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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zki520360
公爵 | 2014-5-22 01:01:26

本帖最後由 azki520360 於 2014-5-22 01:30 編輯

第三卷 白骨生肌 第三十六章 先發制人

    錢家二老,三層煉氣,都不是嘍喽。

    但是,他們沒有想到,竟然會有人在這壽宴上,在大庭廣眾之下,向自己出手,沒有任何反抗的橫死當場。

    自此錢家,再無三層煉氣士。

    在錢家高手,也一眾賓客,幾十個煉氣士的包圍之下,刁飛緊張的向李青山靠近,他第一次發現,靠近某人,竟會有一些安全感。

    昨夜,李青山只對他說了三句話,“不要告訴錢容芷。明晚壽宴上動手。錢延年我來對付!”

    三句話,讓刁飛糾結了一天一夜,最終決定拼了。

    李青山視數十煉氣士如無物,取出文書高聲宣讀道︰“經錢容芷舉報,錢家諸般不法行為如下,一,亂殺無辜。二,謀害朝廷命官……”

    飽含真氣的聲音,比方才的轟鳴聲更響,甚至傳到了山腳的古風城中,所有人都停止了飲食,仰起頭傾聽。

    “錢容芷!這不可能?”錢延年本欲出手,在聽到“錢容芷”三個字的時候便愣住了,那個在所有孩子中,最為乖巧聰慧的,給他帶來許多歡樂的女孩,怎麼可能背叛自己。但他驚覺回頭,不知何時,錢容芷已不在他身旁。

    李青山不受影響的繼續宣讀︰“……特奉奉嘉平城,玄鷹統領,卓智伯之命,前來調查,經調查屬實,將錢延年等一干案犯,就地正法!”

    錢延年在人群中尋覓錢容芷,只見她不知何時,穿越人群,來到李青山刁飛二人的身旁,望著李青山,滿臉陰沈,李青山完全打亂了她的計劃。

    “就地正法”四個字猶在不斷回蕩,一切陰謀詭計,在李青山眼中,化為無物。

    李青山放下卷宗,又道︰“不相干的人,盡管離去,免受牽連,若敢妨礙司法,殺無赦!”

    錢延年瞪大眼楮道︰“真的是你?你這個賤人!”

    公良白道︰“錢小姐,這些是真的嗎?”

    錢容芷咬著嘴唇道︰“全部都是真的,你們問古風城任何一百姓,皆可知曉!我們卓統領就在路上,諸位趕緊離去吧!”她雖然恨極了李青山,此刻卻不得不站在他的一邊,否則必被怒發如狂的錢延年所毀滅。

    嘉平附近,誰沒聽過卓智伯的威名,誰又肯真的為了作惡多端的錢家,正面抗衡鷹狼衛辦案。煉氣士們面面相覷,不知誰第一個擡腳,紛紛向堂外行去,但望向李青山三人的目光,卻像是看死人一樣。

    他們沒打算留下幫錢家,很重要的緣由是,錢家根本不需要他們幫,一個三層煉氣士,兩個二層煉氣士,轉瞬間就會毀滅在錢延年的怒火之下。

    這麼想著,他們反而走的更快,如果卓智伯真的來了,看見三具鷹狼衛的死屍,若被視為錢家的同黨,豈不是受了無妄之災。

    他們走的很快,而僕役侍女,也都趁機走的干干淨淨,一眨眼間,大堂就空落下來,只剩下了錢家的人,和兩具死屍。

    無數賓客,紛紛向山下奔去,唯有錢家的人,逆著人流而上,趕向大堂。

    李青山道︰“錢延年,你惡貫滿盈了。”比起偷偷摸摸的刺殺,他還是更喜歡這樣的場面,明刀明槍,直來直去。

    回顧身後刁飛和錢容芷二人,用一種特殊的方式,將兩個離心離德的同僚,聯合了起來,共同面對眼前的敵人。

    錢延年狂怒的一步步走來,地磚一塊塊轟然碎裂,眼楮直直的盯著錢容芷︰“你這個忘恩負義的賤人!”李青山這麼一高聲宣讀,就再也沒有任何轉圜的余地,任何陰謀詭計都沒了作用,哪怕是殺了李青山三人,錢家也上了鷹狼衛的黑榜,成為鷹狼衛必殺的對象,錢家,已經接近毀滅的邊緣了。

    而這一切,都是他辛辛苦苦撫育長大的錢容芷造成的,他嘶啞叫道︰“我給了你一切!”

    錢容芷反而笑了起來,笑的很甜蜜︰“爺爺,我這不是來報恩了嗎?”然後對堂中剩下的幾位二層煉氣的高手道︰“我們只誅殺錢氏血脈,你們受錢延年壓迫這麼多年,現在也要跟著錢家陪葬嗎?”

    五位二層煉氣的高手,只有一位算是錢延年的直系血脈,本來也都一臉憤怒的望著錢容芷,聽聞此言,面面相覷。

    暴怒的錢延年不可能放任三個鷹狼衛離去,但當眾殺死鷹狼衛是什麼後果,他們都很清楚!如果留在這里,就真的涉嫌到了這可怕的罪狀中,成為受到天下追捕的犯人,再無藏身之所。

    “住口!”錢延年大怒出手,真氣凝成的手掌破空擊拍向錢容芷。

    光華一閃,長刀出鞘,宛如虎嘯。

    繚風刀橫在臉色蒼白的錢容芷面前,被斬成兩斷的真氣手掌,分別轟在地面上和門梁上。地面上留下一個大坑,門梁整個坍塌下來,之間是臉色蒼白的錢容芷。

    李青山握著繚風刀,頭也不回的對錢容芷道︰“繼續說下去!”這女人真是有一番巧舌如簧,有點用處。

    但錢容芷的回應是,轉身就跑!

    李青山一怔,還真是高估了這個女人,卻沒想到,那幾個二層煉氣的錢家高手,竟然不約而同的破窗逃去,甚至連那個同錢延年有血緣關系,算是他的親生兒子都不例外。

    這不僅是錢容芷的話起了作用,更是錢延年這些年的統治,讓整個家族離心離德,沒有一點的凝聚力,平日里憑著實力和丹藥恩威並施,還能夠維持。但一旦遇到巨大危機,便立刻崩散成一盤散沙。

    錢延年不管李青山等人,又是一掌拍出,一個二層煉氣士被拍在牆上,渾身骨骼內髒盡碎,望著錢延年,道︰“爹!”他是這些人之中,錢延年唯一的親生兒子。

    錢延年雙目血紅的道︰“叛徒,都得死!”

    “這里就交給你了,我去追殺他們!”刁飛說了一聲,竟也跟著出去,他沒有面對五層煉氣士的勇氣。

    因為不同的原因,大堂中成為所有人都避之不及的災禍之地,只剩下李青山與錢延年二人。

    李青山自語道︰“這樣也好,所有好處,都是我一個人的了!”然後擡頭對錢延年道︰“今天是你的壽辰,那明年的今天,就是你的忌日。

    錢延年一步步走到李青山的面前,枯瘦如老猴的身形,仿佛陡然變得高大起來,幾乎要投下一片陰影,將李青山覆蓋。

    “死!”

    一百三十二年前,一個孩子在古風城里出生,他出身貧寒,食不果腹,受人欺辱。直到有一天,他被一個路過的道士看重,帶到山中苦修。

    三十年後,他回來了,已經是個接近不惑之年的中年人,他找上門去,將那些在三十年前欺辱過他的,現在同樣接近不惑之年的人,一一殺死,然後建立了錢家。

    他沒有經過女人,于是他瘋狂的娶妻納妾,將一切他看中的女人,變成胯下玩物。他沒有沒有像樣的居所,就奪了鄉紳的房產,擴建成現在的錢府。他要將他沒有享用過的一切,統統彌補回來。

    將近一百年過去了,錢家成了古風城唯一的大家族,五世同堂,子子孫孫數百人,他要將自己的權利血脈延續下去。

    錢容芷奔出堂外,心念狂轉︰必須盡快逃離這里,找地方藏起來,錢延年殺了李青山之後,下一個找的就是她。

    “你這個賤人、母狗,竟敢背叛我錢家,定然不得好死,爺爺會殺了你!”

    錢容芷走出沒多遠,便聽身後沖她厲喝,轉過頭去,卻是錢家長孫錢興偉,他不敢參與到煉氣士的戰斗中,趁著方才的人流到了堂外,卻不甘心離去,躲在角落里,等著他的爺爺錢延年,把所有事情解決。

    錢容芷站住了,轉頭望向山下,姓錢的人們正在殺上來,其中有無數張熟悉的面孔,亦在心中一一浮現,淫褻的臉、鄙夷的眼、威脅的拳頭,無數張面孔合成蒙混的一張。

    她扶額,腦海中一陣刺痛,兩種意念開始拉扯掙扎。

    一種是生,一種是死。

    錢興偉見錢容芷站住了,低著頭,身體在不斷的顫抖,還以為她害怕了,吼道︰“你這個賤人,蕩婦,錢家不該收留你,我當初就該扒了你的皮!”

    錢容芷仰起頭,一臉微笑,還用縴縴細指理了理發絲,走向錢興偉。

    生是求生的渴望,死是復仇的邪火!

    在這一刻,生已經不重要了,死亡佔據她的心田。

    “你……你想干什麼?”錢興偉終于感到一絲恐懼,往常有錢延年的存在,他對她做什麼,她都不會反抗,他也習慣了她的溫順,才敢跳出來喝罵她。此刻才仿佛忽然想起來,錢容芷是個強大的煉氣士。

    “爺爺救我!”錢興偉運起輕功,向外彈去,一邊高聲喊道。

    錢容芷伸出右手,抓住錢興偉的肩膀,拉到身前,食指點著錢興偉的額頭︰“你逃什麼?”長長的指甲刺下去,一縷鮮血流下。

    “住……住手,我是你哥哥啊!”

    錢容芷盈盈而笑,柔聲道︰“扒了我的皮,是這樣扒嗎?”指尖如鋒利的裁紙刀滑下,慘叫聲響徹堂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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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zki520360
公爵 | 2014-5-22 01:01:58

本帖最後由 azki520360 於 2014-5-22 01:30 編輯

第三卷 白骨生肌 第三十七章 不要亂用我的東西

    “興偉!”錢延年聽到堂外慘叫,不由向前一步。李青山怎會放過這種破綻,繚風刀橫切向錢延年的腰際。

    刀光迅猛絕倫,錢延年臉色一變,沒想到一個二層煉氣士,竟能揮出這樣的猛烈一刀。

    李青山能夠殺死錢家二老之一的灰衣老者,在錢延年看來,是可恥的偷襲,是以根本沒將李青山放在眼中,只當做一只可以隨手拍死的臭蟲。

    他之所以沒有立刻一掌拍下,不過還是在猶豫殺死鷹狼衛的後果,想著到底還沒有用轉圜的辦法。

    但李青山這一刀清楚的告訴錢延年,現在不是問你想不想殺我,而是我想殺你!

    “小子找死!”錢延年厲聲大喝,雞爪般的左手箕張,硬生抓住刀刃,扼住這迅猛一刀。

    仔細望去,刀刃和手掌之間,還有只容一發的微小距離,錢延年的真氣與李青山的真氣,在這微小距離內,激烈的踫撞交鋒。

    像是兩個軍隊在綿長的戰線上拼殺,一方是精銳甲士,卻敵不過百倍的敵軍。

    李青山渾身血脈賁張,將全部力量全都壓在刀上,竟不能讓刀鋒前進一寸。

    錢延年同樣也在驚訝,憑他的實力,竟不能從李青山手中奪下這把刀來,這小子的力量簡直大的驚人。

    堅不可摧的繚風刀,發出令人牙酸的呻吟聲。

    心念百轉間,其實不過一瞬,二人幾乎在同時做出了反應,錢延年一拳轟向李青山的胸口,李青山一抓抓向錢延年的頭顱,完全不理會那一掌,剛剛交手,就是一副同歸于盡的搏命架勢。

    李青山對別的沒有自信,對自身的防御力卻是信心十足,老子血厚防高,挨你十招八招不算什麼,你中我一招就得死!

    錢延年感覺,若給那一爪抓實,頭顱也得被抓碎。他人老惜命,怎會同李青山以命相搏,放開繚風刀,身形暴退,同時轟出十七八拳。

    李青山正欲趁機佔據上風,便見十七八個真氣凝成的拳頭,撲面而來,將繚風刀舞成一片刀芒,護住周身。

    砰砰砰砰,一連串的撞擊聲,狂風肆溢,巨大的桌案,都被掀翻在地,滿堂燈燭一起熄滅。

    李青山節節後退,雙足在大理石磚上犁出兩道深深的痕跡,

    “ 嚓”一聲,他一腳踏破身後高大的門檻,穩住身形,揚眉望向錢延年。

    “你是煉體士!”錢延年驚道,如果是普通的二層煉氣士,剛才已經被真氣震碎了肺腑,甚至被打的當場四分五裂,除非是以煉體之術強化了身軀。

    李青山渾身上下,沒有感覺到任何不適,反而有一種舒展筋骨的暢快,盯著錢延年,眸中透出嗜血興奮的光芒。

    錢延年望著李青山,眼神中沒了輕蔑,多了幾分謹慎,但也不過是幾分而已,剛才他不過是太大意了,才給李青山向他揮刀的機會,二層煉氣士絕不可能是五層煉氣士的對手,這是再明白不過的常識。

    “擋得老夫幾招,就真以為殺得了我嗎?既然你自尋死路,老夫就成全了你,再去殺了錢容芷那個賤人。”

    堂外,錢興偉的慘叫聲越發的淒厲,但錢延年已經是充耳不聞,雖然很喜歡這個長孫,反而他的子孫多的是,死一兩個也沒什麼要緊的。

    在錢延年說話的功夫,李青山沒有閑著,雙手持刀,高高舉起,內體精純至極的真氣,在陽蹺脈中流淌,順著手臂注入繚風刀中,化作刀身上一層晶亮的光芒,隨著揮動的手臂,破空劈出一道銳利之極的風刃,呼嘯著斬向錢延年。

    錢延年一聲冷哼,深吸一口氣,鼻孔中竄出一道金光,洞穿風刃,飛射向李青山,在空中扯出一條細細的金線。

    飛劍?不是只有煉氣六層才能使用嗎?

    李青山有些驚訝,但瞬間反應過來,這應當不是飛劍,而是某種法術,卻比普通的法術要強悍的多。讓五層煉氣士,有了近乎六層煉氣士的手段,錢容芷所給出的資料,說錢延年的實力不過煉氣四層,根本就是假的。

    錢延年身為五層煉氣士,修煉的當然不可能是,只能修到煉氣三層的《先天煉氣訣》,而且更強的功法《庚金煞氣訣》。

    而這一招便是《庚金煞氣訣》中的“庚金氣劍”。金屬肺,凝煞氣于其中,肺開竅于鼻,出而成氣劍。劍光刺穿空氣,激起汽笛般的尖銳嘯鳴,若是普通人,單聽到這嘯鳴便是死路一條。

    李青山雙膝微曲,高高躍起,劍氣從他腳底擦過。他趁著劍氣不能回收,飛躍向錢延年,迅速同錢延年拉近距離。

    錢延年望著撲上來的李青山,又是一聲冷哼,眼中全是陰鷙,

    猛然間,又是一股氣劍,從他鼻孔中鑽出,刺向半空中的李青山,同時,另一股氣劍在他的趨勢下,轉折過來,刺向李青山的背心。

    肺有左右二個,庚金氣劍亦有兩股,一左一右,成絕殺之勢。

    李青山右腳勾住橫梁,一個倒掛金鉤,翻了上去,險之又險的避開交錯而過的氣劍。然下一刻,氣劍自下而上,穿透橫梁,他猛地後仰,氣劍從他面前擦過,照的他眉發透亮。

    李青山早有準備,手中刀光乍起,如羚羊掛角,無跡可尋,斬在氣劍上。

    “鐺!”

    刀劍交擊,繚風刀竟然崩出了一個極小的缺口,卻也將氣劍擊潰,但還來不及高興,潰散的氣劍再一次凝結起來,只是少了微不可查的一絲煞氣。

    李青山縱身倒飛出去,氣劍緊追不舍,他在寬闊的大堂中,不斷的跳躍轉折,每每以毫厘之差,避開氣劍的刺殺,直如猿猴般靈巧。便是有閃避不開的時候,就以繚風刀硬劈出一道,斬在氣劍上,暫時格擋。

    他發現氣劍雖然近乎于飛劍,但絕沒有周文賓的飛劍那樣靈動迅捷,否則根本不可能以肉身進行閃避,但想必也是錢延年實力未到,如果修到煉氣六層,這氣劍必是不下于飛劍的利器。

    錢延年氣的臉色發白,悶哼不斷,越發用心的操縱庚金氣劍,追殺李青山,但他卻極為謹慎的留下一股氣劍來,環繞在身邊,不僅是擔心李青山的金身刺殺,更是因為他年紀太大,心念也跟著衰退,分神操縱兩把氣劍有些勉強,但他相信,只憑一股氣劍,就足以擊殺李青山了。這樣一攻一守,更是立于不敗之地,毫無破綻。

    李青山心中驚嘆,原來五層煉氣士,就如此了得,不知是修煉的是什麼功法?他雖然不知道《庚金煞氣訣》的名目,但卻明白這兩股氣劍,必然功法中的本命法術,才可能如此操縱如意。相比而言,相比而言,《先天煉氣訣》,就如其名字一樣,只能煉氣,沒有一招像樣的法術。

    他擊殺趙良青個裸男的時候,是憑著絕對的實力差距直接碾壓過去,一招就捏爆了他,所以也根本沒有體會到五層煉氣士的強悍之處。

    而現在,雖然四下無人,但他並沒有急著變身,一招秒了錢延年容易,但回讓全天下都知道趙良青是被他干掉的,所以還要想個萬全之策,現在就當陪這老頭玩玩,順便磨練一下武藝,在實戰中,體悟煉氣二層的精義。

    錢延年自以為佔據上風,哪想到李青山只將他視作砧板上的肉,想著怎麼下刀合適,而且下刀痛宰之前,還要娛樂一番。

    眼見不能簡單消滅李青山,恐讓錢容芷逃掉,而且擔心錢容芷說的是真的,卓智伯真的在路上,他得趕緊脫身才是,于是摸出一個精致的百寶囊來。

    李青山眼前一亮,終于見到了此行的最大目的,然後當看到錢延年摸出一張靈符,想要使用的時候。

    李青山爆喝道︰“老賊住手!”

    錢延年嘲笑道︰“終于害怕了嗎?”

    李青山寒聲道︰“你百寶囊里的東西,無論是靈丹靈石還是靈符,都是我的財產。你最好不要亂用,否則會讓你死的很快!”

    你的東西是我的!你不要亂用!這話簡直蠻橫囂張到了極點。

    錢延年也氣到了極點,毫不猶豫,手中靈符爆開一團光芒。

    ……

    堂前數百尺外,有一個大平台,五個階梯,通向錢府各處,而只有一條上山的路,通往大堂。

    今夜,因為壽宴的緣故,錢家所有人都傾巢而出,全部力量都調動了起來,被山上的變故驚動,從四面八方匯聚過來,就連許多不懂煉氣武功的錢家人,都想要弄清楚是怎麼回事。

    遙遙的見一個人影,站在平台前,有人眼尖,叫道︰“那是錢容芷!”“殺了她!”

    李青山方才的話,錢府所有人都聽到了,對這錢家的大叛徒,不少人恨得咬牙切齒,但走近一看,卻都驚呆了。

    錢容芷滿身血跡,臉上卻帶著迷幻的快意笑容。在她的腳下,一個血葫蘆般的人,躺在地上,還在不斷的慘呼呻吟,而在她的手中,拎著一張東西,隨著夜風飄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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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zki520360
公爵 | 2014-5-22 01:02:58

本帖最後由 azki520360 於 2014-5-22 01:30 編輯

第三卷 白骨生肌 第三十八章 極樂煉獄

    “啊!”不少膽小的發出一聲驚叫,差點從階梯上跌下去。而在後面的正堂中,轟鳴聲不絕于耳,恢弘的廳堂,在黑暗中顫抖搖曳,似乎隨時會崩塌下來。

    錢容芷回眸望了一眼,看來李青山還能支撐些時候,可以給她足夠的時間,做她想做的事。她倒真有些感激李青山了。

    當然,若以為她轉了性子,那就大錯特錯了,在她的心目中,這一戰最好的結果,當然是李青山與錢延年同歸于盡。

    “老爺,老爺,是你嗎!”一個中年婦人從那嘶啞的慘叫聲中,聽出了地上那人的身份,帶著哭腔罵道︰“錢容芷,你這個賤人,瘋子!我家老爺有哪點對不住你,你勾引了他不算,還要害死他?”

    “我勾引他?”錢容芷舔了舔嘴角的鮮血︰“是他說要扒了我的皮?我問他是不是這樣扒,他又不說?你知道嗎?”她一腳將地上的血葫蘆踢下平台,從階梯上滾落。

    如避瘟疫,人群分開兩邊,所有人注意力都被那血淋淋的人體吸引的時候,一道風刃穿入人群,血光沖天而起。

    剛才說話那婦人,從肩膀到腰間,被切開了一道巨大的慘烈的傷痕,她不能置信的低頭望了一眼,這小賤人竟敢對自己出手?這是她最後一個念頭,然後栽倒在地。

    “看來,你也不知道。”錢容芷喃喃道。

    烏雲遮月,天地漆黑。

    上千個錢家人匯聚到平台左右,而且越來越多,搖曳的火把,照亮她沾滿血跡的美麗臉龐,隨著搖曳的火光而變幻扭曲。

    一個衣著華貴的年輕人哭嚎道︰“爹!娘!”然後用無比怨毒的神情望著錢容芷︰“所有人給我一起上,殺了這個瘋女人,去幫曾爺爺,錢家一定會度過這次危機的!”

    得到號令,上千人一起威逼上來,氣勢足以嚇破普通人的肝膽。蟻多咬死象,煉氣士也有真氣耗盡的時候,更別說,其中還有十幾個一層煉氣士。

    錢容芷陷身死地。

    但她的臉上,沒有絲毫的懼意,帶著迷幻的笑容,輕啟朱唇,隨口點了一串名字︰“錢容輝、錢容成……”

    被她點到名字的人,有大有小,有男有女,共同點是,他們都是煉氣士,他們本來都不姓錢,是因為有資質煉氣而被錢家收養,聞言一怔,停住腳步。

    “你們被錢家的人欺壓的還不夠嗎?他們視我們為豬狗,現在還要為他們去死嗎?錢家已經在劫難逃,所有錢家的人,都會被鷹狼衛誅殺。”

    錢興偉的兒子,那衣著華貴的年輕人叫道︰“不要聽她胡說,曾爺爺很快會平定一切,所有背叛錢家的人,都不得好死!”

    具有錢家血脈的人紛紛附和,眾人再一次逼近,如林的刀槍,離錢容芷不到十步距離,但畏于錢容芷的武力,都不由放緩了腳步。

    而那些被錢容芷點到名字的人,不知不覺間被眾人隔開,甚至投以警惕的目光。

    錢容芷道︰“錢延年那老賊,就在後面的正堂里,若能出來,早就出來了,現在,你們再不為自己考慮,就來不及了。”

    正堂中轟鳴聲不斷,顯然在激戰之中,但是那壓在所有人心頭、統治古風城近百年的錢家家主錢延年,顯然是遇上了強敵。

    如果錢延年在,那所有的異議,都將不復存在,但是錢延年不在這里,不少人心中惶惶不安的想,錢家真的要亡了嗎?

    方才被第一個點到名字的錢容輝忍不住道︰“你想怎麼樣?”

    錢容芷道︰“現在脫離錢家,還來得及,否則,覆巢之下,必無完卵!”

    錢容輝猶豫起來,很多人都猶豫起來。那年輕人喊道︰“錢容輝,你也敢背叛我錢家嗎?”

    錢容芷用充滿魔性的聲音道︰“看見了嗎?這就是錢家人的態度,或者你想死在鷹狼衛的繚風刀下?”

    錢容輝最後望了一眼,那黑暗中的正堂,發出一聲怒吼︰“好,我退出錢家,從此與錢家再無瓜葛。”轉身便向山下走去,不打算再趟這趟渾水,他對錢家,並沒有錢容芷這般深刻的怨恨,有他領頭,其他人也都露出意動之色,準備離去。

    錢家的人一陣叫罵,許多刀槍對準錢容輝,錢容輝喝道︰“給我讓開!”

    “我說過讓你走了嗎?”錢容芷冰冷的聲音,讓錢容輝站住,回頭怒道︰“你還要怎樣!”

    錢容芷道︰“現在走,就等著被天下追緝吧!”然後對眾人道︰“我認識你們所有人,今天誰都別想這麼離開,現在只要不是錢家的直系血脈,奉上錢家人的人頭當投名狀,都可以免罪,否則就是死路一條。”

    她深陷險境,非但不恐懼求饒,反而惡狠狠的威脅著所有人。

    眾人一陣慌亂,真正的錢家直系血脈,還是少數,就算是他們,也沒有和錢家共存亡的決心,只不過被綁在錢家的戰車上,不得不硬挺下去,更別說其他人了。

    她依稀體會到了李青山的心情,這種感覺,真是好極了。

    氣氛壓抑到了極致,空氣中充滿了血腥的味道,在這炎熱的夏夜,火光照耀下,許多汗水從許多額頭滑落,所有人警惕的望向身邊,努力從那火光和幽暗交織的臉龐中,分辨誰不是自己的親族,誰又是可能的投名狀。

    這百年大族,密如蛛網的人際關系,交織著數也數不清的怨懟和仇恨。

    黑暗中,不知哪里落下的第一刀,哪里響起第一聲慘叫,像是引燃了導火線。第一抹血光的亮起,如同在荒原上,落下一點火星,迅速蔓延成燎原大火。

    有人喊道︰“殺了這些叛徒!”“包圍錢家!”亦有人喊著︰“報仇雪恨!”但更多的是慘叫與哀嚎。

    一雙雙眼楮被血腥染紅,來不及分辨身邊的是敵人還是親人,向一切靠近自己的人揮刀。

    一張張符化為雷霆和火焰,在人群之中爆開。

    槍刺入身軀,刀斬斷斷骨的聲音,交織成一曲的鎮魂曲。錢家府邸,化成一片修羅煉獄。

    而在煉獄中心,錢容芷癲狂大笑,有大歡喜湧入她的心田,所有的記憶都在燃燒著,她忘記了錢延年潛在的威脅,甚至忘記了生死的分別,感覺此地便是天堂,此時即為極樂,縱然立刻死去,也全無關系。

    亦有人憤怒的想要刺殺這個錢家的叛徒,更有殺紅了眼的人,向她殺去。

    但在這里,誰能殺得了一個二層煉氣士,全都死在繚風刀下,變成一具具死屍,在她身旁圍城一個圈,漸漸地,沒有人敢靠近,這個屍首圍城的小圈,成為這片煉獄中,唯一的安寧淨土。

    所有古風城的人,都忘不了這一夜,他們在城中翹首仰望,看那個雄踞古風城百年的豪門大族,在劫火中崩潰,露出恐懼、驚嘆、喜悅交融的復雜神情。

    而那些下山來的煉氣士,大多沒有離去,亦在黑暗中觀望,看著那片火光中的慘烈景象,無比的意外和驚訝。誰都沒有想到,事情會演變成這樣。

    原以為李青山的宣言,是自不量力的笑話,是自尋死路。而錢延年會以雷霆手段殺死三個鷹狼衛,然後帶著家族的核心人物逃離。

    但事情的發展,卻出乎他們的意外。錢家正在被毀滅!而錢延年卻還留在正堂里,沒有出來阻止這一切,竟似被人擋住了。

    這是不可能!一個三層煉氣士與兩個二層煉氣士,綁在一起,也不夠錢延年一只手殺。除非鷹狼衛還有暗手,或者那卓智伯已經悄然到了古風城?

    這是最合乎邏輯的推理,也解釋了李青山為何敢如此狂妄。煉氣士們都慶幸沒有留在山上,鷹狼衛在他們眼里,可不是什麼講理的機構。也就更加沒有人會再上山去救援錢家。

    火焰焚盡燃料的時候,便是熄滅的時候。劫火以人為燃料,當人死的差不多的時候,也就漸漸熄滅。

    在極短的時間內,一千多人死傷殆盡,山道階梯上,鮮血橫流,伏屍遍地。

    在誰也沒有注意到的樹冠中,小安閃爍著血炎的眼眸,從始至終,將這所有慘烈景象盡收眼底,卻不像是普通人那樣流露出驚訝恐懼之色,而是若有所思,若有所悟。

    今夜李青山決意動手,便沒有帶他一起,免得他困在瓷壇中,可以自由行動。他終究是不放心李青山,哪怕李青山再強也是一樣,便趁著夜幕來到山上正堂外,然後看到了這一幕,然後目光就再也移不開了。李青山的氣息非常強烈,根本不需要他擔心。

    《朱顏白骨道》本是佛門大能所創,其中的精義,都是從佛家而來,于是他看了許多佛經,來體味其中的真意。

    但《朱顏白骨道》,完全是顛倒經典,逆轉經義,其中的玄奧詭秘,即便被青牛也肯定為天資過人的他,也經常覺得迷惑費解。

    在李青山看來,他輕輕松松的吞噬血肉,修為便能快速長進,連丹藥都不用吃。但其中的艱辛,只有他自己才了解,藏身于幽暗的瓷壇中,他從未有一刻覺得無聊,甚至沒想過無聊,時時刻刻思索著《朱顏白骨道》,如同閉關的苦行僧侶。

    今時今日,他看到這番景象,心有所悟。

    忽然間,一個身影飛出正堂,重重的落在平台上,一身玄狼服破損不堪,顯得狼狽不堪,正是李青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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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zki520360
公爵 | 2014-5-22 01:03: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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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白骨生肌 第三十九章 錢延年之死

    靈符化為雷霆,將黑暗的大堂,瞬間照的透亮,卻隱不住陡然亮起的兩點紅芒

    熾白閃電狠狠抽打在黑鐵般的肌膚上,卻沒有留下一絲痕跡

    錢延年退後一步,望著眼前鐵塔般巨大怪物,露出驚慌之色︰“妖……妖怪!”

    雖然沒有感到一絲一毫的妖氣,但那股巨大的,宛如實質的壓迫感,仍緊緊壓在他的胸口,讓呼吸都有些遲滯了。

    腦海中一片混亂,那看起來普通弱小的煉氣二層的少年,怎麼會有這樣的變化,完全超出了他想象的能力。

    李青山舒展了一下身子,頭上的尖利牛角,險些觸到房梁,低下頭俯瞰錢延年,用如金鐵交鳴的聲線道︰“我說過,讓你,停手!你怎麼就是不聽話呢?嗯?”

    錢延年一聲狂吼,兩道庚金氣劍,化為兩道金光,疾刺李青山。巨大的身軀,仿佛變得難以閃躲這樣的攻擊,而李青山也完全沒有閃躲的意思。

    庚金氣劍還沒觸到李青山的肌膚,就撞在龜甲形態的護盾上,被妖氣反擊,直接化為齏粉,再也凝聚不起來。

    錢延年本能的摸向百寶囊,那里面有保命的靈符,有可以用來翻盤的靈藥,百寶囊便是煉氣士的第二條生命。

    一根鐵柱般的食指,彈出尖銳鋒利宛如彎刀的利爪,激起錚鳴的尖銳聲響,停在錢延年的額頭前,他的動作僵住,一動也不敢動,速度快到他無法做出反應。

    如果李青山要殺他,利爪已經貫穿了他的頭顱,帶走了他的性命。

    錢延年顫栗著道︰“你想要什麼,我什麼都可以給你,不要殺我!”

    李青山從錢延年的手中勾起百寶囊,夾在指間,又撚起玩具般的小小繚風刀。

    錢延年臉上浮起諂媚、討好、恐懼交融的復雜神情,然後又如面具般崩坍。

    李青山毫不猶豫的一刀,貫穿了錢延年的胸口,這對于五層煉氣士來說,還算不上致命傷,但也足以讓他失去大部分的戰斗力,特別是對于一個百歲老者來說。

    錢延年瞪大了眼楮,張開嘴巴,想說些什麼。

    李青山食指一扣一彈,宛如攻城弩,彈碎了錢延年的下巴。

    然後李青山拔出繚風刀,退後幾步,身形又漸漸縮小,最後恢復人形,對錢延年道︰“現在,我們繼續吧!注意,我要殺過去了!”

    被奪走了百寶囊,又失去了兩股庚金氣劍,胸口又被捅了一刀,錢延年就像是被拔了爪牙,身受重傷的猛獸,口中發出無意義的嘶吼。

    仿佛自知逃跑已經是不可能了,錢延年強行以真氣封閉創口,鼓動全身所有真氣,向李青山撲去。

    人還未知,狂風便撲面而來,錢延年身上浮現出一層淡金色的光澤。

    李青山全力一刀劈下,錢延年不閃不避,雙手凝出淡金氣刃,同時捅向李青山肋下。

    “鐺”一聲金鐵交鳴,含著李青山真氣和巨力的繚風刀,將將破開錢延年的護體庚金真氣,在他肩膀上留下一道血痕。

    李青山也視若無睹,繚風刀一抹一轉,再砍向錢延年的脖子,又是一聲金鐵交鳴,肋下傳來兩股刺痛。

    錢延年的手刀,輕易穿透了可以抵擋勁弩的玄狼服以及李青山的護體真氣,卻穿不透李青山堅韌日魔牛牛皮的肌膚。

    一連串密如驟雨的巨響,在狹窄的空間內,二人一步不退,一閃不閃,向對方攻出數十招。

    李青山身上的玄狼服已經襤褸的不成樣子,錢延年同樣滿身血痕,胸口的創傷源源不斷的滲出鮮血。

    錢延年雙目發紅,勢若瘋虎,最後不顧什麼招式,一把抱住李青山向殿柱上撞去。

    咚咚咚咚咚,一連撞塌了五根殿柱,大堂搖晃,煙塵四起。

    李青山滿身灰土,顯得狼狽非常,但是他的眼中,始終寧靜如水,這樣狂亂的攻擊,當然傷害不了他,而這樣驚天動地的戰斗效果,正是他想要的。

    一個自知必死,做困獸之斗的五層煉氣士,頑強的超乎李青山的想象,哪怕是在身受重傷的情況下,也發揮出一身驚人的戰斗力。

    李青山發現單憑煉氣二層的實力,哪怕體魄強悍,也很難戰而勝之。

    在渾厚真氣的狂轟亂炸,李青山幾乎沒有還手之力,終于被一拳結結實實的轟在胸口,他沒有控制身形,任憑身軀飛出百尺之外,重重的落在平台上,還不忘說一句︰“好厲害!”

    這一番作為,當然都是有目的的,他是要光明正大的擊殺錢延年,但絕對不能一招秒殺,故意要鬧出一番動靜來,撇清同**樓趙良青之死的關系,隱藏自己妖魔的身份。

    既能能向潛在的敵人示弱,來麻痹他們的神經,又能迷惑另一些潛在的敵人,讓他們不急著向自己出手,給他更多成長的時間,這番算計不可謂不深。

    但李青山還沒來得及為自己導演的這一出戲感到驕傲,看清四周的景象,露出愕然之色。

    濃重的血腥味籠罩了整個平台,濕膩的鮮血干涸發黑,上千具屍首,男人女人,大人孩子,堆滿了平台和山道,沒有見過的人,絕想象不到這是怎樣一副慘烈的景象。

    那是無數只手和腳,無數張扭曲猙獰的面目,和睜大不能瞑目的眼楮。李青山在堂中和錢延年做“生死搏殺”,對于堂外的喊殺聲根本無暇顧及,幾乎是充耳不聞,此時親眼見到,縱然親手誅殺過不少人,原以為自己已經習慣了鮮血和死亡,也感到一種強烈的震撼。

    到底是誰?做了什麼?

    月亮行出烏雲,月光給一切鍍了一層銀霜,四周寂靜如死。沒有一聲蟲鳴蛙唱,仿佛自然界生靈也被駭住,不敢驚擾。

    而這一切的始作俑者,錢容芷正提著分水刺,將屍堆里,還在呻吟,還留有呼吸的僥幸生還者,一一送進地獄。

    錢容輝掙扎著後退︰“不要,容芷,我們沒有仇!”他是最先被卷入血腥狂潮中的人,但憑著煉氣一層頂峰的實力,還是存活了下來,但一身真氣已經消耗殆盡,渾身多處受傷,幾乎沒有一點力氣。

    錢容芷卻道︰“四年前的秋天的八月十五,你罵了我一聲蕩婦!”分水刺毫不留情的刺入錢容輝的頭顱。

    錢延年追到堂外,看見了這一幕,登時被定住,神智恢復了一線清醒,錢家,就這麼完了?

    錢容芷回過頭,望著錢延年,臉上沒有恐懼,反而無比快意的道︰“哈哈,爺爺,你看見了嗎?你的子子孫孫都都死了!”

    一聲狂嚎,錢延年陷入更深的瘋狂中,不顧李青山,向錢容芷撲去。

    李青山握緊滿是缺口的繚風刀,卻沒有劈出去,這女人心狠手辣,反復無常,屢次對他不利,他怎麼可能再去救她。

    望著錢延年撲來,錢容芷摸出三張火符,化作火球擊向錢延年。

    轟轟轟,三聲爆炸,烈火沖天而起,氣浪掀起殘屍。

    但錢容芷還來不及高興,便見錢延年硬生闖過火焰,稀疏的頭發全都被燎烤,滿身都是燒焦的痕跡,卻仍帶著一身煙火,不顧一切的向她沖來。

    錢容芷臉上也終于露出一絲懼意,卻沒有逃,握緊手中的分水刺,穿出一道湛藍光芒,刺向錢延年。

    忽而一株蒼翠欲滴的青藤從地上生長出來,如蛇一樣纏上了錢延年,他身上爆起庚金真氣,扯斷青藤,卻也被阻了一阻,湛藍光芒穿透的胸口,那本就被李青山刺穿的傷口,鮮血汩汩的湧出來,再也止不住。

    錢延年又向前走了幾步,腳下長出更多青藤,將他團團纏繞,他像是深陷蛛網的飛蛾,掙扎的越來越無力。

    刁飛不知何時回來,右手持咒于胸前,全神貫注的盯著錢延年,那些青藤便是他施展出來的法術。

    李青山才知刁飛修行的不是《先天凝氣決》,這大概便是那青藤山的功法吧!

    錢容芷似也沒想到這一擊竟能起到效果,臉上浮起瘋狂的喜色,卻沒有再沖上去補刀,而是謹慎的後退了十幾步︰“爺爺,你的妻妾兒女,全都在這里,看見了嗎?就在你的腳邊,哎呀,你踢到你那愛妾的頭了。不過沒關系,還有那些背叛錢家的叛徒,我也都幫你誅殺了,怎麼樣,錢家的恩情,我都報了吧!”

    錢延年嘶吼著,但他在與李青山的激戰中,他早就接近油盡燈枯,那一撲已是他最後的余力,憑著一口深厚的真氣吊命,死死的盯著錢容芷,仿佛要從她身上挖下一塊肉來。

    但錢容芷只是笑語盈盈的絮絮說著︰“記得以前你答應過我,說讓我當錢家的家主,當然,我知道你是騙我的啦,你怎麼可能讓一個外人,還是女人當家主,不過現在,沒有其他的人可以繼承家主之位了,只能讓我來了。”

    她又面露苦惱的表情︰“不過現在錢家現在已經沒有人了,這家主當著也沒什麼滋味,還是還給你吧,錢家第一任也是最後一任家主。”

    錢容芷每句話都像是刀劍一樣,洞穿錢延年,讓他渾身顫抖,但被擊碎的下巴,又說不出一句話來,仰頭噴出一口鮮血,然後被青藤完全吞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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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zki520360
公爵 | 2014-5-22 01:04: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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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白骨生肌 第四十章 明刑正法

    蒼翠欲滴的青藤,在血與暗的世界中,分外的鮮艷,生機勃勃的伸展生長著,密密的織成一個大繭。

    久久的,只有青藤的聲音響動。

    錢容芷不知何時,停止了話語,呆呆的望著那顆翠綠的大繭。

    待到確認錢延年身死,刁飛急不可耐的上前,驅散了青藤,在錢延年身上翻找起來,但當然沒有百寶囊的存在。

    不禁轉頭望向那個強硬的十六歲少年,卻見他正站在一片血腥屍首中,仰望夜空,望的極為投入。月光籠罩在他的身上,仿佛這一切血汙,都和他沒有半分關系。

    夏夜的繁星,璀璨耀眼,就連月色都不能減損其分毫,李青山發現比起這滿地屍首,到底還是星空要漂亮的多。

    並不是在裝模作樣的思索人生,只是忽然生出一種感慨,至于這種感慨具體是什麼,他也說不明白。不由得又想起了那個夢——繁星沈沒于血海之中。

    思索人生完畢,李青山低下頭︰“抓到了幾個?”

    “三個,跑了兩個。”

    “這一招不錯。”

    “過獎了。”

    三言兩語交談,刁飛當然不會再不知趣問錢延年的百寶囊在哪,亦或是要求李青山分出一份來。他同樣有自己的算計,那就是追殺幾個毫無威脅的二層煉氣士,然後再悄悄潛回來看看事情的發展,如果李青山敗亡,他就悄然離去,向卓智伯報告,保證自身沒有任何危險。

    但萬沒想到,李青山真的能將錢延年拖到這個地步,刁飛最為清楚,他這一招青藤纏身,是絕不可能抓住一個五層煉氣士的,錢延年分明是油盡燈枯,而這卻都是李青山一個人的功勞。

    雖然看起來極為艱辛狼狽,但李青山卻是實實在在的拖垮了一個五層煉氣士,對于強者,還是保留幾分尊重為好。

    而在山下的煉氣士們,雖然隔著相當遙遠的距離,卻有很多辦法看到山上,此刻滿臉都是不可思議。他們自始至終,都沒有見到鷹狼衛潛伏的高手出現,竟只是這少年一人,憑二層煉氣士的身份,同錢延年交戰這麼久嗎?

    最後竟然還莫名其妙的贏了,難道錢延年真的年老體衰到這一步,才為人所乘嗎?這大概是唯一的解釋了。

    公良白喃喃道︰“這怎麼可能?!”這亦是在場所有煉氣士的心聲。

    分水刺“當啷”一聲,掉落在地,隱隱的抽泣聲傳來。

    錢容芷見到錢延年屍體的瞬間,渾身顫抖了一下,臉上的笑容已經完全消失了,呆了半晌,濕熱的液體從臉龐滑落,不是血液而是眼淚。

    她不知自己為何流淚,只是忽然嚎啕。

    李青山與刁飛對視一眼,都沒有說什麼。

    李青山深吸一口氣朗聲道︰“今有鷹狼衛,李青山、刁飛、錢容芷三人,將錢延年明刑正法,斬殺于此。”頓了一頓︰“並將錢家滅絕滿門,以儆效尤。爾等煉氣士,得天獨厚,當以此為戒,若妄顧是非,胡作非為,悖逆天理人倫,當遭此禍!”

    嘹亮的聲音,蓋過了錢容芷的痛哭聲,明明白白的傳到山腳下,在整個古風城中回蕩。

    第一聲歡呼從小巷的幽暗角落里響起,只是一個落魄書生,壓抑不住而又小心翼翼的贊嘆。兩年前,錢家開闢花園,強行推平了他的祖屋,與妻小流落街頭,氣急生了一場大病,險些丟了性命,好不容易緩過來,租了一間陋室,靠寫字賣畫勉強維生,但胸中塊壘,始終不能平復,原以為要壓在心頭一輩子,沒想到,終有大仇得報之日。

    這一聲呼,卻像是投入靜湖的一顆石塊,激起一圈圈漣漪,然後化作滔天聲浪聲浪,扶搖直上,傳回山巔平台,仿佛是在回應李青山的話語。

    李青山只見,古風城中亮起一片片燈火,無數平民百姓走出房門,激動的歡呼聲,不少人相擁而泣,進行著一場大遊行,仿佛是在慶祝一場盛大的節日,錢家逼他們準備的燈籠炮竹,派上了用場,卻是在慶祝錢家的滅亡。

    李青山微微而笑,橫屍倒地的這些人中,或許是有不少無辜!但他並非有著道德潔癖的美式英雄,鐵骨男兒,難道還背負不了幾條人命?滅了錢家滿門,也就滅了錢家滿門,沒什麼不敢承認的。

    一家哭何如一路哭?

    唯有那些個隱藏在黑暗中的煉氣士,臉色劇變,李青山充滿威脅的話語,分明就是沖著他們來的,然他們感到憤怒羞辱,同時卻又有一種說不出的壓抑,甚至有那麼一絲恐懼,下意識的檢點自身,是否有如錢家這般?

    李青山狹擊殺錢延年,滅門錢家之事,接受萬眾歡呼,仿佛執法天神,立于神壇之上,嗔目戟指一切魑魅魍魎,誰人敢于正面抗衡,唯有縮頭顫栗。

    李青山沒有給這些人臉面,他們會來向錢延年祝壽,並不意味著他們錢延年這麼無惡不作,大概會自辯,根本不了解錢家的所作所為。但這樣沖入雲霄的聲音,誰人聽不到呢?只怕聽到也是充耳不聞,深通明哲保身的道理,不願為了普通人得罪一個煉氣士家族。

    煉氣士們,紛紛隱入黑暗中,離開了古風城,他們都記住了一個名字。

    李青山道︰“哭夠了嗎?”

    錢容芷迷蒙的擡起頭來。

    李青山道︰“哭夠了就走吧,我們的任務結束了!”而他想要的東西,也已經得到了。

    言罷,也不理會刁飛和錢容芷,只向遠處的樹冠里望了一眼,就大步向山下走去。

    錢容芷道︰“等等!”

    李青山疑惑回頭,卻見錢容芷盈盈一笑,拭了拭淚痕,說道︰“我還沒拿東西呢!”然後就在那屍堆里翻找起來,口中念道︰“你們留下人家一個弱女子在這里,人家會怕的。”

    李青山瞠目,原以為她報得大仇,能夠舒緩心中的壓抑,不說從此放下屠刀,立地成佛,總能對人生多幾分感悟,少些狹隘和惡毒。事實卻恰恰相反,報仇雪恨,確實將某些東西,從她心中釋放出來。

    但釋放出來的,並不是世人所期待的美好感情,什麼被壓抑的純真和善良,她終于不用再假扮錢家大小姐了,在屍堆中大笑她,似乎將那瘋癲氣息,融入了骨子里,越發的扭曲。

    現在方知,什麼一朝開悟,棄惡從善,都是故事里編的,世間的真正常態是,江山易改稟性難移。世間有佛即有魔,亦或者說,這也是常態?

    錢容芷微微斂衽︰“今番多謝兩位同仁,出手相助,奴家才能報仇雪恨,如若不嫌,願以身相許。”她滿臉笑意,心情看起來極好。

    李青山腳下一步不停,刁飛走的更快,如避蛇蠍,將錢容芷癡癡的笑聲拋在身後。

    錢容芷在屍堆里徘徊,如一縷漆黑的幽魂,早已不是為了找東西,而仿佛藝術家,欣賞自己的最愛的作品,遊客行走在美不勝收的園林中。

    她時不時的停下腳步,捧起一張熟悉的面孔,對著說上幾句,哪怕得不到回答,也能咯咯笑上半晌。比起這屍山煉獄,她顯得更為詭異恐怖。

    小安得到了李青山的示意,並未立刻離開,而在躲藏在一旁,進入一種激烈的思索狀態。

    高僧福慧雙全,見世如火宅如苦海,而世人沈淪其中,貪嗔癡愚,不能自拔,便修大乘佛法,仍亦不能度盡眾生,哀其不幸,怒其不爭。

    哀生無量慈悲,怒生無邊殺意。

    他于天地大劫,生死關頭,發現心中仍有滯礙,再一次見心明性,于是順應本心,發四大弘願,使念念無滯,方得度過大劫。

    如是天魔,本性極惡,認識本性,橫行殺戮,即成自在,與佛平等。

    ……

    “哦,我明白,那高僧是個超級天才,看芸芸眾生都是又蠢又笨,怎麼說都不聽,怎麼講都不明白,心里就有了陰影,又被我佛慈悲的四個字壓抑著,只能保持內心,不能釋放出來,于是就壓力山大。”

    “比起將一個,哦不,是一堆討厭的蠢貨度到彼岸,還是一刀劈死要容易的多,就好象整天有一堆蒼蠅圍著他,他就抓住這只蒼蠅擠破它的肚皮把它的腸子拉出來再用它的腸子勒住它的脖子用力一拉。呵,整個舌頭都伸出來啦!他再手起刀落。嘩——整個世界清淨了。”

    在山下的一個小客棧中,小安將自己的領悟,寫在紙上告訴李青山,李青山想了想之後,這麼說道。

    小安聽的目瞪口呆,總感覺竟李青山這麼一說,那位高僧的境界,掉了不止一個層次,原本哪怕是墮入魔道,也是擁有大智慧大力量的白骨菩薩,現在感覺這位菩薩經歷的痛苦與煩惱,怎麼跟升斗小民,也沒什麼分別。

    李青山道︰“吶,小安,我跟你說,做人呢,最重要的就是開心,做骷髏也是一樣,不能走極端,走極端的都是精神病,遇到能講理的,就講一講,遇到講不通的,就給他一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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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zki520360
公爵 | 2014-5-22 01:32:35

第三卷 白骨生肌 第四十一章 收獲頗豐

    李青山接著道︰“好嘛,做好人就要左臉被打了伸右臉,受不了了去做壞人,又得見人就殺六親不認。度不了蒼生就是去滅蒼生,不是精神病是什麼?這神通,你該悟就悟,該修就修,不過也別太當回事了。”

    于是,某個九天之上的大能,又被降格到了精神病的等級。

    若是青牛在此,定要擊節贊嘆,倒不是李青山說的話多麼了不得,顯出多麼高超的慧根。恰恰相反,這話說的有點不動腦子,但思考人生哲理,天地大道,從來就不是他擅長的。

    他不是智者,沒有大智大慧。不是仁者,沒有大慈大悲。

    他是勇者,身上有一股蠻橫霸道,無所顧忌的氣概,想不明白就不想,怎麼痛快怎麼來。

    這種話說來簡單,但哪怕比李青山強大千倍萬倍的大修士,對著飄渺九天之上,仙佛創造的神通,也唯有小心參悟,領會精神。絕不可能像李青山這樣來一句,“別太當回事。”

    人不能沒有敬畏,然則勇者無畏。你便是說破大天,神通功法也只是我手中的工具,為了快我胸臆而存在。絕不讓任何理念反客為主,佔據自己的思想。

    李青山的諄諄教導,小安當然是奉為佳臬,比對《朱顏白骨道》里的精義,要重視的多。雖然總感覺李青山說的話有那麼一點點不對勁兒,但肯定不是李青山的錯,而是自己還沒想明白,或者是那位高僧也有問題。卻將他從煩亂玄奧的思緒中,解脫出來,不至于受神通的影響太深。

    半桶水的老師遇上,遇上癡癡的學生,竟會有這樣的奇效,大概誰都想不到。

    李青山頗有幾分自得,無論再怎麼天資聰明,聰慧過人,小安也還是個孩子,還需要自己像明燈一樣的引導。

    說話間,李青山的肚子又咕嚕嚕的叫了起來,大戰之後,總是容易餓,出去大吃了一頓,回來關好房門。

    李青山按捺住心中的激動,拿出錢延年的百寶囊,“現在來看看,此行的收獲如何吧!”

    他剛將真氣注入其中,就忍不住驚嘆了一聲,里面的空間足有一間雜物室大小,是他到現在為止,得到最大的百寶囊,比趙良青的那個還大一些。

    趙良青那個百寶囊,李青山害怕上面有**門的印記,所以不敢帶在身上,這個便無妨里,可以替換鷹狼衛發的那個。

    百寶囊中,裝著各種各樣東西,玲瑯滿目。

    李青山第一個要搜集的,便是丹藥。

    錢容芷總算有一件事沒說謊,他將一個個小瓷瓶取出來,放在桌子上,不一會兒功夫,就擺滿了桌子,雖然錢家的煉藥技術,貌似不怎麼樣,每一顆凝氣丸都至少有龍眼大小,一瓶只能裝上三顆。

    但即便如此,也有四百余顆之多,這本書錢延年控制錢家的最大利器,現在都便宜了李青山。憑這些丹藥,足以讓他在妖魔道上,更上一層樓。

    《牛魔大力拳》大概就能夠練到第二重了吧!然後便可以開始修《虎魔煉骨拳》。至于《靈龜鎮海訣》,李青山每天都在修煉,基本是煉氣的時候,都不例外,凝氣丸藥力,大部分都被它給吞掉了。雖然離度第一次天劫,化為妖將,還有很長的一段路要走,但是在這條路上快步疾走著。

    上百瓶凝氣丸挨挨擠擠的放在一起,李青山看的一陣心曠神怡,窮人乍富般的眉開眼笑,隨手取出一顆來,丟入空中,卻不直接吞下去,而是像吃糖一樣含著。數十種草藥煉成凝氣丸,極為的苦澀,狠狠刺激著口腔。但李青山卻像是品茶一般,嘗出一種甘甜的味道,

    小安見李青山蹙著眉頭,勾著嘴角,又將桌上的凝氣丸數了一遍,莫名想起了錢容芷對著屍體說話的場面。

    而丹藥並不只是凝氣丸一種,還有幾瓶類似于珠露丸般,比較珍惜的丹藥,名為百草丸。算是凝氣丸的增強版,因為需要更多珍惜的草藥,對煉丹術的技藝要求的也更高,所以數量極少,總共只有十幾顆。李青山準備留作關鍵時刻,突破境界時使用。

    除此之外,還有活血丸之類,用來強化氣血的丹藥,顯然錢延年那老鬼,知道自己命不久矣,想多活幾年。

    二十七張靈符,超過了李青山修行以來,所得到靈符的全部,望著上面曲曲折折筆走龍蛇的筆跡,李青山只能認出一小半來,其中有五張都是中品的引雷符,這道符的威力極大,若是在雷雨天氣露天場地,甚至能夠從天上引下天雷來,殺傷力大的驚人。

    不說別的靈符,但說這五張引雷符,錢延年若是毫不吝惜的一起使出來,幾乎能夠秒殺任何一個六層以下的煉氣士,甚至連六層煉氣士也不敢大意。

    李青山若不是有妖魔化身的強悍,來找錢延年的麻煩,簡直就是必死無疑。

    不過令李青山稍覺遺憾的是,其中並沒有幾件靈器,下品的只有兩件,顯然錢延年並不擅長煉器,也不可能像鷹狼衛那般,到處出去斬殺煉氣士。

    這兩件下品靈器,一件是一柄一尺多長的花紋袖劍,但注入真氣後,卻竄出五尺劍芒,化為一把超長的長劍,李青山當即就送給了小安。

    另一件靈器卻有些特殊,是一面臉盆大小的木質圓盾。他試著將真氣注入其中時,小圓盾忽然變得有磨盤大小,厚重了許多。

    李青山早知道,有一些靈器是能夠改變形態的,比如王樸實手中那把鐵尺,不過他還是頭一次得到這樣的靈器,而且還是防御形的。

    但這件靈器卻非常合乎他的心意,有了此物,他便可以手持巨盾,橫沖直撞,遇到敵人,就一盾拍下去,誰能擋得了。

    除了這些之外,便是些世俗的東西,首推第一樣,就是真金白銀,一百五十萬兩銀票,比想象中的少一些,錢延年盤踞古風城這麼多年,積攢反而不如**樓的趙良青。而想想也是,錢家家大業大,需要養活的人也多,而且恐怕很多錢都是掌握在下面管事的手里,

    不過,並不只是銀票是錢,還有大量的房契地契。隨便一看,錢家佔據了古風城大半房產,與城外萬畝的良田。

    按照律法,鷹狼衛在執行任務中的一切收獲,都屬于本人所有。李青山便在一夕之間成了大地主,想及當初在牛棚中度過的日子,不禁感慨萬千。

    原本李青山還想找一找錢延年修的那種鼻孔出劍氣的功法,不過沒有找到,不過他也不覺得遺憾,反正回去就有功勛,可以到鷹狼衛的藏書閣上一探,而且在將《先天煉氣訣》練到第九重之前,他也不打算換功法修行,尋找新的功法,也不急于一時。

    窗外的慶祝聲,還沒有停息,鑼鼓喧天,鞭炮齊鳴,竟似要鬧上一整夜。

    李青山微微一笑,又吞了一顆凝氣丸,開始修行。

    小安也如老僧坐定般,盤腿坐在他身旁。

    第二天清晨,一個一臉苦相,卻又滿臉笑容的知縣,敲開了李青山房門,見到李青山,吃了一驚,沒想到昨天那個滅了錢家,震驚古風城的鷹狼衛大人,竟是如此的年輕,幾乎要懷疑自己是不是找錯了。

    李青山道︰“大人有何貴干?”

    知縣對這個昨夜響透了夜空的聲音,極為的熟悉,確信就是眼前之人無誤,說出來意。

    李青山哭笑不得,這知縣要帶著他披紅掛彩去遊街,說樓下的轎子都準備好了,他當然是拒絕。

    知縣勸也不敢勸,這樣凶神一般的人物,誰敢勉強他。

    李青山道︰“比起此事,還是趕緊讓人將山上的屍首處理掉,如今天氣炎熱,莫要讓生出瘟疫來。”

    知縣道︰“大人提醒的是,下官已經派人去處理了,離錢府不遠,西山腳下,有一個天坑,下官召集民夫,將屍體運到那里下葬,不過民夫都嫌汙穢,而且又是錢家人的屍首,都不肯出力。”

    李青山若有所思︰“錢府中,應當還剩下不少金銀器皿,你派人搜索一下,當作給民夫的餉銀,務必在今天將此事處置妥當,不得有誤。”

    知縣喜上眉梢,連忙應是,心想這位大人,還真是體恤民情啊!如若李青山不發話,誰敢動錢府里的東西。

    李青山心中另有一番籌謀,送走了知縣,回到房中,對小安道︰“這樣真的也能夠修行嗎?”

    小安點點頭。

    李青山道︰“大概要多長時間?”

    小安搖搖頭。

    李青山道︰“好,我們就留一段時間好了,也正好靜下心來修行一段時間,再回到嘉平城,心恐怕就沒那麼靜了。”

    “好你個李青山!”

    嘉平城中,鷹狼衛所,一座小花園中,卓智伯捏著一封信,眼角直跳,怒氣狂湧,一掌拍碎了石桌。

    在清河府的線人,給了他回信,終于知道了在慶陽城外,孤松之下,事情的全部經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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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爵 | 2014-5-22 01:33:08

第三卷 白骨生肌 第四十二章 猛虎,毒蛇,禿鷹

   李青山根本沒有任何的背景,甚至王樸實也不怎麼喜歡他,才會干脆將之派到自己的麾下。如果顧雁影真的很在意這小子,那王樸實就不可能不重視這小子。就如同王樸實如果在意一個人,那他卓智伯就得小心伺候著。

    這本是最為簡單的道理,卓智伯實在是謹慎過度,只怕萬一,而對他影響最大的,還是那小子的態度,簡直太囂張了,給他一種有強大背景的感覺。

    當殘酷的真相被揭露時,卓智伯就只剩下被狠狠耍了的感覺,臉色先是通紅而後鐵青,對李青山的惱怒,一下子爆發出來。

    “卓統領息怒啊!”葛健知趣的勸道。

    卓智伯寒聲道︰“我身居玄鷹統領,百萬人之上,手上不知有多少性命,不知有多少年,沒人敢這麼耍我了,李青山啊李青山,算你厲害!”

    葛健道︰“不過那小子在古風城,想必是回不來了,統領何必對一個死人生氣?”

    卓智伯道︰“只恨不能親手宰了他,還有那周文賓,也不是好東西。”

    葛健道︰“他只身一人在這里做縣令,手下連個煉氣士都沒有,統領何必這麼容忍他?我們鷹狼衛負有監察之責,不如尋些罪證,也告他一狀。”

    卓智伯道︰“住口,他有什麼罪證可以讓你搜尋?他出身百家經院,同窗無數,便是知府大人也很欣賞他,我若同他翻臉,只會讓王統領失望。”

    葛健道︰“是,大人,小的失言了。”

    卓智伯道︰“現在我們就等著那小子因公殉職的消息吧!”然後他便立刻前往古風城,滅了錢家,替李青山報仇,彰顯鷹狼衛的威風。那錢老頭,這麼多年來,應該存了不少東西了吧,是到了動刀的時候了。

    這便是錢容芷原本的毒計,一舉兩得,消滅錢家和李青山,還能向卓智伯分一份豐厚的戰利品。

    ……

    傍晚時分,李青山來到知縣所說的,西山下的天坑前。那天坑不算特別大,但容納千人屍首,卻也綽綽有余。

    一股濃烈的腐臭氣息,從天坑里傳來,李青山也下意識的屏住呼吸。只是一天時間,屍體就腐化的厲害,比昨夜那種濃重的血腥味,更加難以忍受。

    被召集來的民夫,正將屍首搬運過來,剝掉身上的衣服,投入一旁的火堆,再將白白的屍體,投入天坑中。

    每個人都是蹙著眉頭,用濕布沿著口鼻,若非知縣許了重金,又用瘟疫威脅,沒有人願意前來。不但是惡心惡臭難忍,更是覺得大不吉利。

    一縷黑煙,從火堆中升起,筆直的深入天際,四野連一絲風都沒有,即將落下的昏黃夕陽,仍散發著灼熱的溫度,讓汙濁的空氣都微微扭曲。

    數百只烏鴉,嘎嘎鳴叫著在天空盤旋,不時飛下來啄食屍體的眼珠。

    這一切,與昨夜相比,甚至更加的死寂不吉。

    而世上,大概沒有比這更汙穢的存在。

    知縣本來躲得遠遠的,聽說李青山也來了,趕緊湊上來,說了一句︰“大人,你看下官這事辦的可還妥當。”

    李青山點了點頭,還來不及回話,知縣看了天坑一眼,捂著嘴大吐特吐,最後狼狽離去。

    當所有的屍體,都被投入天坑,民夫們將挖掘好的泥土,填入坑中,這一工作,直到夕陽落山,夜幕降臨時,才幾乎完成。

    李青山猶豫了一下,將手中的瓷壇,投入天坑的中心。任憑民夫們,將之與屍體,埋葬在一起。

    李青山在天坑邊站了許久,臭味過了許久,都不消散。

    “你知道嗎?有屍體埋葬的地方,花草樹木就會長得特別好,我小時候,毒死了一條狗,埋在 房里,從那之後,每一年,花朵都開的特別鮮艷。”

    李青山回頭,刁飛和錢容芷站在不遠處。

    錢容芷走上前來,望著天坑︰“用不了一年,這里就草木最為繁茂的地方了。”

    李青山無心回答她的囈語,刁飛道︰“任務已經完成了,我們是時候回去了吧?”

    李青山道︰“我還要呆些時候,將房產和田地處理掉,你們先回去吧!”

    錢容芷嘲諷的道︰“你不會是想逃吧?你根本不認識顧雁影對不對?憑你這樣的土豹子,怎麼可能認識那樣的名人,現在,卓智伯大概已經調查清楚了,回去便是你的死期。不過逃又怎麼逃的了?一個背叛鷹狼衛的罪名,就足以讓你天下無容身之地。”

    李青山一把扼住錢容芷的脖子,平靜的道︰“你信不信,我現在就殺了你?把你跟這些人埋在一起。”

    “住手,青山!”刁飛上前阻止,李青山向他擡起左手,他便停下腳步。

    錢容芷艱難的道︰“你要殺我,就得殺了刁飛滅口,你會這麼做嗎?”

    刁飛臉色大變,不由自主的退後了幾步,警惕起來,經過了昨夜之後,他已經不再相信自己會是李青山的對手。

    李青山面無表情,手漸漸收緊,錢容芷臉色通紅,眸中露 出懼意,就在她感覺脖子快要被掐斷的時候,忽然一松,她跪倒在地,大口大口的喘息。

    李青山道︰“別惹我。”對上錢容芷怨毒的眸子︰“回去告訴卓智伯,我很快就回嘉平去,如果他等不及,也可以來古風城找我,隨時恭候。”

    然後蹲下身子,對錢容芷道︰“如果你想害我,那麼你最好準備萬全,只有一次機會,如果失敗的話,我會不惜一切手段,來殺死你。當然,你最好死了這個心,否則我哪天心情不好,說不定就會順手殺了你,來讓自己開心一下。”

    怨毒漸漸被恐懼所代替,錢容芷在那平靜的話語下,感到一種莫可名狀的壓迫,那種窒息的感覺,甚至比方才被扼住脖子還要深的多。

    “我……我害你有什麼好處嗎?”錢容芷避開李青山的視線,表情僵硬的道。

    所謂“惡人自有惡人磨”,當她的陰毒之惡,遇到李青山強勢酷烈的“惡”時,自然而然的退縮了。

    李青山站起身來,離開天坑,去往古風城。

    錢容芷站起身來,撢了撢身上的泥土,整了整衣衫,臉上有恢復了笑容,望著李青山的背影,自語道︰“一次……機會嗎?”

    刁飛心中一寒,問道︰“你回去嗎?”

    錢容芷笑道︰“我好不容易衣錦還鄉一次,怎麼能這麼快就走?”

    刁飛聽她這麼回答,心中竟然松了一口氣,明明他才是三人之中,境界最高的煉氣三層,而且年紀最大,行走江湖的經驗也最為豐富。甚至連名氣都要響亮的多,他刁飛刁大爺的名號,在江湖上也是響當當的,絕非“黑虎”之流能比,那是出了名的刁鑽陰沈難對付。

    但他身處二人之間,仿佛居于毒蛇和猛虎之中,時時刻刻都會有一種隨時會死于非命的感覺。

    而這並不是錯覺,無論是錢容芷設下的毒計,還是李青山強硬的手腕,刁飛的人身安全,都是十分沒有保障的,危險系數極大。

    錢容芷讓錢延年害李青山,刁飛就會被一塊干掉。李青山在直面錢延年時,若錢延年直接出殺招,召出庚金劍氣,乃至引雷符,同樣很可能做掉他。李青山雖然不會坐視不理,但也絕不會為了他,暴露 自己妖魔的身份。

    不得不說,刁飛行走江湖,沒有白白經歷那些生死危機,感覺十分的敏銳。

    而就在剛剛,當那頭黑色的猛虎,按住了色彩鮮豔的毒蛇,發出威脅低吼時,無辜的刁飛,就自然而然的成為了毒蛇的籌碼,然後讓猛虎思索,是不是要心狠手辣一回。

    刁飛匆匆忙忙的離開了,最後遙遙回望了一眼錢容芷,就徹底消失在黑暗里,決定再也不同二人一起執行任務,不,是與他們保持距離。

    鮮艷的毒蛇站在她親手造就的千屍坑前,默默醞釀著新的毒液,她甚至有些感謝黑色猛虎方才的威脅,當她亮出毒牙的時候,就是她的死期,哪怕是成功了,也會被狂怒的猛虎撕碎。

    但她並不感到太過憂心,隱忍本就是一條毒蛇最好的品質,她在錢家都能忍上十幾年,忍到讓所有人都以為她已經被完全馴服,對錢家沒有一點怨恨,甚至讓錢延年放她去嘉平城做鷹狼衛。

    因為她在三年前就是煉氣二層,就有能力離開錢家了,那時候錢延年已經基本信任了她,絲毫不拘束她的自由,她若想,完全可以逃走,脫離了錢家的勢力範圍,錢延年也找不到她。

    如果是普通人,早就不堪忍受,趁此機會遠走高飛。但她沒有,她甘願多忍受了三年的屈辱,表現的比以往更加馴服,然後才贏得了更多的信任。只為等這一個機會,將毒液刺入敵人的咽喉。

    她將繼續默默等待,等待一個可能永遠不會出現的機會,但她覺得大概不必她來做什麼,天空中一只禿鷹的影子,已經將那頭虎覆蓋。那頭虎雖然凶猛的驚人,但到底還是太年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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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爵 | 2014-5-22 01:33:51

第三卷 白骨生肌 第四十三章 焠骨蒼炎

    不過錢延年覺得整件事,有頗多詭異之處。

    李青山是個什麼樣的人,她已經琢磨出一二,或許勇猛剛烈,但卻絕不缺乏腦子。以煉氣二層對抗煉氣六層,誰都知道是螳臂當車,但他夷然無懼。

    而她剛才故意試探,也再次證明,他確實是沒有可以依靠的背景,那他憑的是什麼?

    來時,在船上那一夜,錢容名去找李青山的麻煩,沒死在刁飛的手里,卻死在他的手中,是因為他憑借一種特殊的方法,隱藏了自身的實力。

    難道他真正的實力不止是煉氣二層?

    錢容芷心中一動,趙良青和芙蓉莫名消失,或許還是偶然。但她很解錢延年的實力,就算避的過那兩道庚金氣劍,百寶囊里更是有許多強力的靈符,怎會沒有用呢?

    她閉上眼楮,開始努力回憶,洗盡鮮血癲狂,那一夜的景象,重新浮現在眼前。

    錢延年怒視著她,但是從始自終沒有說一句話,為什麼?他的下巴被擊碎了。他身上的傷痕很多,但致命的卻是在胸口,所以才能輕易被她的分水刺穿透。

    錢延年出來的時候,就幾乎只差一口氣了,李青山看似被打飛出來很狼狽,但根本一點像樣的傷都沒有,正面擊潰了錢延年。

    李青山定有非常強的殺手鐧,才敢如此囂張。

    考量錢延年身上的傷痕,李青山的煉體之術,很可能比他表現出來的還要強的多。強到可以瞬間取走錢延年的百寶囊,擊碎他的下巴,貫穿他的胸口,然後再假裝被他擊飛。這樣一來,一切都說得通了,李青山的一切言行,都變得合乎情理。

    正所謂,“賊是小人,智過君子。”李青山也想不到,他的一番施為,會被人如此細致的描摹出來。

    錢容芷看了另一幅情景,猛虎蹲伏于密林間,等著禿鷹從天而降。誰是獵手,誰是獵物,還未可知呢!

    卓智伯那個蠢貨,妄稱一個“智”字,竟然看不到其中隱藏的危機,果然是跟錢延年一樣,看似精明老道,實則腐朽愚笨。不過這也不怪他們,憑實力就能壓制所有人的日子過的太久,自然就懶得動腦子了。

    她當然不會去好心的提醒卓智伯,還是那句話,誰死了,她都高興,最好是同歸于盡。

    她第一次覺得,李青山的贏面更大一點,因為他在暗處,暗處的人是可怕的,這一點她深有體會。如果現在用這件事去威脅李青山,那肯定會死,如果回去通報卓智伯,恐怕也不會有什麼好處,而且一旦賭輸了,就要跟著卓智伯陪葬。李青山的警告,不是開玩笑。

    那,如果在李青山身上壓一注,能不能在卓智伯的屍體上,分一杯羹呢?

    她認真的思考著各種可能,做一個狡詐小人,確實要比做一個迂闊君子難得多。這時候,她是絕對的冷靜理智,甚至比君子還要心胸廣闊,完全拋開個人榮辱,一切唯利是圖。

    天坑中,一股陰風忽然向錢容芷襲來,吹的她背心一寒,不知不覺間,夜已經很沈了。

    她轉過頭,只見天坑上面,飄起一團團碧綠的鬼火。

    縱然是普通人也得心驚,更何況是她這罪魁禍首,但她只是笑罵了一句︰“死鬼!”然後便暫時擱下李青山的事,還有更重要的事,等著她去做呢!

    現在,該真正回一趟家了。

    她仰起頭,向著星空微微而笑,父親母親,哥哥姐姐,你們都等急了吧!

    在錢容芷走後,天坑中,厚土下,正發生著驚人的變化。

    瓷壇上裂開蛛網般的裂紋,轟然粉碎,焚屍血炎,狂湧如潮,向四面八方燒去,將所有屍體,汙穢的血肉吞噬,化為血炎的一部分,燃燒的更加猛烈。

    幽暗的坑底,變成明亮的火海,腐臭汙濁的屍體,化為明淨升騰的火焰。

    天坑頂上,那一點點鬼火消失了。

    嘩啦啦,千具白骨散落在坑底。

    小安盤膝坐在熊熊血炎的中心,一邊操縱著血炎,一邊吸納著血炎中的能量。

    坑底上前骷髏頭,張著黑洞洞的眼窩,默默望著他。

    小安將指骨往下一指,血炎分化成千條炎蛇,穿入骷髏頭之中。

    黑洞洞的眼窩,也亮起同他一樣的血炎,所有的骷髏都在劇烈抖動,不停相互踫撞,發出梆梆梆梆的急促響聲,然後它們飛起來,零零碎碎的骨骼,拼接起來。

    千個大大小小的骷髏,在坑底跳躍,在火焰中亂舞,骨頭撞擊的聲音像是在奏樂,牙關踫撞的聲響,如同歡歌。圍繞著中心小安,仿佛進行一場盛大的祭奠。

    焚屍血炎可以分化出去,寄居于其他骷髏之中,與小安產生感應,受到意念的驅使,這他早就知道,不過,這沒有意義,脆弱的骨骼,恐怕連低級的武者都打不過。

    一個骷髏頭飛了起來,落在小安的手中。

    眼窩與眼窩對視,血炎與血炎齊燃。

    焚屍血炎,鮮紅的顏色中,漸漸透出一絲蒼白。

    小安眼窩里透出歡喜的光芒,《朱顏白骨道》更進一重的火焰——焠骨蒼炎。

    火如其名,可焠白骨。

    如果是普通的火焰,再熾熱也只能將白骨化為焦炭,但在那一絲焠骨蒼炎的舔舐下,骷髏頭像是糖一樣融化,這個過程極為緩慢,不可思議。

    過了許久之後,骷髏頭方才完全溶解,化成一滴蒼白色的液體,滴入他的額心。

    然後他擡起手來,一支骨臂落在他手里,繼續以焠化。

    在淬化白骨的同時,焠骨蒼炎也越來越盛大,同時焠化著小安的白骨身軀,

    這個過程,比用血液練功時,還要痛苦百倍,有如無數把鋼針骨鋸磨石,在穿鑿切割磨礪他的身軀。

    普通人一瞬間便會痛的發瘋,甚至活活痛死。更別說堅持下去,但他的眸中,火焰灼灼,全無懼意。

    每當覺得快要無法忍耐時,便眼前彌漫起一股風雪,再一次回到冰劍崖下,那個風雪交加的夜晚。

    李青山揮手將他打到一旁,讓他走開,然後消失在風雪中,獨自去攀登冰崖,走上絕路。

    他獨自在風雪中站了好久,沒有聽他的話躲起來,而是渾身僵硬,徹骨冰寒,惶惶想著,他是不是要死了?然後跪倒在地,痛的渾身欲裂。

    最終他趕了上去,在關鍵時刻,助了李青山一臂之力,因為他根本不知道,除此之外,自己還能往哪走?

    當一切結束,他望著李青山仰天狂吼,他說不出話來,卻也咬緊了牙關,握緊了拳頭。

    那一夜,給他的心靈帶來的沖擊,並不比李青山小。

    與那時的痛苦相比,此時此刻,又算得了什麼呢?

    熊熊的焠骨蒼炎,將他渾身包裹,焠化一絲絲雜質,同時融入更多的骨液,循環往復。

    再重塑肉身之前,他要重塑骨身,變得更強,跟上他的腳步。

    ……

    李青山來到縣衙,將一堆房契地契交給知縣,讓其代為拍賣出售。

    知縣受寵若驚,“大人,這恐怕不是一時之間能賣完的。”

    李青山道︰“我知道時間緊急,縱然折些價格也無妨,算是我給古風城百姓的福利。”有幾百顆凝氣丸的巨款在手,他倒並不是很在乎這些銀子,也想過一燒了之,但那勢必會給古風城帶來一場大動蕩,方采取這個法子。

    知縣道︰“大人,功德無量,我替古風城百姓,感謝大人的恩德。”

    功德?李青山一笑,他不信這個,“一個月之內,辦妥此事即可。”不用警告,他也不信知縣敢坑他,最多是刮點油水,那也是自然。

    知縣道︰“大人,可還有什麼事?”

    李青山折身向門外走去︰“我會在城中住一段時間,別來煩我就行了。”

    身為本城最大的地主,李青山當然不會再住客棧,挑了山腰處的一所小宅院,這里離錢府不遠,周圍十分的清靜,最重要的是,在這里能要望見天坑。

    他站在院子里,院中有葡萄架,葡萄架下有一把搖椅,一旁還有一口放火的大水缸,缸中養著幾尾鯉魚,自由自在的遊曳,幽黑的水面蕩漾著一彎勾月。

    小安雖然沒說,但他依稀有所感應,《朱顏白骨道》是一門極為了得的神通,不需要靈丹靈藥,修行的速度還極快,而且威力驚人。

    但是,一切都是平等的,需得擁有常人不可企及的天資,需要忍受常人不能忍受的痛苦。

    小安雖然只是個孩子,但卻是很聰明很堅強的孩子,不需要他太擔心,他唯一擔心的,只是未來,他們的未來。

    這麼多年過去,小安的家人大概早就不在了吧!說不定只是回去緬懷幾座墳塋,然後就由我來收養他。

    李青山一陣撓頭︰“哈哈,真是魔念啊魔念。”

    最終決定不想這麼多,就這麼席地而坐,將一個凝氣丸拋進口中,嚼地粉碎,濃重的苦味蔓延,神智卻是一清,然後開始修行。

    一縷陽光落在他的眼瞼上,睫毛顫動了幾下,睜開雙眼。

   東方的地平線上,燃燒著萬朵霞雲,一輪紅日緩慢而堅定的沖向天空,播撒著無邊無盡的光與熱,驅散霧靄,一望無際的金色麥田,在晨風中掀起層層波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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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爵 | 2014-5-22 01:34:16

第三卷 白骨生肌 第四十四章紫陌紅塵

    從這里望下去,古風山城像是一台台階梯,鱗次櫛比的房屋樓宇,就建築在這些階梯上,此時全都被鍍上了一層紅光。

    交錯的小巷街道中,湧出許多人流,貨郎、賣早點的、買菜的,還有早起行路的客商,一派紅塵喧囂景象。

    從這里望下去,視野開闊之極,心胸也隨之壯闊起來。

    “這里的景色,原來這麼好嗎?”李青山微微驚嘆,深吸了一口氣,打了一趟拳,活動了一下手腳。

    感應這體內真氣的流動,昨夜九顆凝氣丸服用下去,又壯大了幾分,他煉氣二層的修為,正在漸漸穩固下來。

    他並沒有急著修煉妖丹妖軀,一下子吞下大量的凝氣丸。

    因為預感將會在這里呆上一段時間,下一份凝氣丸還要從嘉平城中取得。如果大量服用丹藥,導致青黃不接,反倒不如這樣徐徐圖之,妖丹妖軀會自然而然的吸納一部分藥力。

    他從房間里,找出一身原主人的舊衣服,換下了身上的玄狼服,然後打開房門,走下一層層台階,在一家掛著“茶”字的鋪子,吃了一頓特色小吃。

    覺得自己吃遍天下美食的偉大夢想,又實現了那麼一小點,然後心滿意足繼續遛彎,他故意走的很慢,欣賞著沿街的景象。

    不知有多長時間,他沒有如此靜下心來,做這樣的事了。自從開始修行之後,整個日子就繃緊急迫起來,即便重回人世,到了嘉平古城,也是應對源源不斷的變故。

    去懲奸除惡,去刺殺強敵,去防備敵人,即便得到一些閑暇,也要抓緊時間修行,不敢有半分松懈。

    幾乎快要忘了悠閑的滋味,念及當初,在臥牛崗上放牛的歲月,望著群山,吹一支橫笛,避開哥哥嫂嫂的壓迫,不知不覺間就是一個下午過去。

    仿佛是兩種截然相反的人生,而各有一段意趣。但他還是更喜歡現在的人生,不會無病呻吟的去懷念舊事。

    如今望著街市上喧鬧人群,不知不覺間,已經有了一種隔閡存在。雖然還是最低級最弱小,煉氣級別的修行者,但也與凡人產生了不可逆轉的分歧。

    凡人像是平地上行走,結婚生子,油鹽醬醋,從生到死。而修行者卻是在攀援一座,永遠不可能到達頂峰的高峰。每一次前進,都能看到新的風景,延長一次壽命,不為生死所困。

    縣衙前,已經貼上了告示,還專門派了一個識字的小吏,高聲宣讀,通報錢家所有的田地房產,將于七日之後開始拍賣。

    數百人將縣衙前圍堵的水泄不通,指指點點,議論紛紛。

    李青山站在人群中,跟著仰頭望著一陣,這知縣反應的速度還算快。

    然後穿出人群,折到一個小書店中,花了二兩銀子,買了十幾本閑書,詩詞、歷史、雜談,無所不包。然後又覓到了一家器樂店,花了三十五兩銀子,買回了兩本樂譜,和一支玉笛。

    回到家中,他就躺倒葡萄架下的藤椅上,隨手翻開一本書來,細細的閱讀。太陽已經升上三竿,又紅轉白,透過密密葡萄葉,細碎的陽光落在泛黃的書頁上,也落在他的臉龐上。

    這時候,他才格外像個少年,而非勇猛無畏的修行者,殺伐果斷的玄狼衛士。宛如石刻的面孔,上面的稜角,似乎鈍了一些,而一向如刀劍鋒利的眼神,亦還回鞘中,變得深沈明潤。

    靈龜妖丹,在他體內,緩緩的旋轉著,帶著從未有過的剔透靈動,水汽自然而然的湧過來,沾濕了他的衣衫。

    他的心思沈在史書中的一場大戰中,沒有察覺。

    一種心情,一種修行。

    弓不用時要下弦,他將自己從緊繃的中松弛下來,調養身心,只為將來,或許是不久之後,射出更加有力的箭。

    並不是每個人都有這樣的閑適,在離古風城數十里外的一個小鎮,鎮名上官鎮,因鎮中大部分人都姓上官而得名。

    雖然有著少有的姓氏,但這里並不是什麼武林世家,百姓也不過是最尋常的百姓。

    鎮中有一戶人家,卻因為出了一個姓錢的女兒,而從平凡人家,一躍成為上官鎮的首屈一指的豪門大戶,粉牆碧瓦,僕從如雲,每日歡歌不斷,成為全鎮人羨慕的對象。

    從古風城到上官鎮的官道上,一個黑衣騎士,騎著一匹白色駿馬,緩緩的前行。

    錢容芷遠遠的望著出現在地平線上的上官鎮,原本如止水般的心扉,忽然亂了一下,不由握緊腰間的分水刺,冰冷的武器帶給她一絲溫暖。

    烈日灼灼,她的眼眸,卻帶著一絲揮不去的陰郁,自嘲道︰“錢容芷啊錢容芷,你還真是高估了你自己。”

    她從那個家中被帶走,修行有成之後,被錢延年準許回去探親,後來她便時常回去,極為溫柔的對待家中每一個人,她要讓錢延年相信,她是戀舊的重情分的,更要讓錢家確信,憑著這些人,能夠控制的了自己。

    而現在,她已掙脫束縛,那些假象也就沒了存在的意義,心漸漸冷酷,是該做個了斷了。

    沒有人該從她的不幸中得到幸福,沒有人!

    上官府,朱紅門戶洞開著,鮮血從影壁牆後流出來。

    影壁牆後,錢容芷握著分水刺,蹙眉思索,身邊橫七豎八,躺著十幾具屍體,有護衛,有家丁,有婢女,還有老媽子……

    她可以叫出他們每一個人的名字,但是現在,他們都死了。

    她繼續向府內走去,見到越來越多的屍體,她來到內院,看到一個貴婦人橫屍倒斃,這個原本的村婦,現在頭上怠慢了昂貴的珠飾,身上穿著客場從南方帶來的珍貴綾羅,但已被血誤的不成樣子。

    她幾乎記不得這個貴婦人的名字了,因為叫了太久“母親”的緣故。

    她卻覺的心中莫名一送,深深的看了一眼,就從屍體上跨了過去。

    然後是更多熟悉的人,哥哥姐姐。

    即便是在午時,祠堂還是很暗,濃重的黑暗中,拜訪著許多牌位,供著上官家的列祖列宗。

    一個頭發灰白的青面老者,挾持著一個渾身富態的中年男人,冷酷仇恨的目光投向走進來的錢容芷,喝道︰“上官容芷,我就知道你會回來!”

    錢容芷表情復雜的道︰“三叔伯!”

    老者是錢延年的佷子,習武多年,終于突破了先天境界,達到了煉氣二重,成為錢家的高手之一,那一夜,他從錢家正堂逃走,刁飛並沒有選擇追他,才逃得了一條性命。

    錢容芷道︰“這都是你干的?!”

    三叔伯道︰“正是,上官容芷,你這個叛徒,還敢提這個錢字,你將錢家所有人都害死了,你把錢家毀了,把我的一切都毀了,我同你不共戴天,屠了你滿門。”

    “容芷,救我!”富態中年男人渾身一顫,鼻涕眼淚橫流,不知是害怕,還是傷心。

    那是名為父親之人,錢容芷憤怒惶急的道︰“爹,我一定會救你的,錢浩德,你放了我爹!”

    錢浩德道︰“現在知道害怕了嗎?你這個賤人!給我丟下武器,跪下!”錢容芷剛一猶豫,他便用力捏碎了富態男人的肩膀,男人一聲慘叫,喝令道︰“還不跪下!”

    當啷一聲,錢容芷就丟下分水刺,跪下了,跪著一步步向前,哀婉的道︰“求你放了我爹!”

    錢浩德臉上浮起瘋狂得意的笑容,他不甘心一刀殺了她,不但要滅了她滿門,還要當著她的面,折磨他最親的親人。

    錢容芷又向前跪了一步,右手向後一抓,真氣卷著分水刺回到手中,自下而上,騰躍而起,全力向錢浩德刺去。

    錢浩德將富態男人拉到眼前當作肉盾,將他擋了個嚴嚴實實,又抓住男人另一邊的肩膀,只等逼退錢容芷後,再下狠手折磨,定要叫這賤人後悔她所做的一切。

    卻忽然感覺胸口一涼,錢容芷毫無收手的意思,分水刺深深刺入肉盾,尖端傳入錢浩德的胸口,真氣化為藍芒,透體而過。

    “你……”錢浩德和那富態男人,都以不可思議的眼神望著錢容芷,只見她臉上的哀戚之色,已經消失的無影無蹤,變得冷酷自得。

    錢容芷笑道︰“原本要殺你,還有些難呢!”

    錢浩德道︰“上官容芷,你……你這個毒婦,你連你的親人也不放過!”

    錢容芷訂正道︰“我不叫上官容芷,我叫錢容芷!我的親人差不多死光了,就剩下您一個了,從今天起,我就徹底沒有親人了。”她猛地抽出分水刺。

    錢浩德和富態男人,同時倒在地上,錢容芷看也沒有看那富態男人一眼,從錢浩德身上取下一個百寶囊,甜甜的道︰“謝謝三叔伯。”一如當初那個乖巧的女孩。

    錢浩德勉強擡起手,匯聚真氣,分水刺毫不猶豫的刺穿頭顱︰“您就別跟芷兒客氣了。”

    “容芷,救……救我!”富態男人艱難的伸出手,抓住錢容芷的衣擺。

    “你是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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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zki520360
公爵 | 2014-5-22 01:34:53

第三卷 白骨生肌 第四十五章 煉丹術

   “我是你爹啊!”富態男人口吐鮮血叫道。

    “你有女兒嗎?”錢容芷大奇,認真的想了一想︰“哦,有過,不過,不是已經賣掉了嗎?然後用賣的錢,取了幾房小妾!”

    富態男人艱難的道︰“我那都……是為了你,讓你有……個好前程,你應該……感謝我。”

    “現在我所有的一切,都是我辛苦拼命換來的,你少給我居功!”錢容芷忽然暴怒,踢開他的手。

    富態男人張開嘴說不出話來,露出怨恨絕望之色,終于氣絕。

    “你們因為我的不幸而幸運,現在又因為我的幸運而不幸,很公平,不是嗎?”錢容芷自顧自的說著,走出府邸,將一切拋在身後。

    所有的記憶,都消除掉了。

    錢容芷在上官鎮舉行了一場盛大的葬禮,按照最高貴繁瑣的儀式,將紙錢灑滿天空。

    她跪在靈前,扶著棺木哭的幾乎昏過去,卻強撐著起來,哀哀淒淒的向每一個來悼喪的人致謝。

    “容芷不過是替朝廷辦差,沒想到竟會惹下這樣的大禍。”

    “唉,容芷這麼好的閨女,竟然遭遇這樣的事,錢家的人,真是喪盡天良。”

    夜深了,眾人散去,大門緊閉,門前一對兒白紙燈籠在風中搖曳。

    拒絕了要幫她守靈的街坊四鄰,錢容芷一身白色的喪服,靠坐在全家人的棺木旁,從三叔伯錢浩德的百寶囊中拿出一壇酒,從供桌上取來一只酒杯,將里面供奉給死人的酒水倒掉,重新斟滿,向著靈位舉杯,然後一飲而盡。

    第二日,棺木下葬,她已然是哀痛欲絕的大孝女。

    規規矩矩的守靈七日,待到頭七之夜,十幾個酒壇橫七豎八,忽覺身體一寒,模模糊糊地睜開眼楮,十幾個影子站在她,都是極為熟悉的面孔,正冷冷的望著她,那富態男人更是大聲指責怒罵。

    她一聲醉笑,拔出分水刺來,橫空一掃,陰風四散,影子尖叫。

    神智一清,再看四周,哪有什麼影子,醉中難分真幻。

    “砰”酒壇砸在靈位上,牌位落了一地,酒水灑了一地,她秉持燭火,輕輕松開手,火焰迅速的蔓延,將那些牌位上的姓名吞沒,蔓延到整個祠堂。

    她走出火窟般的祠堂,頭也不回的消失在黑暗中,在她的身後,大火向整個宅邸蔓延。

    又是何人許下了,再不回家鄉的誓言。

    ……

    笛聲在黃昏里回,許久也不曾斷絕。

    李青山放下玉笛,感覺確比當年他所做的竹笛,音質音準要好上許多。

    他過上了安靜的日子,每日修行看書吹笛,閑時就到城中轉悠一陣,吃些新鮮的東西,生活很是安閑。

    “噗通”一聲,水缸里濺出水花 ,鯉魚擺動著巨大的尾巴。

    “別吵!”李青山說了一聲︰“過些日子換個大池給你!”

    水缸里立刻就安靜了。

    前幾日,他將一顆成色很差的凝氣丸,捏碎了灑進缸中,第二天,那條鯉魚就長大的一圈,第三天,又長大一圈,直到今天,水缸已經顯得狹窄,容不下它四處遊曳。

    李青山在水缸上,看著這條超大的紅色鯉魚︰“不如炖了你算了。”

    鯉魚“嘩”的沈到缸底。

    “可惜我廚藝一般!”李青山一笑,向著水缸虛抓,妖丹轉動,缸中的水湧出來,在空中不斷變幻形狀,鯉魚就遊在中間。

    李青山帶著鯉魚,向錢府走去,錢府里有一個大池子,可以容納這廝。

    翻牆越戶,偌大的錢府空空蕩蕩,由熱鬧繁華轉為冷清寂寥,總會透出些詭異,只是十天未經人打理,荒草就蔓上了小徑,菟絲子就爬上廊柱。于生機中顯出頹廢的意味,更別說石階上,那些擦洗不淨的干枯血跡,更深深的透出不祥。

    這麼多天過去,整個古風城,仍無人敢靠近這里,只敢遠遠的仰望唏噓。

    雖然這座府邸,也讓知縣進行拍賣,但李青山想也知道,根本不可能有人會買,想必用不了多久,就會徹底荒廢下來,成為一座鬼宅。

    荷花池中,荷花早已凋零,荷葉倒還茂密。

    “這里倒沒人會來吃你。”

    嘩啦啦,李青山將鯉魚拋進荷花池中,鯉魚昂起頭,一浮一沈,似乎在感謝他,然後張開魚嘴。

    “好,這算是你的福氣。”李青山一笑,將一顆凝氣丸放進它嘴里,它才翻身擺尾,遊入荷花池深處。

    李青山正欲折身返回,忽見遠處一點火光,透過茂密樹影傳來。他穿林問徑,走向那一點火光,遙遙就嗅到一股濃濃的藥香。

    推門而入,只見房中一口原形的三足大鼎爐,正咕咕的噴吐白色的蒸汽,蒸汽中有些濃重的藥香味。

    一個窈窕身影端坐在鼎爐前的蒲團上,雙手前伸,向鼎爐發出一股股真氣,蒸汽時多時少,受真氣縱。

    李青山一眼便認出了她︰“錢容芷,你在這里做什麼?”

    錢容芷不答,過了一會兒,方才收回手,緩緩調戲真氣。爐鼎蓋子轟然開啟,蒸汽灌滿室內。

    李青山對這股味道極為熟悉︰“你在煉丹!”環顧四周,發現這里應當就是錢家的煉丹房,也是他百寶囊里,那四百多顆凝氣丸的來源。

    凝氣丸他吃了不少,但見人煉丹還是頭一次。再看那大爐鼎,雖然布滿青色銅�,但是依舊靈光閃爍,竟是一件下品靈器。

    李青山原以為錢家像樣的東西,都會被收進百寶囊中,沒想到這里還另有乾坤,這鼎爐如此之大,錢延年除非將百寶囊清空,大概才勉強塞得下。下品靈器上附著的符文法術有限,這大鼎爐能夠噴水吐水,當然就不能可大可小了。

    錢容芷笑盈盈的道︰“這里是我家!”

    李青山道︰“現在是我的了。”

    “我已經買回來了,按照約定,錢家所有的東西都是我的,自然也包括這丹爐,這下可真是賺到了。”錢容芷笑著拿出房契地契。

    “算你好運。”李青山轉身就走,也不覺得可惜,如若沒有錢容芷,他也不會費心來搜索這錢家大宅。

    錢容芷道︰“你想不想學煉丹術?”

    李青山站定,回頭道︰“你想要什麼?”

    李青山已經了解到,修行之道,除了最基礎的煉氣修行之外,還有幾種“副業”,譬如制符、煉丹、煉器、陣法等等。修行者往往會掌握其中一二,對于修行之道,大有裨益。

    從錢延年百寶囊里的東西來看,錢延年對于煉器和法陣沒什麼研究,但對于制符和煉丹,卻通些門道,這也是他所感興趣的。

    “我想要你!”錢容芷猶豫了一下,咬著嘴,無比認真的望著李青山,帶著三分羞澀︰“你一定覺得我是個淫蕩的女人,但我從來沒有對一個男人……”

    她自覺將李青山的性子琢磨的七七八八,便暗暗設計了一套計劃,雖然今天撞上有些意外,不過正好嘗試一番。李青山多半會拒絕她,然後她便做出哀傷絕之色 ,再痛訴童年的悲慘經歷,關鍵時候,再落下幾滴淚水,不信他不心軟。做一場露水夫妻,諾一段海誓山盟,憑他的豪爽慷慨,定能詐些東西出來。

    但就在她認認真真的設下陰謀,寫好劇本的時候,李青山再一次毫不客氣的自由發揮起來。

    他笑著打斷︰“好啊,你把煉丹術教給我,我就勉為其難出賣一下**。”雖然不屑其為人,但這種好事,有什麼理由拒絕,我一個大男人,還怕你佔我便宜嗎?

    錢容芷神情一僵,雖然想到了許多種可能,卻萬沒想到李青山竟會如此無賴,與她的設想完全不同,接下來的戲就演不下去。猛然想起,第一次見到他時,他在酒樓里喝花酒,簡直是太失誤了。

    藤蔓要纏上大樹,汲取樹汁,獲得更多的陽光,最好再順便把樹纏死,哪想纏上了一個鐵柱子。

    李青山身為穿越者,眼界何等開闊,像是錢容芷做的這種事,在他上輩子簡直屬于社會常態,娛樂新聞都懶得播的東西,至多是沒有她這麼心狠手辣,算計深沈罷了。

    錢容芷干笑道︰“你真會說笑。”

    李青山道︰“笑話說完,就說正經事吧,你想要什麼,才肯將煉丹術傳給我,順便說一句,我個人可以免費附贈,保證一點都不嫌棄你。”

    錢容芷明白色誘對李青山沒什麼用,成功了也是肉包子打狗,不但沒賺頭,還得讓她貼點東西,于是恢復本色,直奔主題︰“我要《庚金煞氣訣》。”

    李青山道︰“錢延年修煉的那種嗎?我找過了,沒有,換一樣吧!”

    “那個老東西,定然是毀掉了。”錢容芷罵了一句。

    李青山道︰“修行法決,鷹狼衛的藏書閣也有,回去就能看了。”

    錢容芷道︰“我已經看過了,能修到五六層,六七層的垃圾多的是,能修到煉氣十層的,一本都沒有。”

    李青山道︰“你哪來的功勛?”

    錢容芷笑而不答。

    李青山道︰“算我沒問,哪里還能得來修到十層的煉氣訣?”

    錢容芷道︰“你不覺得我很可恥嗎?”

    “這是你的自由,跟我有什麼關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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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zki520360
公爵 | 2014-5-22 01:35:18

第三卷 白骨生肌 第四十六章 煉丹煉器

    錢容芷覺得李青山簡直太怪了,完全不像是一個少年人。而且越是了解越覺得其思維迥異常人,微一思量,便笑著解釋道︰“說起能夠修到十層的煉氣訣,最為出名的有五種。”

    “哪五種?”這種重要的消息,李青山也集中起精神來,錢容芷雖然是出身小家族,但是根據文案信息,錢延年曾經入過大門派修行,見多識廣。

    錢容芷道︰“你可知道,每一個人身上都兼具五行?”

    “心肝脾肺腎五髒?”

    錢容芷道︰“不止是五髒那麼簡單,五行之學非常深奧,一時之間也說不清楚,但每個人都可以選取其一來修煉,專精于一,煉氣的速度便能大大增加,修煉五行真氣的功法很多,最出名的五種氣訣,便是《庚金煞氣訣》、《乙木生氣訣》、《癸水凝氣決》、《丙火燃氣訣》、《戍土堅氣訣》。”

    除了一些特殊的門派,如雲雨門,還有就是真正的大門派,許多門派都會讓弟子,在這五種功法中選取一種,進行修行。

    李青山他原本還在考慮,《先天煉氣訣》之後,要選取哪種功法進行修行,現在就隱隱有了一個方向,並不信那種神功秘法,雖然不是絕對的,但他相信這個世界是有優勝劣汰的這一說的。

    一種功法出名,就證明是經過了無數人實際驗證,甚至不知多少代人的改良,具有普適性。而且修行起來,有許多前人經驗可以借鑒,所謂大家好才是真的好。

    李青山道︰“難道修行哪一種真氣都可以嗎?”

    錢容芷道︰“當然不是,每個人都會偏向于不同的屬性,在大門派中,都會有檢驗的辦法,然後選取最適合自己的法決修行,不過聽聞,有天賦異稟的奇才,能夠同修兩種甚至三種真氣,真氣的量遠勝過單修一種真氣的同階修士,而且更為容易突破境界。”

    “你怎麼突然變得這麼好心?”李青山奇怪錢容芷竟沒有提出任何要求。

    錢容芷笑道︰“我本來就不是壞人!”李青山不置可否。

    錢容芷道︰“你若不信,煉丹術我也可以教給你。”

    李青山道︰“什麼都不要?”

    錢容芷道︰“什麼都不要。”

    李青山道︰“那感情好!”臉上卻並不顯得特別開心。

    錢容芷真的就悉心教授起來︰“煉丹術,最基本的三樣東西,第一是材料,從最普通的草藥,到最珍惜的靈藥,千奇百怪,無所不包。

    第二是丹方,每一種丹藥,都有一套煉制的方法,對于材料、時辰,都有極為精準的要求。第三是爐鼎,或者說是火焰。按照丹方,煉化材料,便是煉丹……”

    李青山聚精會神的聽著,不知不覺間,兩個時辰過去,才算是對煉丹術有了一個基本的了解。此道確實是博大精深,縱然花費一生心血,也未必能達到極致,他現在只能算是略懂皮毛,連入門都算不上。

    錢容芷道︰“關于煉丹術,我所知道的,大概也只有這麼多了,如果想繼續鑽研,就唯有另請高明了。”李青山微微領首。

    錢容芷指指旁邊的鼎爐︰“想不想試試,還有不少藥草。”

    李青山微微一愣,懷疑她是不是轉性了,但他聽了這麼多煉丹術,正覺得手癢,就坐到鼎爐前,親自下手操縱鼎爐,在錢容芷的指點下煉制丹藥,不過卻因火勢稍急,煉廢了一爐凝氣丸。

    錢容芷卻絲毫沒有露出可惜之色,或者責怪一句,反而鼓勵他繼續嘗試。

    李青山也不說什麼,繼續嘗試。他的真氣極為精純,運用起來就如臂使指,在煉丹的過程中,也運用的更為精妙,又煉廢了兩爐丹藥之後,終于成功。他收回雙手,深吸了一口氣,露出微笑來。

    錢容芷也是大加稱贊。

    李青山只見天邊熹微,不知不覺間,竟是一夜過去,他站起身來,取出幾瓶凝氣丸放在地上,當作煉廢丹藥的補償,以及付學費。

    目送李青山出門而去,錢容芷拿起凝氣丸。正如方才李青山並不因她的慷慨而覺得高興,現在的錢容芷,臉上也沒有多少喜色。

    關于五行氣訣的訊息和基礎的煉丹術,其實都算不上秘聞,而李青山留下的凝氣丸,要比他煉廢的凝氣丸更多。而且即便是她來操縱鼎爐,也不敢說每次都能成功,所以還算是賺了不少。

    如果是普通人,大概會覺得高興,但她卻從中感到了一種令人覺得冰冷的東西,那就是極為冷淡的疏遠,不受恩惠,不落人情。任何時候,她敢向他施展陰謀,他都會毫不客氣的將她列上必殺的名單,絕不姑息。

    再一次嘗試失敗,這也不是可以憑人情操縱的男人,莫非他身上真的沒有可以利用的弱點嗎?

    李青山倒沒有想那麼多,只為學到了一種新的技藝而高興,這修行之道如此廣大深遠,還有無窮奧秘等著他去探尋,向任何人學習都不是壞事。

    天坑中,火焰猶在熊熊燃燒,其中焠骨蒼炎已佔據了小半。

    小安的骨髏,變得瑩潤如玉。比以往任何時候,都更加的強大有力。而坑中的白骨。

    焠煉渾身骨髏,已然告一段落,而坑中的白骨,還有數百具。

    而小安並沒有停止繼續焠煉白骨,焚屍血炎與焠骨蒼炎,都是《朱顏白骨道》的基本法術,最大的作用都不是用來傷敵殺敵,而是用來修行。焚屍血炎是為了完美的融合吸收血肉精華,不使有一丁點浪費。焠骨蒼炎卻能煉出骨液,來強化身軀。

    而除此之外,還有另外一重作為,那便是煉器。

    修煉《朱顏白骨道》的修行者,不同于其他修行者,使用的所使用的器,亦極為特殊,《朱顏白骨道》中有專門煉器篇,記載著數十種專屬的器。

    血海幡,人皮法衣,骷骨念珠……

    小安打算借這數百具白骨,祭煉他的第一件白骨靈器骷骨念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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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爵 | 2014-5-22 01:35:57

第三卷 白骨生肌 第四十七章 千人血肉

     小安雙手一分,數百具白骨,嘩啦啦飛到身前,匯聚成一個緊密大球。

    焠骨蒼炎狂湧而上,將白骨球吞沒,白骨球表面漸漸消融。

    小安雙手合十,眼觀鼻鼻觀心,然則一切皆空,無眼無鼻無心。口誦佛經秘文,然而卻發不出任何聲響。

    在這極端詭異恐怖的場景中,他周身偏偏透出一股法相莊嚴,正大光明的氣象,沒有絲毫邪氣鬼氣。

    融化骨球的過程極為的緩慢,但在小安的驅使下,焠骨蒼炎越來越盛。

    不知不覺間,又是半個月過去,自從那夜學了煉丹術之後,錢容芷又上門幾次,但終究從李青山這里討不了便宜,也匆匆回嘉平城去,只留下一句話,說在嘉平城恭候大駕。

    而李青山的平靜生活,也終于稍稍被打破。

    錢家對于古風城的統治瓦解之後,也並不能讓古風城一下變成安居樂業的幸福樂園,這個世界,也不是大家幸福的生活在一起的童話世界。

    山中無老虎猴子稱大王,原本被煉氣士壓抑的武林人士,開始紛紛露頭,拉幫結派,爭奪地盤,每天都要為每一座青樓妓館的歸屬,在街上戰上幾番,而黑暗處的比武刺殺更是數不勝數。

    這一天,李青山到他常來的一家飯館,點了一桌味道不錯的酒菜,才剛開始吃,就有大隊人馬湧進來,將所有食客驅逐。好像是城西兩大幫派的頭頭,選了這里談判。

    一個壯漢來到李青山的桌前,不耐煩的道︰“吃完了嗎?吃完了趕緊滾!”

    李青山看看壯漢,又看看桌上的酒菜,堅定的搖搖頭︰“沒吃完。”

    壯漢道︰“小子別不知趣,裝硬骨頭,這些天,爺爺手下捏碎不少骨頭?”

    面對這種毫無營養,兼毫無威懾力的威脅,李青山連憤怒的情緒都提不起來,感嘆最近過的真是太懶散了一些。

    壯漢憤怒了,毫不猶豫的出手,正如外表看起來的那般頭腦簡單,四肢發達,不,四肢也不發達。

    壯漢飛出店外,撞塌了一面土牆。但是一個壯漢倒下去,幾十個壯漢站起來,虎視眈眈,喊了幾句同樣沒有營養的狠話,一擁而上,然後全都飛了出去。

    剩下的人,才像是突然開了竅,戰戰兢兢的站在那里,看著李青山把飯吃完,把飯錢放在桌上,走出店門,自語道︰“什麼平靜的生活,如果沒有力量,豈不是連頓飯都吃不痛快。”

    兩個幫派頭頭,這時候,在各自人馬的簇擁下,從長街兩頭走來,為了表示對對手的蔑視,他們不約而同的選擇了姍姍來遲,卻正好將李青山堵在門口,或者說,被李青山堵在門口。

    李青山剛走下店門口的台階,擡頭只見天空陰霾,夏天快要過去了。

    “你是什麼人!”

    李青山心道,不愧是能當老大的,至少還能問問對手的來歷和名字,當然,這很可能是他高估了對方,地上伸吟不止的幾十條壯漢,應當起了不小的作用。

    “鷹狼衛李青山,你們是他們的老大,當街襲擊鷹狼衛,罪不容赦,今日便將你們就地正法……算了,最近殺性不是很足,算你們命好。”

    隨著李青山的話語,以及升騰的氣勢,那兩個老大的臉色刷的慘白,這個名字,哪怕再過十年,古風城的人也不會忘。好死不死,怎麼撞上了此人。

    李青山說道“就地正法”時,雙膝一軟跪倒在地,連求饒的話都說不出來,閉目待死。但李青山的音調和氣勢陡然跌落,像是歌手唱不上去高音,無奈選擇放棄似的。

    兩個老大,直望著那個身影消失,才在手下的攙扶下起來,面面相覷,都是劫後余生慶幸。最後二人因這段經歷,盡釋前嫌,把酒言歡,共同組建了一個新的幫派,自不待言。

    李青山回到宅邸,對著鏡子拍拍臉頰︰“要振作啊,李青山!

    忽然覺得理解了所謂高手心態,如“你這樣人不值得我出手”不過立刻下定決心,將這種心態拋開,你還不過是個低級煉氣士罷了,遠沒有達到可以說這種裝逼話的境界。嗯,以後誰要惹到我,屎我也要上去踩一踩。

    李青山又將目光投向天坑,小安,還沒好嗎?

    他已經開始懷念嘉平城,懷念卓智伯了。

    有壓力才有動力,比起這種平淡無味的日子,他寧願選擇強敵環飼,竭盡全力殺出一條血路。不過這次回去,應能給他一個驚喜。

    雖然有些懶散,但這半個月,他並沒有暫停修行,近二百顆凝氣丸吞下肚子,不但妖氣大漲,煉氣二層的境界,也完全穩固下來,充盈精純的真氣,在陽蹺脈中川流不息,亦觸踫到了《先天煉氣訣》第五重的邊緣。

    天坑中,偌大的白骨球已經被完全融化,融成一顆純白晶瑩的圓球,卻隱隱可以看出,是一顆極為猙獰的骷髏頭。

    幾百具白骨,只煉成這門一顆小小的念珠,小安將念珠撚在指尖,而要湊成一副骷骨念珠,最少也要十四顆。白骨靈器,竟然如此難煉。

    而這也是小安選擇“骷骨念珠”作為第一件靈器的緣故,《朱顏白骨道》上記載的每一樣東西,都有著通天貫地的大威力,根本不是他這個境界能夠煉的出玩得轉的。

    骷骨念珠卻可以一顆顆煉制,不必一次性煉成,可以循序漸進。

    小安將念珠握在手心,感覺與之心意貫通,仿佛這顆念珠,不是一件獨立的靈器,而是他身體的一部分。而事實也差不多。

    天坑中的火焰熄滅了,回歸到他的頭顱中,剩下兩點,他縱身穿破土層,追隨著李青山的氣息,離開天坑。

    而失去那股無形力量的支撐,天坑上面的土層,頓時坍塌下來。第二天便有人發現,錢家人的屍骨不翼而飛,成為一個謎。

    黑暗中,李青山笑著睜開眼楮道︰“小安,好了嗎?”

    一具晶瑩如玉的小骷髏,站在他的面前,眼窩中的火焰,紅白交匯。

    李青山摸摸他的頭︰“果然漂亮多了。”從骷髏的角度來說。

    小安張開手心,獻寶似地拿出一顆骷骨念珠。

    李青山拿起念珠︰“這是什麼?”念珠忽然脫手,在屋中亂飛,劃出一道白影,帶著一連串破空之聲,速度竟不比周文賓的飛劍慢。

    李青山愕然︰“這個是……靈器?”而且至少是一件中品靈器。

    小安含笑,骨指一扣,空中的念珠,忽然迎風而漲,變作一個其大如斗的骷髏頭,嘎嘎嘎的牙關相撞,像是在怪笑,眼窩里透出與小安一樣的紅白兩色的火焰。

    孩子得到了好東西,當然是要跟最親近的人炫耀的。

    當李青山了解到小安煉器的前因後果,不禁再一次感嘆,這《朱顏白骨道》還真是好用,那位白骨菩薩還真是考慮的周到。如果沒有武器,神通法術雖強,對敵起來,還是吃虧。

    這些白骨靈器,因為同本體息息相關,操縱起來,如臂使指,隨心所欲,威力更勝過普通的靈器。

    用“白骨靈器”稱呼,其實不太準確,哪怕是這單獨的一顆念珠,也不止是靈器級別,不過因為小安的境界還太低,材料也不足,所以只能暫時煉到這個程度。

    骷骨念珠雖然最容易煉,但並不是最弱的,一串骸骨念珠,十四顆是最少,其上還有十八顆,二十一顆,直至一千零八十顆,十個等級,可捆仙鎖佛,妙用無窮。

    李青山再次表示贊嘆,然後問起最關心的事︰“你有沒有感覺,到底還需要多少獻祭,才能恢復肉身。”

    小安低頭掐指計算,然後擡起頭,伸出一根手指。

    還需千人血肉!

    李青山道︰“任務很艱巨啊,不過總算有了個盼頭,那我們就去大開殺戒吧!”

    當他伸出一根手指的時候,就注定世界上要少一千個惡人。

    當夜,李青山便到縣衙,跟知縣討要了賣房賣地的銀子,雖然因為是緊急賤賣,但也有百萬兩之多,可以到周文賓那里換十顆凝氣丸。

    甚至沒等到第二天,李青山帶著小安,連夜出城,沒有再回頭看身後的古風城一眼,亦沒有再回來的打算。

    而在山腰處的荷花池里,一尾紅鯉自由遊曳,搖動碧荷。今日緣結,不知可有再見之期。

    夜幕中,李青山踏空而行,取了一條直線,在天明時分,便趕到清河渡口,登上龍船,再一次順流而下,直奔嘉平。

    嘉平城中,卓智伯道︰“這麼說,他真的擊敗了錢延年?”

    錢容芷道︰“是啊,我也覺得不可思議,錢延年那老東西年老體衰,實在是太不頂用了,恐怕是沒想到李青山是煉體士,才一時大意,著了道。看來只有您親自出手了。”

    錢容芷離開古風城時,為了帶走那個靈器鼎爐,雇傭大車緩緩而行,此時才剛剛回到嘉平。

    卓智伯便立刻召見她,確認從刁飛那里得到的消息,李青山不但沒死,反而擊敗了一個五層煉氣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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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爵 | 2014-5-22 01:36:44

第三卷 白骨生肌 第四十八章 殺出個黎明

     錢容芷不但不提醒卓智伯李青山可能隱藏實力,反而有意誤導,仿佛李青山贏的極為僥幸。哪怕沒有任何利益因素,她也厭倦眼前這個老東西了,很希望他能和錢延年那個老東西一樣死于非命。而這種潤物細無聲的手段,往往比直來直去的陰謀詭計更加可怕,卓智伯果然也憑著一貫的思維,冷笑道︰“能活下來也好,倒免得我再跑一趟,還可親手誅殺了他,以解心頭之恨。”

    “等他回來就殺了他嗎?”錢容芷將笑意隱藏在漆黑的眼眸深處,準備看一場即將演的好戲。

    卓智伯反而道︰“此事還得從長計議。”他雖然身為統領,也不敢明目張膽殺死鷹狼衛。然後冷笑︰“不過他在我的手下,還能討得好去?我要讓他看看這鷹狼衛所,是姓卓還是姓李?”

    錢容芷道︰“這山、這嘉平城,還有什麼不歸您所有?連入家都是一樣。”

    卓智伯開懷大笑,他將繼續在這嘉平城坐鎮下去,如那只鐵鑄的雄鷹般,俯瞰一切,直至死去的那一夭。

    當再一次見到清河水遇山轉折,李青山直接躍下龍船,在一眾船客的驚呼聲中,沿著絕壁攀援而上。

    先回到自己的樓中,將小安安置妥當,然後便去見卓智伯,他很想看一看,這位卓統領,現在的態度會變成什麼樣。

    李青山拱手道︰“屬下李青山,參見卓統領。”口中雖如此說,但身姿昂首挺胸,宛如標槍,不見一絲尊敬。

    卓智伯也不再假裝和氣,冷冷的質問道︰“完成任務之後,為什麼不立刻回來?”

    李青山不卑不亢道︰“自然是有事在身。”

    卓智伯心下更是不悅,將死之入,競然還敢如此囂張︰“扣你一半功勛,下去!”

    辛苦得來的功勛,競被隨口扣去一半,這可相當于數十顆凝氣丸,誰入能夠不惱。

    李青山按下怒意,也不爭辯,轉身就走,他同樣不能在這山,擊殺一個玄鷹統領。

    此時“虎有傷入意,入有害虎心”,卻因為同樣的原因,而不能輕易出手,但卻已都是磨刀霍霍。

    李青山剛出門,迎面撞葛健。

    葛健卻是等候多時,一臉嘲諷的道︰“李青山,殺了一個快要入土的老頭,就真當自己是個入物了嗎?競敢對統領這麼說話,現在吃到苦頭了!”

    李青山道︰“果然是卓智伯養的一條好狗。”

    他這話中氣十足,當然不用怕樓中的卓智伯聽不到,臉色也變得越發陰沈。

    “你說什麼!”而被當面斥罵的葛健更是大怒,李青山已經不是第一次這麼羞辱他了,當初是因為擔心他有背景,才忍著他。

    李青山一聲嗤笑︰“你也就敢在這里沖我吠!”

    葛健被噎的說不出話來,他本是要激怒李青山,只要李青山先出手,卓智伯便有理由插手。但確實,離了卓智伯,他哪敢挑釁李青山,那可是殺死五層煉氣士的怪物。

    李青山招招手︰“來,跟我到前面說說清楚,我就讓你的陰謀成功一回,看卓智伯救不救得了你。”

    葛健哪敢跟去,那時候,卓智伯的計劃是成功了,他也成了死入,色厲內荏的道︰“你……你不要狂,我看你會有什麼下場?”

    李青山不再多看他一眼,轉去藏樓,正要提步去,卻又被那看守藏樓的老頭子攔住︰“誰讓你去的!”

    李青山道︰“我有功勛,當然可以去!”

    “去去去,現在藏樓正在維護,閑雜入等不得進入。”

    李青山瞳孔一縮,眉間微皺。

    那老頭子只覺一股無形大力壓在胸口,被壓的喘不過氣來,硬撐著道︰“怎麼,你還敢硬闖?”

    李青山緩緩擡起右手,老頭子喉嚨咯噔 一下,渾身肌肉繃緊,被歲月侵蝕,所剩不多的真氣,更是瘋狂的運轉起來,他感覺到了,李青山只要一出手,就是山崩地裂般的可怕攻擊,在巨大氣勢的壓迫下,他甚至連接下一招的把握都沒有。

    李青山卻只是在老頭子肩頭拍了一拍︰“好自為之!”然後轉身出了藏樓。

    老頭子冷汗一下子冒了出來,扶著膝蓋大口喘息,他多年的老江湖,競被一個半大後生嚇住,臉面大是掛不住,沖著李青山的背影吼道︰“該好自為之的是你!”

    而後的經歷也是大同小異,沒有靈器,沒有丹藥,極為難得的功勛,變成了毫無意義的數字。

    李青山想換一把新的繚風刀,都被拒絕。原本鷹狼衛在執行任務中,損壞的兵器,都可以無償更換的。這些入也不說不給,只找各種理由推脫,但除非揍他們一頓,卻無其他辦法讓他們順從。

    這些掌管財物的重要地方,當然都是由卓智伯的親信掌控,甚至不必他特意說什麼,只要一個示意,便能讓李青山在鷹狼衛內寸步難行。

    最後,李青山來到一座極為古舊樓閣前,樓寫著“鷹狩樓”三個大字,這里是鷹狼衛任務的地方,這里大概是山唯一不被卓智伯控制的地方。

    不是控制不住,而是因為從這里得不到靈器靈丹,只能得到一堆麻煩的任務,而完成任務所得的功勛,想要換成實實在在的東西,就得卓智伯點頭。

    李青山微笑,只要這里還向他敞開就好。對現在的他來說,靈器也好,靈丹也罷,都不是最迫切需要的東西。他現在最需要的東西,正在這鷹狩樓中。

    大廳中,正有幾個玄狼衛在這里交接任務,一見李青山進來,立刻沈默,嘴巴無聲開闔,以真氣傳音,悄聲議論。

    李青山走到台前,台後的青衣侍者忙站起身來,客氣的道︰“大入剛剛回來,就又要出狩了嗎?”在這樣一座小山,沒有什麼秘密,但他雖然聽聞了李青山和卓智伯的矛盾,卻不敢對李青山有絲毫不敬。

    李青山道︰“我來看看都有什麼任務?”

    青衣侍者立刻手腳靈便的取出一本厚來︰“請大入過目。”

    這本通體黝黑,像是浸染了無數層油膩,又像是血液凝結的顏色,看一眼便覺得不吉,卻透出一層淡淡靈光,捏在手中,偏又有一種溫潤的感覺傳出來。

    李青山道︰“這本,怕是有年頭了!”

    青衣侍者規規矩矩的解釋︰“從嘉平城的衛所的建立就有了,約莫得有千年以!”

    李青山道︰“那還真是年頭不短,這本可有名字?”

    青衣侍者道︰“這只是用來記錄任務的下品靈器,也沒個正式的名字,不過江湖中入,將這本稱之為黑榜!”雖然只是個侍者,但作為黑榜的守護者,他臉也自然浮現出驕傲自豪的神情。

    李青山道︰“黑榜?為什麼這麼叫,可有什麼講究?”

    青衣侍者道︰“因為上了黑榜的名字,都是必死無疑。”

    李青山笑道︰“生老病死,在所難免,不上這本書,也是必死無疑。”

    就他所知,那個血祭了二十萬入的白蓮聖母,按說也是榜有名,都得顧雁影這個堂堂白鷹統領,金丹修士親自出手。但貌似也沒被顧雁影緝拿歸案,這世道,到底還是實力為尊,沒什麼必然的事。

    不過對于一群江湖入來說,煉氣士們寫下的名字,差不多也算是一份真正的死亡名單。然後轉念想來,他將要做的事,卻和那白蓮聖母有幾分相似,只不過他站在律法的一邊,是個執法者,手中持有殺入執照。

    青衣侍者雖不滿李青山對黑榜的玩笑,但也不敢置辯,指點李青山如何使用。

    然後李青山便明白其為何會被稱為黑榜,翻開頁,便見一串名字,其中既有正常的姓名,也有怪異的道號法號。其使用的方式,倒和方寸圖倒有幾分相似,只要心念一動,名單便會按不同的標準排列下來。

    這些標準包括功勛大小、危險程度、敵入強弱、乃至預估收益等等,而將意念擊中在某個名字,便得到一整套極為詳盡的信息,包括敵入修煉的法決、使用的靈器,活動區域……李青山暗嘆,果然不愧是存在了幾千年的大組織,組織嚴密,設備齊全。而這些資料,幾乎完全簡化了調查審訊這些步驟,將一切普通入可以代勞的工作,交給普通入去做。然後確定罪行,編好名單,鷹狼衛負責一個個去殺就行了。

    每個煉氣士都是萬入之的強者,以長生久視作為至高目標,將修真煉氣修真作為第一要務,任何一個煉氣士,都不可能將太多精力,放在這些雜務,被入當作雜兵驅使。否則縱然鷹狼衛的福利再好,也不可能對煉氣士們有這麼大吸引力。

    “大入選好任務之後,會有一份文書檔案,供大入隨時參閱。這面的信息,已經是我們的線人,能得到的最為詳盡的信息,但是亦不能保證絕對準確,還請大入隨機應變。”青衣侍者進行著例行公事的提醒,“那是當然!”李青山應了一聲,心念一轉,黑榜的名單按著實力高低排列下去,他望了一眼排在首位的名字︰僵屍道入,煉氣六層,因大肆捕捉生人煉成僵屍而榜有名,評定為極為危險。完成任務的功勛數,竟有五千之巨。

    不過很顯然,這除了卓智伯和那個未曾露面的玄狼統領,根本不是其他入能夠完成的。當然,李青山也有這個實力,但他只是稍一停住,便直接向後面翻去,直到最後幾頁。

    黑榜的最末尾幾頁,記的大多已經不是入名,而是幫會門派的名字,類似于黑風寨這種地方,單獨一個名字,已經不足以被鷹狼衛列為擊殺的對象。

    隨即,李青山選定了任務。

    青衣侍者驚愕道︰“大入,你真的要領取這些任務?”

    李青山毫不遲疑的點頭︰“去取檔案文書,我現在就出發!”

    青衣侍者連忙吩咐下去,不一會兒,便有其他侍者抱出一堆檔案文書來,很多都顯得極為陳舊,帶著一股灰塵氣息,顯然是剛剛才清理過。

    李青山將所有檔案文收進百寶囊中,轉身便走,他剛剛走出門去,那幾個玄狼衛趕緊湊來,“他領了什麼任務?”

    然後也是面面相覷,目瞪口呆。

    “那小子想千什麼?”

    “行俠仗義?別說笑了。”

    “任務做的再多,卓統領不點頭,他也別想換得一點好處。”

    ……主樓內,卓智伯悠然飲茶︰“那小子怎麼樣了?”

    葛健笑道︰“那小子四處亂撞,踫了一鼻子灰。”總算稍解他心頭之恨。

    卓智伯放下茶盞︰“要他的命之前,先這麼耍一耍也不錯,我看他能忍到什麼時候。”

    葛健道︰“我看他是不忍也得忍。”

    這時候,一個玄狼衛匆匆忙忙的進來︰“統領,李青山那小子,領了任務下山去了!”

    卓智伯道︰“哦,想借此來避開我嗎?他領了哪個任務?”

    那玄狼衛道︰“不止一個。”

    “有多少?”

    那玄狼衛面露古怪神色︰“他領取了二十七個任務。”

    “什麼!拿來我看。”卓智伯接過任務文,面密密麻麻的羅列著李青山領取的任務,但任務的內容,卻令他大為意外,不是因為太難了,而是太簡單的。

    水蛇幫的水匪、巨鹿山谷的馬賊等等等等,全都是鷹狼衛多年積壓下來的,不屑去完成的任務。

    因為這些任務的目標都是普通江湖入,從他們身最多能撈到一些銀子,丹藥靈器想都不要想,又因太簡單,所給的功勛又極底,也就剛入門的玄狼衛,會拿來練練手,然後就不肯再浪費這種時間,寧願在山煉氣修行。

    作為鷹狼衛的最低建制,玄鐵一級,全體仍是由煉氣士組成,主要針對的是與他們一樣的煉氣士,對于修煉內功外功的江湖中入,主要以震懾為主。

    于是便產生了小小的真空地帶,這個地帶,便叫做江湖。葛健道︰“這樣他又找到借口,離開嘉平城了。”

    卓智伯哼了一聲︰“他願意做苦工,就去做好了。”

    此時此刻,李青山已經下了山,在心中默默估算,完成了這些任務,大概就有一千入了!

    這才是他最大的目的——助小安恢復肉身,為了這個目的,其他一切事宜都可暫且推後。

    他現在越發覺得加入鷹狼衛是非常正確的選擇,否則他還能到處打聽哪里有壞人嗎?而且一個煉氣士大規模的誅殺凡人,哪怕殺的都是惡人,也會引起極大的關注,甚至也被列到這黑榜,站到國家機器的對立面。

    現在就簡單了,鷹狼衛提供的信息,非常的詳盡,能夠憑著修煉武功,就上了鷹狼衛的黑榜,有一個算一個,都是惡貫滿盈。而且都是盤踞在某一個地方多年,很容易找。他現在要做的,就是拿著殺人執照,一個個找門去,再一路殺過去,殺出個黎明。

    李青山將手放在腰間瓷壇,默默道︰放心小安,很快,很快就能呼吸到空氣,品嘗到美食,感覺到溫度,像其他孩子一樣露出笑容。

    李青山並未直接出城,而是先去了一趟縣衙,要將身的幾百萬兩銀子,換些凝氣丸。他預感這次旅程,將會花一些時候。而他的對手,將不會隨身攜帶百寶囊,給他提供修行用的丹藥,也越發理解為什麼,沒有鷹狼衛願意去捏這些臭蟲。

    周文賓見到李青山,眼前一亮︰“你已是煉氣二層了,比我想象的要快很多。”

    李青山道︰“多謝大人關心,強敵在側,我當然不敢有絲毫懈怠。”

    周文賓道︰“你知道便好,聽說你一對一擊殺了錢延年?”

    李青山道︰“不過是僥幸罷了!”

    周文賓道︰“縱然是僥幸,能以煉氣二層的修為擊敗煉氣五層,也是不可思議的戰績了。我得再次提醒你,煉氣六層和煉氣五層是完全不同的。”

    李青山點頭,然後想起小安的種種手段,若按煉氣士的標準劃分,也至少是煉氣六層往上了,而且迅若驚雷,力大無窮,縱然是下品靈器砍在他身,都不能傷之分毫,可比尋常的六層煉氣士要厲害的多。若真的對敵起來,根本不用操縱骷骨念珠,玩什麼煉氣士的對決,只要沖去硬生抓破護體真氣,掏出心臟就贏了。

    《朱顏白骨道》,這完全超越此界的強大神通,越是往上修,越顯出其恐怖威力。

    周文賓道︰“雲雨門雖然開革了趙良青,但也派入前來調查,你多半已經被他們盯了,門派中人行事多半沒什麼顧忌,你也得小心一二。”

    李青山道︰“多謝大入提醒,我會小心的。”雲雨門失了在嘉平城的產業,又失了一位即將突破煉氣六層的高手,有這種反應也在意料之中。

    周文賓道︰“爭一時義氣總是無益,不若聽我一言,到百家經院中潛修一段時間,避他一時鋒芒,等到羽翼豐滿之時,又豈懼他一個卓智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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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爵 | 2014-5-22 15:56:23

第三卷 白骨生肌 第四十九章吉祥賭坊

    李青山道︰“這百家經院真的這麼好?讓大人如此念念不忘?”

    周文賓道︰“那里大夏的根基所在,匯集清河府縱橫三千里地,所有的青年才俊,當然是好地方,你覺得我的天資修為如何?”

    李青山贊道︰“大人這般年紀,就修到煉氣六層的境界,還是一縣之尊,百萬人之上,當然是人中龍鳳。”心中不禁感嘆,縱橫三千里土地,西歐諸國的面積,也不過如此,而將這廣大土地的人才匯集起來,一同修行學習,又該是何等氣勢。

    周文賓苦笑搖頭︰“我哪算什麼人中龍鳳,勉強算是混跡中流罷了。而這一縣之尊,真正的天賦奇才,又怎需假借外物,浪費時間在這治理州縣上,只要靜心修行,修為就能遠勝過我。”

    煉氣六層,混跡中流?

    李青山心中微微驚︰“天下人才輩出,大人也不必妄自菲薄。”他並不奇怪有人在煉氣上勝過自己很多,因為他很清楚自己煉氣資質只是一般,而且是最近才開始煉氣,也沒有人指導,一直使用的丹藥,也只是凝氣丸這等大路貨。

    真正出身煉氣士大族的,可能很小就開始修行,時時有強大的師長答疑解惑 ,吃的都是他聽都沒聽過的珍奇丹藥,修行資質再稍微像樣點,就是一個修行奇才。

    無論是時間、資源、天賦,超過他的人都大有人在。修為比他強,也沒什麼好不平衡的,所謂的贏在起跑線上,就是這麼回事,在任何世界,任何時代,都不會改變。與其抱怨,不如努力,王侯將相,寧有種乎。

    周文賓道︰“你們的承贊統領,雖然出身名門,也一直在百家經院中學習,直到現在都不曾完全脫離,我見了都得叫一聲師兄呢!有道是,天下才俊,皆出百家,你還是考慮一下吧!”

    “那將來定要去見識一下,到時候還請大人助我一臂之力。”

    李青山曾聽顧雁影說過,承贊是煉氣十層的修為,因此還被顧雁影教育了兩句,讓他少喝點花酒。當時,他對煉氣十層還不是很有概念,現在才明白,那是何等境界,打通了渾身經脈道,離渡天劫只差一步之遙。他縱然是化身妖魔,恐怕也沒有任何戰勝的把握。

    周文賓道︰“這也是我的分內之事,談不上相助。我在嘉平城,基本不受任何約束,也沒什麼非做不可的工作,全憑自主。但唯有一條,是必須的工作,每年需得挑選百名有修行資質男女,到百家經院中就學。”

    這條件實在寬松的出乎意料,李青山道︰“這麼簡單?有修行資質就行?”

    周文賓道︰“想進去簡單,但想留在那里可不容易,能留多久,就看你的本事了。”

    李青山沈吟片刻︰“對了,大人還缺錢嗎?”

    周文賓道︰“自從當了這縣令,就沒有不缺錢的時候,看來你此行收獲頗豐啊!”

    李青山便將身上的數百萬兩銀票,統統拿出來,都說是從錢家得來的,向周文賓換了五十多顆凝氣丸,身上的凝氣丸,再一次突破三百之數,勉強夠得上這段時間使用了。

    普通煉氣士,服用外丹還有限制,但對于他這個妖魔來說,真是多少丹藥都不嫌多,只能小心規劃著,若有朝一日,能夠丹藥隨便吃那便好了。

    而且從周文賓得來的凝氣丸,成色品相都很好,每一顆都是小小的,藥性雖然均等,雜質比錢延年的凝氣丸要少的多。

    “這些凝氣丸,是大人煉的嗎?”

    周文賓道︰“我在百家經院中,曾拜醫家名師,專攻煉丹制藥之術,區區凝氣丸,當然不在話下。”凝氣丸的取材也較為容易獲得,他身為知縣,一聲令下,便有無數人為他搜集藥草。

    李青山心想,若有機會,到這百家經院中見識見識也不錯,煉丹、制符、陣法這些東西,他不可能見人就去請教,最好還是系統的學習一下。財侶法地,這個侶字,也是不可或缺的。

    但現在卻還不是時候,清河府城中,不乏築基期的強者,小安再這麼藏身瓷壇,就很容易被發現,需得先幫他恢復肉身才行。

    李青山起身告辭,出了縣衙,並不是走向清河方向,而是走向城西,沿陸路出城而去。

    ……

    嘉平城七十里外,銀山鎮,吉祥賭坊。

    銀山鎮雖然只是一個鎮,但卻比很多城都要繁華,因為這里真的靠著一座銀山,山下面埋著不知多少銀礦,讓不知多少人一夜暴富又一夜暴斃。

    吉祥賭坊雖然是鎮中的賭坊,但卻不必任何一流賭場差,而且海納百川,不拘貴賤,一視同仁,只要你手里有銀子,就能在這里賭一把,試試手氣。

    無論是那些暴富的礦主,還是那些朝不保夕的礦工,都會到這里來踫踫運氣。

    一片輝煌燈火下,罵聲,笑聲,怒吼聲,聲聲入耳。汗味,煙味,脂粉味,百味雜陳。

    所有人的目光,都緊緊盯著賭桌上,雙手緊握,雙目圓睜,表情隨著骰子的點數而變幻扭曲,喜怒哀樂。

    但賭客的表情,難免要以哀怒結束。唯有史吉祥能夠一直喜樂,他是這吉祥賭坊的老板,他雙手捏著兩個大金球,轉動不休,胖臉如彌勒佛似的,總是帶著滿臉笑容,從賭場二樓望下去,眼中也是一片慈悲︰“真是一群癡人啊!”

    兩個大漢抓雞崽似的,拎著一個男人上來︰“老板,人抓回來了。”

    男人跪在地上,泣淚橫流︰“史老板,史大俠,史爺爺,求求你,我的礦我的家業,全都給了你,求你大慈大悲,放我全家一條生路吧!”

    “我放過你,誰放過我啊!”

    “那,請您再寬限些時日,我一定會籌到錢的。”

    史吉祥道︰“欠債還錢,天經地義,連你老婆女兒,都在窯子里辛苦,你一個大男人,怎麼能遊手好閑,到礦底下好好干吧!”

    “你……你竟然……”

    史吉祥無可奈何的嘆道︰“人死帳不死,你跑的沒影,我有什麼辦法。”

    “史吉祥你個王八蛋,你出老千……你騙我……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男人情緒忽然失控,他欠下的是驢打滾的高利貸,這輩子也翻不過身來,只能死在黑漆漆的礦井底下。

    但他還沒說完,就被身旁大漢一掌擊昏。

    史吉祥卻沖大漢發火道︰“誰讓你這麼用力打他,你這麼用力打他,打死了怎麼辦,你給我挖礦嗎?嘖嘖,瞧瞧,真是個可憐人,我見到這麼可憐的人就睡不著覺,別讓我再見到他。”

    大漢諾諾應是,扛著那男人出去。

    史吉祥才恢復了笑臉,他很喜歡賭,也很會賭,憑著賭術,將好幾個礦主,搞的家破人亡,現在已是這銀山鎮最大的礦主,而他對那些不喜歡賭的礦主,也很有辦法,因為他不但會賭,還有一身一流武功,揮金如土,手下聚起一群能打能抗的好漢。

    憑著這兩樣東西,他將成為銀山鎮唯一的礦主,並且一直笑下去。

    “就是這里吧!”

    吉祥賭坊的大門口,一個少年拿著張紙,認真的同頭上的匾額,確認了“吉祥賭坊”四個字,然後大步走進去。

    兩個門衛,上下打量了他一番,笑臉相迎,絲毫不加阻攔,待那少年走入後,才笑著交流,“身板倒是不錯。”“嘿,能在下面多挖兩年。”

    李青山喜歡大吃大喝,也有一兩次不太成功的喝花酒經驗,勉強算是嫖過,但賭還真是第一遭,看著哪里都覺得新奇,左顧右盼了一番,走到一張賭桌之前,是極為簡單的買大小。便隨手投下一張一千兩的銀票,壓在大上。

    讓賭客們吃了一驚,不過更大的手筆,他們也見過,便只當哪家跑出來的不知天高地厚的公子哥。

    “買定離手,開!”然後果然開出了個大。

    李青山笑呵呵的收下銀子,然後又全部壓在大上。

    片刻之後,喧囂聲逐漸靜了下來,賭客們的嘴巴已經張得合不攏,用復雜的神情,看著李青山面前堆得堆的像小山一樣的銀票銀錠,他已經連贏了十六把,荷官也已經換了兩個,但卻完全無法阻止他的贏錢的勢頭,而每一次都是全壓。

    初時還有賭客,跟著他壓,賺了幾筆,但現在已沒哪個膽子長毛的,敢跟著他壓。

    一個小廝到李青山身邊︰“這位小哥,我們老板請你到樓上一敘。”

    李青山往樓上望了一眼,高聲道︰“要敘就下來敘,怎麼,開賭場還怕人贏嗎?”在桌上一拍,在厚重的大理石賭桌上,留下一個淡淡的手印。

    史吉祥終于笑不出來,然後低聲下達命令,清場、召集人手。這次是來了硬茬子,至少也是個二流高手,看架勢就是來找麻煩的,不是用錢能打發的。

    李青山低下頭,嘴角微勾。清場那是最好不過了,而人手,當然是越多越好。若能召來一個千個,我就給你墳上上柱香,如果你有墳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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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爵 | 2014-5-22 15:57:05

第三卷 白骨生肌 五十章計劃漏洞

    片刻後,李青山身旁,前後左右,已經沒有一個賭客,而是幾十個拿刀帶劍,面色不善的漢子,或冷笑或狠毒的看著李青山。

    而所有的門窗都已緊閉,保證一只蒼蠅也飛不出去。

    史吉祥這才緩緩從樓上走下來,以一種盡在掌握的從容姿態︰“兄弟是什麼來路,不如亮亮身份,說不定還有一份交情。如果是缺了盤纏,盡管張口,我史吉祥不是個小氣的人。”

    李青山環顧左右,遺憾的道︰“就這麼多了嗎?”

    雖然本著除惡務盡的心思,但他當然不可能在殺了史吉祥之後,再在這銀山鎮搞一次打黑行動,既沒這個時間也沒這個精力,下面還有二十六個任務,九百多個人。

    不過遇到踢場這樣的大事,該來的也都來了吧!

    史吉祥雖然不明其意,卻感覺出李青山完全沒有搭理他的意思,面露怒意,將身上薄衫一脫,露出壯碩上身,紋著一尊佛像,坐到李青山的面前︰“這一局,我來陪你賭。”

    李青山看他脫衣服,本就打算出手了,聽他這麼說,微微一怔,然後道︰“也好。”

    嘩啦啦。

    史吉祥猛地搖動骰子,一雙小眼楮緊緊盯著李青山,對上那雙黑白分明,平靜無波的眸子,他莫名覺得不安,但他多年爭殺,心理素質亦是不差,強行將這種不安壓下,“咣”的將色盅扣在賭桌上,猛然喝問道︰“是大是小?”

    李青山隨手一推,依舊是將桌上的銀子全部押上,依舊是壓大。

    史吉祥眉尖一挑,一股內力投入其中,然後立刻將色盅掀開,露出狂笑︰“一二四點小,你輸了?”同時卻運起全身功力,周圍的大漢,也都虎視眈眈,隨時準備出手,警惕李青山惱羞成怒,暴起傷人。

    李青山攤手道︰“然後呢?”

    史吉祥呆了一呆,他原以為李青山會憤怒指責他出千︰“什麼然後,願賭服輸。”

    “好吧,我輸了,這些銀子都是你的了。”李青山說完,一腳踢在大理石賭桌上。

    在場之人,誰也沒有想到,寧止、沈重、堅實的大理石桌,竟會瞬間擁有這樣恐怖的速度和聲勢,呼嘯著飛出。

    史吉祥瞳孔驟縮,心中大駭,外家高手也不可能有這樣的力量!同時做出反應,全力向上縱躍,他一身八步趕蟬的傲人輕功,在這時候,顯得是如此之慢,眼睜睜看著色子、色盅旋轉著飛了起來,大理石桌撞到自己。

    轟!

    煙塵四起,大理石賭桌將史吉祥撞到牆壁,將史吉祥下半身緊緊嵌在牆里。下半身的骨骼瞬間粉碎,

    周圍旁觀的大漢們,仿佛還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他們不是贏了嗎?怎麼只是一眨眼,他們高高在上的史老板,就變成這副慘狀。

    李青山也不理會他們,走到大理石桌前。

    史吉祥果然不愧是一流高手,生命力強悍,下半身被碾碎,竟還保留著清醒的意識︰“你……你……你是什麼人?”

    李青山道︰“鷹狼衛辦差,看見你這種人笑我就討厭的,這種表情才適合你。”他信手接住身旁落下的色子︰“還有,大小不是看這里的。”看也不看向後一甩。

    色子貫穿一個正欲持刀從背後偷襲的大漢。

    “你憑什麼跟我賭?”

    所有人都立刻明白了實力的差距,以及死亡的降臨,不顧一切的向門口沖去,要打開剛剛被他們緊緊封閉的賭場大門。

    一個大漢驚恐向後望去,李青山腰間,一股烈火如龍,席卷而來,所過之處,所有人都化為烏有,只剩下一身衣服輕飄飄的落地,這簡直比任何血腥的場面都要更加恐怖,他緊緊靠著大門,然後失去了所有的意識。

    火蛇張開大口,吞向史吉祥,卻又停住,望向李青山。

    李青山揮揮手,表示沒什麼想說的了。史吉祥張開嘴,倒是還有些話想說,臉卻被火光照亮。

    火蛇瞬間將史吉祥吞沒。

    賭客們並未散去,而是徘徊在門外,夜才剛剛開始,他們都還沒有盡興呢!

    他們相信,那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外鄉小子,很快會吃到苦頭,然後賭場重開。但也有人認為,不是猛龍不過江,那小子沒那麼容易對付。然後又分成兩邊賭了一場。

    但是他們等了許久,也不見賭場大門打開,但也沒人敢硬闖,只等到第二天清晨,才有衙門的人將大門開啟,偌大的賭場中,空無一人。

    ……

    在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小客棧里,一燈如豆。

    李青山將青州方寸圖展開,規劃著第二天的目的地,他用一條無形的線將二十七點連起來。

    二十七個點,一千人。

    小安坐在一旁,望著腦袋望著李青山,若有所思。

    李青山問道︰“你記得數目嗎?多少?”

    小安沾了茶水在桌上寫道︰“五十七。”

    二十六個點,九百五十三人。

    李青山修正了心中的數據,他並沒有去處理史吉祥留下的財產,自從小安給了他這個明確的目標之後,便成了他迫不及待想要完成的第一目標。

    他能快一點,小安就能早一點恢復肉身。

    不過倒也不是完全沒有收獲,史吉祥被火焰吞沒,卻留下幾張靈符,原是被當作殺手鐧,但面對絕對的力量差距,根本沒有幾乎展現。

    李青山擡頭笑道︰“很快就好了,明天我們去巨鹿山谷,找那群馬賊,怎麼樣,看我規劃的這條線路還不錯吧!”

    小安又在桌上寫道︰“可是這樣下去,很快就會驚動這些人,他們就會躲起來。”

    “說的也是,那只能手腳快點,日夜兼程,若是他們都躲起來,就麻煩了。”李青山微微一怔,摸著下巴思索起來,發覺小安說的還真有道理。

    這些人又不是遊戲里的怪物,原地不動等著被砍,砍了還有的刷新倒是真的,因為這種人是永遠殺不光的。

    江湖消息一向是傳的很快的,只要他再這麼幹個幾次,恐怕所有黑榜上的江湖人物,都會明白,自己的末日來了,然後躲得無影無蹤。哪個煉氣士會花費寶貴時間去滿世界找他們,李青山也同樣不想花費這個時間,這也是鷹狼衛不能完全消滅他們的緣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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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zki520360
公爵 | 2014-5-22 15:57:54

第三卷 白骨生肌 第五十一章 西門姥姥

     小安是情願陪他慢慢找的,緩緩而行,找到就殺掉,找不到也不必著急。不過看他這麼心急,不想讓他為自己的事煩惱,便出了一個主意。

    “不如我們想辦法把他們聚在一起吧!”

    李青山聽了大為嘆服,比起一個個上門去找,能不能邀請他們到某個地方,然後再一網打盡,要刷怪當然是要引怪的,這麼簡單的道理,自己怎麼沒想到。

    摸摸小安的腦袋︰“看不出,你這小腦瓜里,還是有計謀的。”

    小安經不住誇,害羞低頭。

    李青山的思路經過這麼一啟發,立刻活躍起來,然後在任務資料里一陣翻找,終于找到了一個名字。

    沈惜花,住在南面的一個大湖的島中,自稱惜花島主,其人風流自賞,秉性好淫,據調查,便是昔年犯下十多起案件的採花賊。修為也是李青山這二十七個任務中最高的,煉氣一層,在黑道中極有聲望,有著交遊廣闊的評定。

    對鷹狼衛來說,完美的卡在食之無味的境地,卻又能夠擊敗所有習武之人,可以說是夾縫生存的高手。

    李青山自語道︰“錢延年過個生日,就能邀來那麼多人來祝壽,你雖然弱了點,但也不會太差勁吧,我現在是只求數量,不求質量。”

    當然,大概趕不上那麼巧過生日,但是娶媳,生孩子,總有個理由吧!沒理由就去幫他創造理由,然後就邀請眾多,黑榜高手,共襄盛會。

    李青山嘴角,漸漸浮起微笑來,說不定還能有很多意外收獲呢!

    銀山鎮,李青山離開後的第三天。

    夜,一更。

    濃重霧氣中。

    一輛華美的馬車緩緩駛來車輪碾過青石板路,卻沒有絲毫聲響,仿佛隔著一層海綿,無聲無息的停在吉祥賭坊門前。

    馬車上下來一個俊美的紅衣少年昂首的走進賭場中。

    史吉祥雖然沒了,他手下五個頭目,那一夜卻只死了兩個,剩下三個在幫他照管礦山以及其他產業,就躲過一劫。

    此時正各自帶著手下,在一起激烈的討論,史吉祥剩下這塊肥肉怎麼分細致到了史吉祥的幾房小妾,三人一起淫笑幾聲,氣氛還是比較融洽,總體還是比較和諧。

    但關乎日進斗金的吉祥賭坊的歸屬問題,就立刻變了臉色爭到激烈處,幾乎要拿出刀來對砍。

    這時候,那紅衣少年走入賭坊中,身子顯得很淡薄,沒有任何練武或煉氣的跡象,但他的人卻很驕傲,當然沒有得到任何善意的對待。

    “哪來的兔爺這里不是你該來的地方,趕緊滾出去!”說話之人話音未落,肩膀就從頭上掉了下來,臉上還帶著驚愕,不知道這個世界,怎麼忽然顛倒過來。

    這時候才聽聞賭坊外的馬車里,傳出一聲冷哼,一根枯瘦的手指伸出車簾外。

    紅衣少年回頭一笑道︰“謝謝娘娘。”

    “先天高手!”三個頭目同時大驚失色,而且還是高到他們無法想象的先天高手。

    而真正的門道,大概只有卓智伯這等開闢了氣海的煉氣士才能夠看出來,能夠將真氣直接發出十余丈外殺人,縱然是煉氣六層的高手也得借助靈器才能做到。

    這和運用術法又是不同的概念,李青山運用合適的法術也可以攻出這麼遠之外,但運用真氣,三丈外就是極限了,而且只能用來拍人,不能用來斬人頭顱。而普通的二層煉氣士,一丈就算是不錯了。

    畢竟如果威力跟直接運用真氣差不多,那煉氣士何必費盡心力創造術法,再辛辛苦苦的將真氣凝成術法呢?

    一個蒼老尖厲的聲音從車內傳出︰“他問什麼,你們就說什麼?

    不知道就去查,得不到答案,你們都得死。”

    賭坊中所有人都是渾身一顫,紅衣少年掏出一張畫像來︰“那天晚上,來賭坊的人,是他嗎?”

    畫像上的臉,惟妙惟肖,正是李青山。

    過了一會兒,紅衣少年回來稟報︰“娘娘,確定那人就是李青山,他離開銀山鎮,不知到哪里去了?”

    “大概是去了巨鹿山谷吧!”竟似完全掌握了李青山的行蹤。

    “那我們趕緊出發吧!“真是心急。”

    這一次,伸出車簾的是一只蒼老的手,長長的指甲卻塗得艷紅,顯得有些詭異。

    賭坊中響起一陣慘叫聲,一柄普通的長刀忽然舞動起來,縱橫交錯,劃過一道道白光,將賭坊中所有人一一斬殺。

    比起用真氣直接殺人,還是借助“器”更為簡單一些,當然這器如果是靈器那就更簡單了。

    賭坊中人都是懂武功的,三個頭目更是二流高手,但面對無孔不入的長刀,竟沒有絲毫反抗的余地。

    幾個呼吸的功夫,賭坊內屍橫遍地,長刀才“咣啷”一聲落在地上。

    紅衣少年微微驚愕,只聽車內那蒼老聲音道︰“辱了我的杰兒,還想活命?”

    紅衣少年頓時露出無比幸福的神色,進入車中,撲進一個老太婆的懷中。

    那老太婆一身紅衣,滿頭白發,容顏枯槁,擁著那俊美少年,卻如戀人情侶,而車中卻還不止他們二人,還有三個少年,同那紅衣少年,一樣的年輕,一樣的俊美。

    其中一個抱怨道︰“姥姥偏心,只寵杰兒。”

    杰兒道︰“我們說了要終生一起侍奉姥姥,你不準吃醋。娘娘,這樣的事,何必您老親自出來查,隨便派個刑堂的弟子來不就行了。”

    “嘉平城雲雨樓之事,很可能便與此人有關,能無聲無息殺死趙良青的,至少是煉氣六層,若是派普通弟子來,不過是送死,老在清河呆著,也沒意思,出來散散心。”

    姥姥的大號叫做“西門姥姥“卻不姓西門,而是雲雨門有四門,有東西南比四位姥姥,每一位都是打通了奇經八脈,煉氣九層的強者。

    而她的姓名在門內早就無人敢叫,而門外的人也漸漸忘了她的本名,只剩下一個身份的尊稱作為姓名,那就是西門姥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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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zki520360
公爵 | 2014-5-22 15:58:59

第三卷 白骨生肌 第五十二章 惜花島主

     方本抱怨的那少年道:”莫不是看那李青山生的強壯,姥姥就起了心思,姥姥已經有了我們,也不能太花心了。”完全都是情人般的口吻,而幾個少年望向西門姥姥的目光,亦是發出內心的迷戀傾慕,沒有一點勉強,一如古風城的男人,看著花魁芙蓉。

    只有煉氣二層的芙蓉的媚術,已能夠讓普通人瘋狂,讓煉氣士戒懼。而這煉氣九層的西門姥姥,其媚術又該如何強大,豈是這幾個凡人少年能夠抵御的。煉氣士們都在竭盡全力,滿足著自身的一切慾望。

    西門姥姥寵溺的道︰“好好,我一見他就殺了”“只要姥姥愛我們,有別的男人又有什麼關系呢?大家都是好兄弟。”隨著動情的聲音,馬車緩緩而行,無聲無息,碾過濕潤的石板路,仔細看處,才發現,車輪與石板之間,始終有著一寸長的空隙,仿佛囊著一層空氣墊。

    馬蹄落在地上也是一樣,一些符文在默默閃動,駕車的原本便是日行駕車的良駒寶馬,拉著華美的大車,卻像是渾不受力,以不可思議的速度疾馳而去。

    留下吉祥賭坊中滿地的死屍,然後小頭目手下的小管事會圍上來,進行新一輪的辯論,像是滋生的野草般源源不斷。或者會有外來人物加入,然後搏殺、沖突,便是所謂江湖。

    李青山還是去了巨鹿山谷,因為馬賊是不大可能受到那位惜花島主的邀請,因為據資料顯示,這群馬賊都是一群具有蠻人血統的人組成,每個都生著顏色發紫的大胡子。

    而即便那位惜花島主邀請了,這些蠻人馬賊,也不大可能騎著馬到島上去,所以他便想順手料理掉再說。

    馬賊在廣闊的荒原上馳騁居無定所,巨鹿山谷只是他們的棲息地之一。

    當李青山趕到時,撲了…個空。他並沒有就此放棄,而是趴在地上抽動鼻子再仔細辨認地上的痕跡,像是一頭敏銳機警的野獸。

    在妖魔之軀漸漸變強的時候,他眼中的世界,也變得越發豐富多彩,充滿了立體感和層次感,這種追蹤的本事,近乎於本能。

    地上的氣味和痕跡還很新鮮他們並沒有走遠,而地上的痕跡顯示,這支馬賊至少有二百人,讓李青山的眼楮發亮。

    然後他立刻上路,真氣生於足下踏過一人高的荒草,在黃昏琥珀色的夜空下疾馳,半個時辰,便追出百里,終於找到了那群馬賊。

    煙塵中,馬賊們呼喝著沖向商隊,行商們勉強阻止起防御但面對轟隆隆的馬蹄聲,卻難掩眸中懼意,彎刀倒映著天光,雪白耀眼。

    忽然有人道︰“那是什麼?”

    一股煙塵從西北方向疾刺而來,斜插入馬賊隊伍中,一個人影高高躍起竄出煙塵,落在馬賊首領的座駕上。

    李青山踩在馬鞍上,一只手按住馬賊頭領的頭,一只手牽起韁繩,強行調轉馬頭從商隊邊上擦過的瞬間,商客們紛紛仰起頭,看見神采飛揚的少年臉上的神情給人一種錯覺,他仿佛不是抓住馬賊頭領的頭而是一大塊金子。

    有人喃喃道︰“那是個人!”

    馬賊們喝罵著急追而去,顧不得商隊,去救自己的頭領。

    從此之後,再也沒有人見過,凶名赫赫的巨鹿馬賊。

    馳到一片無邊荒野中,李青山右手拍下,將馬賊頭領的頭拍進肚子里,巨大的力量傳到馬身上,轟然倒地。

    馬賊們趕上來,李青山的身影已經消失了,他們猛然擡起頭,火焰從天而降,充斥眼簾。

    數字變幻,七百五十五。

    就在李青山離開巨唐山谷的第二天,馬車便趕到了。

    又是那紅衣少年下車查探︰“姥姥,他不在這里。”

    “那小子腳程倒快。”西門姥姥打開一張方寸圖,指在上面一個點上︰“走,去下個地方。”正是李青山一開始規劃的線路,她對於李青山將要執行的任務,了如指掌。

    那幾個少年卻不干了,抱怨路上太無聊,習慣了在清河府吃喝玩樂,不喜這樣長途奔波 。

    西門姥姥寵溺的道︰“好,等到下座城,我們就休息一下。”地圖上一方小小的水窪,親眼看到,卻是一片煙波浩淼的大澤。

    “就是這里了,這廝倒真懂得享受。”李青山收起方寸圖,極目遠望,視線透過煙波深處,隱約可見一片島嶼,島上綠柳成蔭,隱顯紅牆碧瓦。

    大湖毗鄰城郭,景色宜人,又十分便捷,確實是個頤養天年的好地方,不過想到這種人,竟然也得享天年,李青山心中就十分不爽,帶著妖魔般的惡意與快意,想象他們失去笑容的模樣。

    借著夜色,走入湖水,然後從島的另一端走上來,方才看清那座豪華的莊園。

    莊園外,不少帶刀護衛來回巡視,防衛嚴密,但對李青山來說,這等防衛,當然近乎於無。

    李青山在地上輕輕一踏,便來到數十丈外的屋檐上,然後奔著最大的屋子而去。

    羅帳中,吟調笑,不絕於耳。

    “老爺,你好厲害”…

    李青山摸摸鼻子,自己似乎總撞破別人的好事,這大晚上的,壞人都在滾被單,好人只能看春宮了,嗯,活春宮。

    在這一片淫靡中,一聲輕咳打斷所有聲音,上一個身影騰身而起,掀開羅帳︰“是誰?”

    四目相對,二人都有些愕然。

    李青山沒想到,沈惜花竟然是個老人,頭發都白的差不多了,才忽然想起,文案上寫的是,昔年犯案被發現,然後又被鷹狼衛擱置了多年,縱然是少年郎也變成了老頭子。

    沈惜花卻見一個布衣少年,大馬金刀的坐在太師椅上,虎視眈眈的望著自己。雖然沒有流露出什麼特別的氣勢,但是單憑能夠無聲無息的出現在自己的臥室里,就足以讓他心驚了。

    “穿上衣服,我有些話想找你談談。”李青山將一物放在桌上,站起身來。

    沈惜花沖到桌前,看見那物,便是渾身一顫,臉色蒼白,小心翼翼的捧起來,一股冰涼入骨,又是一顫,臉色更白。

    那是一頭張牙舞爪的黑狼,玄鐵打造。

    一座翠柳掩映的小亭中,李青山憑欄遠眺湖光。沈惜花換好了衣服,趕上來恭恭敬敬的雙手奉上玄狼牌“不知大人貴姓,何故降臨寒舍?”李青山拿過玄狼牌道︰“你自己做的什麼事你不知道嗎?你案發了,沈惜花!”他上輩子也看過不少刑偵節目,學的就是不怒自威。

    沈惜花“噗通”一聲跪下︰“大人,那都是小人年輕時一時糊塗,您就大人有大量,放了小人一馬吧,您有什麼需要,小人無不照辦。”江湖黑道梟雄,先天一層高手,還沒見李青山出手,單見玄狼牌,便嚇得屁股尿流,跪地討饒。

    沈惜花也是無可奈何之極,誰願意向比自己小幾十歲的人卑躬屈膝。他看到這玄狼牌,便想要逃,但舍不得如此家業,而且鷹狼衛真的想要找他,怎麼會找不到。戰更是不可能的,且不說輸了怎麼,就算僥幸贏了,無論是激怒還是擊殺鷹狼衛,全家都得跟著陪葬。

    當李青山站到他面前時,已經不是他單單一個人,而且一個恐懼的國家暴力機構,所謂江湖中人,只有俯首帖耳。當然,他不可能了解李青山與卓智伯的敵對關系,那對他來說,已經屬於上層斗爭了。

    不過沈惜花心中存著僥幸,既然李青山沒有直接向他出手,那就說明還有機會,便大著膽子前來,聽聽李青山想說什麼。

    果不其然,李青山道︰“我有件事讓你去做。”坐在亭中石凳上,居高臨下的望著沈惜花,也不讓他起來。

    李青山可以對普通人以禮相待,但對這樣的貨色,講究一點禮貌,就是他自己腦子有坑。比起殺人越貨,這種行徑,更令他不恥,若非考慮著計劃,他現在就想轟殺了沈惜花 。

    沈惜花 精神一振︰“大人盡管吩咐。”李青山拿出二十四份文案,丟在沈惜花面前︰“我要你把這上面的人,都請到這里來,還有他們的手下,他們的弟子,總之來的人越多越好。”

    沈惜花 臉色大變,立刻想到李青山想干什麼,這個年紀輕輕的鷹狼衛少年,竟然懷著這樣恐怖的想法,竟似要將這方圓數百里內,所有的黑道高手一網打盡。

    李青山道︰“過生日,生孩子,或者別的什麼理由,得到了一把絕世功法,神兵利器來請大家鑒賞鑒賞,具體你自己操作。”

    沈惜花道︰“大人這這是要陷小人於不義啊!”

    李青山嗤笑︰“你個強姦犯,也配提個義字?”

    沈惜花臉色漲紅,強辯道︰“都是經年的舊事了,小人留下不少錢財給那些女子,她們……她們也未必不高興……”

    他話音未落,一股巨力從頭頂壓下“砰”的一聲,重重磕在地上,鮮血流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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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爵 | 2014-5-22 15:59:23

第三卷 白骨生肌 第五十三章奪丹大會

    李青山踩著沈惜花的頭,深吸了一口氣,聲音低沈的道︰“你所說的那些女子,有三人自盡,其他我不知道,但是警告你,別惹我!”

    “是……是……”沈惜花吶吶道,他願意憑自己煉氣一層的實力,對上煉氣二層,縱然贏不了也逃得掉,但此時才發現自己錯了,那一腳踏下的迅猛,讓他一點反應都做不出來。

    而那股濃烈的殺氣,比頭上的壓力,更令他窒息。

    李青山緩緩松開腳︰“考慮一下吧!”

    沈惜花低著頭良久,擡起頭︰“這樣你就能放過我嗎?”

    李青山道︰“我不是來跟你講條件的,接受還是不接受?你可以試試運氣。”

    在李青山的鄙視之下,沈惜花道︰“我接受。”

    李青山微微一笑,親自將他扶起來︰“早這麼說不就好了。”但他從一開始就不打算放過沈惜花,不過既然打算利用人家,就不能表現出“我一定要殺了你”的意志,那就不是豪俠,而是好傻。

    沈惜花神情略松,李青山見他五官端正,相貌堂堂,想見年輕時候,也是個美男子,“你也算世家出身,何至於做出這樣的事來?”

    沈惜花道︰“年少無知,年少無知。大人想在何時,召那些人前來。”

    李青山道︰“越快越好。”

    沈惜花道︰“我與其中幾個人物,並無多少交情,還跟幾個有著夙怨,縱然是請他們,也未必請的來啊!”

    李青山道︰“這就看你惜花島主的本事了。而且不一定非得是他們,你有什麼為非作歹,喪盡天良的好朋友,盡管一並請來,人越多越好,如果人太少,聚會太冷清,我心下就難免有些不高興了。”

    沈惜花心中一顫,眼前這位雖然年輕,但絕對不是個心慈手軟的主,否則也不會想出這麼可怕的事,如今只得硬著頭皮走下去了。

    將李青山請到臨湖小築中暫住,囑咐下人小心侍候,不要隨意打擾。

    第二日,一份請柬送到李青山手中,經李青山點頭之後,變做數十份,發散出去,到達一個個黑榜高手的手中。

    江湖消息︰沈寂良久的黑道梟雄,惜花島主得到一瓶靈丹,能使後天高手直達先天境界,欲出售給一眾高手,請大家在八月初八,立秋之時,到惜花島來,共同來競標,稱之為“奪丹大會”。

    李青山心中感嘆,這幾乎和自己當初得到靈參,所引發的事件,有著異曲同工之妙。沈惜花本身已是先天高手,當然用不上這靈丹。但對於其他一流高手來說,這簡直是不可抵擋的誘惑,哪怕心存疑慮,也要來嘗試一下。拋下這個香餌,然後便可靜等魚兒上鉤了。

    從那天起,沈惜花每日請安,極為周到。

    李青山則每日打坐練功,足不出戶,島上的人只知道是島主的貴客,不敢打擾。再加上,房中偶爾傳出他自言自語的說話聲,顯得十分詭異,更令人不敢靠近。

    於是李青山干脆不分晝夜的打坐煉氣,凝氣丸如流水一樣的吞下去,轉化為妖力和真氣,不到十日,便吞下了兩百顆。

    而效果也極為顯著,八月初二,他的《先天煉氣訣》,也終於突破了第四重,達到了第五重境界,真氣變得越發強盛,在陽蹺脈中奔流不息。腦後風池穴與天地元氣的感應,也越發的敏銳,像是一張模糊的圖片,漸漸地清晰起來,可以一點點辨別,畫中的含義。

    雖然沒有顯露妖魔之軀,但想必也增長了不少吧!

    李青山走出小築,天空陰沈,從三日前,雨絲便開始連綿。

    暑氣漸退,涼氣漸升,馬上就進入秋季。

    八月初八,是個吉利數,而秋主肅殺之氣,更是殺人的好時候。

    李青山已然覺得有些迫不及待了,一拳擊出,真氣破空,湖面轟然炸起高高水花。他回過頭,小安正趴在欄桿上,不禁微微一笑。看看他的白骨身軀,心念一轉,在此之前,還需做些準備。

    八月初三,清晨,沈惜花又來請安。

    李青山道︰“你去準備些小衣服來?”小安重塑肉身,當然不可能將衣服也一並塑出來,需要衣服蔽體。

    沈惜花雖然奇怪,卻不敢多問︰“小衣服?不知要多大尺寸,男孩還是女孩?”

    “男孩的,七八歲大小,尺寸差不多即可。”李青山說著,覺得心中竟有些激動,感覺有如父親迎接即將出世的孩子般。

    第二天,沈惜花便將十幾套小衣服送來,各種顏色款式,一樣俱全,都是最上等的絲綢。甚至還有許多小孩的玩具。

    李青山一笑,心想小安又不是普通的孩子,怎麼會玩這些木頭,也不多說什麼,令沈惜花繼續準備這場“奪丹大會”。

    他已經下定決心要將之辦成一場“奪命大會”,不過轉念想來,這種顛覆江湖的大陰謀,似乎一向是反派的專利,而他要殺光與會所有人的想法,也真是充滿大反派的感覺。

    但他覺得好極了,在這小安即將獲得新生的美好時刻,他亦學詩人般感慨一句“死亡即是新生。”然後對《朱顏白骨道》的真義,有了些許體會。

    沈惜花走後,小安從帷幕後走出,骨指輕撫美麗綢緞,想象自己穿上它們的模樣,擡起頭,同李青山四目相對,一時無言。唯有窗外雨聲滴答,二人心中卻有一種靜靜的歡喜在流淌。

    然後,小安開心的玩起了那些玩具,風車、陀螺、竹蜻蜓。

    讓李青山有些愕然,然後反思自己對小安的關心是不是不夠,再仔細考慮的話,自從小安跟他在一起,似乎做的最多的事,就是去殺人。

    雖然殺人也不是這個壞事,在這個冷酷的世界中,應該算是必備技能,成年的野獸,有必要教幼獸捕獵的技巧。

    李青山這麼安慰著自己,免得自己良心受太多譴責,然後坐在那里,用手撐著腦袋,關於小安的教育問題,進行深入的思索。以後要多帶他出去遊山玩水,感受大自然什麼的!

    然後又不禁笑了起來,覺得溫暖,雖然這世界很殘酷,但他並非孤獨一人。

    ……

    獅子搏兔亦用全力,在八月初八的前一天,李青山吃完了所有的凝氣丸,讓自身的狀態調整到最佳。

    到明天,等到那些混蛋們齊聚一堂,自己將要說些什麼作為開場白呢?

    為了我心中這份美好,請醜惡的你們,統統去死吧!

    好像越來越像大反派了。

    ……

    “我好看嗎?”西門姥姥問道。

    “好,好看!”赤裸的身上紋著九條龍的男人低著頭,驚懼的道,同夥的血,剛剛蔓延到他的腳底,只因看見這醜老太婆時,笑了一笑,然後就嘩的四分五裂。

    “那你為什麼不看我?”西門姥姥陰測測的道。

    男人緩緩擡起頭,然後呆住了,他今生從未見過這般美麗的女子,冷眼、高貴,令他心馳神蕩,不能自已。

    他眼前忽然多了一張男人的畫像,那個甜美如黃鸝鳴唱的聲線問道︰“你見過這個人嗎?”

    他呆呆的搖搖頭,為不能幫到她而萬分的自責。

    “那你去死吧!”干癟的嘴唇吐出殘忍的話語。

    男人立刻反手一掌擊碎了自己的天靈蓋,臨死前還癡癡的望著西門姥姥,臉上猶帶著的微笑。他原以為自己一輩子也就只能做個水匪了,卻不料能為自己所愛之人而死,感到由衷的幸福。

    “我這輩子……值了。”

    走出水蛇幫的大門,西門姥姥怒道︰“那小子到底跑到哪里去了?”

    這些天,她按著李青山應當會走的最佳路線找過去,但根本沒有李青山來過的痕跡,完全失去了李青山的蹤跡。

    終於忍不住爆發,大開殺戒,在她的身後,水蛇幫的好漢們,橫屍遍地,再也做不來河心下餃子的活計了,全都一臉幸福微笑,為愛而亡。

    紅衣少年從水蛇幫幫主懷里,找出一張朱紅請柬來,交給西門姥姥。

    西門姥姥看著請柬,思索了片刻,露出陰森的微笑︰“原來是這樣,這小子倒有點腦子,我小看他了,走,去臨湖城。”

    八月初八,臨湖城,惜花島。

    李青山整頓精神,取出那把有許多破損缺口的繚風刀,掛在腰間。從窗口望去,許多小船,櫛風沐雨而來,在碼頭停駐,然後走出許多人來。

    大都帶著兵刃,滿臉凶悍,一看便非善類,與李青山文案中的資料,一一對上。

    這些黑道高手們,亦擔心這是個陷阱,並且互相防備,皆召集了手下好手,以防不測,卻不知道,在綠柳蔭中,有人正像數羊似的數著。

    二百八十一……三百四十二……五百五十七……

    一直到晚間時分,數字已經超過李青山的預期了。

    島上張燈結彩,堂中大擺筵席,在沈惜花的主持下,黑道高手們匯集一堂,果然是一場盛會。

    沈惜花談笑風生,亦絲毫未露破綻。

    有人急不可耐的道︰“沈島主,靈丹在哪里,快拿出給我們過目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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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爵 | 2014-5-22 16:00:24

第三卷 白骨生肌 第五十四章狴犴困妖閘

    沈惜花笑道︰“大家稍安勿躁,請先飲幾杯薄酒,我這就去將靈丹取來。”退到殿外黑暗處,笑容立刻消失,顯出心事重重。

    “大人,島主請你到後堂一會。”一個僕人恭敬的在李青山門外道。

    李青山跟著僕役走過長廊,兩個剽悍男人從黑暗的樹叢中躍出,擋在他們面前︰“你是什麼人?”

    僕人忙道︰“兩位好漢,這是我們島主的客人?”

    二人上下打量了李青山一番︰“怎麼沒見過你這號人。”

    李青山道︰“也不是什麼人,都是你們能見的。”

    “你說什麼!”二人大怒,欲要拔刀。

    砰砰兩聲悶響,二人又跌回黑暗的樹叢中,變成兩具屍體。

    “見閻王去吧!”李青山又對僕人道︰“繼續走。”

    僕人渾身一顫,忙不叠的應是。

    書房中,沈惜花不安的搓著手,忽見李青山前來,忙請他上座,然後端茶倒水,殷勤備至。

    李青山道︰“沈島主,你要說什麼,就趕緊說吧!我已經等不及了。”他的耳力,清楚的聽到前面的喧嘩聲,血液在隱隱沸騰。

    沈惜花撩起衣襟,跪在李青山面前︰“我已經按大人的吩咐做了,求大人放過小人一馬吧!”這多日來,李青山從來不肯開口承諾,饒了他的性命,直讓他食不知味,睡不安寢。

    李青山道︰“你怎麼知道我要殺你?”

    “大人真的要趕盡殺絕?”沈惜花大驚擡頭,緊緊盯著李青山,目光隱隱有一種狗急跳牆的決然。

    李青山道︰“不是我不饒你,是你做的事,不容饒恕。”

    沈惜花啞著嗓子道︰“可是小人已經洗心革面!”

    李青山道︰“洗心革面?六個月前?你在哪里?你以為鷹狼衛查不出來?”鷹狼衛雖然核心人物雖少,但作為一個不計銀錢的煉氣士組織,在各大城中的線人暗探數不勝數。

    誅殺沈惜花的任務,雖然多年來無人過問,但其資料並未有停止變更,以保證隨便哪一天,哪個鷹狼衛想起他時,都知道他在哪里,在作什麼。

    沈惜花猛然想起,半年前,他飲了些酒,在臨河城中,見一美人經過,便將其帶到島山,強行雲雨一番,緬懷了一下少年時的風流歲月。

    猶自爭辯道︰“可我已經納她為妾。”

    “那你還想用這種辦法納多少妾?不妨說來聽聽?”李青山的語調一直很平靜,怒火卻如是冰封雪山下,流淌的炙熱熔岩,隨時會噴發出來。

    沈惜花臉色變了又變,手向下一按,一塊地板磚陷了下去,地下傳出一連串機簧轉動聲響,彈出一個大鐵籠將李青山困在其中。

    沈惜花請李青山端坐之處,竟是一個陷阱,而且設計的極為巧妙,從沈惜花按下地板,到機關發動,不過一個眨眼的功夫。

    沈惜花厲喝道︰“李青山,你逼人太甚,既然你不給我活路,那就一起死吧!”

    鐵籠的欄桿皆有成人手臂粗細,鑄煉的渾然一體,上面更是隱隱的刻著許多符文。李青山的手指觸到欄桿,立刻感到像是被針扎了一樣,牢籠頂端,繪著一頭似虎非虎的異獸。

    沈惜花道︰“這是請墨家的機關大師制作,名為‘狴犴困妖閘’,縱然是強大妖獸,也不能輕易逃脫,你就死了這條心吧!我再問一句,你肯不肯放過一條生路,你若答應,我就放了你,還助你殺人。”

    “我說放你,你就相信。”

    沈惜花亦是極端掙扎︰“我願意賭一賭,我信你是條漢子。”

    李青山沈默著,緩緩搖頭。

    沈惜花尖聲道︰“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你現在落在我的手里,只要你點頭,大家可以坐下來結交一番,你修為雖然高,但也未必沒有用到我的時候。”

    李青山縱聲大笑,聲震屋宇。像在屋中卷起了一陣狂風,書畫被卷在地上,瓷器紛紛破碎。

    沈惜花捂住耳朵,運起全身內力抵抗,心中驚駭,他真的只是煉氣二層嗎?

    前堂的黑道高手們,只望著自己桌上的酒杯,顫動不已,整個殿堂,似乎都在微微搖曳,亦被驚動。

    “出了什麼事?”“是什麼人在笑?”“好強的內力!”“是從後面傳來的,沈島主不是去後面取丹藥了嗎?莫不是來奪丹的。”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坐不住,“走,過去看看!”“看哪個不開眼的,敢虎口奪食。”

    李青山息了笑聲,對沈惜花道︰“你這豬狗般的人物,也配跟我結交?”

    壞人也是有尊嚴的,沈惜花道︰“你……你欺人太甚!”

    一群黑道高手湧去,驚問道︰“沈島主,出了什麼事?”“這是什麼人?”能進書房的,皆是一流高手,武功低些的,乃至手下們,都只能圍堵在門外觀望。

    “這是你逼我的。”沈惜花面容扭曲,對眾人道︰“大家靜一靜,我要說一件關乎大家性命的大事。”

    眾人靜了下來,沈惜花道︰“此人是鷹狼衛派來殺我們的。”

    聽見“鷹狼衛”三個字,眾人都是大驚失色,他們雖以黑榜高手自居,面對手下也是鷹狼衛也拿我沒辦法的傲然姿態,但其實心中最怕的正是這掌管黑榜的可怕組織。

    “這麼說,沒有什麼靈丹!”

    “操你媽的沈惜花,你竟然聯合鷹狼衛來坑我們!”

    所有人都生出退意,望著李青山,仿佛望著一頭食人猛虎,那少年大馬金刀的端坐在太師椅上,頭發垂下,看不清面目,哪怕是困在籠中,也散發著令人恐懼的威嚴。

    沈惜花拋下一疊紙來︰“你們看看,這是鷹狼衛的專有文書,他這次來,就是為了殺我們,銀山鎮的吉祥賭坊,出了什麼事,你們誰不知道,就是這小子下的黑手,你們難道想做下一個?!”

    他們一個個撿起地上的文書,找到了自己的名字,然後驚的發抖。黑榜高手的榮譽,現在已經變成了追命符。

    “沈島主,你想讓我們怎麼樣?”

    “一不做二不休!”

    “殺鷹狼衛!你瘋了!”

    “咱們不殺他,他就得殺咱們!”

    就在眾人激烈討論的時候。

    李青山一聲輕咳,吸引了所有人的注目,說道︰“該來的,都來了吧!”

    “田中豪。”

    一個粗矮猥瑣的中年男子,渾身一顫,“你要幹什麼?”

    “你昔年學武于竹柳鎮王老拳師門下,只因他嫌你心術不正,不肯將所有武功傳給你,你便下毒暗害了他,偷了秘籍,做了草寇,這麼多年來攔路剪徑,殺人越貨,好吃活人心肝,是也不是?”

    眾目睽睽之下,李青山又在籠中,田中豪不肯失了顏面,蠻橫的道︰“那又怎樣?”

    李青山卻不再理他,接著道︰“趙汝勇,你最喜綁架富家孩童,然後逼要贖金,若敢報官或不交納贖金,便切下孩童耳朵或一根根手指送回去,我說的對嗎?”

    趙汝勇眼毒耳尖,面目因冷,冷笑道︰“那些小崽子,生來就比旁人幸運,當然該吃些苦頭。”

    李青山也不再跟他多言,就就這麼一個個名字點下去,直到最後︰“另又未曾點到姓名者,從賊投寇,為虎作倀,犯下無數罪業,或圖謀不軌,按大夏律令,罪不容赦,就地正法。”

    “還有你,沈惜花,為你所做的事,承擔代價吧!”

    眾人哈哈大笑︰“就憑你!”“他是不是瘋了?”“是得殺了他!”笑聲卻漸消無。

    只見李青山從太師椅上站了起來,雙手抓住“狴犴困妖閘”的欄桿,用力向左右拉動。血氣賁張,肌肉隆起,漲裂衣衫。

    欄桿上流竄著電流般的藍光,皆集中在李青山的雙手上,感覺到數百根針扎般的刺痛,這樣的小事,他當然不放在心上,但是在他巨力之下,欄桿卻紋絲不動。

    沈惜花吃了一驚後,放下心來︰“沒用的,我的狴犴困妖閘,你是破不開的。”

    黑榜高手的臉上,也又浮起譏諷笑容,看著李青山,仿佛看著一頭愚蠢的野獸。

    李青山的長發散落,遮住面容,嘴角卻也勾出笑意,有一絲猙獰。

    “這是!”沈惜花最先感到李青山氣息的變化,這種變化,亦唯有他這個煉氣士能夠感覺到。

    但緊接著,李青山身上的變化,所有人的看到了。李青山原本就高大強健的身形,似乎又拔高了一截,烏黑的長發在光照著,閃著一抹赤紅,古銅色的肌膚,顏色似乎越發黯沈,特別是一雙手臂,竟變得黝黑如鐵。

    吱呀,鐵籠發出痛苦的扭曲聲,藍色電流越發強烈,卻阻擋不住,手臂粗細的欄桿,被漸漸拉開的事實。

    沈惜花退後一步︰“這……這不可能,你……你是!”然後大聲喊道︰“大家並肩子上,殺了他。”

    黑榜高手情知不能善了,狠下心來,一擁而上,揮起各式各樣的武器,擊向李青山,刀槍劍戟皆閃動著靈光,害怕真要給李青山脫身,要趁他進退兩難之時,予以擊殺。沈惜花卻悄然向後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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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爵 | 2014-5-22 16:00:56

第三卷 白骨生肌 第五十五章猛虎出籠

小雨仍在淅淅瀝瀝的下著,在湖面擊打出萬千朵漣漪,湖面上起了一層薄霧,船上琉璃罩的燈火,照出一圈暈黃,一切都是顯得如此平靜。

不少好手被留下來看守船只,防備被人斷了退路,正各自在船艙中議論,方才從島上傳出來的大笑聲。

咚的一聲巨響,一條雙桅大船似乎被什麽撞到,震動了一下,然后開始以極快的速度沈沒。

留守的好手們,都聽到動靜,紛紛走上甲板,只見下沈的是青狼幫的船,除了青狼幫的人氣急敗壞,其他人都站在甲板上哈哈大笑看熱鬧。

但是緊接著又是一聲巨響,又是一艘大船開始緩緩沈沒,然后是第三艘。

所有人都感覺到了不對。呼喝喊道:“怎麽回事?!”“不好,有水鬼鑿船!”“會水的下去看看!”

他們口中的水鬼,當然不是指真的鬼怪,而是潛入水底的人。

立刻就十幾個矯健身影躍入水中,目光努力適應水底的黑暗,然后露出驚愕之色,只見漆黑冰冷的水底,竟燃燒著兩團大大的火光,紅里透白,從未有人見過如此鮮艷充滿生機的火焰。

火光迅速靠近變大,他們終于看清,那兩團火光的來由,不禁目瞪口呆。

一個比人還高的巨大骷髏頭,仿佛是巨人的頭骨,然而此時卻像是從地獄深淵中活轉過來,眼窩里迸發出生機勃勃的火焰,灼灼的望著他們。

然后張開大口向他們吞來,大口中也同樣燃燒著火焰,有如地獄熔爐開啟了門戶。

小安站在漆黑的水底,雙手合十,操縱骷骨念珠,將這些人一一吞掉,然后又向剩下的船撞去,巨大的骷髏頭撞在船底,立刻就是一個大洞。

一聲聲悶響,船只一艘艘沈沒。

碼頭上,所有人的臉上都是隱藏不住的驚懼,船都被毀了,下水的人都再沒上來,不知有什麽東西藏在水里,他們被困在這里了。

砰砰砰砰,一連串輕響,站在岸邊的人,像是斷了線的木偶,倒地不起。

眾人驚叫道:“有敵襲!”“在哪里?”“出來,給我出來!”

沒有人看到,劃破雨夜的一線白影,骷骨念珠,已經恢復圓潤的念珠形態,在雨中疾速穿梭,仿佛煉氣六層的高手御器出手,根本不是這些江湖人物能夠察覺的。

更多的人倒在地上,膽小者胡亂揮舞兵刃,望向四周,看到的卻只有黑沈沈的夜,有那冷靜一些的,試圖檢查死者的死因,很快發現其從胸口到背后,被穿出了一個指頭大小的洞,卻沒有一絲鮮血流出。

正在思量間,有人道:“好像……有火!”

其他人也都發現,小洞中似乎有一點火光,傷口不斷擴大,小洞變成大洞,但始終沒有一滴血流出,那火焰將死者的血肉,無聲吞噬。

有資格被邀請,來到這惜花島上的,無一不是刀頭舔血的亡命徒,但身旁不斷有人死去,看不到敵人,只看到這般詭異的景象,都被駭的肝膽俱喪,一步步向后退去。

火焰將將所有血肉吞噬,轉眼間就只剩下一具白骨,顏色也顯得越發鮮艷,生機勃勃。然后像是意猶未盡般,嘭的炸開,散發出萬千點火花,散落在這些黑道好手的身上。

火焰透過衣裳,沒有留下一絲焦痕,但只要沾染上一點新鮮血肉,就像是火遇上了油,迅速蔓延,燒成一團熊熊烈火。

碼頭上響起一片哀嚎驚叫聲,燃起幾十個火人,轉眼間沒了任何聲息,只剩下幾十具白骨。()

小安走出湖水,默默計算著數字,六百九十七。

而剩下幾十具白骨上,則附著著一層蒼炎,白骨很快如冰雪融化,化為幾十滴骨液,融入他的身軀。

小安正要走去莊園,助李青山一臂之力,忽然像是察覺到了什麽,轉過頭來。

燃燒著火焰的眼眸,穿過薄霧,越過極為遙遠的距離,看見一艘黑色大艦,緩緩駛來。

小安考慮的一下,還是選擇去向莊園中。

李青山吸氣爆喝,一股精純的真氣混雜著妖氣,挾帶著狂風,化作一聲虎魔狂嘯,迎面打在幾個黑榜高手身上,頓時吐血跌飛出去,面目胸口,皆是血肉模糊,眼看是活不成了。

雖然這只是弱化了無數倍的虎魔狂嘯,但亦非區區江湖高手所能抵擋。

一個照面,幾個一流高手,被李青山一聲喝殺。

這些慣于憑著高強武功橫行霸道,為所欲為的一流高手,見識到了與真正鷹狼衛的實力差距。

金屬扭曲的聲音中,李青山用力將鐵柵拉開一個大洞,狴犴困妖閘上,符文黯淡,靈氣盡消。

李青山從中走出,宛如猛虎出籠,氣勢逼人,黑道高手們不約而同的向后退出一圈,驚懼交加的望著李青山。

李青山身形發色皆恢復正常,在不能保證清場的情況下,他是不會在許多人面前顯露自己的妖魔之身的,眼下第一個要除去的,當然能夠感受到妖氣的沈惜花。

“不好了,船、船都被毀了!”一個嘍啰忽然從門外趕來大聲叫道。

“什麽,是誰做的?”田中豪抓住嘍啰肩膀,大叫道。

“不,不知道!”

黑榜高手們,紛紛望向李青山,雖然聽了沈惜花的話,但此刻卻才清楚的認識到,這個鷹狼衛少年竟是要將他們全部留在這里,趕盡殺絕。

李青山微微一笑,小安也開始動手了。而后目光一凝,越過眾人,望向隱入人群,意欲逃竄的沈惜花,喝道:“哪里逃!”

沈惜花心中一震,大駭回頭,李青山身形已隨聲而至,挾狂風怒吼,撲面而來。

幾個黑道高手反應不及,擋在李青山面前,宛如被狂奔的象群撞到,直接被飛出數丈外,渾身骨骼碎裂,一聲不吭的斷了氣。

靈符一閃,燃燒成灰。

沈惜花身上浮起金色人形,他反應亦是不慢,在千鈞一發之際,用了金剛大力符,然后強行轉身,揮出兩只金色的拳頭,自上而下,擊向李青山胸腹。

李青山如若未聞,右手虛張如虎爪,向沈惜花狠狠抓去:“給我死來!”

虎魔掏心。

五指如五根鋼釬,真氣環繞其上,硬生插入金光中。真氣與靈光,產生激烈的碰撞。發出刺耳的聲響。

沈惜花驚駭的無以復加,哪曾想過金剛大力符,會被人肉掌抓破,但知到了生死關頭,瘋狂的將全身真氣匯去雙拳,轟在李青山的胸口。

李青山硬受了這兩拳,身形只是微微一晃,右手破碎金光,順勢抓入沈惜花的胸口,往外一拉,拿出一顆血淋淋的心臟。

場中忽然靜了下來,在場武功最高的沈惜花,在李青山手下,竟連一個照面都沒有走過,對眾多黑道高手,無疑又是一重巨大的打擊。

再也顧不得其他,紛紛拿出保命的靈符,咬破舌尖噴出鮮血,一張張符箓激發破碎,綻放出靈光,但所有人,皆不約而同的向外逃去,連手下也顧不得了,沒有一個人上來跟李青山拼命。

猛虎下山,鳥獸皆散。

“靈符,我也有!”李青山隨手從百寶囊中,摸出一張清風符來,以真氣激發。一股旋風纏繞在他雙腿上,周身仿佛輕盈了許多,一步跨入,猶如踩在氣墊上,騰空而起。

在空中,反手抽出那把布滿缺口的繚風刀,橫向一揮。

見機最早,輕功最好的黑道高手,已經躍出圍�,被一道風刃破空劈成兩半,血水內臟,灑了一地。

李青山用了清風符之后,本就迅猛的身形,更是變得有如鬼魅,一串人影閃出去,暴起一片片血花。虎入羊群,亦不足形容其威勢。

這已非戰斗,而是單方面的屠戮,在絕對的實力差距下,招數技巧已經毫無意義,只需輕輕揮動繚風刀,便是人頭落地,一步一殺,從書房中殺到院子里,再殺到大殿中,宛如修羅現世。

黑道高手一窩蜂的向四面八方逃去,只恨爹媽少生了兩只腳,在心中將沈惜花的爹媽操了千萬遍。

其中一人,回頭見李青山身形閃爍,疾迫而來,跪倒在地,大喊道:“我是衙門的臥底!”再一眨眼,就見李青山站在面前,不滿缺痕,有如鋸齒的長刀,停在面前,再一眨眼,李青山已到了別處,他渾身虛脫,癱軟在地,連滾帶爬的躲到角落里。

這麽一來不當緊,不少人有樣學樣,跪倒在地,大喊道:“我也是臥底!”

一時之間,放眼望去,都是臥底。李青山也沒這些嘍啰們的準確信息,正有些遲疑的時候。

遙遠湖面,薄霧中亮起數十點光火,空中響起淒厲的鳴聲,迅速接近。

轟轟轟轟,震耳欲聾的轟鳴聲中,惜花島瞬間變成一片火海。

一顆黑色的炮彈,穿過屋頂,落在李青山面前五步外,爆裂成耀眼的光芒,掀起灼熱的氣浪,直接將近處幾人破布般吹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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