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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ashelin
大公爵 | 2016-5-30 23:18:03

卷 一 第三百二十章 鶴駕江南

    見自己的弟子動手打了人,被害者還是個顫顫巍巍的老太太時,王陵江臉都嚇白了,狠狠的瞪了那個同樣嚇呆的弟子一眼,怒罵道:“你這逆子作死乎?”

    “師父恕罪,弟子只是輕輕碰了她一下而已。”那弟子惹出這麼大的事情,整個人已經完全傻了,根本說不出其他話,只是翻來覆去的嘟囔著這一句。

    “還不快走!”徐繼同樣也是恨鐵不成鋼的瞪了他一眼,一把拽起他跟著王陵江逃走。

    街上的氣氛已經瘋狂到極限,百姓們在那些托兒的帶動下,已經將口號從驅逐換成了打殺,無數人手中拎著扁擔菜刀等物,高叫著殺光這些家夥,不少修士飛到空中,作勢欲阻攔王陵江等人的退路。

    這種瘋狂的氣氛,直到林遠帶人前來,苦口婆心的勸阻一番之後,才算是告一段落,百姓們用仇恨的目光看著浮雲宗上下人等,罵罵咧咧的去了江南館那邊報備。

    “我說王長老,你們怎麼能這麼干呢?”林遠一臉的埋怨,用十分不滿的神色看向王陵江,再也不見最初吃面時那副尷尬,好一派翻身農奴做主人的勁頭。

    王陵江也知道自己這邊理虧,慚愧的搖搖頭笑道:“事已至此,老夫也就不再多說什麼了,總之是我管束不嚴,這才惹下如此禍事,這說和之事也是無能為力了,不過老夫縱然可以回去,但鶴長老怕是也不肯干休,說不得要親自過來江南,到時候老夫也就管不著了,各位好自為之。”

    這話說的喪氣,似乎是表示他王陵江認栽了。不過同樣也有一絲不甘,最後擡出鶴勝之來,也頗有威脅之意,反正這件事情他管不著了,態度什麼的也就不再那麼重要,這一趟的差事也實在是讓他有些憋屈,言辭便鋒銳了幾分。不過他畢竟是辦理外交的老手,控制情緒的能力非常之好,只不過稍稍說了幾句硬話,立刻轉了話鋒道:“鶴長老脾氣暴躁。遠沒有老夫這般好說話,若是真的有什麼得罪之處,還望貴派各位小友不要將事情鬧得太僵,這樣對大家都有好處。”

    林遠也知道這是實話,且不管這老兒說這話的意思是什麼,但鶴勝之若真是前來,還確實需要好生商議一番,如今用來對付王陵江的方法,估計到了鶴勝之那邊就不大管用了,那可是本界能排進前十名的高手。怕是比掌門公孫敬都不差幾分,和林觀泰在伯仲之間,加上脾氣暴躁異常,沒那麼好應付的。

    將王陵江送走。林遠便立即給派人給還在海上漂泊的殷飛送了信,殷大官人知道計策奏效,王陵江已經成功滾蛋,也懶得再在海上飄著,率領艦隊在第二天傍晚的時候飄了回來。

    白山劍門艦隊的歸來,在吳越郡造成了極大地影響,甚至在江南館的有意扇乎下,出現家家戶戶簞食壺漿以迎王師的場面,就連城主都率領親衛隊出迎到了碼頭。

    下船之後,殷飛做了簡短但熱情洋溢的講話。當然講話的主要內容是這次開疆拓土的成果,以及能夠給大家帶來多少利益等等,順便空口白牙的給闔城上下畫了一張大餅,將氣氛烘托到了最高峰。

    講話結束後。吳越郡裡能說得上話的家夥們立刻在江南館集中,商議起接下來的策略,可以預見的是王陵江回去之後,鶴勝之有九成可能會親自過來,如果不能拿出個合適的計策,到時候怕是要抓瞎的。

    首先開口的便是龐涓,他這邊基本就代表了吳越郡和江南大部分的商戶富豪,這一趟其實除了白山劍門之外。最占便宜的就是他們了,既然占了便宜。自然就不想吐出來,所以對於鶴勝之這個名滿天下的大長老。龐涓著實是帶著一絲怨恨之情的。浮雲宗不想讓東南統和,不想看到太過強勢的白山劍門,這些都跟他無關,他只知道跟著白山劍門混,他龐家的家業越來越大,錢越來越多,白山劍門一直如此強盛下去的話,他家才能夠長治久安,所以對於任何找茬兒的人或者門派,都是沒有絲毫好感的。

    他的心情很能夠代表江南的豪紳大戶們,這幫人都是跟著搖旗吶喊,之後吃得滿嘴流油的,他們才不管什麼天下第一宗門,惹毛了老子一樣整你。

    所以龐涓的話裡絲毫沒有半分掩飾,直截了當的說道:“怎麼來的就讓那老兒怎麼回去,別以為王陵江走了換上鶴勝之就有什麼用,惹毛了一樣有辦法收拾他,浮雲宗又怎麼樣,這裡可是江南,不是他們可以橫行霸道的地方!”

    龐涓和殷飛素來交好,家中又有讓他全力配合的命令,因此說話素來無所顧忌,言辭之囂張也是獨具一格,就差沒說出和浮雲宗開戰的話頭來了。其他的商戶們雖說也是這個心思,但有些話畢竟不是那麼敢說,但你一言我一語的也可以聽出話音來,基本都是毫無保留的支持白山劍門繼續這麼干下去。

    城主何宇龍那邊說話自然想對和緩了一些,不過這次他能夠牢牢的和白山劍門綁在一起,也說明了一些問題,千萬不要以為何宇龍是個城主,就會和浮雲宗關系很密切,確切來說他隸屬於浮雲道會,而且因為修為較高,所以地位比較超然,反倒是對浮雲宗沒什麼好感,甚至在某些事情上還有惡感。

    只不過他畢竟是一城之主,算是官面上的人,而浮雲道會雖然跟浮雲宗已經有貌合神離的趨勢,但對外上面還是給人以站在一起的形象,所以有些話他自然不能說的太透徹。

    而第三方自然就是白山劍門,以及其身後龐大的修士團隊,這個團隊的實力雖然還不具備挑戰浮雲宗的實力,但卻已經有了長足的進步,至少雄踞東南,將浮雲宗擋在門外,是絕對不成問題了。

    殷飛環顧四周,見眾人之心可用,最終一錘定音道:“既然大夥兒都這麼有心,也都不怕惹出事來,那殷某也就不客氣了,那鶴勝之來了之後,若是好言相勸,就照著王陵江的方法把他弄回去,若是敢來江南鬧場子,我江南館也不惜一戰,我倒要看看浮雲宗能否為了一個鶴勝之,就與我白山劍門開戰!”

    這話說的鏗鏘有力,而且已經將事情定了調子,若是鶴勝之敢來鬧事的話,江南館這邊絕對不會退縮,而且他們這裡人數並不算少,尤其是金丹修士方面,就算何宇龍和沖天館方面不方便出手,他們也有令狐彥和東海天福島上的鄒神通島主兩位,拿下鶴勝之完全不成問題。

    殷飛既然坦然說明敢打,自然表示白山劍門不在乎和浮雲宗發生沖突,至少不在乎發生小規模的沖突,這種底氣讓跟著他們混飯吃的人同時舒了口氣。他們最怕的就是前面鬧得厲害,後面白山劍門頂不住服了軟,公孫敬他們家大業大自然無所謂,最多和以前一樣,再繼續蟄伏幾十幾百年,可他們這些跟著搖旗吶喊,而且鬧騰最歡實的人,怕是逃不掉浮雲宗的秋後算賬。現如今殷飛既然給出了能打的信號,他們也安心多了,這件事情能不武力解決最好,但如果對方欺人太甚的話,他們也只有對抗到底。

    計議已定,這會再開下去也就沒什麼意思,眾人閒聊幾句,又談了談今後的利益如何分潤,便都各自散了,江南館這邊殷飛和羅刃林遠三人又給門中送了信去,得到公孫敬的明確支持之後,放心的各自回屋睡覺,準備打點精神來應付鶴勝之。

    從第二天開始,江南各大報館開始連篇累牘的發表文章,主要內容都是浮雲宗如何威逼白山劍門罷手,如何不顧江南百姓利益等等,每一篇文章都沒有說掌握了確鑿證據,但每一篇文章卻又都寫的有鼻子有眼,讓人浮想聯翩。到了最後甚至連中原那邊的報紙期刊都跟著起哄,因為浮雲宗對這類東西不太重視,所以報館也犯不上對他們有多尊重,反正大家都在浮雲城混飯吃,你還能真殺了我不成?那不又給江南那邊的報館提供好素材了。

    同樣,報館全方位的報道狂潮,也勾起了東南各處勢力的不滿,尤其是江南以吳越郡城為代表的那一批大戶,他們可不管誰是誰非,跟著白山劍門能賺錢就行。如今大戰局勢已經比較明朗,白山劍門獲勝在即,而他們這些大戶跟在後面也吃了不少鮮貨,現如今你浮雲宗空口白牙幾句話,就想讓大家夥兒把吃到嘴裡的肉吐出去,這不是擺明了欺負人嘛!

    面對如此瘋狂的輿論壓力,浮雲道會不得不知會到浮雲宗那邊,讓他們趕緊拿出個合適的法子來,而在門中排名第三位的長老鶴勝之,在聽了王陵江的回報之後,頓時氣的三屍神暴跳,加上大長老李福通那邊不斷催促,便點了手下二十名弟子,大搖大擺的出了浮雲城,向江南方向飛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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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ashelin
大公爵 | 2016-5-30 23:18:26

卷 一 第三百二十一章 郁悶的鶴長老

    作為浮雲宗排名第三的高手,同時也是排名第二的長老,鶴勝之是有著自己獨特驕傲存在的,這種驕傲不止體現在各門各派對他的尊重上,就連在浮雲宗內部,他也是個地位超然的存在,除了宗主髯淵道人他不敢頂撞之外,就連大長老李福通的話,有時候也可以不聽,完全就是個擴大版的莫如來。

    正因為具有如此的地位,所以鶴勝之對於這次江南之行還是充滿期待的,或者說的再直白一些,他根本沒怎麼往心裡邊去,在他看來江南不過是個小地方,也沒什麼太過強大的修士,東南地面兒上最厲害的不過是公孫敬和林觀泰等寥寥數人,眼下人都不在江南,其他人除了沖天館館主還算個人物之外,就連吳越郡的城主他都不放在心上。

    更何況他身後還有浮雲宗的強大勢力作為依靠,根本不擔心江南的人敢違逆自己的意思,在他看來王陵江只不過是因為自身修為太低,加上那個殷飛太過奸猾,這才鬧得灰頭土臉。可這些東西他鶴勝之都不需要考慮,在絕對實力面前,任何的陰謀詭計都將被碾壓殆盡,沒有人能夠阻止他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這話倒的確是真理,一力降十會絕不僅僅是說說而已,可問題是鶴勝之沒有想到,在江南實力最強的並不是他,而是某只正在研究玫瑰香點心的狐狸。

    “說說吧,這塊味道如何?”

    “嗯,不錯,好吃。”殷飛大口大口的嚼著點心,含含糊糊的說道:“也好吃!”

    “也好吃?”令狐彥剛剛還是滿面春風,聽了這‘也好吃’三字,頓時眉頭一皺,又問道:“那你說說。和剛剛那塊有什麼區別沒有啊?”

    “區別?吃著差不多啊。”殷飛狼吞虎咽的干掉一塊,伸出手問道:“還有沒有,再來一塊,中午趕著看文書,面條都被林遠那廝搶走了,我還真有點兒沒吃飽。”

    “就知道吃!”令狐彥一腳將他踹到院子裡,冷哼一聲道:“白瞎了這麼好的東西,簡直是對牛彈琴,那邊站著的過來一個,說你呢趙小谷。趕緊出去給那飯桶買些炊餅來,剩下的點心歸你們了!”

    “多謝令狐長老!”趙小谷早就聞到這點心的香味,同時也為這種上等貨色被殷飛這饕鬄之人吃掉感到悲哀,聽說買來炊餅就能換走點心,一道煙似的便消失在後院。

    如此和諧的一幕,發生在鶴勝之駕臨吳越郡城的同時,除了殷飛被踢之外,其他一切都很平靜,但在城門口的鶴勝之長老,卻顯得很不平靜。

    “這幫人的膽子實在是太大了。居然敢不來迎接老夫!”鶴勝之在自己的鑾駕內銀牙緊咬,小聲的咒罵著,這副由四頭金山猛虎拉著,輕易不得使用的飛空車。似乎也沒有那麼可愛了,他現在滿腦子都是想罵人的念頭。

    為了彰顯自己的身份,出浮雲城之前他就派弟子過來打前站了,為的就是讓他的到來能夠得到最為隆重的歡迎,以表現出自己的與眾不同,哪怕是王陵江在這裡剛挨完打,浮雲宗的名頭也受到一定損害,依然不會給他帶來任何阻礙。其實也不怪鶴長老有這麼大的信心,這種情況在他兩百多歲的職業平事兒生涯中並不是沒有發生過,無論交戰雙方有多大仇兒。只要他鶴長老的書信一到,都得老老實實停下來,之後他若是派個手下或弟子前往平事兒自然另說,若是親身前往。無論是哪一方都會用最高規格的禮節接待他,對他的意見也都心悅誠服,最終事態就在這種潤物細無聲的姿態中平定下來。

    可他們想到白山劍門這些土頑如此難纏,先說公孫敬那邊,很直截了當的就說自己做不了主,而且最近忽感身體不適,打算閉關一段日子,干脆就直說您別過來了。我們這邊不招待。

    公孫敬在地位上比他高,修為上也比他高。甚至歲數都比他大,盡管這廝經常作三十來歲文士打扮。但這絕不能掩蓋其兩百多歲的現實,面對這兩高一大、不可逾越的界限,鶴勝之也只得隱身不發。可既然你白山劍門不讓我來,我去鬼王寺那邊看看總行吧,好歹這次我也是為雙方調停,若是只在你這邊晃悠,不去看看老頭陀們,那也是說不過去的。

    誰知道一行人剛剛走到兩派交界之處,便被林觀泰帶人攔住,言辭當然非常客氣,說雙方正在交戰,兵凶戰危容易波及,還是不要過去的好。可鶴勝之很清楚的看到林觀泰背後那柄蕩魔大劍璀璨生光,手下弟子也用毫不掩飾的警惕眼神盯著自己的徒弟,顯然是一言不合就要動手,不打算讓自己去鬼王寺那邊的。

    若說東南這邊除了公孫敬之外,還有誰能讓他忌憚的,那麼林觀泰毫無疑問要算一個,而且他絲毫不懷疑對方敢於動手,就像他不懷疑對方在動手之後,會給這次的行為安一個‘老友相見,喜不自勝,彼此搏斗為樂’的名頭,甚至能給你引申升華到大道三千,或是勇猛精進上面去。

    沒奈何,鶴勝之只得又回轉江南,走上了王陵江的老路。

    可他畢竟比王陵江的身份貴重許多,又先派了弟子過去通知,江南方面怎麼也應該給搞個歡迎會之類的吧?哪知道到了這邊一看,偌大的吳越郡城門口,除了自己派去的那幾名弟子可憐巴巴的看著他之外,再沒有其他人在場,愣是把個天下第一宗門排名第三的長老給晾在這裡,久久不能從激憤中醒轉過來。

    問過詳情之後,他原諒了這些弟子,因為弟子們做事不可謂不用心,但這裡似乎真的沒有把他的到來當回事,江南館方面甚至沒有安排他們的食宿問題,租來的客棧也要付費。而且價格相當昂貴,最過分的是,這個價格是全城客棧的統一價。

    鶴勝之臉都氣綠了,他知道這是對方給他的下馬威,可他也從來沒有想到過,會真的有人敢給他下馬威,但人家這麼干合情合理,最多就是對本界老前輩不大尊重。可你浮雲宗做了初一,就得允許人家做十五,王陵江在這裡把事情鬧得那麼大。這邊有些情緒也是很正常的。

    不得不說,這位鶴長老給人家平事兒說和做得久了,盡管脾氣依舊暴躁,但也不是不會用腦子的人,思來想去之後覺得不宜在此事上面發難,愣是硬生生的把情緒憋了回去。

    入住客棧的第三天正午,鶴長老在江南館約見了羅刃、殷飛和林遠等三名館主,其實這在他看來已經是很客氣很沒身段的行為了,他一個前輩高人,本應該是三個小輩過去拜見才對的。可他老人家在客棧足足等了兩天。那三個小輩卻像沒事人一樣該干嘛干嘛,似乎根本就當他不存在一樣,派過弟子去打聽,羅刃整日在館中修煉。林遠則在漁業事務,至於他最為關心的殷飛,這兩天一直在和各大商戶吃飯,商議如何吞掉原鬼王寺海域的地盤。

    鶴勝之覺得,他不能再坐等下去了,再等下去怕是黃花菜都涼了,有確切消息稱,白山劍門目前正在醞釀一次總攻,打算直接將鬼王寺所在的萬魂山拿下,一勞永逸的結束這次戰爭。徹底統一東南。

    所以,才有了這次江南館的會面。

    鶴勝之一上來就將話題對準了殷飛,因為面對泥胎似的羅刃和神遊物外的林遠,他也找不到其他說話對象。看著眼前這個滿面微笑,實則奸猾異常的小子,鶴勝之冷哼一聲道:“久聞殷小友大名,果然名不虛傳,聽說近日來小友制出火炮大艦,將鬼王寺船隊一股蕩之,當真讓老夫詫異,不知這艦隊和火炮的鑄造之法。可否告知一二?”

    “想看我的艦隊?想要大炮的鑄造方法?”殷飛笑瞇瞇的看了看眼前的老頭兒,撇撇嘴道:“門兒都沒有。”

    鶴勝之的本意只是想要找個話題。好將談話進行下去,他知道最近殷飛做的最大事情就是這艦隊全殲敵軍。故此才從此地下手,而且他也對這東西頗感興趣,覺得少年人好炫耀,說不定還真能得出些秘辛來。哪知道對方毫不客氣的頂回去了,竟是半點客套都不講,讓暴脾氣老頭兒好生沒有面子,憋了幾天的火氣再也遏制不住,一掌拍碎左側的桌子,站起身怒吼道:“你這小輩太過無禮,信不信老夫一掌斃了你?”說罷還高舉右掌作勢欲打。

    可右掌剛剛舉起,他便覺得掌心處針刺一般疼痛,心中頓時大驚,修為到了他這個份上,別說是針刺,就是拿飛劍戳上千百次,也不見得能有什麼感覺,能夠讓他覺得疼痛的,必然是個修為不低的修士。

    可屋子裡如今就這幾個人,除了他之外都是築基水平,這高手還能是誰?鶴勝之的眼神從羅刃、林遠和殷飛身邊慢慢劃過,最終凝結到了正坐在遠處看書的令狐彥身上。

    令狐彥也不回避,見他看過來,慢條斯理的將書本放下,眼神中全是冷意,說道:“有種,你再說一遍。”

    “再說一遍,說什麼?”鶴勝之有些不解的問道。

    “剛剛你和殷飛說的話,一掌斃了他。”令狐彥站起身來,瞬息之間已經到了鶴勝之面前,嘴角露出一絲淺笑,語氣卻冰冷的可怕:“有種,你就再說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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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ashelin
大公爵 | 2016-5-30 23:18:48

卷 一 第三百二十二章 波月海洞

    有種,你就再說一遍!

    在鶴勝之的記憶中,這好像還是第一次有人敢這麼和他說話,那種陌生的感覺讓他沒來由的產生一陣目眩,隨即就是充斥胸臆的憤怒,一個在江南館中插科打諢的清客角色,有什麼資格和他說這種話,當真吃了熊心豹子膽了?

    可很快他就怒不起來了,或者說怒氣被另一股氣勢強行壓了下去,站在對面的俊秀男子依然如故,除了臉色冷峻之外,你再看不出他有任何動作。可就是這種讓人窒息的冷靜,好像三九天裡的一盆冰水,將他兜頭蓋臉澆了個透徹,所有的火氣全都在不經意間煙消雲散,因為他突然發現,眼前站著的這個家夥,修為竟然在他之上。

    高級修士之所以高級,除了修為比一般人高以外,最突出的特點就是他們對危險和等級壓制的敏銳察覺能力,打比方說同樣死在令狐彥手中的百劫禪師,他同樣知道對方比自己強,但強多少卻感覺不到,甚至感覺不到令狐彥身上那種隱藏很好的威脅。可鶴勝之卻不同,他是真正具有很強修為和敏銳知覺的人,只是面對面看了幾眼,立刻就察覺出令狐彥的危險性,那是一種能夠將自己完全壓制的能力,無論修為還是氣息,他幾乎沒有半點反抗能力。

    這種感覺,他除了在宗主髯淵道人之外,還從來沒有在其他人身上感受過。

    背心處的陰涼讓他突然警醒過來,立刻想起了自己面對的人究竟是誰,那個被公孫敬莫名其妙任命為客卿長老的家夥,那個本以為和連山川差不多水準,只有金丹初階的令狐彥。

    再看看羅刃的滿面欣羨,林遠的激昂亢奮,以及殷飛那一副狐假虎威的小人嘴臉。鶴勝之總算明白為什麼沒有人披紅掛綠迎接自己,為什麼沒有人到客棧去拜見自己,為什麼這幫人在做了前面兩件事之後,今天依然感有恃無恐的面對自己。

    因為有恃,所以無恐,他們依仗的就是面前這個容貌俊秀的男子,和他身上那股異乎尋常的法力,而自己作為浮雲宗排名第三的高手,竟然一點辦法都沒有。

    身上平白生起的無力感,讓鶴勝之再沒了方才的氣勢。他雖然脾氣暴躁,但同樣是個聰明人,知道自己只要敢動,甚至只要敢將剛才的話再重復一遍,面前這個家夥一定就敢動手。

    在陌生而又強烈,甚至直沖胸臆的威脅中,鶴勝之生平第一次產生了猶豫,而這種猶豫一旦產生,就很難再平復下去,隨即便在腦海中繁殖開來。成為猶疑、焦慮、最後甚至變成了一絲恐懼。從他第一次看向令狐彥的雙眼起,時間只不過幾息而已,可他卻感覺過去了兩千多年,那雙美目中的瞳仁深邃古樸。還透出幾分蒼涼之意,即便是宗主的眼神之中,也從來沒有過這種意境。

    此人要麼就是具有能夠強迫自己接受的障眼法,要麼就是有什麼難以想象的經歷,這兩者都不是自家能夠抗衡的,鶴勝之性情魯莽,腦子卻不笨,很明智的選擇了退讓,雖然沒有說出口,但卻向後退了一步。有些頹喪的坐回了椅子上,這已經足夠說明他的態度。

    接下來的時間裡,就在無窮無盡的扯皮和太極推手中度過,鶴勝之也體驗到了殷飛所有對手所面臨的困境。這個奸詐的小子簡直像條泥鰍一般滑不留手。無論你說什麼,他都能用最快速度給你頂回去,而且迅速找出一些聽起來歪,但卻能夠說得通,而且非常符合實際情況的理由,來為他的說法蓋棺定論。

    若是以往的話,他自然能夠祭出自己一力降十會的方法,將所有歪理邪說用修為碾碎。可現如今那個修為最強的不是他,而是重新回到座位上看書的令狐彥。那種被人仗勢所欺的無力感,他今天總算也嘗到了一次。

    在這種環境下談話。自然沒有什麼結果,鶴勝之甚至沒有提出他本來的目的,因為他知道這件事情辦不成,來到吳越郡的這兩天中,他也不是單純的待在客棧裡等人拜見,而是將手下弟子都撒了出去,在城中和鄰近地區考察風土民情。考察的出的結果很讓他失望,浮雲宗在這裡的名頭已經壞到了極處,沒人把他們當成權威,這裡的人更加在乎的是東海海貿徹底開放之後,能給大家帶來的利益,以及鬼王寺被白山劍門拿下之後,整個東南一盤棋的大好局面。

    一言而論的話,江南從上到下都很希望繼續打下去,因為只要白山劍門徹底消滅了鬼王寺,他們能夠賺到更多的錢,誰在這件事情上和大家過不去,肯定會遭到強烈的反彈。

    而如今他在此事上最大的依仗-修為,也變得有些不好使了,在沒有想出其他辦法之前,鶴勝之決定先不要再提這件事,因為那種被對方毫不顧忌扇回來的感覺,讓他覺得格外羞愧。

    在江南館逗留了一個時辰,見事情實在沒有什麼進展,鶴勝之只得暫時告辭,連羅刃還算熱情的留飯都婉拒了,一路蕭索的回了客棧,在自己的房間內坐了一會兒,總算是回過神來,卻忽然覺得有些奇怪,自己似乎並不應該如此沮喪的。他鶴勝之好歹也是經過些場面的人物,不過是遇到個比自己強大的對手,就算明知不敵,也不該如此失魂落魄,難道說那令狐彥給自己使了什麼花招不成?

    又仔細回憶了一番兩人那瞬息之間的對視,鶴勝之覺得這件事情很有可能,那令狐彥的眼睛根本不像是個人類該有的,裡面的內容太過豐富,甚至有些妖異氣氛。可若要說這人是妖怪,他又覺得不太可能,畢竟對方從內到外所展露出來的都是個或儒雅或冷峻的書生,妖族即便修為再高。有些東西也是掩蓋不住的,比方說那與生俱來的妖氣,若是自己比對方弱上太多,自然看不出來,可他只比對方差上一籌而已,若有妖氣的話,決計逃不過自己的神識。

    當然,他所不知道的是,令狐彥因為受傷導致修為受損,但神識卻沒有什麼太大損耗。鶴勝之的神識與之相比,無異於煉器修士和金丹甚至元嬰修士的差距,自然什麼都看不出來。

    只不過鶴勝之卻沒有再去找回場子的念頭了,對方比他強大是個不爭的事實,就算是用了什麼幻惑之術,同樣也只能將這個事實更深一步的論證而已,再找過去一樣不會有什麼好結果,他決定暫時在客棧裡住幾天,想出一個萬全之策來再說。

    他這邊消停下來,殷飛那裡卻像是得了寶藏一般歡騰。羅刃和林遠也沒想到這般容易就將鶴勝之打發走,心情同樣輕松不少,雖說知道對方肯定不會就此罷休,但至少目前的時間已經搶下來了。他們現在最需要的也就是時間。只要給他們足夠的時間,他們就能夠把江南打造成鐵板一塊,同時為白山劍門對鬼王寺的致命一擊做準備,只要做成既成事實,他浮雲宗還有什麼理由來阻止他們統和東南?

    而除此之外,讓殷飛如此興奮的還有另外一件事,這件事帶給他的興奮程度幾乎要超越震住鶴勝之的豐功偉績,因為經過他對三本密錄長期的研究之後,終於找到了最後一本的線索,而這最後一本甚至不用他跋山涉水的去找。就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就在他已經完全控制住的江南之地。

    從龐家老祖、賀家遺產、以及浮雲道會會長左夢功那裡得到的三本密錄,除了記載著如何淬煉體制,吸收靈氣的方法之外。還構成了一副地圖,只不過這副地圖是文字版本的,需要仔細提煉出來,再繪制成圖本模樣。

    對於半路癡殷飛來說,這毫無疑問是個很大的工作量,好在還有令狐彥幫忙,花費了幾個月的時間,總算是湊出一張並不反正的地圖。那三張上面最終匯集出來的通路,都在不同角度被截斷了一塊。而被截斷處所覆蓋的位置,如果沒有什麼意外的話。應該就是江南地區。

    這其實倒也可以理解,南宮廉當日派下來的人潛伏在各界,彼此之間又沒什麼聯系,殷飛如果不能機緣巧合的遇到所有人,還可以憑借著得到的地圖去摸索,這也算是為他開了後門。

    將三張地圖斷點處擺放在一起,最終估算出來的大致位置是在東海某處,第四本密錄的收藏者,也應該就在那裡生活,只是不知道時間過去這麼久了,那人是否還健在,又或者像賀家那樣有後代傳下來。

    為此他特意去找了趟龐家老祖,後者看過這三張地圖之後頗為感歎的說道:“這人八成是成公蕭,當年也是和我們一起下來的,和關系還算不錯,我那時問他會潛伏在什麼地方,他說是居海之墓,想不到竟然也在江南,這麼多年了,我這老頭子居然半點消息都沒得到。”

    “海之墓是什麼?”殷飛有些好奇的問道。

    “少主有所不知,這成公蕭當年在合源界時,便是在海上過活的行家,他先祖上似乎有海妖的血統,和我等常人入海要念避水咒不同,他在深海之中可以自由來去,與魚兒蝦蟹無異,這海之墓我也不大清楚究竟是什麼,向來是他家傳下來的一種隱藏方式,八成是深海中的什麼地方。”龐家老祖想了想道:“這浮雲界的東海浩瀚無比,寶藏頗富,但那只是海面上可見之物而已,深海之中另有不少當年開界時遺留下來的天地之寶,只不過都被巨大海獸所看管,輕易不得出現,也正是這些寶藏孕育東海之上的富裕繁榮,不少海島上的珍奇花木,都以那些天材地寶的靈氣作為養料。成公蕭既然選擇入海,八成是早就看中了什麼海底的大洞,少主只需要在這裡下下工夫即可,我也派人去找海上行走的豪商們打探打探,看看有沒有什麼海洞之類的蹊蹺地方,盡快回報少主。”

    “如此辛苦你了。”殷飛也不再耽擱,得到消息之後便離了龐府,因為事情太過重大,他也不想讓人知道,派弟子四處找人問的話,說不得那鶴勝之會得到消息,到時候橫插上一槓子反而不美,干脆便自己跑去打探。

    既然要找東海中的海洞,自然是詢問那些經常出海的船家最為妥當,殷飛此時已經是吳越郡中的領軍人之一,見他跑來自己船行,那些船牙子都有些激動,也不疑有他,自然是問什麼答什麼,讓殷飛得到不少消息。

    連續問了幾天,龐家那邊也匯總過來不少資料,殷飛立刻做起了甩手掌櫃的,將東西全部交到比他細心百倍的令狐彥手中,自己則跑出去和商戶們拉關系吃飯了。好在令狐彥對這件事也很熱心,可能是出於狐狸的天性,他對類似解謎類的東西興趣也比較大,因此倒是沒有計較,將自己整整關在屋子裡三天,總算得出了一個比較確切的地點。

    見得到了結果,殷飛立刻興沖沖地去找那些船主,讓他們拉自己過去,本以為會得到半價優惠之類的福利,哪知道船主們一看那坐標位置,所有人臉色都有些發白,有些膽子小的直接就跪在地上哀求,讓殷飛放過他們這次,日後但有差遣,一定無所不從。倒是那些膽子大些的作了解釋,那地方乃是東海第一禁地,據傳說海底下有個波月海洞,能夠造出鬼霧和漩渦,將海面上的船只吸下去,凡是從那裡經過的船只,從來沒有能夠逃脫的,就連修士們都不敢到那片海域去活動。

    “波月海洞?”這倒是有些意思,殷飛也沒想到居然還有這麼一出,不過想想那成公蕭既然要隱藏自己,可以營造出來這麼個古怪的氣氛也屬平常,既然這些船主都不敢去,那也只好自己弄條船前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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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ashelin
大公爵 | 2016-5-30 23:19:33

卷 一 第三百二十三章 羊腸道

    作為一名排場已經不小的船主,海船這種東西殷飛自然是不缺的,只是選擇出海的船只卻讓他有些難以抉擇,因為要去的地方很可能出現莫名的危險,所以盡管他們可以飛去,但還是帶一條海船方便一些,因為海船在大海上的戰斗能力,總要比他和令狐彥兩個人強。但問題是若是需要海船交戰,那麼肯定就需要一艘價格昂貴的炮艦,但若是太過危險需要撤退的話,他肯定會優先考慮用摩雲吼逃命,這樣的話炮艦說不定就會被海怪之類的東西毀掉,那可是一筆不小的損失,可如果選擇造價便宜的普通船只,又沒有什麼戰斗能力,幫不上自己多少忙。

    不得不說,作為一個惜命而又不捨財的典范,青年殷飛的煩惱總是那麼多,如果都是公家的東西,他可能還不那麼心疼,問題是為了自己以後出還方便,他剛剛出錢買下了三艘炮艦的所有權,既然這一趟是為了私事,肯定不能用公家的船,那麼也就只有讓私船出海這一條路可走了。

    思來想去,他在自己的三艘炮艦中找了一艘造價最便宜,又拆掉了上面幾門大炮,把船上一些價格昂貴,而又不太常用的部分暫時分割掉,點起幾十名水手,坐著這艘半成品的炮艦出海。

    出海的地點當然不能明說,雖說跟出來的所謂水手都是白山劍門弟子,對當地所謂波月海洞的傳聞不甚了解,但他也不想讓其他人知道具體地點所在。船只行駛到距離波月海洞水域還有五海裡的地方,邊讓那些人都下了船,命令他們自己飛回去,並嚴令禁止說出此事,那些弟子雖然不明就裡,但見殷副館主和令狐長老似乎有什麼秘密事情要辦。本著‘知道少,活到老’的宗旨,紛紛選擇性的失憶,一路聊著吳越郡的美食,高談闊論飛回城中。

    等手下弟子全部走遠,殷飛這才鬼鬼索索的和令狐彥說道:“接下來的路程,既要辛苦你了。”

    “知道了,你去掌舵吧,別跑偏了方向。”令狐彥擺了擺手,讓殷飛從船尾離開。跟著雙掌平平托起,電光火石般向後打去,強烈的掌風猛地一吹,竟然帶動反向風力,讓戰艦向前行駛了一大截。

    見這招奏效,殷飛立刻跑了出來,洋洋得意道:“這招果然有用,早知如此就不用帶那麼多人來了,逃起命了你就能帶著船走,簡直是一舉兩得啊。”

    “瞧你那點出息!”令狐彥白了一眼。懶得理他,徑自回了船艙,留下殷飛獨自駕駛戰艦,靠著風帆慢慢航行。

    船只行駛到波月海洞水域之後。周圍的景象就發生了變化,方才還是萬裡無雲的好天氣,突然間變得烏雲密布,最讓人詫異的是明明遠處還是風和日麗的模樣,偏偏只有這片水域出了狀況,顯而易見是有些問題,不是什麼人在這裡做法,就是水中有些什麼海獸之類。

    海獸這種東西最是可怖,實力遠在一般修士之上,所以尋常也沒幾個人願意去招惹。除了那些傻大膽跑出來找刺激之外,不會有人去挑戰海獸,也正因為如此,所以海獸身上各個部位都值錢的很。若是能夠打死一只海獸拉回去,價值差不多比得上兩艘炮艦。

    可殷飛卻不敢冒這個險,因為據傳聞年齡最大的海獸乃是開界之後不久便即存在,年齡差不多兩千七八百歲,單挑的話,除了元嬰修士之外,沒人能招惹得起。這裡的海景如此詭異,如果不是人為的結果。那底下的海獸一定不凡,少說也有一千來歲。這種級別的海獸連令狐彥也不敢掉以輕心,他又如何能說獵取一只海獸。

    兩人將船停在海上。殷飛使個鐵鎖橫江陣法定住,便開始商量起對策來,按照殷飛的想法是直接下去,快進快出,一旦遇到什麼不對的情況立刻逃命,反倒是令狐彥覺得這裡面有些難惹的東西,沒有同意這個方法,而是讓殷飛在船上等著,由他獨自下水,先看看風色再說,若是真有什麼難對付的東西,逃起來也方便一些。

    本以為因為這等惜命之人會欣然同意,卻沒想到這廝還有幾分骨氣,居然非要自己下去看看不可,令狐彥看了看那張明明有些害怕,卻還要硬挺著裝爺的臉,不禁感到有些好笑。好在他雖然覺得下面的東西古怪,倒也自信能夠護住殷飛周全,既然對方執意要當好漢,那麼帶著一起下去倒也無妨。

    因為之前要和鬼王寺大海戰,殷飛的避水咒練得也算嫻熟,三五下便將肺部塞了,改成用身體毛孔呼吸,做完之後還炫耀似的在令狐彥身前晃了晃。卻見對方根本不用什麼避水咒,右手食指在空中輕輕一劃,一道亮閃閃的光芒便即出現,將全身軟塌塌的覆蓋住,釋放出五色華光來,在這烏雲密布的空間之內,顯得分外奪目。

    正要搶白幾句自己避水咒雖然不好看,但卻有不錯功用的時候,殷飛直覺得胸口一沈,人便被令狐彥踹下了去,跟著便是鋪天蓋地的強大壓力,將他從水面處擠了下去。人到水中之後,他剛要罵上幾句表示憤怒,就看令狐彥已經出現在身邊,用下巴輕輕點了點前方的亮光處,跟著便像條劍魚般穿梭而去,他也只得匆忙跟上,腦海中出現不同時段的不同畫面,似乎令狐彥每次打完他之後,總是會有吸引他注意力的東西適時出現,讓他暫時忘記自己剛挨過打。

    這片水域非常渾濁,雖然不至於到了目不能視物的地步,可想要真切的看清什麼東西,也不是件很容易的事情,但那片亮光處在水中卻顯得異常清晰,盡管是在非常遙遠處的深海,但依然可以看清那不時閃動的光點,顯然不是什麼尋常物事,很值得過去仔細看看,殷飛只得自認倒黴,滿腹幽怨的跟了上去。

    兩人行進速度很快,沒過多久,那片亮光就已經變得大了一些,顯見已經走過不少路程,只不過在這深海之中前行,還是頂著水壓向下行進,所受阻力自然不小,對法力的損耗也是個問題,雖說兩人都是法力充沛之輩,但殷飛還是覺得稍稍休息一番為好。令狐彥倒是也無所謂,任憑他在中途休息,自己繞著周圍巡視起來,剛剛遊了第三圈,便突然出手制住個兩人多高,約莫築基初期修為的小海獸,一掌砍在那獸腦門上將其斃了,屍體順手向上拋去,按照殷飛的估算,應該是上了自己的那條船了。

    果然,令狐彥斜了他一眼道,取笑道:“差不多四萬塊上下,滿意吧財迷?”

    “滿意滿意,再滿意不過了。”殷飛見了錢,腰不酸了,腿不疼了,人也不咳嗽了,甩甩胳膊一馬當先向下遊去,逐漸向那處亮光靠近。

    深海之內無窮無盡,饒是兩人速度都不算慢,可架不住越往下走水壓越重,他們也就必須使出更大的力量來與之對抗,令狐彥倒是還好,殷飛卻是有些吃不住勁了,不時要停下來休息一番。但這廝倒也真是狗屎運爆棚,這般不斷與水壓對抗,和他與嚴清寒等人大戰一場不相伯仲,在這種高壓的環境之下,加上道元殼的不斷輔助,愣是讓他形成了突破,當他再次沖破一層強大的水壓時,修為已經到了築基七層。

    令狐彥不知道是該取笑還是該奇怪,這小子的修行方式未免太過怪異,平日裡踏踏實實的練功,人倒是也很勤奮,但進展偏偏就是不大,可如今這到了海裡還沒一個時辰,咬牙切齒的和水壓較勁,沒留神愣是讓他突破了。

    突破之後的殷飛也是有些發懵,只覺得自己運氣未免太好了些,好在這時法力已經平復,便跟著令狐彥繼續前行,又花了將近兩個時辰,總算是到達了發出光亮的那處所在。

    本以為那東西是什麼寶物之類,誰知道竟然是一處通道的路口,裡面卻是一條羊腸小路,直接通往深海海溝,和周圍的怪石嶙峋極不相稱,顯得規整了許多,明顯是人工開鑿的痕跡。

    “這裡八成就是你那家臣造出來的,倒是還真有兩下子。”令狐彥贊了一句,能夠在這等深海之處造出一條通路來,其中的艱辛可想而知,而對方最多也就是和賀家老祖或龐家老祖一般的築基修為,說不定還不如現在的殷飛,造出這東西來更加難能可貴,也只能說是海妖血統的天賦異稟。

    那條羊腸小路並不太過狹長,兩人慢慢悠悠的飄過去,沒過多遠便見到一處巨大的石門,門上刻著殷家無疆獸的圖案,更是昭示出這裡主人的身份。那石門很是沈重,殷飛推了兩下紋絲不動,令狐彥指了指門上正中心位置的凹槽道:“你身上那塊刻著家徽的牌子呢,放在上面試試。”

    殷飛仔細看去,這才發現了奧秘,忙將自己身上的牌子摸了出來,剛要放到凹槽上面,猛聽得耳邊響起一陣攝人心脾的尖銳吼聲,趕忙又縮了回來,如臨大敵的環顧著四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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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ashelin
大公爵 | 2016-5-30 23:20:31

卷 一 第三百二十四章 海妖

    “什麼東西?”聽聞那聲淒厲的吼聲,殷飛起了一身雞皮疙瘩,趕忙摸出蒼山鏟來護在身前,四處尋找那東西發聲的位置,誰知找了半天卻一無所獲,不是那聲音消失了,而是同時在四面八方出現,根本就找不出重點來,有些詫異的問道:“令狐,我們不會是被包圍了吧?剛剛進來時候怎麼辦點動靜都沒有?”

    “應該不是一群,我聽著聲波似乎只有一種,即便是同樣種族的海妖,發出的聲音也不可能完全相同。”令狐彥手中拿著一根樹枝,正不時向周圍試探著,倒是沒有殷飛那般緊張,笑道:“只是我有一點弄不清楚,什麼海獸能夠在四面八方同時發出自己的聲音,即便是有金丹修為,怕是也沒這麼大本事,聲音強弱先後總是會有區別,而這只我卻根本分不清楚。”

    話音剛落,周圍黑漆漆的水面突然放出一陣強光,殷飛和令狐彥猝不及防,同時下意識的將雙目閉上,周圍的怪叫聲大盛,似乎有千軍萬馬向他們殺來一般,待到二人再次睜開雙眼時,卻什麼都沒有出現,周圍的光度比之前稍稍明亮一些,那淒厲的吼叫聲也不再出現,整個地方一片死氣沈沈,似乎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

    “怪了,這到底是什麼東西?”殷飛也算是看過幾本海獸圖志的,對著莫名其妙的種類也是有些好奇,已經下意識的將其歸結到惡獸的種類,準備與之大戰一場。

    可等了半晌,那惡獸卻死活不再出現,他心中有些煩悶,又急著去開那扇大門,便拔腿向門的方向走去,才剛邁出一步。身子猛地向後一傾,卻是被令狐彥一把拽了回來。正要問個明白時,卻見地上撲過一頭黑漆漆的怪物,似乎背上還披著破爛的斗篷,手中拿著一柄鋼叉,已經和令狐彥斗在一處。

    原來是你這潑賊搗亂,殷飛見對方身量雖高,卻也不過比自己猛上一頭,而且是用雙足行走,看起來倒像是個人形。與他想象中的巨大海獸差之千裡,膽氣頓時陡升,惡狠狠的罵陣道:“我道是個什麼怪物,原來卻是你這潑泥鰍搗蛋,看殷爺爺不好好教訓教訓你的!”說罷揮起蒼山鏟,使出個力劈華山,向那怪物砸去。

    “你回去,別過來搗蛋!”令狐彥見他沖了上來,忙裡偷閒向後一腳,正中殷飛胸口處。將其一腳踹了回去,說道:“這東西不是海獸,而是海妖,你上來只能添麻煩。老老實實在邊上看著!”

    殷飛剛剛接近那怪物的一剎那,已經是有些後悔,那怪的頭部根本就是個人形骷髏,天靈蓋上全是發黴的綠毛,看上去惡心恐怖得很,見他上來頓時興奮無比,呲著牙怪叫幾聲,雙眼處的窟窿中閃起兩團綠色的光芒。殷飛在那一瞬間竟然讀懂了那光芒中所包含的意思,自己在餓了好幾天之後,見到一盤豬頭肉的時候。眼神中也能流露出類似的光芒。

    最重要的是那怪物一舉一動展露出來的氣勢,分明就是個金丹期的老怪,令狐彥說他是海妖,殷飛也毫不意外。和這種東西相比,剛剛他們見過的海獸可愛多了。

    佇立在一旁觀戰,殷飛也算是受益良多,這還是他第一次見令狐彥正式出手,而且和人打上這麼長的時間,現在這狐狸出手的時候,要麼自己重傷倒地,要麼干脆就在另一塊地方。而且對方相比之下也不算太強,壓根兒沒有什麼還手之力。很輕松的就被令狐彥殺掉,看起來根本沒飛什麼力氣。

    可眼前這海妖不同。不但動作迅捷無比,而且出手異常狠辣,兩只白森森的爪子也是堅硬無比,殷飛可知道令狐彥手上那根看起來毫不起眼的樹枝有多大殺傷力的,可那海妖的爪子竟然毫不費力的與之相抗,半點不落下風。

    而令狐彥的打法更加讓他驚異,先前遇到的敵人太弱,還看不出來什麼,可這次碰到了棋逢對手的海妖,那種蝴蝶穿花似的步法讓他看得眼花繚亂,幾次要叫出好來。那海妖雖然凶厲,卻始終被令狐彥穩穩當當壓住一頭,無論如何詭異莫測的招式,最終都被成功化解開來,使之無法突破周圍五步之內。

    時間一久,殷飛也放下了心,那海妖的動作已經逐漸慢了下來,顯然是被令狐彥消耗的不輕,法力正在逐漸衰弱,估計再有這麼一段時間,就可以引頸就戮了。

    哪知道他剛剛踏實下來,那海妖身上便生出變化,黑色的破爛斗篷中放出一團巨大地黑氣,頓時將周圍染得不能視物,隨即消失得無影無蹤。令狐彥心中記掛殷飛,也不再急著和對方纏斗,手中樹枝揮動幾下,放出一片綠色的熒光來,將周圍照的通透徹亮,跟著一把將正用蒼山鏟玩群魔亂舞的殷飛拽了過來,幾步拖到大門前道:“趕快用你那牌子把門打開,這裡我先來擋著!”

    殷飛也知道事情緊急,顧不上再廢話,立即摸出牌子來,直勾勾的扣在了大門上的凹槽中,兩者相契片刻,門縫處便透出一絲光亮,跟著便發出吱吱呀呀的聲音,也不知這大門有多久沒有打開過了。大門洞開之後,殷飛第一眼就看到了擺放在一座燭台上的光團,因為這裡除了那光團之外也沒什麼東西,除了幾件見水就散的衣物之外,只有這個光團值得注意。

    而光團的正中心處,放著一本兩手長短的書籍,看樣子正是那第四本密錄,殷飛生怕那能夠避水的光團隨時消失,立刻搶上一步將書拿在手中,正要往乾坤袋中塞的時候,卻猛然覺得眼前一黑,再看時目錄卻已經不見蹤影,遠處又傳來劇烈的打斗聲,卻是那海妖一面遊走,一面和追上前去的令狐彥斗了起來。

    “好賊子,竟然還不死心!”殷飛再也顧不得令狐彥之前的告誡,揮舞著蒼山鏟沖了上去,連續幾個猛砸沒能得手,立刻將鋤頭變成三股鋼叉,劈頭蓋臉的戳了過去,那海妖沒有乾坤袋,一只手要拿著密錄,又要應付大敵令狐彥,便騰不出手來收拾殷飛,倒是讓他打了個過癮。

    最初殷飛還怕那廝拿密錄出來威脅自己,出招的時候分外小心,生怕對方突然將密錄擺在身前,被他一叉子戳爛,哪知道那海妖對這密錄竟然顯得比他海妖寶貝,見殷飛鋼叉襲來,往往都先將密錄換個位置,這才用手肘可將鋼叉磕歪,隨即轉過頭來對付令狐彥。

    十幾個回合之後,殷飛也覺得有些怪異,甚至覺得那拼命護書海妖有些可憐,一邊感歎著自己這莫名其妙的多愁善感,一邊將叉子收了,靜靜的站在一旁,卻聽令狐彥說道:“怎麼,你小子也發現了嗎?”

    “發現什麼?這海妖對這密錄寶貝的很?”殷飛不解的問道。

    “唉,粗坯永遠是粗坯,你看好了!”令狐彥說著一個轉身,快速向後走了幾步,跟著突然又轉過頭來,手中樹枝連續放出幾股強大力量,將那海妖震得退了幾步,背上的斗篷也掀了起來。

    殷飛張著大嘴,半晌說不出話來,因為那海妖背後唯一一塊潰爛的皮膚上面,刻著的正是他殷家的家徽無疆獸,身份已經呼之欲出。

    “他是成公蕭?這怎麼可能?”殷飛實在不能相信,和他們斗了半晌,看起來像妖像魔像鬼怪,就是半點不像人的家夥,居然就是龐家老祖口中富有海妖血統,容貌頗為俊朗的成公蕭。

    “先別管可能不可能,將你那牌子再拿出來,擺在他面前試試看。”令狐彥說罷,手中樹枝畫了個圈,將成公蕭的招式紛紛化解,退到一旁不再動手。

    那成公蕭本來被壓得死死的,突然見對方不再動手,也是有些奇怪,倒也並不急著逃走,而是有些猶疑的盯著兩人,直到那雙空洞中的綠光盯上殷飛手中的牌子,便再也挪不開了。

    殷飛心中多少還是有些緊張的,雖說他也算是經歷過大場面的人了,但所對付的無非都是修士之流,就算有些靈獸妖獸,相貌也都還在他可以接受的范圍之內,倒不是他多以貌取人,實在是成公蕭的相貌實在太超乎常理,看著就不那麼像好人的模樣,果斷超出了他的接受范圍,殷飛總覺得自己這麼拿著牌子上去,對方很可能一口咬住自己似的。

    當然這麼可怕的情形並沒有發生,對方只是在那裡低聲的吼叫著,隨即便跪在地上,對著那塊刻有無疆獸的牌子不斷磕頭,態度虔誠之極。殷飛這人的惻隱之心來得也快,見一個瘦骨嶙峋、穿著破爛的家夥沖著自己磕頭,心中也是有些不忍,有心想勸幾句,可成公蕭喉嚨中發出的聲音他又實在聽不明白,對方似乎是想表達什麼,但卻有只能發出這種聲音,殷飛只得將求助的目光投向令狐彥。

    “你別看我,我也不懂他什麼意思,這人身上肯定發生過什麼事情,讓他變成了這幅模樣,連話都說不出來了。”令狐彥搖了搖頭,突然說道:“小心,退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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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ashelin
大公爵 | 2016-5-30 23:20:55

卷 一 第三百二十五章 海魂妖

    因為性格的原因,殷飛在一些保命手段上下的功夫非常之大,尤其是像什麼騰挪閃轉之類,更是用的爐火純青,令狐彥的警告聲剛剛響起,他人已經一個後空翻飛了出去,人在半空中還不忘撒上一把毒煙,盡管這些毒煙在水中毫無作用,迅速被水壓沖刷的一干二淨,但至少他人已經成功的從魔爪中逃了出來。

    落地之後,他才發現事情起了變化,剛剛還對著他手中家徽牌子磕頭的成公蕭,猛然間像是變了一個人似的,又恢復成那個可怕的海妖,而且似乎比剛剛還要凶狠幾分。

    成公蕭一擊不中,迅速又向殷飛攻來,令狐彥也忙上前阻擋,哪知道剛剛交手幾個回合,那成公蕭突然雙手抱住頭顱,痛苦萬分的跪了下來,隨即躺在地上四處打滾,似乎有什麼難以言喻的痛苦,又似乎在和什麼東西搶奪著身體的控制權。

    殷飛疑惑道:“令狐,你說他是不是被什麼東西附體了?我看著有些怪異啊,剛剛明明已經認主了,現在又變成這幅模樣,似乎在殺我和磕頭之間晃來晃去的。”

    “八成是這麼回事,你先閃到一旁去,省得他一會兒暴起傷到你,這邊我來應付便是。”令狐彥此時也看出不妥之處,這成公蕭似乎是得了什麼失魂症,又或者魂魄干脆就被別人控制住了。

    海妖令狐彥曾經見過,畢竟和他也算是遠親,只不過一類在海底,一類在陸上罷了,那股妖氣其實和他們沒有多大區別,但此時的成公蕭卻有些不同尋常,方才那股強烈的海妖氣息已經逐漸淡化,取而代之的卻是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讓令狐彥十分詫異,這東西他覺得似曾相識,卻怎麼都想不起來歷。

    直到那成公蕭身上突然浮起一層白霧,將身體團團罩住,雙目空洞中的綠光也變成了暗紫色時,他才突然想起來,趕忙對殷飛擺擺手道:“你先退到那扇門裡去,這東西被惡靈附體了,已經變成了海魂妖,等會兒怕是還有一場惡戰,我先來纏住他,消耗他一些法力,你就在門內守著,等我給你發信號便動手!”

    “知道了!”面對這種性命攸關的事情,殷飛從來不會多廢話,幾步便竄到那扇收藏著密錄的門中,緊握著手中已經變為狼牙棒的蒼山鏟,眼睛死死盯著正在水中搏斗的二人,隨時等待著令狐彥的信號。

    海魂妖乃是海妖的變種,因為大海之中常年會發生風暴,導致商船漁船失事,所以冤死鬼素來是很多的,大部分魂魄都經過六道輪回投胎轉世,但那些怨氣較重,或者生前記掛著什麼要緊事情的鬼魂,卻會竭力逃開輪回的捕捉,繼續留在陽間。可他們畢竟葬身大海之中,海中又是靈氣頗重之地,導致這些鬼魂無法離開,久而久之便成為厲鬼,終日在大海中飄蕩。

    這些厲鬼依靠海中的靈氣修行,強悍一些的便可以在海面上興風作浪,另有一些則是選擇海獸進行附體,唯獨不敢招惹的就是海中的霸王海妖。可故老傳說之中,有些海妖在臨死之時,元神頗為衰弱,這時若有剛猛若干厲鬼一起附體,卻是有幾分成功的可能,附體之後的東西叫做海魂妖,比之海妖強悍十倍,而且頗為狡詐多智。因為這些海魂妖戰力頗強,有些人甚至專門潛入深海尋找將死海妖,只待他元神衰弱之時,放出自家馴養的厲鬼來附體,便可讓海魂妖為自己效力,眼前這個成公蕭看起來就是被厲鬼附體的海魂妖,只不過不知道他是無意間成了這樣,還是有人故意害他。

    海魂妖這東西非常罕見,就連令狐彥當年也只是聽說過,但從來沒有見過實物,見成公蕭身上浮起那層白色霧氣似乎是靈體所化,本人又比剛剛凶厲十倍,便已經斷定此時的成公蕭就是傳說中的海魂妖,只不過他從來沒有和這類東西交過手,因此倒也並不急著進攻,只用手中的樹枝不斷地畫著圓形,將對方的攻勢盡數擋回去,不斷觀察虛實。

    成公蕭此時已經徹底發狂,可在這狂野之下卻又有著一絲令人窒息的冷靜,這似乎才是傳說中真正海魂妖的特性,比海妖凶猛十倍,更要冷靜十倍,看似雜亂無章的打法,卻每一招的暗含著後手,令狐彥幾次發現其中破綻,都是臨出手時又突然發現對方的後手,當下緊急撤了回來,這才沒有找了對方的道。

    只不過令狐彥修為畢竟較強,時間一長,成公蕭也變得有些焦躁,招式開始出現破綻,被令狐彥借機用樹枝挑中幾下小腹,海妖常年在深海浸泡,皮肉均已經潰爛,依靠的是身上罡氣凝結形成的一層堅甲,但這層堅甲護身不成問題,卻非常容易產生振動,令狐彥那幾下點在上面,頓時將他腹部丹田震得生疼,哇哇怪叫起來。

    令狐彥這時已經摸準對方虛實,繼續用自己輕靈無比的身法和成公蕭纏斗,時不時的給他來一下狠的,十幾個回合下來,成公蕭便再不復初時之勇,慢慢被令狐彥壓制住。

    殷飛此時看的手舞足蹈,不時用自己的破鑼嗓子吶喊助威,哪知道令狐彥突然一個縱身,在他眼前消失不見,隨即四周突然出現無數白色光點,將漆黑的深海照的透亮,那些光點在成公蕭周圍不斷穿梭,片刻之間化作幾十個令狐彥,手中幾十根樹枝同時出手,那成公蕭好像得了癲癇一般劇烈顫動起來,隨即空中傳來令狐彥的聲音:“現在可以動手了,先把密錄搶回來再說!”

    殷飛早就在等待機會,聽說可以動手,手中狼牙棒高高舉起,力劈華山之勢向對面狠狠砸去,成公蕭正被令狐彥打得暈頭轉向,根本沒有精力關注側面,冷不丁見一碩大狼牙棒打來,下意識的便伸出拿著密錄的左臂去抵擋。本以為殷飛一個築基修士,即便打中了也不會有什麼大礙,哪知道那狼牙棒還在空中,卻突然生出變化,變成一根狹長的條魚竿,鉤子順勢一甩,便將他手中的密錄拽了出來。

    成公蕭見密錄被奪走,好似瘋了一般,仰天怪叫一聲,將身上的那層白色霧氣撕扯下來,突然大吼道:“你這奸賊,休想奪走密錄!”隨即向殷飛撲去。

    殷飛還沈浸在對方突然會說話這件事上,冷不防成公蕭已經到了對面,待要抵擋卻有些來不及了,急中生智之下立刻又摸出那塊家徽牌子護在胸前。

    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爹在天之靈保佑,成公蕭一見這牌子,居然真的再次停了下來,猶疑著不知該不該向前,嘴巴裡重重的喘著粗氣,問道:“你,什麼人?還我密錄!”

    殷飛忙道:“我叫殷飛,殷家少主,殷長生是我父親,華晴薇是我母親,這密錄不是南宮廉先生交給你的嗎,讓你等著我來,還記得嗎?”

    “殷長生,殷長生……”成公蕭反復的念著這個名字,雙眼中的綠光閃爍不定,似乎在仔細的回憶著什麼,不時呲著牙齒,露出幾分痛苦之色,又問道:“那,那我是誰?”

    “我也不知道你究竟是誰,聽龐九齡說,你應該是成公蕭,是海妖的後代,你記得嗎?”殷飛也知道這人怕是元神受到極大傷害,很多事情記不得了,若是龐九齡在這裡的話,還可以和他說起一些當年的舊事,慢慢勾起他的回憶,但殷飛自打記事起就在浮雲界,合源界上面的事情根本就不知道多少,也只得反復將南宮廉蒙崇等人的名字提起,希圖能夠有些用處。

    但最終成公蕭還是想不起任何事來,只是覺得那塊牌子很是親切,慢慢的伸出手去,有些猶疑的問道:“那塊牌子,給我看看,可以嗎?”

    “當然可以。”殷飛立刻將那塊牌子遞了過去,見成公蕭珍而重之的把玩著那塊牌子,不時拼命地搖晃著腦袋,顯然是在強迫自己想起一些事情來,心下有些不忍,便又問道:“那麼,魚湘子是誰,你可知道?”

    “魚湘子?”成公蕭又是一陣冥思苦想,殷飛以為這次又白搭了,哪知道對方突然擡起頭來,那張白骨骷髏臉上已經全是狠辣之色,吼道:“魚湘子,你這背主之賊,我殺了你!”說罷便再次向殷飛撲了過去。

    令狐彥在旁邊一直觀察著他的動靜,見他又要發狂,立刻上前推出一掌,將成公蕭打翻在地,手中樹枝戳在他背心處,放出一張綠色大網,將其牢牢困在地上不能動彈。

    可成公蕭卻依然像瘋了一般,拼命的在地上掙扎,向殷飛吼道:“魚湘子,別以為你那髯淵賊道能奈我何,爺爺一樣好好地活著呢,早晚要殺了你!”

    殷飛聽他喊出髯淵賊道四字,頓時便是一愣,因為整個浮雲界叫做髯淵的高手只有一個,就是本界第一修士,浮雲宗的宗主髯淵道人,莫非這髯淵道人和魚湘子還有關系?抑或干脆就是魚湘子的部下,派下來誅滅他們這些殷家手下的?

    “殷飛,將把你的手劃破,把血抹在他頭頂上。”令狐彥指了指成公蕭道:“這人身上的厲鬼是被人家硬按上去的,而且被血祭過,很多事情都想不起來了,如今只有用你這個少主的血來試試看,我狐族有一門煉血靜心咒,看看能不能讓他恢復記憶,別愣著了,趕快割破手指。”

    胳膊手指殷飛倒是沒問題,他好歹也是見過血的人物了,可讓他將血抹到成公蕭頭上去,這卻有點強人所難,成公蕭是他家忠臣不假,問題是那張猙獰的骷髏臉太過滲人,尤其腦袋上還有一叢讓人惡心的綠毛,加上對方目前明顯處在狂化狀態,殷飛都怕自己將手伸過去,那兩排白森森的牙齒會毫不猶豫的咬過來。

    以貌取人這一關,他暫時還沒能完全過去,哪怕和對方交戰時可以毫不猶豫的出手,但在這種狀態下將自己的手指伸給對方,殷飛還是覺得有些心理障礙。

    不過這自然難不倒令狐彥,遇到殷飛不願意做的事情怎麼辦?很簡單,用強就是了。

    令狐大灰狼一把將殷小兔抓到手中,用指甲輕輕一劃,鮮血便流淌出來,毫不顧忌後者的淚流滿面,硬生生將手指按在了成公蕭頭頂天靈蓋處,狠狠的抹了幾下,這才將人放開,任憑對方用幽怨的眼神望著他,神色坦然之極。

    殷飛的血一抹上去,原本狂躁不堪的成公蕭便向被人施了法術一般,突然間停滯不動,整個人保持著一個奇怪的姿勢,像尊雕塑一樣趴在地上,之前的吼叫、掙扎,瞬間全部消失不見。令狐彥見這血祭之法有效,忙盤膝坐在地上,面對著依然呆滯的成公蕭,念起了狐族特有的煉血靜心咒。

    靜心咒這種東西,在殷飛的印象中應該是佛門的那些和尚才擅長的,他的確沒想到妖族居然也會這個,而且居然還是祖上傳下來的,本以為有什麼不同之處,誰知到令狐彥念了幾句,竟然與佛家的功法沒有太大區別,甚至效果更好一些。他這半天的工夫也經歷了不少事情,加上先前一直在和浮雲宗的長老們斗智斗勇,算得上是心力交瘁,加上剛剛放出了幾滴血,令狐彥的靜心咒也讓他感到平靜不少,慢慢閉上雙眼,竟然靠在那扇半開的石門前打起了盹。

    當他再次睜開眼睛時,已經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令狐彥盤膝飄在空中,而成公蕭則已經從那扇綠網中脫身而出,見他醒轉立刻湊上前來,嚇得殷飛慌忙向後退去,喝道:“你這廝要做甚?”

    “少主莫慌!”成公蕭見嚇到殷飛,趕忙向後退了幾步,單膝跪倒在地,語氣悲嗆道:“啟稟少主,屬下成公蕭得主公在天之靈庇佑,此番幸不辱命,總算是將密錄保下來了!”

    說罷,整個人已經軟倒在地,泣不成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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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ashelin
大公爵 | 2016-5-30 23:21:18

卷 一 第三百二十六章 成公蕭

    “你想起來了?從前的事情都記起來了?”殷飛這才反應過來,趕忙走到成公蕭面前,猶豫一下將他扶了起來,再看那副骷髏模樣也不那麼厭惡,笑道:“成大叔勿怪,我長這麼大還真的沒見過幾次白骨骷髏,有些失態了。”

    “屬下不敢!”成公蕭有些慚愧道:“是屬下相貌醜陋,讓少主受驚了,當真是死罪!”

    “成大叔千萬別這麼說,是我不好才是。”殷飛經了這許多事,先是找到不太想強出頭的龐九齡,隨即找到賀家的背叛者,再是遇到干脆不想管這事的左夢功,如今總算是得了個似乎無牽無掛的舊日家將,心情自然不錯,拽著成公蕭的干枯手臂,找了個地方坐下,又見令狐彥一直緊閉雙眸,有些擔心的問道:“令狐,你沒什麼事吧?”

    令狐彥雙眼依然緊閉,淡淡的答道:“沒事,和他斗了許久,又使出靜心咒來,法力有些虧缺,調息一下便好,你先和他談著吧,我什麼都聽得見,有話自然會講。”

    “我這裡有藥,你先吃些吧。”聽說對方法力虧缺,殷飛趕忙摸向自己的乾坤袋,卻一下子摸了個空,擡眼再看時,卻見令狐彥揚了揚手中的袋子,半是調侃的笑道:“你以為我自己不會拿嘛?”

    “好吧,我的東西就是你的東西,隨便拿……”殷飛搖搖頭道。

    “這可是你說的啊,往後不許反悔。”令狐彥突然張開眼睛,仿佛變成個得了寶貝玩具的孩子一般,又確認了一遍道:“你的東西就是我的東西,不後悔?”

    殷大官人豈能丟這個面子,豪氣干雲道:“說到做到,絕不後悔!”

    “行了,你們聊吧。”令狐彥展顏一笑,像極了宮廷畫像中的那些仙女,讓殷飛看得一愣,他到也不著惱,將乾坤袋丟還殷飛,繼續調養去了。

    倒是成公蕭看的兩眼發直,當他恢復意識的時候,就已經第一時間感覺到了令狐彥那強大地妖氣,頓時猜到這位是什麼來歷,在他印象中那些長空界的大妖王們別說殺人,就連屠城都不眨眼的,怎麼自家少主居然和這妖王關系這般融洽,看起來倒像是故交好友一般。不過此時自然是不方便說這些,成公蕭又對殷飛行了個禮,恭敬道:“屬下之前被惡人迷了心智,竟然對少主動手,實乃大不敬之罪,還請少主重重責罰!”

    “成大叔不必說這些了,所謂不知者不罪嘛,何況你那時候已經神志不清,我又怎麼會怪你呢。”殷飛又安撫了幾句,直到成公蕭的情緒徹底平復,這才問道:“成大叔,你到底是被什麼人暗算?我怎麼聽說還有髯淵道人的事,可否給我詳細說說你這些年的經歷。”

    “是,少主不問,屬下也要將事情講清楚的,殷家的叛逆不止在長空界,浮雲界中也有,便是那髯淵賊子!”成公蕭恨恨的說罷,講起這些年的經歷來。

    當年他和龐九齡等三人共同下界,每人手中都拿著一本密錄,而他則是四人之中的頭目,其他三人互相不知根底,知道他才知道如何能夠找到另外三個人,可謂是南宮廉在本界布下最大的暗棋。也正是因為如此,他怕被魚湘子等人捉拿,一到了浮雲界便潛入深海,恢復自己海妖之身,無論相貌還是身上的氣息,全部發生了巨大變化,當年合源界殷家的那個英武不凡的漢子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卻是浮雲界的一只相貌醜陋的海妖。

    可即便是這樣,他依然沒有能夠逃脫魚湘子的追捕,在殺掉蒙崇之後,魚湘子便立刻派人在各界尋找當初南宮廉留下的人,以及那些消散的靈氣。他並不知道蒙崇在臨死之前,已經將七八成的靈氣都重新聚集成了靈核,就放在自己體內,而是以為另有什麼聚集方法,而知道這個秘密,同時有攜帶密錄的四大家將,則成為了最大的目標,尤其這四人手中的密錄乃是最基礎的東西,等於是打開大門的鑰匙,如果找不到這四本,其他各界隱藏的另外四本哪怕湊齊了都沒有用。

    魚湘子反叛之心已久,在正式揭起反旗之前,他便已經派人下界,暗中尋找南宮廉隱藏的那些殷家家將,只不過南宮廉選擇的時機和地點恰到好處,讓他一無所獲而已。浮雲界那時剛剛下放了兩批人出界,除了那兩批人之外,他們就是最年輕的界位,合源界的人平日裡自然不可能看得上這種地方,也沒有什麼勢力在這邊,而殷家家將們如果能夠順利潛入,融入進這裡的生活,其他人是很難找到的,能夠等到殷飛長大的幾率非常之大。

    魚湘子的人找了許久,也沒有發什麼什麼蹤跡,當時又恰逢他們準備動手對付殷長生,實在是抽不開身,無奈之下他只得將手下髯淵道人派了下來,命其拜入浮雲宗內,想辦法成為宗主。盡管是帶藝投師,但髯淵道人道法精深,又善於拉攏關系,沒過多久便成為浮雲宗的第二號任務,等到宗主去世之後,他便順理成章的成為新的宗主,繼續尋找著那些家將。

    其實通天宮那邊對此事已經淡了心思,但魚湘子卻不想就此放棄,他迫切的想要得到那些發力,以加重自己身上的砝碼,甚至還曾經想過,在將來的某一天,他能夠取通天宮而代之。

    龐家、賀家,甚至算得上大隱於朝的左夢功,這麼多年下來都沒有被人發現,但唯獨小心過頭的成公蕭,竟然被髯淵道人偶然發現,兩人立刻斗了起來。髯淵道人乃是魚湘子手下頭號大將,下界時便已經是金丹頂峰,此時更是已經結成元嬰,成公蕭自然不是對手,情急之下便將那本密錄封在洞中,和自己的本命元神鎖在一起,威脅說只要髯淵道人敢靠近,他就立刻自殺,只要少了這本密錄,那些靈氣誰都別想再完整開啟。

    髯淵道人雖說是魚湘子在外面招攬來的,不算是殷家舊臣,但合源界第一巧匠南宮廉所制作的東西,他還是有所耳聞的,若是少了一本密錄,那靈核怕是真沒人能夠完整的解開。由其他知道魚湘子強行攻擊那塊石碑,已經讓靈氣消散了一部分,雖說如今不知道那些靈氣都在何處,但就憑他一個元嬰修士,想要強行打開的話,估計最後是留不下多少的,只怕全便宜了這浮雲界的芸芸眾生。

    想到這裡,髯淵道人便不敢再用強,只將自己祭煉出來的厲鬼強行塞入成公蕭體內,讓其求生不能求死不得,妄圖用這種方式將其折磨得低頭服軟,乖乖將密錄和其他三人的消息交給他。可沒想到這成公蕭硬氣得很,每年髯淵道人來給他解開厲鬼咒時,得到的都是不同花樣的破口大罵,讓這老道又是惱恨又是無可奈何,只得繼續等待。

    所謂有其主必有其僕,魚湘子想要自己獨吞那些靈氣,髯淵道人竟然也是存了這個心思,到了浮雲界之後,便開始對魚湘子敷衍起來,加上魚湘子那時忙著在通天宮內爭權奪利,暫時也顧不上他這邊,找到成公蕭的消息竟然被他瞞了下來,直到殷飛和令狐彥到來,才算是又有人知道了這個消息,見到了這個被折磨到半人半鬼的成公蕭。

    成公蕭也是想到了這一點,所以才一直有膽量和他耗著,他斷定髯淵道人不敢殺自己,只要自己能夠忍住苦楚,必定能夠等到殷飛到來。

    聽罷這些,殷飛感動的雙目通紅,當日蒙崇之死已經讓他感受到了那些家臣的忠義,不過經歷了賀家的事情之後,他也對這種忠義能夠保鮮多久,能夠有多少人遵從產生了懷疑。直到見到成公蕭,他才忽然又覺得,殷家的家臣依舊忠誠無比,盡管有賀家的事情,但賀家老大即便在家中也是少數,其他人都依舊遵從著故去族長的遺願,默默的等待著他。

    至於左夢功,老頭兒已經給自己行了不少方便,沒看這次浮雲道會都沒跟著浮雲宗攙和江南的事情嘛,而且這老頭兒離著髯淵道人那麼近,雖說有燈下黑的安全感,但要說不緊張也是不可能的,做到這一步殊為不易。

    至於這左夢功自然也是假名,成公蕭剛剛提過,下來四人隱藏身份的三個人都沒改過名字,因為一般沒人知道他們的存在,但這堂而皇之進入浮雲道會的左夢功,原本卻是叫做丘敬堂的。

    講過自家這些年的經歷之後,成公蕭便拿過那本密錄來,仔細的開始給殷飛講解起來,他如今得脫大難,但那髯淵道人大半年之後還會來這裡查看,到時候見厲鬼已經死掉,必然心中起疑,還不知道要掀起多大波瀾。若是髯淵道人依然貪圖密錄還好,怕就怕他懷疑到其他的事情,心中一急向魚湘子交了底,那大家可就都完蛋了,那長空界的妖王妖氣沖天,想來當年也是來去的人物,只是如今已經受傷,修為還不如髯淵那賊道,哪裡又擋得住魚湘子那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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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ashelin
大公爵 | 2016-5-30 23:21:37

卷 一 第三百二十七章 金丹殷

    殷飛也知道事情緊急,如今已經牽扯到了本界第一高手,而且這人還是魚湘子的手下,盡管現在魚湘子還被蒙在鼓裡,但保不齊什麼時候便能得到消息,他在夢中可是見識過那魚湘子的法力,簡直就是毀天滅地一般,不要說是他,就連如今的令狐彥也抵擋不住,本界這些所謂的高手,在人家面前全部都如螻蟻一般,伸伸手就可以滅掉。

    考慮到自己很有可能面臨的重大威脅,殷飛也顧不得自己還在深海之中,立刻跟著成公蕭練了起來,正巧令狐彥也調息結束,便跟著一起過來湊熱鬧。

    南宮廉乃是合源界有名的大匠師,論身份和實力雖然不如令狐彥,但好歹也在同一個層面上頭,而且那靈核做的非常精巧,令狐彥雖然沒有動過,但也對上面的巧妙構思很感興趣,至少他就無法將靈氣凝結成靈核。

    見令狐彥湊過來,成公蕭先是遲疑了一下,見殷飛似乎根本不當回事,也知道這妖王與少主交情匪淺,便也不再避諱,講解起開啟靈核的方法來。

    殷飛本身就是煉器大家,對這些東西自然是一聽就懂,從前只不過限於眼界沒有想到而已,聽了成公蕭幾番解釋,立刻將裡面的構造方式弄得一清二楚。只不過單純解開靈核並沒有太大用處,四本密錄上所記載最為重要的東西,卻是如何讓人在短時間內易筋鍛骨,成為可以接受龐大靈氣的容器,這對殷飛來說才是最重要的,因為僅憑現在的他,根本就無法容納靈核中那股赫人的強大靈氣,強行灌入的話只有死路一條。

    三人商議一番,決定帶成公蕭離去,由令狐彥在這裡做出一副大戰過的痕跡,並散出強大的妖氣,若是大半年之後髯淵道人再來,估計最初會以為是什麼上界妖怪過來,將成公蕭給劫走,並將那本密錄帶走。因為沒有人知道殷飛還活著,很多人甚至連殷飛的姓名都不知道,浮雲界姓殷的人很多,哪裡隨便找出一個來,就是當年合源界的少主,髯淵道人一時半刻想不到那裡去,甚至可能直接將懷疑對象投向上界,因為令狐彥的氣息明顯不是本界妖族所能發出的。

    他既然想要獨吞密錄,東西丟了自然不會跟魚湘子說,更加不敢和魚湘子說,否則怎麼解釋他找到成公蕭卻不報上去的事情?魚湘子可不是傻子,編出一套剛剛找到的謊話,肯定是騙不了他的,髯淵道人跟了魚湘子那麼久,也算是老奸巨猾了,自然不會犯這種低級錯誤,這樣一來二去的,就能節省出不少時間,到時候無論是殷飛得到靈核裡的靈氣,還是令狐彥將傷勢進一步恢復,總之是不用怕髯淵道人了,找個機會殺掉他,大家就可以去上界繼續尋找其他密錄。

    其實最重要的一點就是貪心,因為髯淵道人的貪心,他捨不得將自己花了這麼多年心思的東西交給魚湘子,更加捨不得那些能夠讓自己在上三界也能橫著走的靈氣,所以他不會將事情報告上去,這才是殷飛等人最大的依仗。唯一需要注意的一點,就是殷飛該如何隱藏自己的修為,至少在他和令狐彥中出現一個超越髯淵的人之前,絕對不能夠暴露自己的修為水準,否則一定會惹人懷疑。

    修真界出現天才很正常,但天才到極限,加上爆棚的運氣,估計也就是現在殷飛這個程度,若是冷不丁成了金丹,髯淵道人自然會懷疑,若是這個金丹姓殷,這就等於不打自招了。

    三人計議已定,便一同返回了吳越郡城,為此殷飛還特意在途中給成公蕭用木頭做了做了臉孔和身上皮肉,省的驚倒他人,尤其如今鶴勝之還在這裡,更是會招惹不必要的麻煩。好在成公蕭變成這幅模樣也只是為了隱藏身份,既然如今有了主心骨,又被令狐彥用妖氣蓋住了,過些日子自然可以長出新的皮肉來,到時候換個模樣也便是了,至於髯淵道人會不會察覺,這點倒是不用擔心,令狐彥很輕蔑的說過,一個元嬰期的小輩,還沒這麼大能耐看透他的妖氣。

    回到吳越郡城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的正午了,殷飛這些日子和城中富商飲酒作樂,夜不歸宿這種事情多得很,因此倒也沒有人懷疑什麼,就連成公蕭的到來,也只是被他們當成了又一個清客或朋友,江南館如今正是大舉招賢納士之時,對於這種行為自然是多多鼓勵的,羅刃還特意過來打了個招呼。

    回到屋內,殷飛便打發李良出去買了一堆吃的,之後又把潘吼叫來吩咐一通,將負責的事務全部轉交出去,自己跑了一趟羅刃和林遠的房間,言說要請一段日子的假,這裡的事情讓他們看著辦,若是鶴勝之再來找茬,便叫令狐彥去應付。

    羅刃和林遠雖然有些好奇,不過殷飛已經說了是私事,他們自然不好過問,好在目前一切事務都已經上了正軌,他們只需要繼續將生意做大做強,給大蒼山那邊提供開戰資金即可,其他沒什麼可擔心的,就真是鶴勝之再次找上門來,不是還有令狐彥頂著呢,便同意了殷飛的要求。

    將事情全部交割清楚之後,殷飛第三次進入了令狐彥的那片神奇的世界,因為時間緊迫,這次甚至顧不上去欣賞風景,便隨意找了個地方坐定,將四本密錄合在一起,研究起能夠讓自己易筋鍛骨的內容來。

    這還是殷飛第一次仔細的看這些密錄,先前得到的三本上記載的東西有些模稜兩可,很多地方令狐彥也說不準,他出於對自己的人身安全考慮,便再也沒有仔細看過,生怕一個沒經住誘惑,到時候再練得走火入魔。將四本密錄合並在一起之後,他才發現自己當初的想法有多麼明智,那四個本子放在一處,不一會兒便融合在了一起,成為造型古樸的黃色典籍,殷飛先是一愣,隨即立刻翻了幾篇,發現之前那些模稜兩可的東西內容全部變了,而且都會朝著相反的方向變得,顯然是為了防止那些只得到一兩本的人偷偷習練,如果按照先前寫的那些練下去,什麼後果可想而知,怕是能有個囫圇屍首都算不錯的。

    只不過南宮廉有一點沒有想到,那就是蒙崇的死,在他的計劃中蒙崇將承擔起自幼教導殷飛的任務,哪知道這個關鍵人物最終還是沒能夠逃脫追殺,在最後關頭功虧一簣。如果不是當日村長捨身一救,如今的殷飛早已經死掉多時了,如果不是殷飛自己遇到令狐彥,恐怕就算依然有機會得到一兩本密錄,按照上面的內容去練,也只會得到個慘死的下場。

    這就叫寧可錯殺一千,不能放走一個,殷飛現在當真覺得是自己老爹在天有靈,才讓他有這麼好的命,又或者是他家被那通天宮和屬下的叛逆殺得太慘了,以至於老天爺都看不下去了。

    因為是閱讀家傳典籍,殷飛特意擺出一副端莊形態,頗為文雅的翻開引言,正要高聲誦讀一遍,卻驚訝的發現上面只有一句話:祖宗廢話太多,已被我全數刪去,後輩兒孫可拜謝第十七代家主殷長生。

    “好爹啊,好爹!”殷飛先是一愣,隨後便大笑起來,最終身子顫抖的太過厲害,干脆躺在地上打起了滾,聲音也從最初的爽朗,逐漸變成一種發洩,待到他站起來時,臉頰上全是混著塵土的淚水,人卻依然是那副笑呵呵的模樣,對著空中大聲喊道:“你在天上看好了,等我給你報仇!”

    發洩過了之後,殷飛又恢復成之前那副點兒郎當的模樣,似乎這才是真正的他,但一直在暗中觀察的令狐彥卻發現,從得到密錄的那一刻開始,殷飛就變得和以前不太一樣了,先前似乎是一個無憂無慮的孩子,一天到晚由著性子胡鬧,無論是機智過人,還是出手狠辣,歸根結底都和這種孩子氣的性格脫不開關系。

    而現在,他似乎一瞬間長大的,成了需要負擔起責任,同時也願意負擔起責任的大人。

    成為大人之後不會快樂,除了殺人就是被殺,這是令狐彥心中的固有觀念,因為他自己就是這樣過來的,可他同樣也知道,這是殷飛此生注定的命,就像他自己出生就是妖王一樣,誰都改變不掉的。

    回到小時候只是一個夢想,他知道自己再也回不去了,所以才格外珍惜欺負殷飛的機會,只不過現在這種欺負人的機會依然會有,但被欺負的殷飛也已經長大了,和自己一樣,再也回不去了。

    半個月之後,殷飛成為了本界最年輕的金丹修士,而且直接飆升到了金丹十層,甚至比鶴勝之還要猛上一頭,只不過知道這個消息的人不超過三個,而白山劍門對鬼王寺的最後圍剿,也在同一天開始了。

    浮雲界,再也不會平靜,因為大家都已經長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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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ashelin
大公爵 | 2016-5-30 23:22:03

卷 一 第三百二十八章 老年截雲之煩惱

    說起鬼王山,知道這裡的人都不大敢多談,因為這山上住著整個東南凶名最盛的門派鬼王寺,傳說山上的頭陀們能眼觀六路耳聽八方,等閒人自是不敢隨意談論,若是一句話沒留神說禿嚕嘴,被哪位大頭陀聽到了,那可是殺頭滅門的禍事。

    而不熟悉這裡的人則更是敬而遠之,這鬼王山聽起來就邪門的很,不像是什麼好去處,外鄉人來了這邊哪裡還敢多看多問,盡早躲得遠遠的才好。

    只有熟悉的人才會知道,這座名頭極差的大山風景極佳,幾乎不亞於白山劍門的大蒼山,而且因為地處沿海,氣候更加溫和濕潤,山上的奇花異草、參天古木比比皆是,當真稱得上是東南地面兒有數的人間仙境。

    鬼王寺的年頭與白山劍門相仿,也是有上千年歷史的大派,而且因為沒有那麼低調,又盡是做些打家劫捨的差事,看見誰家有好東西直接搬來,甚至某個門派有什麼風景雅致的假山古樹之類,也都一並連根刨起,搬回山上尋地方放下,加上山中僧眾頗有一些對園藝事業興致盎然的主兒,這些年下來竟將原本雜草叢生的山頭,擺弄成了有名的景區。

    只不過這景區沒有人來觀光而已,最多只是頭陀們自家耍鬧耍鬧,可寺中大部分人連經書都念不下去,又怎麼有閒情逸致來遊園賞景,還是喝酒吃肉更加實際一些。

    在鬼王寺一群半文盲中,厲飛鷹的師父、寺院中排名第三的截雲禪師,無疑是其中的特例,這位早年在家中耕讀,二十歲開始修行之路,於五十歲時逐漸迷上佛法,並在三年之後出家,成為了鬼王寺的一名大管事,十年之後成為長老,如今已經一百六十多歲,乃是本寺第一有學問之人。

    截雲禪師的主要工作就是指導誦經,說通俗些就是領著寺中僅有的十幾個喜歡念經的頭陀,去給幾千個對佛經沒興趣,甚至干脆大字不識的家夥們誦經,以提高他們的修為水準。

    當然,這種做法能有多大成效,那是另一回事,但作為一個佛寺,沒有幾個念經的人,顯然是說不過去的。

    截雲禪師曾經無數次的在夢中見到一種景象,闔寺僧眾齊集鬼王大殿,規規矩矩的盤膝坐在蒲團上面,面對佛像誦經,那種神聖而又肅穆的景象,在他腦海中久久不能平復。可一旦醒來,鬼王大殿上依舊只是那小貓十幾只,跟著他這個長老細聲細氣的念經,絕大多數人都在外山的空場上修煉,或者在煉鬼塔中馴養厲鬼,若不是都做頭陀與和尚打扮,各殿供奉的都是佛祖菩薩的話,幾乎不會有人認為這裡是個寺院。

    可就是這種景象,現在也已經不復存在了,隨即大大小小幾次作戰,寺裡面能念經的十幾個和尚死了個干淨,如今只剩下截雲禪師自己,孤零零的坐在鬼王大殿中默默誦經,為亡魂超度往生,並為寺院祈禱勝利。

    但這些顯然是有些徒勞的,這幾日白山劍門的進攻越來越凶猛,鬼王山附近的據點已經被拔除干淨,上萬白山劍門弟子和他們的僕從門派,已經將這座風景秀麗的山峰圍得結結實實,時不時就會派出一批不要命的家夥進行突擊。話說回來,目前的進攻雖然也很不容易對付,但多半還是對方在試探虛實而已,一旦讓他們找到弱點,或者干脆失去了耐性,等待鬼王寺的將是建派以來最大的危機,一不小心就有可能被人家滅門。

    說到附近的據點,截雲禪師同樣是有些怨念的,最初按照他的設想,那些據點都應該很果斷的放棄掉,然後將一切有生力量都撤回山中,集中包圍鬼王山,為浮雲宗的調停爭取更多時間,只有這樣才能夠保住鬼王寺的千年傳承。

    可清魂禪師那廝昏了頭,非說什麼如果連打都不打,就把所有據點的人全部撤回山中,對我鬼王寺的名氣和士氣都會造成極大影響,而且外圍地區資源頗豐,盡管我們不怎麼去開采,但若是被白山劍門這等開采大戶占了,他們的實力會得到進一步增強。而且我們若是把所有據點全部放棄不要,等於是自己把自己鎖了起來,任憑白山劍門將這裡包圍,甚至連最後逃跑的海路,如今也被殷飛的船隊鎖了起來,集中了不下四千人在那裡守衛,放棄據點等於是自取死路。

    如果是別的時候,這種做法倒也沒什麼問題,畢竟名門大派就是靠名氣和臉皮吃飯的,與敵人交戰的時候,士氣同樣也是十分重要的,放棄外圍據點,讓敵人圍攏上來,把自己陷於不可自拔的險地,這確實不太明智,換成截雲禪師自己,多半也不會輕易放棄那些據點,更不會連半點抵抗的行為都沒有。

    問題在於如今你要面對的是對方一萬多人,外圍那些據點平均每個都只有數百人,若是加在一起的話,總數三千足以和對方拼一陣子,撤回山中則能起到更大的作用。可一旦分散開來,那就等著對方各個擊破好了,人家一萬多人多大軍,都不上去進攻你據點的塢堡,直接用大炮就能給你削平了,僥幸逃出來的幾個人面對飛劍組成的天羅地網,也都只有死路一條。

    最過分的是,這麼混蛋的建議,作為方丈的鬼王上師居然同意了,那方丈猶豫良久,終於點頭的那一刻,截雲禪師才忽然發現,那個從前似乎無所不能的老頭陀,似乎真的上歲數了,他已經有些害怕這種兵凶戰危之事,有了那麼幾分消極避戰的思想,盡管還不至於說投降,但也不願意讓戰事在鬼王山上展開,意圖通過外圍的據點拖延住白山劍門的腳步。

    盡管他自己也很清楚,這是拖延不住的,白山劍門早晚會打過來,但能拖一天是一天的思維,還是左右了他的決定,讓其下達了那個白白送掉三千生力軍的愚蠢命令。

    三千頭陀冤死在外圍塢堡之後,守衛鬼王山的人數陡然銳減,只剩下不到五千,而在這四千多人中,還有一部分是從前的普通門派,現在的被裹挾門派弟子。這些人的忠誠度可想而知,屬於非常不可靠那類,一旦場面出現逆勢,四散而逃都算是好的,說不定都會臨時倒戈加入對方陣營,帶著不認識路的白山劍門弟子進攻鬼王寺。

    人懂得太多,總是會有這麼多煩惱,截雲禪師這幾天的歎息聲已經增加了好幾倍,為什麼就沒有人能夠理解自己呢?看著寺中雖然凝重肅穆,卻依然有些大大咧咧的氣氛,他就感到有些力不從心,對本寺的前途基本上已經絕望了。

    不過作為一個有著大智慧大毅力的人,絕望並不代表著放棄,截雲禪師對於鬼王寺的未來,還是有著很大期冀的,巡視過防務之後,他去找到了率領弟子布置陣法的清魂禪師,先將那些弟子都趕了出去,隨即在屋內布置了一個隔音法陣,對有些莫名其妙的清魂禪師道:“清魂師兄,不知可有閒暇,到小弟那裡去喝杯酒?”

    最初截雲禪師將弟子趕出去的時候,清魂禪師就覺得有些奇怪,待到聽說約他去喝酒,心中不由更加奇怪,截雲禪師可是出了名的好和尚,本寺典范中的典范,那是連素酒都絕不沾唇的,今日居然要約自己去他那裡喝酒,而且看起來不像是說玩的樣子,這實在是讓他有些想不明白。

    不過作為本寺第三文化人,清魂禪師是絕不會露怯的,想不明白也不會去主動詢問,既然師弟邀約自己去喝酒,那跟著去便是了,他是有名的無酒不成席,豈能怕這種事。反倒是從來滴酒不沾的師弟請他去喝酒,讓他覺得很有面子,也很想去和其他長老炫耀一番,只不過其他人不是死了,就是被白山劍門抓了俘虜,讓他喪失了這次機會。

    因為是佛家寺院,盡管大部分人都不念經,但長老和有頭有臉的管事們依然是分開居住,每個人的居所距離都比較遠,而且有單獨立戶的小院子,方便個人的清修。

    截雲禪師的小院建在後山,左側是一片青翠的竹林,右側是經過高手匠人裝點過的花園,院子後面穿過一條清澈的溪流,附近的小山坡上還有各色雜佐花卉,以及不時出來曬太陽的飛禽走獸,讓人一見忘俗。清魂禪師也是讀過幾本書的人,平日裡很是喜愛這片幽靜之所,幾次想將自己的宅院也按照這裡修葺一番,卻總是不得時機,如今大戰之際,整日裡忙的焦頭爛額,驟然間見到這裡的清靜自然,心中的愁緒也不由得有些緩解,歎道:“不知此番兵火過後,這鬼王山上天造地設的景致,還能夠留下幾分,早知如此,當初還不如不要招惹那白山劍門,破軍劍的後代豈是好撩撥的!”

    聽清魂禪師這麼說,截雲禪師頓時松了口氣,吩咐手下弟子弄來酒菜,和對方小酌幾杯,之後便聊起自己這裡收藏的字畫和典籍來。最初清魂禪師還沒怎麼太當回事,他兩個早年都是文士出身,既然跑來一起喝酒,談談這些倒也正常,但這個話題已經談了快有半個時辰,作為兩個富有責任心,同時也都很忙的長老,這是一種很不正常的現象。

    “師弟啊,你我相交也有一百年了,有什麼話直說即可,不用這般藏藏掖掖的,反倒不像是你為人了。”清魂禪師將酒盅放下,臥蠶眉向上一挑,臉上已是帶了幾分肅穆,對截雲禪師道:“你老弟可是大忙人,師兄這些日子也沒閒著,你可別說如今這個時候,還有閒情逸致來找我飲酒閒談,何況你從前一直是不喝酒的。”

    “呵呵,讓師兄見笑了。”截雲禪師淡笑道:“小弟請師兄過來,自然是有話要說,只是不知當不當講,適才便一直在猶豫此事,所以只得顧左右而言他,還望師兄見諒。”

    “到底是什麼事情,值得師弟如此為難,你我之間無不可談之事,師弟明言便是。”清魂禪師也不是傻子,見截雲禪師說起這事來神色雖說淡然,但總是多了幾分神秘,也知道怕是和如今局勢有關,又是一道屏障揮出,將這間靜室變成個完全封閉的空間,即便是方丈鬼王上師親至,怕是一時半刻也沒那麼容易解開。

    若是鬼王寺中僅存的兩名長老商議秘事,需要防備的也不過就是方丈一個人罷了。

    見清魂禪師如此動作,截雲禪師也知道他想到了什麼,不過到了他們這個位置,有些話自然不能明說,便笑問道:“不知師兄對我鬼王寺的前途是如何看的?”

    “前途?我鬼王寺還有前途嗎?白山劍門一萬大軍旦夕可至,我等到時候能不能保住性命都要兩說,哪裡還有資格談什麼前途,師弟這時候跟我說前途二字,不覺得有些可笑嗎?”清魂禪師微微冷笑道:“有什麼就直說吧,這裡就咱們兩個人,藏著掖著也沒什麼意思,師弟是不是動了什麼別的心思,又覺得自家實力不夠,想來拉師兄我助拳了?”

    “哈哈,聖明無過師兄,小弟確實有了些別的心思,不過卻是想要救本寺於危亡之際,不至於讓鬼王寺千年傳承毀於一旦。”截雲禪師說這話時,臉上神色聖潔無比,托在膝蓋上的手腕卻已經戒備到了極處,只要清魂禪師露出半分別的意思,怕是立刻就要下手殺人,待見對方也露出沈思之意,這才繼續說道:“方丈年紀大了,已經沒有了當年的熱血,根本就不敢和白山劍門作斗,若真是歸順對方,倒也不失為一條出路,江山代有才人出,如今白山劍門勢力太大,本寺也只得暫避鋒銳。可奈何他雖然不敢言戰,卻又死抱著門中規矩不放,斷然不肯歸降,害的我等也要陪他送死,這未免就有些不合人情了,不知師兄以為然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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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ashelin
大公爵 | 2016-5-30 23:22:29

卷 一 第三百二十九章 克上

    截雲禪師一席話說罷便不再言語,只用眼色直勾勾的盯著對面還在猶豫的清魂禪師,倒是將後者看得有些發毛,好不容易沈住了氣,試探著問道:“聽師弟這話的意思,是打算歸順白山劍門了?”

    “若有半分機會,我也不想歸順,我們下最好的弟子都死在對方手裡,這個仇我做夢都想報,可現在我們連半分機會都沒有,除了等死之外,做不了任何事情。”截雲禪師說到這裡,稍稍頓了頓,見對方一直在跟著自己的步調點頭,便一錘定音道:“我鬼王寺千年傳承,絕不能在我們這一代人身上斷掉,更加不能斷在那個老糊塗手中!”

    “事情還沒到那個份上吧?浮雲宗不是說過回來調停。”雖然嘴裡這麼說,可清魂禪師自己也對這件事產生了懷疑,按理說浮雲宗的人早就該到了,即便勸不動白山劍門,好歹也應該過來看看,哪知道王陵江灰頭土臉的走了,換上鶴勝之那老怪來,居然還是辦不成這事,他已經不知道該寄希望於誰了。

    “浮雲宗指望不了,他們如果有辦法,局勢就不會是今天這樣,那白山劍門本來就是大派,如今蟄伏百年,一出手便不可阻擋,除非浮雲宗肯和他們一戰,此事或者還有轉圜的余地,可浮雲宗肯為了我們,不惜和公孫敬那夥人一戰嗎?根本就不可能,除了自己之外,任何外人都靠不住!”截雲禪師斬釘截鐵的說道:“更何況浮雲宗就是來了,把我們給救了,往後鬼王寺的日子就會好過嗎?不可能,我們只會淪為浮雲宗的奴才!”

    “可是……”

    “我知道你要說什麼!”截雲禪師毫不猶豫的打斷師兄的話,繼續說道:“可是他們總歸會救我們出去,對不對?但問題是與其給浮雲宗當奴才,還不如歸順白山劍門,至少後者為了將東南統和起來,不會太過虧待我們,他們還要拿我們當成千金馬骨,去收降蓬萊閣那些門派,若是虧待了我們,後面的事情可沒那麼好做,師兄說是也不是?”

    “你說的這些都對,可我心裡還是有些堵得慌。”清魂禪師已經被師弟說動,心思也開始活絡起來,故意裝作無意中想到一般,含含糊糊的問道:“若是作了那老糊塗,我們可就群龍無首了,萬一對方乘勢一撲,後果不堪設想啊!”

    截雲禪師忙道:“作了那老糊塗,自然是師兄來做方丈,小弟從旁輔助,甚至歸順的事情,小弟也可以代勞!”

    “那可是本門千古罵名啊,師弟這般做未免太委屈了。”話雖然這麼說,清魂禪師卻沒有任何想要替換這個重任的意思,他正想著成為方丈之後,要如何將此事的影響壓到最小,截雲禪師便自告奮勇說要代勞,讓他多少也有些感動,拍著師弟的肩膀道:“果然是路遙知馬力,日久見人心,師弟為本門如此勞心勞力,日後師兄定然不會虧待於你。”

    “師兄客氣了,小弟混到如今這個位份上,該享受的都享受了,只想著能夠保存鬼王寺傳承,絕不吝惜自身名譽!”截雲禪師說罷,忙又換了副面謹慎孔道:“只是那老兒糊塗歸糊塗,一身修為卻是不可小覷,你我二人還需商議個萬全之策,省的打蛇不成反被蛇咬,那可就對不起本寺的列祖列宗了。”

    清魂禪師笑道:“師弟盡管放心,為兄這裡有一只赤磷鬼王,身上鱗甲乃是劇毒之物,而且無形無色無味,服下之後半個時辰,修為便會大損,金丹修士也無可與抗,今晚你我約那老兒前來,說是商議防御之事,乘機將藥下到酒裡,半個時辰之後毒性發作,你我聯手還怕拿不下他嗎?”

    “甚好,若是有了這東西,你我聯手定能將其拿下,只是要支開弟子才好,過後也要有個說法。”截雲禪師想了想道:“這說法倒是也不難,到時候隨便編造個理由便是,關鍵是要做到沒有第四個人在場,過後才好由著我們說。”

    “這個沒問題,師弟這裡人也不多,晚上都支走便是,至於其他弟子那邊,為兄去想辦法。”清魂禪師此時已經對此事無比積極,不時的出謀劃策,最後一言而決道:“只要那老兒來的時候不起疑心,今晚定能大功告成!”

    兩人一番計議,將所有細節全部敲定,清魂禪師便去準備酒菜等物,還特意讓他的大弟子烏籐安排戍衛,給所有閒著的弟子都指派了差事,今晚全部沒有機會到後山截雲禪師的住處去。而截雲禪師這邊更是干脆,當師父的一聲令下,所有弟子全部出去巡山,美其名曰防備白山劍門偷襲。

    天可憐見的,人家白山劍門朗朗乾坤下明著襲擊,咱們也根本都擋不住,何苦還要大晚上的出來襲擊?

    不過師父的話自然是金科玉律,做弟子的沒有任何反駁機會,只得老老實實地去了,三五成群的討論著這個命令的指向性,因為他們通常的工作都是在後山負責文事,很少出來做什麼巡山之類的事情,難道本門的人手已經匱乏到這個地步了?

    不提那些摸不著頭腦的弟子,單說清魂禪師備了酒菜,又會和了截雲禪師,二人雙雙將鬼王上師請到後山,酒過三巡,菜過五味,鬼王上師有些奇怪的問道:“二位師弟,今日這唱的是哪一出,究竟有何要事,非要到這裡來談啊?”

    “方丈師兄莫急,等會兒那些弟子會將文書整理好送來,到那時師弟再仔細與你分說,乃是事關本門存亡的大事。”截雲禪師一邊說著,一邊對另一邊的清魂禪師使了個眼色,後者立刻又端了杯酒,笑道:“方丈師兄為本寺事務操勞,也該好好休息休息了,您沒看截雲師弟今日都破例飲酒了。”

    “對啊,還真是個稀罕事。”鬼王上師這才發現截雲禪師也端著酒杯,而且似乎都已經喝到第三杯了,笑道:“截雲師弟這也是壓力太大,眼下本門存亡之際,還望兩位師弟好生保重才是,師兄往後還要好好仰仗你們!”

    “小弟敢不效命!”兩人忙放下酒杯,站起身來鄭重答道,話音剛落,便見鬼王上師臉色一變,緊緊捂著胸口,嘴角也已經溢出血來,大叫道:“痛煞我也,這酒裡放了什麼東西?”

    兩人知道機會已經到來,根本不敢怠慢,立刻雙雙出掌,結結實實的印在鬼王上師身上,將其從屋內直接打飛到院子裡,一口鮮血狂噴出來。

    事已至此,鬼王上師哪裡還不知道出了什麼事情,也顧不上再與這兩個叛逆爭斗,立刻飛到空中,向千山方向逃去,打算叫弟子來攔住他們,自己先去找解毒藥物。哪知道才剛剛飛出不遠,便一頭撞上道屏障,拳打腳踢之下怎麼也突不出去,回頭看時又是兩道黑光,重重的擊在自家背心處,幾乎將他打得魂飛魄散。

    截雲禪師和清魂禪師一左一右的圍了上來,又施放出幾只凶猛厲鬼,而鬼王禪師因是到師弟房中做客,隨身的厲鬼瓶子卻沒有帶來,只得靠著一對手掌硬扛,加上身上已經中了劇毒,法力正在飛快衰退,在兩個修為比自家只差一籌的師弟夾攻之下,漸漸顯得有些不支。

    可鬼王上師一身修為堪比鶴勝之,哪裡那麼容易被人拿下,何況此時他情急拼命,更是勇猛無比,截雲禪師一不留神,擊中對方的同時,也被人家一拳狠狠撞在了丹田處,痛呼一聲從空中跌落下去。好在清魂禪師眼明手快,趁著鬼王上師出拳的時候,已經掄起一柄鬼頭大刀,狠狠一刀揮下,立刻卸了一條胳膊下來,斷臂處血如泉湧,更兼毒性適時發作,鬼王上師不敢再做停留,向遠處樹林中逃去。

    雖說這裡已經不下屏障,鬼王上師目下絕無能力逃出去,但清魂禪師也怕有什麼開小差的弟子無意中溜達過來,忙跟著追了過去,誰知剛剛在樹林中降落下來,便覺得面前一陣勁風撲面,自己五髒六腑都被擠壓到了一起,連續向後撞斷幾棵大樹,又狠狠打了幾個滾,這才勉強停了下來,顧不得身上有傷,又向同樣顫顫巍巍的鬼王禪師沖了過去。

    “老賊,今日不是你死,便是我亡!”盡管幾只厲鬼都已經被對方殺掉,但鬼頭大刀在手,清魂禪師依舊膽氣豪壯,又見身後的截雲禪師似乎也有要過來的意思,心中頓時有了底,刀芒飛舞而出,腳下踏著開山裂石的步子,一步步將對方逼入死角,狠狠一刀下去,正砍在鬼王上師的脖子上面,惡狠狠地說道:“老賊,別想叫我們都陪著你去死,本座會帶著鬼王寺走出一條新路,一條活路,可惜你是看不到了!”

    “是嗎?那我拭目以待……”鬼王上師的臉上卻是嘲諷,似乎看到了什麼可笑的事情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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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ashelin
大公爵 | 2016-5-30 23:22:52

卷 一 第三百三十章 鬼王寺的覆滅

    “老賊,你笑什麼?”清魂禪師心中很不爽利,若是說先前他對這積威多年的老頭陀還有幾分敬意,待到對方將他打成重傷之後,所有的敬意全都化作最惡毒的仇恨,他甚至在幻想對方伏拜於地,痛哭流涕的求他饒命,而他則在極盡羞辱之後,毫不留情的將對方頭顱砍下,這樣方能解自己心頭之恨。

    可對方卻好似沒有任何慌亂,哪怕脖子都被鬼頭刀砍斷了一層,鮮血將僧袍染滿,卻依然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最重要的是他居然還在沖著自己笑,那笑容中帶著絲毫不加掩飾的輕蔑和嘲諷,這著實讓他感到有些接受不了。見對方還是那副神色,他將刀口又向裡挪了半寸,抹出大股血漿來,咬著牙滿臉怨毒的問道:“老賊,本座在問你話呢,你究竟在笑什麼?你已經死到臨頭了,還有什麼可笑的?”

    “老夫笑你平日裡枉讀詩書,竟然連自己死到臨頭了都不知道,還在這裡裝腔作勢,裝什麼狠辣之人,若是比起截雲師弟來,你這廝差上十萬八千裡呢,別到時候被人家賣了,還幫人家數錢。”鬼王上師說罷,又是縱聲大笑,沒笑幾聲便劇烈的咳嗽起來,咳出的血沫子全都噴在清魂禪師僧袍的前襟上。

    “老賊,死到臨頭了,還在挑撥離間,別以為本座會信你這套花言巧語!”清魂禪師將鬼頭刀向左一用力,本以為能將對方首級割下,哪想到這鬼王上師臨死之前繃住一口氣,將所剩不多的法力全部迸發出來,一個炮拳狠狠的擊在他心口上,清魂禪師只覺得呼吸都被屏住,蹬蹬蹬向後退了幾步,想要穩住身形。最終還是跪倒在地上,大口大口的血嘔了出來。

    好不容易止住嘔血,幾步趕上前去,卻發現鬼王上師圓睜雙目,形容可怖,人卻是早已經了了帳,到西方世界往生極樂去了。清魂禪師掙扎著不讓自己摔倒在地,吐了口帶血的唾沫,強自露出一絲笑容,盡管此番損失慘重。被廢掉的修為怕是要一二十年才能緩過來,但一切全都是值得的,自今日起他就是鬼王寺的方丈,雖說很快就要歸順白山劍門,但總歸也是本寺一言九鼎的人物,一晚上的辛苦總算是沒有白費。

    只顧著高興的他,並沒有看到身後似乎受了重傷的截雲禪師已經慢慢站了起來,嘴角露出一絲神秘的微笑,直到他感覺腰眼一涼,才忽然感覺到。那老賊剛剛的話,似乎也並不是完全沒有道理,至少他不應該將自己的後背,交給本寺唯一和他有著競爭關系的人。對方想要殺自己的話,都不用特意給出理由,他自己就能想出好幾條來。

    最重要的一條是,如果自己死了,對方就是鬼王寺的方丈了。

    想到這裡,他甚至顧不上回頭去看,手肘猛地向後一磕,身後那人猝不及防,慘叫著飛了出去,可清魂禪師卻笑不起來。那人的慘叫聲他聽著有些熟悉,決計不是截雲禪師,倒有些像是他的弟子烏籐。

    “你這賊廝,竟敢謀害方丈。我截雲今日與你勢不兩立,眾弟子聽令,拿下清魂者升三級,獎勵築基丹一顆!已經築基的升為本門長老!”截雲禪師喝罷,雙掌平平一推,正中清魂禪師背心,隨即便迅速向後退去,在他身後聚集了無數鬼王寺的弟子。手執刀槍棍棒沖殺上來,就連清魂禪師的徒弟們也不敢再有半點留手。紛紛捨生忘死的向前沖去,妄圖用這種行為來洗刷他們身上可能出現的同謀嫌疑。

    “截雲賊子。你個卑鄙小人!”清魂禪師瞬間將一切都想明白了,只是此刻身邊已經被為了個水洩不通,有心沖出去找截雲廝殺,卻發現自己根本就出不去,不說這群弟子瘋了一般進攻自己,就說他剛剛所消耗的巨大法力,也已經不允許他這麼做。尤其截雲只斗了片刻便被擊倒,而且看起來根本就沒受什麼傷,完全是裝出來給自己看的,這會兒和全盛時期沒什麼區別,自己哪怕是沖出重圍,到了對方面前也是死路一條。

    可他就是想要沖出去,想要沖到截雲禪師面前,問一問對方究竟為什麼要這麼干,盡管原因他自己就能猜得出來,但還是想從對方嘴裡得到答案。

    鬼王寺究竟是怎麼了?僅僅才不到半年的時間,竟然從一個浮雲界排進前十的大派,淪落到如此窘迫的地步,剩下的幾個大佬之間還要互相算計,互相殺戮,他總算明白鬼王上師臨死前那副輕蔑加嘲諷的笑容是什麼意思了,老家夥怕是早就有這種預感,只不過沒有想到什麼時候出手,更沒有想到是自己傻乎乎的被截雲扇乎出手而已。

    最讓他難以接受的是,不止截雲在陷害自己,他的親傳大弟子烏籐,似乎也攙和到了這件事中,因為方才第一個出手的就是他,正因為是他這個親傳大弟子來了一出大義滅親,其他弟子才放開心障動手的,加上截雲禪師宣布的重賞,導致自己陷入被上千人圍攻的局面。

    人殺了一個又一個,甚至一批又一批,但圍攻者不但沒有退縮,反倒愈發凶狠,如果是從前的話,清魂禪師一定會為門中弟子這種拼命三郎的氣勢而自豪,可如今這股氣勢卻是用到了自己身上,當真是天大的諷刺。又一柄鋼刀戳到他的身上,出刀者手段非常淩厲,刺中之後沒有急著拔出,而是狠狠地向左一擰,將他體內的血肉全部攪合稀爛,這才帶著慣性拔了出來,登時便是一股血箭噴出。

    這弟子他認識,雖然叫不出名字來,但這種拔刀的方式,卻是他親口教的。

    一刻鍾之後,誅殺弟子近五百人的清魂禪師終於到了燈枯油盡的一刻,本想再拉上幾個墊背的,誰知剛才一直躲他遠遠的截雲禪師突然殺到,手中戒刀直接砍飛了他的頭顱,跟著將元神也一切滅了,大義凜然道:“清魂這賊子殺害方丈,就該叫他形神俱滅!”

    清魂殺害方丈的事情,所有弟子看得一清二楚,同時也看到了身負重傷,依然像這邊一路爬行而來,打算救方丈於水火之中,最終卻晚到一步的截雲禪師,兩相比較之下,大夥兒自然知道應該做什麼。雖說截雲禪師最後那一刀氣勢淩厲之極,似乎根本不像是受過傷的樣子,但在這種時候,誰還會討這種沒趣呢?

    在烏籐的帶領下,殘存的鬼王寺弟子們立刻跪了下來,拜截雲禪師為新方丈,而這位新方丈在推辭了幾次之後,也便含笑接受了弟子們的推崇,成為本門臨危受命的掌舵人。

    接下來的幾天,鬼王寺中的風聲又是一變,之前不斷宣揚的誓死抗擊白山劍門,保住本寺千年傳承等論調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兩派乃有千年之好,只因清魂禪師這等好斗之人惹是生非,才將鬼王寺糟蹋到今天這個地步。雖說在新任掌門的帶領之下,他們已經將寺中的害群之馬殺掉,但白山劍門大兵壓境,如今本寺大勢已去,為本寺前程計,為東南蒼生計,還是開關投降的好。

    這個論調一經出現,立刻得到大部分弟子的支持,畢竟現如今誰都看出來鬼王寺已經沒有前途,只需要對方下下力氣,覆滅只是早晚的事情,倒不如開關投降,往後唯白山劍門馬首是瞻,這樣大夥兒才能保住性命。雖然說成了人家的附庸之後,肯定不能再像從前那樣肆無忌憚了,但在性命面前,這些都不算什麼,完全可以接受。

    除了少部分極度好戰,也極度忠誠的人之外,沒有人再想打下去了,鬼王寺中也因為這個,再次爆發出一場混戰,只不過交戰的雙方非常不均衡,不贊成投降的少數人盡管都是悍勇之輩,但人數差的太多,也沒有想到對方會突然對他們出手,在抵抗了不到一天之後,這批人被自己的師兄弟們盡數殺死。

    見事情圓滿解決,截雲禪師帶著沈痛的表情,在全寺僧眾的大集會上宣布,決定在第二天開關,向白山劍門交納降表。這條命令一出,立刻得到闔寺僧眾的贊成,恨不能敲鑼打鼓的喜迎白山劍門入主,事情很快得到全票通過。

    一日之後,鬼王寺中大小頭目盡出,在截雲禪師的帶領之下,恭恭敬敬的向白山劍門遠征軍的大頭目林觀泰交納了降表,林長老也很客氣,赦免了眾人的罪過,很是勉勵了一番,言道白山劍門絕不會虧待他們。

    兩日之後,截雲禪師在接風宴中醉倒,回程途中被據說是忠於清魂禪師的弟子圍攻,力戰之後不幸身亡,公孫敬專程趕到那裡,為這位功勳卓著的禪師召開了追魂會。

    四日之後,鬼王寺在領頭人烏籐的建議下,徹底並入白山劍門,成為該門派的外圍堂口,定名為鬼王堂,第一任堂主自然就是烏籐。

    曾經雄踞東南的鬼王寺,在這一刻劃上了句號,而白山劍門與殷飛的征程,卻才剛剛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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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公爵 | 2016-5-31 10:53:50

卷 一 第三百三十一章 江南新局面

    作為一名總管,殷飛最近正在經歷著甜蜜的煩惱,甜蜜是因為自己所管轄的地盤擴大了,或者說是職能擴大了,而煩惱則也因為同樣的理由,雖然說他已經具備了獨當一面的能力,但這並不代表他就願意獨當一面,躲在師兄身後對敵人施放冷箭,這才是他最喜歡的做事方法,可問題是現在的情況已經不允許他這麼做了。

    得到鬼王寺投降消息的時候,他人還率領著船隊在海上飄著呢,在聽說長老掌門等人互相算計的事情之後,他便斷定截雲禪師活不了多久,公孫敬絕對不會容忍這麼個危險人物在自己治下出現。而且如果這個人不死,鬼王寺再怎麼衰弱也會一直都是鬼王寺,而不能變成白山劍門的鬼王堂,所以截雲禪師的如意算盤打不了多久,白山劍門最最初就沒打算讓任何一個擁有金丹修為的鬼王寺長老活下來,就連鬼王堂也會被逐漸拆散打亂,因為一個好幾千人的堂口威脅實在太大,還是拆分之後給他們制造出一些矛盾來,讓他們無時無刻不想著與其他人競爭的好。

    拿下了鬼王寺之後,最高興的人不知道是誰,但前三名中肯定會有殷飛一個名額,因為將這裡拿下之後,東南的商貿之路可以說基本上都控制在白山劍門旗下了,他早已經蓄勢待發的大票商隊,如今都可以開進這片從未開發過的風水寶地了。鬼王寺的地盤可以說是整個東南地面兒上最好的,富有大量資源不說,而且還從來沒有被開發過,頭陀們對這些根本不感興趣,在他們看來與其開發還不如搶劫來的快,而且現在這些地盤全部並入白山劍門,殷飛自然就可以在上面大行其道,將這裡的資源開采出去,賣到整個浮雲界的各個角落。

    雖然總收入的大部分肯定都要歸門派所有,但中間的差價他卻可以適當賺上一部分,而且還不用偷偷摸摸的拿,這是公孫敬特許的,就當是給本門這個很會做生意的精英弟子發酬勞了,殷飛的甜蜜就由此而來。

    除此之外,還有件事也讓他很高興,就是他成為了江南館的館主,成功把那個副字抹掉了,而且江南館目前的統治范圍很大,除了吳越郡之外,整個江南地區,甚至包括整個東海,全都納入了管轄范圍之內,完全就是個在白山劍門編制之下,但卻有著自主權的編外小王國,而他殷某人就是這個王國的國王。

    可讓他煩惱的事情同樣接踵而來,首先就是羅刃和林遠的調離,盡管他們當初帶來的弟子全部留了下來,充當殷飛江南館的班底人員,但這二位的離去,還是讓殷飛感到了不小的壓力。羅刃的離去理所應當,這位白山劍門弟子輩的大師兄經過長時間努力,如今終於突破了瓶頸階段,達到了假丹級別,這次返回大蒼山就是去結丹的,在不久的將來,也許就是弟子輩中的第一位金丹修士。

    當然這個弟子輩是把殷飛排除在外的,他那個金丹修為純屬作弊得來,和人家羅刃全憑自己結丹不能同日而語,而且他也不打算去爭奪這個虛名,一來他害怕被髯淵道人發覺,刻意隱藏自己修為還來不及,又怎麼會自己暴露出來。二來他早晚要到上界去,在本界爭奪這些東西毫無必要,根本不具備任何意義,也沒什麼好處可拿。

    而林遠的離去讓他有些意外,不過想了想也很合情合理,鬼王寺那邊的早晚要拆分,空出來的新堂主位置,估計這位林師兄是少不了的,李如松和趙天妄等人估計也有機會,拿下這麼大的地盤之後,白山劍門可真的算是發達了。

    但羅刃和林遠的調離,同樣也讓他感到煩惱,在江南館中一言九鼎當然好,但這也代表著他事事處處都要沖鋒到第一線去,再不能像以前那樣躲在背後盡情的放冷箭,這種巨大的落差讓殷飛久久不能釋懷,非常懷念當初的鐵三角結構。羅刃負責扛事兒,林遠負責敲鑼邊兒,他負責給人上眼藥,其余人等滿處給人家挖坑,這才是江南館的完美配置啊!

    “好吧,從現在開始,你們四個就是江南館的副館主。”殷飛看了看眼前站著的四個人,歎道:“彥明和韓林負責林師兄從前的事務,干兒子你負責你羅師伯以前的東西,至於趙師弟嘛,你該干嘛干嘛,先把本館對外情報和事務抓起來吧,這件事以前是我干的,一會兒我讓人把資料都給你拿過來,你先熟悉熟悉工作進度和章程再說。”

    有老人離開,自然就有新人上位,殷飛一口氣任命了四個副館主,彥明跟韓林這兩個很有心計的家夥綁在一處,共同負責林遠留下的那個攤子,雖說修為差上不少,但腦子絕對足夠了,而且在蔫損壞方面更要強出不少,很適合敲鑼邊兒的業務范疇。蘇天然則填補了羅刃的空缺,反正這廝整天在家也閒的沒事做,雖說不是白山劍門的在編弟子,卻是自己的干兒子,江南館這會兒就是個一言堂,加上蘇天然本身修為夠高,因此倒也沒人提出不同意見。

    至於趙小谷,這是殷飛一直以來都很看好的實務人才,小夥子不僅僅腦子活泛,辦事認真負責,非常勤快,而且修為也算不錯,已經達到了煉氣期的頂峰,說不定哪天就築基了,讓他去負責那些需要到處跑的業務,可謂是再合適不過。

    這批人裡面並沒有潘吼的楊廷周,這是殷飛特意沒有給他們安排差事的緣故,潘吼的身份和羅刃與林遠差不多,都是老堂口的精英弟子,堂主最親近、也最有可能傳位的人,如今在這邊只是個客座身份,這還是自己費盡唇舌才拉過來的。眼下白山劍門地盤擴大了將近一倍,到處都缺少精英或管事弟子,潘吼指不定什麼時候就要被連山川要回去了,現在給他安排了差事,等他走了之後還要重新再來一遍,實在是有些麻煩,干脆直接給了他個保鏢頭子,讓他押著值錢東西滿處跑,這對剛剛築基不久,正打算找人試試手的潘吼來說,可謂是再好不過的差事。

    至於楊廷周,這位少爺是自己請求無職務的,殷飛最初還打算給他個象征性的閒職干一干,可問題是楊廷周自打參觀了一次舟山會之後,其他的人和事情已經完全不能夠引起他的興趣了,如今連江南館都不怎麼住,學著當初殷飛似的,干脆整天整天的跑去舟山會混,好在此時舟山會也算有些經濟條件了,把會址擴大了一些,至少客房方面不用擔心了。

    把江南館的事情全部安排過了之後,殷飛在房間內計算起了自己目前手中的牌,嚴格來說其實現在江南館的實力比從前非但沒有弱化,反而倒是加強了不少,他們僅僅離開了羅刃和林遠兩個築基修士,可殷飛自己已經成了金丹,加上還有另一個金丹修士成公蕭,金丹頂峰的令狐彥,小小的江南館居然聚集了三名金丹修士,已經足以媲美一般的大派了。

    可問題的關鍵在於他自己的修為不能露出來,成公蕭的身份也是不能暴露,這給他造成了很大的困擾,自己這邊暫時先不提,好歹他還能明目張膽的活動,成公蕭那邊卻要想個辦法,放著這麼好的一個戰力不能利用,實在讓他這種財迷感到難以接受。看了看正在給成公蕭治療身上皮肉的令狐彥,殷飛忽然問道:“令狐,你說能不能將他身上的氣息改一改,不要讓髯淵道人察覺出來。”

    “很難,他和我在一起的時候,我可以蓋住他身上的氣息,可你如果想要讓他單獨活動的話,很難逃脫出髯淵道人的神識。”令狐彥將最後一塊皮肉給成公蕭貼好,轉過身來說道:“他身上的妖氣根本不屬於本界,在這裡算是稀罕貨色,髯淵道人只要稍稍用心,就可以察覺出他的存在,何況若是半年之後他發現那裡沒人了,肯定會拼命尋找,他暫時不能離開我身邊,否則會有前功盡棄的可能。”

    “算了,我再想想其他辦法吧。”殷飛也知道這有點難,令狐彥的神識自然比髯淵道人強大得多,但他只能在成公蕭在自己身邊的時候實施保護,如果離開的話,他也無能為力,看來還是要盡快解決掉髯淵道人,才能夠一勞永逸的掃清後患。

    江南館的工作在羅刃和林遠離去之後,曾經出現了短暫的迷茫期,好在殷飛及時調整,只花了三天時間便步入正軌,而三天之後,在這裡住了有些日子的鶴勝之長老,也決定返回浮雲宗,而殷飛則跑來送行。鶴長老這一趟過來基本就是打了瓶醬油而已,該干的什麼都沒干,反倒是把自己經營多年的名頭給丟得一干二淨,要說心中沒點疙瘩是不可能的,可在疙疙瘩瘩的同時,他對殷飛這個孩子倒是多少有了些好感,因為這位心高氣傲的長老同時也是個愛才之人,對於能將自己逼到灰頭土臉的人,還是有幾分興趣的,當然他更有興趣的人是令狐彥,只不過後者不怎麼搭理他而已。

    “殷賢侄,老夫這就要回去,往後可就不能給你添堵了。”放下了架子之後,鶴勝之說話倒也風趣,毫不避諱自己被人家玩到團團轉的現實,笑道:“老夫生平還從來沒栽過這麼大跟頭,雖說是那位令狐長老威壓所致,但你在其中智計百出,也是功不可沒,從王陵江過來開始,本宗就被你們牽著鼻子走。公孫敬這人我還是了解一些的,你白山劍門那些管事的長老也都算是老朋友了,不會有人能夠想出這種計策來,看來白山劍門是要興旺發達了,居然能出了你這麼個弟子。”

    “鶴長老客氣了,晚輩就是個孩子,出些計策也都是上不得台面的下九流,也就是您們身份高貴,不跟我計較這個,這才僥幸成功。”殷飛的態度一直很低調,這和他信奉的悶棍理論有著很大的關系,尤其鶴勝之此時也算是掏心掏肺的說話,他若是再和人家頂牛,倒顯得有些不厚道,因此在謙虛幾句之後,也給了句實話:“鶴長老來這邊日久,晚輩連頓飯都沒請您老人家吃過,也是失禮之至,不過當時那時候實在是不允許,大家各為其主,還望長老不要見怪才是,將來若是有機會,晚輩一定請長老到江南來玩,好好盡一盡地主之誼。”

    鶴勝之何等聰明的人,聽得出殷飛這話是在對自己示好,但同時也是在申明自己對於江南的管理權,這地方已經是老子嘴裡的肉了,誰都別想再搶走。

    這種咬定青山不放松的勁頭,他有多久沒有見過了?

    浮雲宗從前的那些熱血,似乎已經被長久以來的天下第一宗門忘卻了,鶴勝之腦海中突然冒出個可怕的念頭,如果整個東南真的被白山劍門統和,他們下一步的目標是誰?會不會有一天將矛頭對準浮雲宗,他們現在已經是浮雲界的第三門派,排名第二的淨山宗又一向與世無爭,若是想要再進一步的話,有些事情似乎是不可避免的。

    “啟稟館主,蓬萊閣孫飛虎來拜,正在館內正廳等候,屬下該如何答復,請館主示下!”鏗鏘的聲音將鶴勝之從臆想中驚醒,他看了看單膝跪倒在地,正在等候命令的白山劍門弟子,又看了看低頭沈思的殷飛,有些無奈的笑道:“既如此,老夫便先告辭了,殷賢侄快去接待蓬萊閣的客人吧。”

    說罷,也不等殷飛再送,帶著手下的弟子們揚長而去,排場依然花哨的很,但走的卻多少有些落寞,至少在殷飛眼中,如果自己這邊是初升的朝陽,眼前的浮雲宗長老,倒是有些像傍晚的夕陽了。

    “走,去見見那個孫飛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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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ashelin
大公爵 | 2016-5-31 10:54:16

卷 一 第三百三十二章 蓬萊閣

    驟然聽聞蓬萊閣的人來拜訪,殷飛也有些沒反應過來,蓬萊閣乃是東南第三大派,當然在鬼王寺覆滅之後,他們順利成為第二,但依然不是什麼具有競爭力的門派,在東南可以算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架子倒是不小,但真打起來卻沒多少好手。造成這種局面原因非常簡單,這個門派不知道因為什麼,在兩百多年前就開始出現人才荒,斷代非常嚴重,不但弟子們跟不上趟,就連長老們的實力也是一撥不如一撥,如今的掌門人余秋明,據說才是金丹中期,而且掌門人是門中唯一一個金丹修士。他們之所以能夠比其他擁有金丹修士的中等門派強大,完全是因為祖宗的福澤,給他們留下了大批的弟子,盡管這些弟子修為普遍不怎麼樣,但螞蟻多了咬死大象,等閒之人還真是不敢招惹他們。

    而在這數量眾多,卻沒有多少好手的龐大弟子群體中,孫飛虎無疑算是其中的特例,今年不過四十出頭的他,已經有了築基十層的修為,當然這個水平比不上羅刃,甚至連林遠和趙天妄等人也比不了,但在蓬萊閣內部來說,已經算是這兩百多年來的頭一號天才人物了。門中從上到下都對他重視的不得了,不但靈丹靈藥和法器材料管夠,還不斷地給他加官進爵,以至於讓他以四十幾歲的年紀成為長老和一堂之主,在各個大派中也算是異數了。

    要知道,以白山劍門的實力來講,混的最好的殷飛也沒有成為堂主,屬下地盤雖然不小,但人員構成水準比那些老堂口差的太遠,而林遠和羅刃他們回去之後即便充任堂主,那也是從原來鬼王寺分割出來的小堂口,根本比不了那些存在千百年的大堂。這還算是混得比較不錯的,潘吼和李如松這些人至今還是白身呢,精英弟子畢竟不是官名,能夠得到長輩的大量資源贊助,那也都是個人行為,並不能記載在門派的官方記錄上。

    可這個孫飛虎,如今卻頂著個雲豐堂堂主的名號,手下弟子達到一千三百多人,甚至比蓬萊閣一些老堂主的手下還多,可就是這麼一個人,今天卻跑到江南來見自己,著實讓殷飛有些想不明白。

    “孫飛虎?不會又是個截雲禪師吧?”潘吼在身旁說道,截雲禪師目前已經成為白山劍門內部的一個代名詞,專指那些居心叵測,背叛門派,最後又沒有好報的反骨仔。至於他那莫名其妙的被刺殺,其實稍微有點腦子的人都知道怎麼回事,只不過沒人說出來而已,大家沒事還是會拿這個話題找點樂子的,因此這孫飛虎一來,潘吼立刻想到了截雲禪師。

    倒是殷飛覺得有些不像,想了想道:“我倒覺得應該不會,如今東南局勢已經明朗,擺在蓬萊閣面前的只有兩條路,要麼像縮頭烏龜一樣待在家裡,等著我們上門去吞並,要麼就主動主來和我們談附庸的事情。在家裡縮著的後果可想而知,掌門可不會因為你不主動惹事就放過,何況你師兄我已經給掌門提供了好幾條意見,全都是有關怎麼恰到好處找閒茬兒的,總能制造出進攻他們的借口來,到最後他們死路一條。而主動來談雖說也要被本門支配,甚至在一定程度上被肢解,因為本門不可能同意一個大派無憂無慮的在本門統治下生活,天知道他們蟄伏幾十幾百年之後,又會生出什麼變化來,本門自己就是最好的例子。所以肢解掉一部分是肯定的,但他們至少可以保住門派名號和核心人員,只要他們不傻的話,應該會選擇這種方式,讓我奇怪的是,他們為什麼不到蒼狼頂去,而是來江南找我。”

    “因為師兄名氣大?”潘吼很快將自己的話否定了,殷飛名氣在怎麼大,那也大不過公孫敬,而且從地理位置上來看,蓬萊閣和大蒼山的距離,顯然比到吳越郡的距離更近,這般捨近求遠,捨大求小的行為,實在是讓人難以捉摸。

    “算了,不猜了,跟我過去看看不就清楚了。”殷飛也沒興趣再在這裡猜測,哼著小曲,帶著手下,一搖三晃的奔了正廳,準備接待這位來自蓬萊閣的使者。

    江南館的正廳是整個建築群中裝潢最典雅的一個,因為這裡是接待外人的地方,弄得太簡單了對本門形象不利,至於後面的居捨則簡單得多,殷飛不是太在乎居住環境的人,羅刃那種修行瘋子更加不在乎,後來的林遠雖說稍微講究些排場,但他也知道自己在江南屬於打短工,專門為自己的短期任職興建點什麼東西,這他還干不出來。上面三個大佬既然都沒有意見,底下的弟子們自然也不能有意見,於是那些比較喜歡豪宅的弟子們沒事就跑來正廳晃悠,找一找做大老爺的感覺,只不過今天他們都沒得玩了,因為那個號稱蓬萊閣雲豐堂堂主的孫飛虎坐在那裡,弟子們只要眼睜睜的看著,默默地祈禱著,期望這位堂主趕緊滾蛋,他們還要到裡面去打葉子牌呢。

    弟子們正在打賭此人何時離開,就見殷飛和潘吼等人呼嘯而來,忙退到兩側恭敬行禮,殷飛倒是也沒架子,隨口勉勵兩句,將弟子們打發走掉,便笑呵呵的走進正廳,拱拱手道:“哪位是蓬萊閣的孫堂主?在下江南館館主殷飛有禮了!”

    這基本上就屬於睜著眼說瞎話,偌大的正廳只坐著一個人,又是個留著絡腮胡子的威猛大漢,和名字再契合不過了,誰是孫飛虎再清楚不過,不過禮節這東西該有的時候還要有,尤其本門目前正處在統和東南的關鍵時期,蓬萊閣的人能好好拉攏,就一定要好好拉攏,省的再打一場打仗,再惹來浮雲宗管閒事,到時候再出點什麼別的ど蛾子,他這個江南館館主可就罪莫大焉了。

    好在孫飛虎也是場面上的人,做堂主有些日子了,知道這虛禮雖然無用,但卻又斷不可少,忙站起身來拱拱手道:“在下就是蓬萊閣的孫飛虎,目下腆居雲豐堂堂主一職,有勞殷館主動問了!”說話聲音鏗鏘有力,顯見是個性格剛硬之人。

    殷飛很喜歡和這類人打交道,因為性格剛硬的人即便耍什麼小心眼兒,通常也不會太過高明,自己只要小心一些,不要被他們強硬的外表迷惑了就行,通常某些精於算計之輩栽在一些看起來魯莽之人的手中,最大的原因就是他們輕視對方,覺得對方腦子不夠用,所有的事情從頭至尾都掌握在自己手中,以至於最後被對方算計得團團轉還猶不自知。

    但這種狀況很明顯不會出現在殷飛身上,他自己就是一路算計人上來的,見過太多因為他的年幼,因為他地位不高,從而對他產生輕視,最終被他玩得團團轉的主兒,絕不想在將來的某一天,也成為這幫家夥中的一員。所以對於任何人任何事,他都不會掉以輕心,哪怕這個孫飛虎看起來是個挺實在的直爽人,也不能讓他產生半點輕松的感覺,因為從對方沒有去蒼狼頂,而是直接跑到吳越郡來,就已經說明這件事情不那麼尋常了。

    “孫堂主請坐,來人,上茶,上點心。”殷飛說完也不客氣,直接坐上了主位,潘吼等人則按照身份地位依次坐下,孫飛虎則坐在了殷飛旁邊,謝過了茶點之後,從乾坤袋中取出個盒子,打開一半遞給殷飛道:“這是本門余掌門的一點心意,乃是蓬萊洲的一些土特產,還望殷館主笑納。”

    蓬萊洲的土特產?殷飛知道這個蓬萊洲與上古傳聞中的仙界不是一回事,而是在東南中部的一塊山地,倒是和古衛門離得不遠,整個蓬萊洲除了一些依附的小門派之外,幾乎都是蓬萊閣的地盤,據說盛產奇花異草,這土特產八成就是這個。

    用眼睛輕輕一掃,裡面是三株紫芝果,殷飛頓時覺得蓬萊閣的人很會辦事,送過來的東西都很合適,既突出了自己是江南的大當家,又顯出自己不是白山劍門的老大。蓬萊洲最富盛名的是黃覺果,乃是修士結丹的重要輔助藥材,甚至連結成元嬰都能用得上,但那東西太過金貴,整個蓬萊閣也只有三顆,若是拿那個送給自己,到時候他們給公孫敬送什麼?若真是送來黃覺果,殷飛肯定覺得對方不懷好意,想要挑撥自己和公孫敬之間的關系,說不定立刻便讓人將這孫飛虎趕出去。

    可送來的是固本培元的紫芝果,那可就不一樣了,這東西雖然也很金貴,但卻是第二等頂級的果子,和自己的身份非常契合,也不會招來什麼不必要的麻煩。

    但問題是,這紫芝果也不是那麼好拿的,禮下於人必有所圖,對方一下子送來三株紫芝果,若說沒點什麼事情,殷飛自己都不相信,他可不覺得自己能有那麼大的魅力,讓人家大老遠給他送果子來,尤其還是在如此敏感的時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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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ashelin
大公爵 | 2016-5-31 10:54:40

卷 一 第三百三十三章 東南統和

    “韓林,你去我房間一趟,將我那套五行符牌拿來,我托孫堂主給余掌門帶回去,另外還有那對火銅鷹也一並拿來,那是我給孫堂主的回贈。”這紫芝果來的蹊蹺,殷飛自然不願意就這麼接受,便吩咐韓林去他那裡那東西作為回贈,雖說時間早了一些,但也沒人說得出什麼,畢竟這紫芝果十分昂貴,殷館主又是靠種植起家的,一見之下頗為欣喜,當即就要回贈禮品,勉強也算說得過去。

    見韓林扭著肥壯的身軀搖晃而去,孫飛虎不由得苦笑連連,早聽說這殷飛難纏之極,今日一見才知道所言非虛,這小子反應實在太快,而且而根本不在乎一些面子問題,逗悶子的時候很講究禮節,一旦涉及到重大問題,立刻將禮節拋之腦後。自己送的三株紫芝果價值不菲,對方肯定在第一時間猜到此行一定有目的,所以馬上作欣喜狀,讓人感覺他很喜歡這東西,以之為借口送上回禮,回禮的東西雖然孫飛虎沒有看到,但可以想象價值一定和紫芝果相差無幾,甚至略有超出,這樣自己再借著重禮的名義,說出一些不太好解決的事情,就已經沒有人情可利用了。

    好在自己這次來的目的並非托人情,否則還真不知道怎麼辦才好了,看這殷飛的年紀也就三十出頭,哪裡來的那麼多鬼心眼,難怪連鶴勝之在他面前都討不到好去。

    工夫不大,韓林抱著一堆東西回來了,跟著一起來的還有個年輕英俊的男子,孫飛虎稍稍瞥了瞥那些回禮,就知道自己的猜測完全正確,這些東西的確價值不菲,不過人家既然說是回禮,他也只能苦笑著收下了。畢竟這裡面還有他自己的那份,一對造型非常精致,而且靈氣充沛的火銅鷹,顯見裡面的器魂非常強大,這種東西他自己也沒幾件。

    “久聞殷館主乃是浮雲界有名的煉器大師,今日一見果然不同凡響。”孫飛虎先拍了記馬屁,隨即又目視那青年男子道:“不知這位先生如何稱呼?”

    “哦,那是本門客卿長老令狐彥。”殷飛知道令狐彥來這裡八成有事,也知道他肯定懶得跟孫飛虎說話,忙把話茬兒接過去道:“令狐長老找本座估計有事。請孫堂主稍待片刻,失禮之處還請勿怪!”

    “不敢,殷館主請便!”孫飛虎聽說是令狐彥,忙恭恭敬敬的行了禮,雖說他現在也是個長老級別的堂主了,但面對令狐彥這等金丹大能,根本不敢稍有不恭,據傳說這廝可是將鶴勝之死死壓住的高手,更是輕描淡寫的做掉了百劫禪師,自家師父和掌門在人家手中怕是也走不過幾招。

    至於令狐彥對他的行禮只點了點頭。連拱手和客氣兩句的意思都沒有,這他也沒放在心上,孫飛虎是個很有自知之明的人,知道這類高人脾氣都很怪異。何況他見鶴勝之,人家鶴長老也是冷著臉點點頭而已,更加強大的令狐彥沒有完全不搭理

    自己,已經是很給面子了。

    殷飛又說了兩句客氣話,這才跟著令狐彥走出正廳,舔著臉諂笑道:“令狐,這次是什麼事啊?”

    “沒什麼,我給成公蕭做了套隱藏氣息護甲,回頭你去加固一下,試試看能夠保持多遠的距離。”令狐彥看著滿臉驚詫的殷飛。有些得意的笑道:“本尊這點本事還是有的,其他就看你自己的手藝了,另外,回頭你去給我買兩盆金桔花來。我打算試試做新的點心。”

    “沒問題,我這就安排人去買。”殷飛剛剛說完,就見令狐彥臉色一變,立刻改口道:“把那孫飛虎打發走,我親自去給你買,還需要點兒別的嗎?我可以一並帶回來。”

    “自己看著辦吧,不合適的話後果你知道!”令狐彥瀟灑的甩了甩袖子,在一票幫閒弟子的前呼後擁下揚長而去。殷飛覺得自從這廝當上長老,自己給他配備大批幫閒之後。他已經越來越像當初那個妖王了。

    好不容易把這尊大神送走,殷飛又回到了正廳。瞪了瞪滿臉同情之色的潘吼和蘇天然,換上副笑臉對孫飛虎說道:“孫堂主有事就直說吧,我這人不大喜歡繞彎子說話,你可是蓬萊閣的第二號人物,將來的掌門人,大老遠跑到江南來,不會只是為了見個面,聊聊天吧?”

    孫飛虎又是一陣苦笑,殷飛這人有時候喜歡和你繞彎子打啞謎,但有時候卻又直白的可怕,眼前這樣的場景,按照常理來說,他本來是應該先說幾句客氣話,隨後問問自己前來有何見教之類,之後雙方再扯皮幾句,慢慢將話題引入正軌。可這廝卻再一次不按常理出牌了,很直接的問自己究竟來干什麼,根本不給半點醞釀準備的時間,若是自己這趟真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目的,怕是就要被他不著痕跡的堵回去了。

    好在這次過來,孫飛虎帶來了足夠的善意,見殷飛的談話模式咄咄逼人,忙笑道:“殷館主誤會了,本座絕沒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目的,這次純粹是來和館主做筆生意的。”

    “做生意?”殷飛眼睛一亮,賺錢的事情他最喜歡,忙問道:“堂主的意思,是想到東海和原來鬼王寺的地頭上做生意?不知是買還是賣呢?”

    “買賣買賣,自然是有買有賣,我蓬萊洲得上蒼垂賜,頗多奇花異草,這一點想來殷館主也有所耳聞,而東海之地出產奇珍異寶,原本鬼王寺的地方則有不少礦產,都是本們急需之物,另外還有殷館主所制作的法器,以及大蒼山那邊的瑞獸和各類材料,我們的買賣可以做的不小呢。”孫飛虎說到這裡,見殷飛聽得很是認真,忙又跟了一句:“鑒於本門商道匱乏,所以余掌門的意思是,江南館和大蒼山那邊,可不可以到我蓬萊洲去開辦幾個貨站,所有經費都由我蓬萊閣出,你們只需要派人過來買賣貨物就行,不知殷館主意下如何?”

    “所以孫堂主才先來找我談這件事?”殷飛多少有些明白對方的意思了。

    “正是如此!”孫飛虎點點頭道:“白山劍門掌門自然是公孫先生,但說到做生意的事情,這掌總的還是殷館主,我若是去蒼狼頂的話,八成也是得了公孫掌門這麼一番說辭,還不如先到江南來,和殷館主把事情談好,再到大蒼山上去找公孫掌門談,這樣也可以少跑一趟路程了。”

    殷飛沒有接口,仔細想著對方如此做的目的,這很顯然是蓬萊閣怕被白山劍門滅了,又覺得自動投降有失身份,干脆便想出個折中之計,用個做生意的名頭來請白山劍門過去,所謂的建立貨站完全是幌子,到時候白山劍門想派多少人都行,想在那裡干什麼也都可以,蓬萊閣等於就是將自家虛實完全暴露出來,想要以此來取信白山劍門。

    這麼干倒是也具有很強的操作性,而且很符合眼前的局勢,白山劍門剛剛經歷了幾場大戰,肯定需要休整,而且在吞下了鬼王宗的大片地盤之後,門中的人員組成已經達到了極致,短時間內沒法再有足夠多的合格人員去接管新地盤。先不說繼續攻打蓬萊閣會被多少人詬病,被多少人警惕,就算你攻下來了,到最後大部分新地盤因為人手不夠,還是要委托原本屬於蓬萊閣的人去打理,而且蓬萊閣的人肯定多少會有些恨你,天知道會弄出什麼貓膩來,還不如找個機會走到幕後去,讓蓬萊閣作為本門附庸出現。

    見殷飛沈吟片刻,雙目中突然精芒一閃,孫飛虎也知道他想通了,忙道:“本門此舉雖出於無奈,但也說得上是真心實意,還請貴派千萬不要懷疑我們的誠意。”

    這就說的是大實話了,殷飛倒沒想到這人性子這麼直接,笑道:“孫堂主這話說的有點過了。”

    孫飛虎歎道:“沒什麼過不過的,我孫飛虎是個實在人,也懶得扯那些虛頭巴腦的東西,當初我確實有些不願意,覺得丟了本門的面子,可想想鬼王寺的下場,我還是同意了掌門的意見,這東南割據的太久了,以至於我們一直都難以和其他的名門大派抗衡,若是白山劍門能夠挑起這個擔子來,蓬萊閣願為羽翼,助貴派展翅高飛,我們跟在後面也能喝些湯水。”

    “既然如此,殷某人就不客氣了,孫堂主先在這裡住幾天,本座盡快和門中達成一致,讓他們派人過來,不過到時候堂主可能還要到蒼狼頂走一遭,這畢竟是大事,沒有掌門的話,我可不敢做主,就算建起了貨站,怕是也只能提供江南和東海的東西。”殷飛說罷,便吩咐手下人帶著孫飛虎和其等在客棧的手下們休息,又找了幾人安排宴席等等,自己則一道煙似的跑了出去,到集市上去給令狐彥賣金桔花。

    對他來說,這才是最為重要的事情,其余的都要排在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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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公爵 | 2016-5-31 10:55:02

卷 一 第三百三十四章 大生產

    關於建立貨站的問題,公孫敬並沒有用音矽直接給殷飛回信,而是在孫飛虎到達江南的第三天,直接派了連山川過來,雙方又好好談了一次,達成具體意向之後,便從江南出發,一路南行到了蒼狼頂,開始討論這件事情的具體操作議程。

    公孫敬對這件事情也很重視,尤其是聽殷飛說了兩邊通商的種種好處之後,對此更是呈贊成態度,蓬萊閣的意思他當然明白,既不敢得罪自己,又不想太丟面子,這個他可以理解,不過他顯然也不想讓對方的日子太好過了,更不想讓對方依靠著白山劍門逐漸壯大,因此如何既有效地控制,同時又能夠壓制對方,成了他的心頭大事。

    為這事兒他跟殷飛用音矽聊了整整兩天,最終手下的江南館館中在高壓之下總算是開始認真動腦,給他定下了一條錦囊妙計,用商業來拉攏對方,腐化對方,甚至控制對方,爭取在十年之內,讓蓬萊閣的經濟離不開白山劍門。時間一久了,他們自然會考慮徹底歸附,這也是對付這類門派最好的方法,前提如果本門不想打仗的話。

    這種事情公孫敬真的是十分不擅長,只能聽殷飛的意見,好在後者也沒有讓他失望,一連串的系統策略,勾勒出了一副完美的軟吞並藍圖,讓公孫敬徹底放了心,歡天喜地的派連山川過來,把孫飛虎接去了蒼狼頂。

    在這之後的事情,就不需要殷飛去操心了,他可以好好休息幾天,籌備一下自己開店的事情。

    擁有一家自己的店鋪,這是殷飛一直以來的夢想,最初是因為條件不夠,或者說的再直接些就是沒錢。所以這種夢想只能停留在想象階段。而當他有了足夠的錢之後,才發現自己的生活已經變得一團糟,其忙碌程度和金錢增長速度很成正比,甚至有超越的勢頭,他雖然非常財迷,但同樣也是個認真負責的人,既然已經領了門裡的差事,就一定會做到最好,而做到最好的代價就是把時間幾乎全部攤進去,沒有足夠的精力去開店。

    好不容易熬到了現在。白山劍門暫時不會有什麼大的對外戰爭,江南這邊也已經一切塵埃落定,他總算是騰出了時間去考慮自己的店。還有一個原因是,如今整個東南的市場已經全部對他敞開,沒有比這更好的時候了,他為了開店特意準備的一些精品和拳頭產品,終於有了用武之地。

    貨店的地址選在了吳越郡的南市,該地區有著整個東南最好的店家,幾乎全部是大名鼎鼎的老字號,競爭壓力當然十分巨大。但他卻有足夠的信心,在這裡殺出一條路來,成就自己的品牌。尤其很多人不敢在這裡開店的原因是因為其昂貴的房租,但這一點他不在乎。因為和城主的私人關系,他已經在這裡買下了一塊地,盡管價格貴的令人發指,但它至少不用擔心入不敷出這種事了,站在沒有房租壓力的店中,他可以從容應付一切問題。

    另外,他本人的名氣,以及所造法器的名氣,也是他開店的一大臂助,所有人都知道江南館的殷館主煉器水平極強。他畢竟是拿過很多大賽冠軍的,如果開店的話,那些成批量的東西如何暫且不說,至少單件的精品法器絕對沒問題。況且他曾經在很多場合都暴露出自己想要開店的意圖。似乎也有很多人願意買賬,無論這幫人是沖東西去的,還是沖他這個人去的,至少他不必擔心在最初階段無人問津,而只要有人開始買之後,他有信心讓自己的東西成為江南的時尚品牌。

    店的名字已經取好了,還是令狐大爺沈吟半晌之後賞給他的,叫做東柳坊。盡管殷飛不知道有什麼講究,但並不妨礙他對這個名字很滿意。所謂‘雖不明,但覺厲’。大概就是這個意思了。

    安排好了一切之後,殷飛派出手下弟子滿江南的散帖子,將自己的親朋好友全部請來,甚至包括了牛葫蘆村的老村長等人,又挑選了黃道吉日,熱熱鬧鬧的折騰了一整天,算是宣布了東柳坊在江南的開張。

    東柳坊的店主自然是他殷某人,但他卻不可能長時間守在這裡,於是便有了大掌櫃令狐彥,二掌櫃蘇天然,三掌櫃韓林等等,反正誰不在的話,別的人只要有空都會過去頂一頂差事。不過目前這個掌櫃的位置卻不太好搶,因為令狐長老似乎迷上了這開店的差事,把這當成了一件好玩的事情,並將手下的小幫閒們全部帶了過去,給他充當門房和夥計,一天到晚都不著家了,玩的不亦樂乎。

    有了這麼一位地位尊崇的長老,東柳坊迅速成為吳越郡城中重要的聚會地點,不時有名流裝作無意間闖入,來這邊聊天套近乎,還有不少大姑娘小媳婦兒向端坐在櫃台後面的令狐彥拋媚眼,最後滿腦子生意經的殷飛干脆在對門又開了家東柳飯莊,專供來這邊套近乎的大戶和姑娘們交流經驗之用,決不能讓人有錢花不出去。

    東柳飯莊的菜價很不便宜,有些所謂的招牌菜甚至可以說貴的要死,可大戶們自然不在乎這些,反倒是覺得這樣很適合自己的身份,加上在這裡經常能碰到圈子裡的熟人,最後習慣成了自然,干脆把這邊當成了一個固定的聚會地點,很多大生意都在這裡談判和簽合同,這自然又是後話了。

    將店鋪和飯莊子安排好之後,殷飛開始了他的下一步行動,大規模的屯田,在江南種植靈谷和靈藥等物。這個主意並非臨時起意,而是早有預謀了,當初他剛來江南讀書的時候,就曾經發現這裡很多田地全都空著不用,曾經讓他覺得心疼不已,仔細打聽之下才知道,這些地都是官府和各處城池的官地。最初想要包給各大門派,可惜那些門派都有自己的土地,一時半刻也用不上,因此便一直在這裡空著。

    而且還有一個很重要的原因,江南這邊商貿發達,即便是一般老百姓,也都喜歡推個小車到處販貨,加上他們的商品都比較高端,對於最原始的靈谷靈藥之類興趣不大,需要的話都用加工好的成品去和人家交換。自己根本就不會去種植,這也是大面積官地無人承包的原因。

    殷飛曾經計算了一下,整個江南空閒的徒弟大約五千多畝,足夠他做出很大事來,但目前限於人手不足,時間不夠,資金也沒有那麼雄厚,他決定個人先承包八百畝靈田。因為白山劍門顯然是不會跟他一起發瘋的,大蒼山的有的是地,否則當初他一個外門小弟子。哪有可能擁有大片的田土和住宅,所以這搞承包的事情,只能他自己一個人做。

    但一個人承包,不代表他不能雇人。於是乎,江南的白山劍門弟子紛紛被館主師兄給出的豐厚利潤所打動,屁顛兒屁顛兒的跑來幫忙伺候靈田。

    種地這種事情,白山劍門的外門弟子們都是很擅長的,像趙小谷等進入內門較早的雖然不擅長,但多少也會一些,反正江南那邊有令狐彥坐鎮,無論是遭遇強敵還是潘吼的商隊出了問題,都可以第一時間進行反應,所以殷飛這一趟拉來了一百多人。每人負責不到八畝地的話,應該是綽綽有余的,再說不是還有他這個種植大家呢。

    因為長時間用不上,這些靈田也就沒什麼人打理。眾人到達之後,首先要做的就是清除雜草,殷飛將蒼山鏟變作鐮刀,一馬當先的殺入雜草叢中,飛快的切割起滿地的雜草,有了這種以身作則的派頭,手下弟子們自然也不好意思消極怠工,畢竟他們都是拿了豐厚工錢的。一時間八百畝的靈田之上飛劍四處亂舞,時不時還摻雜著耙子和砍刀等物。

    足足花了一個多時辰。眾人終於將擠壓的雜草全部清除干淨,接下來便拿著殷飛發給他們的爬犁開始耕地。其實耕地這種事情應該是使用靈獸的,就算沒有靈獸好歹也給幾頭牛,不過殷飛顯然懶得再去找這些東西,又是親自帶隊,收拾起這些雖然肥沃,但荒廢已久的好田。

    全部結束之後,天色已經有些發暗,弟子們看著這漫山遍野的成績,紛紛靠在附近的大石頭上傻笑起來,尤其是那些外門弟子,他們已經快有一年沒有干過農活了,冷不丁干起來,又是和這麼一大群人一起干,還真找出些當初在大蒼山時候的感覺。如今他們跟著殷飛討生活,和當初比起來也算是發達了,再想起那時的事情,不覺有恍然隔世之感,有幾個感情脆弱些的甚至紅了眼圈。

    殷飛不失時機的蹦了出來,和他一起到來的還有附近某知名飯鋪的一群夥計,以及他們帶來的上好酒菜,反正殷飛有的是錢,又是招待自己師弟,順帶還能收買人心呢,自然捨得給他們吃好的,一頓酒肉過後,眾人的斗志再次被激發起來,若不是殷飛攔著的話,幾乎要有幾個挑燈夜戰的。

    土地開墾出來之後,殷飛便給這八百畝田做了規劃,其中的四百畝種植靈谷,當然這麼好的田地自然不能種那種普通貨色,而是經過他和余華聯合加工的高級靈谷,這種東西向來很得中上層修士的喜愛,一些大戶也很喜歡食用。而其他四百畝有兩百畝種植靈藥,剩下兩百畝種植果子,這些東西只要培育好了,都是很值錢的,而把它們培育好,則是殷飛最擅長的事情。唯獨讓他覺得有些為難的是,他本來想再找些地方種毒藥的,但一來土地都已經用光,二來即便有的話,毒藥也不能和這些果子和靈谷種在一起,會破壞質量的。

    作為一個玩毒藥的行家,這麼好的土地不種些毒藥,殷飛都覺得對不起自己,他之前用的原材料都是管別人買的,之後才自己進行加工,如今自然想要從頭挑戰一下,看看能不能從種植開始,就放入和別人不一樣的理念,自然不甘心受限於土地,立刻派人四處尋找這附近哪裡還有良田。

    功夫不負有心人,連找了兩天之後,還真的讓他找到了一塊閒置的良田,而且距離他的地盤不遠,在兩塊地之間則是一些無主的荒地,殷飛頓時生了將這一片連在一起的打算,就算是那些荒地,他也可以派上些別的用場,並命趙小谷去打聽那塊閒置土地的主人是哪個門派或大戶,看看能不能打個商量,把地皮全都買過來。

    一刻鍾之後,趙小谷飛了回來,連水都沒顧上喝,急吼吼的說道:“師兄,附近幾個門派我都去過了,這裡叫做傅山,整座山連同山下的土地,全部都是傅山宗的地方,該派乃是玄陽道的附屬門派,掌門李夢陽據說和玄聖沾點親戚,仗著玄陽道的勢力,在這邊很是猖狂,不少門派都受過他們的氣。”

    “玄陽道的附屬?玄聖那廝的親戚?”殷飛聽罷嘿嘿一樂,指著前面的旗子說道:“給我把那旗子拔出來,往後插二裡地,這片地方是咱們的了。”

    “得令!”趙小谷當初也曾經參與過對玄陽道的那場斗毆,對這幫人半點好感都沒有,聽殷飛這話說的斬釘截鐵,顯然是打算來硬的了,忙不叠的跑過去拔掉了對方的界旗,向後挪了二裡地。

    光是拔掉界旗自然不能算數,這些界旗都是有法力護持的,每個門派就靠那些法力形成的護界線來保證本門地盤不被侵占,如果只拔掉旗子而不毀掉護界線的話,到時候對方依舊有話說。

    不過這自然難不住殷飛,他在進攻鬼王寺的時候,就曾經研究過這護界線的問題,白山劍門則在更早之前,兼並周圍小門派的時候就研究過,而且靠著這些邊邊角角的摩擦,找到了不少進攻別人的接口,有著自己的一整套完備方法。

    半個時辰之後,殷飛將這裡的護界線完全抹掉,又在兩裡地之外重新建了一層,把自己沒理的地方全都清除,踏踏實實的派人進駐新近占領的兩裡直徑土地,並在上面種上了各種毒花毒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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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ashelin
大公爵 | 2016-5-31 10:55:21

卷 一 第三百三十五章 來歷不明

    傅山宗的掌門李夢陽這幾天總是有些心神不寧,盡管他將手下的長老和管事叫來,仔仔細細的問過好幾遍門內近況,得到的全部都是一切正常,但他總是在潛意識中覺得不太妙,似乎要有什麼事情發生一樣,讓他無論如何放不下心來。

    今年八十幾歲的李夢陽是個築基中期的修士,本人的根骨並不能算太好,只能算是勉強尚可,修行之道自然也就只能是馬馬虎虎,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在與自己沾親帶故的玄聖長老幾番提攜和幫助下,才算是有了築基中期的修為,成為了傅山宗的掌門人。當然,傅山宗本身也不是什麼大門派,築基中期在這裡當個掌門也算是合情合理,在這一點上倒是沒人說他是靠著裙帶關系上位的。

    其實說他和玄聖沾親戚、或者依靠裙帶關系什麼的都是擡舉他,他的妹妹是嫁給了玄聖在俗家的弟弟做小妾,拐彎抹角才扯上了那麼點關系,不過李夢陽並不以此為恥,反倒經常拿出這層身份來說嘴。附近的那些門派因為這個,慢慢的也不敢惹他了,大夥兒都知道他和玄聖關系並不太深,人家也不怎麼把他當回事,可萬裡還有個一呢,萬一哪天玄聖長老閒的沒事叫倆親戚到玄陽道做客,這位爺稍微的歪歪嘴,等待他們的很可能就是滅門之禍。

    雖說他們這裡距離玄陽道的主勢力范圍有一段路程,但沒有人懷疑玄聖長老能夠很輕易的毀滅他們,這邊是東南和中原的交界之地,素來是三不管地區,沒有人會因為他們的事情,而得罪排名天下前三門派中的長老。哪怕是這個門派在最新的排行榜中已經落到第四名,而且據說在浮雲城還吃了幾次悶虧,那也不是他們可以得罪的,他們只是附近靠山吃山、靠水吃水的小宗門,不是那個裝孫子裝到極致的白山劍門。

    有了這麼一層保護傘,傅山宗在這裡的小日子過得有滋有味,而作為掌門的李夢陽,或多或少也得到了門中長老和管事們的推崇,無論他是用了什麼方法,至少讓傅山宗成為了這裡的土霸王,在本門歷史上還屬首次,既然得了甜頭,所謂飲水不忘掘井人,自然要好好配合掌門人的工作了。

    至於掌門這毫無來由的擔憂,沒有什麼人放在心上,如果說在這邊還有人敢招惹他們,那人不是失心瘋了,就是自己找死,就是放眼整個浮雲界,也沒有多少人敢來惹他們,雖然他們的實力不強,但卻有玄陽道做靠山,不會有什麼人會漠視那個超級大派,而對傅山宗動手的。

    話說回來,真要是不拿玄陽道當回事的門派,也不會看上他們這種小宗門,人家說不定都不知道他們的存在。

    可這些長老們萬萬沒有想到,在這浮雲界中,居然真有既不怕玄陽道,又想拿他們開刀的家夥存在,而且這家夥開刀的理由也很直白,小爺我看玄陽道不爽。

    沒錯,殷飛就是這麼說的,包括跟門裡面的匯報也是這麼說的,只不過將小爺二字變成了弟子,口吻恭敬客氣,還加了不少嘻嘻哈哈,讓公孫敬在哭笑不得中默認了這件事。公孫掌門的想法同樣很簡單,反正玄陽道也不是什麼好東西,和本門的仇也早就結下了,而且幾乎不可化解,殷飛既然想要鬧一鬧,那就由著他去鬧吧,這小子辦事沒吃過虧,說不定鬧一鬧能得到些好處呢。

    將手下的長老和管事們都打發走,李夢陽再次陷入自己的臆想中,他曾經好幾次夢到自己成了金丹修士,統率著傅山宗的人所向睥睨,將附近的門派全部滅掉,成為一方之雄,就連自己妹夫的哥哥玄聖長老也對他另眼相看,在玄陽道設宴款待他,並將傅山宗提拔為玄陽道在外的第一友好門派。

    他也就敢想到這裡了,哪怕是做夢的時候,他也從來不曾想過要和玄陽道平起平坐,因為那根本就不現實,想來想去容易想瞎了心。可就是這麼個不算太困難的夢,也有人不讓他做完,李掌門隨著玄聖長老走入宴席,分賓主落座,寒暄客氣一陣之後剛剛夾了一筷子菜,還來不及放入口中,就聽門外來報:“啟稟掌門,本門地盤被人占了!”

    “哎呀!”李掌門猛然從夢中驚醒,大汗淋漓的看著單膝跪倒的弟子,氣哼哼的問道:“什麼人如此不開眼,竟然敢占我們傅山宗的地方?”

    “弟子不知,那些人正在外面種地,已經向本門領地擴進了兩裡左右,人數大約一百上下。”那弟子明顯有些惶恐,整個傅山宗一共才不到六百人,冷不丁來了相當於自己六分之一還多的人數,不但來歷不明,而且一上來還占了本門的地盤兒,怎麼看也不像是多友善的客人,實在是有些不好把握。

    “速去查探,看看是不是附近哪個門派的人過來找茬兒,如果是的話,直接叫人把他們趕出去,不必客氣!”李夢陽這方面倒是很有擔當,自從有了後台靠山之後,對待來挑釁的其他門派從不客氣,那弟子應了一聲,氣勢洶洶的轉身出門,招呼幾個手下便直奔後山而去。

    後山的新占地上,殷飛正帶著師兄弟們歇腳,看著滿地藍汪汪的毒藥幼苗,心中的成就感不言而喻,要知道他可是有日子沒種過地了,今日大展身手,發現自己不但沒有退步,反倒是在個別技藝上還略有長進,心中不高興是不可能的,正和師兄弟們說著等會兒到哪家館子吃飯,身旁的趙小谷忽然道:“師兄,那邊有人過來了。”

    殷飛拿眼睛一掃,笑道:“來吧,咱們鬧出這麼大的動靜,那邊要是沒人來反倒奇怪了,這傅山宗在本地也算是個土皇上了,哪能這麼容易被人吞了地盤,伺候著吧。”

    一聲伺候著,百多名弟子同時起身,一股強勢法力瞬間在這片靈田上空凝結,將那幾個來打探消息的傅山宗弟子沖了個跟頭,領頭的是個警醒人,當下便覺得有些不妙,沒等殷飛這邊派人過來,直接轉向飛了回去,其他幾個見他撤走,也毫不猶豫的跟著向身後的傅山飛去。現在任誰都能看的出來,這幫人怕不是什麼好相與的,就算是保衛門派要開打,那也應該是由掌門領頭,他們幾個貿貿然沖上去,除了被人亂刃分屍之外,什麼效果都達不到,反倒漲了對方士氣,還是先回去找掌門商議一下為好。

    殷飛等人見傅山宗的弟子被嚇住,紛紛放聲大笑,挑釁之詞不絕於耳,將那幾個傅山宗的弟子氣得夠嗆,要知道他們雖說是小門派,但因為有玄陽道做靠山,在方圓千裡之地向來都是橫著走的,已經有年頭沒有被人這般羞辱過了,不少人已經在腦補等會兒己方大軍壓境,甚至帶來玄陽道的弟子,將這一百來人趕盡殺絕的場面。

    李夢陽在山頂處的居所等待消息,本以為弟子們在自家的一畝三分地上手到擒來,甚至這時候已經將對方逼退了,哪知道回來報告的幾名弟子大汗淋漓,臉上雖然掛著憤然之色,但隱藏在憤怒之下的恐懼卻無論如何也藏不住,這種情況讓他覺得有些反常,不知道這些小子們究竟遇到了什麼事情,忙問道:“你們幾個怎麼回事,問清楚那些人什麼來歷了嗎?”

    “請掌門贖罪!”領頭的弟子率先跪倒在地,有些慚愧的說道:“弟子有負掌門重托,那些人見我等到來,根本不由分說便要動手,氣勢頗為赫人,弟子等人少,怕吃了眼前虧,只得暫時先撤回來,請掌門決斷此事!”

    “什麼?”李夢陽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是說他們打算動手?而且根本不和你們說話?”

    “是,弟子等人剛剛飛出後山,那些人便統統站了起來,將法力和殺氣散的漫山遍野都是,明顯就是不懷好意,否則弟子也不會連個招呼都不打便退回來。”那弟子為自己辯白了幾句,又道:“不過弟子看得清楚,那些人肯定不是附近的門派,他們訓練有素,而且殺氣頗重,一看就是久經沙場之輩,附近那些門派連我們都不如,根本不可能調教處如此有威懾力的弟子,只是不知道這些人究竟來做什麼。”

    “你們先下去吧,有事我會叫你們的,另外挑出一百人來待命,隨時準備開戰。”李夢陽擺擺手,讓有些詫異的弟子們先出去,自己則陷入沈思,開戰這種事他平時也沒少想,比如兼並附近門派之類的,只不過玄聖曾經囑咐過他,讓他沒事不要找事,這個位置距離玄陽道太遠,真要是犯了眾怒,惹得周圍門派群起而攻之,到時候就是玄陽道派人來救援,怕是也遠水救不了近火,他就只能自求多福了。

    可是現在不是他主動找茬,人家都已經踩到家門口了,如果不適度表示一下的話,他這個掌門也就別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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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ashelin
大公爵 | 2016-5-31 10:55:42

卷 一 第三百三十六章 踩線了知道嗎?

    千萬不要小看小門派內部斗爭的復雜性,這些小門派在對外戰力方面不如名門大派,但在內部斗爭上面卻絕不遜色,稱得上是麻雀雖小五髒俱全,各種名門大派內部爭斗時所用的手段,這裡絕對一樣不少。

    傅山宗也是這副樣子,雖說李夢陽這個掌門的位置做的還算穩當,內有一群直系弟子拱衛,外有玄陽道的強大依靠,門中的幾位長老和管事在大事上都要俯首聽命,絕不能違逆半分。可在一些小事上面,長老和管事們卻不介意給掌門找些茬兒,即便他們迫於玄陽道的壓力,不敢直接取而代之,但一定程度上的架空權利,還是有很多人願意嘗試的。

    所以李夢陽接任掌門以來,做事從來都是小心翼翼,因為本門有兩名長老修為不在他之下,人脈也差相仿佛,他生怕做出錯事之後被人家利用,將他這個掌門的權威架空,成為每日被人伏拜的泥胎木偶。好在這些年來一直順風順水,托了玄聖長老的福氣,至今也沒出現過太過重大的危機,他甚至以為自己的地位已經完全穩固,接下來該要考慮是否擴張領地的問題了。誰知道就在這種時候,居然有人上來毫不客氣的給了他一個大嘴巴,占了傅山宗的地盤,而且似乎有恃無恐,對自己派去的弟子不但沒有畏懼之意,反倒是很想打上一架。

    這幫人到底是什麼路數?李夢陽冥思苦想卻不得其果,只得叫來自己的大弟子楊堂,吩咐道:“你速帶一百弟子前去,盡快將那些人解決掉,不過對方怕是有些來頭的,能不動手就不要動手,盡量和平解決,不過和平解決的同時。也要將本門的威儀彰顯出來,省的那兩個老貨說嘴。”

    楊堂乃是李夢陽的心腹弟子,自然知道所謂那兩個老貨是誰,也知道師父怕的是什麼,忙心領神會的去了,領著剛剛準備好的一百名弟子,用了一個他自覺的既能體現本門威儀,又不至於讓對方感覺到敵意的速度,飄飄忽忽的向後山飛去。

    殷飛等人早已久候多時,剛剛那幾個明顯是過來探路的。被他們嚇回去之後,以傅山宗在這一代的權威,對方只要不至於太過膽小,肯定會派大隊人馬過來,只要他們敢來,自己這邊就有話說了。

    “不負眾望啊,人還真是不少。”看著楊堂率領的一百弟子,殷飛很得意笑道:“小谷,知道一會兒怎麼辦嗎?”

    “師兄放心,小弟明白。反正他們是玄陽道的附庸門派,小弟玩的心安理得。”趙小谷冷冷一笑,立刻飛上天去,義正言辭的指著楊堂等人喝道:“咄。爾等是什麼人,為何敢侵入本門領地?踩線了知道嗎?”

    “踩、踩線?”楊堂一時沒反應過來,反應過來也覺得匪夷所思,他明明是在自家的地盤上,怎麼就會踩線了,直到手下師弟指了指在他們身後那面不大起眼的小旗子,他才發現事情有些不大對勁,有些遲疑的說道:“這,這裡明明是我家的地盤,貴方無故越界。反倒是惡人先告狀,這天底下可有這般道理嗎?”

    “你家地盤?你自己去看看,那條護界線到底在什麼地方?”趙小谷跟殷飛混了不少日子,演戲水平越來越強。表情那叫一個義憤填膺,指著楊堂的鼻子罵道:“早就聽說你們傅山宗在這裡橫行霸道,我師兄剛剛買了塊地,你們就趕過來侵占,看來還真是盛名之下無虛士啊,今日算是見著真神了!”

    “潑賊找死,也不看看這裡是什麼地方,居然就敢跑來撒野。今日爺爺讓你見識見識傅山宗的厲害!”楊堂領了自家師父的命令來,自然是想盡辦法息事寧人。至不濟也要先摸摸對方的虛實,可其他弟子不這麼想啊。他們在這一畝三分地裡面橫行霸道慣了,從來只有欺負別人的時候,還真是沒有被別人騎到脖子上拉過屎,自然忍不得這種事。雖說對方人數和他們差不多,但這可是他們的地盤,周圍門派加起來人數比他們多上幾倍,不也要老老實實的陪著笑臉,幾個性子急躁的一言不可便即開打,揮舞著手中各色兵器,向趙小谷沖了上去。

    趙小谷等的就是這個時候,見幾名傅山宗弟子殺來,剛剛還豪情萬丈的他突然像變了個人一樣,傻乎乎的瞪著大眼睛,整個人呆若木雞,直到對方第一刀砍過來的時候,他才發出殺豬一般的吼叫聲:“殺人啦,傅山宗殺人啦!”

    “這廝太過無恥!”楊堂分明看到自己的幾個師弟根本奈何不得對方,無論刀槍劍戟的密度有多高,對方始終能夠在最關鍵的時候閃避過去,隨後繼續高喊諸如‘傅山宗殺人,仗勢欺人,強占土地’等口號,而且嗓門越來越大,擺明了就是來鬧事的。

    他再怎麼成熟穩重,歸根結底也是個年輕人,而且這些年來無論做什麼事情,從來都是順風順水,還頭一次遇到這麼個滾刀肉的角色,火氣騰地竄了上來,再也抑制不住憤怒的沖動,拔出腰間盤著的飛劍,一指還在那邊裝瘋賣傻的趙小谷道:“都給老子上,將這廝千刀萬剮!”

    傅山宗的弟子們早就等得不耐煩,見師兄明確下了指令,都像打了雞血似的,風卷殘雲一般沖殺上去,將趙小谷包圍起來,正待要千刀萬剮的時候,卻見剛剛還像木頭樁子一樣戳在地上的另一群人突然動了,而且動的非常誇張,這些人滿臉悲憤,有些甚至眼中閃爍著淚光,怒吼道:“傅山宗欺人太甚,我等今日絕不受辱,拼啦!”

    “什麼叫我們欺人太甚,明明是……”楊堂話才說了一半,便已經被三把飛劍逼得退了一步,這時他才看清了對方的真正嘴臉,哪裡是什麼滿臉悲憤,分明是閃爍著凶光。

    他突然覺得自己上當了,這幫人似乎就是要勾起他的怒火來,讓他們搶先動手,現在這個目的達到了,所以對方立刻露出本來面目,而如果這個假設成立的話,他們目前所處的境遇相當堪憂。

    事實證明他的猜測完全正確,短短一盞茶的工夫,他手下的人已經死了十幾個,而對方卻連個輕傷都沒有,尤其是那個揮舞著鋤頭的家夥,三五下便殺了他三名修為不弱的師弟,現在正向他撲來。楊堂忽然覺得這個人有些熟悉,面肯定是沒有見過的,但他的兵器卻非常顯眼,畢竟浮雲界用鋤頭當做兵刃的人並不很多,出名的更是只有一個。

    “敢,敢問閣下可是白山劍門殷飛?”楊堂迅速後撤,在幾名師弟的保護下問出了這個問題,話說出口之後,他非常盼望對方搖搖頭,甚至罵上一句‘殷飛是什麼東西’,只要是那樣的話,自己可能還有救。

    但對方顯然不打算完全按照他的劇本來走,罵倒是罵了,可罵的內容卻是‘既然知道是爺爺,你竟然還敢挑釁,當真是不將我白山劍門放在眼裡嗎?’

    我怎麼敢得罪你們?楊堂此刻欲哭無淚,白山劍門統和東南的消息他們可是第一時間收到的,主要就是傅山宗的領地和對方離得太近,原本中間還有些隔離地帶,可統和東南之後竟然完全接壤了。這個既成事實出現之後,不但是掌門李夢陽,就連玄陽道中幾個與本門交好的管事弟子也派人過來傳話,說千萬不要招惹白山劍門,若是對方過來挑釁,小事的話干脆就忍過去,實在不能忍的則來找玄陽道出頭,但一定要站住了理,否則他們也不好說話。

    白山劍門戰力如何,這個輪不到傅山宗去考量,只看被他們脆骨拉朽般做掉的鬼王寺就行,楊堂作為掌門的心腹弟子,對這些外事問題最為敏感,誰知道今天就在自己手中出了這麼大的事情,若是引得對方大舉來攻,就憑他們這六百多弟子,怕是等不到玄陽道過來支援,就要被人屠滅門派了。

    想到這裡,他再也不敢遲疑,留下幾十名弟子在這裡頂住,自己領著幾個心腹迅速向傅山頂峰飛去,一副丟盔棄甲的模樣,跪在李夢陽面前,哭訴道:“師父,弟子有罪,那些人是白山劍門的!”

    “白山劍門?”李夢陽的心咯登一下,又忙問道:“你們沒跟他們動手吧?”

    這話說完他自己都不信了,眼前幾名弟子滿身血汙,哪裡還像是沒動手的樣子,好在他也算有幾分急智,顧不得訓斥手下,一把將楊堂拽起來道:“你速速去找玄陽道求援,其他人將本門弟子全部喚來,開啟護山法陣,準備迎敵!”

    所謂掌門動動嘴,弟子跑斷腿,傅山宗的弟子們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但門中法螺已經吹響,顯示是有強敵入侵,雖然有些想不明白,但顯然也不能在屋子裡面傻坐著,便慢慢騰騰的整理好衣服,三五成群的晃悠到廣場上來,等待著李掌門的訓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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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ashelin
大公爵 | 2016-5-31 10:56:07

卷 一 第三百三十七章 傅山內亂

    弟子們集中起來之後,李夢陽也迅速出現在廣場的高台之上,滿臉肅然的說道:“諸位弟子,本門如今面臨巨大危難,還望諸位能夠精誠團結,戮力同心,與本掌門一起度過難關,現在我命令……”

    “掌門且慢!”這話說的沒頭沒尾,有搞不清狀況的長老立刻問了一句:“掌門,本門面臨什麼巨大危難啊,好歹也讓我們了解一下,跟掌門戮力同心,總也得先有心不是。”

    李夢陽向下一看,說話的正是平時與他不對付的趙夢坊。不禁皺了皺眉頭,正要找兩句話遮掩過去,另一側又冒出個長老來,附和著說道:“趙師弟所言極是,掌門這話說的不清不楚,讓我等很是費解啊,不知到底是出了什麼事,眼下全派老少都在這裡,您好歹也先跟我們說清楚才是,否則難以服眾啊!”

    劉夢良!老狗!李夢陽在心中狠狠罵了一句,卻也在暗自叫苦,他自然可以說出是白山劍門的人過來找事,可說出啦之後問題也就接踵而來,白山劍門好端端的為什麼來找事,是不是你這做掌門的得罪了人家?李夢陽心中現在已經猜到了結果,哪怕這兩個老家夥明知道是對方故意找茬,也會把屎盆子都扣在他的腦袋上,從而分走一部分權利,甚至直接以擅起邊釁的罪名把自己架空,這兩個老兒盤算這事不是一天兩天了。

    見他不說話,劉夢良冷笑道:“掌門,有什麼不能說的嗎?我可聽說是白山劍門的人打上來了,剛剛你派出去那一百弟子死傷慘重,只有二十幾個逃了回來,如今又想讓整個門派跟著你去送死嗎?”

    “你……”李夢陽沒想到對方消息如此靈通,事情才剛剛發生不久,連他這個掌門都才得到消息。對方竟然已經了若指掌,他派出的那些弟子裡基本都是他的親信,看來這些人中也出了問題,至少有人會給劉夢良和趙夢坊通風報信。不過現在他顧不得去調查這個了,對方明顯露出了逼宮的意思,他只得辯白道:“是白山劍門主動挑釁,侵占本門領地,本掌門不過是反擊而已!”

    “這話可要兩說了,人家白山劍門現在就在門口叫罵,說好好在那裡種地。你卻派人沖過去砍他們,這才憤而反抗,現在人家也傷了好幾個人,要你交出凶犯,然後出去道歉呢!”劉夢良中氣十足的說道:“李師弟,你身為本派掌門,不思如何與周圍門派交好也就罷了,竟然還去主動招惹白山劍門這樣的大派,這分明是在給本派招災惹禍,你是不是以為有了玄陽道罩著你。你就可以誰都不放在眼裡了?”

    “你胡說,我什麼時候這麼想過?”李夢陽此時已經怒不可遏,平日裡積累的掌門威儀一下子迸發出來,倒是真將不少人嚇住。不少弟子看著不停爭吵的掌門和兩大長老,心中也不知道該向誰靠攏,紛紛沈默的低下頭去,表示自己兩不相幫,等待突然出現的上層權力斗爭結果。

    劉夢良和趙夢坊對視一眼,彼此都從對方眼中看出了狂喜之色,他倆也是剛剛得到的消息,說是掌門的人在後山和外來的入侵者打起來了,最初他倆還打算派出自己手下得力弟子出去幫忙,也好拍拍掌門的馬屁。可還沒等他們集合好人手,外面又傳來消息,說掌門的人大敗虧輸,被殺了不少。而對方的來歷也打探清楚,乃是最近剛剛統合了東南的白山劍門。

    這兩位長老也算是多年浸潤在權力架構和陰謀詭計中的人了,立刻意識到這裡面的機會千載難逢,原本在他們看來,李夢陽有玄聖給他撐腰,自己二人這輩子也別想染指掌門這個位置了,最多也就在下面玩玩貓膩,能爭多少爭多少。可白山劍門的突然出現。似乎像漆黑夜空中的燈塔一般,為他們指明了前進的方向。他李夢陽可以找靠山,我們為什麼不可以找?從前不過是沒有罷了。現如今白山劍門就在眼前,這可是比玄陽道還猛的門派,而且他們新近崛起,肯定需要各門各派的附庸,這麼好的機會如果不抓住的話,他倆可就白在長老的位置上干這麼多年了。

    兩人因為年紀相若,又同時對李夢陽不滿,因此平日裡經常湊在一處商量些計策之類的,所以彼此之間非常默契,往往一人剛剛開口,另外一人就知道對方要說什麼了。這次這麼好的機會突然出現,兩人更是配合的完美無缺,一環套一環的開始向李夢陽發難,把個原本打算盡快將事情抹平的李掌門給鬧的左支右絀,竟是那他倆一點辦法都沒有。

    時間一久,弟子們也看清了虛實,有靈醒些的已經在考慮變天之後自己何去何從的問題了,即便是那些反應慢些的,這會兒也看出本門即將發生大事,而且和正在外面叫罵的白山劍門有很大關系。

    殷飛自己也沒想到,自己這個找閒茬兒的行動,會給傅山宗帶來這麼大的影響,門中最有權勢的兩大長老竟然對掌門展開了逼宮,不過這也是對方內部矛盾積累已久,他不過時恰逢其會,將這矛盾給引發出來而已。

    見罵了半天對方還不出來,他也覺得沒什麼意思,正打算帶領師弟們離去,卻見對面飛出幾名弟子來,為首一人離著老遠便高聲喊道:“來者可是白山劍門殷館主?”

    “你是何人?是來為你家掌門送戰書的嗎?”殷飛如今架子大得很,這種事情自然不需要自己出頭,趙小谷立刻便將來人阻住,說道:“本門弟子傷了不少,用不著你家掌門再送戰書了,我們這就回去稟報掌門,你們等著接戰書就好了。”

    “萬萬不可!”那為首的弟子臉色大變,趕忙上來大禮參見,殷飛手中拿著鋤頭。特征十分明顯,他倒也不怕認錯了人,恭敬道:“在下劉久,乃是劉夢良長老的弟子,是家師和趙夢坊長老叫我出來道歉的,本派掌門李夢陽在這一帶霸道慣了,這才沖撞了殷館主的虎威。兩位長老久仰貴派公孫掌門大名,有意交好貴派,奈何李掌門他執意不肯認錯,反倒是將二位長老圍了起來。二位長老讓在下沖出重圍,來找殷館主報信,看能否施以援手,還望殷館主開恩!”

    “讓我施以援手?”殷飛被這突如其來的消息弄得有些納悶,不過隨即便狂喜起來,急問道:“你剛才是說,你師父和另外一位長老打算與我白山劍門交好,而掌門李夢陽卻執意不肯,眼下雙方正在對峙,是這個意思吧?你們李掌門依仗什麼勢力。敢阻止兩位長老與本門交好?玄陽道的玄聖長老嗎?”

    那劉久忙點頭道:“正是如此,否則家師和趙長老也不會投鼠忌器,還望殷館主看在二位長老心慕貴派的情分上,千萬要幫襯一把。”

    “你放心。我肯定幫你,不過這件事不能明著干,否則就是我白山劍門理虧了,這樣,你附耳過來……”殷飛嘴角露出一絲微笑,對那劉久好一陣耳語,後者神情先是一驚,隨後逐漸釋然,最終露出喜色,拱拱手告辭而去。

    “師兄。你和那廝說什麼了?看把他高興成那樣。”趙小谷對這類計策最感興趣,剛湊過去問起究竟。

    殷飛神秘莫測的笑道:“其實也沒什麼,就是讓這傅山宗一分為二。”

    “讓傅山宗一分為二?這對本門有什麼好處?”趙小谷有些不解。

    “好處現在看不見,不過等整個東南洗牌結束。你就能看見了。”殷飛見他滿臉求知欲,笑著解釋道:“算了,和你明說吧,傅山宗一分為二的話,那兩個長老肯定會依靠我們,而李夢陽自然還是要靠玄聖那廝,兩家自然誰都不肯服誰,又是同在一處山頭。有些摩擦在所難免,如此一來。我們就有足夠的借口介入到裡面,甚至深入到整個玄陽道的勢力范圍去。”

    “師兄的意思是說。咱們和玄陽道難免一戰?”

    “早晚要打,當初在浮雲城結的仇可不小,就算我們想息事寧人,玄陽道也絕對不會輕易放棄,指不定什麼時候就會給我們下絆子。”殷飛皺皺眉頭道:“還有一個問題,就是黑山劍門那邊,當初莫師伯臨死前說過,害死他的人有可能是玄陽道,就沖這句話,掌門就不會與對方干休。只不過玄陽道的勢力范圍經營日久,根本密不透風,現在好不容易能有個機會,從這個和他們扯不上太大關系,但認真講卻又有關系的門派入手,當然要牢牢抓住,就算一時半刻用不上,早晚也能派上大用場,你現在就回江南把蘇天然叫來,另外再多叫五十個兄弟,這片地方一定要給我守住了。”

    “小弟遵命!”那趙小谷也是個唯恐天下不亂的性子,聽殷飛說早晚要打玄陽道,自己想了想也確實是這麼回事,當下也不多廢話,立刻駕起飛劍向江南方向飛去。

    將事情安排完畢,殷飛便帶著手下師弟找個地方坐好,等待著傅山宗的大戲開鑼,這種局面他自己最初也沒想到,基本上就是純賺來的,心情當然很是不錯,連自己的小曲兒哼跑調了都沒發覺。

    兩個時辰之後,傅山宗那邊飛過一哨人馬,為首的是兩名看起來精神有些萎靡的老者,跟著的弟子也都個個帶上,不過臉上的憤然之色卻讓他們整個人都精神煥發。殷飛知道這是正主兒到了,趕緊飛過去道:“前面可是劉夢良和趙夢坊二位長老,在下白山劍門殷飛,這廂有禮了!”

    “原來是殷館主!”倆老頭兒聽說殷飛到了,趕緊急吼吼的湊過來行禮,表功似的指了指身後跟來的弟子道:“我二人幸不辱命,將傅山宗弟子帶出三百余人,除卻方才因誤會被殷館主所殺的人之外,只有不到二百名死硬分子留在門中,等著給那李夢陽陪葬!”

    “甚好,甚好!二位長老勞苦功勞,在下一定向公孫掌門如實上報!”殷飛笑的眼睛都快看不見了,親切的說道:“如今既然出來了,那麼事不宜遲,還請二位長老立刻在這傅山之中劃出勢力來,咱們建個傅山南宗,與我白山劍門遙相呼應,殷某在此立誓,早晚必讓二位坐回頂峰!”

    “那可就都靠殷館主照應了!”劉夢良和趙夢坊趕緊拜謝,其實兩人也不是看不出殷飛的計謀,只是權力之心太重,如今難得有個取李夢陽而代之的機會,哪怕殷飛給他們的是毒藥,他們也只有先吃下去再說,反正是跟著勢力更大的白山劍門混日子,再差也不會比從前差到哪去,便立即宣布成立了傅山南宗,與傅山北宗分庭抗禮,並立刻搶占地盤。

    李夢陽那邊剛剛經歷一場內斗,手下的人還沒有叛變的弟子多,見對方正在搶占地盤,雖然恨得牙根癢癢,卻也無可奈何,只得盼著玄陽道那邊早發援兵,來救他於水火之中。

    傅山南宗的搶地盤行動進行了小半個時辰,堪堪占領了原本一半的地方,殷飛也怕將李夢陽逼急了現在就動手,反倒讓他的計劃功虧一簣,忙止住了還在瘋搶的傅山南宗弟子。劉夢良和趙夢坊雖然多少有點不樂意,不過此時剛剛在人家手底下混差事,凡是還是小心些好,這位殷館主可不是什麼好脾氣的人,真惹惱了他說不定臨時換馬,比如辦事頗為得力的劉久之類,那他師兄弟二人可就為自家弟子做了嫁衣裳了。

    當然,殷飛不會讓南宗滅了北宗,同時也不會讓北宗過來找茬兒,更不會讓玄陽道的人踏足南宗一步,當天晚上他就帶著手下一百號人到南宗去做客,酒足飯飽之後便在客房歇息。劉夢良和趙夢坊自然求之不得,拿出本門最好的酒菜來招待這群上差,北宗那邊的人氣的七竅生煙,卻也不敢輕舉妄動,因為到現在為止,玄陽道依然沒有給他們一個明確的答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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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ashelin
大公爵 | 2016-5-31 10:56:28

卷 一 第三百三十八章 雨橫江

    關於傅山宗的事情,玄陽道內部也開了個會,商議一下具體要如何操作,作為切身利益相關者,玄聖自然是希望立刻發兵攻打,不能讓死敵白山劍門如此猖獗,更不能讓殷飛那廝這般囂張。同樣同意攻打的還有玄清長老,也就是章易的師父,這位痛失愛徒的師父對殷飛同樣恨之入骨,之前只不過摸不準門道,又是在浮雲宗的地盤上,所以沒有輕舉妄動罷了,可人家已經踩到他們家門口了,再不動就有些說不過去了。

    而提出反對意見的則是玄衣和玄平兩位,玄衣是覺得本門的金丹沒有白山劍門多,除了掌門和四大長老之外,就還只有兩個金丹初期的,這還是在浮雲城受了刺激之後,讓那二人狂吃藥填出來的。雖然目前來講地盤很大,附庸門派也很多,在總參戰人數上肯定超過白山劍門,但那些家夥都慣會見風使舵,都是很靠不住的。如果為了這種事和白山劍門起了沖突,小打小鬧的他們還可以承受,真要是再像鬼王寺那樣打一場全面戰爭,到時候本門就算是不敗,怕是也會損失不小的元氣,甚至很多人會起了覬覦之心。

    他自家人知自家事,玄陽道的行事風格比鬼王寺好不到哪裡去,很多門派都是強行並進來的,比白山劍門那種要麼完全吃干抹淨,要麼就是和對方交好,讓對方心甘情願的跟著他們干不一樣。再加上金丹數量不如對方,如果全面戰爭一開,先崩潰的保證是自己這邊,那時候本門即便樹大根深,不像鬼王寺那樣被滅干淨,但這麼多年積累下的家底和附庸門派,怕是也會損失殆盡,到時候後悔都來不及。

    玄平的想法和玄衣差不多。也是覺得不要把事情鬧大,而且覺得為了這麼個門派不值得,白山劍門若是四處對本門附庸下手,那自然是要好好說道說道,可人家只不過占了你二裡地種毒藥而已,動手的又是那個素來詭計多端、外加蠻不講理的殷飛,而且你自己還莫名其妙的跟人家發生沖突了,這事也就不占多大理了。

    最關鍵的是,傅山宗離著玄陽道太遠,和本門傳統勢力范圍不在一片區域上。中間不耽擱著不少中立門派,甚至還隔著淨山宗的地盤兒,完全就是個雞肋之地,如果不是和玄聖的關系,怕是沒人記得自家還有這麼個附庸門派。

    四大長老兩種意見,新晉那兩位自然不方便發表自己的看法,干脆就來個眼不見為淨,把這事交給掌門來決斷,好在玄陽道的掌門玄通道人倒是個有擔當的,沒怎麼猶豫就說出了自己的意見。鑒於白山劍門勢力太大,本門目前不宜招惹過甚,這事兒就先忍下來,如果對方再有其他動作。那時再做出反應不遲。

    玄通道人修為精神,為人也頗為和善,在門中素有威望,他既然發了話,便是玄聖這等性情暴躁之人也不會反對,只得撇撇嘴認了,此事也就不了了之。

    玄聖原本還等著白山劍門的下一步動作,派出不少弟子出去蹲點兒,一旦有什麼風吹草動,立刻報與他知道。哪想到殷飛將傅山宗一分為二之後就不管了,在那邊住了幾天,留下一百弟子看守靈田,自己便回了江南吃喝玩樂。似乎之前發生的事情和他半點關系都沒有,把個玄聖長老急的發悶,卻也不能去求殷飛再鬧出事來,最終只得恨恨作罷。

    不過很快他的注意力就不在這上面了,另一位青年俊傑的大動作吸引了他,黑山劍門雨橫江率領門中精英弟子,一天工夫掃掉了三個玄陽道的附屬門派,而且和殷飛那種軟刀子割肉占地盤的方式不同。他們根本就不屑於占地盤之類的活動,而是放開了大砍大殺。所過之處化作一片焦土,三個門派最終連一個活口都沒逃出來。如果不是他們行事霸道之極,根本不在乎有人觀看,怕是玄聖到現在都不知道這件事。

    最近這是怎麼了?玄聖覺得自己腦子有些不夠用了,先是白山劍門,然後又是黑山劍門,這兩家從前是一家,但現在又不像是有什麼聯系的樣子,可偏偏又在幾乎同一時間對玄陽道發動攻擊,倒像是商量好了一般。不過對待黑山劍門自然不用客氣,他們畢竟沒有白山劍門那般大的勢力,而且又是主動找茬加瘋狂殺戮,正好讓可以讓他散散火氣,而且這不算什麼大事,沒有必要和掌門商量。

    只不過雨橫江一個弟子輩的家夥,就算再強也矮著輩分,若是自己去的話,怕是有以大欺小之嫌,回頭白山劍門再為這個找閒茬兒,別看兩家現在已經分開,但白山劍門的人陰險的很,發生什麼情況都不奇怪。可若是派弟子過去,恐怕還真是沒人能拿得下他,雨橫江此人的修為據說已經接近金丹,門中的那些所謂精英弟子,怕是沒幾個能在他手中接招的。

    這一刻,玄聖忽然意識到了一個很重要的問題,似乎玄陽道的弟子們太過平庸,比起大敵白山劍門差得很遠,這一輩上還能靠著他們這些老人支撐,可若是若干年後,玄字輩的人全部故去,那時玄陽道又要依靠誰來?早先時候也還沒有太關注過這個問題,因為那時候浮雲界各派座次千百年沒有變動過了,大夥兒也都安分得很,不會出現什麼強敵挑戰,也就沒有必要擔心接班人的問題,最多不過是弱上一時,可畢竟底蘊還在,幾十上百年之後出現個把天縱奇才,總能想辦法追回來。

    可自從白山劍門崛起之後,將浮雲界鬧的天翻地覆,接班人的問題頓時凸顯出來,和殷飛羅刃等人相比,玄陽道的弟子輩們差距相當明顯,章易就已經是其中的佼佼者了,卻被殷飛毫不費力的殺掉,更不要提實力還在殷飛之上的羅刃。

    可這畢竟不是一朝一夕能夠解決的問題,眼下玄聖還是將目光放到了雨橫江身上,在派出弟子進行圍剿的同時,他也十分好奇,雨橫江好端端的,為什麼要對玄陽道的附屬門派下手?兩邊從來井水不犯河水不說,現在莫如來剛死不久,黑山劍門那邊就算不守靈了,至少也應該老老實實的在黑雲山上待著,怎麼會下山來惹事?而且惹得還是玄陽道。

    想不通的問題,玄聖也懶得再仔細琢磨,派出自己的大弟子宋慶義,以及本門三百多名精銳弟子,浩浩蕩蕩的殺奔了出事地點,準備在那裡察訪一番,之後圍剿雨橫江等人。

    至於進攻黑雲山,他暫時沒有考慮過,那地方太過敏感,天知道白山劍門會不會拿這個當做借口,找機會和己方來一場大戰,這幫人可什麼髒心爛肺的事兒都能干出來,而且兩邊雖然分家,卻是一個祖宗,人家要真是為親戚出氣,完全合情合理,自己這邊還說不出什麼來。最重要的是,目前出手的只是雨橫江跟十幾個人而已,和黑雲山上的人沒什麼關系,所以盡管他很想把這幫人捎帶手滅了,卻也不能不把這種想法強行按住。

    當天晚上,宋慶義帶領三百精銳弟子出發,前往出事的地點進行調查,其實也根本沒什麼可調查的,被攻擊的門派已經全滅,除了一地屍體和被燒毀的建築之外,再沒留下什麼別的東西。至於那些所謂的目擊證人,他們的確看到了雨橫江殺人,但除了這些之外,什麼有用的東西都無法提供。

    雨橫江為什麼要殺人,這才是玄聖最關心的問題,也是他宋慶義此行最重要的目的,因為這很可能牽扯到白山劍門,相對而言的話,殺掉或者生擒雨橫江,反倒不是那麼重要了。

    在事發現場轉了幾圈之後,沒有任何發現的宋慶義只得率眾離開,向著雨橫江可能出現的地方而去,附近還有幾家玄陽道的附屬門派,到那邊去看看,估計會有收獲。

    自從三家門派一夜之間全滅之後,這附近的玄陽道勢力頓時變得如同驚弓之鳥一般,生怕雨橫江那煞星找上門來,黑山劍門的事情他們也曾經聽說過,那是當年從白山劍門分出來的,罪名就是太過嗜殺。而如今白山劍門勢力之大,眾人有目共睹,甚至玄陽道都要避其鋒芒,那麼黑山劍門的實力自然不弱,就算玄陽道不怕,可他們這些小門小戶的卻萬萬抵擋不住。

    而且到現在對方的目的也沒弄清楚,究竟是和那三家有私仇,還是專殺玄陽道的附庸,這個問題對他們來說太關鍵了,好在據說玄聖已經派了宋慶義帶人過來剿滅,多少讓這些小門派放了點心。

    既然上面來人,又是來保護他們的,小門派們多少也要表示一下,宋慶義等人到了地頭兒,還沒等出去巡視,便被幾位滿面笑容的掌門請去喝酒吃飯,大家畢竟都是一個戰壕裡的兄弟,宋慶義自然也不好駁了面子,半推半就的也便去了。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幾位掌門才發現似乎少了一位,大熊山的掌門人似乎沒到,按理說以這位平日裡那溜須拍馬的作風,這麼重要的場合不應該缺席啊,正準備派人去請,就見外面一群大熊山弟子滿頭大汗跑了進來,哭訴道:“諸位師叔伯,我們被雨橫江給掃了,掌門當場戰死,其他兄弟八成也凶多吉少,只有我們幾個當時在外面采藥的才逃了出來,請諸位速發援兵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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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ashelin
大公爵 | 2016-5-31 10:56:50

卷 一 第三百三十九章 天羅地網

    “什麼?雨橫江在大熊山?”幾位掌門頓時驚得站了起來,將求助的目光投向宋慶義,宋慶義也忙將筷子放下,問道:“他們一共有多少人,戰力如何?”

    “人數倒是不多,就十幾個,可戰力……”領頭那弟子有些慚愧道:“我大熊山好歹兩百多號人,被十幾個人殺成這樣,您說對方戰力如何?”

    宋慶義也覺得這話問的傻了些,立刻站起身來,對那幾名弟子道:“你們趕快帶我們過去,今日既然撞見,就絕不會讓雨橫江這廝逃掉!”

    話音剛落,就見那幾名大熊山弟子突然露出凶光,為首那漢子手中突然出現一柄漆黑長劍,沖著宋慶義腹部戳來,其余人等也都各自尋了一家掌門或長老刺殺。

    突如其來的襲擊,讓所有人都愣住了,三個掌門當場被刺死,另有一個重傷,兩名長老也全部殞命,這血淋淋的場面頓時將正忙著上酒上菜的弟子們嚇住,一時間全部成了泥木雕塑。唯獨宋慶義反應快些,雙手猛地向下一沈,將那漢子雙手卡住,身子又緊急向後撤去,這才勉強逃過一劫。

    不過逃過一劫不等於就能逃過第二次,當他從危難中遁出,正準備招呼手下師弟反擊時,突然一道黑光從天而降,電光火石般的劃過他的胸膛,吳慶義眼睜睜的看著自己從胸口往上的部分慢慢滑落,隨即便眼前一黑,失去了知覺。

    一劍殺掉吳慶義,雨橫江並沒有立即撤退的意思,而是瘋狂的撲向那還沒反應過來的三百弟子,手下的修士們也頗有捨生取義之勢,加上他們修為普遍比人家高上一等,三進三出之後,竟是做掉了近一百名玄陽道弟子,己方才只死了一個。

    “弟兄們撤,我來斷後!”雨橫江隨手抓過個屍體,把劍身的血跡往上一抹,滿臉傲然的看著似乎還沒醒過神的玄陽道弟子,帶領手下迅速撤離現場。

    直到黑山劍門的人都已經消失不見,玄陽道的弟子門才算猛醒過來,抱著吳慶義的屍體道:“吳師兄死了,快去稟報玄聖長老,我們被雨橫江襲擊了!”

    這次的事情大大的刺激了玄陽道,更刺激了玄聖長老,宋慶義可是他的親傳大弟子,地位甚至比章易在玄清心目中還要高,如今被雨橫江殺了,而且據說還是一招斃命,這讓他在心痛之余又感覺到顏面盡失,痛罵一陣之後立刻以自己的名義下了命令,玄聖堂和附庸門派數千名弟子盡數出發,布下天羅地網圍剿雨橫江等人。

    除此之外,他還派人對黑山劍門進行了封鎖,防止雨橫江逃回去,或者被門中的人接應,這種做法當然很讓黑山劍門不滿,雙方為此還發生了幾次小規模沖突,彼此各有死傷。但這次玄聖已經怒極,鐵了心非要將雨橫江做掉,就連玄通親自來勸他也不聽,門中知道他死了心愛弟子,此時怒氣太盛,也只得暫時由他去了,等他火氣稍微小一些,再來從旁勸說,畢竟一下子撒出去幾千人,實在是有些過分了。

    這麼大的動靜,白山劍門那邊自然不可能不知道,公孫敬最初還以為玄聖是要對他們動手,特意召集長老們開會,準備迎頭一個大嘴巴扇回去,誰知道過後人家公布的消息卻是要圍剿雨橫江。公孫掌門最近事務太過繁忙,一時間沒來得及關注其他方面,也不知道究竟出了什麼事,一問之下才知道雨橫江殺了玄陽道不少人。

    雨橫江殺人的原因他自然是知道的,最初他們勸黑山劍門暫時隱忍,讓他們去徹查真相,只是和鬼王寺的仗一打起來,他們也沒多余的時間和人手了,打完仗之後忙忙叨叨又是一通,雨橫江的脾氣和莫如來差不多,估計是實在等不得了,干脆便去殺玄陽道的人洩憤,這才惹來了玄聖的大舉追殺。

    嚴格來說,這件事情他公孫敬有著不可推卸的責任,就算是沒責任,雨橫江被玄陽道追殺,他也不能看著不管,可現在問題人家玄陽道占著理呢,你雨橫江說莫如來死於玄陽道之手,卻沒有半點證據,而且只是可能而已,就連莫如來自己最後都不能確定,再說他似乎至今都沒有公布這個消息,只是拼著一口氣殺人而已。

    莫如來的事情沒有證據,可你雨橫江幾天之內狂屠數百人,這可是在眾目睽睽之下干的,公孫敬也不由得有些頭疼,這莫如來教出來的徒弟也和他一個脾氣,干什麼都直來直去,根本就不知道遮掩一下。這件事要是派本門能員殷飛去干,現在玄陽道就是死了幾千人,也未必知道究竟是誰下的手,甚至就是明知道是他干的,手裡也沒有證據,反倒會有一大堆尋釁滋事的材料在殷飛手中捏著。

    罷了,還是讓殷飛走一遭吧,順便把林遠也叫上,黑山劍門和他倆比較熟,其他堂口弟子因為不明真相,對雨橫江等人也沒什麼好印象,而實力足夠又聽話的羅刃現在忙著結金丹,想來想去也沒有再好的人選了。

    掌門令牌一出,剛剛回到江南,花天酒地沒幾天的殷飛也只得奉命前往,心中不斷埋怨著雨橫江太會惹事,而且做事一點章法套路都沒有,全靠蠻勁殺人。同樣前往中原的林遠,倒是一副同仇敵愾的模樣,雨橫江干的事情他早就想干了,只不過限於門規沒有辦法付諸行動,殷飛看著自己身邊這位躊躇滿志、殺氣騰騰的師兄,也只得在歎息中沈默。

    雙方會和之後,林遠倒是很謙虛的表示,這次的事情全部由殷飛做主,他也知道自己玩陰謀詭計不在行,遠遠比不上這個看起來人畜無害的師弟,痛痛快快的交過了指揮權,當了甩手掌櫃的。殷飛倒也不跟他客氣,來這邊的路上,他就已經想過了解決辦法,最好的方法就是先把矛盾引到白山劍門身上,反正他們本來就跟玄陽道有仇,也不怕再拉拉仇恨。

    將主要的注意力都吸引過來之後,雨橫江那邊自然就少了些壓力,想來那位雨大少爺也不傻,人家幾千人到處找他們,他們自然不會出來和對方硬拼,到時候盡快找到他們,往大蒼山那邊一送,事情也就解決了。你玄陽道就是本事再大,難道還能在大蒼山那邊找人?就算你敢過去,能夠保證自己活著離開嗎?

    此次行動總共來了二十多人,除卻殷飛和林遠的親信之外,還有霹靂劍堂的大弟子李如松,修為比起林遠來也不差多少,而且頗擅裝腔作勢,演技更在趙小谷之上,讓殷飛很是滿意。

    白山劍門二十多人商議一陣,立刻拔營起寨,朝著黑雲山方向飛去,因為玄聖的重點命令,黑雲山周圍已經全部都被玄陽道的人控制住了,根本不許人出入。按說這條命令在中原地區除了懶得搭理的,就只剩下不敢違逆的,應該不會有什麼問題,可玄聖萬萬沒有想到,殷飛會出現在這裡,而且大搖大擺的闖進了包圍圈。

    “你們是干什麼的?這裡已經被玄陽道封住了,想過去的話繞道吧,否則別怪道爺不客氣了!”說話的玄陽道弟子年輕氣盛,語氣很是囂張。

    被殷飛給予很大希望的李如松正愁找不著借口呢,聽了這番話後大喜過望,罵道:“什麼狗東西,也敢學人攔路,這路是你玄陽道一家開的不成?爺爺今日偏要進去!”

    “那道爺就讓你知道知道,馬王爺幾只眼!”話音剛落,就見那拔出烈火劍的小道士脖子上出現一條紅線,隨即迸出大股的血花,好大顆頭顱掉落下去,李如松冷冷一笑,目光很是不屑。

    “殺干淨!”殷飛見這裡對方的人不多,毫不猶豫的下達了格殺令,林遠等人紛紛一擁而上,加入戰團。

    工夫不大,人全部殺干淨了,殷飛也已經和公孫敬匯報完畢,看了看正用詢問目光望過來的林遠,笑道:“掌門說了,這次要委屈下林師兄,用你探望孫婉月師姐的名義,沒問題吧?”

    林遠點點頭道:“沒問題,反正我本來也是想要看看他的。”

    “那就行了。”殷飛那副久違的奸詐笑容又浮現在臉上,忙吩咐趙小谷道:“給江南那邊發報,就說我們陪著林師兄去探望未婚妻,被玄陽道的人無故堵截,之後被人圍攻,情急之下出手殺人,讓他們給中原的同行們也都送一份,具體內容隨便寫,怎麼熱鬧怎麼來,把聲勢給我往大了炒!”

    “小弟明白!”趙小谷應了一聲,歡天喜地的拿著音矽發報去了。

    李如松這還是第一次和殷飛合作,從前他認為自己就是白山劍門弟子輩中玩心眼兒的祖宗了,見了這位小爺才知道自己太嫩了,殺了人還給人家扣屎盆子,只要這消息一出來,無論玄陽道是否願意,他們都必須把主要精力從雨橫江身上抽出來,轉而對付更加強大,同時占足了理的白山劍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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