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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ason2002
王子 | 2014-6-4 23:30: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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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o鬼若o,男,北京 - 海澱 。

【小說類型】:遊戲競技 / 遊戲異界

【內容簡介】: 命運就是如此,當它要發生巨變的時候,是躲都躲不掉的。
                             誰又能想到,一次簡單的出遊,竟然是改變我一生命運的轉折點。
                             從此,我便開始了探尋血妖之謎的驚險旅途。
                             中俄邊境的察哈彥島,新疆南部的呼圖壁山峰,貴州喀斯特的茂蘭原始森林,這些神秘的地方有著怎樣不為人知的秘密?
                             難以解釋的詭異圖案,亦真亦幻的惡靈浮現,這些又與已經消失哀牢古國有著什麼樣的關聯?
                             而這一系列的神秘事件背後,又似乎與我脖子上偶然得來的神秘護身符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繫。
                             擺在我面前的,是一個又一個有待解開的謎題。
                             而我即將抵達的目的地,卻是一處處貨真價實的活人禁地。

【其他作品】: 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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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ason2002
王子 | 2014-6-5 22:26:52

終章 曲終人未散

“開席之前,咱們是不是應該先敬老胡一杯?”王子眼含著淚花問了一句。

我點了點頭率先站起身來,舉起酒杯哽咽著說道:“大胡子,假如你在天有靈,就請喝了這杯酒,我們大夥兒祝你一路順風。”

眾人紛紛舉杯默然半晌,隨後將杯中之酒倒在地上,心中遙祝在另一個世界的朋友安心上路。

儀式罷,宴會正式開始。眾人均是開懷暢飲酒到杯幹,將壓抑在心中已久的情緒完全釋放了出來。我們聊人生,談理想,憶過去,看未來。每個人都打開了話匣子暢所欲言,酒桌之上好不熱鬧。只是每每提到大胡子的時候,人們總會在微笑之中平添幾分哀傷與眷念。

那一晚,我喝多了,王子喝多了,在場的每一個人都喝多了。

算起來,這已經是我們回到北京的第二十五天了。院子還是那個寧靜的小院,房子還是那幾間陳舊的老房,人……還是那些熟悉的人,然而這其中卻偏偏缺少了最為重要的大胡子。物是人非,英雄不再,我們心中的這份悲思,又有多少人能體會得到呢?

還記得我們剛剛回到北京的時候,每個人的情緒都是低落之極。血妖除掉了,魘魄石銷毀了,就連九隆王也已化作塵埃與世長辭。可以說我們這次歸來,應該是興高采烈的,是激動人心的,是昂首挺胸的。然而我們卻沒有半點高興的意思,大胡子的離去讓每個人的心�都傷痛無比。失去了一位可敬的摯友,我們人生似乎都因此變得灰暗了許多。

剛回來那幾天,我,王子,以及丁二師徒各自住在自己的房間之中。整日�我們足不出戶,少言寡語,甚至沒有心思吃飯喝水。這個院子�留下了太多大胡子的印記。觸景生情,這是我有生以來體會最深的一次。

我不知多少次夢見大胡子微笑著朝我緩緩走來,可每當發現這只是南柯一夢的時候。總是悲從中來,心痛不已,不知為此流下過多少眼淚。盡管季玟慧在探望我們的時候時常會為我們做些思想工作。但往往說著說著就會勾起她對大胡子的一段段回憶,最終連她自己也會因情緒波動而潸然淚下。

數日後,吳家三兄妹一同到訪,一來是為了拜謝我們這幾個救命恩人,二來則是為了一件神秘的喜事。

當日,季氏兄妹也聞訊趕來。除了吳真燕的姐姐吳卿燕以外,當初從魔窟中逃出來的八人又聚在了一起。回首過往,此前的種種就仿佛是在做夢一樣。感慨之余,我們對生命的感悟又多了一層,對于大胡子的思念……也更深了一分。

水族人性格淳樸直來直去。吳真恩見我們幾個均萎靡不振,他在對大胡子的死表示哀痛的同時,也對我們幾人做了一番細致的開導。

在他看來,我們現在的生活狀態不僅對我們自己極不負責,對死去的大胡子也是一種不尊重的表現。大胡子舍去性命換我們出來。為的不是我們現在的淒淒哀哀,愁眉苦臉。如果是那樣,相信大胡子在天有靈也會因此而感到傷心和失望。生活總要繼續,日子還得過下去,只有活著的人能幸福平安,這才是對死者最大的安慰。對于大胡子來說。想必這也是他最希望看到的結果。

吳真恩的話讓我們幾個如夢方醒,本來系得死死的心結,終于從這一刻起有了些許松動的跡象。

雖說這些道理其實我們也都明白,但畢竟當局者迷,需要有人用一盆冷水來澆醒我們。悲傷與思念並不是錯誤,可過度消極的面對生活,這卻與大胡子的初衷背道而馳了。他泉下有知,應該也會為我們幾個感到擔心吧。

為了歡迎吳家三兄妹的遠道而來,當晚我們就在家中擺下了宴席。從下午開始,眾人洗菜做飯,買酒備桌,除了玄素以外,每個人都忙得不亦樂乎。自回京以來,這是第一次出現這樣熱鬧的景象。

席間,我們推杯換盞,暢所欲言,把這陣子積壓在心底的陰郁情緒全都一股腦的釋放了出來。酒到酣處,話題開始轉移到這次的事件上面,回憶起過去的種種,當真是恍如隔世,感觸良多。

還記得那一天我們從魔窟之中逃命出來,一群人就站在那條湍急的河流旁邊愕然凝望。眼看著整座山峰漸漸倒下,我們每個人的心�都是淒苦且消沈的,在我們的眼中,倒下去的不僅僅是一座山峰而已,那更像是大胡子偉岸的身影在緩緩消失,同時,也是一段神奇歷史的徹底泯滅。

隨後,眾人開始大哭,哭累了便倒在河邊睡了過去。這一覺,直睡到第二天下午才相繼醒來。

醒來後我們又回到魔窟的位置去尋找大胡子的遺體,但一座山峰的倒塌可不是兒戲,放眼望去到處都是碎裂的巨石,就憑我們幾個,又怎麽可能找到線索?

無奈下我們只得原路返回,沿途看到那一幕幕熟悉的場景,不免又是唏噓感慨。回想起來的時候還有大胡子在身邊相伴,可如今我們卻再也看不到他那熟悉的身影了。

不久,我們在當初分手的地方找到了吳真恩。守在這密林之中苦等數日,見我們一行遲遲不歸,吳真恩早就急得如同熱鍋上的螞蟻,整日都是坐立不安,翹首期盼。此時他見眾人安全歸來,並且將自己的妹妹也救了出來,當真是欣喜若狂,淚雨漣漣。

經過眾人的悉心照料,吳真燕在兩日之後醒轉了過來。她對此前發生的事情印象模糊,只記得自己被一個醜陋的怪物給抓走了,然後又吊在了一個黑漆漆的山洞之中。她曾經迷迷糊糊地醒來過一次,視線之中全是一具具零碎的屍體。以及一雙煞是恐怖的血紅雙眼在盯著自己。她一個年輕的女孩,豈能經受得住這樣的打擊,一聲慘叫後,便就此徹底暈了過去。

吳家兄妹再次相見,自有一番離別之苦要互相傾訴。只是這兄妹二人尚能在大劫之後重新聚首,而大胡子……卻與我們陰陽相隔,永難再見了。此情此景。愁腸更生,思念更濃。

眾人留在原地休息了兩日,儲備了一些食物和淡水。隨後便按照來時的記憶往林外行去。一路之上,雖然少了血妖這種惡靈的滋擾,但惡劣的自然環境還是讓我們舉步維艱。再加上眾人的身體狀況都不是太好,行進的速度自然不會快到哪去。

大約跋涉了十天左右,憑著豐富的野外生存能力,我們終于走出了這片魔鬼森林,再次來到了那座名為‘斷魂橋’的小橋邊上。自這�向北再走不遠,便可以回到董亥村了。

回村以後,我們就留在吳家休養身體。吳家四子死了三個,最小的女兒又傷勢甚重,這可讓一家老小急紅了雙眼。但好在吳真恩能夠平安歸來,吳真燕的病情也日漸好轉。總算是不幸當中的一點萬幸。

休息幾日,我們的身體初見恢復。隨後我通過多方查找,得到了潘老漢那個外孫女的聯系方式,並以潘老漢的名義給她匯去了30萬塊錢。老爺子生前的唯一願望就是幫這個女孩籌錢治病,最終才誤入歧途。導致命喪荒野。雖說他曾經對我們有過欺騙,但其初衷卻是讓人頗為感動。我不願和一個死去的老人斤斤計較,相反,我更願意盡自己所能,幫他完成未了的心願。

諸事已畢,我們告別了吳家。驅車返回北京的舊居。臨行前我誠意邀請吳家老少有時間到北京來玩,吳家也依依不舍地告訴我們,如果今後在大城市�住得煩了,隨時都可以回家來住,吳家永遠都歡迎我們。

至此,整件事情基本算是告一段落。只是失去大胡子後的悲傷情緒,我們始終都難以撫平。若不是今日吳家兄妹一同到訪,不知這樣的消沈還要持續多久。

至于那個雇傭孫悟行兇的香港富商,他的具體身份我們至今都無從知曉,實際上,我也不願去進行深入的探究。他的願望永遠都不可能再得以實現,就讓他繼續做著那個黃粱美夢,在無盡的等待之中慢慢老死吧。或許,這才是懲罰他的最佳方式。

這一晚的宴會上,眾人興致頗高,酣乎暢飲。興致到處,吳真恩起身宣布一件重要的事情,丁二和吳卿燕二人兩情相悅,已經定下了終身大事。

這個消息頓時驚動全場,我和王子長大了嘴巴徹底傻了,季氏兄妹也愕然相望搞不清楚是怎麽回事。在我們的一再追問下,丁二才呵呵傻笑著道出了實情。原來當時我們離開董亥村後,將丁二獨自留在吳家照看小石頭,吳卿燕則陪著丁二一起輪班看護。丁二的細心和憨厚打動了吳卿燕,二人在相處之中漸漸產生了好感,最終偷偷定下了婚姻大事。

丁二說原本應該在第一時間告訴我們,但陰差陽錯的總有變故,一直沒能找到機會述說此事。而後大胡子又不幸殞命,在這樣悲痛的時間�,他沒法再提及這件事情,故而一直都憋在心�沒有講出。此次吳家兄妹北上來京,其實正是因為吳卿燕思念丁二心切,不等丁二再度南下,便主動上門找他來了。

王子見少了只胳膊的丁二都能抱得美人歸,不免急得抓耳撓腮,竟當著眾人對吳真燕大表愛意,求她和自己試著發展一下。看著他那滑稽的樣子,直把我們逗得哄堂大笑,酒桌上的氣氛更加熱鬧了。

吳真燕雖年紀不大,但對于感情卻也有著自己的見解。她毫不掩飾地告訴王子,她早就拿定了主意,這輩子除了王子誰也不嫁。她不求什麽大富大貴,不求什麽浪漫溫馨,只要王子能永遠像現在這樣珍愛著她,她便心滿意足別無他求了。

這並非是對王子救命之恩的以身相許,而是被他的真情所深深打動。世間之事便是這樣,往往在生死之間所產生的出的感情,要遠比其他方式來得更為真摯,也更為�久。

兩大喜事雙雙臨門,這著實讓在場的眾人倍感高興,氣氛頓時升至頂點。歡笑聲中,眾人將目光轉移到我和季玟慧二人的身上,不言而喻,我們兩個的關系,成了眾人最為關心的頭等大事。

我和季玟慧雖公開已久,但突然被這許多人一臉壞笑地死死盯著,全都窘紅了臉頰說不出話來。二人心中情意綿綿,忽不約而同地擡起頭來相視一笑,一切盡在不言之中……

半年後,王子和丁二雙雙成婚。我出錢給丁二在我住的房子旁邊買了一套小院,丁二夫妻以及玄素三人就住在哪�。而王子則依舊留在舊屋�和我住在一起,幾個人仍是來往甚密,似手足一般。

過了一段時間,我和季玟慧的婚事也被提上了日程。我總覺得常規的婚嫁方式太過老套,希望能做得更加有意義一些。懷著對大胡子的思念之情,我和季玟慧,王子夫婦,丁二夫婦,一行六人重新回到了茂蘭森林,在大胡子死去的地方進行了一次頗為浪漫且又略帶傷感的婚禮儀式。

隨後,我將大胡子的一些遺物埋入土中,為他建了一座衣冠冢。我們坐在大胡子的墳邊訴說著近況,舉杯對飲,感慨萬千。

酒興來臨之際,王子破天荒地為大胡子唱了一首《朋友》。歌雖然老,曲子也唱得難聽,但情真意摯,讓人動容。曾經和大胡子的種種過往,在這一刻再次展現在我的腦海之中,情到深處,禁不住潸然淚下,泣不成聲。

正是:與君辭別冥河岸,空相望,淚始幹,蕭蕭風殘意闌珊。酒未闌,人已散,此曲為誰彈。

又過了半年光景,我們的生活基本已經回到正軌。當初用明器換來的錢還剩下不少,幾個人分而花之,好歹也落了個衣食無憂。我和王子又重新操起了畫室的舊業,兩個人有一搭無一搭的隨便幹著,想去就去,不想去就休息,倒也算是清閑自在。

這一日我獨自一人在家中悶坐,到中午時覺得腹中饑餓,忽想起大胡子的幾道拿手好菜,不免饞蟲大動,舌底生津。于是我急忙跑去廚房想找些吃的,可喜找到了一塊上好的牛肉,便生了一盆炭火,想自己來個炭烤牛肉。

炭火正旺,烤得牛肉滋滋帶響,一股誘人的肉香立時彌漫了開來。我見牛肉已烤得變色,便用刀切了一小塊下來掐在手中,想要趕緊嘗嘗是否可口。

恰在此時,忽聽有人輕輕敲門,我心想不知是誰有這等好命,老子還沒開吃,他就聞著肉香找過來了。

我手拿著牛肉邊向大門走去邊極不耐煩地皺眉問道:“誰呀?”

耳聽一個深沈的聲音在門外回道:“鳴添,是我。”

聞聽這個聲音我先是一怔,隨即腦子�便‘嗡’的一聲,險些一跤坐在地上。我立即三步並作兩步跑到門口,打開大門探頭一看,只見一個熟悉的身影正站在門前,面帶笑容地凝望著我。

這一瞬間,我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只覺鼻子發酸,喉嚨發啞。手一顫,一塊上好的牛肉掉在了地上。

(全文完)
引言 使用道具
jason2002
王子 | 2014-6-5 22:24:45

第三百五十二章 隨風而逝

聽大胡子這樣一說我才恍然,原來他早就察覺到此地仍有危險存在,不知是不敢確定,還是不願提早說出來讓我們緊張。此時他所擔心的事情果然發生,是以之前的話中總是隱隱帶有離別之意。

如今我們所有人都已失去了戰鬥能力,即便對方只是一只尋常的血妖,恐怕也能輕易要了我們的性命。逃跑,應該是留給我們的唯一選擇了。

回想起大胡子此前的一番惆悵,我猛然驚覺,急忙拉住他的手焦急地問道:“你什麽意思?你不走嗎?是不是打算自己留在這�拼命?”

王子也搶上前來隨聲附道:“老胡你可千萬別犯傻,咱們好漢不吃眼前虧,這次打不過還有下次,大不了先出去養精蓄銳幾天再殺回來。”

大胡子回道:“你們想多了,我剛才和鳴添說的是‘咱們跑吧’,什麽時候說要留下來了?”

聽他這樣一說,我長出一口氣,心中的大石總算落了下來。擡眼一看,只見祭壇之中又有綠光泛起,那張滿是裂紋的綠色面具,竟忽忽悠悠地飄浮了起來。‘哇哇’聲中,那面具也隨著聲音的波動在逐漸放大,從人臉大小變為鍋蓋大小,又從鍋蓋大小變為車小。時至此刻,那面具的放大過程還未停止。

與此同時,只見滿地的肉塊碎骨全都離開地面飄浮了起來,紛紛向著面具緩緩聚集。這其中,我看到九隆、慧靈以及普茲阿薩的人頭也浮在空中。與陸大梟等人的碎肉一同往面具的方向飄浮移動。

片刻之際,大廳中所有死人的肢體全部升空,並在面具的下方凝聚成了一個巨大的肉球。那肉球散發著紅綠相間的奇異光芒不停蠕動著,漸漸地,模擬出了一個人體的形狀。胳膊大腿一應俱全,血肉模糊的身子上面,便是那張面具在幽幽發光。

放眼望去。此時出現在我們眼前的就是一個體型巨大的碎肉怪物。這怪物全身都由碎肉斷骨組合而成,大量的人頭也包含其中。這個怪物的身體呈人形之狀,身高幾達三米開外。僅一條胳膊就要比普通人的身子還粗了不少。其全身上下唯有頭部的位置沒有塑造出來,完全靠那張裂紋縱橫的面具來充當人頭。

我這才意識到那種奇怪的聲音乃是面具所發,想不到這東西居然像是具有生命一般。它的宿主九隆已死。它不僅沒有失去魔力,反而變得魔力大增,比九隆佩戴之時還要恐怖。

此物跟隨九隆已有數千年之久,想必九隆在吸取生命精華的時候,這張面具也從中得到了相當的養分。日積月累,不但使其魔力大增,並且也讓它具有了人一樣的思維及記憶。在失去宿主之後,它自身的魔力被徹底激活,從而帶著此前宿主所留下的記憶,以同樣的模式繼續攻擊。

面對這樣難以解釋的恐怖魔靈。我們就算再怎麽強大也不可能贏,除了逃跑,我們還能做些什麽?

眼看那面具已經開始向外散發一圈一圈的綠色光環,光環劃過我們身體的時候,頓時會感到頭重腳輕。昏昏欲睡。與此同時,隨著光環的波動,面具上散發出一種巨大的能量,‘轟轟’作響,直震得整個大殿都跟著一起劇烈顫動。

那種震動愈演愈烈,到了後來。竟震得我們每個人都東倒西歪立足不穩。緊跟著,六尊巨大的石像也被震得晃動了起來,由于石像自身的重量太過驚人,因此根本就承受不住這樣的晃動,僅搖了幾下,便帶著‘隆隆’的巨響轟然倒塌,直砸得地面之上裂紋橫生,一尊尊石像碎裂開來。

霎時間,假山一樣的巨石到處亂飛,從我們的頭頂急速落下。我知道此地不能久留,急忙招呼眾人立即撤回五層空間,一刻都不能在這�多呆下去了。

眾人自然能看清眼前的形勢,他們也不用我再多說什麽,發一聲喊,全都飛也似的往入口處沖去。一行人如喪家之犬般發足狂奔,季三兒跑在最前面,丁二背著玄素,我攙著季玟慧,王子抱著吳真燕,六人緊緊地跟在後面,唯有大胡子一人在隊尾斷後。

如今滿天都是巨石飛舞,我們在奔跑之際也沒時間分辨哪塊該躲哪塊不該躲,只是沿著距離最近的一條直線拼命猛跑。到底是順利逃脫還是慘死石下,這也只能聽天由命了。

即將抵達入口處時,猛然間一個碩大的石像頭顱直飛過來,‘轟’的一聲砸在季三兒身前兩米的地面上,險些就將他砸成了肉泥。我定睛一看,發現那頭像正是慧靈的模樣,想不到這魔王死後還差點要了我們的性命,巧合之中,似乎還隱藏著幾分難解的玄妙。

石像砸落的地方,距離入口只差幾步之遙,只需再偏離一點就會把我們唯一的逃生出口死死堵住。我暗呼僥幸的同時,催促著眾人快鉆進入口,耳聽得背後有腳步聲響起,恐怕再遲得片刻就來不及了。

一行人從入口之中魚貫而入,我和季玟慧進去之後,身後只剩下了大胡子一人。本以為他也會隨著我們一起跳下,卻沒想到他忽然之間背轉身子,繞到慧靈頭像的旁邊奮力一推……

‘隆隆’聲中,入口被巨石漸漸擋住,大胡子那張憔悴的面孔,也在隨著巨石的前移而慢慢消失……

我腦中頓時‘嗡’的一聲,此前大胡子種種奇怪的表現全都在這一時刻閃現了出來。原來,原來他還是下了必死的決心,他一直在為自己的赴死而做著掩飾。他很清楚我們不會讓他獨自留下,為了不讓我們為他擔心,他居然用一起逃生的借口來隱瞞真相。直到看見我們安全逃離,他才用巨石將入口死死封住。只把自己和那張面具留在了那個封閉的空間中。

眼看那巨石即將合攏,我瘋了似的撲上前去,手足並用地又抓又撓,想要將那巨石從頭頂推開。王子也在這時反應了過來,他帶著哭腔大喊一聲,猛沖到巨石下方奮力去推。然而……那巨石的體積比汽車還大,憑我們的力氣。又怎麽可能撼動半分?

一時間,眾人全都回到入口下方擠在一起,每個人都盡著自己最大的努力想要搬動巨石。直到我們的指甲裂了。手指破了,巨石上留下一道一道斑駁的血跡,可那巨石仍是定在原地紋絲不動。

哭喊聲中。‘咔’的一聲大響,巨石將入口整個死死蓋住,只留下一道細小的縫隙,就連一根手指都無法插入。本書

我涕淚縱橫地對著那縫隙嘶聲大叫:“大胡子!大胡子!你快回來!你快回來!我求求你……求求你快回來……”身邊的眾人也都隨著我一起大聲哭喊著,叫著他的名字,叫他不要扔下我們自己送命。

這時,大胡子的雙腳出現在了縫隙旁邊,他用虛弱的聲音對我說道:“鳴添,還記得剛才我囑咐過你們的那些話嗎?好好活下去,替我好好活下去。”隨後他長嘆一聲繼續說道:“其實我就是另外一顆魙齒的化身。九隆王曾經說過,摧毀仙鬼面必須要把兩顆魙齒全都用上,你的那顆已經用掉了,剩下的那顆……就是我自己。這個世上,也只有我能做到此事。”

我急忙打斷他的話頭搶著叫道:“不不不!不是只有這一個辦法。我們還會有其他辦法的,你趕快吧石頭挪開,咱們出去以後再商量對策。”

大胡子淡淡一笑回答我說:“我早就認真的考慮過了,不可能再有別的辦法。如果現在不把這面具摧毀,用不了多久,它就會越變越大。直到撐破整座山峰。等它到外面吸了活人之血,恐怕就連我也治不了它了。”

我和王子齊聲哭道:“有的,有的,一定有的。大胡子,你別去!”我們並不是三歲的孩子,之所以這樣說話也不是刻意向他撒嬌祈求。只是事情發展到了這個地步,我們的情緒都過于激動,實在沒有心思去組織語言,只能心�怎麽想就怎麽說,句句都是發自內心的肺腑之言。

片刻過後,就聽大胡子輕嘆一聲對我們說道:“老謝,禿子……這是我第一次這樣稱呼你們。能交上你們這兩個好朋友,我左雲池已不枉此生,如果有來世,我們還做兄弟吧。”

說完這一番話,他雙足一頓,猛地往前方的那一片閃爍的綠光沖了過去。我將眼睛死死地貼在縫隙上面,只見大胡子距離我們越來越遠,而他的身影,也隨著逐漸前移而顯現了出來。

此刻,大胡子全身再次煥發出了紫色的強光,一片氤氳的光暈圍繞在他身周盤繞不散。然而,他如今的相貌卻變化極大,就見他一頭黑發已變為銀白,身上的肌肉也明顯呈現出枯竭之狀。

我很清楚,他已經將自己最後的精力也全部點燃,最終導致油盡燈枯。這一次,是他用生命換來的最後一擊。

在大胡子正前方的位置,那巨大的面具正催動著碎肉組成的軀體迎面而來。此時那面具又比適才大了一倍,其散發出的綠光也更為強烈。

驟然間,只見大胡子飛身騰空而起,將全部的力氣都匯于雙拳上面,縱身就朝那面具撞了過去。

耳聽得一種尖厲的鳴叫聲陡然響起,我只覺眼前猛地閃起五色的霞光,緊跟著便是‘嘭’的一聲震天巨響,一股極強的沖擊波席卷而來。

我們雖然躲在入口�面,頭上又有巨石蓋著,但這種震蕩絕非爆炸時的普通氣流,仿佛能透過任何事物而傳至人體。霎時間,眾人均被這股震蕩而甩了出去,一個個全都順著樓梯向下翻滾,直到撞在樓梯轉折處的�壁上面。

還沒等腦子恢復清醒,我和王子就撕心裂肺地哭了出來。在場的每個人心�都很清楚,能產生出這樣強烈的效果,只能說明一個問題,大胡子已和那面具玉石俱焚。雙方全都灰飛煙滅了。

我完全無法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嚎啕大哭,根本就無法抵消我們心中的半分悲痛。我幾乎無法相信,那個無所不能的大胡子,那個給我們留下太多美好回憶的朋友,居然真的離開了我們。

就在這時,猛聽得頭頂上的巖壁傳來幾聲‘咔啦啦’巨響。顯然是巖壁受到多次震蕩,已然開始全面崩塌了。

我雖心中悲痛萬分,但也知道不能繼續留在這�。總不能讓季玟慧等人也都搭上自己的性命。可如今前後無路,完全就將我們困在了這�,要如何出去。是我們此刻所面臨的最大難題。

猛然間我靈機一動,忽地想起一件事來。還記得我們在途經此地時我曾經對這�的建築結構做過分析,如果我沒猜錯的話,我們此時所倚靠的�壁,就是這整個魔窟中最為薄弱的一個所在。

于是我急忙從包�掏出最後的三枚,點燃之後,又帶著眾人行至拐角處進行躲避。

巨響過後,�壁上果然出現了一個巨大的窟窿,一縷陽光照射進來,我這才知道。原來此刻外面正值白天。

的威力使得山壁崩塌的節奏更加迅速,我們剛一從拐角之中轉出身來,頭頂便有數塊足球大小的碎石紛紛落下。耳聽得山壁碎裂之聲從四面八方包圍過來,我知道用不了多久這�就要大面積塌方,如不趕快出去。勢必要被埋在這�。

眾人飛速跑到破口的旁邊,我探出頭去向下一看,只覺寒風凜冽,下面白茫茫的目不見物,也不知我們到底站在了多高的地方。

王子站在風聲呼嘯的豁口邊上大聲喊道:“這可怎麽下去啊?咱們又沒有降落傘。”

我同樣扯著嗓子回答他說:“山上全是藤蔓,順著藤蔓爬下去。”

聽我這樣一說。眾人立即領會了我的意思。此前我們焚燒山上的鬼藤,但只是燒了一小部分,絕大部分還留在山上。這些藤蔓又堅又韌,粗大無比,比一般的纜繩還要結實。順著這些藤蔓一路爬下,應該可以順利抵達地面。

季三兒還記得那些鬼藤的厲害,他追問我說:“那些藤蔓不是會殺人的麽?咱們要是鉆到那�面去,這不是等于主動送死嗎?”

我搖頭道:“仙鬼面和魘魄石已經全都徹底銷毀了,沒有東西還能控制那些藤蔓,相信我,不會有危險了。”

說完我也不等他回話,眼看頭頂的石塊如驟雨般砸下,我一把摟住季玟慧的腰,用繩索將她和我系在一起,隨即便縱身跳了出去。下落之時,我伸手抓住幾根藤蔓,將身體牢牢地定在了藤蔓上面,再幾米幾米地向下滑行。

隨後,王子背著吳真燕,丁二背著玄素,也學著我的樣子紛紛躍出。季三兒獨自一人沒人幫忙,直急得他站在洞口哇哇大叫。不一會兒,山內的塌方更加嚴重,季三兒已被逼得無處可躲,只得豁出命去跳了出來。盡管他手上已經順利地抓到了藤蔓,但一路上還是撕心裂肺地不停喊叫,直喊到嗓子啞了也不肯停歇。

實際上這座山峰並不算太高,只是因為這�的環境水氣彌漫,所以讓我們一時無法分辨腳下的距離。

約莫向下滑行了有十分鐘左右,我們已經距離地面不算太遠了。恰在此時,整座山峰突然開始晃動起來,‘隆隆’之聲不絕于耳,山壁上開始出現一道一道極深的裂縫,大量的藤蔓也隨之出現斷裂的跡象。

我驚叫一聲,忙催促眾人加快速度。由于整座山峰是中空的結構,內部坍塌必然會波及到外部結構。這山峰已經開始全面塌方,只怕轉眼便要徹底垮掉了。

呼喊聲中,眾人順著藤蔓飛速滑下,盡管我們手上劃的全是口子,但誰也不敢減慢速度,一個個全都如受驚的猿猴一般順山而下,生怕手中的藤蔓突然斷掉被活活摔死。

再過一會兒,幾人終于順利地抵達地面。我們不敢稍作停留,連忙飛也似的往遠處跑去。背後一陣陣的驚天巨響傳入耳中,大量的沙石鋪天蓋地的席卷而來,把整片林子都淹沒在了塵海之中。

眾人在迷霧般的塵沙之中拼命奔跑,一直跑到那條隔開兩岸的激流旁邊,我們這才停下腳步回頭觀看。

此時,那座承載著太多故事的山峰正在轟然倒塌,山壁碎裂,層層下墜。漫天的灰塵遮住了大地,將我們所能看到的一切都掩在了其中。

一段不為人知的離奇歷史,一群堪稱傳奇的人中俊傑,一張幾乎主宰了世界的恐怖面具,還有一個讓我們永遠都無法忘懷的好朋友。這些,全都淹沒在了這漫無盡頭的塵煙之中。

今後,可能沒有人知道我們為此付出的一切,更不會有人記得那個俠肝義膽的民間奇人。然而,這些都已經變得不再重要了。重要的是我們曾經有過這樣一段難得的經歷,我們攜手創造了一個偉大的壯舉,我們共同書寫了一篇宏偉的巨著。我們……還得到了一份堪比金堅的真摯友誼。

望著遠處那飛舞的沙石,我心中一疼,再次想起了那個可敬可愛的大胡子。兩行熱淚悄然落下,在我的心�,有著太多太多的情緒難以形容。我只知道,失去大胡子,是我此生最大的憾事。

隨著崩塌之聲的漸漸止歇,彌漫的塵煙也開始慢慢落了下來。忽有一陣山風徐徐吹過,將空中的塵沙都盡數帶走,此間,又恢復到了往日的寧靜。

幾片樹葉不知從何處簌簌飄落,仿若幾只青身碧影的蝴蝶在空中飛舞。和暖的陽光照射下來,身上懶洋洋的甚是舒泰。可這反而增添了一份惆悵之意,望著腳下奔流的碧波,我已分不清眼中看到的到底是河水……還是淚水……

風,再度吹過,不緩不急,帶著一絲青草的微香,帶著幾分淡淡的淒涼。

一切都已經結束了,就好比大胡子的生命一般,無聲無息的畫上了句號。

一切,都隨著此刻這陣輕柔的微風……而慢慢逝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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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ason2002
王子 | 2014-6-5 22:22:33

第三百五十一章 浩劫

    來到事發地後,果然看到當地的百姓在大作白事,據說有一只比猿猴還要敏捷的僵屍在興風作浪,每每遇到落單的百姓便將其擄走,再拖到山中零碎吃掉。眼下官府已派兵捉拿,那僵屍聰明異常,竟再也不到此處來了,如今也不知跑去了哪�。

    從當地百姓的描述來看,金七明基本可以斷定,那所謂的僵屍定是血妖。于是他帶著左雲池在周邊尋找,邊打探消息,邊搜尋血妖留下的蛛絲馬迹。

    大約尋了一月有余,據聞道孚縣那邊幾日之內又連死數人。師徒二人不敢耽擱,又急忙往道孚縣方向一路趕去。

    抵達道孚縣後,只見城中家家戶戶都閉門不出,可見此地確是發生了特異之事。于是師徒兩個開始到處搜尋,三日之後,果然在城外的荒郊中發現了血妖。

    這師徒二人均是嫉惡如仇的血性漢子,見那血妖正在蠶食一具嬰兒的屍體,頓時氣得暴跳如雷,搶上前去便動起了手來。

    可沒想到這只血妖與以前見過的大爲不同,此人不僅方當壯年,並且在變成血妖之前就有一身很強的武藝,變成血妖之後,更是招數犀利難以抵擋。僅片刻之際,師徒兩個就雙雙負傷。

    危難之際二人全都拿出了看家本領,也不管自己今日是否還能活著回去,只求將這孽障徹底除掉,完全就是拼命的打法。

    腥風血雨中,那血妖最終還是被二人殺死。但師徒兩個也是身受重傷。金七明幾處骨折,血流一地,而左雲池更是傷及內髒,嘔血無數。好在二人遇到了幾個路過的百姓,將二人擡到了縣城�面。

    一番救治後,金七明的性命算是保住了,但左雲池卻是傷勢太重。眼看就要命歸黃泉。值此關頭,金七明急得老淚縱橫。他一生都在江湖行走,膝下無兒無女。與左雲池相處的十余年間,他把全部的感情都傾注在了這孩子身上,二人雖名爲師徒。感情卻早已超過了一般的父子。

    正當衆人束手無策之際,金七明從懷中掏出了一枚奇怪的牙齒,他對病床上的左雲池講道,據說此物是血妖之王留下的牙齒,乃是血妖之輩的最大克星。只是他多年來始終都沒有找到使用的方法,故而至今還帶在身邊不敢亂用。

    金七明年輕的時候,曾多次研究這枚牙齒的使用方法,甚至從牙齒上剔下粉末來放入口中進行嘗試。當時他身上有幾處外傷,沒想到粉末入口之後傷口立愈,並且頓時感覺神清目明。中氣充沛,其神奇之處絕不是一般人能想象得到的。

    後來他也曾想過將這枚牙齒全部吃掉以增加功力,但他總覺得此物畢竟乃是妖魔之物,倘若服之入體,說不定自己也會變得不人不鬼。故而他斷然抛下了這種念頭。此後的數十年間再也沒有動過半點心思。

    如今他唯一的徒兒命懸一線,如不盡快施救,恐怕連一時三刻都挨不過去。正所謂死馬當作活馬醫,爲今之計,也只有用這枚牙齒來碰碰運氣了。

    只不過……服食牙粉之後的效果到底是怎樣,就連他自己也說不清楚。假如這牙粉沒有産生任何效果。徒兒仍是重傷不治,那也是命該如此,只能認了。可如果徒兒被這牙粉而催化成魔物……這可叫人如何是好?想來這世間的事情冥冥之中自有定數,如今也只能孤注一擲去賭上一把了。

    隨後金七明讓人幫忙拿來紙墨,將牙齒上的特殊文字都用白紙拓了下來。諸事已畢,他用鋼锉將牙齒锉成粉末,再合著溫水喂左雲池喝了下去。

    這千年的古物果然奏效,牙粉剛一入肚,左雲池就停止嘔血,並且面色迅速好轉,呼吸也隨之變得綿長了許多。

    金七明大喜,當即付錢打發幾名郎中回去,又托人熬了一鍋熱湯送來。他自己喝了一碗湯後,想著等徒弟醒來之後再將剩下的熱湯都喂給他喝。一連兩日的操勞看護,讓這個年邁的老者也頗感疲憊,便和衣躺在徒弟身邊睡下了。

    當天夜�,道孚縣發生了一件轟動全國的驚天浩劫。左雲池最終還是變成了一個嗜血的狂魔,並在睜開眼後的第一時間就把自己的師父活活咬死了。而後,他如同厲鬼一般在城中遊走,挨家挨戶地闖進去殺人。由于他體內燥熱,一股說不出的邪火無處可發,他一邊殺人還一邊瘋狂地揮拳到處亂砸。家具木器觸手立碎,堅實的牆壁也轟然倒塌,霎時間,道孚縣成了一片狼藉的血海。

    少數百姓聞訊之後匆匆外逃,僥幸躲過了一場滅頂之災。然而大多數的百姓卻還在熟睡,一時間哪還來得及舉家外逃?這些人均被左雲池堵在了屋�,男女老少無一幸免,房子也被他拆得七零八落。

    堪堪鬧了一夜,左雲池體內的燥氣漸漸散去,神智也慢慢變得清晰了起來。他這才意識到自己做了些什麽,可如今的道孚縣已是一座殘破的空城,除了殘垣破瓦和滿地的屍體外,再也沒有一個活物。

    左雲池望著眼前的景象愕然良久,心中的悲痛無法形容。極度的傷心使他如同丟了魂魄一樣僵在了當場,心中劇痛,卻連一滴眼淚都流不出來。

    也不知過了多久,他才渾渾噩噩地將師父的屍體以及那張拓著文字的白紙從廢墟之中刨了出來。隨後他將師父的遺體埋葬在離此不遠的林子�面,跟著便失魂落魄地躲進了山�。

    當時道孚縣大約死了八百余人,當地政府苦尋良久也沒能找到殺人凶手。地方官認爲若將此事如實上報,恐怕很難有人會相信這種解釋,由于擔心朝廷震怒。只得編造理由謊報災情,將事實的真相隱瞞了下來。

    史書上記載,清乾隆五十七年七月二十一日,川道孚西北遇六級地震,道孚縣城亦受到殃及。共倒塌房屋一千余間,死二百零五人,傷者無算。

    左雲池始終躲在山�不敢出來。從一座山換到另一座山,也不知度過了多少個年頭。隨著時間的推移,他逐漸習慣了自己這種特殊的體質。他先是學會使用自身這種強大的力量。隨之又憑著毅力將自己對于鮮血的**也控制住了。雖然恢複正常人的飲食會導致力量大幅下降,但他的人性還沒有泯滅,又豈能與血妖一樣。把生血生肉來當作食物。

    許多年過去了,左雲池心中那個痛苦的心結也隨著時間的流逝在慢慢解開。他逐漸想通了當年那件事情的始末緣由,也很清楚如今的自己具有多麽強大的驚人能力。他開始沈思,開始冥想,從而獲得了新的感悟。同時,他也由此找到了洗清自身罪孽的唯一途徑。

    脫胎換骨後的左雲池終于從深山老林之中走了出來。當他看到路上的行人已剪去了辮子,年輕的後生都拿起長槍時他才發現,原來自己已經活了一百多歲了。

    說到這�,大胡子眼望遠方悠悠出神,似乎那段藏在他心底的傷心往事又浮現了出來。勾起了他的萬千思緒。

    我呆呆地看著大胡子不知應該說些什麽,只覺得眼前這個人既熟悉又陌生,此時的心境,又怎是一句“複雜”就能形容得出的?

    在場的每一個人都迷離著雙眼悠然神往,唏噓著這段讓人拍案叫奇的曲折故事。大廳之中一片寂靜。剩下的,唯有那一聲聲由感而發的幽幽歎息。

    過了半晌,王子才打破沈寂嗫嚅著問道:“你……你就是左雲池?”

    大胡子微微一笑點了點頭:“之前一直沒有告訴你們我的名字,也是我自己不願再想起那段往事。大胡子這個名字很好,就好像我重新活了一遍似的。”

    說完之後他強撐著地面緩緩坐起,用深邃的目光在我們衆人的臉上環視了一周。似乎有許多心�話想要告訴我們。隨即他拉住我和王子的手,語氣平靜地淡淡說道:“我這一輩子活了太久太久,可悲的是,直到最後才交了幾個真正的朋友。鳴添,王子,今後你們兩個要好好相處,這份友情來之不易,要互敬互愛的扶持下去。”

    他這番話雖然把我說得一頭霧水,但我還是被他這份真摯所深深打動。我眼含熱淚地點了點頭:“怎麽只有我們兩個?應該是咱們三個一起走下去。哦,對,還有丁二,咱們四個的友情永遠不變。”

    王子也滾著淚花接口說道:“說什麽呢?跟臨終遺言似的。怎麽著?是不是怕我們知道你多大歲數以後嫌你老啊?沒事兒,雖然你是活了二百多歲了,但我們哥兒幾個還是拿你當普通人看。今後咱們幾個都住在一起,喝酒吃肉侃大山,這輩子咱們永遠也不分開了。”

    在場的衆人均被此時的氣氛所深深感染,每個人的情緒都略顯激動,就連大胡子的眼眶也濕潤了起來。他連連點頭微笑著說道:“好好好!能認識你們這些好朋友,也不枉我在這世上走一回了。”

    我總覺得他話�話外都另有深意,感動之余,愈發覺得放心不下。我剛要問他是不是身體不太舒服,正在這時,猛然間就聽不遠處傳來一陣極爲詭異的‘哇哇’之聲。那聲音絕非發自人類之口,就連血妖也從沒發出過這種怪聲。乍一聽去好像是一柄音叉在散發著余音,卻又像是幾百只魔嬰在同時啼哭。

    這種聲音剛一發出,所有人全都不約而同地站了起來,瞪大了眼睛不明所以。我暗叫不妙,長時間以來此處一直沒有其他生物,唯一能發出聲音的便是九隆本人。莫非是九隆又活了過來?又或是……此地還有什麽更爲可怕的離奇事物?

    衆人之中,唯有大胡子顯得頗爲反常,他似乎早就預料到要發生此事,因此絲毫都沒有慌亂之相。只見他搖晃著身體慢慢站起,眼望前方淡淡地說道:“果然不出所料,該來的終歸還是躲不掉的。”

    我聽不懂他話�的意思,正想開口詢問究竟,大胡子卻突然一拍我的肩膀沈聲說道:“鳴添,咱們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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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ason2002
王子 | 2014-6-5 22:21:51

第三百五十章 左雲池

    清乾隆二十七年,也就是現今說法的1762年,遼東深山內的一名獵戶家中,一名男嬰呱呱墜地。孩子的父親姓左,爲了給孩子取名,他還特意跑去百�之外的縣城�面,找了一位算卦的先生給孩子賜字。

    算卦的先生說,你兒子命中缺水得緊,我得找兩個帶水的好字給他,叫他的命格更有福相。隨後,先生在紙上寫下了“雲池”二字,並解釋說,雲乃是雨水之源,自是一個帶水的好字。至于這個“池”字嘛,池者,水也,況且無論是大池還是小池,�面終歸會有水,這個“池”字自然是再好不過了。

    得了這個頗爲雅致的名字,孩子的父親歡天喜地的回家去了,自此這個男孩便有了名字,左雲池。

    左雲池自三歲起便隨著父親練習武藝,雖然只是一些不入流的粗淺功夫,但好歹也落了個強身健體,百病不侵。到了十歲那年,這孩子已然練得筋強骨壯,體格過人。再加上他天生就比常人力氣大些,年紀還小的他隨手就能打死一只半大的狍子,附近的獵戶沒有一個不認識他的。

    這個三口之家原本過得無憂無慮,但怎奈福禍相依,好日子過長了,老天爺總會找些禍事來戲弄凡人。

    那一年左雲池剛滿一十五歲,山中突然鬧起了狼災。這些餓狼也不知從那片山中跑過來的,一個個全都餓得紅了眼睛,見獸就殺。見人就咬。山�的獵戶幾天之內就被咬死了七個,直鬧得人心惶惶,誰也不敢出門打獵了。

    但那些餓狼竟不肯離去,見附近的獵戶不再出來,所幸循著味道沖進了獵戶家中去殺人吃肉。短短數日,一連三戶人家遭到血洗,男女老少無一幸免。

    左雲池的父親見勢不妙。忙帶著老婆兒子往山下逃去,打算避過這陣頭風再另作打算。可沒想到三人在下山途中遇到了狼群,數量居然達到了一百余只。

    左老漢不肯束手就擒。憑著一手精煉的技藝,與群狼進行著殊死搏鬥,要設法殺出血路送妻兒逃生。可怎奈眼前的狼群陣勢太大。殺得了一只殺不了十只,在一番不顧性命的浴血奮戰後,左老漢終于抵禦不住狼群的攻勢,慘死在餓狼的利齒之下。

    隨即群狼便撲向一旁的母子二人,左雲池拼盡全力要保護母親,可他就算有再大的本事,也不過只有兩只手而已,不一刻,他的母親也死在了當地。

    左雲池見狀頓時急紅了雙眼,他根本就不去思考自己是否還能全身而退。反而勢如瘋虎般地沖進狼堆,想殺盡群狼爲父母報仇。可他剛滿十五歲的一個孩子,又豈能在上百只餓狼之中占得上風?僅眨眼的工夫,他的身上就多處受傷,眼看就要因體力不支而栽倒在地了。

    恰在此時。山上突然傳來呼哨之聲,耳聽得腳步嘈雜,竟有一隊官兵圍了上來。放眼望去,這隊官兵少說也有七八十人,身著滿洲正白旗服飾,居然是隸屬皇帝親自統率的皇家士兵。

    這數十名官兵均是骁勇之極。顯然都是打獵的好手。只聽刀槍揮舞之聲不絕于耳,頃刻之間,衆人便將狼群徹底打散,並殺死餓狼二十余只。

    周圍的獵戶聞訊出來,一問才知,這隊官兵乃是從京城而來,奉上官之命,特到不遠處的關口去處理些事情。衆人原本就是滿族血統,自幼善于圍捕狩獵,途經此地,衆人忽有興致想尋些野味來解饞,便紮下營盤進山而來,卻不料想誤打誤撞地趕上左家三口遇難的一幕。

    衆獵戶與左家相識已久,見左氏夫婦不幸遇難,一個個均扼腕嗟歎,埋怨老天不該如此。有幾戶人家心疼左雲池年紀還小就父母雙亡,均有將他收留之意,但左雲池卻恨透了這片無情的林子,說什麽也不想再留在這�了。

    那帶兵的佐領很欣賞左雲池,他覺得這孩子血氣方剛,骨子�就帶著一種英雄的氣概。況且這孩子年紀輕輕就能與狼群抗衡那麽長時間,可見身手也很是不俗,便有意將他納入麾下。

    左雲池早就想看看這林子外面是怎生模樣,他將父母安葬過後,又收拾了一些應用之物,便隨著那隊官兵回京去了。

    匆匆數載,左雲池在京中一住就是四年。衆兵將都照顧他是年齡最小,故而也沒什麽太苦的差事分派給他。這四年中他除了和那名佐領學了些武藝,平日�也只剩對喝酒吃肉這件事情還有些興致。

    四年間,他覺得日子過得了無生趣,所謂大千世界,原來比山�的生活還要乏味。他每天見到的都是那些勾心鬥角,爾虞我詐,明槍暗箭,以及聽之不完汙言穢語。他覺得自己完全不適合這樣的生活,真想回到大山�面去清靜一生。

    這一日,他請假到城西的山中去戲水捕魚,偶然在溪邊遇到一位老者。那老者一襲青色長袍,銀須白發,道骨仙風,讓人不由自主地就能生出敬畏之意。

    只見那老者站在一片密林的邊上,忽地從囊腫掏出一物,左雲池定睛一看,竟是一只肥大的公雞。

    還以爲那老者是躲到這荒野之中開葷來的,沒想到他掏出刀來在雞頸上面割了一刀,邊走邊把雞血灑在地上,雞血流幹,老者就將那死雞扔在了一邊。

    左雲池從未見過這樣的事情,他既覺有趣又感好奇,便湊近幾步在一旁觀看。那老者早就看到左雲池在此處玩耍,見左雲池過來,便一臉正色地對他說道:“孩子,此地甚是危險,快快穿了衣服回家去吧。”

    左雲池心想這山明水秀的地方何來危險?看這老者似有幾分道家模樣,莫非是躲在這無人之地作法來的?

    他剛要開口對老者說話,就在這時,猛聽得林中一聲鬼叫,一個紅眼獠牙的怪人竟**著身子跳了出來。那怪人落在地上的雞血近前,提鼻子一嗅,頓時變得更加狂躁,隨後他也不由分說,雙手成爪,徑往老者的臉上就抓了過去。

    那老者的身手頗爲不凡,見怪人打來,竟不退反進,手持利刃和那怪人打在了一處。

    左雲池頓覺怒不可遏,心道這怪人真是忒不講理,怎地對這樣一個年邁的老者下這般重手?縱然他身手矯健不遜于青年,但如此對待一個老人也未免有些太下作了。想到此處,左雲池當即將衣服穿上,提著自己的佩刀就加入了戰團。

    一老一少與那怪人好一場惡鬥,那怪人完全不似尋常之人,他縱躍如飛,力大無比,左雲池根本就沒有能力與之抗衡。要不是那老者數次出手相救,恐怕他早就被那怪人斃于當場了。

    說起來那老者的力氣也比這怪人遜色許多,但他步履靈活,善于躲避,再加上左雲池在一旁幫他牽制,那怪人一時間也傷不到他。每每遇到可乘之機,那老者便以利刃刺其身體,刀刀見血,招招攻其內髒要害。一炷香的工夫過去,那怪人已是體無完膚,傷痕累累。

    左雲池見那怪人敗象已現,本欲停止攻擊勸其離開,卻不成想那老者反而攻得更加猛烈,顯然是要將其置于死地。

    又打了一會兒,怪人因受傷太重倒在了地上,那老者不由分說上去就將其脖子擰斷,隨後又以亂刀將其分屍,掏出火油來倒在屍體上面,一個火摺子扔在油上,頓時將屍首燒成了灰燼。

    左雲池站在邊上看得傻了,萬沒想到這面目慈祥的老者竟如此狠辣,莫非自己是幫錯人了?

    正感迷茫之際,那老者笑呵呵地將他拉在一旁,大贊他有俠士的氣概,如果沒有他的幫忙,只怕今天老頭子是生是死還很難說呢。

    那老者又告訴左雲池,自己叫做金七明,乃是一名遊走四方的閑雲野鶴。他非僧非道,只是自幼習武,好打人間不平之事。隨後,金七明又將那怪人的身份和來曆都說了一遍。有關血妖的由來、危害,以及惡行等等,也一股腦地告知了左雲池。金七明說他自四十歲起就開始獵殺血妖,只是這種魔物人間罕有,時至今日,他也才殺了兩只而已。

    左雲池聽完這才恍然大悟,原來世間竟然還有血妖一說。

    一老一少談得投機,當晚便在這林間席地睡了。次日起來,金七明本欲和這個小友就此別過,但左雲池仰慕老者的卓絕武功以及俠風義骨,再加上他早就煩透了京城中的枯燥生活,便懇請金老收他爲徒,今後走在山川大河間,相互也好有個照應。

    金七明本就非常欣賞這個孩子,見左雲池誠意甚深,便撚須微笑著點頭應允了。當即左雲池給金老行了師徒大禮,隨後便隨著老人一並去了。

    這一走便是十年的光景,師徒二人到處遊曆,有時居于山野數月不出,有時遊蕩在民間鋤強扶弱,日子過得好不快活。

    十年間,金七明將自己的一身本領都傾囊相授,左雲池也是天資聰穎,一點即透。短短數載他便將金老所傳盡數領悟,隱隱已有青出于藍之勢。

    這一年,二人遊至四川地界。偶然間他們聞聽百姓議論說雅江一帶鬧起了僵屍,一月之間連死二十余人,嚇得當地百姓都不敢住了。

    金七明覺得此事頗爲蹊跷,說不定正是血妖所爲。他常年漂泊在外就是爲了尋找血妖的線索,此時聽說有這等事情,自然不肯置之不理。

    于是他立刻帶著徒弟趕赴雅江,要看看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可師徒二人誰也沒有想到,這一去,居然發生了一場駭人聽聞的驚天巨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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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 | 2014-6-5 22:21:06

第三百四十九章 死�逃生

    就在大胡子將九隆肚子�的東西扯出的瞬間,只見九隆肩部的兩個人頭頓時消失,其背部的四只手臂也在同一時間抽離到體外。此刻,它身上那六個黑洞洞的窟窿赫然在目,每個黑洞都直通它的身體內部,如果再站進一些,甚至能看到它體內器官的具體模樣。

    盡管這樣的傷勢看似非常嚴重,但九隆身體上的綠光反而變得更加強烈,同時它身周産生出的陣陣陰風也愈發凜冽,即便我們站在很遠的地方,也能感覺到那種刺骨的陰風撲面而來。

    我低頭一看,只見腳下躺著兩具**的男屍,這便是大胡子從九隆腹中扯出來的東西。這兩具屍體已被破壞得慘不忍睹,除了頭部和雙臂還算完整,身體其他部位均被一種粘稠的液體包裹著,幾乎侵蝕到了骨頭�面。看樣子,它們是被九隆囫囵個地吞進了腹中,逐漸被九隆的胃液慢慢消融。至于它們的頭和雙臂,則被九隆據爲己有,漸漸與自己的身體融爲一體,直到二人身體被消化完畢後,九隆的變化也就正式完成。如此說來,此時的九隆還遠遠沒有達到最佳的狀態。

    定睛再看那兩具屍體,只見其中一具身材矮小,腿短臂長,腦袋碩大,身體的比例極爲不稱。此人的相貌甚是醜陋,乍一看去,猶如窮凶極惡的餓鬼一般,讓人看在眼中不寒而栗。

    看著此人怪異的長相,我忽然想起一個人來。大胡子曾經和普茲阿薩打過照面。事後他還把普茲的長相給我和王子描述了一遍。從這人的體型及相貌來看,與大胡子所描述的普茲阿薩頗爲吻合。難怪我們自打到了此處就沒再見它,原來早就被九隆活生生地吞下去了。

    此人的結局竟如此戲劇,爲了保護世人,它不惜與九隆翻臉成仇,帶著魙齒遁逃藏匿。但怎知到在千年之後,它居然同樣變成了嗜血的惡魔。殘忍殺戮了許多生命。它一生都在躲避九隆,沒想到最後卻誤打誤撞地親手將沈睡中的九隆喚醒了過來。至于它自己,也成了九隆睜開雙眼後的頭一道菜。

    再看旁邊那具幹屍般的屍體。雖然它在九隆的體內獲得了一些養分,皮膚由焦黑轉至暗紅,但還是沒有完全擺脫幹屍的特征。一眼就能看出它是和魔窟中其他幹屍同一時期死去的血妖。

    可是……如果說九隆吃掉普茲阿薩是爲了提高能力的話,那麽它再次吞噬一只普通的血妖又是爲何呢?這對它能産生多大的幫助?莫非此人同樣有著過人的能力,甚至與普茲阿薩不相上下?

    霎時間我猛一閃念,隨即驚訝萬分地喃喃自語道:“慧靈……是慧靈……”

    從很早以前我就確定,慧靈當年就是居于此地,這�便是其聚集妖孽的巢穴所在。只是這一路之上我們始終都沒有發現慧靈的蹤迹,直到這位于頂端的大殿之中,還是沒見慧靈王的屍首或遺迹。這也讓我百思不得其解,始終想不通慧靈死後到底被九隆安放在了什麽地方。如今看來,事情比我想象的還要可怕。慧靈會不會是九隆吞掉的第二個人?也就是說,眼前這個幾乎被消化一空的幹枯屍體,就是當年風光無限的魔王慧靈?

    我一時不敢相信自己的判斷,忙轉回到王子的身邊低聲問道:“你剛才在九隆的棺材後面,發沒發現什麽特殊的痕迹?”

    王子想了想回答我說:“嗯。還真有一個。好像是一個人側身躺著留下的印迹,因爲那塊地方沒有塵土,我還覺得奇怪,就特意盯著看了一會兒。”

    我點了點頭,一言不發地愣在了原地。原來事情真如我預想的那樣,九隆在剛剛蘇醒之際當即就把普茲阿薩吞如了肚中。等到它身體可以稍稍活動,就將死在它棺椁旁邊的慧靈也抓進棺中吃掉了。而後它便躺在棺材�面靜等著二人被自己融合,憑借吳真燕不斷滴落的巫法之血,它的吸收過程也在逐步完善。

    想必是因爲慧靈的遺體隱于棺後,普茲幫九隆複活之時始終都沒能發現這一細節。又或是慧靈在死後形成幹屍,早已變得面目全非,與其他血妖的遺體全無二致,導致普茲阿薩一時沒有分辨出來,這才錯把九隆當成了慧靈。此事的真相,恐怕已無法再有一個準確的定論了。

    只是九隆沒有想到,就在它融合這兩名頂級血妖的過程快要完成之際,竟有我們這群不知死活的探險者沖了進來,破壞了這場萬載難逢的奇幻**。時至此刻,九隆心中最爲痛恨的敵人,恐怕早已不再是慧靈,而是我們這些與它素未謀面的普通人類了吧。

    想到此處,我不由自主地擡起頭來朝九隆看去。只見原本長在它臉上的那種詭異肉芽,竟從它全身上下都滋生了出來,從頭到腳到處都是,粗略一看少說也有上千條之多。隨著它的體型不斷縮小,那些肉芽卻在迅速膨脹,似乎它身體最後的精力也被那些肉芽全部吸走,使它變成了一個不折不扣的觸角怪物。遠遠看去,好似一個巨大無比的海膽一般,已基本看不出哪�還有人類的樣子。

    數秒過後,那些觸角已經變得有拇指粗細,從其根部的位置開始,一種墨綠色的光暈緩緩上升,順著觸角的軀幹逐漸蔓延。乍一看去,那些觸角就好像一條條閃著光芒的無頭綠蛇,隨著光暈的不斷蔓延,那些觸角也開始緩慢地蠕動起來。

    大胡子距離九隆僅一步之遙,看到九隆身體的詭異變化,他自然也能看出事情不對,似乎九隆已將全部的潛能都激發了出來,要在生死關頭做最後的反撲。意識到這一點後,大胡子急忙揮起拳頭朝九隆打去。

    拳頭擊中九隆的身體。發出一種極爲怪異的‘噗噗’之聲。那些觸角雖然沒有進行反擊,卻好似一層極爲厚重的堅韌護甲,把大胡子拳頭上的力量盡數都給抵擋了下來。

    此時大胡子已然累得精疲力竭,再加上他身上的傷勢非常嚴重,每揮出一拳,他嘴邊便有鮮血滲出,並且揮拳的速度與力度也在持續減弱。

    我見大胡子的攻擊已無法奏效。靈機一動,急忙從背包中取了兩根**出來,隨後便飛也似的朝大胡子跑去。王子知道我在想些什麽。他不肯讓我獨自涉險,將吳真燕托付給丁二之後,也拿了兩根**緊隨而來。

    剛一跑到近前。大胡子就語氣嚴厲地對我們叫道:“胡鬧什麽?快回去!”關切之情溢于言表,顯然是不想讓我們兩個再受到傷害。

    我感動異常,但爲了不讓大胡子擔心,還是咧嘴朝他微微一笑說:“我們哥兒倆心�有數,這回真不是給你搗亂來的,你瞅瞅這東西。”說著我舉起**在大胡子的眼前比劃了一下。

    王子也憨笑著隨聲附道:“不能老是讓你一人兒忙活,也該輪到我們哥兒倆露兩手了。這東西的威力,也不比你的拳頭差到哪兒去。”

    大胡子眉頭一皺,還待繼續勸阻我們,可他剛一開口便有一口鮮血噴出。明顯身體已無法支撐。這也難怪,即便他的能力得到大幅度提升,但畢竟還是一具血肉之軀,怎能承受得住九隆這種魔神之力的連番重擊?

    我連忙擺了擺手讓他不要再說,時間緊迫。等到九隆身上那些藤蔓似的觸角完全變綠,恐怕我們再也沒有這樣絕好的機會了。

    隨後,我和王子眼神一對,同時將手中的**舉在一起,點燃引線,口中同時計算著爆炸前的剩余時間。

    眼看距離爆炸還不足十秒。我們兩個忙搶上前去,分從左右兩邊掩至九隆的身旁。緊跟著我們伸手扒開它身上的觸角,把**塞進了它肩膀兩端的窟窿�面。

    然而,我還是過于低估了眼前的形勢。也不知是九隆的變化已經完成,還是**的火星刺激到了九隆的神經。就在我和王子轉身想要逃跑之際,七八根觸角突然飛起,如同激射而出的利箭一般,猛地朝我們二人刺了過來。

    大胡子見狀大驚失色,他本就時刻防範著九隆的突襲,此刻看見觸角飛起,他急忙閃身撲了過來,手足並用,在九隆的身上連打四拳,試圖將其打得向後倒退,從而讓我們二人擺脫眼前的險境。

    這四下重擊已然讓大胡子傾注了全力,我只覺一股股寒冰似的勁風呼嘯而來,幾如一把把利刃割在我的臉上,僅僅是風,就已讓我感覺疼痛無比。

    四拳過後,九隆果然立足不穩,‘騰騰騰’地向後退去。可局面並沒有因此而得到好轉,就在九隆倒退之際,它身上刺向我們的那幾條觸角陡然伸長了一米有余,居然在它倒退的同時卷到了我們的脖子上面。

    我立時覺得奇疼入骨,頸間被勒得死死的半口氣都喘不上來。隨著九隆的不斷後退,我和王子就好像被上了枷鎖的囚犯一般,身體完全不受自己控制,只能跟著九隆的腳步順勢前移。

    大胡子曾多次見我們使用這種**,按照以往的經驗,他大致也能推算出爆炸的時間。眼見距離爆炸不足5秒,他知道如果我們二人還被九隆這樣拽著,勢必要和它同歸于盡,即便不被炸得血肉橫飛,也會因巨大的沖擊力而當場震死。

    千鈞一發的緊要關頭,大胡子突然發出一聲震人魂魄的瘋狂咆哮,在那一刻,我能明顯感覺到他把自己剩余的全部力量都拼命催發了出來。只見他身上本已黯淡的紫光驟然閃亮,一股強烈的氣流如旋風一般在空中飛舞。緊跟著,他縱身躍起舉拳徑往九隆的頭頂砸去,拳風未到,我就被一種無形的氣場壓得雙腿發軟,心跳驟停,就連血液都仿佛在重壓之下無法流動了。

    九隆的變化過程尚未完畢,它的行動速率遠不如此前那樣敏捷。見大胡子如閃電一般撲將下來,它自知已然閃避不及。只得將纏在我和王子頸中的觸角松了開來,合同全身其他的觸角一並遮于自己的頭部上面,要以硬接的方式來抵擋大胡子這猛力的一擊。

    ‘轟’的一聲驚天巨響,九隆頭部被大胡子擊中,但由于大量的觸角形成了一面無比堅韌的厚重盾牌,這一擊的力道完全無法抵達九隆王的顱腦之中,僅僅是將其打退了幾步。

    我和王子纏頸之厄得以解除。頓時如獲大釋,各自捂著自己的脖子猛喘粗氣。不過我們也很清楚距離爆炸的時間轉眼即至,誰也不敢再多有耽擱。喘了兩口氣後,便趕忙搶上前去,拉著已經搖搖欲倒的大胡子發足狂奔。要知道。此刻距離爆炸聲響起,最多也不過3秒而已。

    但3秒的時間又何其短暫?還沒跑出幾步,猛聽得身後爆破聲響起,緊跟著便是一股熱浪席卷而來,隨之,一種難以形容的灼痛之感就瞬間遍布了我們全身上下的每一寸肌膚。

    霎時間,我只覺手腳全都不聽使喚,身體也在劇痛之中失去了只覺。巨大的沖擊波立時將我們三人連根拔起,直抛到離地五六米的半空之中,在劃出一道長長的弧線後。這才摔在幾丈開外的地面之上。

    這一跤當真是把我摔得七葷八素,落地之後,我只覺腦子�面天旋地轉,全身上下劇痛無比,胃中翻江倒海地甚是想吐。我幾次想睜開眼睛。卻連眼皮都覺得酸軟無力,無論如何也無法睜開。

    耳聽得季玟慧等人朝我們跑來,我閉著眼睛虛弱地問道:“他們兩個怎麽樣?九隆呢?死了沒有?”

    還沒等季玟慧說話,王子就哼哼唧唧地嘟囔著說道:“哎呦呦……日他姥姥的,小爺的腰……小爺的腰怕是折了吧?”

    我心中一喜,知道王子無甚大礙。于是半氣半笑地埋怨他說:“就屬你嬌氣,哪天真給你丫那老腰弄折喽,看你還在這兒碎嘴子不。你也不想想,你要真是腰都斷了,還能說得出話來嗎?”

    王子聽我罵他不怒反喜,嘿嘿一樂,接口道:“呦喂!小夥子還活著呢?成,哪天咱倆試吧試吧,看到底誰能把誰的腰給弄折了。”他語聲雖弱,但言語之間滿是欣喜之意,想必也在爲我們的劫後余生而感到慶幸。

    這時,丁二截斷我們話頭插嘴進來:“你們倆個混小子,都傷成這樣了,還不忘拌嘴。你們放心吧,我剛才看過了,老胡沒事,命算是保住了。只是他傷勢太重,暫時還不能開口說話,先讓他好好的休息一會兒吧。”

    聞聽此言,我心中的一塊大石總算落了下來。但我還是放心不下九隆那邊,再次向衆人追問此時九隆是否仍還活著。

    季玟慧喜極而泣,垂淚道:“虧你還自诩思維敏捷呢,怕是讓炸彈給炸傻了吧?九隆要是還活著,我們能這麽平靜地和你們說話嗎?放心,九隆應該已經死了,它被炸彈炸得四分五裂,也不知現在落到哪�去了。”

    聽到這句話,我也不知哪�來的力氣,陡然張開雙眼仰視上方,隨即不由自主地咧嘴大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笑聲中,不僅僅只有喜悅之情,還包括所受磨難的放情釋懷,以及對死�逃生的一份感慨。

    我們三個躺在地上休息了半晌,經過季玟慧和丁二等人的包紮和治療,傷勢得到了些許好轉。盡管我們的體力仍沒有恢複,但至少能睜開眼睛正常說話了。

    大胡子也在休息過後康複了少許,此時他身上的紫光已完全消退,血妖的特征也在此次重傷之後消失殆盡了。那個相貌清秀俊朗的大胡子,又再次回到了我們身邊。

    他在喘息稍定之後便將我們幾個叫到他的身邊,由于他全身上下多處骨折,因此只能躺在原地跟我們說話。

    待衆人將他團團圍住,他才氣若遊絲地緩緩說道:“事到如今,我也就不再瞞著你們了,現在我就把我的身世告訴你們。再晚一些,恐怕就沒有機會了。”

    我聞聽此言頗爲不解,如今九隆已死,我們衆人又留有命在,何以會有再沒機會這種說法?難道大胡子的身體已經支撐不住了麽?

    大胡子知道我是在替他擔心,他讓我稍安勿躁,這其中的情由稍後自會告知我們。隨後,他便緩緩地對我們講出了一番話來。
引言 使用道具
jason2002
王子 | 2014-6-5 22:20:13

第三百四十八章 最終的激戰

    這一掌下去勢如閃電,勁似迅雷,其發出的破空之聲好像龍吟一般。‘嗚’的一聲急響,僅眨眼之際,大胡子的手掌便已拍到九隆王的頂門上方。

    自從戴上仙鬼面之後,九隆的身體雖然依舊還是怪物的形態,但無論是舉手投足,還是身上所散發出的氣息,均與此前大不相同。它身上的那股帝王之氣已顯露無疑,從其說話的口吻及語速來看,思維能力也同樣得到了很好的恢複。

    見大胡子舉掌打來,九隆竟絲毫沒有躲閃之意,它在千鈞一發之際將身子後傾,剛好躲過了對方擊向自己頭部的一掌。不過大胡子這一掌乃是自上而下的奮力拍擊,盡管九隆以巧妙的方式避開了頭部,但大胡子右掌的余勢未消,仍以極強的勁道繼續下壓,恰好攻向九隆的胸口。

    僅憑九隆這看似簡單的一個閃避,我便覺察出它的能力已大幅度提升,按照它此時的能力,完全可以輕而易舉地閃開攻擊。然而它卻沒有半分退讓之意,只見它猛然之間將胸口挺起,筋肉猛地繃緊,居然要生生地把這一掌硬接下來。

    只聽‘呯’的一聲大響,九隆的胸口被大胡子擊中,在那一瞬間,紫色與綠色兩種光芒相互碰撞,産生出一種極爲奇異的絢麗火花。隨之,九隆王‘騰騰騰騰’連退四步,跟著雙腿用力拿樁站住,這才總算定住了身形。

    大胡子並沒有趁勢追擊,而是面帶殺氣地站在原地。一動不動地瞪視著對方。九隆王也沒有即刻向對手實施反擊,它伸手摸了摸自己胸口被擊中的位置,吐出一口幽幽的長氣,隨即用那幽靈般的聲音緩緩對大胡子說了句話。

    季玟慧翻譯說,九隆王說的那句話是:“也不過如此……”

    大胡子聽罷一聲冷笑,忽地閃身來到王子的身邊。他蹲下身去用雙指探了探吳真燕的鼻息,確定吳真燕尚有呼吸。這才一臉正色地對王子說道:“對不住,我要借用一點她的血。”說著話他輕輕揭開吳真燕傷口的紗布,手指輕壓傷口旁的血管。將一滴滴殷紅的鮮血擠了出來。血液流出後,大胡子的另一只手則彎成碗狀,放在傷口的下方把鮮血接在手掌之中。

    吳真燕的傷口在足部後方的主動脈上。由于傷在動脈,因此如果不進行相應的處理,傷口很難自動愈合。但這個傷口又不算很大,僅容血液以水滴狀緩緩滲出,故而吳真燕才能吊在半空持續流血,一直拖到現在都沒有死去。如果傷口再大那麽一點點,恐怕她早就因失血過多而喪命于此了。

    王子知道大胡子此舉必有用意,但吳真燕體內的血液本就所剩無幾,大胡子又在剛剛止血的傷口上再次擠壓,王子當真是看在眼�。疼在心上。他頗爲緊張地問大胡子說:“她……她會不會不行了?”

    大胡子雖然形象大變,但對我們的態度卻是沒有絲毫改變。他很清楚王子擔心的是什麽,于是他趕忙抓過王子的手來按住傷口,並微笑著對王子說:“不礙事,她生命力很強。這一點血還不至于要命。那七星屍陣將她作爲最後的注力之源,如今她身上已經聚滿了屍氣,不醫治的話,會心智全無,如僵屍一般。眼下最好的醫治之法就是放血,要不然。她醒來之後也會變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現在血已經放得差不多了,一會兒等血止了,就給她裹上紗布吧。

    說完,大胡子也不等王子答話,立即將另一只手中的鮮血倒入口中,原來他借用吳真燕的血液竟是用來喝的。

    鮮血入腹,大約有一兩秒的停頓時間。緊跟著,就見大胡子身上的紫光暴漲,隨之便有一股極強的氣流從他身周激射出來,直吹得吳真燕的秀發都四散飛舞。

    待勁風吹罷,大胡子緩緩地站起身來,複又用那寒冰似的目光看向九隆,語聲陰冷地淡淡說道:“七星屍陣的血,我現在也有,倒要看你還怎麽狂妄。”正說著話,他忽地將一只手放在背後五指攤開,同時頭也不回地叫了一聲我的名字。

    我和大胡子形影不離地相處了一年有余,雖然不能完全說是心靈相通,但相互之間也已有了足夠的了解。往往一個動作,一個眼神,或是一句話,便能猜出對方的意思,雙方配合的頗有默契。

    此時我見大胡子伸手,並且沒有說明他需要什麽,我靈機一動,知道大胡子是在向我索要魙齒。如今能和九隆對抗的唯有大胡子一人,而毀滅仙鬼面又是我們最終的目的,此次再戰,勢必要帶上魙齒見機行事。

    于是我背轉身去將魙齒從脖子上偷偷地摘了下來,再站起身來走到大胡子背後,把牙齒塞進他的手中。

    那九隆也確實具有王者的風範,我們幾個在這邊又是取血又是交談的,它始終都站在原地沒有進攻。似乎是在等著大胡子做好一切準備工作,再憑真正的實力將他擊敗,讓對方輸得心服口服。

    大胡子接過我遞給他的魙齒,隨即便邁步向九隆緩緩走去。他邊走邊對九隆沈聲說道:“不用再猜測我是你的子孫後代,雖然我確是與你有些瓜葛,但你我絕對沒有半點血緣關系。說起來,你也算是我的半個救命恩人,只不過你我人妖殊途,大義當前,恕我不能留你在世上爲害人間。”

    九隆戴著面具的腦袋微微一側,似乎對大胡子這一番話似懂非懂。它還待開口說些什麽,但大胡子卻再也不給它講話的機會。此刻大胡子距離九隆約有5米左右,猛然間就見他身形一晃,也沒見他如何移動,竟憑空從我們眼前消失不見了。轉頭再看。大胡子已于眨眼之間欺到了九隆的面前,拳掌並用,瞬間就打了十余招出去,那速度快的,簡直比幻影還要快了數倍。

    霎時間,一人一妖打在了一處。一個依仗力大身沈,招招都似排山倒海。三頭六臂輪番使用,幾如陰間出來的魔神一般。另一個則憑借動作敏捷,招招都似雷霆閃電。雙臂翻飛遊走不定,好似西天下凡的千手觀音。

    這一場大戰直打得昏天黑地,簡直比神話傳說還叫人難以置信。大廳之中勁風陡起。吹得我們衆人一退再退,根本就無法多接近半分。

    激戰正酣,二者的勁力不斷增強,片刻過後,他們居然雙腳離地飛了起來。雖然不至于像電影中那樣翺翔自如,卻也是離地三四米高,雙方完全是漂浮在空中進行打鬥。

    我站在遠處緊張地觀戰,直把我看得目眩神馳,驚詫不已。此刻,我除了能看到他們離開了地面。根本就看不清雙方你來我往的招式如何。在我眼中,二者皆如閃光的幻影,一個綠光籠罩急攻如雨,一個身披紫霞飄忽不定。這場戰役,完全超出了我的理解範疇。我只能看到兩團光影在半空之中不停碰撞,就連二者的身體就幾乎有些難以分辨了。

    趁著二者激鬥之際,我讓丁二替我和王子以及吳真燕包紮傷口,順便把我斷掉的手臂也處理了一下。倒不是因爲我們的傷勢已經到了不治不行的地步,只是我隱隱有一種不祥的預感,這場大戰絕不會那麽容易就簡單收場。恐怕此後還會有許多令我們意想不到的事情發生,能盡早做好戰鬥的準備固然最好,總比在這�眼巴巴地看著幹著急強。

    吳真燕在經過治療之後盡管仍舊昏迷不醒,但她的呼吸已漸漸平穩,看來這條小命算是保住了。我的手臂傷得很重,王子腿上和肩上的傷勢也不甚樂觀。好在我們這次準備充足,臨行前攜帶了一些止疼的麻藥,用藥過後,我和王子終于從難忍的劇痛當中擺脫了出來,整個人的精神也爲之一振。

    此時再看大胡子那邊,二者已再次落回了地面。可能是由于耗費體力過多原因,雙方已從初時的相互快攻,逐漸形成了勢大力沈的近身肉搏。無論是大胡子還是九隆,二者出手全都變得緩慢了許多,每一招都明顯帶著驚人的力道,同時二者也全都放棄了守勢,均以只攻不守的拼命打法與對方抗衡。

    隨著雙方的拳頭不斷擊中對方的身體,大廳之中‘呯呯’的響聲不絕于耳。這種聲音絕不是普通人被擊中身體時的‘呯呯’悶響,那聲音大得叫人耳膜發麻,每發出一聲,我們的心髒就跟著一起猛跳一下,當真叫人揪心不已。

    約莫打了有兩根煙的工夫,雙方的身體上全都被打得皮開肉綻,斷骨露出,鮮血淋漓。只不過,大胡子的血液乃是紅色,而九隆流出的血液卻是墨綠。

    二者的傷勢不斷加重,導致他們的喘息聲音也越來越大,明顯都已到了極限的邊緣。想不到大胡子的能力竟會達到如此的地步,能和九隆王這樣恐怖的敵人打成平手,這豈是僅以“神奇”二字就能形容出來的?

    眼看這一人一妖都是搖搖晃晃地快要躺倒,就在這時,驟然間大胡子忽地朝九隆的面部打了一拳。這一擊比此前的招式都快了數倍,顯然是蓄勢已久,刻意爲之。九隆知道有拳頭打來,但雙方只攻不守互毆已久,它習慣性地不躲不閃,以同樣的方式揮拳朝大胡子的面門打去,要與對方硬拼到底。

    ‘呯呯’兩聲,二者的頭部均被擊中,大胡子臉上迸出一道長長的口子,鮮血頓時傾瀉而下。但臉上戴著面具的九隆被擊中的一刻反而顯得更加痛苦,只聽它“嗷”的一聲淒厲大吼,緊跟著便‘騰騰騰騰’連退數步,雙手緊捂著面具,刺耳的吼叫聲不停從它的喉嚨之中噴發出來。

    我透過九隆的指縫定睛一看,只見它臉上的面具竟如龜紋般裂開,裂紋之處焦黑無比,顯然那面具被什麽東西破壞掉了。

    再看大胡子,他的手臂正緩緩放下,順著他的指縫,一縷灰黑色的粉末如流沙一般飄落下來。隨後,一根紅色的繩子,也隨著他指縫間的流沙掉在了地上。

    看到那紅繩的同時,我立刻想明白了大胡子的戰術原理。原來他之所以采取肉搏的方式,爲的就是讓對方逐漸麻木,對自己的進攻不再防備。等到合適的機會來臨之際,大胡子在揮出的拳頭中夾住魙齒,可以準確無誤地打在仙鬼面上,從而取得最佳的效果。

    只不過,這樣的誘敵方式代價太大,他雖然按照的當初的計劃擊中了仙鬼面,可他的身體也因這血腥的肉搏而搖搖欲墜。他此時所承受的痛苦,我們這些旁觀者又怎能感受得到呢?

    魙齒刺面,到底會有什麽樣的結果恐怕就連九隆自己都不得而知。它又怎能想到,當初它親自研制的這枚魙齒,最終竟然打在了它自己的臉上。這的確是天意弄人,也恰恰應了那句古語:多行不義必自斃。

    魙齒在擊中仙鬼面之後靈力盡失,瞬間變成一團焦黑的粉末,從此消失在人世之中。然而……那仙鬼面雖然受到了嚴重的創擊,卻似乎並沒有徹底損毀。面具上的裂紋雖清晰可見,不過那種詭異的綠光卻仍舊沒有徹底熄滅。

    就在九隆雙手遮面痛苦沈吟之際,大胡子趁勢猛攻,倏地伸出雙手向前刺去。他五指並攏比成刀型,尖利的指甲閃著寒光,宛如兩把鋒利的短刃。猛然間就聽‘噗’的一聲悶響,大胡子兩只手掌全都探進了九隆的腹中,深達小臂,在它肚子上戳出了兩個碩大的窟窿。

    還沒等九隆喊叫出來,就見大胡子雙臂猛地一拉,頓時將九隆的肚子扯出了一個巨大的口子。隨即大胡子雙手各抓一個人形的事物向後一抛,就好像背後長了眼睛一般,‘嘭嘭’兩聲,那兩個人形事物恰巧落在了我的面前。

    我正要低頭向下看去,就在這時,九隆狂吼著拼命推出兩掌,將大胡子從它身前推了出去。緊跟著,一種耀眼的綠光驟然閃亮,帶著一股陰森的妖風,在整個大廳之中呼嘯起來。

    這一時刻,九隆的身體發生了一種驚人的變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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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ason2002
王子 | 2014-6-5 22:19:27

第三百四十七章 九隆真身

    如今那怪物已一反常態,他肩上原有三顆人頭,均能各自單獨活動,臉上的表情也各不相同。然而此時左右兩邊的兩顆人頭卻閉起了雙眼一動不動,唯有中間的人頭還圓睜二目,正透過面具上眼部的開口瞪視著大胡子。

    見此情景我忽有所想,剛才苗紫瞳說那怪物的肚子�面還有兩個人存在,恐怕這就是它肚皮隆起的真正原因。會不會是它在蘇醒之後活生生地將兩只血妖吞進了腹中,繼而與之合爲一體,這才形成了三頭六臂的詭異現象?

    那麽……它吞進腹中的又是何人?陸大枭等人的遺體雖殘缺不全,但幾顆人頭都還健在,也就是說怪物吃的肯定不是他們。莫非它吃的乃是千年以前血妖的屍體?可從現場的迹象來看,在我們抵達此處之前它應該從未離開過棺中一步,那些屍體均在距離棺材很遠的地方,難道說它先是自行走出棺材將屍體吃掉,再回到棺中調養生息麽?這樣的解釋,又未免顯得太過牽強了。

    正思量間,忽聽那怪物用一種無比刺耳的聲音緩緩說了一句話,話中盡是一些極其繞嘴的奇怪文字,整句話我就連一個字都沒能聽懂。

    這一年多的時間�,季玟慧對古代彜文可以說是做足了功課,她不僅在文字方面有了極深的造詣,在語言上也可算是頗爲精通。聽說當初在翻譯《鎮魂譜》期間,她還特意拜訪過幾位彜語專家,對彜語的語法、發音以及表達方式等方面全都做過深入的研究。此時聽到那怪物說話,她先是顯得極爲詫異,隨即便一字一句地將那怪物所言都翻譯了出來。她將說話的聲音刻意提高了幾個分貝,是爲了讓大胡子也能及時聽懂對方的意思。

    就聽季玟慧念道:“它說,我睡了多久?有幾千年了吧?”

    大胡子聽完點了點頭,目不轉瞬地盯著那怪物冷聲說道:“睡的還不夠久,我今天就讓你永遠的睡去不再醒來。”

    那怪物雖然口出彜語,卻似乎能聽明白大胡子說的漢語含義。它猛地發出一聲陰森的怪笑。隨即又用彜語說了一句話。

    季玟慧翻譯說:“它說,我本不願再理凡間之事,這才獨自留在此處枯竭而死。但既然普茲老兒又把我救醒。就說明天意不願讓我再繼續沈睡。此乃天意,你們幾個,和世間的衆人,都認命了吧。”

    大胡子聽罷不爲所動。只是用冰冷的目光注視著對方繼續問道:“我問你,你到底是誰,普茲現在人在哪�?”

    那怪物並沒急著回答大胡子的問話,而是將身體稍稍前傾了一些,一語不發地看著大胡子凝視良久。仿佛在大胡子身上發現了什麽特殊的事物。過了半晌,它才用那種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聲音再次開口說了句話。

    這句話剛一出口,季玟慧便激靈靈地打了個冷顫,緊接著她頗顯惶急地驚聲叫道:“是九隆!那怪物是九隆王!”

    盡管我曾經做過這樣的假設,但由于這種想法實在太過天馬行空,就連我自己都不敢相信,所以也沒敢往更深的層面去進行思考。此刻忽聽季玟慧這樣一說,我立刻不由自主地大叫了一聲。兩只眼睛直勾勾地望著前方徹底呆住了。萬沒想到。這只一直和我們進行激戰的怪物,居然就是整件事情的始作俑者,那無比神秘且又耐人尋味的……九隆王。

    我茫然不解,急忙轉頭向季玟慧問道:“你怎麽知道它是九隆?”

    季玟慧回答我說:“它自己說的,它剛才問老胡說,你身上帶有我的氣息。可是我九隆王族的子孫後代?”

    聽到這個結果,我腦中就如同打了一個炸雷一般。讓我既感驚訝又覺清醒。我的思緒立即變得清晰起來,過去的種種。以及那些囤積在我腦中的難解謎題,都在這一刻得到了相應的標準答案。一幕極爲真實曆史畫面,也隨之在我的腦海之中浮現了出來。

    當年九隆在逃生之後,便一路向東緩緩行去。他最終選擇了山西境內的一處荒山作爲休養之地,在那�,他再次恢複了殘暴的本性,用鮮血來促使自己恢複到原有的最強狀態。或許他也曾制造出了一些血妖,作爲信徒供自己驅使。想必蛇洞中的那幅壁畫,就是他的手下畫上去的。

    不知過了多久,九隆調養完畢,再度出山。隨後他便向北行進,去尋找慧靈妻子杞瀾的下落。

    當時杞瀾已將全族子民都化爲血妖,共同研習長生之法。不過她善心未泯,在發現了修長生之法就必飲鮮血這一特性後,她果斷下令禁止族人繼續修煉長生之法,並且連她自己也即時停止了對此道的研習。

    九隆一直躲在暗中窺視,當他發現杞瀾禁令族人修煉之時,他開始伺機尋找機會,打算從內部瓦解杞瀾的勢力。

    當年那個帶頭推翻杞瀾的霍查布,或許正是被九隆利用。他們在九隆的引導下服食了鮮血,並在短時間內獲得了新生般的力量,這讓他們對九隆更是奉若神明,九隆的話,他們自是堅信不疑的。

    隨著霍查布一夥人能力的不斷增強,他們認定自己跟錯了主人,真正能帶領他們步入仙境的絕非杞瀾,而是這個石衍的鼻祖九隆王。

    此後,霍查布等人在九隆的指使下推翻了杞瀾,更甚者,竟然將她逼入死地,叫她在無盡的絕望和悲痛之中了結了生命。想來這也應該是九隆王刻意使出的殘忍手段,相比于直接將其斃于刀下,這樣的死法,更能讓九隆的仇恨得以釋懷。

    杞瀾死後,九隆現身出來統帥全民,他用自己的方式將那些原本善良的人們調教成了一只一只可怕的石衍,繼而形成了一支實力強大的石衍軍隊。

    而後,他率衆啓程趕赴南疆,要將他心中最大的仇人慧靈徹底誅滅。

    可不成想慧靈的睿智和天賦遠遠超乎了他的想象,短短十余載,慧靈就從一個對《鎮魂譜》似懂非懂的毛頭小子,變成了一個威震一方的大魔頭。他治下的石衍數量衆多,並且魔窟的防禦又井井有條。就憑那些從未見過的金眼毒蟾,就讓九隆感到頭疼不已。

    因此九隆命人投下戰書,聲稱一年之內定會攻城。他自己則潛心鑽研毒蟾的特性,逐漸摸索出了一套操控的方法。

    成竹在胸,他當即率兵向魔窟進發。一仗下來,雙方的部衆全部喪命。唯獨留下兩個宿世的冤家在塔頂惡戰。最終,九隆終于擊敗慧靈一雪前恥,而慧靈也在寫下一本筆記之後當場身亡。

    或許是在剿滅慧靈後九隆突然大徹大悟,他這一生活得已經足夠長了,在慧靈沒有攻陷他的城池以前。他原本就有辭世的打算,皆因慧靈突施毒計率先發難,這才讓死�逃生的九隆怒火中燒,將滿腔仇恨都化爲了他留在世間的唯一宗旨。

    如今慧靈夫婦雙雙慘死,他的一衆手下也化作亡魂,九隆再次變成了孤家寡人,對于一個再也無欲無求,並且活了數百年之久的人來說。繼續漫無目的的活在世上。恐怕真的沒有任何意義了。

    在這樣的心境下,九隆爲自己制作了一口長眠的石棺,感慨過後,便在這空無一人的魔塔之中沈睡下去了。千百年來,沒有人再進入過此地,九隆也逐漸化爲一具枯竭的幹屍。永遠塵封在這石棺之中。

    然而,無論是九隆還是慧靈。他們都忘了一個重要的人物,就是始終都沒有離開這片魔鬼森林的普茲阿薩。從而也給今日之事留下了一個大大的伏筆。

    董和平等人的誤打誤撞,令也已形成幹屍的普茲得到複活。根據我們以往的經驗,血妖幹屍在蘇醒之後會性情大變,一方面是狂暴異常,另一方面,則是對鮮血的渴望要遠遠高于普通血妖。

    複活後的普茲再也不是那個爲萬民擔憂的睿智老者,而是變成了一個幾近瘋狂的嗜血惡魔。在殺害了數人之後,他的思維和記憶得以複蘇,但對于鮮血的**卻是絲毫都沒有退減的迹象。

    當時我們數度與普茲交手,普茲更是有幾次機會將我們殺掉。但它卻總是在緊要關頭選擇了逃跑,這個問題在我心�以積存很久,如今聽完九隆王的那句話,我終于明白其中的緣由了。

    此人一生之中最懼之人便是九隆,他跟隨九隆將近百年,對于九隆的脾氣秉性自然有著相當的了解。在盜走魙齒之後,可能他每天都在擔心九隆會突然找到自己,整日惶惶而度,寢食不安。

    我們與普茲相遇之時,我的脖子上有九隆的牙齒,他或許是憑著氣息和直覺來辨別身份,誤以爲我就是九隆的真身駕臨,故而嚇得落荒而逃。

    其後他又與大胡子打過兩次照面,同樣也是因爲害怕而不敢出手。大胡子身上沒有魙齒,爲什麽他也會誤以爲對方乃是九隆真身?如今,九隆本人給出了答案。原因是大胡子身上同樣具有九隆的氣息,就連九隆本人都難以辨認,更何況那個與九隆分別兩千余年的普茲阿薩呢?

    還記得大胡子在隧道之中第二次與普茲相遇,當時他已經處于困境之中,但普茲盡管就窺伺其畔,也僅僅是將真身顯露了出來,完全沒有上前動手的意思。最後他依然是掉頭離去,始終都沒敢接近大胡子。

    這樣的舉動意味著什麽?我想,這並非挑釁,而是示好。盡管大胡子當時身處險境,但普茲還是忌憚九隆的威力,不敢近前與之交鋒。他露出自己的相貌,是想告訴九隆自己沒有落井下石,想讓九隆因此對他消除敵意,從而徹底和九隆化敵爲友。

    但他卻沒有想到,他眼中的九隆還是沒有放棄對他的追擊,在離開隧道之後,又二次帶人殺了回來,導致普茲認爲自己已經行至絕路。

    由于他認定我們二人的其中一個就是九隆,恐懼中,普茲阿薩感到孤立無援,只得逃至魔窟求慧靈幫忙。但他怎知,慧靈早在許多年前就死在九隆的手�,躺在棺中的幹屍不是慧靈,而是那個令他望而生畏的九隆本尊。

    在看到棺中的幹屍後,普茲意識到“慧靈”已經死去。爲了獲得一個強大的援兵,于是他設下七星屍陣,要以遠古巫術之法救活“慧靈”。

    在這場法事中,吳真燕,陸大枭一夥,以及遺留在這�的大量幹屍全都成了他的法術道具。爲了讓“慧靈”盡早恢複其強大的力量,他等不及讓“慧靈”僅以吸血之法慢慢恢複,是以他挑選陸大枭等人的最爲強壯的肢體,換下了“慧靈”的胳膊大腿以及內髒。而後,他又將剩下的屍體全部分解,挑選精壯的肌肉一一粘合到“慧靈王”的軀體上面。

    一個人體的組裝大功告成,只是他單單忘了幫其更換眼球。在九隆蘇醒之際,恰逢孫悟闖了進去,九隆催動魔力讓孫悟癫狂,從而主動挖出眼球獻給九隆。九隆那兩只眼睛之所以會凸在外面,想必就是眼球大小不甚合適而導致的。

    普茲阿薩萬沒想到,他爲了抵禦大敵而求助慧靈,可他利用七星屍陣救活的這個人,偏偏就是他最爲懼怕的九隆王本人。這當真是作繭自縛,自食其果,此事的機緣竟如此巧合,如不是親眼所見,就連我自己都不敢相信。

    可是話又說回來了,普茲阿薩忙了半天,爲何直到如今我們都沒再見到他的人影?他到底跑到哪�去了?在發現自己救活的是九隆王之後便溜之大吉了麽?還是其中另有什麽其他的隱情?

    還有一事也值得推敲,普茲阿薩和九隆王本人全都從大胡子的身上嗅到了相同的氣息,那大胡子的真實身份又到底是誰呢?

    正猜測著,驟然間,就聽大胡子暴喝一聲,身上的紫光隨之猛閃。緊跟著他雙掌一錯,便朝九隆的頂門拍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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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ason2002
王子 | 2014-6-5 22:18:24

第三百四十六章 蛻變

    那舌頭來得又急又快,我們雖然同時發出了驚呼之聲,但畢竟相互之間還有距離,完全來不及上前相救。

    大胡子此時渾渾噩噩的,根本就沒意識到自己即將大難臨頭。他仍然捧著苗紫瞳的手腕在不停吸允,舌頭射向他的一刻,他沒有做出任何反應。

    就當那舌頭即將穿過大胡子胸膛的一瞬,一直守在他身旁的苗紫瞳忽然用身體將大胡子撞開,自己取代了他的位置。還沒等衆人反應過來,就聽‘噗’的一聲,那條尖刺般的舌頭已經從苗紫瞳的胸口穿了過去。鮮血飛濺,染紅了苗紫瞳的衣襟,同時也染紅了大胡子的面頰。

    在這一刻,在場的所有人全都屏住呼吸愕然不語,誰也沒有想到事情會突然變成了這樣。爲了保護大胡子,苗紫瞳竟然不惜獻出自己的生命,她這樣的做法讓我們每一個人都肅然起敬,然而……這樣的結局卻是讓人感到無比悲傷。

    本以爲那怪物已經被打死,卻沒想到它還是好端端地活在世上。如今我們的實力已大不如前,大胡子完全喪失了戰鬥能力,我和王子也是身負重傷,就連站立行走都頗顯吃力,更不用說與那怪物進行激戰了。可眼下除了我們三個以外,剩下的均是一些老弱病殘,想必不久之後那怪物就要發動猛攻,屆時我們又該如何抵擋?

    思想上的巨大落差,再加上苗紫瞳的遇害。使得我和王子全都接近了崩潰的邊緣。在情緒急轉直下的當口,我們立時變得怒不可遏,兩個人目眦欲裂,殺意大盛,都想沖上前去和那怪物拼個魚死網破。

    我雖受傷甚重,但也知道在這�躺著不是辦法,正強掙紮著想站起身來。忽見王子已經抄起地上重锏,朝著那舌頭從地面鑽出的位置就砸了過去。

    那條舌頭原本留在苗紫瞳的身體�面不願離開,但就在王子舉锏下落的那一瞬間。舌頭上就好像長了眼睛一般,‘唰’的一下從苗紫瞳的胸口之中抽了出去,跟著便縮回地面的孔洞之中。從衆人的眼前消失不見了。

    我轉頭一看,只見遠處那怪物雖然仍舊躺在地上沒有移動,但它的三個腦袋卻都已經擡了起來,正目不轉睛地注視著我們,那詭異的樣子要多恐怖有多恐怖。

    再看苗紫瞳那邊,由于舌頭抽出的時候再次導致傷口受到沖擊,她那嬌弱的身體根本就無法承受得住,身子一軟,順勢倒在了大胡子的懷�。

    從苗紫瞳將大胡子撞到一旁,到苗紫瞳遇害。再到她奄奄一息地側身倒下,大胡子始終都表情木讷地呆呆看著,兩眼無神,茫然無措。苗紫瞳的身體每受到一次創擊,他臉上的肌肉便抽搐一下。似乎正在經受著極大的打擊,但除此之外,他再也沒有其他反應。

    苗紫瞳傷在了心髒的位置,舌頭拔出之後,她傷口中的鮮血便噴湧而出,臉色瞬間由紅轉白。出氣多進氣少,眼看就要停止呼吸了。

    只見她伸出手來,放在自己傷口的前方接了一捧鮮血,再顫巍巍地將手輕輕送到大胡子嘴邊,氣若遊絲地細聲說道:“喝吧,再不喝就流幹了。”

    這句話似乎讓大胡子受到了強烈的刺激,他身子猛地一震,頓時有兩行淚水流了下來。此時的他面色已經紅潤了許多,臉上的寒霜也已消失不見,鮮血果真起到了很大的作用,只是給他送上鮮血的這個善良的女人,卻馬上就要和我們陰陽兩隔了。

    淚水落在苗紫瞳的臉上,順著她蒼白的臉龐滑落下去。隨即她心滿意足地微微一笑,眼含柔情地凝望著大胡子說:“傻瓜,哭什麽,我現在這樣都不知道有多幸福。這輩子只有你是對我真好,能死在你的懷�,我已經沒有任何遺憾了。”

    這一句話說完,她的呼吸已經變得極其微弱。但她還是用手輕輕地摸了摸大胡子的頭發,而後用她最後的一口氣低聲說道:“一直都沒機會告訴你,我剛才看見,那怪物的肚子�面還有兩個人影,你要多加小心……咳……咳咳……”

    正說著,她突然開始劇烈地咳嗽起來,大口大口的鮮血不停地吐出,緊跟著,她身子急顫,雙眼一閉,呼吸也隨之完全停止了。

    大胡子抱著苗紫瞳的屍體沈默了幾秒,忽然間他昂起頭來仰天長嘯,那嘯聲顯得甚是蒼涼和哀怨,一直壓抑在他心中的情緒終于徹底爆發了出來。

    長嘯過罷,他輕輕將苗紫瞳的屍體平方在地上,隨即‘噌’的一下站起身來。他低垂著頭,用一種深邃的目光注視著苗紫瞳,站在原地一動不動。雖然他此刻沒有做出任何特殊的動作,但我卻能明顯感覺到,有一股無法形容的巨大能量正在他體內漸漸凝聚,一個嶄新的大胡子,即將出現在我們眼前。

    果不其然,大胡子在靜靜伫立了幾十秒鍾以後,他的身體周圍開始産生出一股強勁的氣流,帶著地面的塵土螺旋向上,好似在他周圍環繞著一股看不見摸不著的旋風一般。與此同時,他身體上隱隱發出一種淡淡的紫光,那紫光柔和而甯靜,給人一種優雅之感。

    隨著紫光的漸漸增強,大胡子的骨骼開始發出一種‘啪啪啪’的爆裂之聲。我能清晰地看到,他身上的每一條肌肉都在緩緩蠕動,遍布全身的大小傷口,也隨著肌肉的增長而快速愈合。

    看著眼前的一幕,我早已目瞪口呆地說不出話來。自從到了這個地方以後,大胡子的身體已陸續發生過三次變化,每一次變化都要比上次更加驚人,每一次都讓我驚訝無比琢磨不清。至于這一次的變化,已經完全超出了我的理解範疇。我不明白是什麽導致他産生出這樣的變化,更搞不懂這種變化到底意味著什麽。

    驟然間,大胡子忽地暴喝一聲,身子一震,一股強烈的氣流從他的身體周圍急速散開,直吹得我們幾個頭發飄起,臉上也被刮得隱隱作痛。

    風聲漸止。他這才回過頭來看向我們。只見他面似白紙,冷若冰霜,原本一雙血紅的眼睛。此時竟然變成了冰冷的紫色。他面沈似水地對我說道:“鳴添,你們幾個退後一些,我怕一會兒會誤傷到你們。”

    聽到他說出這樣一句話。我立時長出了一口氣如釋重負。我很清楚,大胡子之所以會變成這樣,必定是苗紫瞳的鮮血産生了作用。只是在此之前我一直不敢確定他在飲血以後會發生什麽,到底是保持原有的善良本性,還是徹底變成一只嗜血的妖怪。現在他這句話終于讓我吃下了一顆定心丸,只要大胡子的人性尚在,這對于我們來說已經算是最大的喜訊。

    就在衆人的目光全都集中在大胡子身上時,忽聽丁二提醒我們道:“小心,那東西好像也在準備著什麽。”

    聞聽此言我急忙轉頭看去,果真如丁二所說。那怪物臉上的觸角正緩緩伸進自己的嘴�,只見它肚皮上面不時有一條條的細紋鼓起,似乎那些觸角正在它的肚子�面翻找著什麽。

    片刻後,那些觸角開始緩緩抽出,隨著觸角的不斷外拉。它腹腔內部有一股隱約的綠光也在跟著一起慢慢上升。我猛然想起,那仙鬼面極有可能是藏在了它的肚子�面,我從第一眼到它的時候就已經疑心,如此說來,我當時猜的還真是沒錯。看起來它是準備要戴上面具與大胡子決戰,不久前的數次交手。雙方誰也沒能占到絕對的上風,它這是要祭出自己最後的法寶,要全力以赴做最後一搏。

    意識到這一點後,我急忙大聲提醒大胡子說:“它是準備要戴上面具了,趁現在趕緊過去解決了它,等戴上面具就沒法對付了。”

    如果換做以前,大胡子應該會采納我的意見,並及時向那怪物發起攻擊。但此時的他卻大爲不同,他不僅身體方面完成了蛻變,就連性格也變得和以前不太一樣了。他用冰冷的眼神看著那怪物,臉上就仿佛罩了一層陰霜一般,隨後他用冷冷的口氣回答我說:“不忙,我倒要看看它有多大的能耐。”

    說話間,那怪物的口中忽然強光一閃,一張綠色的面具已從它的嘴�顯現了出來。在看到那張面具的第一時間我便心中一凜,這正是我們苦尋不見的血妖之源,那張沾滿了無數人鮮血的至魔之物——仙鬼面。

    只見那面具晶瑩剔透,異彩流光,散發出的綠色光芒絢麗奪目,叫人一看之下便不自主地生出一種占有的**。

    正當我微感迷離之際,怪物臉上的觸手忽地向下一拉,那面具不偏不倚地罩在了中間頭顱的面部之上。霎時間,怪物的身體光線暴漲,一縷縷強烈的綠光從面具之上四散開來,將整個大廳都輝映得滿是綠色。與此同時,一種極爲刺耳的蜂鳴聲也隨之響起,我無法形容出那種聲音的具體音色,只知道我的耳膜幾被震穿,仿佛大腦之中都跟著一同發出陣陣回音。

    這樣的過程持續了約有1分鍾左右,在此之後,響聲止歇,仙鬼面上的綠光也稍有收斂,變成一種柔和的綠光環繞在那怪物的身體周圍。

    緊跟著,那怪物便‘噌’的一下跳了起來。我定睛看去,只見它的身體明顯增大了好幾號,比之剛才至少變高了將近1米左右。除此之外,它被打傷的三只手臂也已恢複得完好如初,頭頂上被鋼锏打出的凹痕同樣消失得無影無蹤。

    我萬沒想到那怪物在戴上面具之後竟能産生出比大胡子還要強烈的變化,原以爲大胡子在蛻變之後可以穩操勝券,但此時看來,雙方誰勝誰敗還難以定論。

    正在我感到慌亂之際,忽聽大胡子陰沈著嗓音冷哼一聲,一雙紫色的眸子寒光暴閃。接著,他身形一晃,我還沒看清他如何邁步,就見一道紫色的霞光射了出去,轉頭再看,大胡子已然站在了那怪物的身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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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ason2002
王子 | 2014-6-5 22:17:39

第三百四十五章 舌頭

    我看著大胡子身上升騰的血霧,一時間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這樣的情景我從未見過,身上流出的鮮血居然能被體溫蒸發,這種事就連我做夢都不曾想過,他的身體到底發生了什麽狀況?

    驚詫間,大胡子忽地踏出一步走到我的跟前,他單膝著地俯下身子,用兩只血紅的眼睛注視著我。

    兩行熱淚從他眼眶之中滑落下來,沖掉他臉上殷紅的血迹,逐漸變爲兩道血色的淚痕。隨即,他面色溫和地對我說道:“鳴添,不枉你我結實一場,無論今日結果如何,我永遠不會忘記你這個朋友。”

    說罷他伸手輕輕拍了拍我的肩膀以示安慰,我只覺一股炙熱的溫度透過衣服傳到我的皮膚上面,實在難以想象,大胡子此時的體溫已經高到了何等程度?

    還沒等我開口說話,王子那邊槍聲止歇,只剩下陣陣回音在山洞中回蕩。很明顯,王子槍�的子彈也已全部打完,不知接下來他要準備如何應對。

    大胡子似乎早已做好了充足的準備,槍聲剛一停止的刹那,也沒見大胡子如何運動身體,我只覺眼前黑影一閃,大胡子已經陡然躍起**米高,背對著那怪物直飛了上去。

    身在半空之際,他輕飄飄地轉了個身形,將身體轉向那怪物所站的位置,緊接著他左手的鋼锏倏地飛出,直奔怪物的頭頂就甩了出去。鋼锏出手的同一時間,他雙手緊緊握住另一把重锏。舉臂下壓,以排山倒海之勢徑直砸向對方的身體。

    這幾下動作一氣呵成,起跳,擲锏,揮擊,下落,每一個細節無一不拿捏得恰到好處。招招都是淩厲之極,單從氣勢上來說已大不相同。很明顯,他的力量又提升到了一個新的高度。

    適才大胡子已被那怪物打得狼狽不堪。即便還能站起身來,也是搖搖晃晃的舉步維艱,完全沒有半點還手的能力。那怪物原本就要趁勢追擊。不料想王子忽又殺將出來,滿滿一梭子子彈打了出去,將那怪物釘在原地無法動彈,從而失去了攻擊大胡子的最佳時機。

    此時王子彈夾打空,那怪物也立刻從子彈的撞擊之中解脫了出來。它兩顆頭顱同時轉向王子的位置,一聲鬼叫過後,直奔王子就沖了過去。

    恰在此時,大胡子縱身而起撲擊下來,還沒等那怪物跑出兩步,被大胡子擲出的鋼锏就帶著‘嗚嗚’的罡風疾速射來。這鋼锏上所帶的力道可不容小觑。即便是子彈也無法與這鋼锏相提並論,光聽聲音就能夠猜到,倘若這一锏要打在身上,縱然是鋼筋鐵骨,也勢必被震得筋斷骨折。

    那怪物的能力遠在我和王子之上。我們都能意識到的事情,它又豈能渾然不知?耳聽鋼锏破空而來,它急忙停住了前行的腳步,閃身一讓,剛好將射來的鋼锏從身旁讓過。可就是它駐足避讓的短短一瞬,大胡子已然如神雕一般撲擊下來。它手中的重锏隨之砸落,那力道比方才擲出的鋼锏還要大了數倍,還沒等裂空之聲傳到我耳中,只見黑光一閃,重锏已經砸到了那怪物正中的頭頂上方。

    這一次,那怪物再也沒有能力閃身避讓,鋼锏砸落的速度快得驚人,就連舉臂格擋的時間都沒給它留下。只聽‘铛’的一聲驚天巨響,鋼锏正正地砸中怪物的頂門,這一擊簡直如同五雷轟頂,直打得那怪物兩眼上翻,緊跟著便如同炮彈一般倒飛出去,‘呯’的一聲撞在後方的石像上面,這才滑落在地上不再動彈。

    怪物躺倒的一刻,大廳之中頓時陷入一片沈寂。在場的衆人誰都沒有再開口講話,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似乎全都無法相信眼前的事實。那只強悍無比的凶殘怪物,那個幾乎無所不能的恐怖魔神,居然就這樣被大胡子給打死了麽?

    衆人面面相觑地互視了幾秒,緊跟著,便是興高采烈地雀躍歡呼。一場無比凶險的戰役終于打完,每個人都是九死一生,這一路所經曆的艱辛和困苦,在這最終的一刻化爲喜悅,壓抑在心中許久的情緒也總算得到抒發的機會了。

    歡呼聲中,王子上前詢問我傷勢如何,見我雖然受傷甚重,但腦子還算保持清醒,也能勉強能和他進行對話。他知道我還不至于死在這�,安慰了我幾句後,便急忙跑回祭壇之中,將奄奄一息的吳真燕從棺材後面抱了出來。

    我見大胡子仍然站在原地沒有移動,不知他是在防備那怪物突然蘇醒,還是在感慨自己終于逃過了一大死劫。我心感不安,正要問他是否還有什麽不妥之處,卻沒想到他突然之間一個趔趄,身子晃了兩晃,跟著便‘撲通’一聲跪倒在地。

    隨著身體的癱軟,他本要順勢向右側歪倒,但生性倔強的他硬是用雙臂撐住地面,耷拉著腦袋急促喘息。我定睛一看,只見他口中已有鮮血滲出,一條細長的血線順著他的唇邊緩緩流下,在他面部下方的地面上聚成一灘。

    見此情景,我頓時被驚得一身冷汗,原來大胡子早就已是強弩之末,他爲了擊退那只三頭怪物,不惜用自己的性命作爲賭注。重傷之余,他強行催動全部力量,雖然的確因此占得了上風,但傷勢也隨之變得更嚴重了。此時大敵已斃,他緊繃著的精神得以放松,身體也同樣無法再支撐下去了。

    這時,季玟慧等人已紛紛從遠處的牆角之中跑了出來,相繼奔到我們三人的跟前,頗爲關切地詢問著我們每個人的受傷情況。在這當中,苗紫瞳對大胡子的關心尤爲明顯。或許是因爲大胡子曾經兩度救她,又或許是大胡子的英雄氣概使她感動。總之,她此時所表現出來的狀態,就和季玟慧緊張我是一模一樣的。

    苗紫瞳眼含熱淚跪在大胡子的身邊,用手輕輕摩挲著他的後背,想讓大胡子的呼吸變得平穩一些。然而大胡子的情況卻並沒因此而得到好轉,他的臉色越來越白,體溫也明顯變得比普通人低了很多。可以清晰地看到,他的臉上已經結了一層薄薄的白霜,口中不時吐出霧氣。身體也劇烈地顫抖起來。

    每個人都能看得出來,大胡子的傷勢已經惡化到了一定地步。可無論衆人怎麽叫他,怎麽耐心地詢問。大胡子就是一語不發地瑟瑟發抖。他神情恍惚,雙眼迷離,顯然正在漸漸失去最基本的思維能力。隔了半晌,他才用細微的聲音緩緩說道:“血……我要血……”

    聽到一個“血”字,衆人全都愕然不語,不知應該如何是好。按理說,此時在場的有八人之多,如果鮮血真的能夠給大胡子減輕痛苦,每個人只需放出一點就可以湊夠相當的劑量。但如今的大胡子卻與以往有很大的不同,他身上明顯具有血妖的特質。倘若他在吸血之後喪失了理智,那時我們又當如何處置?

    衆人一時沒了主意,無奈下,全都將目光轉到了我的身上,等著我給予一個準確的答複。

    我身上的傷勢太過嚴重。全身上下多處受傷,並且左臂也被打得粉碎性骨折。疼痛中,我就連苦笑的力氣都沒有了,只得強忍著劇痛輕聲說道:“把我和王子的血放出來一些,試著給老胡喝上一點,如果真有效果。而且老胡還能保持神智正常,那就每個人都放一點血給他喝吧。”

    聽我說完,季玟慧當即投出了否決的一票。她倒不是不想讓大胡子喝血,而是不願讓重傷的我們再多半點受痛苦。她說她這一路上始終都在拖累我們,如果真要放血,第一個自然是非她莫屬。

    我還待勸她不要逞強,就見苗紫瞳突然撿起一塊尖利的碎石,猛地在自己的左手腕上割了一下,隨即就將流血的傷口送到了大胡子的嘴唇邊上。

    大胡子一見到那鮮紅的血液,呼吸頓時變得異常急促。他瞪大了眼睛呆呆地望著眼前那只雪白的手腕,一秒過後,他猛地抱住苗紫瞳的手臂就吸允起來。

    見此情形,衆人的心情全都變得頗爲複雜。誰也不知道大胡子吸血過後會變成什麽樣子,是變回我們所熟悉的那個大胡子,還是就此一發不可收拾,徹底變成一只凶殘的血妖。要知道,大胡子在我們每個人的心�都非常重要,他不僅僅是我們不可或缺的好朋友,更是賜予我們每個人生命的救命恩人。如果他真的化身爲魔鬼,我們誰又能忍心下手去殺害他呢?

    正感慨間,我忽然聽到不遠處傳來一聲詭異的響動,那聲音來得又急又快,‘喀拉’一聲輕響,便立時消失得無影無蹤。

    這聲音雖輕,卻已引起了我的注意。盡管那怪物已被大胡子打得無法動彈,但誰也不敢保證這大殿之中再也沒有其他的魔物。再者說了,那怪物是死是活至今都沒有一個準確的結論,倘若它又死而複生……

    還沒等我多思考一刻,驟然間,那種‘喀拉喀拉’的碎石之聲又再次響起。由于我一直躺在地上沒有起來,頭部距離地面很近,因此那聲音屬我聽得最爲清楚。那聲音明顯來自地表下方,像是有一種極爲堅硬的事物在地底運動,穿透岩石,正往我們這邊急速而來。

    我當即扯開喉嚨大喊一聲:“不好!地底下東西過來了!”

    話音未落,苗紫瞳就手指著前方驚聲叫道:“地下……地下……地下有一條紅線射在往這邊走!”

    我順著她手指的方向往前看去,映入眼簾的,正是倒在地上的那只怪物,可地面上卻並沒有苗紫瞳所說的什麽紅線。我猛一閃念,突然想起她的眼睛與常人不同,她可以透過岩石看到血妖,想必她說的紅線就是怪物身體上的某個部位。

    聽到我們的叫喊,王子早已緊握鈎網站了起來。他身高雖不算太高,但和躺在地上的我比起來,視線自然會清晰許多。他也循聲朝那怪物看去,一眼看罷,便大驚失色地高呼一聲:“是舌頭!那東西的舌頭吐出來了,已經鑽到地�去了!”

    這一句話剛剛喊罷,猛然間就聽身旁發出‘咔’的一聲巨響,地面開裂,一條黑色的舌頭如藤蔓一般激射出來。緊跟著,那舌頭在半空之中一個急轉,舌尖成刺,直奔大胡子的胸口就戳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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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 | 2014-6-5 22:16:58

第三百四十四章 重創

    還記得那怪物中間的腦袋上生有許多可怕的肉刺,我始終都沒弄明白那些肉刺到底能起到什麽作用。此時,就當大胡子腳下發力向前猛沖之際,那怪物的三個腦袋同時轉向後方,中間那顆頭顱臉上的肉刺顫了幾顫,緊跟著便‘唰’的一聲滋長的出來,就如同一條一條身體細長的蚯蚓一般,不停蠕動地伸展開來,直奔大胡子的頭部就卷了過去。

    這一下完全出乎了在場所有人的意料,我們本以爲那怪物幾近瘋狂地向前奔跑,是爲了阻止王子營救吳真燕。但沒想到它剛剛跑出兩步就定住了身體,並回轉頭來用臉上的肉刺對大胡子發動突然襲擊。這一招不但讓我大驚失色,就連大胡子也是始料未及,他一時間無法停住自己的身體,仍以極快的速度沖向對方。

    二者間的距離本就不遠,再加上一個在奔跑之中猛然停住,另一個則使出全力飛速前沖,這幾步間的距離,僅需零點幾秒就已被拉近。此刻那怪物臉上的肉刺急速生長,直戳戳地刺向大胡子,這就相當于大胡子用自己的身體主動撞向了對方伸出的利刃。在這樣短的距離內,想要立即定住身子已是萬萬不能了。

    危急時刻,大胡子很清楚自己眼下的處境,他自知無法躲開這近在咫尺的一擊,只得使出全身的力氣在地面上猛跺一腳,就聽‘呯’的一聲大響,大胡子借著與地面的反沖之力淩空躍起。將刺向面部的數十根肉刺都盡數讓開了。與此同時,他舉锏砸向那怪物的腦袋,力求在絕境之中以強攻制勝。

    這一招似乎也讓那怪物吃驚不小,它沒想到大胡子竟能變招如此迅速,本以爲自己的毒計必將成功,卻不料想還是讓大胡子在瞬息之間扭轉了局勢。這樣一來,那怪物也因時間太短而無法收勢。只得任憑臉上的肉刺繼續射出,而它自己也沒有足夠的時間閃身躲避了。

    眼見大胡子的雙锏以雷霆萬鈞之勢砸落下來,無奈下。那怪物只得將左手舉在頭頂強行格擋。同一時間,它面部肌肉極度扭曲,想在最後的瞬間盡可能地調整臉上肉刺射出的角度。從而讓更多的肉刺擊中對方。

    這幾下兔起鹘落簡直是快到了極致,我的眼睛還沒來得及眨上一眨,二者就已然完成了變招,一個淩空撲擊舉雙锏下落,一個單臂格擋任肉刺橫行。在這驚心動魄的緊要當口,我連呼吸都不由自主地停止了下來,瞠目結舌地看著二者交擊時的驚人一瞬。

    只聽‘铛’的一聲震天巨響,大胡子的兩把重锏結結實實地砸在了怪物的左臂上面,頓時將那條筋肉結實的手臂砸得彎曲變形。由于大胡子這一記重擊傾注了全力,那重锏的下壓之力余勢未消。將怪物的手臂壓得一沈再沈,直到撞在了怪物的額頭上面,這才因勁力的抵消而停止下來。

    見此情形我大喜過望,如今那怪物的六只手臂已廢了三只,威力自然也相應的下降了很多。照這樣下去。用不了多久,它的另外三只爪子估計也快保不住了。

    正得意間,忽見大胡子身子一顫,猛地吐了一口鮮血出來。我見狀大驚,急忙瞪大眼睛凝目看去,就見大胡子的胸部和腹部上面已被數根肉刺對穿了過去。

    直至此時我才反應過來。原來大胡子在跳躍之際雖然躲過了肉刺的攻擊,但那怪物調整肉刺的角度也是迅速無比,就在二者交手的瞬間,還是有幾根肉刺覆蓋住了大胡子的身體範圍,他躲過了攻向面部的致命一擊,卻沒能躲過攻向身體的陰毒後手。

    雖說那些肉刺比女人的小指還要纖細一些,可根根都刺中了大胡子的要害部位,導致他內髒受傷極重,竟然當場就嘔出了血來。

    在刺中大胡子的身體之後,那怪物並沒有將肉刺立即抽出,而是將那些對穿過大胡子身體的肉刺反包了過來,緊緊地纏住他了的身體,讓他徹底無法抽身逃離。緊跟著,那怪物轉過身體,揮起右臂就一通猛攻,拳頭如雨點般地砸落下來,招招狠辣之極,每一擊都用上了它的全部力量。

    大胡子在重傷之際已無力還手,只能用雙手護住自己的重要部位,任憑那怪物肆意擊打。‘嗵嗵’聲中,大胡子一面被打得身子亂顫,一面不時地嘔出鮮血,眼看就要被那怪物活活打死。與此同時,那怪物臉上的肉刺還在不斷射出,接連穿過大胡子的身體並緊緊纏住,看樣子,它是要憑借這種方法將眼前的敵人徹底擊垮,絕不再給對方半點喘息的機會。

    相識以來,我從沒見過大胡子被打得這樣狼狽,心痛之余,我怒火大熾,血往上湧,兩只眼睛幾乎快要爆裂開來。此時我也無暇去考慮自身的實力與那怪物有多麽懸殊,心中只有一個念頭,就是無論如何也要將大胡子營救出來,絕不能眼睜睜地看著他被怪物打死。

    心念及此,我當即大吼一聲飛撲過去,瞅準連接著大胡子身體的那些肉線,揮起短刀就奮力斬落。這一擊,就連我吃奶的力氣都使了出來。

    相比于怪物的身體,這些肉芽要細了太多,雖然也同樣具有堅硬的特質,但畢竟太過纖細,無法抵禦住鋒利的短刀。只聽‘铮铮’幾聲清響過後,數根肉芽應聲而斷。但由于那些肉芽韌性極強,短刀在斬斷七八根肉芽之後,便因勁力漸消而止住了勢頭,余下的幾根肉芽仍然還連在大胡子的身上。

    我收回短刀,只覺手臂生疼,虎口發麻,就連精鋼所制的短刀也被震得刃口翻卷。要知道,這短刀的材質是何等堅硬?就算砍在生鐵上面也會有三分破口。砍殺普通血妖之時更是如同刀切豆腐,只要砍在對方的肢體上面。便會立時斷成兩截。想不到眼前這怪物竟如此可怕,僅僅是臉上的幾根肉刺,便已堅硬到了這般地步,居然能讓短刀刃口翻卷,著實叫人不敢相信。

    不過話又說回來了,這蚯蚓般的肉刺再怎麽堅硬,又豈能和它那六只筋肉虬結的手臂相比?大胡子能以重锏連斷怪物的三只手臂。可見他手上的勁道已經大到了何等程度。

    我一刀斬罷,那怪物立時發出了一聲尖利的嘶吼,似乎這一刀的痛苦比手臂折斷還要強烈百倍。嘶吼聲中。它暫時停止了對大胡子的攻擊,而是將那顆醜陋的頭顱轉向我這一邊,舉起粗大的右臂就向我打來。

    在這一瞬間。我腦子�面考慮了許多問題。如果我現在及時跳開,即便沒辦法完全躲開怪物的攻擊,也能借著後躍之勢卸掉一部分勁力,相信我至多也只是輕傷而已。但假如我就這樣跳到一旁,大胡子仍被肉刺捆住,還是無法擺脫對方的猛攻。屆時我若提刀再上,那怪物已經吃了一次大虧,必會有了充足的準備,豈能讓我二次得手?若想幫大胡子擺脫眼前的困境,此刻已是最後的機會。

    是營救大胡子?還是尋求自保?在這兩個問題上。我幾乎沒有半點遲疑。就在那怪物舉臂揮擊的刹那,我手腕一翻將刀刃調轉,用另一側完好無損的刀刃對準剩余的幾根肉刺,拼勁全力再次砍去。與此同時,我下意識地舉起左手擋住頭臉。以防那怪物一拳將我打得腦漿迸裂。

    頃刻間,耳聽得數聲喊叫同時響起。王子和季玟慧等人齊聲驚呼,大胡子則面色慌張地失聲吼道:“快閃開!”

    然而……一次揮刀又能耗費多長的時間?還沒等幾人的聲音落下,我的短刀已然劃過前方的肉刺。耳聽得‘铮铮铮铮’幾聲連響,我手臂劇痛,虎口震裂。短刀在斬斷全部肉刺的同一時間,也因反沖之力太大而震飛了出去。

    當然,吃虧的肯定不只是那怪物一個,從我舉刀斬落的那一刻起,雙方已經形成了互毆之勢。我將全部精力都擊中在了右臂上面,自然無法去顧忌左邊身子是否還能躲開攻擊。

    就在短刀飛出的一刻,我猛然覺得左臂一陣徹骨的劇痛,一種無比巨大的沖擊力正好撞在我的小臂上面。只聽得‘咔咔咔’幾聲脆響從手臂上傳來,我很清楚自己的小臂已斷成數段。緊跟著,巨大的沖力余勢不止,通過我的手臂又撞在我的腦袋上面。隨即,我只覺雙眼之中亮閃閃的滿是星光,鼻腔之中有一股暖熱沖出,脖子一歪,跟著就如同稻草一般直飛了出去。

    在空中劃過之際,我腦子�雖然昏昏沈沈地不甚清醒,但也知道憑著自己的努力,終于保護大胡子脫離了險境。我忽有一種自豪自感,跟著大胡子那麽久,每次都是他來救我,這一次,我也總算能爲他做點什麽了。

    還沒等我裂開嘴角微笑一下,我就覺得自己身子一沈,‘呯’的一聲砸落在地上,又向前滑出了數米這才停下。

    霎時間,我全身每一寸肌膚都火辣辣的疼痛難忍,再加上雙臂傳來的劇痛直入大腦,險些就此疼暈過去。

    落地之後,我仍然不太放心大胡子那邊,急忙強忍著疼痛側頭去看。只見此時大胡子已然向後退出了數步,他伸出手來抓住身上那些被斬斷的肉刺,用力一抽,頓時鮮血四濺,那些肉刺也隨之被徹底拔出了身體。

    而後,他也不管那怪物正在蓄勢待發,撇下肉刺就轉身向我走了過來。他腳步踉跄,顯然已經受傷極重,恐怕很難再繼續戰鬥下去。

    我生怕那怪物從他背後實施偷襲,連忙用右手輕擺了兩下,並氣若遊絲地竭力說道:“別過來,我沒死,小心背後。”

    話音未落,就見王子已從祭壇上面沖了下來,他手握沖鋒槍,邊跑邊幾近瘋狂地大聲喊道:“我操你親娘!”喊罷,他扣動扳機開槍射擊,雖然子彈多有偏差,但也有幾枚打在了怪物的身體上面。

    槍聲中,大胡子站在原地垂頭不語。我剛要出聲詢問他傷勢如何,卻猛然發現他身上的流出的血液正在迅速蒸發,形成一層血色的薄霧彌漫在身周。與此同時,他全身的肌肉都越繃越緊,似乎有一股巨大的力量正在他身體中醞釀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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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ason2002
王子 | 2014-6-5 22:16:03

第三百四十三章 勢均力敵

    我被那怪物的詭異舉動嚇了一跳,盡管我此前已經預料到那怪物有意要不利于我,但就算我的想象能力再怎麽豐富,也絕猜不出它會以這樣的方式朝我發動攻擊。它那橫向奔跑的架勢看似滑稽,卻也著實令人感到毛骨悚然。

    此時我身處的位置本就離那怪物不是很遠,再加上它奔行的速度甚是驚人,僅眨眼之際便已沖到我身前兩米的地方。

    眼見那怪物已張牙舞爪地欺到面前,我自知沒有足夠的時間去閃身躲避,情急之下只得調轉槍口瞄準那怪物的身體,扣動扳機,將整梭子子彈都打了出去。

    槍聲響起,射出的子彈在昏暗的光線下如同一顆顆帶火的流星,不斷地擊中那怪物的身體。強大的沖擊力立時令其停住了腳步,隨著子彈的不停撞擊,它的身子也在以同樣的頻率微微顫動。

    我手中的這種捷克蠍式沖鋒槍,盡管不能說是威力巨大,但也要比普通的強出數倍。倘若在近距離下直接擊中人類的身體,子彈甚至不會留在體內,而是直接穿透過去,打中人體時,發出的聲音也應該是‘噗噗’之聲。然而我如今打在那怪物身上的子彈卻是發出了一種‘嘭嘭’的聲響,就好像打在一層堅硬的護甲身上似的,子彈僅僅射入皮膚幾毫米就停止了前進,一枚枚彈頭就鑲在那怪物的身體上面清晰可見。

    見此情景,我心下大驚。想不到這怪物的身體居然堅硬到了這等地步,就連子彈都打不進去,這可叫我們如何應付?此刻正值緊要關頭,我也無暇去細想下面的對策,子彈剛一打完,我便隨手把槍仍在地上,趁著那怪物還在定身之際。雙足發力向後連跳,瞬間拉開了雙方的距離。

    那怪物被一連打中二三十槍,絲毫沒顯出半點痛苦之狀。它見我向後跳躍企圖逃跑。冷笑聲中將身子一晃,我還沒看清它的腳步是如何移動的,它就再次如鬼影一般緊隨而至。

    這時。耳聽得王子和季玟慧等人的聲音同時響起,都在瘋狂地喊著我的名字,一方面是爲了及時提醒我大難將至,另一方面是出于焦急由感而發。

    得知季玟慧等人都已平安醒轉,我心中稍安,可眼下我自己卻陷入了生死交關的緊要時刻。我手中無槍,再無良策阻止它的腳步,況且我和對方的速度有著太大的懸殊,即便想躲,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正當我感到絕望之際。猛然間就見大胡子從斜刺�殺將出來,仿佛一團黑雲一般,眨眼間便已奔到我的身旁。不等站定腳步,他的雙臂就同時揮起,左手的重锏砸向怪物的頭頂。右手的重锏則垂直砸向正在抓向我的兩只手臂。

    那怪物知道重锏的厲害,子彈它可以不躲,可面對那兩根虎虎生風的鋼锏,它卻無論如何也不敢視而不見。盡管它的爪子幾乎已經碰到了我的身體,但眼看大胡子的鋼锏如閃電般襲來,那怪物還是不敢選擇激進的打法。並且大胡子這次出手的角度又恰到好處。讓對方無法做到攻守兼備,無奈下,那怪物只得停下腳步閃身躲避,對我的攻擊也就此化于無形當中了。

    趁著這個機會,我急忙倒地轱辘到一旁,起來後才發現全身已被汗水浸濕,剛才一招已險到了極致,只怕大胡子再晚來半秒,我的肚子就會被徹底撕開了。

    再看大胡子那邊,此刻已經和那怪物鬥在了一處。經過了前番幾次試探,雙方對相互的實力基本有了一定的了解,如今這一人一妖全都拿出了真實本領,毫無保留地打了起來。

    霎時間,只見大廳之中塵土翻飛,沙石滾滾,二者的口中誰都未曾發出半點聲音,但僅僅是他們出招時破空之聲,便已吵得整個空間響聲大作。站在一旁的我被陣陣勁風逼得呼吸不暢,一連退出數米之外,這才敢站定位置凝神觀戰。

    放眼望去,就見這一人一妖已然殺得難解難分。一個猶如韋陀下凡,輾轉騰挪,劈、砸、砍、打,將兩把量天尺舞得如同出水蛟龍。另一個好似哪吒再世,穩如泰山,堅若磐石,六只利爪鋒利無匹,抓、刺、削、擊,其速度之快幾乎讓肉眼無法看清。

    盡管我大小戰役已見過不少,卻從未見過這樣的陣勢。相比之下,以前我所見過的戰陣都只能算是小兒科而已,眼前這一幕昏天黑地的人魔大戰,才是有史以來最爲激烈也最爲驚心動魄的打鬥。有那麽幾秒鍾,我甚至覺得自己好像是在夢境之中,眼前的一切都顯得那麽不真實和難以理解,他們的動作就連最先進的科幻電影都模擬不來,直把我看得頭暈目眩、兩眼發花。

    有道是“雙拳難敵四手”,四手尚且難敵,更何況那怪物生有六只手臂?堪堪打了約莫有一根煙的功夫,大胡子身上已多處受傷,雖然都算不上是什麽致命的重傷,但破損之處也是鮮血直冒,讓人看在眼中揪心不已。

    好在隨著時間的推移,大胡子已慢慢找到了一種應對之法。他每次出招都是攻向怪物側面的幾處死角,讓其前後的手臂都很是別扭,一時間無法做到攻守平衡。在雙方的打鬥過程中,大胡子越來越是遊刃有余,在牽制對方的同時,被對方打到的次數也在急劇減少。

    看到這樣的情形我心下大快,大胡子真可謂是戰鬥之神,他對戰局的控制,以及對招數的理解,絕非我和王子這樣的凡人所能相比。每當遇到困境的時候,他總能及時改變戰術來遏制敵人,從而取得最終的勝利。

    我見局勢已漸漸變得對大胡子有利,料想這一役基本可以說是十拿九穩了。轉頭一看。發現季玟慧等人已在王子的攙扶下坐到了遠處的角落之中,幾個人圍成一團遠遠觀戰,看樣子應該沒什麽大礙。

    此時,王子的目光沒有落在大胡子身上,而是滿臉焦急地往上方觀看。我知道他是擔心吳真燕的安危,此人不救,恐怕王子的心永遠都無法平靜下來。說起來這也算是人之常情。王子一生從未對哪個女人動過真心,如今他對這個姑娘一見鍾情,存積了多年的感情便如決堤一般傾瀉而出。就連他自己都無法控制。在這樣的大前提下,他豈能看著自己心愛的女人遭受痛苦?救人之心自是比在場的任何一個都要迫切。

    我看大胡子已將那怪物牽制住了,此刻正是救人的最佳時機。于是我將食指和拇指捏在一起放入口中。鼓氣一吹,打了一聲響亮的匪哨。王子聞聲急忙將視線轉移過來,我朝著半空中的吳真燕指了指,大聲嚷道:“快去!”

    王子早就急得坐立不安,見我示意時機成熟,當即三步並作兩步地向祭壇跑去。跑到吳真燕的下方他環視四周,似乎是在研究上去的辦法。此刻吳真燕吊在半空之中離地約有七八米左右,這地方又沒有梯子可用,王子要想夠到吳真燕還真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

    琢磨了半晌,仍是沒有找到合適的辦法。直把王子急得團團亂轉,抓耳撓腮地不停呼喊著吳真燕的名字。

    我歎了口氣,知道他是被急昏頭了,于是我把兩手握成一個喇叭的形狀對王子喊道:“禿子!上石像!”

    王子這才恍然大悟,一拍大腿。立即躥到了一尊石像上面,手腳並用地向上攀爬。他不久前腿部曾經受過重傷,雖然傷口已經被處理過了,但肯定也經不起這樣劇烈的運動。攀爬之際,他腿上滲出的血液流在石像上面,形成一道長長的血痕。僅憑這一點。就足以看出吳真燕在王子的心�有多麽重要。

    爬到石像的腰部位置後,王子大約比吳真燕被懸吊的高度還高了幾米。隨即他用左手扒住石像,右手則揮動鈎網向前抛出,讓前端連接刺錘的鎖鏈牢牢纏住吳真燕上方的鐵索。只等王子一點點地收回鈎網,就可以和吳真燕拉近距離,隨後便能將其從鐵索上面解救下來。

    我見王子進行的還算順利,就再次將目光再次轉回到大胡子身上。畢竟他的處境要比王子危險得多,我總覺得那怪物還留著什麽可怕的後手,實在不敢對其有絲毫松懈。

    此時,大胡子和那怪物的出招速度全都變得慢了許多,但招式中的力道卻明顯比之前要強出數倍。每一個回合下來,生出的勁風都能將乒乓球大小的石塊卷飛起來,如果任何一方被擊中一下,恐怕其受到的打擊足以致命。

    正看到緊張之處,忽聽不遠處傳來一聲清脆的槍響,我擡頭一看,原來是王子已將吳真燕攬在了懷中,可能是因爲無法解開纏繞在她手上的繁複鎖結,所以才開槍將鐵索從中打斷。

    這槍聲不但驚動了我,同時也驚動了激戰中的一人一妖。大胡子心無旁骛,只用余光瞥了一眼就不再理會,生怕那怪物趁機偷襲。而那怪物卻是長著三個腦袋,那幹癟的頭顱向右後一轉,登時發現了石像上的王子二人。

    猛然間,位于肩膀左側那顆醜陋的人頭忽地發出一聲詭異的吼叫,緊跟著那怪物便‘唰唰唰唰’接連對大胡子發動猛攻,頓時將他逼退了幾步。還沒等大胡子調整好步伐進行反擊,那怪物就猛地將身體轉向後方,邁開大步朝王子跑去。

    我和大胡子均是一驚,想不到那怪物居然會突然做出這樣的舉動。看來吳真燕對它來說是相當的重要,王子解救了吳真燕的同時,可能也破壞掉了那怪物極度重視的某種陣法。

    大胡子豈容對方說走便走?他大喝一聲,舞起雙锏就追了過去。

    可誰也沒有想到,那怪物這一系列的舉動完全都是僞裝出來的,它的真實意圖,就是爲了讓對手亂了方寸,並以誘敵之計引對方上鈎。

    就在大胡子剛剛跑出第一步的一刹那,那怪物猛地定住了自己的身子,三個腦袋同時轉到了後背的一面,緊跟著,一件更爲觸目驚心的事情就發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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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ason2002
王子 | 2014-6-5 22:15:11

第三百四十二章 牛刀小試

    自從認識大胡子以來,我們一起曆經過大大小小數十場戰役,時間長了,我對他的能力也可以算是有了基本了解。他有多大力氣,能跑多快,能跳多高,我都可以做出一個大致的判斷。盡管無法做到非常精確,但也不會有太大的偏差。

    在此之前,大胡子正常的原地跳躍高度只有兩三米左右,如實施以全力,至多也只能達到三四米上下。而此刻,他一縱的高度居然已經迫近七米,這著實讓我大爲震驚。七米的高度是什麽概念?打個比方,一座二層的小樓,他幾乎可以直接跳到樓頂上去,這樣的能力又怎能讓人不感震驚呢?

    很明顯,他身體上的變化給他注入了更大的能量,他所提高的不僅僅是跳躍高度,相信力量、速度等戰鬥技能都會因此而得到提升。

    只見大胡子跳至最高點的一刻,立即蜷起兩腿護住自己的胸口,同時展開雙臂揮舞重锏,劈頭蓋臉地向下砸去。那鋼锏下落的位置,正是怪物的三個頭顱。

    那怪物原本正在往起站立,由于還不能很好地控制自己的身體,故而一時之間無法起身。它面部朝下撐在地上,盡管耳中聽到頭頂處有勁風響起,但苦于三個腦袋全都向下,也沒辦法看到具體情況。

    眼看大胡子就要擊中對方,我和王子均是喜形于色。可就在二者間的距離僅于兩米之際,忽見怪物右肩上那顆幹癟的頭顱向後急轉。‘咯咯’兩聲怪響,那腦袋居然足足轉了半個圈子,完全扭到了後背的一面。

    緊跟著,那顆人頭上原本緊閉的雙目猛地一睜,頓時現出兩顆血紅的眼球,精光四射,惡狠狠地看著上方的大胡子飛撲下來。

    盡管被對方看到了自己的動向。但大胡子從起跳到下落又能耗費多少時間?僅眨眼之際便已落到對方的頭頂。縱然那怪物有天大的能耐,也不可能在如此短暫的時間�進行閃避。耳聽得大胡子在半空之中虎吼一聲,雙手的重锏如同兩道閃電一般砸落下去。那速度快的,甚至連風聲都沒來得及發出。

    那怪物自知避無可避,千鈞一發之際。它背部的四只手臂同時伸出,兩只較短的交叉在一起護住腦袋,另外兩只手掌則彎成爪型,往大胡子雙手的腕部抓了過去,試圖在交手的一刹和大胡子拼個魚死網破。

    大胡子豈會看不出對方的意圖?他眼見三顆頭顱已均被護住,即便拼著手腕受傷硬砸下去,至多也只能傷了對方的雙臂而已,完全無法達到預期的效果。要知道,那怪物一共生有六只手臂,即便是少了兩只。對它來說也是無關痛癢。但大胡子的胳膊卻只有兩條,若是被那怪物傷到,優劣之勢便立見分曉了。

    無奈下,大胡子只得臨時變招。他在重锏砸落的半途突然將手腕一轉,鋼锏由垂直下落變爲了橫向平擊。恰好躲過了那怪物抓向自己的兩只鬼爪,同時又對其施以二度打擊。

    這一切僅僅發生在轉瞬之際,縱然那怪物的反應也算奇快,但要想在這電光火石間再次變招,無論如何也是萬萬不能了。只聽‘铛铛’兩聲清脆的大響,鋼锏結結實實地打在怪物的胳膊上面。兩只小臂頓時被砸得變了形狀。

    大胡子這對重锏可謂是至剛之物,平常打在血妖的身上只會發出‘噗噗’的悶響,若非砸到金鐵岩石,很難發出‘铛铛’之聲。此時那雙锏明明砸在怪物的手臂上面,可發出的聲音卻這般刺耳,足以證明其身體的堅硬程度已經達到了何等地步。我雖已預料到這怪物定然非常恐怖,卻也想象不出竟然能夠恐怖如斯。

    借著擊打雙臂時所産生出的反彈之力,大胡子不等雙腳落地,一個後空翻倒躍而起,向後跳出了幾米的距離,輕飄飄地落在我們身前。

    他剛一站穩,便略顯驚詫地感歎道:“好硬的身體。”這一回合,大胡子雖說算是牛刀小試,但交手之間也已感覺到對方的可怕之處,言語間不免多了一份擔憂和緊張的情緒。

    旁觀之際,我已從中看出了一些門道來。于是我壓低聲音對大胡子說道:“你多加小心,那東西好像已經逐漸熟悉自己的身體了,恐怕會越來越不好對付。”

    大胡子沒有回頭,雙眼依然看著前方回答我說:“我知道,它剛才還控制不好背後的手臂,現在居然能夠攻守有序,可見它已經慢慢適應了。”

    說話間,那怪物突然發出一聲狂暴的嚎叫,似乎是因爲手臂折斷而怒不可遏。緊跟著,它撐住地面的雙手一曲一伸,‘噌’的一下站起身來,六只眼睛緊盯著我們怒目而視。從這一下起身來看,它已經變得靈活多了。

    大胡子自然也察覺到了對方的變化,他冷哼一聲:“看來是非得硬碰硬的打一場了。鳴添,你們去看看玟慧和丁二他們怎麽樣了,半天都沒動靜,我放心不下。好,我去了!”

    一個“了”字還未說完,只見黑影一閃,他便再次朝那怪物跑去。僅跨了一步,就已沖到了怪物的面前。

    本以爲二者會立即拉開架勢打在一起,可沒想到這一人一妖誰也沒有出手進攻,而是如同雕像一般凝立不動,一言不發地看著對方。一個橫眉立目,一個面沈似水,仿佛都在用眼神向對方挑釁,又像是在等待著對方的破綻出現。

    再看一會兒,我發覺二者的目光有些許變化,他們似乎在用眼神作著交流,那怪物好像在用這樣的方式講述著什麽,而大胡子則頗顯茫然地凝神傾聽。在他們的目光中,有些許的似曾相識。有些許的心靈相通,又像是有一種微妙的感應在二者之間連起了紐帶。總之,本該對立的雙方就是這樣一動不動地互相對視著,也不知各自的心中在想些什麽。

    我看不懂此刻的甯靜意味著什麽,是暴風雨前的蓄勢待發?還是二者真的在用一種特殊的方式與對方交流?面對如此離奇難解的局面,雖然我急于知道季玟慧等人的現況,卻也不敢遠離大胡子的身邊。

    惶恐中。我讓王子趕緊去入口�面看看季玟慧等人的情況如何,我自己則留在這�替大胡子掠陣。若是真有狀況發生,再大聲招呼我過去便了。

    王子去了沒一會兒。就探出頭來告訴我說季玟慧等人已全部昏迷,但好在呼吸平穩,心跳正常。想必是之前那怪物發出的咆哮聲震昏了幾人。他們體質較弱,自然無法承受住那樣震人心魄的巨大吼聲。

    衆人能夠平安無事,讓我懸著的心稍稍放松了一些。可就在這時,我突然發現大胡子的身子微微搖晃了幾下,就像醉酒一般搖擺不定。再看那怪物的眼睛,眼球上竟一圈一圈的似有波紋,顔色也由血紅轉變爲了暗紅之色。

    那怪物的兩只眼睛本就可怕,瞪大之時,幾乎全都凸在眼眶外面。如今那兩個眼球上一圈圈的波紋更是顯得詭異之極,我只看了一眼。便已覺得渾身不適,昏沈沈的提不起精神。

    猛然間,我發現那怪物的頭頂突然探出兩只手來,從它背後的位置悄無聲息地緩緩前伸,五指成鈎。正在慢慢地接近著大胡子的頭部。

    見此情形,我剛剛放下的心又立馬提了起來,知道大胡子這樣的表現實屬反常。我隱約意識到,那怪物正在對他施以幻術,讓他陷入了恍惚當中。如若不然,以大胡子的洞察力。不可能對那怪物伸過來的爪子毫無反應。

    情急之下,我抄起機槍就往天上放了幾槍。由于大胡子和那怪物站得太近,我不敢直接朝那怪物開槍,以免因射術不精而造成誤傷。

    槍聲響起,立即如炸雷一般在偌大的空間中四散開來。從山壁上撞出的回音與原本的槍聲彙聚在一起,使槍聲變得更加響亮,就連我自己都被震得雙耳生疼。

    這一招果然奏效,大胡子剛一聽到槍聲,便激靈靈地打了個冷顫,這才意識到自己已在不知不覺中被對方迷惑。盛怒之下,他高聲吼道:“什麽妖術!”說罷他雙锏齊下,分左右兩邊徑往怪物兩側的腦袋上就猛砸過去。

    那怪物被我攪得功虧一篑,左側那顆醜陋的腦袋立時將目光轉到了我的身上,呲牙咧嘴地怒目而視。與此同時,它背部悄悄伸向大胡子的雙手也突然加速,倏地一探,徑直刺向對方的雙眼。

    這一人一妖的變招都是快到了極致的地步,大胡子看到對方抓來,急忙把脖子一縮,雙锏仍舊以原有的速度砸向對方。

    那怪物在大胡子的鋼锏上面吃過大虧,也知道不能讓其砸到自己的腦袋,是以它背後的另外兩只手臂再次前伸去格擋雙锏,而抓向大胡子頭部的那兩只爪子也同樣沒有停止的意思。

    刹那間,只聽‘铮铮’‘呯呯’四聲響起,那怪物的雙臂被再次砸中,原本已經變形的小臂,頓時被砸得極度扭曲,幾乎就快要對折過去。而令人意想不到的是,大胡子同樣也被對方擊中,原來那怪物背後的四只手臂無論是進攻還是防禦,全都只是輔助而已,真正對大胡子發起攻擊的,其實是長在他肩膀上的兩只主臂。就在大胡子雙锏擊落的同一時間,那怪物竟以極其隱蔽的手法推出兩掌,結結實實地打在了大胡子的小腹上面。

    除此之外,它抓向大胡子雙眼的兩爪雖然被大胡子以巧妙的方法躲了過去,但余勢未消,再加上大胡子腹部被打中之後身體失控,還是沒能將那兩爪完全躲開。小腹中掌的瞬間,他的頭頂也被怪物撓了一下,頭頂的頭皮以及額頭部位立即被抓出十道深深的血痕。

    雙方一招過後,同時向後退了兩步。大胡子捂住腹部停步不動,那怪物也因手臂折斷而怪吼連連。

    雙方各自在原地喘息了片刻,本以爲他們會繼續向對方發動攻勢,可我卻萬萬沒有想到,還沒等大胡子做出動作,只見那怪物的身子忽地一閃,竟然連身體的方向都沒調轉,就如同一只橫向行走的螃蟹一樣,斜斜地向我猛沖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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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ason2002
王子 | 2014-6-5 22:14:11

第三百四十一章 天使與魔鬼

    眼前這景象,是我連做夢都沒有想過的事情。我怎能相信,只屬于血妖的那雙血紅鬼眼,居然會出現在大胡子的眼眶之中?

    我被大胡子那陌生的面孔頓時嚇得後退了一步,出于本能,我瞪大眼睛,對著大胡子的容貌仔細觀瞧,還是無法接受這一離奇的現實。

    只見大胡子的雙目已徹底變紅,就連瞳孔的顔色也都變成了淡粉之色。他雙唇蠕動,口中漸漸生出兩枚尖利的獠牙,呼吸之間,也已吞吐出來淡淡的白霧。此時,他面色煞白,嘴唇發紫,全然與血妖的特征一般無二。若不是親眼得見,我根本就無法相信,那個我們所熟悉的大胡子竟然會變成這個樣子。

    王子自然也同樣看到了這驚人的一幕,他適才已被祭壇中的怪物嚇得魂不附體,如今又見到大胡子突然變成了血妖,他受驚過度,早已因心理沖擊太大而說不出話來。望著大胡子那的恐怖面龐,王子大張著嘴愕然發愣,手指指著大胡子不停地顫抖,嘴唇接連幾次開合,卻始終沒能擠出半個字來。

    我被驚嚇的程度也沒比王子好到哪去,我腦子�面嗡嗡亂響,完全無法控制自己的思緒,或者說,根本就是一片空白。誰能想到,一個視血妖爲天敵的人,一個爲了除掉血妖不惜犧牲自己性命的人,他自己本身就是一只血妖。這到底是現實還是夢境?會不會我此刻所看到的,全都是那怪物制造出來的幻覺假象?

    念及此處。我將舌尖探在雙齒之間用力一咬,只覺一股強烈的劇痛直沖大腦,確信自己不是在做夢。擡眼再看,大胡子仍然以那雙血紅的眼睛在注視著我,很明顯,我所看到的一切……都是真實的……

    大胡子曆來都對魘魄石的魔力具有一種與生俱來的抵禦功能,如果說他是因爲受到魔力的影響而變成了這樣。在我看來,這樣的解釋是說不通的。更何況就連我和王子都還好端端地無甚異樣,何以大胡子反而會先我們一步陷入魔障?

    再者。即便大胡子真因身體虛弱而無法抵禦魔石的控制,但轉變成血妖是需要一定時間和程序的,不能這樣說變就變。並且變得如此徹底。假如是那樣,我們這群人曾不止一次陷入到魘魄石的幻境當中,理應一個個全都變成血妖才對。

    可是,如果大胡子原本就是一只嗜血的魔物,長時間以來,我們沒道理始終都被蒙在鼓�察覺不到,他多多少少也會露出一些蛛絲馬迹。我們一起生活,一起患難,一起經曆了太多太多,我們都對他有足夠的了解。從來沒覺察出他身上帶有一絲血妖的特征,這一點又該作何解釋呢?

    我猛然想起,時至今日,我們也不知道大胡子的真名實姓,以及他的真實年齡。他具有超越常人的強健體魄。童顔不老的無限壽命,還有,他更是能將另一枚魙齒上的文字背誦下來。這些特點,又很容易讓人將他和血妖聯系在一起。

    太多的疑點擺在我面前,本以爲深入到魔窟頂層,一切就能真相大白。沒想到,原有的謎團還未解開,更爲濃重的迷霧又撲面而來了。

    一半是天使,一半是魔鬼。這句話,用在大胡子身上真是再合適不過了。莫非他從始至終只把天使的一面展現給我們,直到最終的一刻,才將自己的真實面目展現出來?

    盡管許多事實就擺在面前,但我還是無法相信這一結論。不管怎麽說,大胡子在我心�一直都是正義的化身,姑且不說他殺掉的血妖已無計其數,就說我們幾個的性命,也已被他救下了多少次。他爲了保護我們,一次次用自己的性命作爲賭注,從未有過分毫退縮。這樣一個人,怎能與魔鬼扯上關系?

    在我思考之際,大胡子始終都一言不發地凝望著我,似乎在耐心等我自己做出最後的結論。此時他除了面貌有較大的變異,神情與狀態又都恢複到了原本的樣子,沈穩鎮定,冷若冰霜。他的身體已不再顫抖,呆滯的表情也全然不見,若不是那雙血色的眸子正注視著我,我真會以爲這就是那個我所熟悉的大胡子。

    在我們眼神交彙的一刹那,我忽然感覺到,他的目光之中沒有殺意,神情間也不帶半點血妖應有的那種妖氣。我心有所感,意識到問題應該另有緣由,至少我基本可以確定,大胡子暫時還沒有傷害我們的意思。

    于是我深吸一口氣沈聲問道:“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王子見我開口說話,也湊過來一同問道:“老……老胡?你還是老胡嗎?”

    大胡子先是轉頭看了看那棺中的怪物,見其僅僅是在緩慢地活動著自己的身體,一時沒有攻過來的意思,這才再次把目光轉向我們,長歎一聲,用溫和的口氣對我們說道:“事情發展成這樣,我自己也是沒想到的。事到如今,有些話是不得不告訴你們了,但在此之前,我們還是先把那孽障除掉再說吧。”

    他語聲沈穩,完全不似血妖的口吻,況且他此刻依然想著要滅除血妖,而不是像其他血妖一樣來攻擊我們。如此說來,大胡子這血妖的身份,還與我剛剛分析的有很大出入。

    見到大胡子能與我們正常交談,我和王子均是長出了一口氣,就眼下這個情況來說,大胡子能有這種表現,對于我們已經算是最好的結果了。

    二人剛要跟大胡子商議如何對付那三頭魔怪,就在這時,猛聽得那怪物發出一聲詭異的冷笑,緊跟著它邁步向前,想要跨出石棺走向我們這�。可能是因爲身體太過僵硬的緣故,它擡腿的高度明顯不夠。右腳恰好踢在棺材的邊上。只聽‘喀拉’一聲巨響,也沒見那怪物如何用力,那厚厚的石棺居然被它不經意的一腳踢得石板碎裂,側面登時露出了一個巨大的豁口。

    那怪物的一只腳被石棺絆住,導致它立足不穩,踉跄著身子往地上倒去。在倒地的瞬間,它兩只胳膊急往前伸。試圖撐住自己的身體。與此同時,它背部的四肢手臂也在空中一通亂抓,似乎只要前面的兩只手臂在動。背後的四只手臂就會條件反射般地一同活動。很明顯,它還不能很好地控制自己的身體。

    果不其然,那怪物由于出手太慢。並且雙手的角度也有些許偏離,致使它右側手掌剛剛觸到地面就打滑甩開,只聽‘撲通’一聲悶響,那怪物居然三個腦袋同時著地,摔了個不折不扣的狗吃屎。

    在這樣一個恐怖詭異的場景中,那怪物滑稽的動作著實讓這緊張的氣氛緩和了不少。見其摔了個大馬趴,我和王子都有些忍俊不禁,實在沒想到這樣一個可怕的惡魔居然也會大出其醜。王子甚至樂出了聲來,他指著趴在地上的怪物咯咯笑道:“這丫怎麽跟頭蠢豬似的?就算普通的血妖都得比丫強上百倍。別回頭咱們瞎緊張半天,對手卻只是個飯桶。隨隨便便就能處理掉了。”

    我雖然也被那怪物逗得想樂,但當我從棺材的豁口處看到�面的情形時,心情立時又變得沈重起來。我捅了捅還在不斷發笑的王子說道:“別樂了,你看那棺材�面,孫悟已經死了。”

    王子聞言急忙收聲觀瞧。只見孫悟正仰面朝天地躺在棺中,手腳扭曲,表情猙獰,似乎死前曾經有過劇烈的掙紮。他脖子上面有一個巨大的咬痕,深入肌理,整個喉嚨已被撕咬得破爛不堪。此時他全身慘白。皮膚明顯有褶皺的迹象,似乎體內的全部血液已被徹底抽幹,最終在痛苦之中慢慢死去。

    看到這一情景,王子也哀歎一聲不再言語。盡管我們對孫悟的仇恨和敵意已經達到極致的地步,但看著他的死狀竟如此悲慘,我們的心�也有一種說不出的滋味。此人一生曆經磨難,最終因思想扭曲而誤入歧途。說起來,走到如今這一步,也不能將全部責任都歸咎在他一個人身上。這其中有曆史的責任,有社會的責任,還有命運和他開的幾個巨大的玩笑。多重原因促成了這個令人生厭的悲情人物,但即便如此,這樣一個結局也未免顯得太過殘忍了一些。

    感慨間,那怪物已然開始掙紮著身體往起站立。大胡子雙目精光一閃,拉開架勢準備迎敵。他平時本就是一張冷峻的面孔,尤其是遇到血妖的時候,他的臉上總是陰沈沈的滿是殺氣,讓人一看之下有心中生畏。此時他的容貌已轉化爲血妖的樣子,殺氣自是顯得更爲濃重,我只看了一眼便覺一股寒意直通頭頂。

    這時,就聽大胡子用低沈的聲音對我們說道:“這孽障隨便一腳就能踢碎那麽厚的石板,肯定不會像王子說的那樣簡單。你們兩個都退後,這東西你們對付不了,我先過去試試再說。”

    我提醒大胡子說,根據我的判斷,那怪物極有可能是九隆和慧靈其中之一。不知出于什麽原因,它整個身體都是拼湊而成的,胳膊和大腿用的是從兩個人身上截取的肢體,身上的肌肉也是從石棺旁那些零碎的屍體中一塊一塊拼接而成的。或許是因爲拼接的緣故,它暫時還不能非常自如地控制身體,如果有可能的話,要盡早將其斬草除根,以免等它身體靈活之後更難對付。

    拼接身體的這個結論,我早在見到那怪物的第一眼時就已經想到了。只是期間變故頻發,我一直都沒找到機會講述出來。大胡子聽完“嗯”了一聲,點頭道:“原來如此,我一直想不通這孽障明顯蘊含著巨大的力量,卻爲何連簡簡單單的一步都走不出去,看來還真像你說的這樣。好!我去了!”

    說完,他雙腳點地,‘噌’的一下淩空躍起五六米高,如同一只展翅的雄鷹,徑往那怪物的頭頂撲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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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ason2002
王子 | 2014-6-5 22:13:17

第三百四十章 哪吒

    眼看那藤蔓般的黑色觸手徑直射向吳真燕的面門,我和王子均是一聲驚呼,心中的那份焦急自是不言而喻的。但由于我們距離石棺還尚有一段距離,並且二人均被吼叫聲震得立足不穩,因此遲遲都沒能搶上前去實施救援。

    正當千鈞一發之際,我忽覺手掌一震,握在左手的短刀已被大胡子搶了過去。緊跟著,就見他振臂一揮,那短刀如陀螺般地旋轉飛出,急速射向那黑色的觸手。

    還沒等我回過神來,眨眼間,短刀已然疾飛而至,恰好砍中觸手的腰身。我這對短刀不僅材質特殊,並且打造工藝也極其精良,當真是鋒利無匹,吹毛立斷。本以爲刀砍觸手,會輕而易舉地從中斬斷,卻沒想到那觸手居然煞是堅硬,只聽‘铮’的一聲清響,短刀竟被彈飛了出去,遠遠飛出十數丈開外才落在地上。

    好在那黑色觸手也非無堅不摧,盡管能抵住短刀的鋒利,但其自身也被砍開了一道深深的口子,深約兩指,只差一點就要徹底斷裂。這樣一來,那觸手的上沖之勢便驟然停止,隨即軟綿綿地垂了下來,‘啪’的一聲複又落回到石棺之中。

    擡頭觀看,見吳真燕依然吊在半空之中無甚異樣,幸好應該沒被觸手刺中。只是她雙腳都有一條血線從腳面淌下,鮮血沿著指尖滴滴滑落,顯然身體的某處已受了外傷,並且鮮血一直都不間斷地緩緩流出。好在此時她的胸口還在微微起伏,生命體征尚且還在。若再晚來一些,恐怕真會因油盡燈枯而活活耗死。

    三人心中正暗叫僥幸,就在這時,猛然間那棺中再次發出震耳欲聾的咆哮之聲。那聲音比適才還要更加瘋狂。似乎顯得十分痛苦,想必是那觸手屬于棺中妖物的某個部位,觸手被砍,自然會令那妖物感到疼痛。

    那吼聲持續響了幾十秒之久,隨著時間的推移,越來越是尖厲暴躁。霎時間,整個山洞都被震得隆隆顫抖,岩石開裂。土沫紛飛,頭頂的石像也有大塊大塊的碎石被震落了下來。

    我和王子在巨大的咆哮聲中痛苦不堪,只覺頭暈目眩,耳膜生疼。身體完全失去了平衡能力,東倒西歪地在震顫之中晃來晃去。此刻,我們除了能用雙手捂住耳朵,已無法再做任何事情。

    然而……令我感到茫然不解的是,任憑那吼聲如何刺耳。大胡子卻始終一動不動地站在當地,既沒遮住雙耳顯出痛苦,也不像往常那樣機敏果斷地給出指示。面對這樣的劇變,他只是如雕像一般地凝立不動。雙眼望著石棺癡癡發呆,仿佛魂魄已被棺中的妖物給勾出了體外。

    王子一邊凝眉瞪眼地忍受痛苦。一邊把嘴湊到大胡子的耳邊高聲提醒。我雖然無法聽清他在說些什麽,但也能猜到他是讓大胡子趕緊護住耳朵。以免被吼聲震得雙耳失聰。

    可大胡子對王子的聲音也是渾若不覺,表情木讷,雙眼呆滯,直勾勾地望著石棺毫無反應,往日的風采已全然不在。

    我心下一凜,知道必是發生了什麽特殊的事情。于是我扯著嗓門對王子高喊:“禿子!趕緊跟我一塊兒把老胡拉到樓梯那邊去,他好像是中邪了,別讓他在這兒繼續呆著!”

    然而那震天的吼聲仍未停止,在這樣的環境下,我連自己說話的聲音都無法聽到,更不用說雙手捂著耳朵的王子了。

    我心中焦急異常,再這樣耗下去,說不定大胡子真會遇到麻煩。于是我拼著耳膜被震穿的危險,撲上去一把抱住大胡子的腰間,要硬把他抱回樓梯的位置。可還沒等我把他抱出一步,忽然間那吼叫之聲戛然而止,瞬間又恢複到了初始的平靜。山洞中只剩下陣陣余音還在回蕩,除此之外,再也沒了其他聲音。

    我很清楚,棺中之物連吼兩次,無論是出于痛苦還是憤怒,總之絕沒可能就此善罷甘休。平靜過後,必是一場巨大的風暴接踵而至。此時大胡子仍然身體僵硬地靜止不動,我不敢繼續將他留在這�,急忙招呼王子和我一起擡人,先撤到安全的地方再另做打算。

    話音未落,猛然間就聽石棺之中轟然一響,‘唰’的一聲,一個人影從棺材�面站了起來。我不及細看對方的長相,只覺胸中一陣憋悶,氣血翻湧,呼吸不暢,似乎被一種沈重的氣場壓在身上,就連喘氣都隨之變得無比艱難。

    我強忍著身體的不適擡頭看去,一眼看罷,我便忍不住“啊呀”一聲驚呼了出來。出現在我眼前的,是一個我無論如何也想象不出的人形怪物,是一個我從未見過的恐怖生物……

    只見棺中那怪物全身血紅,整個上半身只有一條條的肌肉露在外面,沒有半塊皮膚進行遮蓋。相反的,它的雙臂和雙腿卻是皮膚健全,與血淋淋的上身形成了巨大反差。

    可讓人感到無比驚奇的是,它的四肢全都顯得極其古怪,肩部以及大腿根部均有一條明顯的接縫,傷口尚未完全愈合,似乎全都被人硬生生地剁掉過一般。

    這還不算什麽,真正讓我感到膽寒的,是那怪物竟然長著三個腦袋,一個位于正中,另外兩個居于左右。三顆頭顱各不相同,最左邊的醜陋之極,巨口獠牙,小眼大鼻,其難看的程度實屬罕見。

    最右邊的頭顱似乎是個幹屍的腦袋,又幹又癟,皮膚焦黑而堅硬,五官全都難以辨認。不過與正常幹屍有所不同的是,這顆人頭似乎正在逐漸恢複其本來的面目,面部肌肉有膨脹的迹象,膚色由黑轉紅,口中的獠牙也閃出了寒光。

    至于正中間的那顆人頭,說實話。怎麽看都不像是一個人類的腦袋,甚至連一點人樣都看不出來。只見它眼如銅鈴,血紅無比,一張血盆大口足足占據了半個面頰。嘴�密密麻麻的滿是牙齒。那些牙齒一顆顆的全都尖利異常,並且��外外一共長了有四層之多。它臉上的皮肉亦是呈現焦黑之色,但相比之下要比右側的頭顱強了不少,面部肌肉已可自由拉伸,膚色也較之更爲接近正常。

    在它的臉上,每一寸肌膚都生有一種奇特的肉芽。肉芽的長度約有一指左右,每一根都如同蚯蚓般地不停蠕動,四散張開。像是數百根線蟲在向外滋生,只看一眼就讓我的胃�翻江倒海。

    除此之外,那怪物的口中還有一根黑色的事物垂在胸前,從其中部斷裂的痕迹來看。這便是此前從棺中射出的那根觸手。看樣子,這應該是那怪物嘴�的一條舌頭,想不到居然變成了這樣樣子,不僅又細又長,並且堅硬的程度甚是驚人。

    僅憑這些。就足以讓我看得目瞪口呆,但眼前這怪物的離奇之處不止于此。

    起先我以爲這怪物只有兩只胳膊和兩條大腿,但片刻之後,耳聽得‘咯咯’的骨骼摩擦之聲不時響起。定睛再看,居然從它的背後又分別伸出了四只手來。那四只手臂緩緩從其背部伸展開來。兩只向上,兩只位于左右。長短膚色均各不相同,仿佛根本就不屬于同一個人。

    這樣一來,那怪物就成了名符其實的三頭六臂,雖然其頭顱和手臂的位置都與傳說中的哪吒有較大的不同,但當我親眼目睹這一離奇的景象,第一時間就在心中暗叫了一聲:“哪吒?”

    正倍感驚奇之際,我突然發現那怪物的腹部位置有微光閃爍,仔細一看,察覺那種光芒是從它的體內放射出來,瑩瑩碧綠,穿透力極強,顯然在其肚子�面放著某種可以發光的特殊事物。

    借著那綠光的映照,我可以清晰地看見,那怪物的上半身每隔幾寸就有一條深深的傷口,傷口兩旁的肌肉似合非合,倒像是用十幾塊肌肉硬生生地拼接在一起似的。尤其是在其腹部的位置,由于它的肚子高高隆起,比懷胎十月的孕婦還有過之而無不及,因此它的整個腹部已被完全撐開,傷口的裂痕也愈發明顯。

    從我看到那個怪物的第一時間算起,到我將它的全身上下打量完畢,實際用時也不過短短的幾秒而已。可就是在這短暫的幾秒鍾�,我大腦的思維也在飛速運轉,無數個想法在我腦中不停閃現。

    這怪物到底是個什麽東西?是血妖?還是一只純粹的怪物?它的身體結構爲何如此古怪?軀幹上血淋淋的沒有皮膚,但雙腿和六只手臂上的皮膚卻完好無損。爲什麽長在它身體正確位置上的四個肢體全都帶有深深的傷口?爲什麽它軀體上的肌肉也會出現拼接的痕迹?它肩膀上那三顆人頭又是怎麽回事?還有就是……它腹腔內的發光事物到底是不是仙鬼之面?

    在對自己提出問題的同時,所有被我掌握的線索也隨之一條條地鋪展開來。人類的大腦的確是個神奇的事物,往往在幾秒之內就能過濾數十條信息,有些是用心去想的,有些則是不受控制自動去思考的。也不知是我與生俱來的特殊能力,還是普天之下人人如此,雖然我腦中有無數個想法交織在一起,但我總能在短時間內抓住幾條重要的線索,從而讓眼前的謎團明朗起來。

    猛然間,我腦海之中靈光一閃,一個無比驚人的答案頓時從雜亂的思緒當中浮現了出來。

    我正要順著這個思路思考下去,就在這時,忽聽王子用顫抖的聲音喃喃自語道:“我操……這他媽不會是哪吒下凡吧……”

    話音剛落,一直形容夢遊的大胡子猛地發出了一聲怪異的悶哼,隨即他身子劇顫,肌肉繃緊,似乎正在承受著極大的痛苦。

    還沒等我和王子二人出聲詢問,大胡子的顫抖又驟然而止,緊跟著他擡起頭來,一雙血色的眼睛……正在一眨不眨地凝望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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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ason2002
王子 | 2014-6-5 22:12:34

第三百三十九章 血霧中

    祭壇中央,一口巨大的石棺擺在正中,棺蓋敞開立在一旁,不知棺中躺著何人。那石棺造得非常粗糙,表面凹凸不平,沒有任何雕刻和裝飾,完全不似一口帝王之棺,倒像是倉促之間加工而成的。

    在石棺的周圍,有四五具男屍倒在那�,每一具死屍都被扒去外皮,掏空內髒,並且均被拆成一塊一塊的零碎屍塊,完全就是一個碎屍現場。屍體旁散落著幾件迷彩軍裝,這個樣式的衣服屬于陸大枭一夥,不可能是古代之物。如此說來,這幾具被糟蹋得不成人樣的屍體,就是陸大枭團夥的幾名成員。

    石棺四周到處都灑落著大量的血迹,不知出于什麽原因,地面上的鮮血似被高溫蒸發,升起的血霧凝聚不散,將整個祭壇都籠罩在一片紅雲之中。遠遠看去,那好似半個血色的圓球,內�的一切都顯得那樣虛無缥缈。

    此刻,孫悟正滿身是血地圍著石棺不斷轉圈,他的兩只眼睛已被硬生生地挖了下去,眼眶中噴出的鮮血染得他全身上下一片通紅。只見他邊繞圈子邊念念有詞,說的盡是一些無法聽懂的古怪語言。他腳步雖然踉跄,但行走之時卻頗有節奏,並不時做出一些奇特的動作。或手指亂顫,或仰面朝天,一會兒雙手平舉靜止不動,一會兒又搖著腦袋瘋狂跳動。他此時的舉動,就像是法事當中的巫祝薩滿,但在我的眼中。他更像是從陰間出來的索魂厲鬼。

    很明顯,孫悟在來到此地之後,便已受到魔力的驅使,從而變得失去了神智。他身邊再無其他活物,那兩只眼睛應該是自己親手挖下來的,至于眼球被他扔到了哪�或是放在了某處,我們暫時還不得而知。我只知道。他此時的行爲極有可能是被惡靈所操控,他所做出的奇怪動作均與遠古祭祀非常相似。既然是圍著石棺不斷繞圈,想必是正在爲棺中之人進行儀式。

    還有一點也很值得注意。就是祭壇的輪廓邊緣位置,每隔一米左右就擺著一顆骷髅頭骨,恰好將整個祭壇都包圍了起來。如今那些頭骨正在燃燒。盡管已經燒得皮肉皆無,但藍幽幽的火光仍舊兀自不滅,顯然是經過了特殊的處理。此前我們在樓梯中不時聞到的陣陣焦臭,應該就是這些頭骨所發出的味道。

    從那些骷髅頭的牙齒來看,這些全都屬于血妖的頭顱,那種尖利無比的細長獠牙,絕不可能長在普通人的嘴�。如果是這樣的話,那問題就變得更加奇怪了。屬于這�的血妖早已死去,在千百年的時光中,屍體�的水分和油脂已被風幹。沒可能燃燒成這種狀態。而陸大枭一夥的屍體雖然被拆得七零八落,但幾顆頭顱都還健在,說明這些正在燃燒的人頭不屬于他們。

    難道說棺中惡靈的能力真已達到了極致的境界,可以召喚出來陰間的魔火,無需燃料就燒得如此旺盛?

    忽然。我腦子�面猛一閃念,想起一件可以持久燃燒的特殊事物,那就是人體油脂。想必這些頭骨上面全都塗抹了厚厚的油脂,再施以火焰進行燃燒。油脂就藏在人體表皮的下面一層,很容易尋找,將其均勻抹在頭骨上面。應該可以燒上一段時間。原來如此,之所以在碎屍之前扒掉表皮,其實是爲了提取皮下脂肪。

    可是,到底是何人在操作此事?這些人又是被誰殘忍殺害的?回想起陸大枭等人的離奇死法,我不由得陷入了思考之中。

    記得我們在進入魔窟前就已見過陸大枭一夥的其中兩個,一個是被卸下了胳膊,一個是被砍掉了大腿,陸大枭本人就在其中。此後,我們又在螺旋樓梯處見到了這幾人中的另外一個,與此前二人截然不同的是,那人的內髒被全部掏空,唯獨留下一顆心髒供齊短暫存活。

    現如今,其余幾人的遺體已全部找到,但沒有一具是完好無損的,全都被毀得慘不忍睹。用這樣的方式來對待這些人,到底是出于什麽原因?莫非這些零碎的石塊也是祭祀儀式中的組成部分?不會,應該不會,這些屍塊被隨意扔在棺材周圍,沒有進行過刻意的擺放,不像是法陣中的一個環節。屍塊應該就是被利用完的殘渣廢料,不具備什麽特殊的意義。

    然而,費勁周折去切碎屍體,要麽斷臂,要麽剁腿,要麽砍成零星小塊,這又到底是爲了什麽呢?想要提取脂肪,只需扒掉表皮就可以得到,何必要花費時間去進行毫無意義的下一道工序呢?

    正猜想間,大胡子忽地伸手一指,沈聲說道:“你們看那棺材的上面,是不是懸著一個人?”

    我定睛一看,果然在石棺上方有一個模糊的人影,由于那個位置是血霧最爲集中的地方,能見度很低,因此我們之前沒有察覺。

    見到這個人影我大驚失色,以爲是棺中的惡靈正懸浮在空中,如果它已具備了這樣的能力,恐怕我們幾個連百分之一的勝算都不存在了。凝眸再看,我發現那人影與頂壁垂下的一根鐵鏈連在一起,並且很長時間一動不動。我這才意識到,這不是什麽棺中的惡靈飛在半空,而是某人被鐵鏈拴住垂在了那�。

    見此情景我全身一震,已經猜出了此人的身份。可還沒等我開口說話,就聽王子“哎呦”一聲大叫,‘噌’的一下躥了起來,隨即面色慌張地高聲喊道:“是吳真燕!我得趕緊過去救她!”

    說完他也不等我和大胡子做出回應,翻身從出口之中跳了上去,緊跟著便撒開兩腿往前狂奔。

    我心下大急,明知那石棺之中必有危險,豈能讓王子前去送死?于是我一邊緊追過去。一邊大喊著王子的名字,生怕自己遲了一步而耽誤大事。

    就在這時,只見我身旁黑影一閃,大胡子已然趕到了王子身後。隨即他伸出手來揪住王子的衣襟,一把就將他拽停了下來。

    大胡子剛要開口說話,忽聽孫悟口中的咒語戛然而止,鮮血淋漓的兩個眼眶看向我們。似乎沒有眼珠也能看到我們的一舉一動。緊接著,他猛地發出一聲刺耳的咆哮,雙腿一撐。翻身躍入石棺之中。約莫靜止了兩三秒鍾後,就聽石棺�面一陣嘈雜的怪聲驟然響起,其中還夾雜著孫悟那低沈的慘叫。也不知他在棺中做了些什麽。我們三人看不到情況,全都一頭霧水不明所以。

    怪聲響罷,石棺再次恢複了平靜,仿佛從未有事情發生過一般。我們三人對視一眼,誰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憋了半天大胡子才開口說道:“別急著過去,如果吳真燕沒死,也不差這一時半會,先看清情況再做打算。”

    王子雖知大胡子是一片好意,但眼下他的心上人生死未蔔,也很難再以冷靜的態度來看待此事。他催促道:“別慎著了。早晚都得跟�頭的東西照面兒,在這兒耗著也是白搭,還不如早點兒過去給丫收拾了。”

    大胡子表情顯得甚是異樣,他臉色煞白,身子微顫。似乎正在經受著極大的痛苦。他雙眼望著那口詭異的石棺,頗爲緊張地低聲說道:“我總覺得有些不大對勁,�面好像有一個人正在盯著我看。馬虎不得,鳴添,把所有的桉油都拿出來吧,咱們喝了以後再一起過去。”

    自從認識大胡子以來。我從未見過他如此緊張,即便是在生死交關之際,他也從來都是泰然自若,絲毫不顯得有半點慌亂。而此時的他卻讓我覺得陌生之極,他此時的神情和狀態都與以前大不相同,明顯已經亂了陣腳。

    盡管我不清楚是什麽原因讓他變成了這個樣子,但至少我能明白,他現在的表現絕非刻意表演,而是真的遇到了什麽異常情況。

    我剛要開口詢問他怎麽回事,大胡子已經看出了我的意圖,輕輕的對我搖了搖頭,不知是讓我不要再問,還是他自己也不清楚具體原因。

    見大胡子搖頭,我就沒再多說什麽。于是我將剩下的二十幾瓶桉油全都拿了出來,三個人每人拿了五瓶,忍著苦澀的味道一瓶瓶地喝了下去。隨後我又回到入口的位置,將剩下的桉油交給季玟慧等人,並囑咐他們幾個不要進來,此地凶險異常,絕對不能掉以輕心。倘若他們的其中一個遇到危險,反而會使局勢變得更加複雜,我們三個也會因此掣肘,從而變得愈發被動。

    諸事已畢,我們三個人決定即刻闖入祭壇去營救吳真燕。大胡子在服下桉油之後稍顯好轉,雖然面色仍舊不太好看,但身體的顫抖已經逐漸停止了下來。

    三人並肩蹑足而行,每走出一步,心跳就會跟著加快一分。在那氤氲飄渺的血霧之中,明顯存在著某種可怕的生物。我能清晰地感覺到,一陣陰森的喘息聲正在不斷加重,一個無比恐怖的惡靈正在漸漸地蘇醒過來。

    不一刻,三人來到了祭壇邊上。靜觀良久,石棺之中仍沒有動靜。越是這樣,我們就越覺得事情太過反常,似乎一場血腥的風暴正醞釀到了緊要關口。

    對于吳真燕的遭遇,王子早就氣得火冒三丈,他等了半晌都不見棺中有東西出來,一氣之下伸腳踢飛了我們身旁的三個骷髅頭,試圖用這種方式來破壞法陣。

    三顆人頭應聲而起,在急速劃過空中的瞬間,藍色的火焰被勁風撲滅,‘哒哒哒’三聲,掉在遠處的地上翻滾而去。

    就在頭骨落地的一刹,驟然間棺中發出一陣驚人的吼聲,宛如數百只猛獸在同時咆哮。除大胡子外,我和王子都被震得雙腿發軟,眼前發黑,險些因立足不穩而坐在地上。

    吼叫聲中,只見一根黑色的觸手從石棺中射出,‘唰’的一聲急響,以極快的速度向吳真燕的面門飛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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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ason2002
王子 | 2014-6-5 22:11:45

第三百三十八章 活人禁地

    衆人順著大胡子手指的方向定睛看去,只見原本躺在地上的孫悟此時已經不見了蹤影,就連放在他身邊的行囊也跟著一起消失了。

    適才我們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了高琳身上,誰都沒注意到孫悟的動向。均以爲他是因大胡子的擊打而昏迷不醒,醒來之後自然會發出聲音告知我們。

    我雖然也曾産生過疑慮,覺得他昏迷的時間太過漫長,就連季玟慧和苗紫瞳這兩個女孩都醒來多時,何以孫悟一個健壯的男人要耗時更久?但由于我當時的情緒異常激動,這個想法只在腦中一閃而過,也沒有心情去細致缜密地認真思考。

    誰也沒有想到,這賊子就是利用了這個特殊的時段,居然趁衆人傷心之際偷偷溜走了。他爲何會一聲不響的突然離去?擔心我們幾個找他算賬麽?還是受夠了這個危機四伏的詭異氛圍,爲了保命而選擇逃跑?又或是……他知道仙鬼面就在上層的空間之中,想先我們一步竊取寶物?

    結合此人的一貫的秉性及行事風格,我基本上可以確定,他絕不會放棄嘴邊的肥肉溜之大吉,八成是趁我們不備率先闖入了魔窟的頂層。

    想到此處,我連忙把剛才的分析講了一遍,然後我吩咐衆人立即出發,須盡早找到孫悟並阻止他的愚蠢行徑。那仙鬼面絕對不能落入孫悟的手�,此人已經壞到了極致,若是被他得到魔物。勢必對我們構成巨大的威脅。

    危急時刻,在場的衆人誰也不敢稍有耽擱,全都手腳麻利地打點行裝。此時我們已將身邊的敵人全部鏟除,無需再去擔心其他因素。雖說苗紫瞳最初與孫悟同爲一夥。但畢竟她與孫悟已翻臉成仇,況且此人心地純良,從未做過什麽大奸大惡之事,連孫悟的幫凶都算不上,更不能把她說成是我們的敵人。

    一行人以最快的速度肅整完畢,隨即便往北側的山壁方向走了過去。

    此前在我們查看那四個最大的房間之時就已發現,位于北側那個祭祀大廳的旁邊,有一個甚是奇怪的特殊房間。那房間從外貌來看。樣子普普通通沒什麽異常,但房間�面卻是別有洞天,根本就不是爲了居住所用。房間之中,家具陳設一樣沒有。一進門就可以看到一條狹長的樓梯斜在那�,穿過頂壁,一直通往樓上一層。若不是那屋子的房門虛掩,被我們偶然發現了這個秘密,恐怕在這幾百間房舍之中尋找一間藏有樓梯的。也要費上一番周折了。

    衆人快步走到那房子的門前,只見房內的地面上印有數枚清晰的足迹。由于此地經過了千載光陰,因此塵土的厚度深達半指,倘若有人從此經過。勢必會留下清晰的腳印。

    我蹲下身去仔細查看,發現這些腳印屬于幾個不同的人。其中幾個腳穿軍靴。顯然是陸大枭一夥所留下的足迹。除此之外,有一個人的足迹顯得非常特殊。他所穿的鞋是一種價格昂貴的專業登山靴,其鞋底的紋路與其他幾人截然不同。

    我指著那特殊的足印對衆人說道:“是孫悟,這肯定是他的腳印。我曾經注意過,他腳上那雙AKU登山鞋至少也得1萬塊錢一雙,咱們這幫人�面只有他一個人穿這種鞋,看來這孫子真是偷偷跑上去了。”

    大胡子說他剛才就感覺隱約聽到有什麽動靜,但由于當時我們全都擠在石室�面給高琳下葬,房間太過封閉,�面的哭聲又絡繹不絕,故而他也沒能判斷出那幾聲響動是來自哪�,是否真實,因此也就沒太在意。沒想到因爲一時疏忽,竟讓這個惡賊趁機逃脫了,真是讓人痛恨已極,抓到之後定要好好教訓一番。

    辨明了孫悟的去向,他的動機也就不言而喻了。我叮囑衆人,從這�上去,是我們將要面臨的最大危險。種種迹象表明,樓上一層肯定有生物存在,無論是血妖還是猛獸,總之絕對不會像此處這般風平浪靜。即便我所預想的生物全沒出現,不要忘記,還有一只隱形血妖直到如今都沒再出現。它明明逃進了這座魔窟�面,從一層到五層它始終都沒再次出現,想必就是躲在六層的某處。

    鑒于上述因素,所以在場的每一個人都要全神戒備,只要稍感異常就及時發出聲音警示大家,不能讓之前的慘劇再次發生。

    交代完畢,我們將剩下的最後一部分水和食物都分著吃了,從而增強身體狀態。隨後我又讓衆人把行囊中不必要的裝備都扔在此處,盡可能的輕裝上陣。如果我們能活著出來,再回到這�拾取裝備,假如真的要以死相搏,估計這些裝備也會和這座魔窟�的陳設一樣,被永久的封存下去無人知曉。

    就在衆人清理裝備之際,猛然間就聽見頭頂傳來兩聲刺耳的慘叫。“啊……啊……”,那聲音慘烈之極,讓人聽在耳中皮肉發麻,全身的神經都跟著跳了幾跳。很明顯,喊叫之人正在遭受著巨大的痛苦。

    所有人聽到這兩聲慘叫都是身子一震,對方的聲音很容易分辨,顯然就是發自孫悟之口。按時間推算,他應該剛剛進入上層空間沒有多久,想不到這麽會兒工夫就發生了變故,可見那�一定藏著某種極其恐怖的事物。

    喊聲過罷,再無其他異常的響動,一切又恢複到了之前那般悚然的死寂。我等不及想要看到事情的真相,便招呼衆人立即出發,率先踏上樓梯向上走去。

    大約走了二十幾米的樣子,樓梯出現一個轉折,以相反的方向繼續往上傾斜延伸。這樓梯的建築形式就和現代住宅的樓梯相差無幾,到一半的位置會出現一個對角的轉折,一方面是力學原理,一方面也是爲了節省空間。

    可此地乃是將整座山峰從中掏空,樓梯四周均是堅硬的山岩,其空間的容量也是大得驚人,刻意修建一條這樣的樓梯,未免顯得多此一舉。我靜下心來,在腦中仔細構想魔窟的全局,再結合山峰的輪廓去對應位置,繼而察覺到這樓梯的轉折點已經抵達山峰的邊沿。倘若再繼續向外側修建下去,必定會鑿穿山壁形成破口,所以才不得不選擇反向延伸。

    不過這些細節對于我們來說已是全無用處了,即便將整座魔窟的圖紙給我,也免不了要到頂層的空間中去一探究竟。可能是因爲太過緊張的緣故,我大腦的思維過度活躍,在行路之際總是不由自主地考慮一些瑣碎的問題。

    又向上走了約有二三十米,前方出現了一個方形的出口。遠遠看去,出口之中火光閃爍,一股焦臭撲面而來,不知�面在燒什麽東西。除此之外,我還依稀聽到一陣奇怪的人聲,似乎是在痛苦呻吟,又像個瘋子在自言自語。

    太多的疑點擺在我們面前,此地的神秘與詭異遠遠超乎了我的想象。我深知這種陰森的氛圍意味著什麽,一場惡戰恐難以避免。

    想到此處,我和王子同時拉開手中的槍栓,當先朝那出口走了過去。大胡子緊緊跟在我們身後,手中的兩把鋼锏幾乎都要攥出了聲來。

    走到入口下方,我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探頭看去。

    當先進入我眼簾的是六尊巨大無比的石質雕像,分別雕刻的是蟾蜍、餓鬼、蛇妖、血妖、魔怪以及神。在這其中蛇妖和魔怪比較特殊,由于造型奇特,我從未見過,所以臨時定義出來這兩個名字。

    所謂蛇妖,就是紅磷蛇怪的身上生有翅膀,那翅膀基本上與巨蝶相同,可能是將蛇怪和巨蝶合爲一體,統一形容成了一種生物。

    而魔怪,則是對高等血妖的一種闡述。眼前這尊巨像張牙舞爪,背生雙翅,就好像是《封神榜》中的雷震子一般。似乎是在形容高等血妖威力無窮,甚至可以插翅上天,其能力遠非普通血妖所能比擬。

    至于那尊比其他雕像更爲高大的神像,其描繪的方式是腳架祥雲,皂袍玉帶,法相莊嚴,道骨仙風。從相貌來看,應該就是慧靈本人。

    神像的兩只手掌中,一個托著太陽,一個托著月亮,衣服上面滿是繁星,一個個星座圖像都包含其中。其余的五尊石像,俨然對那尊神像有著謙卑之意,似乎正在聽其訓導,又仿佛是在躬身領命。

    這六尊銅像兩兩一組對面而立,圍成一個正圓形的圈子。圈子�面有一座圓形祭壇,在祭壇的邊緣,與每一尊銅像對應的位置上都豎有一根細長的銅碑。銅碑上雖然刻有大量的文字,但卻不是我們所熟悉的古代彜文,那是一種特殊的符號,其中還包含著很多簡易圖畫。如果我沒猜錯的話,整個祭壇應該是一個巨大的法陣,那六面銅碑均是組成法陣的重要部分。

    之所以做出這樣的判斷,並非我對古代巫術有多了解,是因爲此時我所看到的景象,就是一場盛大的祭祀,一場血腥的祭典。在祭壇的中央,正在上演著令人毛骨悚然的驚人一幕。

    直至此時我才意識到,我們現在所抵達的,是最爲恐怖也最爲危險的……活人禁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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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 | 2014-6-5 22:10:55

第三百三十七章 死別

    睡夢中,我隱約覺得有幾滴溫暖的水珠打在臉上,水花濺開,落在唇邊,略帶一點鹹澀的味道。

    我緩緩睜開雙眼,已經忘了自己身在何處,只覺得四周的光線昏暗之極,朦胧中,季玟慧憔悴的面容漸漸在光影之中顯現了出來。

    她見我醒來,立時露出喜悅之色,與此同時,她本就淚水盈溢的雙眼變得更加濕潤起來,一滴滴熱淚不時落在我的臉頰上面,叫人看著心酸不已。

    我這才想起此前發生的種種,想起我自己是因爲什麽緣故才昏迷過去的。回想到高琳倒地的一幕,我心中一陣劇痛,急忙提一口氣掙紮著問道:“高……高琳怎麽樣了?她還活著嗎?”

    此言一出,季玟慧再也抑制不住自己激動的情緒,雙眼一閉,抽抽噎噎地啼哭起來。她緊咬著下唇,緩緩地對我搖了搖頭。

    雖然我潛意識中已經對高琳的死亡有所準備,然而當我真的面對這個事實的時候,還是很難去坦然接受,心中的痛苦無法言喻。在這一刻,悲傷、留戀、惋惜、懷念,酸楚和不舍,各種情緒彙集在一處,同時沖擊著我的眼球。隨之……淚水止不住地淌了下來。

    我形容不出此時此刻的複雜心情,只想在這離別之際再看上她一眼,最後一眼。無論她最終變成了什麽樣子,在我的心中,她依然是那個嬌媚愛笑的活潑女孩。無論她曾經犯下了多大的錯誤,再怎麽說。也不該以這的方式來終結生命。

    于是我忍著背部的劇痛慢慢坐起,看見胡、王二人,以及苗紫瞳正坐在高琳的屍首旁邊垂頭不語。我不及細問他們具體情況,趕忙掙紮起來蹒跚著腳步走了過去。當我看到高琳滿身是血的躺在那�。我頓時覺得氣血翻湧,大腦之中陣陣刺痛,雙膝一軟,‘撲通’一下跪在了她的面前。

    我伸手輕撫著她那帶血的臉龐,尚有一點余溫未散,顯然剛剛死去不久。我急忙拉了拉旁邊大胡子的衣襟含淚問道:“還有救沒救?快想想辦法。”

    大胡子指了指高琳身上那幾個巨大無比的透明傷口,以及散落在外的大量內髒搖頭答道:“這樣的傷勢,就算是血妖也很難再活了。在她咽氣之前。如果用鮮血灌進她的體內,或許能夠留住性命。可是……她的喉嚨已經被打碎,鮮血和空氣哪一樣都灌不進去,應該沒有什麽太好的辦法了。”

    大胡子話還沒講完。王子就搶在前面接口說道:“老胡的確是有救她的打算,可高琳自己卻死活不讓他救。死亡……是她自己選擇的。”說著話,王子也咽喉一哽潸然淚下,畢竟他和高琳也是舊識,就算沒什麽太深的感情。但同學一場,眼睜睜的看著她這般慘死,任誰的心�也不會好受。

    我被王子的話說得一頭霧水,焦急地追問道:“什麽不讓救?什麽選擇死亡?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她還有沒有希望活過來?”

    王子知道我此時的情緒非常激動。他先勸我冷靜下來,然後才將我昏迷之後的事情簡明扼要地描述了一遍。

    原來在我昏倒之際。大胡子已然將圍在他身邊的血妖盡數殺光,以最快的速度朝我們奔來。但當時的情形非常複雜。我,高琳,還有王子,三個人被三撥不同的血妖同時攻擊,任何一個都是危在旦夕,稍有遲緩就將性命不保。

    大胡子在短短的一瞬就已做出了決定,如今高琳乃是血妖之軀,盡管受傷極重,但短時間內還不至于馬上死去。而我和王子則只是普普通通的人類而已,倘若被血妖的利爪再次戳中,恐怕頃刻之間就會喪命。

    權衡利弊,大胡子只得躍過高琳不去援手,率先沖到我的身旁,一記重锏就把正在對我實施致命一擊的血妖打飛了出去。隨即他身形一閃,將另一只跑向王子的血妖擋在外面,雙锏急舞,頓時就把對方逼退數步。

    原本必將喪命的二人,僅憑大胡子一人之力就把我們從鬼門關的邊上拉了回來。然而我和王子的性命算是保住了,高琳那邊卻在遭受著更爲猛烈的攻擊。那些血妖根本就不管高琳是不是自己的同類,高琳的鮮血濺在它們臉上,使得這幾只血妖更加瘋狂。它們不停地扯動著高琳的傷口,想讓更多的鮮血噴濺出來。

    大胡子知道高琳的處境相當危險,照這樣下去,即便她是不死之身,也會被那幾只凶殘的魔鬼拆得七零八落。于是他急忙揮動手中的鋼锏,對眼前的這只血妖一通狂攻。他這對量天尺乃是特殊材質,其分量絕非普通人能舞得動的,再隨著他雙手的神力加以催動,更是勢大力沈如神兵降世。盡管血妖的身體如鋼鐵般堅硬,但這兩把雙锏就連精鋼都能砸得粉碎,血妖又豈能憑肉身抵擋?

    僅兩三個回合,那血妖就被砸得筋斷骨折,躺在地上無法動彈。大胡子趕上前去給其補上致命一擊,緊跟著又反身沖回我的身後,把剛剛被他重锏擊飛的那只血妖也給料理掉了。

    肅清了我和王子身旁的威脅,大胡子這才趕去救助高琳。可此時高琳已倒在地上無法再動,盡管氣息尚在,但全身的血液已經基本流失得所剩無幾了。

    一番亂戰之後,大胡子最終贏得了勝利。至此,孫悟帶來的那二十名黑衣壯漢已盡數死光,唯有孫、苗二人還留有命在。

    惡戰止歇,大胡子急忙對高琳實施緊急救治。可此時的高琳已奄奄一息,她傷勢太重,用普通的急救方法根本就起不到任何作用。

    適才高琳救我的舉動全被大胡子看在眼�,他知道高琳人性未泯。也不願就此將她棄之不理。不過就現狀來看,若想徹底讓高琳複蘇過來,除了注入鮮血,再無其他有效的辦法。可問題在于。無論讓高琳攝入人類的血液還是血妖的血液,她都將在短時間內喪失人性,從而變成一只嗜血的魔鬼。

    正兩難之際,季玟慧和苗紫瞳等人相繼醒來,唯有孫悟一人還昏睡不起。這時,王子也拖著麻木的雙腿掙紮著爬到了高琳的身邊,想看看這位已變成血妖的老同學傷勢如何。

    大胡子性情耿直,將自己心中所猶豫的對衆人一五一十地講了出來。並表示願意用注血的方式來救活高琳。但此舉無異于親手制造一個恐怖的敵人,倘若高琳複蘇之後人性盡失,那也只能以對待血妖的方式將她處死了。

    高琳體內的髒器全部被毀,她雖無法正常活動。但大胡子等人的對話她卻能一字不差地聽進耳中。正當衆人商討之時,高琳主動開口提出不需救治,自己死意已決,就讓她安安靜靜地離開人世吧。

    隨即她將王子叫到身邊,用最後的一絲氣力對王子說道。她一生做過太多的錯事,其中讓她最感後悔的,就是沒有珍惜我對她的那份感情。因爲貪慕虛榮,她被孫悟利用擺布。最終變成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恐怖惡魔。

    早在來到這�之前,她就已經看穿孫悟的嘴臉。她之所以會跟著孫悟來到此處,並非是想換取孫悟的同情。從而獲得變回人類的那種解藥。她很清楚,所謂的解藥根本就是不存在的。她只想盡自己最大的能力來保護我的安全,這些年她欠我欠的太多太多,也只能用這樣的方式來表達歉意。

    在她看來,她的人生是一敗塗地的,做人失敗,做妖也同樣失敗。現如今,人和妖她都不想再做下去了,只想盡快了結自己的生命,如果真的有來生,她希望能盡早投胎轉世重新開始。

    對于大胡子提出的注血療法,高琳表示不願嘗試。她說她非常了解自己的身體,此刻她對鮮血有著極度的渴望,同時她也能感覺到,假如真有鮮血注入,她立即就會失去理性變成魔鬼,屆時她將徹底瘋狂不受控制。她知道大胡子可以不費吹灰之力就殺了自己,與其最終以妖魔的形態死在大胡子手�,倒不如像個人類一樣平靜地死去,給在場的所有人都留下一個美好的印象。

    最後她讓王子轉告我,季玟慧是個很好的姑娘,讓我好好對她,希望我們白頭偕老,恩愛百年,她會在另一個世界祝福我們。

    說完這番話,她也不等王子回答,猛然間,她忽地揮出右手插向自己的咽喉部位,五指成鈎,速度奇快,顯然是將殘存的全部力量都擊中在了右手上面。

    刹那間,血花紛飛,香消玉損。那個給我們每個人都留下不同印象的美麗女孩,就這樣結束了自己年輕的生命。

    見此情景,在場的衆人無一不又驚又歎,均圍著她的屍首垂淚不語。

    季玟慧雖說和高琳素有嫌隙,但畢竟女人的心思只有女人懂得,高琳臨終前的那句話化解了二人之間的所有誤會,反而讓季玟慧對她好感大增。眼看高琳爲了守住自己最後的尊嚴而慘死當場,季玟慧在敬重她的同時,也將她看成了自己相識恨晚的好姐妹,惋惜和留戀之情油然而生。

    我雖然在不久之後就醒轉了過來,但此時的高琳卻早就已經停止了呼吸。今生今世,我們緣分已盡,無論是戀人間的還是朋友間的,未來,我甚至連她的笑容都無法再看到了。

    悲痛萬分的我跪在高琳的身前痛哭良久,衆人紛紛上前來低聲勸慰,大廳中的氛圍沈重至極。季玟慧並沒有怪罪我爲高琳而流下眼淚,在她看來,如果我對高琳的都無動于衷,那才是個薄情寡義的虛僞男人。

    哭罷多時,我提議將高琳的屍體好生安葬。可此處四周都是岩石山壁,若想在短時間內挖個墓穴出來,未免有些不太現實。于是我將她安置在存放魘魄石的那個房間的石台上面,用一塊一塊的魘魄石把她的屍身掩蓋起來。

    掩埋過後,衆人長籲短歎地走出石室,沈痛的心情還難以緩解。

    剛剛邁出房間僅一步之遙,突然間,大胡子猛地全身一陣,緊張地指著前方大聲叫道:“不好!孫悟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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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 | 2014-6-5 22:10:01

第三百三十六章 生離

    剛一沖出門去,就見王子‘撲通’一聲跪倒在地。他兩條大腿的外側均被血妖抓中數次,幾條拇指粗細的傷口深入肉�,少說也有兩三厘米深。在流血過多的情況下,他的大腿失去知覺,終于不受控制地跪了下去。

    看見王子此刻的慘狀,我頓時急得眼都藍了。要知道,他和大胡子是我唯一可以稱兄道弟的莫逆之交,更何況我認識王子的時間比大胡子還要早了幾年。正所謂人生難得一知己,這兩個人在我心�的分量,完全可以和我的親人畫上等號。

    眼見那群血妖還在不依不饒地圍攻王子,打算趁此時機置他于死地,我胸中的怒火再也無法抑制,立即歇斯底�地狂吼一聲,展開雙刀就往人堆�面沖了進去。我先用短刀逼退抓向王子頭頂的幾只爪子,隨即移步擋在王子的身前,雙臂翻飛,將雙刀舞成一面屏障,先將我們身前的位置護住再說。

    那七八只血妖本來認爲即將得手,此時被我闖進戰局之中一通亂砍,雖然被淩厲的攻勢逼得退了兩步,但畢竟它們已經完全變成了嗜血的魔鬼,豈肯就此善罷甘休?鬼叫聲中,一只只血妖再次朝我們撲了上來,

    如果換做以前,面對這樣多的血妖大舉來襲,我多多少少也會感到有幾分畏懼。然而由于王子的傷勢太過嚴重,我憤怒的程度已達到頂點,血往上湧。全身燥熱。早已忘了害怕和恐懼是什麽感覺,只想把眼前的血妖一只只地淩遲處死,它們主動過來反而讓我殺意更盛。

    霎時間,我和那幾只血妖打在了一處,雙方你來我往地對攻起來。

    憤怒,雖然會令人失去理智,但也會使膽量和力氣都成倍增長。我早在王子倒地之際就已急紅了雙眼,如今腦子�面更是空白一片,恨不得馬上把眼前的血妖全部殺死,好盡早去查看王子的傷勢到底如何。

    亂戰之中。我只要見到伸來的爪子便舞動短刀猛劈過去,揮刀的速度遠比平時要快上幾倍。對于自身的安危,我完全沒有考慮進去,俨然是一幅只攻不守的拼命架勢。反倒在對戰當中占得了上風。

    那些黑衣漢子雖然已經變成血妖,但畢竟它們還沒有獲得鮮血的養分,因此其能力等級還僅限于半人半妖的初始狀態。再加上它們攻擊的方式和先後順序都雜亂無章,時常在進攻的時候互相碰撞,甚至幾只爪子同時伸向一個位置,從而延緩了進攻的速度。憑借著這個弱點,我的兩把短刀總能找到對方的破綻,在橫削豎劈之際,若不是把對方的手臂硬逼回去,就是在其忙亂之時砍中對方。

    約莫打了半支煙的工夫。我利用對方的弱點,將兩只血妖的整條胳膊給斬了下來。其余血妖見勢不妙,均嘶吼著向後退了幾步,一時間沒敢再向我們繼續圍攻。至于我自己,身上也是多處受傷,大大小小的全是傷口。不僅左臂上被抓了幾條子肉下去,並且左側臉頰也被撓出了兩道深深的口子。

    盡管傷勢不輕,但我的心�還是喜大于悲。畢竟王子的小命算是保住了,只要他能活著,就算讓我吃再多的苦也是心甘情願的。

    趁這個空隙。我背對著王子焦急地問道:“禿子,你怎麽樣?”

    王子的聲音顯得非常虛弱,有氣無力地回答我說:“這回算是徹底栽了,我這兩條腿全都他媽不聽使喚了。不過不礙事兒,小爺死不了。”說到這�他頓了一下。似乎情緒有些波動,片刻之後他繼續說道:“老謝。你這朋友我沒白交,這回咱們要是能活著出去,哥們兒跟你保證,一準兒請你連吃一禮拜鹵煮。”

    我被他這一席話說的哭笑不得,此人心直口快,重情重義,但就是不會正經說話。平時吊兒郎當的散漫慣了,到了生死交關的緊要當口,還是忘不了他那一嘴油腔滑調的京片子,著實讓人無奈之極。不過他既然還有心思跟我開玩笑,就證明傷勢不算太過嚴重,我在搖頭苦笑的同時,心中的一塊大石也總算放了下來。

    正要想詞兒數落他幾句,就在這時,那幾只血妖忽地相互對視了幾眼,似乎在靠眼神做著交流。緊跟著,它們‘唰’的一下四散分開,從前後左右四個方位將我和王子包圍了起來。

    我暗叫不妙,如今王子已然失去了行動能力,倘若這幾只血妖從四面夾擊,我就算有天大的本事也抵擋不來,勢必在短時間內就遭到重創。

    僅一愣神的工夫,那幾只血妖已經張開血盆大口沖了過來。我苦于無法閃身躲避,只得展開雙臂平舉短刀,腳下發力,飛速旋轉著自己的身體,將我和王子的籠罩在一個鋒利無匹的圓形屏障�面。

    那些血妖吃過我雙刀的苦頭,一時也不敢硬沖上來,全都圍在我防禦圈子的邊緣位置,只等我轉動的速度稍一放緩,就從間隙當中發起攻擊。我雖知道這樣的打法堅持不了多久,但眼下也只有這個方法能夠自保,心中焦躁無比,額頭上瞬間就布滿了汗珠。

    猛然間,就聽大胡子用嘶啞的嗓音焦急地喊道:“鳴添!別松勁兒!再撐一會兒,我這就過去!”他雖然知道我和王子的性命已危在旦夕,但卻無法抽身過來。畢竟季玟慧等人還倒在地上人事不知,倘若將他們幾個扔下不管,恐怕幾秒之內就要全部被殺。權衡利弊,他也只能將希望寄托在我的身上,只要我能再堅持上一段時間,他就有機會將圍攻自己的血妖全部殺死,局面也就隨之明朗了。

    就在大胡子一句話還未說完之際。忽聽高琳尖叫一聲。高喊著我的名字,臉上滿是惶急的表情。她‘呼呼呼’接連使出三記重手,將身前的血妖全部逼開,跟著便閃身沖出包圍圈子,徑直朝我的位置跑了過來。

    我心中頓感一陣酸楚,高琳能爲我如此,是我當初做夢都不敢去想的事情。如今,她似乎真的對我付出了感情,然而我卻已經有了季玟慧,況且我們二人一人一妖。殊途兩路,這份感情未免來得太遲了一些。當真是天意弄人,有緣無分。

    也不知是魘魄石的魔力幹擾到了高琳,還是她使出全力的緣故。此時她的雙眼也已變得血紅無比,十根手指的指甲全都長出了三四厘米,又尖又硬,宛如兩只魔鬼的利爪。

    她剛一殺進圈子,便同時向四只血妖發動攻擊,招招狠辣之極,接連向對方的頭頂及頸部猛下殺手。與此同時,她的目光不時從我身上掃過,口中還緊張無比地朝我大叫:“快帶王子退到牆角�去,這�有我。”

    我感動異常。這個女人雖然已經變成了魔鬼,但相比之下,反而比她做人的時候要好太多了。人與妖之間,到底哪個才該留在世上,有時候真的很難說清。

    得到了高琳的有力支援,我立時覺得輕松了不少。在護住王子的同時,我開始伺機尋找空當向對方反擊。那四只血妖少了另外四個同伴的幫助,攻勢也不像剛才那般犀利難擋了,局勢漸漸得到了緩解。

    厮殺間,我驚奇地發現。眼前這八只血妖都在不停地舔舐著自己的手指和手掌,觀察了一會兒我才明白,它們是在食用殘留在自己手上的少量血液。由于始終無法吃到嘴邊的“食物”,在極度渴望鮮血的情況下,它們才不得已而舔舐這些殘羹剩肴。

    盡管攝入的鮮血只有微量。但也不知是血液真的起到了巨大的作用,還是這些魔物對鮮血的渴望更加難以自制了。我能明顯感覺到,這些血妖的攻擊力在逐漸增強。不僅移動速度加快了許多,並且發出的力量也在不斷加大,我越來越感到難以支撐了。

    除此之外,這些血妖的思維也變得活躍了起來。它們不願與我手中的武器正面爲敵,看到高琳的雙手空空如也,突然間有兩只血妖從我的面前閃身離開,轉身和另外四只血妖合圍高琳。而剩下的兩只血妖,則發動淩厲的攻勢猛攻王子,力求以這種方式牽制住我,讓我無法分身去支援高琳。

    頃刻間,高琳頭發披散,步法淩亂,已被六只血妖逼得顯出了敗象。我心下大急,邊朝身旁的兩只血妖連使殺招,邊扯著嗓門對高琳叫道:“別空手打,快去地上撿槍突突它們!”

    還沒等我把話說完,更爲糟糕的事情就接踵而至了。我由于分心高琳那邊,沒有注意到短刀的走向,只聽‘當啷’一聲清響,右手短刀順勢砍在了石室的門框上面,火星四濺,震得我虎口一陣發麻。

    其中一只血妖瞅準了機會,鬼嚎一聲,立即飛身撲向王子。另一只血妖則瘋狂地舞動雙爪猛擊我的腰腹位置,直把我逼得連退三步。

    還沒等我雙腳站穩,就聽王子撕心裂肺地大叫一聲,我定睛一看,只見那血妖正俯身站在王子的面前,兩只利爪刺入他的雙肩,深達半指,鮮血正順著他的肩膀流淌下來。

    王子雖然無法移動自己的雙腳,但神智還未恍惚,雙手也能勉強活動。在受到重創之際,他奮力用鈎網緊緊纏住血妖的雙臂,大量帶有倒刺的鋼針牢牢鈎住了血妖的肌肉,頓時將其雙臂死死鎖住,使它無法再揮動手臂繼續攻擊。

    那血妖連使幾次力氣要掙脫鈎網的束縛,但那鈎網的材質極其特殊,若非自斷雙臂,短時間內根本就不可能徹底掙脫。狂躁之下,那血妖忽地踢出一腳踹在王子的胸口上面,立時將他踢得口噴鮮血,如敗絮一般倒飛了出去。

    見此情景,我腦子�面‘嗡’的一聲,雙目發花,頭皮發麻。緊跟著,我聲嘶力竭地狂吼一聲:“我操你姥姥!”隨即便提刀朝那血妖飛撲過去,完全失去了基本的理智。

    這一次,憤怒沒有讓我占到便宜,反而使我徹底潰敗。在我向那只血妖發起攻擊之時,我忽略了自己的身邊還存在著另一只凶猛的血妖。還沒等我踏出兩步,忽覺後背一陣劇痛,居然被那血妖的五根利指戳中了背部。

    疼痛迅速蔓延至身體的每一個角落,我只覺全身上下又疼又麻,腳下一軟,‘撲通’一聲栽倒在地。

    在我雙膝接觸地面的同一時間,就聽高琳用幾近瘋狂的嗓音尖聲叫道:“小添!小添!小添!”叫罷,她毫無章法地揮動著自己的雙臂,想要逼開身邊的血妖朝我奔來。

    然而……圍在她身旁的那幾只血妖又豈肯就此放她過去……

    在她移動腳步的一瞬間,幾只血妖同時攻向她的後背。只聽‘噗噗噗噗’幾聲怪異的悶響,那四只手臂居然從她的胸腹之間貫穿出來。鮮血頓時噴湧而出,如同一朵朵紅豔的花瓣在空中綻開,隨之染紅了整個地面。

    高琳的臉上沒有表現出來絲毫的痛苦,取而代之的,是悲傷和絕望,不舍和深情。她雙目含淚地跪了下去,一只手臂緩緩伸出,似乎是想要觸摸到我的身體,似乎在臨死之前還想再輕輕撫摸我的臉頰。

    我無法相信自己的眼睛,更無法接受這一殘酷的現實。霎時間,我的眼前白茫茫的一片模糊不清,不斷溢出的淚水擋住了我的視線,只留下高琳那蒼白的面容在漸漸褪色。

    我想要大叫,想要痛哭,然而喉嚨中卻哽住了一口氣,無論如何也發不出聲來。我只想告訴她不要死去,要好好活著,可就是這幾個簡單的字,卻任憑我怎樣努力都講不出來。

    悲痛中,我使出全身的力氣在地上爬行,想要伸手去拉住她那帶血的手指。然而……視線中的高琳,卻在緩緩地閉上她那雙血色的眼睛。她的臉上,在對我報以最後一絲歉意的微笑。

    見此情景,我只覺大腦一陣炫耀,心痛欲裂,喉頭發甜,隨即‘噗’的一口鮮血噴了出來。在那之後,我眼前一黑,就此昏厥過去不醒人事。

    在我閉上雙眼的前一秒鍾,我依稀地看見,一個黑影從我面前閃過。
   
引言 使用道具
jason2002
王子 | 2014-6-5 22:08:54

第三百三十五章 摧毀

    我們所在的魔窟雖說是由人工開鑿出來的,但由于當時的建築工藝不甚發達,因此無法做到盡善盡美,一些細節的地方還頗顯粗糙。在整個魔窟�面,到處都可以見到大大小小的碎石土塊,有些是在激戰之中被砸落下來的,有些是在不斷對魔窟的建設及修繕過程中開鑿下來的。體積較大的石塊已經被當時的工匠處理掉了,而那些不太礙事的細小石塊,則沒有人去仔細地清掃,千百年來始終都留在原處無人理會。

    此刻我所注意到的那個石塊,體積僅有拳頭大小,在雜亂的碎石當中毫不起眼。但值得注意的是,那塊石頭的下面卻長出了幾絲細細的雜草,草葉枯黃焦脆,顯然已經死去多年。如果不是刻意去看,很難發現這個特殊的細節。

    在這種岩石材質的地面上,如果沒有較大的裂縫或是孔洞,不可能有植物生長出來。雖說雜草的生命力極其驚人,但如果那塊石頭下面只是平地,就算它是仙草也冒不出頭來。從這一點上就可以證明,那石頭的下面應該另有空間,我基本可以確定,開門的機關八成就是那塊石頭。

    見此情景,我也不及去召喚其余衆人,獨自上前蹲在石塊旁邊,伸手將其抓住用力轉動。連使幾次力氣,那石塊仍舊釘在地上紋絲不動,我心中大喜,倘若只是掉在地上的一塊普通石頭,又怎麽可能如此牢固?

    于是我雙手握住石頭擺好架勢,將全身的力氣都使了出來。僵持了約有幾秒鍾後,我忽覺手中的石塊有些松動,逐漸開始向左側旋轉。

    王子在不遠處的牆壁上面找了半晌,依然沒有任何發現。此時他嘴�叼著根煙正朝我走來,雙手不停地摸索著自己的幾個口袋。很明顯。他是找我要火來的。

    他見我半蹲在地上臉憋得通紅,急忙伸手把香煙從口中取下,瞪大了眼睛好奇地問道:“老謝,你丫嘛呢?蹲那兒拉屎呢?”

    話音未落,就聽得‘嘎啦啦啦’幾聲脆響,那石塊被我擰得轉了一圈。緊跟著,金色大門‘轟隆’一顫,四個門縫之中立時揚起大量的塵土。數秒過後,隆隆之聲響徹大廳,那道無比詭異的金色大門。就在巨響之中緩緩開啓了。

    在大門開啓的刹那。我忽然感到一陣暈眩,四肢無力,手腳發麻,眼前似乎出現了一道道五彩斑斓的氤氲霞光。我心中一凜,知道這是魘魄石帶給人類的特殊幻覺。可我明明在半個小時之前剛剛服用了高純度桉油,爲何還會被魘魄魔石幹擾到大腦?難道讓我産生幻覺的是另一種物質?

    我不及細想,急忙狠狠咬住自己的舌頭,讓疼痛幫助我保持清醒。與此同時,我將腰間皮帶上的桉油拿出來兩瓶,打開蓋子放到唇邊,一仰脖,兩瓶桉油全都被我倒進了嘴�。

    桉油入口,我在感到辛辣和苦澀的同時。適才的那種幻覺也隨之徹底消失不見了。轉頭看去,只見王子也正將桉油送至嘴邊,顯然遇到了和我同樣的情況。

    另一邊,季玟慧、苗紫瞳等人已陷入癫狂,手舞足蹈地跳起了一種詭異的舞蹈,那動作時而像是靈蛇擺尾。時而像是巨蝶展翅,仿佛正在朝頭頂上方祭拜著什麽。孫悟雖是深謀遠慮,卻也沒能料到這種情形,此時此刻他也隨著衆人扭動身體,完全沒有意識到自己已然陷入魔障。

    衆人當中,唯有高琳和大胡子二人平靜如常,絲毫沒有中邪的表現。此時高琳正驚詫地看著其余數人不知所措,而大胡子則早已沖入人群當中,右手成刀,紛紛擊打在中邪之人的後頸位置,使其暫時陷入昏厥,無法繼續被幻覺控制。

    至于那十幾名黑衣壯漢,雖然也有血妖的體質,但畢竟不是完全的血妖,血統方面已不甚純正。如今他們受到幻覺的幹擾,一個個全都喘著粗氣凝立在當地,身體繃得僵硬無比,雙目圓睜,嘴角也不時有口水淌下。

    看到眼前的景象,我心中暗叫大事不妙,趁著自己還算清醒,急忙回頭往房間內看去。此刻那金色的大門已完全敞開,我剛一回頭,就被一片綠色的強光晃住了雙眼,而那種綠色光芒,正是我再也熟悉不過的墨綠之色。

    待眼睛適應的光線的強度之後,我定睛細看,只見這個方形的房間面積很小,最多只有二十幾米,與外部所呈現出來的巨大輪廓相比,這室內的面積簡直可以說是小得可憐。如此說來,這幾面牆壁的厚度全都達到了三十米上下,牆壁占據了整個房間的大半部分,真正的空間只有區區的幾十平米。

    房間的中間位置設有一個圓形石台,台子上擺的全是魘魄魔石,最小的一塊都有足球大小,最大的一塊則超過了一張茶幾的面積。整個台子上大大小小的魔石超過百塊,一個挨一個地放在那�,組成了一片綠色的光面。我甚至能看到石台的周圍有流光波動,一縷縷綠光在不停流轉,讓人看在眼中亦真亦幻,真的好似夢境一般。

    直到這時我才恍然大悟,這房子之所以建造得如此堅固,是因爲�面存放著對于血妖一族最爲重要的魘魄魔石。那金色的大門有著特殊的作用,一方面是利用其堅固的質地來抵擋外力,另一方面,則是因爲這種太空金屬具有阻斷輻射和磁場的特殊功效。大門關閉之時,我們任何人都沒有感到魔石的幹擾,大門剛剛開啓一道縫隙,強烈的磁場就立馬出現,這說明此前是由大門阻斷了磁場的射線,大門一開,魘魄石的魔力便肆無忌憚地放射了出來。

    這樣多的魘魄魔石聚在一起,我還是有生以來第一次見到。雖說這�的魔石數量遠遠無法與九隆王城的石冢相比,但這樣的景觀已是非常驚人,若不是親眼所見,很難想象出其驚人的場面。

    慧靈手中沒有仙鬼面。這些石頭應該不是由他制作出來。想必是他在襲擊了九隆的王城以後,親自挑選了這些魔石帶回此地。當時他將九隆的兩枚魙齒騙到手中。不知是他本人的意思,還是普茲阿薩善意的引導,總之在運走了這些魔石之後,他們用魙齒摧毀了石冢之中的全部魔石,導致石冢之中一塊魔石都沒有留下。

    我雖然料想到慧靈的城堡中一定會有魘魄石出現,但從未想過數量竟會如此巨大,怪不得他會將魔石雕刻成蟾蜍的形狀,原來是手�的魔石太過富裕,隨便拿出幾塊來修飾修飾也無關痛癢。

    雖說我腦子�面千思萬緒,但人類的大腦運轉是何等之快。我前前後後想了許多事情。可全部用時也不過短短的十幾秒而已。此時大胡子已經將季玟慧及孫悟等人一一打昏,唯獨留下高琳和那些黑衣壯漢沒有理睬。他見我站在房間的門口癡癡發呆,面對著大量的魘魄石一動不動,還以爲我也陷入魔障而失去了神智。他急忙跑到我的身邊,一把按住我的肩膀。舉起手來就要往後頸擊落。

    我趕忙舉臂將他的手掌格開,同時對他大聲說道:“別打,我沒事兒!”

    大胡子見我安然無恙,先是長出了一口氣,隨即皺起眉頭抱怨我說:“都這時候了還發什麽愣,趕緊把�面的石頭都處理掉。”

    這時王子也揉搓著自己的太陽穴走了過來,有氣無力地催促我說:“麻利兒的用你那護身符把石頭毀了,再過一會兒小爺就他媽徹底廢了。”

    我心下歉然,急忙將脖子上的護身符摘了下來。緊緊抓住牙齒的根部,深吸一口氣,舉步朝房間�面走了進去。

    剛剛走到石台的邊上,耳聽得大廳之中猛然發出一陣吼叫之聲,轉頭一看,原來是那十幾名黑衣壯漢朝我們撲來。此時他們的雙眼已變得血紅。身上的衣服也被膨脹的肌肉而崩開裂縫。原本已是半人半妖的它們,如今在魘魄石的催化之下,徹底成爲了血妖之身。衆人張開血盆大口瘋狂地沖來,我們再也不是什麽同行的夥伴,而是一盤一盤美味的菜肴。

    見此情景,大胡子立即虎吼一聲,一邊招呼王子和他一起擋住敵人,一邊大聲催促我趕緊下手。

    我知道局勢已經到了燃眉之際,哪�還敢再緩慢行事?急忙將手中的牙齒飛速刺落,擊中一塊石頭以後,也不及細看石頭的變化,緊跟著便朝著另一塊魔石擊刺下去。

    霎時間,狹小的房間內頓時響起一陣詭異的聲音,一塊塊魔石迅速變黑,在其即將消亡的前一秒鍾,總會發出一種無比瘆人的奇怪聲響。真的好似具有生命一般,在臨死之前發出最後一聲幽怨的慘叫。

    耳聽得大廳之中喊聲連連,我一邊不停地刺擊魔石,一邊探頭往大廳中張望。此時戰局已有了變化,留在門口抵擋敵人的只剩下王子,揮動著鈎網和對方硬拼。而大胡子則跑到了季玟慧等人的身前,和高琳一起與另外七八只血妖陷入了纏鬥。想必是十余只血妖久攻不下,其中的幾只轉而攻向人事不知的季玟慧等人,大胡子自然不會讓它們得手,急忙趕過去與對方糾纏,高琳也隨之加入了戰團。

    好在那些黑衣漢子變成血妖之後與野獸相似,它們不再使用手中的槍械,而是用最原始方法進行攻擊。如若不然,即便胡、王、高三人有三頭六臂,也絕難抵擋住十幾支機槍,這也的確算是老天開眼,冥冥之中幫了我們一把。

    見此情景,我頓時急得滿頭大汗,大胡子能力卓絕倒還好些,王子可是實打實的血肉之軀,即便是身經百戰,也不可能同時擋住七八只血妖,用不了多久他就會因體力不支而敗下陣來的。

    想到此處,我再次加快手上的動作,對著眼前的魔石一通亂戳,也不管刺中之後效果如何,只要是石頭我就刺落下去,手臂不停地擡起落下。不大會兒的工夫,石台上的每一塊石頭都被我用魙齒紮了一遍。

    此時再看,大部分魔石已變得焦黑,唯有幾塊體積較大的魔石還在局部散發著黯淡的綠光。我又用魙齒一一補刺了一遍,確認全部魔石已被摧毀,這才從石台上面翻身下來,將護身符再次套在脖子上面,緊跟著便往屋外沖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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