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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兆霆
子爵 | 2014-6-4 06:16:21

第十九章 千年舊事從頭話(二)



    方過之眯著眼楮看了看顧東,忽地笑道︰“你覺得依著妖軍表現出來的實力,人類有可能支撐上千年不敗嗎?”

    顧東心里忽地一跳,反盯著方過之一時沈默。這個問題要是問別人或許不清楚,可他卻知道得明明白白,不說那種族千奇百怪的妖怪戰斗力的強悍不是人類可以相提並論的,也不是安心與伊羅同樣是千年之後回去的現代外星人,單時從他離開前出現的達摩西機器人就可以初步判斷,宋時留守地球的達摩西駐守力量出于某種他目前不清楚的原因投向了安心一方,或許這也是安心回到過去即性情大變伊羅背叛初衷與安心同流合汙張道臨突然變成達摩西公敵甚至是安心之所以要回到過去的原因!只要能弄明白這一點,那麼就一通百通,顧東這趟穿梭時空所有的未解謎團都將被解開。

    但從目前來看,他或許是沒有機會解開這個謎團了。

    安心與伊羅雖然是從現代回去的外星人,但從理論上來說越高等級的社會分工越細化越明確,哪怕他是現代的外星人也只可能了解自己這一部分專業的知識,而且太先進的知識如果跳開時代環境也將是一無用處。所以如果安心與伊羅光光靠著自己在過去搞風搞雨的話,或許也引不起太大的歷史變動,至少不會是妖怪佔領整個地球這種事情。可是如果有了當時達摩西力量的幫助,那可就大大不一樣了。要知道那可是與安心伊羅認識水平相適應的力量,而且據說還有個控制著所有達摩西機器人的超級主腦,兩相結合所起到變化將是翻天覆地的。那樣的話,別說是宋時的人類了,就算是他原本所在時代的人類加起了也不是個啊。

    可是,事實卻是,人類雖然目前處在極度的劣勢之中,但卻堅決的抵抗住了妖族上千年的進攻,這可不是僅僅一句奇跡所能形容的。

    能有這種結果,必然得有兩個原因︰一是人類的科技進步水平加快了,這一點顯而易見,僅他從目前這段經歷所看,單是那機甲戰士就是遠超過原本二十一世紀科技水平的產物,更不用提那新出現的變形金剛般的超級機甲了;二是妖族的科技水平並沒有因為達摩西留守艦隊的加入而大幅度提高,甚至還因為種種原因至于發展緩慢,這一點也是可以看出來的,從戰場上所見來判斷,妖族的科技水平只是與人類相當甚至還要稍有遜色,這上千年的光陰,又有現代外星人的引領,可他們的發展卻顯然不盡如意,無論是個體上的進化還是整個的科技發展,都可以用慢得好像蝸牛爬來形容了。

    此消彼漲,正是人類可以堅持至今的原因,而更可想像的是,按照這種趨勢發展下,人類或許有一天將從個體進化與整體進步兩方面反超妖族。

    而這一切,會都是張道臨暗中布置的結果嗎?

    可如果是的話,那做為達摩西機器人的他為什麼居然可以擺脫主腦的控制,不幫助自己人,反而苦心孤詣,甚至不惜犧牲生命來幫助人類?難道這哥們真是星際的活雷鋒不成?

    想不通就暫時不去想,顧東搖了搖頭,將懷中酒干掉,“不可能,難道張道臨是要你幫助人類?不對,不對……”他很快否定了這想法,方過之只是一個普通的宋代實驗體,就算是因為在達摩西的人體演化實驗區里呆了一段時間所以掌握了一些超時代的知識,但要說起幫著人類跟安心和達摩西駐守艦隊做對,那就算是再加上一百個方過之也不夠看的。

    “嘿嘿,猜不到吧。”方過之得意地笑了兩聲,神情又有些黯然,“張道臨雖然只是一個機器人,但論起深謀遠慮計劃可是遠超過我們這些人類了。他只怕早在妖禍橫行之初就已經開始預做準備了,要不是他說我還真不知道那些妖怪居然跟我們這些人同出一個實驗。你說得對,他不可能要求我們幫助人類。先不說我們有沒有這個能力,單只是從我們的立場來看,我們不用他說也一定會站在人類這邊的。他給了我們一張圖和一份時間表,那圖上標記了達摩西在地球各處的地面基地,我們只是按著時間表依次前往,把所有的地面基地毀掉了。這樣一來,妖軍就不可能借助其它地面設備來發展勢力了。”

    顧東又問︰“那天上的怎麼辦?那些達摩西機器人可是有飛船的,他們在外空的艦隊力量應該是遠超過地面的妖軍吧。”

    “這些問題張道臨並沒有對我詳細解釋,只是說他已經在離開外空是做好了充分準備,可以保證妖軍除了目前收集到的演化儀外,無法借助達摩西任何力量。”方過之又干了一杯小燒,嘆道,“當我們按著他給的時間表開始行動的時候才發現,那時間表上注明的第一時間便是他死亡十二小時之後!”

    “就這些?”顧東心中有些懷疑,僅僅做這些的話,對于妖軍當時的實力來說並沒有影響,尤其是當他們得到演化儀大規模擴充兵力之後,更是當時的歐洲戰力所無法抵擋的,怎麼可能經過數百年才佔領了整個歐洲?

    “嘿嘿,當然不止這些了,你可知道那些演化儀是張道臨故意安排讓妖軍得到的,要不然我們一早把那些實驗區也毀掉了。”

    “我們?”顧東此時終于注意到方過之口中的這個詞了,“你還有同伴?”

    “這也多虧了張道臨幫忙啊。”方過之笑道,“他幫著把地球上所有像我這樣成功實驗體聯系到了一起,足有一百七十六人,要不然的話,僅靠我自己怎麼可能完成那種全球範圍內的任務?”

    一百七十六個初階演化體的戰力加起來應該是多麼可怕的一股戰斗力量?

    “一百七十六個初階演化體?你們加起來就足夠殺光那些妖怪了吧。”雖然知道自己的想法與現實不合,但顧東仍然忍不住問出了這個問題。

    “我們最初也是這麼想的。”方過之的臉色陰沈了下來,“在完成了張道臨交托的任務之後,曾經在歐洲同伴的要求下,組隊對妖軍佔領地發起了進攻。我們這些成功的實驗體,遠非妖族那些失敗的演化體所能比擬,一開始的進攻非常順利。不過……我們還是失敗了。”方過之嘆了口氣,臉上浮現出發自內心的驚懼神色,“安心和一個長翅膀的狼人就把我們一百多初階演化體打得大敗,有一多半的同伴在那場戰斗中喪生。他們對付我們,就好像我們對付那些妖怪一樣輕松,那根本不是戰斗,而是一場屠殺。那時我才明白,相對于安心而言,我們也是只不過是未完成的實驗體罷了。其實我們這些實驗體的存在都只不過是為了安心這樣的達摩西人而做的準備。張道臨其實在離開時就曾經警告過我們不要冒然直接進攻妖軍,可惜的是我們居然沒有聽進去。本來因為我們摧毀達摩西地面基地的行動,安心還對我們這些初階演化體有些顧忌,但在那一戰之後,我們實力大損不說,還被她摸得清清楚楚。正是那一戰之後,妖軍正式開始了在歐陸的擴張行動。”

    方過之苦笑著,連干了數杯,拿起個紅燒豬手大啃了幾口,嘆道︰“那一戰之後,我才明白過來初階演化與強化演化之間的差距竟是那樣的遠,遠到越級挑戰不過是種不切實際的幻想罷了。那種距離就好像是天與地之間的差別,讓我面對她時只感到無可言喻的無力。”

    “初階演化與強化演化之間的差別很大嗎?”顧東摸了摸頭,他倒沒有覺出任何差別來,除了多了使用力量的時候得變熊這個麻煩的步驟外,他還真沒覺得力量比原先增長了多少,當然了,他當初成為初階演化體的時候,就根本沒有完全弄明白初階演化的全部真相,一路跑跳蹦地趕完場就直接回到了現在這個改變之後的二十一世紀,而到目前為止,他也並不清楚強化演化體的力量倒底有多強。

    不過,他很快想起另一件事情來,當初張道臨通過儀器向他灌輸各種知識,其中就包括各種力量使用技巧,甚至是明細的等級區別特征等等與所有達摩西人掌握的與演化相關的知識,只不過他在宋時急著回家根本就沒仔細回想,等到他回到現代之後,又是世界大變又是以為自己已經失去了力量,就更是沒有心思去想了,那些灌輸的知識一直被壓在記憶深處無暇翻看。

    “等回頭一定要仔細了解一下這些演化體的問題。”顧東這樣想著,卻忽然想到了另一個問題,張道臨這樣教他這些本不屬于人類或是他那個時代的知識,本身就是也在改變固有的歷史嗎?他在最後交待那些本來應該全都死去的實驗體,不也是在改變歷史嗎?他破壞達摩西人一直到二十一世界仍然存在基地體系,不也是改變歷史嗎?或許今天這個世界之所以變成這副樣子,張道臨的一分功勞也是不可忽視的吧。

    這歷史倒底是誰在改變?

    顧東越想越是糊塗,腦子里亂糟糟一團,狠狠喝了半瓶小燒,又大吃了半盤肚絲,把這些想不明白的事情先暫時放下,接著剛剛的話題問了下去,“光你們做的這些只怕不夠吧,人類這邊難道張道臨沒有安排嗎?比如說幫助人類加快科技進步什麼的?”

    方過之目光古怪地看著顧東,笑道︰“你是喝高了,還是過了千多年把當初的事情都忘干淨了?這方面的事情不都是你安排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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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兆霆
子爵 | 2014-6-4 06:16:34

第十九章 千年舊事從頭話(三...



    “噗嗤……”顧東把嘴里的小燒全都噴了出來,好在及時偏頭,才算沒噴到菜上,只是淋得衣褲大襟上都是殘漬,“你說什麼?我安排的?我安排什麼了我?”

    “張道臨給了我們一份厚厚的技術資料,說是從你那里得來的,只不過很多宋時都用不上,所以他在那些技術資料上標注了時間,讓我們按著時間順序,逐步交給普通人,這樣就可以加快人類發展的腳步了,像是現在發展出來的機甲、浮空多炮塔等武器,最初的原型都在你的科技資料中提出過,我們只是在適當的時候給那些研究者以一定的指引罷了。當時我們都沒有想過這場人妖之戰居然會打這麼久,在這漫長的千年里,我們曾經有好幾次急于求成,把過高的科技在不適當的時間短交給普通人,結果非但沒有幫助人類更快進步,反而讓他們陷入了混亂之中。有些事情,真是欲速而不達啊……我們這些老古董畢竟沒有能力指導整個人類的進步。”

    “從我這里得來的技術資料?”顧東大感奇怪,他要是什麼科學家技術員之類的身份沒準還能提供點技術資料,可他就一拍賣師,上學時學的那點東西早就扔狗肚子里去了,哪有可能提供什麼技術資料,更別提機甲或是多炮塔這種在現實中見都沒見過的東西了。

    方過之點頭道︰“是啊,張道臨是這麼說的沒錯,有什麼問題嗎?對了,原本還在我這里保存著呢。”老頭說完,跳下火炕,跑到門旁放置的一個大箱里翻了一會兒,拿出個厚厚的本子來。

    那紙頁已經泛黃發黑發脆,邊角殘缺不全,多有碎裂,但只要想到這麼一件東西上千年來一直被人不斷地翻看,那它現在的狀態,已經算是精心保存的結果了。

    顧東小心翼翼地接過來,手上不敢用分毫力道,生怕用大了力,再把那書給捏碎了。

    封面上沒有文字,只有一個模糊的人頭像剪影,顧東怎麼看都覺得那好像是自己的腦袋。

    捏著卷曲的頁角,一頁頁翻過去,看了一小半,顧東忽地呆住了,怔怔地望著手中古老的書卷,神色復雜。

    “顧兄,有什麼不妥嗎?”方過之一看顧東的神情好像不太對勁,不禁萬分緊張,這本子雖然買相不佳,但他這一千多年來可全靠這家夥指引人類的發展,萬一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那直接反應的後果就是整個人類發展誤入歧途。這可不是說笑的事情。

    “沒,沒什麼,突然想起了一些其它的事情。”顧東強笑著,將凝視的那頁翻了過去。

    方過之拿出全副本事偷窺,借著那翻頁的一瞬間便看清,那一頁上畫的卻是個粗糙的雙筒長槍圖樣,下方一行小字標著名字︰97式18.4mm霰彈槍。名字下方則是手工制作這種霰彈槍所需的制作材料、工藝等等手段。

    這東西方過之倒是記得,當年在他的指引下,這種霰彈槍曾一度成為宋軍的主流配備武器,在戰場上大發神威,想想看戰場上萬余士兵手齊霰彈槍萬槍齊發將近在咫尺的妖軍統統打成篩子的場面那可真不是一般的壯觀啊。

    只是,這東西有什麼地方值得顧東注意的嗎?

    方過之很不理解,偷瞧顧東的臉色,卻見他神色木色卻鎮定,根本瞧不出什麼端倪來。

    只是方過之並不知道,顧東表面平靜的神色下掩蓋的卻是內心翻江倒海般的激烈。

    學生時代他曾經是個槍械發燒友,除了收集各種仿真槍模、資料以外,最喜歡做的事情就是DIY簡單的槍械,只不過後來這種恐怖的有開兵工廠趨勢被政府關進小黑屋的愛好在他老爸老媽的強烈關注下被禁止了,從此以後他再也不敢制作真槍。但在這之前,他一度學會了幾種簡單槍械的制作,而這霰彈槍的制作工藝正是他最先學會的!頁上畫著圖雖然標著97式18.4mm霰彈槍的字樣,但他卻清楚的知道,那根本不是什麼97式18.4mm霰彈槍,而是他當年制作出來的手工制品,只不過是他自己命名了這樣一個名字充門面罷了。

    這只是屬于他個人的記憶,為什麼會出現在這樣一本書上?當顧東回想前面翻過的那些內容時,他突然間冒出一個把自己都嚇得呆住的想法。

    回過神來之後,他立刻以最快的速度一頁頁翻過,書中的內容果然無一例外都是他在各個時期因著各種轉移的愛好而學來的東西,只不過這些學習過的東西曾一度隨著愛好的轉移而被他遺忘到了記憶的深處,如果不是看到這樣一本書的話,他自己甚至都無法想起這些內容來。但不可否認的是,這些確確實實是他當年因為愛好而學習過的東西,他並沒有忘記只是把它們遺棄到了儲量驚人的大腦角落里。

    一個人從小到大學習過的東西內容超乎他自己想像的多,可以說是人類文明進展的一個小小縮影,只不過我們大多數時候都把這些內容給遺忘了。

    他終于明白過來張道臨為什麼會說這書是他交待給方過之的了,因為這本書中的內容根本就是張道臨當初掃描他記憶時存儲下來的!可張道臨不過是將這些雜亂的記憶中有用的內容以他認為的進展順序整理成冊後交給方過之的。

    影響了人類歷史進程科技發展的正是他于千年之後的記憶!

    顧東一時感慨萬千,不知該大哭一場還是該長笑一聲。

    泛黃的紙頁接連翻過,終于在倒數最後十幾張上,出現了那個影響了整個戰爭進程的關鍵戰斗裝備,機甲!

    “機體類型︰宇宙戰用試作型MS。內部環境︰1名駕駛員,GP01高達使用標準配置座艙結合尚未完美的核心調節器系統所制造出來的“FF-XⅡ核心戰斗機Ⅱ”作為機體的駕駛艙兼脫出裝置。尺寸︰頭頂高18.5米。全高︰19.5米。重量︰本體重量︰43.2噸。全備重量︰74.0噸。裝甲材料及結構︰月神鈦合金半固定框架結構……”

    這,這不是機動戰士高達那部動畫里的機動戰士數據資料嗎?

    做為一個高達愛好者,他曾經收集過這方面的大量數據,但要說這種東西可以指引人類發展出機甲來,是說死了他也不相信。

    但當他仔細看那些數據資料時卻驚訝地發出,這份數據資料詳細盡無比,遠不是動畫設定那麼簡單,而是事實可行的制造方法!看樣子應該是張道臨在這份設計中加入了達摩西的科技,把一個動畫幻想轉變成了切實可行的東西!

    看到顧東又望著那機甲數據出神,方過之很不好意思地解釋道︰“人類的科技水平現在還制作不出這麼高等級的東西,所以只能根據我給他們的提示仿造出現在這種相對簡單的機甲。不過……以他們的科技水平來看,制作出這種真正的機甲戰士也不會太遙遠了。”

    “不,我想他們已經制造出來了。”顧東回想起那五架威風無比的巨型機甲,洛雨的臉孔忽地自心頭一閃而過。

    他搖了搖頭,不敢再繼續往下看了,合上本子,交還給方過之,生怕見到殲星艦、依謝爾倫要塞之類的可怕東西。

    方過之小心翼翼地將本子接過來,重新收藏到箱子里。

    顧東嘆了口氣道︰“沒錯,這是我的東西,真是太久了,都忘得一干二淨了。”能夠引導整個人類的文明走向說起來應該是件豪氣萬千的事情,可是他卻只是感到滿嘴苦澀。

    張道臨倒底想要做什麼?口口聲聲說要盡可能將他顧東穿越時空對歷史造成的影響減到最小,另一面卻又背著他做了這麼多影響歷史發展的事情,尤其是最後一戰的孤注一擲,更是莫名其妙到了極點,似乎他只是為了送顧東回到現代罷了。

    顧東悶頭喝了幾盅酒,依著習慣把所有想不通的事情先暫時拋到腦後,想起自己來會這方過之最開始的目的,便問道︰“方兄,你知道那些演化儀現在在哪里嗎?”

    “在妖都。”張道臨不假思索地道,“那東西對妖怪來說極為重要,雖然缺少大規模演化的能量,但他們卻依然可以依靠演化儀進行小規模的新種類妖怪的演化試驗,如果一旦試驗成功,便可以通過大量繁殖的辦法來擴充種族規模,這些年來新發展出來的種族都是這麼來的。怎麼,顧兄你有什麼想法嗎?是不是想把那些演化儀毀了?那些演化儀所在的地方都是戒備森嚴,這些年來我們一直想要這麼做,但卻始終沒有成功,不知顧兄有什麼好計策嗎?”

    “不,我不是要毀掉它們,我要用一下!”顧東將隨身帶著的安可達魯之門輕輕扣到桌子上,淡淡道,“我要用演化儀做一件事情。對了……”他突然想到另一個問題,“方兄你是從哪里來得來的這安可達魯之門?你在博物館是特意在等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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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兆霆
子爵 | 2014-6-4 06:16:46

第十九章 千年舊事從頭話(四)



    “這事說來可就話長了,說起來這也是這次我來找你的目的!”方過之忽地站起來,將打開原本敞開的窗子關上,然後回到桌前,低聲道︰“在你來之前,我在這山頭方圓千米範圍內都放下了微型警戒器,除非是安心香竹那種高手,否則只要一接近就會被發覺,此事關系重大,如果可成,那這千年妖患定可一朝解決。”方過之滿面鄭重,語聲低沈,從懷中取得一物遞到顧東面前。

    顧東接過來沈吟片刻,不說什麼,卻先問︰“方兄,既然已經設下了警戒器,那還關上窗子干什麼?”他用說話的同時一個勁地沖方過之眨眼楮,那意思是想表明你要是發覺了什麼就給我做個手勢,但眨了兩下又怕方過之不明白,便沾著殘酒在桌上寫道,“有監視。”

    方過之搖頭道︰“沒有,這是以前養成的習慣,商量重要事情把門窗關上不是顯得鄭重謹慎一些嗎?放心好了,方圓千米之類盡在我的掌握之中。”

    顧東呆了一呆,這才曉得自己會錯意了,尷尬一笑,拿起那物翻開。

    小屋內一時靜寂無聲,許久忽地屋門大開,方過與顧東並肩走出,兩人俱都是滿臉紅光,眼圈泛紅,一副酒足飯飽的樣子。

    顧東站在門前,伸了個長長的懶腰,只覺得酒勁上湧,頭暈腳飄,打了個大大的酒嗝,正想說什麼,忽聽遠天處傳來轟的一聲炸響,仿佛九天霹靂一般,震得夜空顫動,扭頭瞧去,卻見安城方向徹夜未熄的沖天火光之中多了數個巨大的黑影懸浮在夜空中,道道火舌噴吐,仿佛恐怖科幻電影里的外星飛船一般,氣勢驚人。

    萬千蝙蝠樣的身影成群結隊地在空中掠過,瘋狂撲向那巨大黑影,好像撲火的飛蛾一般紛紛墜落。

    在蝙蝠群隊的後方,如展鵬巨鳥般的異物正緩緩升空。

    “浮空多炮塔出動了。”方過之眯起眼楮,遙望夜空中那巨大的噴火異形,精神一振,“這是目前人類戰爭科技的最高結晶了,看樣子人類是鐵了心要奪回制空權了。不過,蝠翼妖的蝠王機也不是那麼好對付的,而且我聽說兔妖的航空母機編隊也開赴了東北戰區,看起來在結束之前,這場仗還有得打了。”

    顧東凝視著這一幕過往科幻電影中才看到過的場景,一言不發,許久方道︰“我要去妖都。”

    其時,夜正深沈,半天艷紅半天漆黑,山頭之上月光如水,輕風拂過帶來濃厚的硝煙與血腥味道。

    當顧東說出這句話的時候,並不知道以後會發生什麼事情,他只是覺得好輕松,自打開始這趟奇詭莫測的時空之旅後的種種迷茫一掃而空,只因為他終于確定了一個屬于自己的目標!

    聽到這句話,方過之把目光從遠望收回,凝視著顧東,沈聲道︰“好!”片刻後,又問︰“走之前,要不要去見見她們?”

    雖然沒有明說,但顧東卻知道他所指的是誰,他閉上眼楮,那兩月前才剛剛別去的身影在心頭滑過,卻帶來種讓他恐慌的異樣陌生感。“不,就不見了。若是還有緣的話,總還會有機會的。”

    方過之理解地拍了拍顧東肩頭,不再言語,兩人並肩矗立在山頭上遙望那半天血色,良久,顧東長嘆了一聲,道︰“方兄,走了。”說完,也不等方過之答應,變作熊身,駕起白雲騰空而去。或許是因為酒醉的緣故,雲端上的身影有些晃動,但飛去得卻是堅定。

    方過之遙遙拱手,對著那白色的背影揚聲道︰“一路珍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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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兆霆
子爵 | 2014-6-4 06:16:56

第二十章 埋伏(一)



    八點多鐘的時候,整個早上都彌漫不去的濃厚白霧終于散掉了。

    遠近連綿的山緊露出起伏的身影,已經升到了山尖上的朝陽盡情把金色的陽光向四面八方撒落,把山坳間、樹叢中仍殘存的團團余霧罩上了一層淡金的光邊,倒顯得有幾分仙氣繚繞的味道。

    列車帶著特有轟鳴,自山嶺間蜿蜒穿過,仿佛一條巨大的黑龍盤旋爬行。

    已經是初秋季節,東北的時令來得早,當內地還是蔥翠漫野的時候,東北的山已經開始變花了,有的發黃,有的變紅,有泛紫,隱隱點綴在蒼綠的山野中,仿佛團團錦簇的鮮花一般,看得人滿眼繽紛。但這只是個開始罷了,等再過些時候,整個山都會變成五顏六色的模樣,被俗稱為五花山。

    到了這個時節,正是進山采貨的好時節,這叫作小秋收。核桃、榛子、松籽、薇菜、蕨菜等等野生的堅果、山菜、藥材滿山滿嶺都是,趁著收莊稼的空閑,男女老幼相互結伴搭夥,往往在山上一呆就是大半天,采得筐滿簍滿才肯回來。

    當顧東小時在奶奶家里住的時候,每到了秋季便都會跟著長輩背著小背簍上山,采自己最喜歡吃的山貨。他最喜歡吃糖李子、甜甜這兩種小野果,每每都在大人的幫助下把那小小背簍裝得滿滿的,邊走邊吃,直吃到肚子漲起來才肯停下,然後就是例行的拉肚子……那時候的生活還真是簡單而幸福啊。

    現在,顧東坐在裝飾得華麗輝煌的列車餐車箱內,手上拿著銀制的刀叉,盤子里放著的是正宗法國大廚烤的七分熟牛排,酒杯里是有紅酒巨鑽之稱的羅曼尼康蒂,對面坐著的是年紀看起來只有十五六歲的絕色佳人,兩旁站著拿到哪都算得上是一流美女的侍應,享受著他以前一度夢寐以求的貴族般的奢侈生活,卻怎麼也找不到以前那種簡單的快樂,香厚的牛排送進嘴里,嚼得好生累挺,兩腮都有些泛酸。

    思夜語看到顧東皺著眉頭,嚼牛排好像在吃藥一般,笑嘻嘻地問︰“怎麼了?不合胃口?”她的牛排只有四分熟,鮮血淋灕,吃得本得鮮艷的嘴唇越發腥紅,與白嫩的膚色形成鮮明的對比。

    “還可以。”顧東無可無不可的回答,不合胃口故然是一方面,但心里有事卻是讓他食難下咽的最重要原因。與方過之的一夜暢談,讓他知道了許多事情,也明白了眼前這個世界的情形,了解了方過之那個自稱是可以一勞永逸解決所有妖怪的大計劃,他這此前往妖都,一方面是為了尋找演化器重回過去,另一方面也是為了配合方過之的這個計劃。無論哪一方面,一想起來都讓他覺得有些對不起眼前的思夜語,畢竟從開始到現在,思夜語對他表現得都極為友好,甚至在聽說他需要用演化器來運轉安可達魯之門的事情後,立刻毫不猶豫地決定帶他返回妖都,要助他取得演化器。

    想一想還真是讓人覺得良心不安啊。

    不過,有些事情無論如何都要去做,這也是為了讓更大的良心得到安穩。

    只是,雖然這樣想,但面對著思夜語的時候,顧東還是不自覺得感到有些愧咎。

    “沒關系,咱們下頓換中餐好了。”思夜語放下刀叉,拿起餐巾輕輕擦了擦嘴辱,在潔白的餐巾上留下一抹觸目驚心的血紅,回頭對身旁的女侍道,“聽到了嗎?下頓準備烤鴨吧。”

    “是,閣下。”女侍微一躬身,接過了思夜語拋下的餐巾。

    一個精干的牛頭戰士自餐車一頭急匆匆跑進來,到了思夜語身旁,略一彎腰,低頭耳語了幾句,思夜語眉毛一豎,微笑道︰“曉得了,把消息轉發給蒙得元帥,讓他自己拿主意吧。”

    “是。”牛頭戰士微微掃一眼桌上的牛排,目光中的略有些嫌惡,轉身匆匆離去。

    顧東注意到這一點,一想自己當著牛頭的面吃牛肉似乎有些不太對勁,便問︰“我們吃牛排沒什麼關系嗎?”

    “你想什麼呢?”思夜語捂著嘴咯咯直笑,“雖然牛頭跟現在的牛是遠親,但你要是敢當著他們的面說他們跟那些肉食牛是同宗的話,他們肯定要扁你的。”

    “呃……這不是事實嗎?”

    “什麼事實啊,他們現在的情況就跟人與猴子的關系差不多啦,雖然他們自己很厭惡吃牛肉,但也不會看到別的種族吃牛肉就會發瘋。就好像我們本身不會吃兔肉,但也不能阻止其它種族吃兔肉一樣。現在整個妖國大大小小的種族超過三百個,如果什麼都不讓吃的話,那我們只好改喝西北風嚼樹葉了。”

    思夜語拍了拍顧東的肩膀,站起來道︰“你慢慢吃吧,要把這塊牛排吃掉哦,浪費糧食可是不好的事情。”

    目送著思夜語走出餐車,顧東勉強又吃了兩口,只覺得索然無味,終于還是放棄,揮手讓女侍端走。他一時不願意動彈,歪著頭默默注視窗外。

    鐵路兩側近處是連綿不絕的玉米田,秋風吹拂,泛起陣陣黃綠色的波濤,發出刷刷輕響,別有一翻味道。

    “不知道這場戰事結束後,還有沒有時間來收割莊稼了,要是都這麼扔到地里,真是太可惜了。”顧東坐在那里一臉嚴肅地胡思亂想著,到把那些侍從唬得還以為他在思考什麼了不得的問題,一時竟沒有人敢打擾他。

    他坐在那里怔怔出神,從收割莊稼一氣聯想到達摩西人倒底是胎生還是卵生這個嚴肅問題,神遊四海了不知道多久,忽覺車身一震,連綿不絕的  當當聲隨之停止。

    行駛了一天的專列不知什麼原因停了下來。

    顧東回過神來,這才發覺太陽已經升得老高,他竟然不知不覺在餐車間坐了整整一上午的時間。

    輕輕籲了口氣,顧東招過餐車女侍問為什麼停車。女侍卻也是一臉茫然,還說以前從來沒有過在這種荒郊野外停車的時候。

    顧東見從她這里問不出什麼,便走出餐車,從登車門探頭向外張望,只見車頭方向聚了好大一群牛頭,都是清一水的腰掛彎刀,那是本來屬于牛金牛的近侍,都是牛頭中的高手,不過現在可憐的牛金牛公爵被嚇得不敢回來,專列衛兵一水被兔子給強行佔用了。

    不過,直到此時顧東仍然不知道自己坐的是曾經交過手的牛金牛的專列,還以為這是思夜語的專列呢,至于那些無處不在的牛頭侍衛則認為是牛頭集團配給思夜語的警衛隊。

    “發生什麼事情了?”顧東看到幾個牛頭從後邊的車廂里跳下來,急匆匆往車頭方向跑,便大喊發問。

    “閣下,請回到車里去。”一個牛頭跳上車,沒有回答問題,卻先把顧東塞回到車內,“前面的鐵路被破壞了,我們正在搶修,目前不知道是不是抵抗組織做的,請呆在車內。”事實上除了思夜語和她身邊的那四個美女近侍外,其它妖怪都不知道顧東是何方神聖,不過既然能安然出現在思夜語身邊又是從牛頭集團里出來的,那肯定就不是個人了。能完全人形化的妖怪那少說得是個候爵,所以每個妖怪都對顧東極為客氣,畢竟他是這趟專列上目前除了思夜語外,唯一一個能完全人形化的大妖怪,地位便也是僅次于思夜語的。

    顧東倒不覺得自己站在車外會有什麼危險,不過如果真是人類地下抵抗組織所做的話,那他寧願不出現在那些人類面前,便乖乖地返身往自己的車廂內。這與他以前坐過的列車臥鋪可不一樣,整整一節車廂都是他的,里面裝飾華麗,分成臥室、書房、洗手間等等部分,簡直可以與五星級賓館相媲美,不過這只是客房,與真正的主車廂比起來,這里已經算得上是簡樸得掉渣了。

    書房中甚至還配有一台電腦,只不過操作界面與他熟悉的windows已經是大相徑庭了,里面的語言文字也都是妖族特有,與書房里的書一樣,都是妖文,這種文字是妖族在歐洲立穩腳跟之後,創立的屬于自己的文字,是在拉丁文基礎上發展出來的,顧東連拉丁文都是一個大字也不認識,更別提這種妖文。

    不過,好在書房中還有好多畫冊,從科普畫冊到十八禁畫冊應有盡有,那些十八禁畫冊里,女主角多是人類女子,男主角則全是各式各樣的妖怪,顧東隨手翻過之後,總覺得自己好像是在看頂級的人獸雜交黃刊。

    他百無聊賴地在書房里翻了會十八禁雜志畫冊,大約消磨了十幾分鐘的時間,列車重新開動起來。

    這樣一個小小插曲並沒有被他放在心上。

    不過,這一幕卻完完全全被遠在大氣層外的某只眼楮看得清清楚楚。

    從車到開車期間的畫面一幕不落地被通過無形的訊號傳送到地面某處的接處設備上。

    “停車時間在十一點三刻到十二點一刻之間,其間並沒有任何人下車離去,或是從中途上車,所有情況並無異常,計劃執行照舊。”

    李方舟將通訊器交還給通訊兵,掃視著環站在四周的特戰隊員,從衣袋里掏出一張照片,沈聲道︰“諸位,我們此行任務的目標就是她,妖國高層主要政治人物之一,被稱為妖國大腦的公爵級妖怪。在導彈攻擊完成之後,即出擊,以擊殺此妖為主要作戰目標,一旦達成,即刻撤離,界時戰神殿將會有核心弟子前來協助。”

    照片自每個人眼前滑過,那個白衣銀發的絕美少女笑得正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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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兆霆
子爵 | 2014-6-4 06:17:06

第二十章 埋伏(二)



    當蒙得元帥走進前線指揮中心作戰會議時,長條會議坐兩側的數十名高級將領同時起身挺立,帶起轟的一聲悶響。

    蒙得元帥面無表情地走到主位,將軍帽扣到桌上,在站得筆直的眾部下身上掃視一圈,這才舉手往下按了按,“諸位請坐。”

    又是轟的一聲悶響,所有的將領同時坐下,動作整齊的好像用一根繩子控制的提線木偶一樣。

    這是自東北戰事開始以來整個牛頭集團高級將領出席最全的一次軍事會議了,甚至是遠在平城的幾個聯隊將領都專門乘機返回原松。

    這讓出席的每個將領心里都不禁直犯嘀咕,猜測是不是又要有什麼大動作了。一般說來,這種正處交戰期間的緊急軍事會議,都意味著原有作戰布署的改變,或是新的大規模戰役的制定。

    但出乎意料的是,向來開會喜歡開門見山的蒙得元帥這一次坐下之後卻並沒有立刻提及這次會議的實質內容,而沈默了許久,才揮了揮手。

    副官依立克上校帶著兩名機要秘書捧著一摞文件開始分發給在場的各位將軍。

    “諸位,現在你們看到的文件有兩份,一份是女皇密令的復印件,一份是我集團獨立情報部門收集到的相關情報,看完之後,請依例毀掉,不得私藏,不得傳閱,不得向任何方向透露……”

    依立克冰冷的聲音中滿是肅殺之意,顯示出事情的與眾不同。

    會議室內一片沈靜,看過文件的牛頭將領們紛紛將文件撕成一條條塞進嘴里吃掉,臉色都是陰沈不定,卻沒有任何一個露出與其它同僚討論的意思,只是把目光集中到了蒙得元帥的身上。

    蒙得元帥緩緩起身,沈聲道︰“各位都是我牛頭一族的精英,亦是帝國的精英,從女皇率眾于中國西南邊陲起事起,,我牛頭部就一直追隨女王,為帝國的創立,妖族的生存立下了汗馬功勞,堪稱帝國的中流砥柱。現在帝國到了生死存亡的危急關頭,女皇需要我們,帝國需要我們。以女皇的名義,任何妨害帝國的陰謀都必須鏟除!我現在宣布命令,這不僅是我的命令,也是牛金牛閣下的命令。此次行動不僅僅關系到牛頭集團輝煌的繼續,也關系到我們整個牛頭部未來的生死存亡!諸位有意見可以保留,但命令必須嚴格持行……”

    聲音在會議室內緩緩回蕩著,帶著絲絲血腥味道自門窗的縫隙滲出去,與整個世界融為一團。

    顧東揉了揉略有些酸澀的眼楮,把目光從書本上挪開。在書房中翻了一下午後,他終于找到了一本可看的書《世界通史》,一本全漢字版本的書籍。他翻了一下午,總算是對這個世界的發展歷史軌跡有了大概的了解,也明白了一些目前整個世界的態勢,這對于此時的他來說,是極為重要的知識,使他在這個世界行動起來,不至于兩眼一抹黑,什麼都不知道。

    他將手中厚得可以當凶器的大部頭合上,隨手將台燈拉熄,拉開窗簾,淡淡星光自窗外落進車內,一片淡淡銀白。

    夜,已經深了。

    墨色的天空中星羅棋布,弦月如弓,幾絲淡雲飄在月旁,仿若輕紗,緲緲不定。

    此時,列車正經過一片群山間的小平原地帶,鐵路兩側青紗帳綿延鋪展,直到遠處墨黛色的山廓下,微風拂過,穗浪起伏,刷刷輕響,那其間又夾雜著蟲鳴蛙唱,仿佛天籟。

    “睡了嗎?”隨著輕輕扣門聲,響起的是思夜語的輕柔聲音。

    “還沒。”顧東走過去,將門拉開,思夜語就站在門外,向來形影不離的四個侍女一個都不見。她眨了眨眼楮,笑嘻嘻地道︰“可以進去嗎?我有些話想跟你說。”說完,也不等顧東回答,就自顧自地走進房間,在大床邊上坐下來,瞪著大眼楮望著顧東。

    “想說什麼?”顧東被思夜語這種曖昧的動作表情弄得心頭砰砰直跳,活躍的大腦不期然間飛速向著某些少兒不宜的畫面劃去。

    “一些關于我們妖族的事情。”思夜語干脆懶懶洋洋地躺到了床上,把雖然嬌小便卻絕對有料的身材狠狠展示一翻,弄得某只色熊一時都不敢看她,生怕自己做出點什麼獸性大發的事情來,再被她給痛扁一頓,那可就糗大發了。他連忙走到窗前,把目光投向車外的夜空。

    “你知道的,我們妖族現在是一皇四王二十八公爵,就你現在的實力而言,能夠與我們這些公爵級中的一部分打個平手,戰勝少數幾個,若是踫上像角木蛟、亢金龍、鬼金羊、尾火虎、箕水豹、奎木狼這樣的高手,你是絕對打不過的,更別提青龍玄武白虎朱雀四王了。我們這次前往妖都,如果沒有意外的話,至少要跟鎮守中央的青龍王,以及其屬下的角木蛟、亢金龍、氐土貉、房日兔、心月狐、尾火虎、箕水豹打交道,倒是女皇你不必太擔心,她現在常年隱居在深宮中,連我們這些老部下都很難再見一面。我們要取得演化儀,就不能招惹這些家夥。為了避免一些不必要的麻煩,我幫你安排了一個新的身份。”

    “什麼身份?”顧東心里一動,已經隱隱猜到了些什麼。

    “維尼熊子爵,帝國四大變態凶徒之一,有血熊公爵的外號,最喜歡虐殺美女吃屍體。”思夜語說出了意料中的名字,“他也是頭白熊,跟你現在的形象很相配。最重要的是,他雖然是帝國中最著名的變態狂之一,但真正見過他樣子的卻很少,在妖都的高層中,真正見過維尼熊的只有當年追殺過他的心月狐。不過,那個傻狐狸常年窩在研究所里不出來,你遇上她的機會不太大,小心一些也就是了。”

    “你……為什麼要這麼幫我?”顧東終于還是問出了這個問題。

    “其實……”思夜語目光如水,深情地盯著顧東,“因為我一直深深的喜歡你。當我還是只兔子的時候,你那高大的身影就已經深深印刻在我的心中,我一直相信你是上蒼賜給我的最珍貴禮物。我既然愛上你,就會一生一世只愛你一個人。不是外界沒有誘惑,不是我的感情不夠豐富,也不是我的意志特別堅強。而是因為我愛上你了,我的眼楮就只有你的身影,我的耳朵就只有你的聲音,對別的奇花異草我會變得失聰失明失敏。我看不到他們,我聽不到他們,我聞不到他們,正如通常的我,無視金錢,地位甚至聲譽一樣。無論你想要干什麼,我都會陪在你身邊,不計一切地支持你幫助你,只求你能把留戀的目光投在我身上……”

    “呃……我……”顧東呆了一呆,遲疑開口,“我覺得這段話我好像在哪里聽過……”

    “是嗎?那我換一段好了。”思夜語從口袋里掏出PDA,“我這里面存了世界經典情書一萬篇。”

    “那個……”顧東大汗,“你能老老實實回答我的問題嗎?你,為什麼,要這麼幫我?給我理由!”他可不相信一千多年前只有數天之緣的兔子會喜歡上,一只兔子喜歡會上一個人這種事情大概比一見鐘情的可能性還小吧,至少當時她確確實實還是只兔子,從生理上來說也不可能喜歡上人類。

    “好吧。”思夜語只好把PDA收了起來,跳下床,走到顧東身邊,與他肩並肩地注視著夜空,“小時候,看著滿天的星星,當流星飛過的時候,卻總是來不及許願;長大了,遇見了自己喜歡的人,卻還是來不及,其實愛情往往就是這麼回事兒……”

    顧東忍不住翻了翻白眼,覺得眼前這位在把他當傻瓜耍著玩,正想出聲制止她繼續胡扯的時候,卻忽地看到天邊滑過一道明亮的軌跡。

    “流星!”他忍不住指著那道軌跡叫了起來,說起來他長這麼大還真是頭一次看到流星,一時真是欣喜萬分,想到小時候聽過的那個對著流星許願就能靈驗的說法,一時童心大起,閉上眼楮,開始許願,希望可以搶在流星消逝之前許完願。

    “呃……顧東……”思夜語推了他一把,“你看錯了,那不是流星。”

    “什麼?不是流星!”顧東睜眼看去,卻見那天邊的光跡越來越亮,越來越大,直逼列車而來,眨眼工夫,飛到了近處。

    “導彈!”顧東這才發覺自己居然對著一顆導彈許願,這種實現方法還真是爆炸性啊。

    巨大的導彈飛快落下,準確無比地一頭砸到了專列的中央部位,那里原是專列的主臥室,也就是現在思夜語住的地方,如果思夜語不是過來找顧東的話,那麼應該是剛好被這顆導彈砸個正著。

    轟然巨響聲中,火光沖天,大地劇烈震動,掀起沖天泥塵,車廂整個被沖擊波拋了起來,顧東一時身形不穩,好像個失重的布偶一樣飛起來,直撞向車廂後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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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兆霆
子爵 | 2014-6-4 06:17:16

第二十章 埋伏(三)



    天在搖,地在晃,仿佛整個世界都在崩塌。

    巨大的車箱好像玩偶一樣拋飛起來,打著滾橫掃出去,將所過之處的地面犁出深長的鴻溝。顧東隨著滿車的雜物不停翻滾著,被撞著一身狼籍,偶爾回望,卻發現無論車廂怎麼轉,思夜語都好像釘子一樣牢牢站在那里動也不動,有雜物飛過來,手不擡腳不舉,那雜物便無聲碎裂。

    同樣都是高手,怎麼差距就那麼大呢?

    顧東還沒來得及郁悶,就被從車窗甩了出去,重重摔在玉米田中,砸倒了好大一片莊稼。

    他打了幾個滾,一躍而起,猛擡頭,只見面前火光熊熊,巨大的黑色煙柱冉冉而起,仿佛傳說中撐天巨柱,頂天立地,將半個夜空都都掩去了本來顏色。

    列車廂橫七豎八地散落在四周,中彈的那一節已經消失無蹤,原地出一個深坑,黑色的焦土中滲著殘破植物燃燒過後的火渣子,明滅不定,仿佛無數星在閃爍。

    車上的妖怪們正紛紛從列上跳下,場面極度混亂,但思夜語卻一直沒有露面。

    顧東撢掉頭上的灰土,正猶豫是應該干點什麼的時候,忽聽身後傳來利刃破空尖銳呼嘯。沒等他及時做出反應,便覺後背一涼前胸一痛,愕然低頭看去,卻見一截閃亮的劍尖正自胸口冒了出來。

    他似乎猶不相信自己中劍了,臉上露出古怪的神色,伸手想要去摸那劍尖,手剛剛擡起來,一腳重重踢在他的背上,把他從劍上踢了下去。

    他在地上翻了個滾,仰天朝天,望向身後,卻見一個穿著草綠色迷彩服的高瘦年青人正用衣袖拭去劍上的血漬。

    那年青人看都沒有看顧東一眼,一舉手中劍,大喝道︰“上!”先不提他實力如何,但那份睥睨天下冷酷氣勢便讓識貨的人都要忍不住贊一聲“高手”了。

    隨著這一聲大喝,無數身影鳥兒般自玉米田中沖天而起,劃破夜空沖向列車方向。

    空中滿是衣袂飄動的獵獵作響。

    “眼熟……”顧東覺得正琢磨著自己在哪里看到過這個高瘦年青人的時候,忽見一個苗條的身影自上方一掠而過。

    “韓曉凡?”顧東呆了一呆,立刻想起那個高瘦的年青人是誰了,“那不是李方舟嗎?這些人都是那個什麼戰神特戰隊的吧,怎麼跑到這里來搞伏擊了。他們想……呃,殺思夜語?”顧東還是有自知之明的,曉得他這種沒名沒氣的家夥,不值得人家動用導彈來炸,那這趟專列里便只有思夜語這一個夠格的目標了。

    “不過……他們打得過思夜語嗎?”顧東對特戰隊的作戰目的不怎麼樂觀,他可是親眼看過韓曉凡、思夜語各自作戰的情形,那期間的差距,絕對不是一點半點。

    護衛專列的牛頭與兔族侍從紛紛抽出武器迎敵,雙方疾沖的身影狠狠撞在一處,眨眼工夫便融化在夜之間,難分彼此。

    顧東看得眼花繚亂,只見身影縱橫起伏,兵器交擊、勁氣爆裂、垂死慘叫、呼喝吶喊種種聲響交織一處,漫彌風中。

    交戰正酣之際,忽聽轟的一聲炸響,一節車廂從中爆開,烏光四濺,白色身影縱上夜空,長笑聲響徹夜空,“就憑你們這幾個小蝦米也敢來伏擊我?太不自量力了,都給我滾吧!”話音未落,崩的一聲悶響,猶如平地里打個了悶雷一般,震得人兩耳嗡鳴,煙亂風疾樹傾動,道道利箭般的烏光向著四面八方激射而出,氣勢吞天。

    “結陣!”李方舟的聲音在黑暗中響起,雖然比不上思夜語的響亮,卻也頗具氣勢。

    “天雷劍陣!”不知多少人在黑暗中齊聲應喝,電光漫起,仿佛攀延的蛛網般在黑暗里飛快地向著四面八方伸展糾結,剎那間布成鋪天巨網。青白電光 啪作響,帶出一道道霹靂雷霆,迎著那漫天而來的烏光射去。

    轟,轟,轟,爆響不絕于耳,一團團燦爛的光華在夜空中爆散,華麗無匹。電網忽地一暗,但卻仍頑強地延伸著,最終連成一氣。

    顧東再次感受到了熟悉的微微律動。

    “天雷箭陣嗎?”顧東喃喃著,第一次感覺到這些陌生人與他的密切關系。

    電光在天空中糾結著,越來越亮,越來越密,漫延而出的電絲四下攀爬,竟將範圍籠罩內的列車都塗上了一層晶亮色彩,地下的殘鐵碎石,但凡有金屬質的物品盡都被吸得不安跳動。

    電光照耀之下,顧東清楚地看到那些維持電網的特戰隊員全都臉色慘白,身形搖搖欲墜,似乎隨時都有不支的可能,電網內的牛頭兔耳們紛紛向著思夜語所在的方向退去。

    “我呸,這也叫天雷劍陣嗎?別給顧遠來丟臉了,讓我幫他教訓一下你們這些不成氣的徒子徒孫吧。”思夜語不屑地高聲叫罵,左手伸出,光華閃處,短弓出現在掌中。弓拉如滿月,烏光現其間,引而未發,便已風雲變色,那天空中的電網竟被溢出的力量沖擊得明滅不定,似乎隨時都有散掉的可能。

    顧東本能地察覺那些特戰隊員維持的電網在思夜語這一招面前根本就不堪一擊,但與平城一戰比起來,思夜語甚至還沒有認真起來。

    這種天差地別的距離,還真是讓人無力啊。

    “這些真都是我的傳人嗎?”顧東從地上爬起來,胸口的傷口短短時間內竟已經愈合為一條血痕。竟然被自己的徒子徒孫刺了一劍,這祖師爺當得還真差勁啊,他輕輕撫著胸口,微微苦笑。

    便在此時那空中的電網終于積蓄到了極致,千絲萬線剎那垂掛,仿佛最寬廣眩目的高山大瀑飛流直下,向著地面狠狠壓下。

    思夜語長笑一聲,那引而不發的一箭適時出手。

    烏光閃處,垂下的電絲仿佛受到了強力吸引一般,全都向著箭尖所指的方向匯聚而去,絲絲纏繞,眨眼間一個電球從無到有越來越大,迎著射來的烏光沖去。

    此時,漫天電網未消,那些持劍維持劍陣的特戰隊員依然與電網保持著聯系。

    如果這一下撞擊到實處的話,估計這里面沒有幾個人能活下去吧。

    但也就在此時,震天動地的咆哮聲起,巨大如山的白色身影仿佛憑空冒出來一般,突然出現在那電球與烏光之間,電光閃動之間,卻是好大一只白熊。

    白熊周身電光若焰,懸立空中恍若神熊,左掌一攬,竟將那電球抓在掌中,隨即雙掌一搓,電流自掌縫間好像流水一般 哩啪啦冒出來,爬滿全身,帶得滿身白色長毛如被風吹指般飄飄而動,那些聚集了上百特戰隊員力量的電球便在這一搓之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這邊剛剛解決電球,那邊烏光飛至,白熊從容自若,看準那飛來烏光,雙掌一合,轟隆一聲大響,烏光四射,巨大的熊軀被炸得高高拋起,在空中劃過一道標準的弧線軌跡,重重跌入了遠處的山林中。

    轟!塵煙突起,白熊呈大字形摔到地上,將四周十幾顆樹木通通砸倒,在地面上留下一個熊形深坑,整個身體深深嵌入地下深達十米!

    “我從來沒有想過做英雄,為什麼總是要我做這種舍己救人的傻事呢?真是沒天理啊。”顧東仰望夜空,百思不得其解。他雖然剛剛表現得從容自如舉手投足間化解雙方殺招大有高手風範,但所謂有苦自己知,連著硬生生承受了兩股巨力,讓他整個身體里都好像沸騰了一般,一時氣血翻騰,嗓子眼又腥又甜,全身好像骨頭都散了架子,雙臂都失去了知覺,絲絲鮮血自毛根處滲處,將全身染上了一層淡紅。他一時不想動彈,但卻聽到遠方慘叫連連,似乎雙方又接碴開干,實在是放心不下,只得硬撐著痛苦異常的身體跳出深坑,直躍半空向著列車方向一張望,果見雙方再度交手,只不過剛剛那天雷劍陣明顯消耗了特種隊員的大部分力量,此刻主客形勢互異,牛頭兔耳侍從佔據了上風,而思夜語則悠閑地坐在一節車皮頂上,搖晃雙腿,居然還在磕著瓜子。

    顧東晃了晃頭,一時猶豫自己還要不要再過去,畢竟他現在的身分可疑,剛才情勢緊急一觸即離也就算了,要是現在沖過去,十之八九要成為雙方公敵了。

    他自猶豫不絕的工夫,忽地看到一個縴細身影踉蹌倒地,兩個牛頭舉刀就砍。

    “韓曉凡?”別說她是自己的弟子,就看在當初合抗室火豬共同裸奔的份也不能不救,顧東心思一動,數百米距離剎時閃過,忽地出現在剛剛倒地的韓曉凡身旁,熊掌一撩,便把那兩個牛頭侍從打得倒摔了個八蹄朝天,隨即反手彎腰抱起了韓曉凡。可還沒等他關心一下這位當初的裸奔戰友,韓曉凡卻先發出一聲憤怒地尖叫,舉劍就刺。剛才顧東化解雙方死磕那一招時,只不過是一瞬間便結束,事實上除了思夜語外,在場的還真就沒有一個看清楚是怎麼回事兒的。面對著一只很顯然是不懷好意的熊妖,韓曉凡理所應當地做出了最本能的反應。

    “還真是豬八戒照鏡子,里外不是人啊。”顧東自嘲地嘟囔了一句,一巴掌拍飛了韓曉凡掌中,回手又是一巴掌把另兩個乘機上來的偷襲的牛頭給打回去,還沒等回過氣來,韓曉凡的戰友已經呼喝著搶上來救人了,一時倒把顧大仙熊弄得手忙腳亂不亦樂呼。

    “嘿,你在干嘛。”坐在車廂上的思夜語放聲大叫,頗有點看戲被打擾的不爽感。

    “給我個面子吧。”顧東一只巴掌揮來舞去,好像趕蒼蠅一樣把圍攻上來的人妖雙方都拍得東倒西歪。

    “喂喂,你搞清楚,現在是他們在刺殺我哎,還弄個了導彈來炸我,你讓我給你面子,那我的面子還要不要了?再怎麼說我也是妖族公爵,比你這頭里面不是人的大白熊面子可大了……”

    “開價吧。”顧東對思夜語已經有了相當的了解,聽到她語氣便知道她並不在意這些特戰隊員的生死,只是在借機漫天要價,那他也只好坐地還錢了。

    “嗯,這樣啊……”思夜語摸著下巴,剛要說話,突然臉色一變,大叫道︰“小心!”

    “什麼?”顧東還沒反應過來,忽聽耳旁有人輕聲道︰“放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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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兆霆
子爵 | 2014-6-4 06:17:27

第二十章 埋伏(四)



    這聲音好輕好軟好溫和,仿佛是在跟最熟悉不過的鄰居老大媽說話一般,讓人一聽便不自禁的心生好感。

    不過,事實上顧東不僅沒來得及對聲音的主人生出好感,甚至連回頭看看倒底是誰在說話都沒顧上。

    這一聲響起的同時,一股冰寒徹骨的冷流自背心處湧入,沿著血管經脈四散而去,仿若洪水勢不可擋,又好像殺入城中的寇兵般四處侵襲,所過之處便好像三九天被扔進冰湖里一般立馬冰得硬梆梆,血液似乎都隨之停止了流動,一剎那間胸悶氣喘頭暈窒息,再接下來便是身體麻木失去知覺,一句話未說完寒流便已經湧便全身,最後直抵心髒。

    剎那間心髒停止跳動,顧東整個人從里向外泛起幽幽藍白色光芒,滿身飄逸的白毛凍得支楞八翹,一層薄冰將若大白熊凍在其中。

    “去吧!”那聲音輕喝一聲,一只修長如玉的手掌抓過了顧東懷里的韓曉凡。

    仿佛突然間洪水瀑發般,強大的勁力就在剛剛寒流湧入處爆發開來。

    平地里刷的一聲悶響,方圓數十米的地面上結了厚厚一層硬冰,顧東一個人如同出膛的炮彈帶著道白光沖天而起,原來所站的位置赫然矗起一座三米多高的冰錐,那場景看起來就好像是冰錐從地上鑽出來扎到大白熊的屁股上,把白熊扎得飛了出去一般。

    忽地,烏光一閃,思夜語準確無誤地截在顧東飛經地路線上,一把抓住顧東,對著顧東後心猛拍一掌,掌落處烏光一片。

    砰砰砰,顧東身體里爆起一連串的悶響,仿佛是受潮的鞭炮一氣爆開,又好像堅冰錘裂,自思夜語掌擊處迅速擴遍全身,炸得大白熊全身上下的皮膚不停地鼓起一個又一個大泡,一時間白熊似乎變成了超大個的蛤蟆。

    體表冰破,顧東哇的吐出一口又黑又紫的鮮血,直到此時這一口氣才緩過來。

    看到顧東吐血,思夜語松了口氣,隨手把他往地上一扔,揚聲道︰“想不到為了我,連戰神八仙之一的香醉都大老遠的跑來了,還真是讓人受寵若驚啊。看起來,你們是有信心全面開戰嘍?”

    顧東咕咚一聲摔到地上,暈頭轉向,一時爬不起來,索性放挺大大方方的躺到地上,轉著眼楮去看打飛自己的是何方神聖。

    一個穿著淡黃色衫子的年青女子俏生生站在夜空之下,不沾半點塵埃,束手而立,淡淡微笑,給人一種獨于世外的孤寂感。

    果然是高手,不過……還是不認識。顧東頗為遺憾,看剛才那一手,他還以為是自己親傳的那三個徒弟中的哪個呢。

    “公爵說笑了,單是安心女皇我們整個戰神殿加起來也不是對手,又哪來的信心全面開戰呢?”香醉語氣淡淡,似乎在說著與自己毫不相干的事情。

    思夜語沖著香醉撇了撇嘴,不屑地說︰“哦?那你跑來干嘛?別告訴我是出來旅遊散心,正好踫上這檔子事兒,戰神特種作戰部隊要是沒有你們戰神殿的許可,又哪敢私自對我這種公爵行動?”

    “我是專程來取公爵性命與你隨身所帶的一樣東西。這是一宗交易,我想公爵聰明絕頂,自然想得到是誰和我們做的交易,如果不是他的話,我們又怎麼可能如此準確地掌握到你的行蹤?你不會認為我從戰神殿趕過來,不需要花時間吧。這是從你踏進東北戰場,就已經計劃好的事情。”香醉語氣輕描淡寫,把殺人打劫說得理直氣壯,沒有半點罪惡感。

    “哦呵呵呵……”思夜語掩嘴笑道,“敢情你也沒有把握能留下我啊,還沒動手呢,就預先搞離間了,你以為我會相信你的話嗎?”

    “你逃不掉的,相不相信與我無關,我只是要讓你死得明白點。”香醉也不跟思夜語做口舌之爭,“雖然這只熊的出現是個意外,不過現在已經沒有什麼影響了。”說話的時候,微微擡眼瞟了顧東一眼,看到顧大白熊四仰八叉地躺在地上,熊頭卻還不安分地擡著,不禁微一皺眉,眼神里便多了點內容。

    “既然如此,那還說什麼,動手吧。”思夜語擡手,彎弓亮出,腳下卻踢了顧東一下,低頭道︰“喂,還能不能爬起來了?”

    顧東卯了卯勁,四腳依舊酸軟,搖了搖頭,心中卻不禁驚異,自打他與室火豬一戰知道自己有了不死之身後,再怎麼受傷都會在極短時間內恢復,但這一次卻顯然大不相同,既有思夜語幫忙療傷,他又在地上躺了這麼一會兒,傷勢不見減輕,卻反而有嚴重的趨勢,四肢百胲麻木漸消,取而代之的則是深入骨髓的痛楚,似乎全身上下每一塊肉,每一根筋,每一條血管都在剛剛那短短一瞬間被撕裂。

    “看起來,這不死之身也不是那麼可靠啊……應該是有上限的吧。”

    思夜語皺眉嘆氣,顯得很不滿意,“什麼嘛,天下雄的一般黑,關鍵時刻全都靠不住,真是過份,讓我這麼個小女子打生打死,還有沒有天理啊,男的都死光了不成?喂,你知道這位是誰嗎?戰神殿八仙之一,霹靂仙人顧遠來的第一代弟子之一,外冷內熱,殺妖不手軟,人稱笑臥殺場香醉忘憂,雖然本事高強,但最喜歡抽冷子下狠招,什麼偷襲暗算之類的,干起來得心應手。哎,我倒是奇怪了,這顧遠來收的弟子怎麼一個比一個變態,你說這顧遠來是不是也很變態啊……”

    耶?這不是指著和尚罵禿驢嗎?過分了吧……

    顧東大感不爽,什麼叫收的弟子一個比一個變態?這女人他都沒見過,變態干嘛要算在他頭上?香竹、金香玉一個個不都正常的很嗎?

    “公爵,你也是有輩分的高手,應該知道交手不出惡言,你怎麼說我無所謂,但這麼說我師父卻是不可以。”香醉語氣淡然,卻也不顯得如何惱怒,反手自背後抽出柄白光閃閃的長劍,一領劍訣,劍尖沖下,劍柄沖上,左掌搭在右手背上,溫溫和和地說,“請指教。”這話說得半點氣魄也沒有,不像是要掄刀子打架,反倒像是要請思夜語喝茶。把生死之戰說得如此波瀾不起平鋪直敘溫吞開水一樣,顧東聽了不禁心里直跳,也覺得這位香醉有點不正常。

    “呸,我跟你師父認識的時候,你還不知道在哪呢,居然跟我講這些,我跟你師父平輩論交,算起來我還是你的長輩呢,怎麼不見你跟我講禮貌道德尊老愛幼,當著你師父的面我都敢這麼說,我不光要這麼說,我還要踩著他的腦袋說,你看他會說半個不字?”思夜語越說越來勁,一腳踩在顧大白熊的腦袋上,彎弓搭箭,連個招呼也不打,崩地射出一道烏光。

    香醉劍尖一挑,正格在烏光上,翁的一聲輕響,仿佛輪指挑動琴弦輕顫不休,烏光竟被挑得折飛出去,飛到一半,已經變得冰晶般透明雪白。挑飛了烏光,香醉一抖長劍,剎那間身前白光萬道有如孔雀開屏般劍影迷離,方圓百米內的地面冰封雪蓋,一時寒氣大熾。香醉整個身形都隱身在劍光後方,唯見那好像個抱了團的超大刺蝟般的雪白劍球憑空飛起,刺向思夜語。

    思夜語輕斥一聲,腳尖伸到顧東身下猛得一挑,顧東立時身不由己地飛起來,直挺挺飛出好幾千米,重重摔進了玉米田深處。

    忽地一聲尖叫響起,跟著那尖叫聲卻嘎然而止,仿佛被人拿刀切斷了一般,極是突然,接著嘩啦啦不絕于耳,玉米桿倒了好大一片。

    顧大白熊被身下傳來的尖叫聲嚇了一跳,落到地上只覺得身底下軟綿綿濕糊糊,似乎有灘爛泥,摔得居然不是很痛,情知是砸到了什麼人,雖然滿身痛得厲害,卻也不敢停留,勉強翻身離開原位,往落地處一瞧,卻見黑糊糊一大攤,卻是個蝠翼妖,已經被壓得扁扁得好像張相片,緊緊貼在地上,雖然已經沒了動靜,但眼楮卻依舊睜得大大,很是死不瞑目的樣子。

    真是,隨便亂飛也能砸到點東西,這運氣真是沒得說了,應該去買彩票才對。

    顧東心里嘀咕,對于這里突然出現只蝠翼妖感到極是奇怪,正疑惑間,忽聽周圍田里索索細響,似乎有好多人在快速移動。他順著聲音望去,黑乎乎地也看不清楚,卻見玉米稭輕晃,仿佛被風吹動,若是遠遠看去,還真是很難發現這莊稼地里還潛伏著另一股人馬。他順著聲音一個箭步沖過去,撞倒好大一片玉米桿,伸掌一撈,登時抓住一個躲避不及的黑影。那卻也是個蝠翼妖,被顧大白熊捏著脖子,弊得黑臉變青,連撲帶打翅膀直扇。

    顧東對于這些蝠翼妖可以說是深惡痛絕,毫不客氣地一用力,啪的一聲脆響,便好像折斷根牙簽般,把手中蝠翼妖的脖子給折斷,而且因為用力過大的緣故,居然把腦袋給拔了下來,無頭的身子啪嗒摔到地上,從腔子里噴出的鮮血濺得顧東一身都是。

    顧大白熊提著腦袋呆了一呆,正打算大吼一嗓子“我已經發現你們”,來詐一詐這些潛伏此處目的不明的蝠翼妖,卻忽聽四下里撲楞楞嘩啦啦仿佛突然間狂風大作吹得天籟巨響般。

    無數蝙蝠樣的身影騰空而起,遮星蔽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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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兆霆
子爵 | 2014-6-4 06:17:37

第二十章 埋伏(五)



    田地中的玉米盡都被展開的翅膀斬斷,殘碎的稭桿與玉米棒子在狂風中漫天飛舞,剎那間光球如雨,沒頭沒腦的砸向一身鮮血的大白熊,轟隆隆巨響聲中,仿佛悶雷轟動,又好似火山爆發,泥浪沖天而起,將白熊淹沒。

    更多的蝠翼妖高高沖上天空,向著列車所在的戰場飛去,展翼破空之聲如同山呼海嘯,撼人心魄。尖銳利響遙遙傳來,十余個巨大的蝙蝠樣黑影自天邊的地平線上浮起,仿佛吞天食地的烏雲急速漫來。

    驀得翻滾的泥浪間傳出驚天怒吼,顧東破浪而出,腳踏白雲,身披電光,仿佛穿破烏雲的最絢爛閃電,將那一抹漆黑的天空映上一層流動的光彩。

    顧東這一竄,直上數百米高空,仰天長嘯一聲,慢慢停下,轉身看著下方如潮追來的蝠翼妖,手掌攤開,電光延作長弓。弓拉如滿月,閃電權作箭, 啪聲響間,無數電光同時迸發出來,仿佛旭日東升霞光萬道,疾疾刺向追來的蝠翼妖群,飛至中途,電光相互糾結串聯,集成一片,仿佛一張羅天大網當頭壓下。

    蝠翼妖群慌張後退,逃得倒比追得還要快,有那飛得慢的稍稍落後一些,立時被電網追上,當場電烤成蝙蝠肉干。

    顧東一箭接一箭,將閃電不停放出,那電網被撐得越來越大,當降至離地面百米左右的時候,已經覆蓋了方圓數千米的範圍,千萬銀絲自網間垂下,仿佛正下著場細密的小雨,那下方蝠翼妖群慌張逃竄,亂作一團。

    空中充滿了危險的能量律動,是如此明顯,以至于交戰正酣的思夜語與香醉都忍不住分出一部分心神向這邊望來。

    閃電終于積蓄到了極點,仿佛沖垮了堤壩的洪水般傾泄而下,銀亮的電光是如此密集,以至于一眼望去竟好像一條瀑布自九天落下。

    天地間突然一片安靜,人人都聽不到半點聲音,仿佛同時聾了一般。

    電光就在這萬籟俱寂間擊在地面上。

    強到難以想像的劇烈爆炸聲轟然響起,在場的人妖除了思夜語與香醉外,全都立足不穩,重重摔倒。

    天搖地動,遠山晃顫,方圓數千米內泥浪掀起千尺高,汙濁漫空,仿佛突然間起了一場最濃的灰霧,視野模糊,嗆人的焦糊味道彌散空中。

    顧東立于雲端,向下方望去,只見十數里內一片混沌,不禁悚然驚懼。他自打回到未來之後就再也沒有用過這天雷箭陣,此時在重傷之下勉力施為,威力竟然也比從前初階演化體全力施展時還要強上數倍,這要是在毫無顧忌牽絆的情況下使出來,怕真是舉手便可移山倒海了。可是,這麼強大的力量,卻依舊是低級的水平,在這強化演化體之上,還有分裂演化、物質演化、能量演化以及一個最高級的未知演化,如果每一個級別的實力躍升都如此之大的話,那麼到了未知演化的程度,只怕真可以舉手就摧毀一個行星了。

    他正發呆之際,忽聽嗡一聲悶響,身後空氣突然間變得仿佛開水般滾燙。

    顧東心中一跳,不及回首,猛得散去白雲,向著下方急落。

    一道粗大的白光幾乎緊擦著他的身邊飛去,直插向遠方群山。顧東剛剛松了口氣,轟的一聲,已經被接踵而至的第二道白光給擊個正著。光柱粉碎濺起滿天光雨,顧東被打得失去了平衡,好像個超大號的皮球般翻滾著向遠方飛去,但襲擊者顯然並不打算放過他,第三道,第四道……光柱不停地擊上去,轟轟聲中,響起一團又一團光花,可憐的顧東直被轟出十幾里,最終一頭撞在山壁上,呈大字形嵌在懸崖上,緊接著又是一道光柱轟上,將整個山崖炸塌,把顧東活埋在山體之下。

    黑雲蔽空,天邊的蝠翼妖已經飛至。雖然顧東一招滅掉了百分之九潛伏在附過的蝠翼妖,但這兩千多蝠翼妖對于總數來說,不過是九牛一毛罷了。大部隊在十幾台蝠王機的帶領下鋪天而來,聲勢駭人至極。想來這些埋伏的部隊目標要不是思夜語那就應該香醉這一方了,可是顧東站在天上形象實在是太搶眼,出手一招又是驚天動地,所以主力蝠王機選擇了先集中火力打他,而那數萬蝠翼妖則先行對列車周圍的戰場發起了最猛烈的轟擊。

    一時光球漫天比真正暴雨還要密上三分。

    此刻煙塵尚未落去,人類這邊的特戰隊,妖怪這邊的侍從部隊,全都被顧東剛剛那驚天動地的天雷箭陣給震得癱軟在地,嚴重者七竅流血動彈不得,輕一些的也是全身發麻無力再戰,面對這種傾天而下的攻擊,除了等死別無它途。

    依然戰個不休的思夜語與香醉對視一眼,突然間同時收手後退,站到各自部下附近,彎弓舞箭抵擋光球轟擊,一時間烏冰兩種光束漫天飛舞,雖然只是一人一妖施展,但密集程度比起天上的光球卻是不惶多讓。那密集落下的光球竟然沒有一顆能著地的!

    好在顧東吸引了攻擊力最猛的蝠王機的火力,要不然以思夜語和香醉的本事,也只能勉強自保而無力顧及他人了。

    趁著這麼工夫,人妖雙方的戰士紛紛攙扶著一同站起來,在各自老大的掩護下向兩旁密林中撤去。

    雙方部下堪堪退入山林,那邊廂顧東已經被打進山里了,騰出了手來的蝠王機掉過頭來開始對著思夜語進行集中轟炸。

    這蝠王機是妖帝國中最先進的空戰武器之一,與兔族的航空母機編隊並稱空戰雙王,火力威猛無比,既然是高等貴族級妖怪想要硬抗也得大費翻力氣。此次為了東北戰事,蝠翼兵團共調集了三十架蝠王機,而為了這次行動,出動了半數以上,足見勢在必得之決心。

    密集的光柱接二連三的擊向思夜語,仿佛一根根無匹巨棍當頭砸下,思夜語因為顧忌香醉,不敢硬抗,展開雙翅急急飛閃,在那一道道巨大光柱間躲來避去,情勢顯得岌岌可危。香醉一邊揮著手中冰劍格擋光球,一邊眯著眼楮緊盯著思夜語,仿佛是看到獵物的潛伏凶獸,耐心等待伺機而動。

    便在此時,夜空中劃過一道流星般的光芒,瞬息間橫過大半個天空,正擊在其中一架蝠王機上,轟的一聲,整個蝠王機身上爆起一團烈焰,被炸出好大一個窟窿。緊接著一顆又一顆拖著流星般尾光的導彈自遠處飛來,密集地攻向蝠王機。

    這一波攻擊顯然是蓄勢待發已久,打得又準又狠,而且選擇的也是蝠翼兵團全部火力都被地面吸引的空當,一波攻擊下來,七架蝠王機被擊落,五架重傷,至于旁邊的蝠翼妖更是死傷狼籍。

    導彈攻擊波過後,大群半月形的戰斗機自天邊湧出,迅速對蝠翼妖部隊展開進攻,而在戰斗機群後方飛出一支巨大的艦隊,正是兔族聞名天下的航空母機編隊。整個編隊共計有母艦三艘,容納戰斗機近五百架,巡天艦4艘,導彈驅逐艦和護衛艦130艘,可以突破大氣層在外空飛行,完全躲開間諜衛星,隨時隨地出現在任何一個戰場上空。

    思夜語既然有妖族大腦之稱,那麼就不可能毫無準備地跑到東北戰場來送死,在她接受安心派遣離開封地後,航空母機編隊便一直天上緊緊跟隨保護著她,此時果然在關鍵時刻發揮作用。

    遭到突然打擊的蝠翼兵團卻並沒有產生任何慌亂,雖然損失巨大,但它們的絕對戰斗基數要遠超過航空母機編隊,仍有一戰之力。在保持著對思夜語和香醉空中火力壓制的同時,約四千蝠翼妖部隊迎向飛來的航空母機編隊,與其展開混戰。

    但思夜語卻並沒有因此而變得輕松。

    就在航空母機編隊發動導彈擊波的同時,本來飛行流暢快速的思夜語突然間停鈍了一下,就好像是不小心撞上了什麼東西一樣,突兀地靜在了空中,立刻有三道光柱乘隙攻來。思夜語不得不硬抗這三波攻擊。

    也就在這時,一直尋找機會的香醉動了,她整個人隨著手中長劍飛起,在空中化起一抹寒冷的光跡,宛如架起一道白虹,擊向思夜語,飛到半途,白虹尖端如同孔雀開屏般展開,幻出彩光流轉的道道光束,仿佛憑空爆起了個超大的煙花,那光束轉折飛舞,從四面八方向著苦苦抵抗光柱攻擊的思夜語射去。

    當此危急時刻,思夜語不僅不慌張,望著凶猛攻來的香醉,忽地露出一絲譏屑地笑意。

    裹在彩虹中的香醉看到思夜語的笑容,突然間感覺有些不妥,但攻勢已經完全發動,她這一擊傾盡全力,絕不情願就這麼被對方一個笑容就給嚇回去,當下緊咬牙關,加快攻勢。

    突然,地面上散布的一節列車廂猛得飛起,眨眼工夫躍到半天,沖入漫天虹跡,直撞向香醉。香醉怒斥一聲,長劍揮舞,彩虹纏繞,將那巨大的車箱切得粉碎。殘破飛舞的鐵片間,一個高大的黑影一躍而出,穿過彩虹空隙,沖至香醉身前,一拳轟在了她的胸膛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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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兆霆
子爵 | 2014-6-4 06:17:49

第二十一章 夜戰八方(一)



    這一拳無聲無息,比起香醉、思夜語轟轟烈烈打斗時搶眼的光影效果來,在氣勢上實在是比都不能比。但這一拳即出,香醉連還手的機會都沒有,整個人便好像斷了線的風箏般向後倒飛出去,鮮血自口鼻噴出,淋淋灕灕劃過一道觸目驚心的暗紅軌跡。

    那高大黑影並沒有因為一拳得手或是因為對方是個女人而且是個很漂亮很值得意淫的女人而留手停手或是像某些小說里一擊得手的弱智反派一樣仰天長笑說一翻廢話等對方回過氣來反擊,而是緊追而上,拳打腳踢。

    砰砰砰,拳拳到肉如同擂鼓般聲響密集。香醉就好像個破沙袋般被擊得鮮血飛濺。

    便在此時,一直躲閃的思夜語反擊了。粗長的烏光箭自長弓上疾射而出,方一離弓弦便爆作無數道細小烏光,仿佛旭日東升光照天地,尖銳的破空之聲連作一片如同大河奔騰暴雨轟鳴。天空中的光球紛紛崩裂,蝠翼妖如同雨點般墜落。僅此一擊,便破了蝠翼妖大部隊的攻勢,力量之強堪稱恐怖。

    思夜語正東方百多米外,飛去的烏光仿佛照到了鏡子的光束般,紛紛折射回來。思夜語長笑一聲,手中弓化長槍,將飛回的烏光挑散,指著那處喝道︰“出來吧,郝思佳,你那點隱身的本事,在我面前難道會有用處嗎?”

    空中忽地泛起一陣透明的漣漪,仿佛是從水下浮出般,一個瘦小的身影從無到有緩緩出現。腥紅的大披風,純白的獵裝,鴨舌帽麻花巨乳細腰,嬌媚動人,風情萬種,正是妖族二十八公爵之一的女土蝠!方才她隱藏在暗中一直耐心等到思夜語被劇烈攻擊逼住時才打出超聲拳阻止,這一拳並不可能傷害到思夜語這種高手,僅僅能遲滯一下她的動作罷了。但女土蝠要的就是這短短一瞬的遲滯!香醉與思夜語是同級的高手,如果沒有對方牽拌而全力出手的話,那氣勢洶洶的蝠翼空團只消一兩擊便會崩潰,但她們兩個雖然各自抵擋攻擊,卻都一直沒有放棄尋找對方的破綻,所以都不敢用盡全力,女土蝠就是要人為的給思夜語制造一個破綻,給香醉提供出手機會。一切都如她所料,但唯一出乎意料的就是那翻倒的列車里居然還潛藏著一個同級的高手,列車中的高手肯定也如同她般一直在暗中等待機會,只不過比她更有耐心,所以挑到了更適合的機會罷了。

    這可真應了螳螂捕蟬黃雀在後那句老話了,埋擊的反被人埋擊,女土蝠不得不正面面對思夜語了。而這是她最不願意見到的,她是個暗殺者,暗中下手偷襲殺人那是個中好手,但正面對戰便不是那麼在行了,尤其是在思夜語這種級數的高手面前,既然已經失去了最好的暗襲時機,那麼再在對戰中使出那些暗殺伎倆,只能使她自己更快喪命罷了。

    不過,雖然形勢不妙,但女土蝠卻並沒有顯出任何焦躁或是畏懼,自背後抽出一對月牙短刃,沖著思夜語咧嘴一笑,露出一對鋒利的犬牙,“看起來,閣下是早有準備了,不愧是有咱們妖族大腦之稱的虛日兔公爵啊。”

    思夜語一橫手中槍,道︰“過獎了,事實上不是我夠聰明,而是你們太笨。居然真拿這種下三爛的暗殺手段來對付。唔……讓我猜猜看,你們應該還有後手吧,老王八應該知道,就憑這點陣勢是殺不了我的,後面還有誰會上場?斗水獬嗎?老王八手下,也只有他能與我一戰了,不,不會,他現在應該還在妖都吧。那是危月燕嗎?她加上你倒也能跟我斗一斗。”

    “你猜不到的……”女土蝠淡淡一笑,信心實足,“不過,你不會有機會回到妖都,也不會再有機會見到女皇了。”

    “牛皮人人會吹,不過牛金牛會不高興地哦。”思夜語哈哈一笑,不再說什麼,挺槍向女土蝠急刺。有道是一寸長一寸強,一寸短一寸險,兩人交戰正是至長戰至短,但實際上的情況卻恰恰相反,思夜語招法小巧細膩只攻不守密如雷霆暴雨,而女土蝠卻並不與她正面交戰,只是閃避遊走,只是時不時的回擊一下,不過她每一擊都沈重無比,仿佛拿著的不是月牙短丸而是大錘重斧一招一勢與思夜語長槍撞得火星四濺轟鳴震耳,每接一招,她便好像被風吹起的紙片般順著力道向後疾疾飄飛,她本身就是蝠翼妖出身,又精擅暗殺逃遁,既然打定了主意不與思夜語直接硬抗,便盡展所長只是遊斗不定。

    思夜語一時耐何不得女土蝠,卻也不著急,只是把槍勢使得纏綿緊湊,讓女土蝠不敢遠逃,只待那邊解決了香醉抽出手來,這女土蝠便死定了。

    此時,經過思夜語雷霆般的一擊後,蝠翼空團的優勢完全喪失,雖然思夜語已經被女土蝠吸引住,但在航空母機編隊的打擊下,蝠翼空團反抗已經無力,漸漸淪為被屠殺的下場,但直到此刻,蝠翼兵團仍沒有任何崩潰的跡象,雖然落敗已成定局,卻依舊奮戰不休,不能不讓人為其韌性而贊嘆。

    轟的一聲,香醉重重落到地上,將地面砸出一個人形大坑,一連串沈重打擊下,她全身衣服都變成了不堪蔽體的破布條,淩淩碎碎地掛在身上,最是誘人的三點部分若隱若,只是她露出的肌膚已經變得血紅,傷痕累累,斷折的骨頭自皮膚下刺穿出來,白生生的骨碴上也染了一層血色。她四肢盡都折斷,躺在地上,鮮血如同泉水般自口鼻竄出,眼楮耳朵也不住地流血。受了如此重傷,她的眼楮卻依然清澈,躺在那里雖然動彈不得,卻依舊毫不畏懼地怒視著敵人。

    “死吧!”毫無憐香惜玉概念的高大敵人冷冷地看著香醉,低喝一聲,擡腳踩去。

    那一腳尚未落下,勁氣就激得塵土飛揚,香醉身上那些最後勉強遮休的破布片在第一時間變得粉碎。

    便在此時,本來已經沒有任何力氣動彈的香醉突然間翻身挪開了原來位置。她身下的那一片地面鼓起一個大泥包,仿佛有什麼東西正奮力從地下鑽出。

    看到這種變化,那高大敵人稍一猶豫,這一腳便堅定地繼續踩落。這一招粉碎踐踏的威力範圍最大可達百米,即使是沒有直接踩到香醉身上,激射的勁力也足夠把她震得粉身碎骨,無論那從地底下鑽出來的是什麼,他也都有信心一腳將其踩碎。

    忽轟一聲悶響,好像地雷炸開了一般,泥石飛濺,一個白乎乎的圓東西帶著威猛無匹的氣勢自地上鑽出,仿佛要直接躍上九天,不過這個意圖並沒有來得及實現,只不過剛一鑽出來,就正正好好撞在了那踩下的一腳上。

    強大的勁氣猛然崩射,首當其沖的大白團卻沒有如應該的那樣粉碎。

     啪一聲悶響,幽幽電光自大白團上爆起,竟與沖下的勁力相持不下,而後轟的一聲空響,預期的粉碎性效果沒出來,剛鑽出來的大白團直接被踩回了地底,而那高大敵人也被勁力反沖得連退了數十步方才站穩,一時驚疑不定。

    地面暫時平靜片刻後,忽聽地下傳來一聲壓抑而憤怒的咆哮,巨大的白熊鑽出地面,仰天怒吼,“奶奶個熊的!”竟然是剛剛被活埋在山下的顧東。

    大半個山都壓在身上,顧東現在雖然很強,但畢竟沒有孫猴子那翻山倒海的本事,不可能來個衰熊翻身,直接從山底下鑽出來。不過,他畢竟不是上思州時初次被活埋的菜鳥了,他曾經深刻總結那次被活埋險些死掉的教訓,並據此總結出了活埋時逃生辦法一條,那就是如果上面壓得太重,那可以向地下發展,打洞逃生。有了經驗總結,這回剛一被埋在山底下,塌陷的土石還沒有壓實的時候,他就已經向著身下連轟不止,等到整個山都塌下來的時候,他就已經不在山下,而是成功挖出一條地道,正再接再厲地向遠處挖掘呢。

    本來從山底下是用不著挖這麼遠的,不過顧東卻有自己的考慮,他擔心自己要是直接在山邊上鑽出來,被發現了以後再轟一次,所以便琢磨著往遠處了挖一挖,最好是能脫離戰場在樹林子里平平安安地逃出來。所以他便按著自己被活埋前的大概印象向著戰場相反的方向奮力挖掘,仗著藝高力大電量足,直挖出好幾千米,約摸著已經夠遠了,這才改為向上挖掘。

    只不過顧東失算的是,做為一個不分東南西北的路癡而言,他太相信自己的判斷了,早在被埋到山下之前他就已經暈頭轉向了,所以他選擇的方向恰好就是交戰正酣的戰場。正所謂無巧不成書,他選擇的鑽出地點,正好是香醉身下,所以剛一出頭就被一腳給踩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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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兆霆
子爵 | 2014-6-4 06:17:59

第二十一章 夜戰八方(二)



    當然了,顧東並不知道這些曲折之處,他只知道自己這一晚上被人打來扁去,最後轟到山底下好不容易像地老鼠一樣爬出來,卻又給一腳踩了回來。這可是人可忍熊不可忍,簡直是黑瞎子拍門熊到家了,絕對的佛都有火了。

    重新跳將出來,模糊中就見一個大高個正站在前方,擡下的腳還沒落下。

    沒錯了,就是這家夥踩的。顧東怒吼一聲,也不看那倒底是誰,雙掌虛虛一抓,電光凝出兩柄長槍,不管三七二十一嗖嗖兩槍扔過去,然後彎弓搭箭啪啪連放了上百道電光,最後雙掌一合電流凝聚竟化成兩柄大錘。這錘短柄大頭,身有八楞頂開梅花,卻是八楞梅花亮銀錘。顧東舉著兩個大電錘嗷嗷叫著就奔那人砸去。

    那高大敵人也是相當了得,面對暴走的大白熊,卻是不慌不忙,閃身躲過兩柄飛槍,抽出雙刃短斧舞得密不通飛水潑不盡,將那暴雨般撲面而來的電光盡數磕開,他手上忙活,嘴里卻還有閃暇大叫,看到顧東舉著錘子沖將上來,連忙大喝,“住手,住手,咱們是一邊的。”

    “一邊的還踩我?”顧東心中憤憤,也不理他先砸了再說,兩柄大錘當頭砸落。

    那人舉斧一撩,便聽霹靂一聲震天介的巨響,電錘應聲崩裂,化為一道道利劍也似的電光順著短斧直刺下去,啪啪連聲響中,電得那人渾身青煙直冒,漆黑一團。

    顧東被震得蹬蹬連退數步,忽覺腳下軟綿綿似踩到了什麼東西,一聲痛苦的呻吟隨即響起,低頭一看,卻見個血人正趴在地上,而自己的大腳丫子正踩在人家屁股上。

    “對不住,對不住。”顧東趕緊地把腳丫子挪下來,便聽腳下血人低聲道︰“妖孽,你殺了我吧。”

    顧東聽這聲音好像在哪聽過,不禁一愣,正想細看,卻聽對面被電得漆黑一團的高大敵人怒吼道︰“你丫的牛叉稀屁的,看清楚了再打!”擡頭一看,卻見那人光頭赤膊,正是當初見過且狠狠打了一架的牛金牛。

    “你不是……牛金牛?”顧東覺得自己好像跟對方算不上是一邊的,順手又扔了個電錘過去,表明自己的立場。

    “還打?”牛金牛這回知趣地沒硬抗那電錘,閃身躲過,“喂,我是來幫思夜語的。”

    “幫思夜語?那你不過去幫她忙,在這里踩我……”顧東話章未落,忽聽轟隆一聲大響,腳下大地如同風暴中的汪洋怒濤般起伏顛波,剛剛落下的煙塵重新浮起,咯吱吱的聲響中,地面裂出一道又一道寬大的裂縫,仿佛是怪獸張開了猙獰的大口,地上散落的屍體雜物紛紛落入地縫,遠處密林湧動,參天大樹紛紛傾倒,山坡泥石如同洪水流傾泄而下,懸崖隆隆傾頹,掀起千尺泥塵。剛剛躲進山林的人妖雙方都被迫狼狽逃出。不過,此刻天空中的妖軍已經沒有心思攻擊他們了,巨大的震響聲中,蝠翼妖與兔族戰斗機紛紛墜落,只有大一些的戰艦與蝠王機能勉強支持。

    顧東立足不穩,一屁股坐到地上,便聽嘎吱吱破碎聲不絕于耳,地面身旁裂出一道地縫,其間銳石犬牙交錯,火光自極深處透出,仿佛地獄之門頓開。香醉正處在地縫之上,無力地翻滾落下,顧東看到此景自是不會袖手旁觀,連忙熊掌一探,把她撈在手中。香醉連聲咳嗽,嗆出大口黑血,凝視著救她一命的顧東,目光中卻滿是仇恨,“妖孽,你殺了我吧,二師姐會為我報仇的。”

    “呃……”顧東摸了摸下巴,覺得自己這個沒見過的徒弟實在是不懂禮貌,自己再怎麼說救了她一命,難道就不會道個謝嗎?他剛想說話,卻聽身前的牛金牛大吼道︰“不好!”

    什麼不好?顧東擡頭看去,卻見牛金牛已經拋下他騰空而起,向著他躍去的方向瞧過去,卻見一個銀白色的身影如流星般墜落,空中烏雲翻滾,一個龐然大獸赫然懸停在暗夜蒼穹之下。

    那獸硬殼四爪三角腦袋卻是一只王八,只不過它的塊頭可是大得離譜,跟能載一百五十架戰機的航空母機不相上下,只是航空母機能飛那是現代科技結果,這王八上天莫不是成精了?

    牛金牛如飛般趕過去,接住墜落的思夜語,卻見她臉色慘白,皮膚表面冒出縷縷細毛,竟然在這一擊中就受了重傷,甚至開始變回獸體,不禁大駭,連聲問道︰“怎麼樣?”

    “你看我還能怎麼樣,大約是動不了,很有可能要死了,不知道我死後有沒有給我上墳上花有沒有人會傷心呢……”思夜語一說話便不停吐血,偏她話還多,說了這麼一句,吐出的鮮血便把衣襟染得通紅。

    “少說兩句,你不會死的。”牛金牛緊緊抱著思夜語,將自己的真氣不停輸入她體內療傷,沖著天空怒吼道︰“你也是一方諸侯,居然也這樣無恥的偷襲!”

    “死吧!”大王八的聲音如同九天雷鳴般滾滾傳來,直接有力,根本就不屑于辯解或是說廢話,隨著這一句話,一只長近十米閃著淡綠色光芒的巨大手掌自天空中猛拍而下,那架勢就跟拍蚊子一般無二,帶起的勁力如同十二級台風般席卷過震動未停的大地。牛金牛怒吼,身形急劇膨脹,化為牛頭人身的半獸形象,抽出腰間雙刃巨斧向著巨掌砍去。忽喇喇一聲,一道金波脫斧而出,劃破夜空,直斬在巨掌上方。悶響聲中,金波碎裂,那巨掌上現出一道巨大的裂縫,空中的大王八身形晃動,但那巨掌下拍之勢卻沒有停止,急速落下,轟的一聲把牛金牛與思夜語拍到了地上,大地剛剛稍歇的劇震再次激烈起來。

    顧東看著這幕不禁目瞪口呆,牛金牛與思夜語有多強,他可是親眼見過和體會的,這兩個大妖怪肯定都比他只強不弱,可是強如他們者居然被一只大王八給一擊KO了,這王八也強得太過份了吧。

    驀得拍在地上的巨掌掌背轟的一聲炸開一個大洞,牛金牛抱著思夜語灰頭土臉地自洞中飛出,揮舞雙刃戰斧,金光閃爍,一道又一道攻擊波不停射向大王八。地面上的巨掌猛得彈起,反手抓向牛金牛。

    牛金牛大吼一聲,猛得把思夜語拋了出去。他這下可不是亂扔的,而是沖著顧東方向拋去,顧東還坐在那里傻乎乎旁觀呢,看到思夜語被丟了過來,趕緊地抱著香醉跳起來去,把思夜語接到懷里。

    剛剛還打得你死我活的兩位美女在某只大白熊的懷里親切再會,而且臉貼臉胸靠胸,親密異常。香醉睜著眼楮怒目而視,似乎要用眼楮將思夜語殺死。思夜語沖她做了個鬼臉,也把眼楮睜得大大的,毫不示弱地回望。

    拋下了思夜語,沒了負擔,牛金牛怒吼著,身體上紅光浮現,整個好像吹氣的皮球一樣又漲大了兩圈,擺起斧子正要往天上沖,一擡頭卻不禁一愣,空中的大王八居然不見了,再往旁邊一瞄,找到了,那龐然大物居然跑到了顧大仙熊上方。

    顧東接了思夜語還沒等落下呢,忽覺頭上多了片陰影,擡頭一瞧,看到一對綠光灼灼的眼楮。白熊看王八小眼看大眼,顧東呆了一呆心中大聲叫慘,不顧著全身傷痛,夾著香醉與思夜語急急逃竄。顧東的速度想當年在初階演化的時候,就已經快到了匪疑所思的地步,如今更上一階,雖然有傷在身,但人急拼命,逃起來也是威風八面氣勢如虹,嗷的怪叫一聲,原地還留著個清晰的熊影,真身已經跑到千米開外了。

    身後鋪天巨掌巨轟隆一聲拍下,把那熊影拍得粉碎。

    顧東可不是牛金牛,看那一掌裂地的氣勢,哪敢交戰,頭也不回地撒丫子就逃,他慌不擇路,正向著那翻了一地的列車方向逃去,攸忽之間便越過那一地的車箱,眼角余光瞟處,卻見某截栽倒的列車旁倒著個人,那人頭臉都被蒙得嚴嚴實實,身上五花大綁,正在那里拱啊拱地,好像個大蟲子。

    這一眼只是一掃而過,下一刻顧東已經飛出了足有兩三里地,那大王八雖然快得離譜,但跟顧東這等變態速度比起來卻也稍有不足,僅能夠強在後面三千多米開外吊著急追不放。

    本來,按著這種速度,用不了多久,顧東就可以把大王八甩掉,可是他卻忽然覺得心里空落落的,仿佛遺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讓他全身上下都火燒燒燎地說不出的難受,牙根麻癢癢地直想咬點什麼。

    “這是怎麼了?”他覺得胸口悶得厲害,以至于呼吸不暢,掙扎間那個列車旁蠕動的身影在眼前一閃而過。

    “那是誰?那是誰?那是誰?”

    顧東不停自問,終于大吼一聲,緊咬牙關反身沖了回去。

    這一舉動不僅讓他懷里的兩位美女嚇了一跳,後方正在為他們慶幸的牛金牛面如土色,便是那緊追不舍的大王八也是大出意料的一愣。

    這麼一愣神,顧東便風馳電掣般自大王八肚皮底下飛過去,出現在那節車廂旁。

    那被捆得結結實實的人影似乎感覺到了什麼,停止了蠕動,發出唔唔地喚聲。

    “這聲音是……”顧東心中跳得厲害,一把扯掉了那人的頭罩,那人恰好擡頭張望,與大白熊來個了臉對臉,眼對眼。

    “是你!”顧東失聲叫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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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兆霆
子爵 | 2014-6-4 06:18:19

第二十一章 夜戰八方(三)



    精干的短發自秀美的面龐上滑過,瞪得大大的眼楮跟顧東的眼楮撞到了一處,清澈的眼神中有一絲恐慌,但更多的則是憤怒,很有些撲上來咬一口的意思。

    被捆得好像個超大包裹的竟然是洛雨!

    “你,你怎麼會在這里?”顧東怎麼也想不到居然會在這里見到洛雨,她不是已經回到人類部隊後方了嗎?他可是親自送她到得石磐外,她怎麼又會跑到思夜語的這趟專列上來了?他心中隱隱感到不安,模糊中似乎猜到了些什麼。

    不過,情況緊急,也不容他仔細去想,後面那只超大王八可隨時隨地都能追上來,這要是被它拍上一巴掌話,那估計在場的四位立馬就得泥骨不分的混為一團。雖然說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能跟三位美女死成不分彼此的一灘爛泥想來更是風流中的風流,不過顧東到目前為止還不打算英年早逝,所以對這種風流未來很不感冒。他左右各夾著思夜語和香醉,一時騰不出手來抱洛雨,略一猶豫,探出熊爪在洛雨身上的一劃拉,扯斷了數根繩索,然後熊頭一低就往洛雨懷里鑽。

    “你要干什麼?”洛雨大聲尖叫,卻無力反抗,心中充滿了無窮的恐懼。

    不過,這只好色的大白熊只是從洛雨被綁住的胳膊中穿過頭去,在她懷里轉了一圈,然後猛然站起,正好把她背到了背上。“放開我,放開我!”洛雨閉著眼楮尖叫,被綁在一處的兩條腿不停地踢打著白熊的後背,發現砰砰悶響,真好像敲鼓一樣。這點打擊重度,對于顧東來說,甚至連搔癢都不夠,也不理會她,猛一頓足,滕空躍起,急急忙忙開溜。他剛一離開原位,那巨掌適時拍到,巨響聲中,把整個車廂都拍成了薄鐵片。

    顧東緊張得心中砰砰亂跳,頭也不回,攸地一家夥就竄出好幾百米去,身後留下一連串的模糊熊影,真好像那部很爛的科幻片《閃電俠》里的特技鏡頭一般,真是又炫又酷,除了那個熊樣比較破壞視覺效果外,還真是挑不出其它毛病來。

    這一回,再無牽掛,顧東放開了大跑特跑,慌不擇路下,也不知道東西南北,反正就是撿著哪荒僻哪山高林茂哪沒有人影往哪里跑,先是在天上飛,一氣飛出不知幾百里地,把那大王八遠過甩在後方,這才一頭落下,鑽進密林中,不過考慮到那一掌拍下來,小點的山頭都不夠照量的,顧東藏進密林之後,連蹦帶跳,又逃過好幾個山頭,這才選了一處山坳停下。

    此時,他已經足足逃出上千里路,深入安興嶺腹地,這種深山老林即使在顧東來的那個和平年代也是除了偷伐偷獵鮮有人涉足,估計這戰爭年代也沒有人有心思來搞這些了。密密實實的參天古樹粗得數人合抱,枝杈延展虯結層疊,將天空遮得密不透風,即使是衛星也偵察不到,實在是藏身逃難的好處所。但唯一讓顧東感到有些頭痛的是,洛雨尖叫一路,到了現在仍然不停,又踢又打又叫又罵,真是讓顧東佩服,她喊了這麼久怎麼嗓子也不啞呢?

    不過,也不能任她這麼喊下去,不然遲早得把那大王八給招來,顧東先將香醉和思夜語放下,這才騰出手來從背上摘下洛雨,將她小心翼翼地放到到兩人身旁,他原以為這麼做的話,洛雨至少就可以停止喊叫了,但沒想到洛雨反倒叫得更大聲了,邊叫還邊奮力挪動身體,想離得他遠遠的。

    顧東忍不住搔了搔頭,安慰道︰“洛雨,你不要害怕,咱們已經脫離危險了,那只大王八一時半會追不上來,只要你不叫,就沒人會來的。”說完還忍不住傻笑兩聲,以示安全。

    只不過這句話傳到洛雨耳朵里卻變了個味道。某只穿著迷彩服的大白熊色咪咪地舞著熊掌說︰“你不要叫了,沒人會來救你的。”接著就是數聲淫笑。

    絕不能讓這妖怪折辱!洛雨狠了狠心,猛得把舌頭伸出來,張嘴就咬,結果一口咬下去,沒咬到舌頭,卻咬到某種肉乎乎而且全是毛的東西,呸呸出來一看,卻見是那大白熊的爪子。原來顧東一看事情不對勁,立刻把手伸到了她的嘴里,成功阻止了她的嚼舌自盡意圖。

    此時顧東已經明白她在怕什麼了,卻不想在洛雨面前變回人身,苦惱地搔了搔頭,一時不知如何是好,只得勸她道︰“你要自殺也不要選嚼舌自盡,這種自殺方法很不科學,萬一死不掉,反而沒了舌頭,那可太影響形象了。”

    洛雨眼見自殺不成,也不知道這熊妖要怎麼侮辱自己,一時又急又氣,瞪著顧東眼里冒火,見他仍沒有把熊掌縮回去,便一口咬了上去,立時把那熊掌咬得鮮血直流,如此不解恨還使勁錯了錯牙齒,以增加痛苦度。咬了一會兒,既沒有聽到慘叫怒吼,也沒看到任何動作,仿佛她叫的根本就是個沒主兒的熊掌,居然也沒個人來抗議一下,她不禁感到有些無趣且疑惑,松開嘴巴,擡頭看去,卻見那大白熊正呆呆看著她,眼中閃動著淡淡水影。看到她擡頭,大白熊仿佛掩飾什麼似的轉過頭去,憨聲憨氣地道︰“你不會有事的,我會把你送回到人類部隊,放心吧。”

    洛雨忽地安靜下來,怔怔地望著眼前的大白熊,過去的一幕幕在腦海中翻過,一句句話在耳旁響起。

    “你放心,只要我還有一口氣在,他們就別想傷害到你!”

    “哦呵呵呵……會變成熊的人。一只大白熊哦。”

    “我確實是人,就算是會變熊,那也是人,跟妖怪變**,有本質的不同,我是人變妖怪,不是妖怪變人……”

    “我叫顧東,現年二十五歲,職業是拍賣師……”

    她心里突然間酸酸的,雙眼模糊,淚珠順著臉頰滾落下來,

    “你怎麼了?別哭啊,是哪傷到了嗎?”大白熊看到她哭,嚇得不知所措,笨拙地伸出熊掌幫她拭去眼淚,只不過這一舉動卻換來了更多的淚水。

    “哦,我知道了,一定是被繩子給捆痛了。剛才在那邊我是怕你不肯跟我走,落在戰場上太危險了,所以才沒有把繩子都給你解開……”顧東自作聰明地胡亂猜測,一面解釋,一面把洛雨身上的繩子全都扯斷。

    洛雨緩緩坐起來,揉了揉麻痛的手臂,怔怔地望著大白熊,淚水不住流下,沾滿衣襟。顧東被她看得心里發慌,不敢跟她的目光對視,連忙轉過頭去,站起來走到香醉身邊,彎腰檢查。

    “妖孽,你殺了我吧。”香醉的聲音近乎呻吟,目光已經有些模糊了,但看向顧東時,卻依然充滿了憤怒。

    顧東見她傷勢越來越重,卻是無可奈何,只得把求助的目光投向思夜語。

    思夜語此刻的情形卻也不見好,臉色臘黃,甚至連坐都坐不起來,只能靠在樹根上,見顧東可憐巴巴地看她,撇了撇嘴,道︰“別求我,她想殺我,我是不會以德報怨救她的,就算是救活了她,她也不會感恩戴德,還是會尋機會殺我的。”話雖然這麼說,她卻也知道不可能讓顧東放棄救自己的徒弟,嘟囔抱怨了兩句後,很不情願地道︰“我教你復原術,不過你得先治我才行。”

    “這能行嗎?”顧東深表懷疑,治病救人也要臨時抱佛腳,這只怕不太靠得住。

    “有什麼不行的,以你的能力,只要懂得竅門就沒有任何問題了。”思夜語說罷便簡單地將復原術的要領對顧東講述了一翻。其實這復原術還真就不復雜,最基本的思想就是能量轉化,把強大的真氣或是能量或是原力,反正什麼也好,就是體內運轉的那些東西以特定的方法輸入傷者體內,轉換能量修補傷患處。復原術雖然簡單,但對施用者的力量要求比較嚴格,要不是演化體這種非正常人類,根本就不可能提供復原所需的大量能量。而且思夜語和香醉的傷勢都極重,即使是普通的初階演化體的力量都不夠用。顧東雖然已經是強化演化階段了,但身上也是有傷,又耗力甚大,治一人或許能行,治兩人可就勉強了。

    思夜語一邊講解一邊不停地吐血,看得顧東心驚肉跳,真怕她就這麼把血吐光了死去,學會了復原術後,也顧不得自己身上的傷勢,先給思夜語用上。思夜語主要是內傷,那自天而落的一掌將她的內髒震碎了一多半,這也就是她,要是換個水平低點的,當場就得一命烏乎。

    顧東將自己的力量源源不絕輸入思夜語體內,將破碎的心肝肺什麼的都一一修補上,光是治好思夜語就累得他大汗淋灕,力量幾乎耗光,不過看到香醉眼看就要撐不住了,他也不敢休息耽擱,強行壓榨體內剩余不多的力量盡數輸給香醉。

    這復原法果然只要後勤跟得上就無往不利,香醉整個人給打得支離破碎,但在顧東的治療下,可怖的傷勢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復原,不多時,破破爛爛的身體已經完好如初,顧東松了口氣,這才發覺汗水已經把滿身的長毛都浸得精濕,肌肉不停地突突跳動,帶累得心髒也好像小鼓一樣咚咚急促響個不停。

    他抹了把汗,艱難地扶著膝頭想要站起來,但稍一用力,便覺得全身好像突然間被幾千幾萬把小刀子不停剜割一般痛苦異常,搖了兩搖,晃了兩晃,眼前一黑,以很不雅觀地狗嗆屎姿態一頭摔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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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兆霆
子爵 | 2014-6-4 06:18:34

第二十一章 夜戰八方(四)



    實際上黑暗才是世界的主流,光明不過是因著燃燒而產生的視線錯覺。所以有絕對黑暗,卻不會有絕對光明。如果以相對來形容,那麼相對于黑暗來說的邪惡才是人性的主流,而相對于光明的正義不過是因為情感偏向而產生的錯覺,所以由此可以推論有絕對的邪惡,但卻不會有絕對的正義。

    世界是黑暗的,是邪惡的,那麼由此推論,人心是黑暗的,是邪惡的,由此推論,你是黑暗的,邪惡的。

    是誰,是誰在說話?他試圖發問,但嗓子里卻發不出半絲聲音,他試圖看清,但眼前卻是無邊的黑暗,他試圖睜開眼楮,但眼皮卻覺得好萬斤秤砣。

    很顯然,這是正確的結論,如果沒有邪惡,人們也就不知道什麼才是正義,邪惡可以絕對存在,但正義卻只能相對存在。人卻一直在追求相對存在的正義,希望結束絕對存在的邪惡,這真是可笑的行為。

    可是,人是種很復雜的生物,他們以正義為精神圖騰與支柱,如果沒有了正義,只有邪惡,那麼他們所構成的社會就將崩潰,社會的崩潰將意味著人的滅亡,可笑的行為卻成了存在的支點,這是不是更可笑呢?

    不,正義與邪惡不是單獨存在,不是孤立存在,也不存在絕對與相對之分,或許可以稱為一體,正義可以是邪惡,邪惡也可以是正義,一部分人終生追求的正義正是另一部分人想要消滅的邪惡。滋滋不倦的追求與消滅,將會因為立場的不同而永遠也不會有中止的一天,所以成為支柱的不是追求的目標,而這種行為本身,人由此可以稱為行為存在,而不是目標存在。如果他們真的能夠追求到絕對的正義的話,那麼將是行為停止,存在消亡的一天。

    從相對來說,人是在追求滅亡嗎?

    這一點勿庸置疑!

    人是在追求滅亡嗎?他突然間感到難以形容的恐懼,從心底里發出大喊,“是誰,誰在說話?你是誰?”

    但實際上,大多數人在大多數時候,雖然有想法,但並沒有行動,他們才是構成這個社會的主體,從這個意義上來說,大多數行動的無力決定了人類將不可能滅亡。

    不,真正決定命運的並不是大多數人,而是其中那一小撮最有行動力的人。

    這些人不隨波不逐流,即使是與整個時代背道而馳,也要逆天而行,不達目的絕不停止。

    這種人有一個統一的稱號︰英雄。

    所以,推論得知,毀滅人類或是將要毀滅人類的是英雄。

    “謬論!胡扯!扯蛋!什麼亂七八糟的推論。”他掙扎著,反駁那一個或幾個聲音的推論,激動的情緒讓他全身都好像火一樣燒起來。討論聲漸漸遠去,終不可聞。

    一只冰涼溫柔的手掌貼到了他的額頭,低細的聲音隨之傳來。

    “他好像在發燒,都開始說胡話了。”

    “不可能啦,他是什麼人……不,是什麼東西,你大概不會理解……打個比方吧,地球毀滅他也不會發燒的,你放心好了……”另一個雖然動聽但卻大大咧咧的聲音響起。

    “可是,他確實是在發燒啊,你摸摸,他的額頭已經燙手了。”

    “不可能啦,拜托小姐,你現在唯一能動的人,這里有三個病號呢,不要老是圍著男人轉好不好?他跑不掉的,我有點渴了,能不能給我弄點水喝?”

    “不能!”拒絕的干脆利落,“我是不會為敵人服務的。”

    “喂,要不是我教那死熊復原術的話,香醉現在已經死得不能再死了,就憑這一點給我口水喝還不行嗎?”

    “你教他復原術也是不安好心,還不是因為你也需要治傷才教他的?明知道他也受了重傷,卻還要他強行幫你們治傷,真是惡毒。”

    “你這是什麼話嘛!我可沒強求他出頭治傷的,就算是沒有他幫忙,我自己也能慢慢好起來,是他自己想要當英雄的……”

    當英雄嗎?他想起那個結論,突然間恐懼起來,大吼道︰“不,我不要毀滅世界,我不要毀滅世界……”

    輕柔的聲音響了起來,手掌輕輕撫著他的面頰︰“沒事兒了,沒事兒了,世界不會毀滅的。”

    “果然是非正常人類嘛,作夢都要拒絕毀滅世界。拜托,大哥,你醒醒吧,現在能把你轟殺至渣的強者多得是,就算是毀滅世界也輪不到你的。洛小姐,就算是不念在我教過顧東復原術,那看在我曾經送過你一程的份上,給我口水喝總行吧,你不是這麼鐵石心腸吧。”

    “你送我不過是因為顧東想送我,而且等一把顧東帶走,就安排人把我抓起來,證明你壓根就不懷好意。”

    “喂,那只大笨牛做的事情跟我有什麼關系啊?我怎麼知道他抓你干什麼?”

    “你會不知道?他把個大活人放到你車上,就算是他不跟你說,你那些部下會不說?別騙我了。”

    “你弄清楚些好不好,那車是大笨牛的,我只是借來用用罷了。”

    “你還是省省吧,說得話越多,就會越渴的。”

    “真沒同情心,算了,求人不如靠自己。”

    “你,你怎麼起來了?”

    “拜托,我的傷已經好了,現在只不過因為受傷過重而導致肌體一時無法完全恢復,所以四肢無力罷了,但至少走一走還是沒問題的。”

    “那你還要我給你弄水喝?”

    “病人有點要求不過份吧……”

    “你們兩個有完沒完,頒@率裁矗 br />
    “你不出聲,我倒把你給忘了,哈哈,你不是要殺我嗎?現在我可就站在你面前,而且沒有還手之力,你倒是殺我啊,你倒是殺啊?不動手嗎?別說我沒給你機會哦……哎呀,這可是個難得的好機會,要不要把你干掉一勞永逸呢?”

    “我不會讓你這麼做的。”

    “洛小姐,以你的力量來說,唯一的用途就是被我無視。你不要惹我生氣哦,要不然把你煮熟了吃掉,你應該不會認為我這個妖怪是吃素的吧。”

    “吃人,吃誰?”顧東猛得翻身坐起來,睜開雙眼……依舊漆黑一片。

    思夜語笑嘻嘻地湊上前來,捏著顧東的臉蛋,左擺右擺,“大笨熊,胃口真好啊,提到吃就醒過來了。你的精神頭看起來不差嘛,傷也好了,你的恢復力很強哇,至少比我強多了。”

    顧東拍了拍頭,神智尚未完全清醒,木呵呵地瞧了瞧面前的思夜語,左看看,只見香醉平躺在不遠的地上,身上蓋著件外衣,露出兩條雪白修長誘人無比的美腿,眼楮瞪得大大的動也不動,很有些死不瞑目的氣勢,但實際上她還活著呢,外衣下高聳的胸脯正隨著呼吸起伏不定。右看看,洛雨就坐在旁邊,滿臉擔憂地望著他,兩只手還緊緊握著他的一只手。

    手?顧東一愣,往身上瞧去,卻見自己已經變回了人身,迷彩服肥搭搭地套在身上,相當的不合體。

    已經被發現了嗎?顧東忍不住嘆了口氣,把手從洛雨手里抽回來,看著洛雨,支支吾吾地說︰“那個,那個,我真不是妖怪啊。”

    “是啊,你不是妖怪,只是不小心會變熊而已。”思夜語笑咪咪地插了一句。

    洛雨沒理她,微笑著望著顧東,輕聲道︰“我相信!”

    這一句話傳入耳中,顧東真好三伏天喝了連喝了十大杯冰鎮啤酒三九天連嗆了九大碗狗肉熱湯,那可真是全身上下幾千個毛孔都從里到外透著舒坦,所謂飄飄欲仙也不過如此罷了。

    思夜語皺了皺鼻子,道︰“洛小姐,我得提醒你一聲,別看他長得年青,他可是已經好幾千歲了,你們兩個的代溝比馬里亞納海溝還要深,你們不會有共同語言的,可千萬不要被他迷惑哦。”

    “我昏了多久了?”顧東直接無視思夜語的話,站起來,試著跳了跳,覺得滿身輕松無比,似乎比沒受傷之間還要力量充沛,這種感覺讓他不禁心里一動,似乎捕捉到了什麼。

    “總共才不到一個小時。”洛雨擡手看了看表,肯定地說︰“五十三分鐘。你真的沒事兒了嗎?”

    “沒事兒了,感覺很好。”顧東甩了甩手臂,看思夜語活蹦亂跳的樣子,大約是沒事兒了,便走到香醉身邊,輔身給她檢查。

    香醉歪過頭去,喝道︰“妖孽,你殺了我吧。”

    顧東呆了一呆,提出建議︰“呃……難道你不會說點別的嗎?”

    “你趁早殺了我,不然等我傷好了,我一定會殺了你。”香醉從善如流,果然換詞。

    “那個……女孩子喊打喊殺是不好的。”顧東很鄭重地說。他簡單地檢查了一遍,發覺香醉已經沒有大問題了,只不過那些被強行接駁的斷骨還需要一點時間來穩固。他稍感放心,站起來正要離開,忽地發覺香醉身旁有個寬約十幾厘米的小圓筒,他彎腰揀起來,發覺這是個裝畫的軸盒,正要打開,卻忽聽香醉尖叫道︰“妖熊,不許褻瀆我師父的畫像!”

    “她師父的畫像?那不是就我嗎?”本來顧東也沒打算打開看,不過聽她這麼一吼,立刻來了精神興致勃勃地將那短畫從軸筒里抽出來,慢慢展開,只看了一眼,他不禁臉色大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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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兆霆
子爵 | 2014-6-4 06:19:09

第二十一章 夜戰八方(五)



    畫是好畫,正宗的傳統水墨肖像畫,寥寥數筆便勾勒出一生動形象。

    但見畫中人身披道袍、腳踏祥雲、背掛長劍,神光遍體,仙風繚繞,寶氣盈盈,真是神仙化人。這點倒也符合當初顧東的形象。

    只是再往那畫像臉上一看,顧東的鼻子差點沒氣歪了。

    倒不是像畫得有多醜,而是那畫像根本就不是他顧大仙熊!

    只見畫中人玉樹臨風,儀表堂堂,面若冠玉,劍眉英目,鼻入懸膽,唇紅齒白,端得是貌若潘安,虧得畫得是個大光頭,要是安上頭長發,那就是正美女。這簡直就是非典型的小白臉娘娘腔一個啊。

    顧東的長相往好聽了說,那就是中人之姿,長得既不惡心人,也不會舒坦人,基本上就是扔進人堆里就找不到人影的那種。不過,雖然他膽子小些,沒什麼擔當,但至少跟娘娘腔還是頗有一段距離的。

    但這些都不重要,這張臉沒有一分跟他相似之處也就算了,可最讓顧東怒從心頭起惡向膽邊生的是,畫中人居然跟張道臨有著那麼幾分相似!

    看到顧東臉色變幻不定,思夜語跟洛雨兩人也顧不上絆嘴了,都湊過來往畫里瞧,這兩人一個跟顧東是千年前的老相識,一個是看過顧東在精神病院里寫的我的自白書,都深知此熊底細,一瞅到眼前畫像,呆了一呆後,不禁齊齊失笑。洛雨還好些,顧忌著顧東不爽,笑了兩聲,便趕緊地掩上了嘴巴,躲到一邊偷著樂去了,可思夜語卻笑得囂張無比,一邊哈哈一邊連拍顧東肩頭,拿著那副畫看了又看,這才問香醉道︰“這是顧遠來嗎?誰畫的?喲,喲怎麼一點也不像顧遠那個熊樣啊。”

    思夜語放肆的笑聲讓香醉氣得滿臉通紅,眼噴怒火,咬牙切齒,大有跳起來咬這兔妖兩口的意思。

    顧東雖然心里不爽,但看香醉那副隨時都有可能腦血管崩裂的氣哼哼樣子,終究還是于心不忍,從思夜語手中拿過那副畫,仔細地卷起來,裝回圓筒,放到香醉身旁。他半蹲下來,仔細盯著香醉看了半晌,這才柔聲問︰“你老家是陽壽的吧。”

    香醉本來正盯著思夜語磨牙呢,聽到顧東問這句話,便好像被踩到了尾巴的貓一樣,猛得轉過頭注視著顧東,澀聲問道︰“你怎麼知道?”那一刻,她就好像是只遇到了危險的刺蝟,把全身的刺都扎了起來,充滿了危險氣息。

    顧東這麼問是有道理的,他親自收的徒弟就那些,除了香竹、金香玉和小狐狸香秀外,其它都是在陽壽屠城時一起收下來,只有這些徒弟他才不認得,如果這個香醉不是冒名頂替的話,那麼就是那幫陽壽孤兒中的一個了。

    看到香醉充滿警惕地目光,顧東微微苦笑,嘆了口氣,眯著眼楮仔細回想了一下,道︰“你拜師是景佑三年八月初三的事情吧……”這事兒對他來說不過是數月之前發生,當時生死一線,是他這輩子的大險事之一,如今回想起來,歷歷在目,恍如昨天發生,不期然間那群小孩子跪在房中炕上向他磕頭的景象自眼前滑過,一時忍不住猜測香醉會是那些小家夥中的哪一個。

    “你,你怎麼知道?”香醉看著顧東驚疑不定。她原是陽壽一個孤兒,幼時因為是個女嬰而被父母拋棄,多虧了幾個在垃圾堆里翻食吃的小乞兒救下才活了下來。原本她隨著大姐與一群孤兒在陽壽中饑一餐飽餐過活,雖然大姐盡心盡力,但每年都有小孩子挺不下去而妖折,本來像他們這樣的孤乞這輩子能保住性命活下去便是最大的願望了,但那陽壽屠城卻成了他們這一生最大的轉機。

    事情是怎麼發生的來著?

    那日妖魔忽現,陽壽血流成河,多少青壯都被殺了屍橫遍地。她們這些小孩子更是連逃跑都辦不到,只能窩在大姐的那間小破房里等死。

    外面到處都是讓人聽了就不由自主心驚肉跳的聲音,她跟幾個人擠在一處,全都不由自主地瑟瑟發抖,等候著死亡的降臨。

    突然,門被撞開了,幾個人闖了進來。

    他們走錯路了吧?大姐為什麼要沖那個男人磕頭?我們為什麼要對那個男人磕頭?倒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那一年,她只有六歲,許多事情還不明白,如今千年過去了,當時的情景已經模糊,便連那個男人的樣子都已經記不得了。

    從那一天起,她的命運改變了,從神憎鬼厭誰都能欺負的小乞丐變成了戰神派的弟子,她也終于擁有了一個名字︰香醉。後來她才知道那個男人叫顧遠來,是天下第一高手,即使是妖魔也聞名喪膽的霹靂仙人。那一天,正是他引走了那些可怕的妖魔,救下了闔城百姓的性命。不過,從此以後她就再也沒有見過這個受了她一個響頭的師傅,只是聽說他為了拯救天下蒼生,發下大願,與另一個陸地神仙張道臨相約共闖妖魔巢穴,結果從此失去了消息。

    這件事情知道的人本就不多,千多年下來,除了她們這些修煉戰神心經的戰神派弟子外,其它人都死了,如今還知道當年往事的,也只有他們這十個霹靂仙人顧遠來的親傳弟子了。實際上親傳弟子只有掌門師姐和二師姐兩人吧,其它人都是二師姐教出來的。雖然說戰神派是遠來師祖創立的,但直正把它發揚光大的,其實是二師姐才對。

    可是,這個熊妖又怎麼知道那些事情的,連拜師的日子都記得清清楚楚?他,他難道是當年的那些黑色妖魔嗎?

    聽到香醉的問題,顧東一時不知應該怎麼回答,他心中的那道坎無論如何也翻不過去,但至少有一件事情必須得解釋清楚。他默然把手伸到香醉眼前攤開,道道電光自掌心冒出,緩緩凝結成球,“那個你修煉的時候……”

    還沒等顧東把話說完,思夜語已經臉色大變,猛撲上來,一把將顧東手里的電光給撲滅,由于用力過度,顧東瘁不及防,沒能蹲穩,跟思夜語一同摔倒在香醉身上,三人滾作一團。

    “你干什麼?”顧東頗感惱火地問。

    思夜語卻顯得更火大,“拜托大笨熊,你做什麼事情之前能不能先問問明白人再干?你想自殺不要拖著我們好不好?這種能量凝結,那老王八隔著幾千里就能察覺到……”她話音未落,忽聽空中傳來轟隆隆悶響,狂風有若實物般自空中壓下,吹得草折樹晃飛沙走石,四下里一片混沌,嘎吧吧忽隆隆的悶亂響動中,地皮輕顫,四下里的參天古樹仿佛被無形巨手拔起一般,紛紛帶著大坨泥塊離地而起,飛出幾百米方才落地。

    就這場面別的不說,這位要是去當伐木工,那肯定是年年的勞動模範啊。

    前方一面山坡轉眼工夫被清理得干干淨淨,巨大的烏龜帶著呼嘯狂風緩緩落地,一對紅色的巨眼緊緊盯住了眼前四人。

    “我靠!”顧東萬想不到自己冒個電花居然就能釣來這麼大一只王八,不禁大驚失色,在地上一滾,變成大白熊,左夾思夜語,右抱香醉,猛得自地上彈起,攸忽間沖出,低頭彎腰把洛雨扛到肩頭,這就要拔腿開溜,他對自己的速度已經有了極大的自信,相信只要自己跑起來,那天底下估計就沒人能追得上。

    可惜,他如意算盤撥得 啪作響,但敵人卻不肯配合,他剛把洛雨扛到肩頭,這一步還沒邁出去,剛剛停歇的呼嘯聲猛得再度響起,這一次聲音比方才大了不知多少倍,從呼呼空響眨眼工夫就變為隆隆炸動,狂風自四面八方卷起,仿佛狂濤怒潮般撲來,顧大白熊身高體胖,且一身本領驚天動地,但在這狂風中竟然立足不穩,竟有種隨時都會被風吹走的感覺,胸口更是仿佛壓了塊大石般透不過氣來。他尚且如此,傷勢未復的思夜語和香醉更是不濟一時臉色蒼白,但最嚴重的卻是洛雨,她只是個普通人,而且是體質比起一般人還略有些差的技術人員,僅僅被這風一壓,立刻哇地吐出一大口鮮血。

    看到洛雨口噴鮮血,顧東嚇得魂飛魄散,手一松肩一聳,毫不憐香惜玉地把三個美女扔了個四腳朝天,他隨即怒吼一聲,全身電光漫起。

    四下狂風似乎感覺到了什麼,全都向著他壓了過去,一時間卷得地皮都飛起一層,四下里竟汙濁得伸手不見五指。

    白熊咆哮,竟震得空中泥石涑涑落下,攸地混沌中一道半透明的氣柱劃破狂風劈面打來。這勁氣來得又急又快,以顧東的速度竟也來不及幻出電光武器抵抗,他緊咬牙關,不停口地大聲咆哮著,雙掌狠狠擊向那氣柱。這一招卻是當初他第一次變熊時,用來追擊虛日鼠無意中使出來的招法,此時他已經恢復本事,有意使來,威力更增三分,熊掌上電光如流水般晃動不休,掌出至一半已經完全被電光包圍,竟然變成了一對光球,掌勢去盡,光球脫手飛出,正擊在氣柱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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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兆霆
子爵 | 2014-6-4 06:19:21

第二十二章 新世界(一)

    光球撞在氣柱上,無聲無息間同時碎裂,巨大能量撞擊卷起的強烈氣流如同二十四級台風般向著四面八風席卷而去,一時樹折石飛,地皮都刮起足有兩尺多厚。

    顧東身子一晃,哇地吐出一口鮮血,被迎面而來的勁風吹得仿佛紙片般倒飛而起。

    他擔心洛雨受不了這種力量的壓近,一時心頭大急,不顧傷勢沈喝一聲,雙腳一蹬在腳下平空形成一團力場,硬生生頂住狂風穩在空中,低頭瞧去,卻見思夜語正夾著洛雨,與香醉急惶惶順風逃開。他不由得心中一松,思夜語與香醉雖然傷勢沒有完全復原,但逃跑應該不成問題吧。

    但他剛松了口氣,就見一片汙濁中,黑影一閃,一個高大黑影擋在三人逃跑的路線正前方,揮手處一道氣柱破開漫天泥塵飛沙直擊向三人。

    顧東回想起剛剛在戰場上大王八舍棄牛金牛轉而進攻他的情景,不由得冷汗直冒,這才醒悟過來,對方的狙殺目標始終明確無誤,從沒有任何變動,在這個目標面前,其它任何人妖都無足輕重。這個念頭在腦海中閃過的同時,顧東已經動了起來。

    單論速度,只怕天下間無人能與顧東相提並論了,如果他要是此時放開了跑的話,那可怕敵人也無法追上他,只不過他現在做的卻是與逃跑正相反的事情——往敵人槍口上撞!

    轟的一聲,顧東與那氣柱撞個正著,炸得白長亂舞碎布齊飛,巨大熊軀染滿鮮血,身體扭著奇怪的姿勢深深陷入泥土中。那高大黑影停也未停,一步邁出向著連逃跑方向都沒來得及轉變的三人一拳轟出。

    “老王八,不要欺人太甚了!”思夜語怒嘯一聲,把洛雨扔給香醉,平地躍起,彎弓搭箭,不理那轟來氣柱,數道烏光鳴響著直射向高大黑影。

    那黑影伸手一招,飛出的氣柱一分為三,一道轟向思夜語,一道化為氣盾攔住漫天飛舞的烏光,還有一道卻是襲向香醉。

    弓化為槍,抖起一團槍花,一槍接一槍地刺在氣柱上,每刺一槍,氣柱小上一圈,思夜語則必後退一步悶哼一聲,剎那間數十槍刺出,氣柱消失得無影無蹤,思夜語臉色慘白,七竅流血,握著槍的手掌顫動不休,鮮血自虎口流淌而出。

    那邊廂的香醉不敢硬抗氣柱,夾著洛雨輕飄飄後退,不想那氣柱中途再變,無聲無息間裂為無數氣點,攸然加速,眨眼工夫將其圍在當中,密如暴雨般四面落下。

    香醉清斥一聲,萬千劍影仿佛盛開的千絲菊般猛然在身周綻開,將兩人身形完全掩去。

    鏘鏘鏘,脆響不絕,仿佛清鐘綿響,好似珠落玉盤,片刻間氣點消逝,香醉手按長劍,渾身欲血,搖搖欲墜,全憑洛雨扶著才勉強站立。她這可不是被氣點傷到了,而是強行動手這下,未痊愈的斷骨紛紛崩裂所至。

    眨眼工夫,逃命組合不論人妖盡皆重傷,可謂慘敗。

    那高大黑影仰天長笑,道︰“小兔子,一招棋錯滿盤皆輸。你以為我受到那老妖婆的牽制不能親自出手,這才敢放心大膽的來東北控制牛頭集團,奪取安可達魯之門,卻料不到那老妖婆連你都騙吧。哼,非我族類,其心必異,你心甘情願當老妖婆的走狗,但她卻不把你當回事兒。”

    思夜語深吸了口氣,壓下翻騰的氣血,擡手抹去臉上血痕,冷笑道︰“玄武,你這麼迫不及待地出手對付我,也是害怕局面失去控制吧。你以為我不知道女皇沈眠的消息嗎?這局棋誰輸誰贏只怕還不一定呢。”

    塵埃落定,那高大黑影的身形漸漸清晰起來。但見此人身高足有兩米開外,一身連頭臉都遮住的墨綠色流線戰甲讓他看起來有些《強殖裝甲》里的凱普戰士,但手里拎著一柄三尖兩刃槍又使得整體造型與神話傳說中的楊戟有些相似,只不過他的身旁沒有跟一條總愛抽冷子咬人屁股的大黑狗,而是一只大到如山般的黑色烏龜。

    “你這是何苦呢?”妖族四大王之一的玄武長嘆一聲,頗為傷感,“想當年我們並肩作戰,是何等的快意,為什麼今天就不能重新聯手,再次為我族的生死存亡而戰?你也清楚那老妖婆的瘋狂計劃,她再怎麼說也是外星人!與我們這種土生土長的地球種族不同,這里終究不是她的故鄉!她心里倒底怎麼想,我看你也能猜出一二,如今這是我們最後一次機會了,再把握不住的話……”思夜語淡淡道︰“不管怎麼樣,女皇創造了我們,給了我們生命與智慧,我們不能忘恩負義!”

    “忘恩負義?”玄武仰天長笑,狀若顛狂,“她對我們有什麼恩有什麼義?我們不是過她瘋狂想法的副產品罷了,這上千年來,我們已經為她流夠了血,這難道還不夠,非得讓我們和整個地球都為她而毀滅,這樣才算講恩講義嗎?”

    思夜語深吸了口氣,沈聲道︰“地球不會毀滅的,妖族也不會滅亡!我從來都豎信這一點,至少在幾億年內地球應該沒什麼問題吧。”

    “執迷不悟!”玄武重重踏上一步,站到某只大白熊砸出的深坑邊上,三尖兩刃槍斜斜指向天空,“既然如此,那你就用你的生命對證明對那妖婆的忠誠吧。”長槍在空中劃了個小小半圓,空氣中剎那間充滿了撼人心魄的尖嘯,一個又一個如同鋸齒般鋒利的氣旋緩緩浮現。

    便在此時,地面忽地騰起好大一片泥塵,巨大的白影自大坑中一躍而起,張開雙臂向著玄武狠狠抱去。這是當初與牛金牛對戰時用的死纏爛打法,他企圖仗著自己的不死之身纏住玄武,給思夜語她們創造逃生機會。

    不過,玄武可不是牛金牛,雖然事出突然,但他卻毫不慌張,穩立如山,左右胸甲猛得向兩旁彈開,露出兩個黑洞洞的炮口來。兩道白光自炮口中噴湧而出,正中顧東,將他遠遠轟了出去。

    但轟飛了大白熊,玄武卻不禁輕咦了一聲,高舉空中的長戟沒有乘機劃落,視線反倒隨著那有變成流星趨勢的大白熊不斷移動,口中卻道︰“他是誰?你找來的幫手嗎?很有意思啊。”

    “用不了多久你就會知道他是誰了。”思夜語長槍挑動,將身周的氣旋挑碎,閃身落到香醉和洛雨身旁,她倒不是對這兩個人類有什麼好感,不過此時大敵當前,能聯合一份力量是一份力量,有道敵人的敵人便是自己的朋友嘛。

    玄武任由思夜語施為,目光卻依舊緊緊鎖著越飛越遠的顧東,三尖兩刃槍發出嗡嗡輕響。

    思夜語看在眼里不禁直犯嘀咕,“這老王八想什麼呢?好像很重視顧東啊,難道這笨熊身上有什麼我沒看出來的秘密嗎?不會啊,這家夥充其量也就是一強化演化體末期……不,不對,當年他一箭炸翻上思州的力量就已經遠遠越出強化演化體了……他過了這一千年突然露面,難道會是巧合嗎?就算是沒有進步,也不至于會退步啊,從來沒聽說過演化階能退化的,除非是傷了體脈,可他那活蹦亂跳的樣子哪點像有暗傷?難道他一直在藏拙騙我?這個死熊!”她原本對自己的眼力是極有信心的,但顧東每次作戰都有出乎她意料的表現,實在是不能讓人心生懷疑,要說這是不斷戰斗下的進步誰相信啊?要是真有這麼神速的進步,那大家還修煉個屁啊,都出來打架吧,打一架就可以升一階,用不了多久滿地球就都是最終的未知演化體階段了。

    驀得忽聽一聲震天動地的怒吼,飛出半天的顧東忽地在空中停止下來,仰天大吼一聲,攸地就竄了回來。

    玄武沈喝一聲,手中槍忽動在空中劃過一個半圓,滿天嗖嗖轉個不停地氣旋忽地齊齊飛動,帶著懾人的細碎呼嘯向著思夜語等人劃去。

    思夜語長槍抖開,一時槍影漫天,當真是舞得風雨不透,便聽爆響不斷,那氣旋撞上槍尖便即爆裂,但卻不消失,反而分裂成更細更多的小氣旋打著轉重新撞上去。只不過眨眼工夫,槍與氣旋連撞數百計,思夜語氣喘如牛鮮血不住自七竅汩汩流出,雙腳深深陷入地下直沒小腿,正岌岌可危之際,身旁忽地寒氣大盛劍影如潮般湧起,迅速填補上槍影落去的空缺。思夜語百忙之中扭頭看去,卻見香醉劍勢如風,全身都罩上一層血色的寒冰。她不禁心中一同,湧起種同仇敵愷的感覺,忍不住沖著香醉微微一笑。雖然兩人死到臨頭不得不同心協力,但都是強弩之末,香醉的努力也只不過稍稍延緩那些氣旋的進攻罷了。隨著氣旋越來越多越來越密,眼看著就將抵擋不住。

    便在此時,宛如千軍齊動萬馬奔騰的轟轟鳴響滾滾而來,萬千巨大的熊掌好似拍岸怒濤齊頭並進擊落至地,顧東的怒吼自夜空中遙遙落下,尤似九天神魔勃然而怒。

    “天馬流星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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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兆霆
子爵 | 2014-6-4 06:19:45

第二十二章  新世界(二)



    這世界上有這麼一種人,向來是不事到臨頭不知道努力,熟語對這種人的描述那是淋灕盡致︰即所謂事頭臨頭抱佛腳,現上吊現扎耳朵眼。顧東毫無疑問就是這種人。自詡為和平主義者的顧大仙熊雖然已經意識到自己對于如何運用這身越來越驚天動地的力量尚缺乏一個完整的概念,也考慮過從張道臨教他的那些東西里面仔細尋找一下相關信息,不過他也一直沒有急于去做的緊迫感,再加上一路走來,除了逃命就是打架,他也一直沒有功夫靜下心來好好思索,每每有了一點點的空閑時間,便總想著休息睡覺或是思考些人類命運妖族屬性的重大問題,至于加強本領這方面卻總是抱著“等明天吧”的寒號鳥思想來對待。

    現在,他真正面臨了總也不築巢只能被凍死的命運了。

    當被一拳轟入地一擊打上天之後,顧東終于意識到玄武這種強敵,顯然不是靠著那強悍的身體和本能就可以戰勝了。他以往的懶惰與拖沓終于在這一刻受到了懲罰。

    強大的勁氣隨著擊中他的光束湧入體內,仿佛幾千幾萬把小刀般可著勁地捅鋸著每個一部位,身體內部仿佛已經變成了一桶漿糊,濃稠的黑血順著全身毛孔不停湧出,將白色的熊毛塗抹成了可怖的紫黑色彩,更是在他飛過的天空拉過一條暗色的軌跡。

    持續加強的痛苦讓顧東連一個腳趾頭都不願意動彈,如果可能他甚至希望自己就這樣死去,這樣就什麼都不用理會了。但可惜的是,對于一個運氣可以說衰到了極點的勞碌命來說,這很顯然是種不可實現的奢望。

    下面有三個人,呃,是兩人一妖,一個是他無論經過怎樣時空轉移變化也不願不能割舍的愛人,不能不救;一個是他的徒弟,他這便宜師傅當了上千年什麼貢獻都沒有如念事到臨頭再不舍生救命,那也未免說不過去了;還有一個是老相識的妖怪,這個的不能不救卻更多的是一種愧咎,一種他覺得自己一直在欺騙利用思夜語之下而產生的極度愧咎。

    總之一句話︰就算要死,也得先把這三個美女救下來再說。

    英雄救美女說起來故然好聽,可惜做起來卻是千難萬難,能夠留名歷史的英雄總是少數,相信在他們腳下還踩著無數救美失敗的狗熊的累累白骨所搭建起來的高台。很顯然,現在顧東就有這種為高台填骨加屍的趨勢。

    “需要變得更強,更強!”顧東眼前閃過的是玄武那輕描淡寫間敗盡數大高手的情景,腦子里想的則是漫畫書里小強主人公們通用的老套台詞。

    只有變得更強,才能救人救己,要不然送死都沒有意義。

    演化體力量使用方法是什麼?那些當初一窩蜂塞進他腦海中的各種知識飛快地翻過,但可惜的是,除了初階演化體的基本使用方法外,他竟然再也沒有找到與演化體相關的哪怕任何一點點內容。

    這怎麼可能?難道是急切之間沒有找到嗎?

    顧東慌亂地在腦海里搜尋著,一時間急得連滿身的痛楚都忘記了。

    沒有,沒有,沒有……等等,演化體問題的研究報告?這是什麼意思?

    “序章︰本研究報告是基本于對魯皮之書中關于演化體記載內容研究的階段性結果。根據結合安可達魯之門的研究,可以確認,魯皮之書中所提及的演化體應該是某種非自然狀態下的生物改造體,其終極的目的是逆流而上,最終揭示生命最初的本源內核所在之意義與來源。我們將魯皮之書中所提及的所謂︰潛龍勿用、見龍在田、終日乾乾、或躍在淵、飛龍在天、亢龍有悔六個晦澀的階段重新劃分為初階演化體階段、強化演化體階段、分裂演化體階段、物質演化體階段、能量演化體階段和未知演化體階段……”

    “這是什麼?演化體分階竟然也不是達摩西人自己弄出來的!靠,當初張道臨說得滿口胡柴,還以為是他們達摩西人自己研究出來的,沒想到也不過是揀人家研究過的內容……等一下,他們對于演化體的使用該不會是也沒有形成什麼具體的方法而一直在摸索吧……”

    正在腦子里漫無目的的搜索之際,顧東忽然覺得胸口越來越熱,似乎貼身放了個正點得旺旺的火爐,片刻工夫竟已經燙得他也有些受不了了,勉強擡起手來往胸口一摸,只覺得手下摸著個又圓又硬的東西。他不禁心里一動,掏出一看,卻見那物又紅又亮,赫然是安可達魯之門!

    它居然又紅了!

    當它第一次紅亮的時候,顧東被送回到宋朝,當它第二紅亮的時候,閃電的力量以它為媒介送入顧東體內,讓他變成了演化體,當它第三次紅亮的時候那是在演化儀上,顧東被送回到現代而且更上一階變成了強化演化體?那麼這一次它紅亮起來又會帶來什麼樣的變化?是再一次穿越時空,還是再一次讓他進階升級?

    顧東的心跳幾乎都要停止了,到如今他所有的變化與苦難都與這塊被稱為門的鏡子脫離不了關系,這一次它又要干什麼?

    紅色的鏡面里閃過一團團影像由模糊到清晰︰一個人站在紛亂的戰場中央,高舉雙手,閃電如沒潮水般沒入他的身體。

    “那是我,那是我!”顧東看著鏡中自己第一次變化時的場景,一時目瞪口呆。鏡中的景象不斷閃過,從他變成初階演化體開始的經過快速閃過,當在上思州力抗群妖時的種種更是著重表現,但當發展到張道臨出現教他天雷箭陣的時候,畫面突然定格,隨即一跳,再次出現的畫面卻是他在小山村力抗塞思黑,在山坡上變熊大戰虛日鼠、牛金牛,在平城屠殺牛頭人部隊的情景。

    “為什麼放這些畫面?它想告訴我什麼?它是活的嗎?它知道我想要變強的想法?它是在向我表明什麼?它……是……在……表……達……”某種明悟突然間腦海中升起,“這些都是我依靠本能在作戰,沒有任何約束,不求任何即定的方法,或者說是什麼樣的方法都可以……”

    “如果真是那樣的話,那麼……”他試探著把右手伸到眼前,一團電光從掌心冒出,旋即好像潮水般順著手臂漫向全身。

    這是思夜語所教的復原法,按照思夜語所說,復原法只能救人而不能用于自身。

    可是,此刻電光迅速沒入體內,似乎帶來了絲絲生機,快速抵消著玄武那一擊所帶來的破壞氣勁,雖然痛苦因此而加了兩翻,但顧東卻可以清楚地體會到身體在快速復原,就好像他以前受到打擊後身體快速地自動修復一樣。他忽然間明白過來,實際上他並沒有什麼不死之身,在慘遭各種打擊之下仍然能夠快速復原,是因為存儲在體內的電量在修復他的身體。就好像他理解的那樣,在變成初階演化體之後,他的身體變成了超大號的蓄電池或者說是個超大的電能匯聚體,整個天地間的遊離電離子都是他的能源補充,當他受的時候便相當于電量缺失,外界電離子便會自動湧入將失去的電量重新被充滿,只不過玄武這種遠強于他的高手所帶來的傷害速度超過了電流自動補充的速度,所以他才會感覺傷勢在不斷加重,當他有意識使用凝聚起來的外部電量來修補自身時,傷勢便加快好轉了。這些強大的電能使用起來只需要一個宣泄途徑,所以,他在不會張道臨所教的招術情況下,仍然可以不斷進步輕松戰勝妖軍,所以他在變成白熊後,才會依然能夠憑著本能使出強大的招數,由此可見這個途徑能夠提供的宣泄口子越大,宣泄的能量也就越強,他所要做的就是不斷找到更大的宣泄口罷了。

    顧東深吸了口氣,盡量放松身體,讓更多的電荷聚集在四周,片刻間抵消了那一擊所帶來的慣力,開始向回飛去,所有的傷勢就在這飛行當口快速地復原著。遠遠看到處在滿天氣旋攻擊下的思夜語等人已經處在岌岌可危的境地,他不假思索地使出來童年印象中最深刻的一招“天馬流星拳”!

    當然了,這所謂的天馬流星拳只是他自稱的,畢竟真正的天馬流星拳無論是在動畫還是漫畫中都沒有太具體的表現。不過他認為,既然有流星兩字,那自然就是要又多又快才成,所以他使出來的不過是剛剛無意中脫手擊出兩團光球那一招的加版罷了。

    雙拳在空中快速擊出,聚起的電熊凝成一只只熊掌的模樣飛去,在超強的速度下剎時間熊掌當真如流星雨般呼啦啦落下,好像拍蒼蠅一般把那些氣旋一個又一個拍滅。

    破碎的氣旋再次分裂變得更細更小攻擊得更加急密,與不停落下的熊掌撞擊轟鳴,強烈的沖擊破震得空氣產生一圈又一圈漣漪,仿佛是個平靜的池塘被不停地擲入小石子般,波紋互相踫撞影響,使得整個山坡的視野都變得虛幻飄渺起來,仿佛是最不真切的海市蜃樓。

    “廬山升龍霸”大吼聲中,顧東重重落下,雙手一托,白熾的電光自身邊暴起,凝成一條粗大的白煉沖向玄武,白煉飛到半途已經幻化為一條頭角崢嶸的巨龍。這一招當真是華麗漂亮,名字也是拉風響亮,只不過實際上還是強大能量的粗糙運用罷了。

    “好!”玄武低喝一聲,長戟迎著白龍斬下,轟的一聲爆響,整條白龍粉碎,失去目標的電能化為一道道閃電向著四面八方劈去,一時間轟響不絕,山搖地動,塵煙四起,真好像被無數重炮集中轟炸起來一般。

    顧東熊軀大震,通體鮮血四溢,不過這一回他已經學乖,一受傷便立刻將體外電量湧湧不絕的補充體內,強忍著撕裂般的痛楚將傷勢治好,隨即再變一招“南十字霹靂拳”,雙手以胸前一劃,幻出一個巨大的十字架飛向玄武。

    玄武不動聲色地一挑長戟,又把十字架擊得粉碎,再次反震得顧東滿身浴血。

    “弦樂安靈曲!”

    “兆噸流星碎擊拳!”

    “急速狩獵箭!”

    顧東越戰越勇,打得花樣百出華麗無比,看得身後兩人一妖目瞪口呆。

    思夜語扭頭看了香醉一眼,低聲道︰“他是不是腦袋被打壞了?”

    香醉板著撲克臉不動聲音,但眼中卻閃過深以為然的色彩。

    洛雨被電光晃得眼花繚亂,根本就看不出什麼來,不解地問︰“為什麼這麼說?”

    “他這些招數壓根就是在無謂地耗費自己的力量,對玄武造不成任何威脅!”思夜語解釋道,“玄武這是在摸他的底,只要摸清他快速復原的底限,再出手那就將是一擊致命。”雖然她是在對洛雨解釋,不過聲音又響又亮,擺明了是在提醒顧東。

    玄武長笑道︰“你不用提醒他了,來不及了。你也吃我一計吧!”說話間,他手中長戟猛得向前一刺,也沒什麼華麗的招數,就這麼簡簡單單地一刺,顧東登時被刺了個透心涼。他出戟前,兩人相距近百米,顧東恰好使了個水晶牆的大招,強勁的電能形成一堵電牆向壓去,但他一出戟便輕輕巧巧刺中顧東,無論是距離還是顧東的攻擊都好像不存在一樣。

    剛剛還轟轟烈烈的山林突然間變得死一般寧靜,唯有幾株被電光擊成黑炭的古樹夾著嘎吱吱脆響緩緩栽倒的聲音不停回蕩著。

    巨大的白熊好像個破口袋一樣被挑在戟尖上,顧東瞪大了眼楮瞅著胸前不住擴大的傷口,面色古怪,似乎猶不敢相信這一幕。

    “你這種用自身能量補傷的方法有個最大的缺陷就是如果傷害的速度超過修補的速度,那你就死定了!”玄武語氣輕描淡寫,顯然擊敗顧東對于他來說並沒有什麼好值得高興的,就好像人踩死了只螞蟻不會滿世界的宣告一樣。

    強大的力量源源不絕地順著長戟從傷口湧入顧東體力,破壞著他的全部組織,傷口好像不斷張開的怪獸巨口般越來越大,其間的內髒骨骼竟是清晰可見。

    “不成了嗎?”顧東奮起最後的力量舉起雙掌死死扣住長戟,回頭沖著思夜語三人大吼,“快逃啊!”

    “不用白廢心思了,她們逃不掉的。”玄武擡起左手虛虛一按,一只巨大的手掌忽地自左手上擴出,向著思夜語三人拍去,那情景就好像一只巨大的蒼蠅拍打向三個小螞蟻一般。

    “不!”顧東怒吼,握著長戟奮而聚力,但玄武只是輕輕一晃手,便找戟往地面一戳,便粉碎了顧東最後的努力,將他牢牢釘在地上。

    一敗塗地!顧東望著那拍下的巨掌,眥目欲裂。

    便在此時,玄武身後那只一直老老實實趴著的巨龜突然發出一聲悶雷般的吼叫,跟著玄武的又驚又怒的聲音響起,“誰,是誰?”

    空氣突然變得潮濕無比,仿佛是暴雨驟歇,山野突然變成了海邊,那些被電得干得直冒煙的樹木泥土剎那間濕得仿佛要滴出水來。

    一個巨大的水滴從空中落下,直砸向玄武。玄武左手撤掌右手拔戟,同時向上架起。噗一聲悶響,大水滴應聲炸烈,分散作萬千大大小小的水珠,好像電影的定格畫面一樣動也不動地凝在空中,玄武的動作也就在同時定住。

    驀得,啪啪脆響不斷,滿天水珠崩裂,每碎一個水球,玄武身上便必然炸出一個窟窿,剎時間整個身體炸得跟個正點的篩子般,但詭異的是,他竟然半滴血也沒有流。

    思夜語突地大笑道︰“玄武王,不曉得誰是那只最後的黃雀啊。”說話間突然反手挾起洛雨,一個健步竄出,來到顧東身旁,將他劈手拎起,掉頭就跑。

    一直挺立著的香醉身子猛得一搖,滿身凝結的血冰同時崩裂,無力地摔倒地上。

    玄武怒吼,長戟挺起,但已經顧不得再追擊思夜語了。

    這也是顧東聽到的最後一個聲響,看到的最後一幕影像。思夜語眨眼間就攜著兩人逃進密林,顧東的視線完全被層層疊疊的林木所遮擋,再也看不到什麼。

    “怎麼回事兒?”顧東低聲問道。沒有了玄武能量的牽制,他的傷口快速復原,跑了這麼幾步就已經恢復如初,從思夜語手中跳起來,反手挾起思夜語和洛雨,邊跑邊給兩人治療。

    “快逃就是了,我哪知道是怎麼回事兒?”思夜語明顯言不由衷,但戒備之意卻明顯異常。

    “是誰來了?”顧東偶爾也有聰明的時候,心里一動,凝聲問道︰“香竹?金香玉?還是……”思夜語沒好氣地道︰“少問啦,難道你還想跟她去敘敘舊?當心她二話不說先宰了你這笨熊再說。”顧東默然片刻,終于忍不住又問︰“怎麼一點動靜也沒有?”在他印象里,這些超級高手哪個打起架來不是驚天動地?就算他這水平差點的,真要發起威來那也是地動山搖,怎麼後面卻一點動靜也沒有?難道戰斗這麼快就解決了?那後面來的這位的實力也未免太恐怖一些了吧。思夜語搖頭道︰“我不知道。從來沒有人見過分裂演化階段以上的戰斗,見過的都已經死光了。等你自己升到那一階以後再親自體會吧。”

    這一回顧東逃起來當真是去勢如風急遁千里,沿著荒無人煙的山脈可勁向前奔逃,天方破曉之際越過黑龍江進入俄羅斯境內。

    不過,那只是顧東印象中的俄羅斯境內,在這個時間當中,這一塊土地早就已經不屬于俄羅斯了。據思夜語介紹,早在三百年前,妖帝國揮師南進,玄武以山嶺巨人重型部隊為主力、輔以狼騎兵團、牛頭集團、蝠翼兵團,僅僅動用了下屬一半的兵力便把那個老大帝國推平,玄武並不是一唯只作強的武夫,配合強大攻勢的同時,他又采用懷柔政策拉攏俄羅斯大貴族,最終還娶了當時的女皇葉卡捷琳娜二世為妻。顧東聽到此處,聯想起這位女皇的風流韻事,大覺得以玄武的身份,真是王八戴綠帽正合適啊。

    玄武在佔領俄羅斯後並沒有急于向雄據北方的宋帝國進攻,而是苦心經營,穩扎穩打,將包括波蘭捷克在內的廣大領土整合統治,建立起了遠超過在顧東那個時空中位于這塊土地上的強大加盟共和國面積的玄武王國,成為妖帝國屬下最據實力的地方統領之一。而後,為了支援美洲戰事,與鎮壓最後一次歐洲人類起義,玄武屬下戰斗力最強的四個兵團牛頭、巨鼠、山嶺巨人和燕翔先後趕赴各地參戰,使得進攻宋帝國的計劃一拖再拖,以至于在硝煙漫天的全球中,北方地帶在雙方重兵對峙的情況,竟然出現了長達三百年的和平。但在這種對峙情況下,外興安嶺與黑龍江一帶成了荒涼的無人區,在顧東印象里那些雖然不繁華但卻極為重要的城市,只剩下那一座讓無數國人魂遷夢繞的海參崴了。作為遠東最重要的不凍港,海參崴駐守著妖帝國五大海軍之一的北海艦隊,在當年北美戰事最激烈時,直接佔領了阿拉斯加和阿留申群島,也是從這里出發,野豬兵團配合北海艦隊一戰下東瀛,二戰吞高麗,最終形成了至關重要的戰略封鎖鏈。

    在思夜語的指點下,顧東的此次逃亡目標就是海參崴。顧東對此表示疑問,既然天上有聽從于思夜語命令的超級航空母艦編隊空騎艦隊,她又何苦置身險地,把飛船叫下來,直接飛回妖都不就得了?對此思夜語的回答是︰“拜托,大笨熊,本小姐出來可是有公干的,不是專門侍候你老人家的,我還有事情沒做完呢。再說了,航空母艦哪有你的速度快啊。要是直接回妖都的話,那我還上海參崴干什麼?”

    顧東無語,雖然他對思夜語身負的任務很不感冒,但也不能掐著思夜語的脖子逼她帶自己去妖都不是?再說了,他身邊還有一個洛雨跟著呢,此行去妖都生死未卜死大于生,無論如何也不能帶著洛雨,怎麼也得找個機會把洛雨送回人類那邊才行。他心里打定主意,到了海參崴以後,放下思夜語讓她去辦事兒,而他則再跑一趟,把洛雨送回到人類這邊。雖然道遠了些,麻煩了點,但對于他顧大仙熊來說,距離不是問題。他本來想問問思夜語為什麼抓洛雨,但想到即使地問了她也不見得會說實話,便索性放棄了。不過據他推斷,十之八九是思夜語看洛雨研究出來了超級巨型機甲,所以才起了擄人的心思。既然讓他踫上這事兒,那無論如何也得護得洛雨安全才是,他琢磨著是不是再稍跑遠一點,把洛雨送到後方的寧遼去這才更好一些。

    簡短結說,一路無話。日方正午時,顧東攜著兩女站在了海參崴市外的小山包上。

    崴者,窪地也。海參崴市區坐落于穆拉維約夫?阿穆爾半島上,被阿穆爾灣、金角灣和烏甦里灣三個藍色的海灣環抱,不過這些海灣現在還叫不叫這個名字顧東就不知道了。自打玄武佔領此處後,一直苦心經營,及至今日,海參崴不僅是重要戰略基地,也發展成為玄武公國北方重要的政治、經濟、文化、交通中心,其是佔地730平方公里,人口余兩百萬,北海艦隊司令部便駐扎此處。

    此地已經是玄武的勢力範圍,雖然這位目前情況倒底怎麼樣還不知道,不過為了小心起見,進城之前,思夜語還是做了一些安排。

    首先,既然進入的是妖族勢力範圍,那就得有個妖樣,顧東也就不用變回人的,直接以熊樣進入,不過他這一身雪白的大白熊樣子目前已經頗具知名度,所以思夜語取出隨身攜帶的最新高效染發劑給顧東染成黑白花色的熊貓權做偽裝,而她自己則變成兔首人身的樣子,把那醒目的銀發染成了淡黃色,至于洛雨那是無論如何也變不成妖怪樣子了,只好給她換了身衣服,讓她偽裝成顧大熊貓的侍女。妖族很流行雇傭人類侍女,倒也不算搶眼。

    其實按照顧東的想法,既然已經到了海參崴,那思夜語自己進城就行了,他送洛雨回去,不過洛雨經過一天一夜的逃亡奔走再尤其是重傷初愈,她既不是顧東這種變態也不是思夜語這種妖怪,身體已經極為虛弱,顧東心疼之下也就接受了思夜語的建議,帶洛雨進城,休息一夜稍稍恢復一下再說。

    當下,化妝已畢的顧大熊貓帶著一人一兔兩個侍女大搖大擺下了山包,直奔海參崴市。

    雖然東北戰場交戰正酣,但海參崴這里卻依然平靜,街面上人來妖往熱鬧非凡,一點也沒有戰時的緊張氣氛。無論顧東還是洛雨,都是頭一次來到妖族控制下的大城市,一時間看不夠的熱鬧新奇,腦袋轉得跟個播浪鼓似,簡直就跟剛進城的土老冒沒什麼區別。

    這街面上往來者中,卻是以人類居多,人人面色平和,似乎已經習慣了被異族統治,倒是往來的妖族中無論什麼樣子一個個都衣著華麗趾高氣昂,而且少不得每個身邊都要跟著至少兩個以上的人類侍從。這段時間顧大熊貓已經對妖帝國的社會架構有了一些了解,知道整個妖帝國分為六個等級,最高級的自然是血統純正的純種妖族,第二等就是人妖混血,第三等則為妖族發展壯大且最先佔領的毆洲和大洋洲白種人稱作毆白,而第四等人則為美洲白人稱作美白,第五等為非洲黑人稱作黑頭,第六等則是黃種人,被稱為黃禍,這全都是拜那個跟妖族打了一千多年至今也不肯屈服的老大帝國所賜,所以對于這個老帝國怨言最大的也是妖帝國中的黃禍們,黃禍學者們更是紛紛撰文攻擊認為這老大帝國是阻撓全球一統人妖同化的頑固勢力,如果不盡快停止這種違背民族大融和歷史潮流的不自量力之舉必然會被歷史大潮所吞沒雲雲。

    不過,這些事情目前顧大熊貓也管不了。有人當狗當得時間久了自然就覺得那些仍然挺立不屈的人類不順眼,便總是叫囂著想要其它人跟自己一般趴著活,並且還自認為自己是順應潮流的先驅,這種人自古以來有之,在顧東那個時空里更是從來不缺,倒也不必多言。

    顧東在路口聽電話書報亭里賣了份旅遊指南,按圖直奔賓館。但站在那家五星級賓館的接待櫃台前,顧東才發現一個嚴重問題,他們三個身上都沒有錢!顧東不用說了,自打開始這趟時空之旅,口袋里就干淨得好像剛洗過一樣,而洛雨兜里有錢也是人類通用的,至于思夜語身為大公爵,從來都是別人替她掏錢,自己身上從來不帶錢。好在思夜語身上還有點值錢的東西,向賓館服務員打聽了一下,三人當即出了賓館直奔典當行。

    這正是一文錢難倒英雄漢,穿梭時空你也不能吃白食,欲知後事發何,且聽下回分解。
引言 使用道具
雷兆霆
子爵 | 2014-6-4 06:19:59

第二十二章  新世界(三)



    這典當行位于海參崴的東部,名為四海,六個門面左右,一水的落地玻璃窗,門上掛著珍珠編就的珠簾,上面斗大鮮紅的當字卻是由貴重的粉紅色珍珠串成,甚是搶眼氣派。這四海典當行的投資者原是個熊族的破落戶棕熊妖,名為泰迪的,當年在北海艦隊駐扎此地後,見機得極準,靠著些許不光明的手段,對北海艦隊司令部的對門開了這家典當行,自打立足于此後,靠著幫北海艦隊每次做戰後集體和私人搶掠來的東西銷髒,逐漸發達起來,如今典當只是個表面的掩護罷了,這家典當行的地下就是聞名整個玄武王國的最大地下拍賣行,只要你有錢,什麼違法亂紀的東西都能買得到,甚至是像是純種的狐、兔、貓等族的美女都可以拍到。有了北海艦隊罩著,雖然泰迪熊的這家拍賣行幾乎是半公開的存在,但海參崴地方政府卻也是拿他無可奈何,反倒時不時有政府官員拿著受賄來的珍奇特件跑來拍賣。

    妖族多美女,也多醜女,而且比例嚴重偏頗,像什麼狐族、兔族、貓族、燕族之類的更是隨便挑出來個能初步幻**形的就是大美女,簡直讓那些女性比男士還生猛的諸如牛、熊、虎、豬之類的種族嫉妒到要發狂了,歷史上就曾經發生過沖動的雄性妖族主力戰士們闖入這些美女如烏去般密集存在種族去找親的暴動事件。

    在妖族里最榮耀的事情一是因戰功封爵,二是娶一個美女老婆,相比較來說前一點還比較容易一些。要知道族妖男女比例嚴重偏失,據最新統計數據表明,目前整個妖帝國包括混血後代在內,適婚男性比女性多出將近三千萬!知道這是多麼恐怖的數據嗎?要是減去適婚女妖里那些恐怖的可以把死人嚇得狼奔鼠竄的恐龍一族,那也就剩不下多少女妖了。所以,當這一數據公布之後,曾有無數男妖因此而痛哭暈倒,甚至為此自宮煉葵花寶典的、轉成gav的、出家當和尚的也不在少數。不過後來,據說統計部門又出來道歉了,說是這個統計結果忽略了妖族生命普遍偏長這一個重要關點,所以如果不會意外死亡而且有耐心等個一兩千年的話,應該妖均能攤上一個老婆,當然這里面的質量並不保證。這個消息一出,出家的還俗,當gav的立馬改變性向,自宮做太監的……也紛紛把JJ重新接上了,不要懷疑這一點哦,高科技下一切皆有可能,君不網上太監個一年半載再重新把小JJ接上的比比皆是嗎?

    當然了,這里要討論的不是接JJ的問題,而是在妖族娶個純種的妖怪美女老婆是有多麼困難的問題。當年除去那場聞名天下讓人類足足笑話了幾十年的搶美暴動事件外,更有一段時間,搶婚強暴等現象極為嚴重,直到身為二十八爵的心月狐、房日兔、危月燕各自代表自己族中的美女向安心女皇請命,頒布了禁搶法令,這股勢頭才算被扼制了下來。

    不過,搶雖然不行了,但有錢還是可以買到的。暗中里從事這種搶掠美女勾當的集團不在少數,他們往往在抓住美女後,以特殊的禁法傷害她們的經脈廢掉武功,然後拿來拍賣,越是人形化高的美妖價格越高,據說一個僅耳朵未演化的兔族美女最高可以拍到上億金元!

    這麼一間大名鼎鼎的典當行自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但凡是有人打聽典當行的,通常都會被本地人一竿著指到這來。

    對此顧東自是不知,當看到四海典當行的金字招牌時,他只是心里直犯嘀咕,這賓館前台服務員說的附近也未免太遠了點,足足穿了半個海參崴啊!雖然是心里犯疑,可是錢是大事兒,既然已經到了地頭,也不能再回頭去質問那服務員所謂的附近是個什麼樣的概念了。

    一掀珠簾,邁步走進典當行大門,就見有穿著素白質服的前台迎上來彬彬有禮地鞠躬問候,“您好,請問有什麼能幫您的嗎?”

    顧東斜著眼楮瞅了瞅這打扮得人模人樣的雞頭妖怪,一時不知怎麼應答才好,倒是思夜語見多識廣,搶上前去道︰“我家老爺有點東西要壓,讓你們話事兒的出來。”她雖然冒充女僕,但畢竟當了好幾百年的公爵,向來是億人之上五人之下的,舉止言談間自然就有股子頤指氣使的味道。

    那雞頭前台不禁一愣,稍稍打量了一眼這只黃兔子,回頭沖著顧東微一躬身,神色又恭敬了幾分,道︰“三位請到會客室稍坐片刻,我這就去請經理過來。”說完,招了招手,便有一馬頭小生跑過來,客客氣氣地引著三人往左角的會客室走。干前台這一行的,都講究察顏觀色看面孔,尤其是這當鋪的前台眼楮最毒不過,一般無論什麼人走進門來,搭眼一瞅,從你衣著打扮眉稍眼角的神色腳步的急緩穩飄,就可以把上門客人的身份可能典當出售的貨物品質是否會來贖還推斷個八九不離十,這一招有個行話叫門神顯形,訣竅就在于人剛一進門的時候前腳離了人流熙攘的大街後腳還沒看到店里的人,這時候的神態舉止最是自然恰是最能暴露其本來面目內里心思。

    這雞頭前台原本是瞧著走在最前面的顧東的。他先看顧東進門時步履穩定神色好奇間卻又從容不迫,再看衣著打扮普普通通一襲迷彩服不說,整個的熊軀都沒變化,顯然是再拙劣不過的偽裝了,誰不知道現在的妖怪十歲左右就能把身體人化百分九十左右了,這位顯然是故意變回熊樣來掩蓋化人後的某些特征,又看顧東身後跟著一人一兔兩個侍女,正是一般妖養不起的兩類高級侍女,所以他最初斷定顧東這是慕名來參加拍賣行的,所以才會大老遠地迎到門口。

    可是思夜語這一開口,雞頭前台便嚇了一跳,這氣派這勢頭居然是來賣東西的,那定是大買賣啊。雖然這熊貓沒說什麼,但這兔子侍女的口氣便如此倨傲,顯然是平素習慣了,由此可以揣測這熊貓指不定是什麼身份呢,當下不敢耽擱趕緊地先把三人讓進貴賓使用的會客室再說。

    顧東卻是不知道這位雞頭前台居然轉了這麼多的心思,跟著馬頭小生進了會客室,就見這會客室約摸四十多平米,裝飾的古樸雅致,他雖然不懂欣賞,卻也看得出顯然是頗費了一翻心思,便不懂裝懂地連連點頭,一屁股坐到了沙發上。他此時身高體闊份量少說也得有半噸,往那真皮的高級沙發上一坐,便聽嘎吱吱一陣呻吟,好險沒當場把沙發給坐塌了,看得那馬頭小生嘴唇不由得一陣哆嗦,小心翼翼地問︰“請問三位喝點什麼?”

    思夜語與洛雨一左一右坐在顧東旁邊,顯得倒是規規矩矩,卻沒人開口。這種時候,正該是貼身女侍說話,思夜語大把慣了,剩下二位卻都不懂,也就沒人開口。顧東左右一看,便道︰“你們這兒都有什麼啊?”

    “無論您想喝什麼,我們都可以提供。”馬頭小生自信滿滿,心里卻有點奇怪,怎麼這兩個女侍不說話,卻讓主人家說話的?

    “我要一杯洛德芬妮,八五年份的純釀,不要摻果汁。”思夜語開口了,卻沒給名義上的主人要,而是給自己點菜。洛雨接碴道︰“我來一杯胡蘿卜汁,要好望角五月新生野蘿卜榨的,加碎冰,冰要用南極冰三千年左右凍層的純冰。”說完還示威性地沖著思夜語瞟了一眼,現在三方鼎立,一人一妖一個顧東,她做為人類代表,在打架上差了點,但其它方面說什麼也不能弱了人類的氣勢不是,雖然比不得思夜語這種老牌貴族,但在吃吃喝喝上面中央帝國的子民要是稱第二就沒人敢稱第一,隨口一點就是神奇無比。

    得,兩位侍女自顧自,老爺沒人管只得親自開口,既然兩個侍女點得都這麼稀奇古怪,那身為老爺自是不能差到哪去,張口就是,“大紅袍兌二鍋頭,大紅袍要新極品的處子露頂茶,水要用廬山康王谷水簾水,二鍋頭要榴子上新下來的,要熱乎的,三分茶七分二鍋頭,就這些吧,要是茶上得慢,先給我弄四兩二鍋頭喝著。”

    “這都什麼啊?”馬頭小生把這三樣記下才反應過來,嘴巴張了半天,豆大的汗珠嘩啦啦地從額頭上往下淌,堪稱傾盆暴雨汗。他剛剛把話說滿了,一時又不敢說沒有,可要這麼下去估計十之八九是弄不出來,不禁進退兩難,愁眉苦臉地看著這三位,只希望對方能體諒一下或是能看出他的難處,可惜沒誰理他。

    正為難地當口,忽聽門外有人長聲笑道︰“我來得遲了,讓三位貴客久等,抱歉,抱歉。”門一推,卻見一位走進門來。只見此人身寬體肚圓似球,頂著個棕熊腦袋,頭戴禮帽,鼻梁上架著副小眼鏡,嘴角咧得快要到耳丫子上了,就連顧東也能看出這熊那是在笑絕不是餓得想咬人。

    一見此人,不,是此熊進門,那馬頭小生的傾盆暴雨汗立時化為廬山暴布汗,話都說不利索了,“總,總裁,裁……”

    棕熊接過馬頭小生手中本本,掃了一眼,若無其事的道︰“三位好品味,這八五年份純釀的洛德芬德,在白葡萄酒中素有酒後之稱,位在候爵下的貴族都鮮能知曉,小店雖然多方收購,卻是未曾獲得,不過,本店有二分年份的伍加皮,不知小姐是否願意嘗試一下?”

    思夜語只是依著習慣隨口那麼一說,跟洛雨那故意擺譜不一樣,聽棕熊這麼一說,便點頭道︰“二分年份的伍加皮入口稍辣,在綿軟上稍差一些,若是有血腥瑪麗加上一些,倒也能對付。”

    棕熊咧著嘴一點頭,又道︰“這胡蘿卜汁嘛倒是有些為難了,好望角在非洲之戰中已經陸沈,不過想來這位小姐喜歡的應該是31°12’上的野胡蘿卜才是,不知小姐願不願意嘗試一下再向東偏三千公里的特產呢?兌上三千年冰,入口更加甜而不膩且回味悠長。”

    洛雨自己也是胡扯,沒想到這棕熊居然能對付得上,別說他真拿三千年冰兌31°12’的野胡蘿卜汁了,就算是現在後院里挖根蘿卜兌上冰箱里新冰的冰塊,她也嘗不出來,當即點頭道︰“算你了,既然這樣,那將就一下吧。”

    棕熊兩擊連勝,信心實足,再往下一瞅,咧開的大嘴不禁僵了一下,遲疑地道︰“這極品處子露頂大紅袍與廬山康王谷水簾水倒有,只是這二鍋頭……請恕鄙人無知,還請這位族兄賜教。”他叫顧東族兄是從大家都是熊妖這一層上來拉關系的,以他的身份能稱這來路不明的黑白花熊一聲族兄,他自覺得已經是給對方很大面子了。這還很大程度上是因為思夜語點的那杯洛德芬尼。洛德芬尼其實是白蘭地的一種,當年妖族被宋敵國趕得狼狽鼠竄不得已下,一路轉戰到歐陸,奮戰百年方才立穩腳跟正式建國。當時在建國賞功大宴上,女王安心大封開國功臣,四王二十八公爵便是那是受封的。當時在宴上的國酒便是這洛德芬尼,這種酒是妖族釀酒高手豬族洛德芬尼夫人結合東西方釀酒技藝下的大成之作,制作工藝復雜周期漫長,光是配料就足有二百五十種,即使是當年建國大宴上,也只提供了三桶,即使是直到今天也只是限量供應伯爵級別以上的妖貴族,別說平頭老百姓了,就連級別稍低點的貴族都沒有聽說過,所以被稱為酒中皇後一點也不為過。不管這三位是什麼人,單從隨口就能道出洛德芬尼這個名字就足夠表明對方的身份不低了,而思夜語隨後的應對更是顯露出她那高人無數等的品味,不禁讓棕熊先生肅然起敬。

    “二鍋頭也酒,好酒啊……有陣子沒喝過了。”顧東咂吧了一下嘴,揮手道,“咱們也不是來喝東西的,隨便來點別的好了。”

    棕熊先生笑道︰“鄙人泰迪熊,便這家典當行的所有者,不知三位是來……”要說如今泰迪熊也是玄武王國數一數二的富豪了,這點小事情倒也用不著他親自出馬,只不過他恰巧路過門外,聽到了三位點飲料的動靜,一時好奇這才進來的。

    “既然有老板了,那就先談生意,那個……小語啊,把東西拿出來給我這位族兄看一看。”其實那是人家思夜語的東西,他只是裝腔做勢撐大頭蒜。

    思夜語微微一笑,從左面兜里掏出塊玉佩,拿在手心里卻不放下。顧東不禁大奇,當時思夜語給他看的明明是個碧玉戒,而且是放在右面兜里的,怎麼臨到頭又換樣了泰迪熊微微一愣,轉頭對那馬頭小生道︰“還不快去給客人準備,難道還要我去拿嗎?”

    馬頭小生嚇得一哆嗦,趕緊地掉頭就往外跑,一出門砰的與人撞了個滿懷,擡頭一看卻是前台經理黑頭達菲鴨,不禁暗叫了一聲苦,趕緊地倒歉。

    達菲鴨經理不悅地嘎嘎叫了兩聲,撢了撢筆挺的西服,不悅地道︰“毛毛躁躁地沒個穩重氣兒,像什麼樣子?”身後跟的雞頭前台不忍心看馬頭小生受訓,便道︰“還不快去,經理咱們進去吧。”達菲鴨點了點關頭摸了摸領結,神氣地邁著方步往里走,“我來得遲了,讓三位貴客久等,抱歉,抱……總裁?”半分鐘後,神氣的經理鴨子彎腰陪笑,倒退著出來,“是,是,總裁。”

    把部下都趕跑了,泰達熊這才走過來,小心翼翼地雙手接過思夜語手中的玉佩仔細察看。

    那玉佩通體碧綠剔透,外面是個半圓的細環,當中卻是個小小的兔子,兔子正在刻了個日字,背後陰刻著“虛日公爵”字樣。

    這是公爵的印佩,當年安心在建國大宴上冊封功臣時,親手頒給每一位公爵,是身份的象征與代表,每位公爵傳承時第一件要做的事情就是持著這塊玉佩覲見女皇,由她來確立新公爵的身份與地位。到如今,二十八公爵中始終沒有變動過的,只有七位,其中之一就是持著這兔子標識的虛日兔公爵。

    當然了,這種高級的東西,要是沒點身份見識,拿在手里十之八九也是不會認識的,但泰迪熊卻認得,而且他不光認得,還跟這玉佩的主人有著莫大關系,雖然他從來沒有見過玉佩的主人。

    他心中砰砰亂跳,一時只覺得口干舌躁,勉強壓下翻騰的情緒,不動聲色地將玉佩交還到思夜語手中,笑道︰“果然是好玉,堪稱無價之寶,幾位要是想典壓在本行,還是準備借本行的地方拍賣呢?”

    “當然是拍賣了,就今晚吧。”思夜語將現佩收回兜里,道,“我家老爺現在急著用錢,不想耽擱太久,不過若是典壓給你們的話,估計你們也接不下來。”

    泰迪熊臉孔微不可查地**了一下,道︰“既然這樣,那我這就去安排。拍賣會是今晚十時開始,幾位請界時準時前來。”說著話,他揚聲道︰“達菲鴨。”

    達菲鴨立刻在門外應,“總裁有什麼吩咐?”

    泰迪熊道︰“提二十萬預訂金,送過來。”

    屋里的對話達菲鴨聽得清清楚,心里不禁犯嘀咕,“這什麼時候的規矩,拍賣東西不鑒定不留物,怎麼反倒要給預訂金了?難道不怕人跑了?”但老板發話,他也不敢反對,應一聲趕緊地跑去提錢。

    泰迪熊這才問︰“不知這位族兄怎麼稱呼?拍賣的時候我也好安排。”

    “我家老爺尊稱維尼熊!”思夜語微笑著報上顧東的冒牌身份。此時平城的事情還沒有傳過來,泰迪熊自是不知維尼熊大殺四方的事情,但對于這位昭昭的凶名他也是有些耳聞的,心里突的一跳,強笑道︰“原來族兄就是大名鼎鼎的血熊公爵,怪不得能……持有如此寶貝。”

    泰迪熊語帶雙關,但顧東卻聽不懂,大咧咧一揮手,道︰“不必客氣。”

    本來泰迪熊還想客氣客氣留三位在這兒吃飯,不過聽說眼前這位就是維尼熊,饒是他是作大事的人,不敢再說這事了,他干笑兩聲,掃了洛雨一眼,心里不禁暗叫可惜。這維尼熊的變態嗜好聞名已久,估計身邊帶著這位人類美女權是充作食物用的。

    便在此時,達菲鴨的公鴨嗓在門外響起,“總裁,錢已經準備好了。”

    泰迪熊連忙把鴨子叫進來,呈上錢道︰“這是預訂金,共計二十萬,請點數一下。”

    顧東心里也奇怪,這拍賣東西什麼時候要給預訂金了?可是他怕這是妖國的規矩,便也不敢開口。顧東不動彈,洛雨更是不敢隨便亂說亂動了,思大公爵只得勉為其難地接地錢箱子,也不數,大大方方地往洛雨懷里一扔,道︰“泰迪老板我們老爺還是信得過的,咱們晚上見吧。”

    眾妖人寒喧客氣一翻,顧東便告辭,領著兩位美女離去。

    達菲鴨送走了客人,見老板似乎有些神不守舍,便笑道︰“總裁,您這位同族倒是好福氣,能用得上人類美女和兔族做侍女。看那小兔子的身段,過幾年化了人形,定是個了不得的美女啊,他要真是急著用錢的話,倒不如把那兔子賣了……”

    泰迪熊回手就給了達菲鴨一個耳光,冷道︰“達菲,知道有句話叫禍從口出嗎?沒事兒別亂嚼舌跟子,當心丟了性命,你知道那熊是誰嗎?這種話你也敢說?真是活得不耐煩了你。”

    達菲鴨拍熊屁拍到了熊掌上,不禁心里大是委屈,捂著腫了半邊的腦袋,道︰“他,他是誰啊?”

    “維尼熊!”泰迪熊一句話嚇得達菲鴨心差點沒從嗓子眼里跳出來,後怕地直抽冷氣,“哎喲媽呀,居然是這惡熊,這要是讓他聽到了,我這幾斤幾兩不知道不得給他做成蜜餞鴨子塞牙縫啊。”一時間光顧著害怕去了,卻忘了人家維尼熊也是有品味的,他這種公鴨子估計做好了送到人家嘴邊都不屑于一吃。

    顧東自是不知道自己走後還惹出這麼一場小小的風波,二十萬鈔票的份量可是不輕,他自是不忍心叫洛雨拿著,離開四海典當行轉過一個彎角,便從洛雨手里把箱子接了過來。想到剛剛的事情,顧東忍不住問︰“你不是說要押玉戒嗎?怎麼又弄出個玉佩來?還要參加拍賣?咱們?”他這是想提醒思夜語見好就收吧,這可是在欲殺她而後快的玄武王的地頭上,在公眾場合露了臉,即使是她化妝得再好,也難保不會被人認出來,到時候可就倒黴了。

    思夜語道︰“賣什麼不是賣?我身邊的東西都不便宜。要是押給當鋪的話,那肯定是得讓他們黑得不輕,不如參加拍賣反倒能賣個好價錢。放心吧,那位這次失了先手,不死也得脫層皮,以他的保守性子,一準兒得趕回老窩養傷,根本不可能過來追咱們的。”

    顧東說不過她,只得郁悶閉嘴,轉頭看洛雨正低著頭怔怔出神,好像很不舒服,便問︰“怎麼了?是累了嗎?要不叫輛出租車吧。”說著話就要招手,他手剛舉起來,還沒等出聲,就見三輛黑色的豪華小轎車整齊地停在他們身旁,從一前一後兩輛車上先是噌噌竄下四個膀大腰腰的大漢,一水的黑西裝白襯衫,頂著碩大虎頭,鼻子上架著墨鏡,真是再標準不過的保鏢形象了。這四個虎族保鏢跳下車來,一聲不吭地把顧東三人圍在當中,顯得相當不善。

    顧東暗自戒備,正要喝問對方要干什麼,卻見中間那輛小轎車上的車窗放下來,露出一張人臉來。這人臉狹長,鼻子又圓又扁又紅,是正宗的酒糟蒜瓣鼻,頭兩側各有一對狗耳朵支楞著,面孔白里透青,瞎子都能一眼看出這是酒色過度淘空了身子的表現。不過,識貨的都看得出來,這位人臉狗耳已經只剩下一對耳朵沒有人形化了,那最低也是個男爵了。妖族子男兩級爵位並不值錢,除了軍功以後,一般只要演化成初步人形,那無論有沒有什麼功勞都可以當獲得個爵位,而有錢人也完全可以捐個爵位,像那位泰迪熊理也有個子爵的稱號。但再往上的爵位就得靠自己爭取了,像是牛頭集團的蒙得元帥,牛頭還沒有演化呢,就已經是堂堂的伯爵了。但海參崴這種偏遠的地方,爛大街的子男兩爵還是很能唬人的,至少泰迪熊那個捐來的子爵就足以讓妖族平民們很是敬仰一翻。

    但更要重的一點卻是,虎族保鏢可不是什麼人都能雇得起的。虎族英勇善戰,是天生的戰士,勇者中的勇者,數量本身又相對稀少,光是從軍就已經很緊張了,能讓虎族當保鏢的,一般都得至少是伯爵位才行。當然了,等到了公爵位這一級,用的保鏢就已經都是本族的高手了,所以一般來說能用得起虎族保鏢的,多數都是候伯兩級。

    顧東不懂,只是看著這四個虎頭好生威猛,一時不敢掉以輕心,但思夜語卻不禁暗自留神,只打算若是讓顧東這烏鴉嘴給說中被人認出來的話,那就不管三七二十七先殺掉滅口再說,寧可做成普通的凶案,也不能讓人知道她來到了海參崴。那四個虎族雖然看起來架勢很足很是生猛,但真要動起手來,重傷未愈的思夜語一手就可以收拾他們了,更別提還有出手就碎屍的顧大白熊了?

    那車上的青白臉狗耳卻不曉得自己已經是一腳踏上鬼門關了,掃了顧東三人一眼,然後滿意地點了點頭,又縮了回去把車窗重新拉上。

    隨即前面的車門一開,下來個鼠妖。這鼠妖長得瘦小枯干,卻也是衣冠楚楚,穿襯衫打領結,正是一副管家派頭。

    這鼠妖管家走到顧東面前,仰起小臉,瞅著比他高出半截有余的顧大熊貓,抹了抹唇上的兩撇正宗鼠須,尖聲尖氣地道︰“笨熊,開個價吧。”

    顧東一愣,沒明白這老鼠的意思,不解地問︰“開什麼價?”

    老鼠滿眼都是“你怎麼那麼笨”的不屑神氣,捅了捅顧大熊貓圓鼓鼓的肚子,其實他是打算拍對方肩膀的,只不過海拔實在不夠,這才勉為其難地改成捅肚子。

    “笨熊,你的運氣來了,咱家子爵閣下看中了你的這個兔子侍女,出個價吧,多少錢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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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兆霆
子爵 | 2014-6-4 06:20:11

第二十三章  暴走狂熊大殺手(一)



    “呃……”

    顧東扭頭看了看頂著個毛茸茸兔子腦袋的思夜語,只覺得妖怪們的審美觀念真是很難理解,放著明顯美女的洛雨不買,卻要買這個兔子頭,如果思夜語要是化成完全人形那還好理解,可是……一只大狗的眼里會覺得兔子漂亮嗎?流口水也只是因為覺得好吃吧。

    當然了,顧東是不能理解這種長線投資的高明之處的,但凡是有點眼光的妖怪都可以從思夜語的身段上看出她的是一個未來式美女,這也是達菲鴨為什麼會那麼說的緣故。預先投資要花的錢遠比買現成的要省得多。

    “快點說,咱家子爵事情很多。瞧你這窮酸樣兒,也養不起這種美人,這樣吧,這個黃禍美女算添頭,我們一並買下了。放心,咱家子爵絕不會讓你吃虧的,你就放心大膽的出價吧。”

    隨著老鼠管家的這句話,周圍的四個虎頭不約而頭的捏了捏拳頭,雙手發出 哩啪啦的暴響,潛台詞明顯著呢,“小子識相點,你可別獅子大開口,要不然小心人財兩失。”

    顧東還沒開口,洛雨先不願意了。雖然平時並不以自己的姿容為傲,但自己是個絕色美女她還是清楚的,偶爾端鏡自照也頗有些自憐之意,可今天倒好,居然給這個兔子當了添頭,這個面子可不能不討回來。她忍不住怒道︰“喂,死老鼠,你說誰是添頭?我哪點不如這兔子啊?”好在她還記著自己身處敵境,太尖酸刻薄的話也就沒說出來。

    不過,她自以為自己說得夠緩和了,卻不知已經犯了大忌諱。首先,就好像人類跟猴子的祖先有點親戚關系但人類聽到別人把自己叫為猴子會生氣一樣,妖族們也最忌諱被人稱呼千年前同宗的名字,思夜語這種大人物隨口亂說口無遮攔那只是特例,畢竟整個地球這樣的級別加起來就二十八個,可普通妖族誰要敢這麼說那可以說等于是當著回回吃豬肉對著基督教徒罵上帝王八蛋對著中國人侮辱人家祖先一般嚴重,那是絕對不可容忍的挑釁;這其次呢,在妖帝國內,等級界線分明,老鼠管家至不濟也是個混血二等公民,一個區區六等的黃禍跟他這麼說話,那簡直就是不知死活。

    老鼠管家聽了卻勃然大怒,“你這個下賤的黃禍,敢這麼跟你老鼠爺爺……”

    有道是禍從口出,這是一點也不假。這麼罵洛雨,當他顧大熊貓不存在嗎?顧東大感不爽,正打算掄這丫的一巴掌,結果熊掌還沒擡起來,就聽啪一聲脆響,卻見思夜語已經搶上前去扇了老鼠管家一耳光,打得這位可憐的二等公民原地轉了三圈,哇的一張嘴,吐出十幾顆血淋淋的牙齒來,估計哪家牙科診所有機會大賺一筆了。

    “我最討厭老鼠。”思夜語掏出手帕來擦了擦手,隨即將手帕扔到路旁的垃圾筒里,說出她那句盡妖皆知的名言,“最好的老鼠就是死老鼠,你們這些骯髒的家夥除了浪費糧食還有什麼作用?”

    “你,你,你……”老鼠管家哭喪著臉,捂著嘴巴剛要破口大罵,卻見車門一開,那人臉狗耳拄著純金柄的手杖走下車,便屁顛屁顛地湊過去,哭訴道,“閣下,他們打我……”他的意思是打狗還得看主人呢,您要不給我作主,那面子可就丟得一干二淨了。

    不想人臉狗耳子爵掃了管家一眼,摘下白手套,舉起巴掌啪地又給了他一個耳光,“不成氣的東西,怎麼敢那麼說話,滾一邊去。”說完,還不解氣地又擡腿踢了老鼠管家一腳。這才施施然地走到思夜語身前,很客氣地道︰“下人失禮了,竟敢對一個頭等公民如此說話,是我管教不嚴,還請小姐見諒。小姐天生麗質,又是我帝國頭等公民,如何會淪為女僕?若是小姐不棄,本爵願意重金為您贖身。若您有什麼委屈的,也可以投訴,本子爵添為海參崴治安長官,絕不能讓人做出任何違法亂紀的事情。”他說完,還暗示性地瞟了顧東一眼。像這種水平的侍女來路百分之百不正,這是大家心照不宣的事情,他這話是一語雙關,一是暗示顧東識相點趕緊地交人,二是告訴思夜語想要報復這熊正是好時機。如果思夜語識趣的話,那他可就連錢都省下了。

    “不用費心思了,我喜歡熊,不喜歡狗。”思夜語毫不客氣地說,“不過,如果你想要那個女人的話,她會很樂意跟你走的,沒看她已經迫不及待地跳出來了?”洛雨立刻道︰“我喜歡吃狗肉!”

    可憐的子爵先生做足了姿態卻只換來了劈頭蓋臉的屈辱,更讓妖無法忍受的話,那個區區六等黃禍居然敢當著他堂堂子爵說出喜歡吃狗肉的大逆言論!

    不過,作為高等種族,又是斯文妖,又是有身份的治安官,子爵先生還是強忍著最後一口氣,轉過頭來對顧大熊貓微一點頭,道︰“先生,我很喜歡你這兩個侍女,你出個價吧,無論什麼代價,我都要得到他們。”那喜歡兩個字說得咬牙切齒,其中含義與字面意思已經是大相徑庭了。

    顧大熊貓摸著下巴,思考了好一會兒,這才道︰“說起來,我真是好久沒有吃過狗肉了。有道是狗肉滾三滾神仙也站不穩……”

    “把他們抓起來!”子爵先生的所有修養與耐性都在這一刻被這三個狂妄無禮不知死活的家夥給打擊得干干淨淨。本就青白的臉孔被氣得白里透紅與眾不同,鼻子眼楮都扭曲起來,耳朵不停地顫動著,牙齒磨得咯咯作響。

    四個虎頭保鏢同時大吼一聲撲向目標塊頭最大的顧東,八只拳頭帶起撕裂般的破空銳響,仿佛八柄利刃同時襲到。

    “虎族的劍拳?”思夜語皺起眉頭,若有所思地看了那子爵先生一眼。

    拳頭未到,勁風及體,帶來得竟好像利刃般的刺痛。

    “這是什麼招數?很有意思啊。”顧東心里好奇,便沒有立刻出擊,閃了閃身,攸忽之間拉著洛雨和思夜語退到了百米開外,速度之快,足以讓鬼魅看到羞憤得沒臉當鬼。

    那四個虎頭保鏢一擊落空,又看到顧東退到百米之外,一時相顧駭然。所謂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沒有,四人都是專業人士,雖然相差太遠,但也能約略從這一閃身的動作間看出點門道來,都知道今天怕是踢到石板上絕討不到好去,一時站在到當場猶豫不絕。

    可惜的是,治安官子爵卻不是行家,只在那里氣急敗壞的叫道︰“快上啊,我養你們可不是為了白吃飯的!”

    拿人錢財與人消災,虎頭保鏢向來以敬業聞名,只要錢給足了,那無論你讓他去殺人放火還是搶劫**哪怕是打劫軍隊都不會說個不字。

    四位虎頭僅僅是略一猶豫,便立刻重新湧身而上,八拳齊出,撲向顧東。

    顧東松開兩女,特意叮囑洛雨道︰“你呆在這里不要亂動。”這才邁步上前,熊掌拍去,登時將那八股利刃般的勁氣拍得粉碎。

    四虎頭心中又驚又駭,連聲呼喝打氣,分佔四方攜手進攻。他們練就的一套分進合擊之術,聯手起來威力遠超過一加一等于二那麼簡單,一時打得勁劍四射,也是氣勢如鴻有聲有色。

    這點本事自是不放在顧大熊貓眼里,他要真的發起威來,一巴掌下去,別說這四個虎頭了,估計這小半條街都難以保全。但他卻只是閃來躲去,一副無力還手的樣子。

    洛雨不懂行,看得擔心不已,雖然很不情願,但仍忍不住向思夜語問︰“他,他不會有事吧。”

    “放心好了,這大笨熊要是被這四個虎頭給傷到,那才叫……”思夜語話音未落,忽見顧東身形一滯,立時被一道勁氣劃中臉上,嗤的一聲,鮮血四濺,破出好長一道口子。洛雨忍不住低呼了一聲,卻見思夜語痛苦地揉著額頭在那里嘟囔,“我怎麼從來就搞不明白這家夥在想些什麼啊?”長耳朵晃來晃去,甚是郁悶。

    受了傷的顧東大吼一聲,聽起來卻是高興多于憤怒,反把那四個虎頭搞得一腦悶子霧水,暗自猜測這黑白花的大熊是不是受虐狂,怎麼挨了一計反倒高興起來了?

    但沒等四個虎頭反應過來,便聽那大花熊咆哮一聲,站定身形,雙掌齊出。剎那間,嗤嗤聲響密如急雨般破空而起,無形勁氣齊齊而出。

    四個虎頭打出的那點利刃般的氣勁立時被打得無影無蹤,尚未來得及反應,身上衣物嗤啦啦急響聲中,變成無數布條羞答答滑落,當場赤身大條,連身上那根極具藥用價值讓無數人士暗中窺示的虎鞭都露了出來……

    遭了如此羞辱,四虎頭卻是呆呆發愣,好一會兒才齊聲驚呼了起來,“拳劍!你怎麼會拳劍的!”一時眼鏡瞪得大大的,仿佛看到世間最不可思議的事情。

    這拳劍可以化勁氣為利刃,其間運用奇妙無比,練到高深處摧金斷玉無堅不破,是虎族的不傳之謎,向來只有核心子弟才能學習,而且絕不外傳。這四個虎頭雖然不是虎族的核心子弟,但這次前來海參崴另有重任,這才被破例傳授了拳劍的初級入門功夫。但僅是這初級入門工夫,便足以讓他們笑傲海參崴了。

    這套功夫全在內勁的運用約束,其間奇妙之處難以言表,實是虎族經過千年傳承研習下創出的最適合本族武功的絕學,是虎族能夠屹立于各大妖族之林的最大原因之一,虎族當今的公爵尾火虎就是靠著將拳劍練到萬刃的絕頂地步,才最終能夠從眾多種子選手中脫穎而出,繼續大位的。

    如今四大虎頭突然看到一只大熊使出本族絕學,那份震驚實不異于第一次踏上南極洲的人類卻看到帝企鵝叼古巴雪茄拿著花花公子用中文大呼“歡迎光臨”。

    一只熊怎麼可能使得出虎族的絕學?這簡直沒有道理的事情嘛。

    但世上沒道理的事情就是這麼多。

    顧東一擊得逞,哈哈一笑,賣弄般的雙掌一旋,那剛剛切了四大虎頭衣服的勁氣竟好像遙控的飛機般隨著掌勢在空中打了個旋,夾著刷刷密響撲向還在那里跳腳大喊的子爵治安官。

    便聽嗤啦嘩啦 哩啪啦密響不絕于耳,子爵治安官連著老鼠管家一同變得光溜溜不說,那三輛小汽車更好像泥塑紙扎一般,被切成三堆碎塊,三個司機呆愣愣的站在那其間,身上也是清潔溜溜。單就這手裂金如撕紙的威力來說,顧東手中的拳劍威力可是遠超過那四個虎頭了,若是看在這裂車不傷人的巧勁上,那就更是讓任何高手都不由得不驚嘆了。需知顧東看不到這車里的人,出勁時不可以預留余地,所以定是當勁氣一踫到那司機,便立刻心生感應改變軌跡。

    片刻沈寂之後,眾妖一聲發喊,齊齊裸奔而去,那子爵治安官大約是覺得這麼逃掉不甘心,跑了幾步,又停下來,捂著胯間要害吼道︰“小子,你不要猖狂,有種你就留在海參崴不要走!”放完狠話,這才忙不疊地繼續逃跑。

    顧東得意洋洋站在當地仰天哈哈一笑,自覺豪氣萬千,斜眼掃去,卻見四下里的圍觀者不分人妖卻都是臉有驚慌之色,不僅沒有一個為他的壯舉鼓掌叫好的,反而都在那里指指點點,好像在看死人。他不覺得氣矮了半截,郁悶無比地回到兩女身邊。洛雨看著他臉上已經愈合得差不多的傷口,忍不住報怨道︰“你既然能打得過他們,又何必挨這一下呢?”思夜語則是不屑地冷哼一聲,道︰“無聊至極。”

    顧東一使出拳劍功夫,思夜語就明白他最初的用意了,無論是躲閃不還手,還是故意在臉上挨一計,目的都是為了探查那拳劍功夫的運行奧秘,他那是偷學人家功夫呢。進階到了顧東這個水平,任何功夫只要稍加探查都可以了解得清清楚楚,但實際上對他們這個水平的演化體來說,這些基礎的武功招式勁力遠行方法已經沒有任何意義。這拳劍運用得再巧妙,看準你運行勁力時的破綻,我一拳轟過去,你就立刻掛掉了。所以思夜語才會斥之為無聊的,以為顧東是這惡趣味發作。

    可是思夜語哪知道顧東的難處?顧東如今可以說是處在一個非常尷尬的境地,這種境地大概跟學了北冥神功的段譽、吃了無極仙丹的蕭秋水差不多,用武俠小說的話來說,那就是內力高到高手水平,招式低到僕街水準。

    諸如思夜語這類的高手雖然已經到了無招勝有招根本就無視招數信手拈來就打人的水準,但再怎麼說他們也是從低手水平過來的,正因為那些他們如今不放在眼里的武功招式勁力運行方式的基礎打得扎實,他們才能有現在傲視天下的水準。可是顧東就不行了,他雖然已經明白了隨心所欲的道理,但怎麼樣隨心所欲卻是一點也不明白,就是因為缺少基礎,所以在與玄武之戰的最後,雖然喊得驚天動地,打得花樣百出,但說到底還是粗放性攻擊,根本談不上精確控制,就仗著本錢雄厚不知節約地大浪特費,所以根本就對玄武造不成任何威脅。

    所以,當顧東看到這四大虎頭居然能把勁力凝成刀劍一般攻擊的時候,不禁心中大動,有意躲而不攻,就是為了偷偷觀察他們倒底是如何弄出來的。以他至少強化演化體以上的水準,偷學起來自然是輕而易舉,只不過他畢竟第一次搞這種事情,一時還拿不太準,便故意挨了一計,用身體來切實感受勁力切入肉體後的運行變化,反正以他的恢復水準只要不踫上玄武那種變態,基本上什麼傷都可以不用放在心上了。玄武那種方法雖然有效,畢竟主要還是靠著實力的,要不然就算是知道也用不上。

    學了這拳劍並沒有什麼,對于顧東來說,最大意義的就是他通過偷學這套拳劍,初步領會了勁氣運行的精確控制方法,這才是最重要的,有了這點基礎,他所謂的隨心所欲才有了立足支點不再是空中閣樓了。

    只是這些心思,顧東自是不能向思夜語解釋,聽到二女報怨,也只是嘿嘿一笑,並沒有放在心上,接過剛剛交給洛雨的錢箱,道︰“走吧,去賓館開房。”這句話說得真是好邪惡,好在在場三位都很純潔,也沒有往別的方向上想。

    三人沿街而行,所過之處,行人紛紛閃避,就好像他們三個身上有瘟疫一樣,別說沾都不敢沾了,就連靠近都不敢。

    “看起來好像惹了不小的麻煩啊。”顧東忍不住道。

    洛雨倒是看得很清楚,說道︰“大白天的就敢當街搶人,要沒點仗持他敢嗎?”不過,她倒也不擔心,跟著顧東身邊也有一陣子了,她最少也明白一件事情,這位打起來固然是少有敵手,逃起來更是堪稱天下無敵。從大興安嶺跑到海參崴只用了小半天的工夫,這是什麼速度?足以讓閃電俠都羞愧得無地自容啊。有這等逃跑高手在身邊,還有什麼可顧慮的嗎?

    思夜語卻沒頭沒腦地冒出一句︰“真煩人。”

    顧東搞不清楚她莫名其妙的發什麼 ,回問道︰“怎麼了?誰煩你了?”

    “後面有只蒼蠅,跟了半條街了。”思夜語頭也不回地道,“別回頭,你一回頭他準跑。”

    顧東本來正想回頭瞧瞧呢,聽思夜語一說,連忙停下動作,問︰“要怎麼辦?”

    “嗯……為了避免惹來更大的麻煩,我的建議是斬草除根一勞永逸。”說這話的時候,思夜語特意看了看快要落山的太陽,冷笑道,“咱們現在就殺上門去好了。”

    “這個……光天化日之下行凶不好吧,再說了,晚上還有拍賣會,你不是還有……”顧東殺妖怪倒是沒什麼心理負擔,也不關心思夜語在海參崴有什麼事情,至于拍賣會嘛,就這麼拿著二十萬跑陸他也沒有心理負擔,只是聽思夜語那殺上門去的惡狠狠口氣總覺得自己好像變成武俠小說里面的大反派,而通常來說呢,大反派都是要以被高手轟殺至撲街為結局的,不禁心里有些不自在,而且洛雨還在身邊,也不好安置,萬一開戰的時候不小心傷到她,那殺一百個子爵也補償不了啊。

    思夜語眼中凶光一閃,冷道︰“或許,這也不是件壞事。喂,維尼,身後二十米,那個羊頭,抓住他。”

    顧東撇了撇嘴,身形晃了晃,似乎根本沒動地方,但手里卻多了個羊頭妖怪,瞧那佝僂的身體和皺皺巴巴的臉皮,也是年紀一大把了,被顧東這麼一提,一個勁地咳喇不停,似乎隨時都有可能斷氣。

    “老山羊,你年紀一大把了,也學人玩跟蹤啊。”顧東伸出熊掌拍了拍了羊頭妖怪的老臉,頗有點要把對方腦袋擰下來的架勢。

    老羊妖嚇得直哆嗦,連忙道︰“這位熊族英雄,請容我說句話。”

    “要留臨終遺言嗎?”顧東一句話就嚇得老羊妖脖子都白了。

    不過,話雖然這樣說,但顧東還是把他給放到了地上,反正也不怕他搞什麼鬼。

    老羊妖喘順了氣兒,擡頭看了看顧東,淚光盈盈,突地撲通一聲跪倒在地,大聲道︰“還請英雄給老朽作主啊……”

    這是演的哪兒出啊……三人面面相覷。

    “老朽當年也是金羊軍團的戰士,為我帝國打拼了幾百年,直到前年才因為身負重傷而退出軍伍……”

    老羊妖也不管面前英熊的困惑,滔滔不絕地一氣說了下去,內容倒也沒什麼太稀奇的,不過就是最老套不過的權貴仗勢欺人強搶民女的戲碼,只不過被搶的是老羊妖的女兒小羊妖,只能稱為強搶民妖罷了。

    大英熊對此很不感冒,洛雨聽得直打呵欠,反倒是思夜語聽得極為仔細,又詳詳細細地詢問一翻,終于知道那子爵名喚其瑪路,是這海參崴總督狗族伯爵其瑪山家的衙內,平日里仗著老子的勢子在海參崴欺男霸市無惡不作總之是通常惡少們最喜歡做的事情他都一件不落,海參崴總督其瑪山可是玄武王的親信,在海參崴是一手遮天的土皇帝,老羊妖女兒被搶卻也上告無門,今天偶然看到顧東大發神威,這才動了心思上前求助的。他是見多識廣的老兵,顧東一動手就能看出他身手不凡,在妖族里通常這種高手不是身在軍職就是掛有爵位,那都無一例外是好相與的角色。

    老羊妖哭訴一翻,又道︰“這其瑪路向來上睚眥必報,而其瑪山也是出了名的護短,英雄你既然大大得罪了其瑪路,他是絕對不會善罷甘休,不如先發致人,現在就打上門殺他個落花流水,一勞永逸的解決問題。要不然等他們調動海參崴地方部隊或是求助北海艦隊的高手,那您可就很難討好了。

    這個……妖怪們解決問題的想法果然很相近啊。

    顧東搖了搖頭,看了看臉色中透著說不出疲倦的洛雨,便不想現在找事,正打算拒絕,思夜語卻道︰“有道理,老人家不愧是百戰精銳,咱家老爺也正有這種打算,你就前面帶路吧。”

    老羊妖樂得滿臉皺紋都笑開了花,連連答應。

    顧東把思夜語拉到一邊,道︰“我看今天就算了吧,小雨快要撐不住了,咱們先去賓館休息一陣,等回頭再……”

    “那就來不及了,你要心痛自己的小情人,那就背著她抱著她好了,何必總讓她自己走路。今天這事兒,說什麼也得在拍賣會舉行前搞定。”思夜語口氣不容辯駁,顧東聽得不爽,把大頭搖得跟個播浪鼓似的,“說不去就不去,這麼點小事兒教訓一下也就算了,沒有必要追上去殺人滿門吧。”

    思夜語斜著眼楮瞅著顧東道︰“喲,咱們……殺起妖怪來什麼時候手軟過,怎麼今天卻又講起道理來了?我看你是心痛你那小情人吧。我告訴你,要不現在動手,等那家夥招集人手殺到咱們的住處你後悔就晚了,北海艦隊的第一高手烏賊海濤的實力可是不弱于我們這個級別,到時候你要是被他纏住了,再想顧你的小情人可就沒那個機會了……”她語氣里含糊的是“顧大仙人”四個字。

    “那咱們可以現在就離開海參崴,等晚上再回來嘛。”顧東此刻純粹就是在擡杠,他只是不想就這麼聽思夜語擺布罷了。

    “我不走,要走你走。有本事你自己去妖都吧。”思夜語氣得直哼哼,要不是另有用意,她哪還會跟這笨熊浪費口舌,早就自己殺上門去了。

    顧東呆了一呆,摸了摸耳朵,泄氣道︰“好吧,聽你的。”

    思夜語笑道︰“好了啦,這回算是你幫我的忙,我會記下的。只要事情一辦完,咱們就立刻直奔妖都,再哪兒都不去了,你想要的東西我一定幫你弄到手。”

    顧東嘆了口氣,無可奈何地點頭答應。

    轉過身來,顧東一伸手把洛雨和思夜語兩個都放到肩頭,又一伸手提起老羊妖,放開大步奔去。他此時肩寬體闊肉多皮厚,雖然是肩頭,卻也軟得跟個沙發似的。洛雨坐在他肩膀上,只覺得又平又穩,若不是疾風撲面,真感覺不到絲毫移動,不禁大樂,初時還不放心地揪著熊耳朵不放,後來卻已經是放心大膽地翹起了二郎腳了。這其時多虧了顧東限了速,要不然光是迎面風就能把她吹出十幾里地去。

    其瑪路並沒有住在老爹海參崴總督其瑪山的總督府,而是單獨在市南有住處,被戲稱為衙內莊。其瑪路吃了大虧必定會找老爹哭訴,可也不能就那麼光著屁股去見老爹,雖然必定在路上隨便找個服裝店搶兩件衣服穿,但他必定還要回自己的住處換衣開車的。

    按著老羊妖的指點,片刻之後,顧東已經穿過半個海參崴來到市南。

    這里的建築又與別處不同,住宅多是華麗且獨門獨院的別墅,顯然是富豪聚集之地。離得老遠,就見有一高達四層的組合建築群落好像鶴立雞群般矗立在這一眾三層左右的別墅當中,端得是金碧輝煌氣派逼人。這一處別野連帶院子佔地幾近百畝,在寸土寸金的市區內擁有這麼一處住宅,足以說明其主人的勢力之大了。

    那院子的大門此時大敞四開,妖來妖往,一派緊張慌亂的氣象,想來是被打得光屁股的主人已經回來了。

    顧東也不客氣,往門口走去,便有兩個身高膀闊的狗頭護院搶上前來擋住去路,“干什麼的?”顧東話也不說一句,搶起熊掌拍去,便聽啪啪兩聲脆響,兩位英勇的狗頭護院好像兩個破布口袋一樣直飛進院中。顧東一步趕上去,又是兩巴掌。掌落處,大鐵門飛出百多米轟然落地,摔成八瓣。

    在這如虹的氣勢中,坐在大熊肩膀上的兔子高聲叫道︰“血熊公爵維尼上門找場子,不想死的都趕緊地靠邊站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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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兆霆
子爵 | 2014-6-4 06:20:24

第二十三章  暴走狂熊大殺手(二)



    顧東暴郁悶,總覺得自己這破門而入的形象配合著思夜語這一嗓子,實在是很像注定撲街收場的反派大配角。

    不過,現在也不是考慮這些的時候。

    隨著思夜語的高聲大喝,便見四下里噌噌噌跳出百十多條大漢來,一水的狗頭黑西裝,個個膀大腰圓,只只身寬體闊,一半手拎雪亮片刀,一半提著輕型機槍,端得是威風凜凜煞氣騰騰,不是一般人家能配備得起的。

    顧東看這群護院狗頭來勢洶洶,生怕他們搶先開火再傷了洛雨,當下毫不猶豫地一晃身子加快速度,便聽“哎呀”一聲慘叫從身後傳來,等顧東聽到這一聲的時候,他已經沖到那些跳出來的狗頭護院身前,扭頭一看,卻見洛雨還有門口呢,摔了個四腳朝天,躺在地上揉著後背站不起來。美人如玉,可摔起來的形象也是一般地不雅。這烏龍可搞大條了。顧東嚇了一跳,咆哮一聲,一巴掌拍下去,也不看結果如何,立馬沖回去,先把摔了個屁股墩的佳人抱起來。他這速度可實在是快到了變態,這邊廂沖回來抱起洛雨,那邊廂掌落的轟然巨響方才響起。

    一時間有如地震般,晃得方圓三里之內的房子吱嘎嘎直響,堅實的水泥地面碎得好像剛剛被壓過的脆煎餅一般。

    一片驚慌恐懼的叫聲紛紛響起,顧東扭頭看去,卻見那批拎著片刀的狗頭們把家夥式嗆啷啷扔了一地,抱頭鼠竄而去,再看剛剛那幫拎著機槍的狗頭,已經找不到影子了,原地好在一灘爛呼呼分不出個數來的血肉,什麼內髒腸子之類的下水物事粘乎乎塞在地縫里,讓那一片地方瞧起來就好像是個被打爛的怪獸一般,真是惡心到了極點。

    洛雨這可是頭一回見到顧大熊貓作戰,在毛茸茸暖洋洋的懷里扭頭瞧去,立時嚇得臉色大變,把腦袋窩在顧東懷里,不敢再看第二眼,心里砰砰亂跳,直個勁地想,“他下手怎麼這麼狠啊,看起來還真是變態啊……”其實真正血戰的戰場上比這可要慘多了,只不過做這一個聞烽煙即後撤的技術軍官,她尚是第一次直觀地了解到這種血腥罷了。

    思夜語也挺不滿意,覺得顧東打起架來真是一點也不藝術,就算是要殺人也應該殺得漂漂亮亮嘛,哪有像這樣搞得粘乎惡主的,單從這點上來看這家夥離絕頂高手的差距可不是一點半點啊。

    來勢洶洶卻變成爛尾的狗頭護院們一後撤,四周的普通家人侍從哪還敢上前觸那媒頭,登時一窩蜂地掉頭就跑,邊跑還有那稍微膽大的頻頻回頭,便有人忍不住問︰“這是誰啊?居然敢殺上衙內莊,不要小命?他死了也就算了,那兩個美女陪他一起送死,未免太可惜了。”又有那見多識廣便道︰“什麼叫不要小命?沒聽人家自報名號嗎?那是血熊公爵維尼熊!咱們帝國大名鼎鼎的頭號變態殺手,當初心月狐公爵親自出手追殺過的,那是絕頂的高熊啊。”另一妖忍不住插嘴道︰“不對啊,我聽說那血熊公爵是一身白毛的北極熊種,怎麼變成黑白花的熊貓了?”那見多識廣的便又道︰“你知道個屁,這血熊公爵最開始的時候是棕熊,黃毛的,後來吃美女吃得多,功夫也高了,這才變成白毛的,我估計他這是又往黑熊變呢。”眾妖皆恍然大悟,邊逃邊連連稱是。

    顧東見四下群妖皆作鳥獸散去,便轉回去,又把那老羊妖拎起來,問︰“那其瑪路住哪?”

    “全文字版小說閱讀,更新,更快,盡在(3)(Z) (中)(文)(網),支持zzzcn!這主樓是他平時接待客人的地方,平時他就住主樓二樓的臥室,旁邊的那個紅色小樓是他關押擄來女子的地方,也是他宣淫的地方。那邊那個紫色小樓是他……”老羊妖為了對付其瑪路可謂苦心孤詣,雖然一時沒有什麼對付得了這小子的希望,卻始終毫不氣餒地收集其瑪路的各種情報,如今終于派上用場了。

    可惜顧東沒心情聽這些,見老羊妖頒@賂雒煌昝渙耍 鬩歡妒鄭  潰骸八狄﹦艫模 衷諢嵩諛模俊br />
    “在二樓主臥室換衣服。”老羊妖一看英熊發怒,趕緊地說出來,說完想了想又補充道,“照理應該是在那里。”

    顧東不理老羊妖動的那點小心眼,聽到是在主樓,當即扔了老羊妖,毫不猶豫地邁步就往主樓闖去。

    那樓是典型的歐陸風格,對開的樓門也是華貴古撲堪稱藝術品,可惜顧大熊貓毫無藝術細胞,一巴掌過去把樓門拍得粉碎。

    便在此時,一道雪亮的刀光自飛舞的碎屑中飛射而出,直奔顧東頂門要害。

    這一刀來得又疾又快,蓄力已久,且出擊得恰到好處,以顧東的神速一看到那刀光立時抽身後撤,竟也沒有完全躲過去,額頭被劃出一道血淋淋的刀口,又深又長,若是躲得慢點,怕是腦袋當場就得被斬為兩半,只不知他那超級的復原術在腦袋被切開之後是不是還有能力補上,當然了顧大熊貓是不會想要嘗試的。

    顧東只覺得後背冷汗直冒,心中突突亂跳,一擡頭卻見刀光晃眼,竟已緊追而至,速度之快竟好像不遜于顧大熊貓的超級電速!

    顧東低吼一聲,左掌拍出,幻出電球防護罩擋在身周,但那刀落處將直斬入防護罩內,仿佛那防護罩根本就不存在一般。眼看著長刀及體,顧東百忙之中,把右手上抱了洛雨一下子拋到地下,空出兩掌來一合,登時把那長刀牢牢夾在掌中。

    不想,他剛把這斬來一刀夾住,便覺得小腹一涼,低頭瞧去,卻見一柄雪亮的短刃已然刺入腹中!那短刃持在一黑衣人手中,那人身材矮小枯干,仿佛沒有四兩重,臉面包裹得嚴嚴實實,只露出一雙精光四射的眼楮,以及一對毛茸茸的貓耳朵!

    顧東怒吼一聲,雙掌間嘩啦啦幻起好大一片電光,電光凝結成錘當頭砸了過去。但這蒙面貓妖一擊得逞便即抽刀後退,抽刀時斜著向外一拉,便聽噗嗤一聲悶響,登時將顧東的肚皮劃了個大口子,連腸子都挑了一截出來。鮮血噴濺而出,落得洛雨一臉都是,她擡頭看到顧東如此重傷,忍不住失聲尖叫起來。顧東雙拳齊出,連連打出數十個電球,蒙面貓妖扭了扭身子,竟消失得無影無蹤,電球直飛出出,轟轟炸響間,石泥飛濺,將主樓的一樓牆面統統打碎。打出電球,顧東隨即騰出手來,把腸子往傷口里一塞,運起復原術,便刻間修被得完完整整,一把拉起仍尖叫不止的洛雨,又扯下始終坐在肩頭看熱鬧不肯插手的思夜語,同時向後擲去。

    思夜語明白他的意思,身在空中一把拉住洛雨,輕飄飄落地,見她仍面無血色驚魂未定,便道︰“小丫頭,放心好了,那點傷算得了什麼?”洛雨回過神來,見思夜語面色自若,忍不住怒道︰“你怎麼也不幫他?”她雖然不知道思夜語倒底有多厲害,但也清楚二十八公爵個個都能只手翻山倒海的角色,眼見著思夜語看著顧東受傷竟然袖手旁觀,不禁大怒。思夜語嗤笑道︰“小丫頭片子,不懂就不要亂說話,我要是出手幫他的話,他這血熊公爵的名頭就算完了。這事兒關系重大,絕不能出差錯。況且以他的本事,區區一個貓妖忍者,攻其不備還勉強能傷到他,若是正面迎戰,一巴掌也就解決了?他是誰啊?他可是鼎鼎大名的血熊公爵,整個妖帝國排得上名號的最窮凶極惡的罪犯高手之一。當年連二十八公爵之一的心月狐親自出手都沒能殺得了他,這點場面小意思啦。”

    且說顧東剛剛把思夜語和洛雨拋出去,便見一刀忽地自地面冒出,帶著紛飛的水泥碎塊直奔顧東下身要害而去。顧東嚇了一跳,騰地原地跳起,大吼一聲,雙掌迎著那刀猛得拍下去,無數利刃般的勁氣四散飛射,有擋刀的,有的切入水泥地面的,還有隨意往四周亂飛的,一時在顧東身周織成一張密不透風的攻擊網。

    鏘地一聲脆響,那長刀與顧東的無形勁刃相撞登時粉碎,但也就在同時,他只覺得背後一涼,一刀已經捅進身體,直插向心髒要害。顧東全身肌肉繃緊,電光如潮水般向背後湧去,那入體一刀立刻抽身後退。

    顧東一面復原身體,一面掉頭瞧去,卻沒看到半個人影。他以前就算是挨打也挨得明明白,哪曾打過如此憋氣的仗,登時把剛剛抱著的用新從虎頭身上偷師而來的拳劍與敵人較量的心思,雙掌合攏往地面重重擊去,劇響聲中,方圓百米範圍內的水泥地面盡碎成粉末,被勁力帶起的狂風吹得漫天飛揚,身後主樓遭了魚池之殃,好像被巨人拿著大刀齊中剖開了般,向著大熊的這一面轟隆隆倒塌,將內里的房間設備包括在二樓觀戰的幾位都暴露了出來。那其瑪路與四個虎頭都呆愣愣地站在斷裂地樓板邊上,一時間尚沒有反應過來。

    看到目標近在眼前,顧東大吼一聲,平空躍起,雙掌齊出向著其瑪路擊去。但兩掌堪堪擊出,便見一刀猛得自空中突現,當頭向顧東斬下。顧東不得不抽掌拍出,將那長刀擊得粉碎,旋即後頸又是一涼再次中刀。

    “你中計了!”顧東大吼一聲,歪著脖子死死夾住那刀,頭也不回地整個身體向後急沖,便聽砰一聲悶響,已經撞中敵人,登時電光如熾般閃動而起,便聽啪拉啦啊哇哇,脆響伴慘叫齊響青煙與焦臭共飛。

    要說這蒙面貓妖也算得上是一方高手,若是斗招數斗技巧,那顧東無論如何也打不過他,但正所謂一力降十巧,他與顧東此時的懷形恰好與當初顧東與玄武的情形差相仿佛,花招再多,也頂不住對方超出水準的強大。只不過當時的玄武是技巧也行力量也行,而到了顧大熊貓這里就只剩下蠻力硬抗了。一翻電擊下,可憐的蒙面貓妖被電了個八成熟,從顧東背上滑落。顧東拔出仍插在頸子上的短刀,不屑地扔到地上,扭了扭脖子,那差點切開半個脖子的傷口迅速復原。他擡頭向二樓望去,恰好看到其瑪路在四大虎頭的護衛下急惶惶地退出臥室門口。他也不走正門了,一擡腿便攸地竄上二樓,再一閃身來到門口處。不想兩大虎頭正守在門口,看到顧東突然出現,齊齊怒吼出拳,鋒銳的拳劍勁力迎面斬來。顧東揮了揮巴掌把兩個虎頭打得撞穿對面牆壁飛出去摔得沒了影子,緊追上去再把剩下那兩個虎頭一家夥一巴掌拍得壓漏樓板直入地面,這才探掌揪住其瑪路的衣領,得意地大笑道︰“子爵先生,我把兩個美女送上門來了,你要是不要啊?”

    其瑪路滿面驚慌,張口結舌說不出話來,顧東拎著他跳下二樓,來到思夜語面前,得意地揚了揚,道︰“手到擒來,小菜一碟。”思夜語撇了撇嘴,道︰“是啊,打個小小的忍者貓都要挨上幾道,你還真是有面子啊。不知道等將來你對上狗族忍者大宗師八橫一豎的時候,還要挨上幾刀啊。”說著話,把那其瑪路自顧東手是搶下來,啪啪扇了兩個耳光,道︰“那四個虎族的保鏢是哪弄來的?說!”她不直接問那四個虎頭而問這其瑪路卻是有用意的,既然那四大虎頭能被派出來執行保鏢任務,那都必定經過嚴格訓練的,想從他們嘴里掏出東西來可是千難萬難,而對付這種酒色過度的二世祖可就不用廢什麼力氣了。思夜語原以為被自己這麼一嚇,這二世祖不得哭著喊著老實交待啊,但沒想到這位哭是哭了喊也喊了,可內容卻是“我不知道啊……”。

    思夜語一聽可有點惱了,“哼哼,好啊,看不出你還是硬骨頭,我倒要看看你是不是真不知道……”說著話掏出本厚出來晃了晃,“我就把這酷刑一樣樣在你身上試驗一下,倒要看看你能挺住幾招。”

    “我真不知道啊……”其瑪路渾身跟塞糠了似的抖個不停,哭喪著臉道,“我只是子爵閣下的替身,不是子爵閣下……”

    “你不是其瑪路?”周圍三人齊齊對視一眼,顧東二話不說跑過去把老羊妖拎過來問︰“你看看他是不是其瑪路?”

    老羊妖看了這個其瑪路一眼,鄭重點頭道︰“錯不了,他化成灰我也認得他。你這個狗種,把我女兒還給我!”說著話沖上去連踢帶打,但打了幾下,他卻停下了,驚疑不定地道︰“不對,他不是那狗種子爵!”

    “不是?你肯定?”思夜語疑惑地道,“我怎麼看不出來。”

    “我也是偶然從後街酒店的紅牌窯姐那里聽來了,其瑪路的後脖子上有顆紅痣,他還自稱那是福運痣……”老羊妖說著話一把扯開那狗耳朵已經被撕爛的衣領,將大半個後背都露了出來。只見那細皮嫩肉上果然連半個痣都沒有。

    思夜語跟顧東不禁面面相覷,萬想不到那個二世祖,居然還有這麼一手。

    “他往哪兒去了?”老羊妖更是惱火,好像顛狂了一般,揪著假其瑪路的衣襟大力搖晃。

    “我,我不知道啊,子爵閣下讓我替他在窗口觀戰的時候,就一個人走了,瞧方向好是去紅樓了。對,他肯定是去紅樓了,那里好像有條秘道通向對面街上,是子爵修的逃命通道。”冒牌替身為了保命,總算是想起這麼一個去處來。

    顧東聽了,二話不說,邁開大步就往小紅樓闖去。

    思夜語也沒了等著的耐心,一把位住洛雨追上去,老羊妖則拖著那冒牌替身緊跟最後。

    這小樓高三層,佔地約摸三百多平,古香古色,卻是東方的傳統風格,與十幾米外的主樓風格迥異,但卻沒有半分不協調之感。粉紅色雕著兩個裸女的樓門緊閉著,樓內半點動靜也沒有。顧東沖上前去,一腳將樓門踹開,猛得沖進去,卻聽一片尖叫驚呼,定楮一瞧,卻是滿眼的豐乳肥臀,真真是春光大好。

    原來這紅樓的大廳里竟聚集了十幾個妖怪女子,盡是只差耳朵沒有演化的高等貨色,全都裸著身子一絲不掛,看到顧東直闖進來,嚇得紛紛掉頭往樓深處逃跑。

    顧東一大好的純潔四無青年,哪在現實里見過這等香艷場面,一時目瞪口呆,大張著嘴巴,眼瞅著口水就要洶湧而出了。

    “色熊,辦正經事兒!”思夜語跳起來,從後面毫不客氣地給了顧東後腦勺一個暴栗,“你以後有得是機會看!”顧東怏怏收回憐憐不舍地目光,回頭瞅了洛雨一眼,卻見她窘得滿臉通紅,一時連頭都不敢擡起來了,也不知看沒看到顧東剛剛的醜態。

    老羊妖跟著從後面竄上來,看了一眼,扯著嗓子大嚎起來,“小莉呀……”

    卻見那群女妖當中有一個聞聲一顫,停下腳步,慢慢扭頭,一眼看到老羊妖,立時叫了一聲“爹”,不管不顧地飛撲而至,與老羊妖抱到一處放聲痛哭。

    這場面論道理來說是那是相當的感人,不過在場諸位卻沒有那個心思來感慨一翻人生離合,顧東見有不逃的,便立刻湊上來,大煞風景地喝道︰“知道其瑪路的秘道在哪嗎?”

    這一嗓子又粗魯又凶狠,把正發泄離別痛苦的羊妖父女嚇得一哆嗦,連忙止了哭泣,老羊妖拉著女兒的手道︰“這位是咱們的大恩公,快來謝過他吧。”那老羊妖長得干干巴巴跟個核桃似的,女兒卻是水靈靈白嫩嫩乳挺腰細臀翹,眉眼如畫膚白如玉,額上生了一對小巧的犄角,別有一翻韻味,端得是個美妖。

    “不用客氣,趕緊地說知不知道秘道在哪兒?”顧東不耐煩地揮了揮手,截住了小羊妖的倒謝。

    小羊妖仔細想了想,搖頭道︰“秘道倒沒聽說過……不過,這樓有地下室,平日里子爵從來不許我們接近……”

    老羊妖把自己的外衣脫下來,先給女兒披上,這才道︰“還不快給恩公帶路,絕不能讓那狗種逃了。”

    小羊妖不敢怠慢,領著大家夥急匆匆往樓里走,拐過兩知短廊,便見迎面走廊盡頭處有一大鐵門,門上還有密碼鎖。小羊妖心里仍有戒懼,不敢靠上前,只是指著那門說就是此處。

    顧東上去就是一腳,把鐵門踢得粉碎,還沒等往里闖,一股子濃濃的惡臭味道撲鼻而來,燻得他差點沒當場吐出來。

    門後是一條盤旋向下的樓梯,暗紅的光芒自拐角後透出,有如地獄惡鬼般的低低呻吟聲自深遠處隱隱傳來。

    顧東屏住呼吸,雙掌一扣,凝出兩柄電光閃爍的大刀,沿梯而下。那旋梯並不是很長,轉過兩個四十五度左右的彎角,紅光大盛,地下室出現在眼前。

    這地下室的面積在一百平米左右,擺著各種各樣稀奇古怪的玩藝,東西南三面牆壁上各鎖著三個女子。那些女子都是些普通的黃種人類女子,年紀不過在十五六歲的樣子,個頂個都是難得的美女。她們一個個裸著身子,雙手被牢牢銬在牆壁上,有的只剩下了上半身懸在空中,身上放著裝滿了鮮血的大盆;有的全身都被數寸長的大釘釘在牆上;有的身上的皮肉已經被削去露出白骨內髒;有的身子完好臉皮卻被剝了下去;有的雙腿大張,腸子被從肛門處扯出盤繞在不遠處的轉盤般的東西上……她們有的已經死了,有的卻還苟活著,低低呻吟著,目光中充滿了痛苦與絕望。整個地下室仿佛是一幅阿鼻地獄的實景再現,殘酷得讓人不忍看下去。

    牆壁、天棚、地面上濺滿了殘碎的血肉,室頂中央懸著低瓦數的吊燈,光本應該是白熾略帶暗黃的,但卻被映得發紅。

    那是血的紅,也是命的紅。

    顧東呆在當場,手中的電刀消失無蹤。

    “嘔……”在後面跟下來的洛雨,看到此景,淚流滿面,捂著嘴反身跑了出去。

    思夜語略有些厭惡地皺了皺眉頭,嘆了口氣,走到顧東身邊,低聲說︰“你也別太……”她話還沒說完,就聽有人咋咋呼呼地叫了起來,“哎呀,原來是爵爺處置這些下賤黃禍的地方啊,怪不得從來不讓我們靠近呢。真是太惡心了,恩公,真是對不住……”卻是羊妖兩父女跟著進來了。

    “滾!”顧東驀得暴怒大吼,全身電光好像失控了一般 哩啪啦閃個不停。

    小羊妖嚇得不知所措地閉上了嘴,淚盈盈地看著老羊妖。老羊妖嚇得一哆嗦,話都不敢說拉著女兒連滾帶爬地逃出地下室。到了上面,小羊妖不解地問︰“恩公這是怎麼了?”老羊妖看了一眼在走廊邊上嘔吐的洛雨,低聲說︰“你知道咱們恩公是何方高妖?那是大名鼎鼎的維尼熊啊!”小羊妖臉色大變,“是他?哎呀媽呀,他,他不會吃了我吧。爹,你怎麼找了這麼個凶神來啊。”老羊妖搖了搖頭,心里也是直個勁的後悔,他也是在門口聽到思夜語那一聲大喝才知道這英熊的來頭的,當時就直個勁地心里發寒,生怕他撞見女兒後再對了胃口給做成蜜餞美女給吃了。不過這話他現在可不敢說,只是轉而道︰“我看恩公看到這麼多美女被白白浪費了,所以才生氣呢。”小羊妖深表贊同地連連點頭。

    看到羊妖兩父女離開,思夜語才道︰“我不想說什麼了,這是帝國的現實。你真想去妖都的話,那麼你或許會看到比這更悲慘的情景,如果你不能克制自己的話,那麼……我勸你不要去妖都了。就算是你現在強到如女皇般的程度,也不可能靠著一人之力從妖都全身而退。那里是整個帝國的心髒,除了安心女皇,還有白虎王和朱雀王常年坐鎮,至少還有二十八公爵中最頂尖的八人,還有帝國最精銳的黃金獅子咆哮團,還有……”

    “夠了!”顧東低吼著,沈悶而壓抑的聲音震得整個地下室嗡嗡直響。他閉上眼楮,緩緩道︰“你也出去吧,我想獨自在這里呆一會兒。”

    思夜語搖了搖頭,不再說什麼,轉身離開了地下室。

    靜,死一般的寂靜,唯有那垂死少女的淒慘呻吟。

    許久,顧東猛得睜開眼楮,眼神中似乎多了些什麼不一樣的東西,他快速地收縮變回人形,走到東面牆上銬著的那個少女身前。她的**和下體都被挖出,露出三個血淋淋的大洞,血肉中竟然還有白花花的蛆蟲在爬來爬去。

    “我發過誓,從此以後只流血不流淚。”

    顧東緩緩說著,兩手食指順著眼角滑過直抵下巴,劃出兩條長長的血痕。

    “你們的苦難來自我,這時空的苦難均來自我,我便以今天的血淚發誓,僅以我所見過的苦難與鮮血作證,無論前途多麼艱難多麼痛苦,我也會義無返顧地走下去,把因我而來的錯誤糾正,即使是我不能做到這一點,那麼我也定將讓人類因此而流出的血,得到相應的償還。”

    他喃喃說著,擡起手按在少女的額頭上,強烈的電流剎那間將她殘破的身體化為灰燼。他雖然身有復原術,但這復原術修補身體卻需要對方本身擁有足夠的力量來引導,所以思夜語可以治療洛雨的腳傷,他也可以將幾近支離的香醉救活,可以治愈內髒破碎的思夜語,可以治療洛雨受到壓迫卻沒有嚴重損壞器官的內傷,但卻無法救活這滿室支離破碎的少女。他唯一能為她們做的,就是減輕她們的痛苦。

    他逐次走到每個仍活著的少女面前,將這翻話不斷地復述,再放出電光結束她們痛苦的生命。這對他而言,仿佛是個神聖的儀式,他是如此全神貫注,以至于都沒有注意到他在人身下使出電力是多麼不尋常的一件事情。

    很快,他殺死了所有仍然活著的少女,重新變為熊形,一步步走出地下室,流水般的電流好像件長長的披風自他背上延出,在地下室里沖蕩著,將接觸到的一切都化為灰燼。

    當顧東走出地下室的時候,帶來的是一篷細雨般的黑灰,揚揚灑灑飛舞在陽光中。他走到洛雨身旁,輕輕拍了拍她,低聲道︰“我讓她們解脫了。”洛雨呆了一呆,然後理解地點了點頭,緊緊摟住那只巨大的熊掌。

    思夜語看著披滿黑灰的顧東,心里突然一陣煩躁竟是說不出的不安,正猶疑的工夫,尖銳的警笛聲自窗外傳來。

    大批警車湧進往常連門都不敢接近的衙內莊,紅色警燈映得已經昏暗的天地一片腥紅。

    顧東驀得擡頭,目光如劍,鋒銳得仿佛可以刺穿天空。
引言 使用道具
雷兆霆
子爵 | 2014-6-4 06:20:36

第二十四章  蓄勢待發(一)



    “目前已有三百三十名警員陣亡,重傷二百一十七名,別墅區內已經完全被摧毀……”

    海參崴總督府,總督辦公室。

    這是間面積在五百平米的超大型豪華辦公室,地上鋪著的是最高級的手工地毯,棚頂是華麗的水晶吊燈,向陽面一水的寬大落地玻璃窗,窗上掛著的是駝絨的窗簾。對門一側置著足夠三男三女躺在上面搞六人行的寬大辦公桌,桌後方靠牆立著近三米高的寬大圖書架,上面整齊碼放著各種書籍,足有數千冊之多。

    略有些顫栗的聲音在寬大的空間內回蕩著,匯報的是海參崴警察總局局長狗族哈次寧,往日里總是在部下面前趾高氣揚的局長大人此刻正規規矩矩地站在辦公室的中央,半彎著肥半的身體,盯著手晨的報告,聲音不自覺得越壓越低,豆大汗珠從胖得都有些打褶寬臉上成流地淌下來。他在海參崴這塊地方已經當了快二百年警局局長了,從來沒有遇到過這種事情。這里雖然接近最前線,雖然幾百年來都沒有發生過任何戰事,但事實上一直采取軍事管制,街面上平時連個打架斗毆都少見。地位低的下等人類那是不敢打,有些身份的妖怪們有問題多半會去地下黑拳賽那里解決,唯一經常在街面上惹點事兒的,這幾年來也只有那位衙內大人,本來這也沒什麼大不了的,但誰會想到不過是小小的欺男霸女當街搶個兔子,居然會惹出這麼大的禍事來。

    那只黑白花的熊貓現在已經被初步證實為妖帝國頭號通緝狂維尼熊!現在局長大人已經把手頭能活動的力量都派了上去,但統統是有去無回,那只瘋熊簡直就是一台人肉殺戳機器,也不知道那位衙內倒底是怎麼惹到了他,現在正沿街大開殺戒,更令妖發指的是,他放著那些下賤人類不理會,殺得全是自己的同胞!雖然早就聽說這家夥變態,但今天局長大人才算見識到了什麼才是真正的變態了!

    本來此刻局長大人很應該身先士卒才對,雖然他這局長位置是花大價錢買來的,但不管怎麼說當年他也是海參崴赫赫有名的警界高手之一,可惜的是局長大人卻在聽到這個噩耗之後,第一時間就溜到總督府來做匯報,美其名曰︰為盡早制止事態進一步發展而向總督大人請示。實際上自家事自家知,局長大人清楚著呢,他這高手抓個地皮無賴欺壓個善良百姓那自然是戰無不勝,但那維尼熊是什麼人物?人家可不光是通緝榜榜首,在高手榜上那也是排著的,當年二十八公爵之一的心月狐親自出手都沒能殺了這家夥,他局長大人這幾斤幾兩湊上去還不夠給他塞牙縫的呢。聽說此君甚愛吃妖,且生冷不忌老少不嫌,局長大人身嬌肉貴自需躲得遠一些才成了。

    坐在那寬大辦公桌後方的,就是海參崴總督素有海參崴土皇帝之稱的其瑪山,他是沙樂基種,身材矮小、勻稱、靈活,兩鬢微禿,濃密的暗黃色頭發梳得整整齊齊,兩只豎起的狗耳豎貼在油光可鑒的發側,狹長的臉頰略有些灰暗,稍顯出些許病態的意味。他默默用雙手拄著雙下,眼皮聳搭著,似乎在沈睡,但偶爾翻動眼皮,銳光的目光就會像飛出的利箭一樣射出,讓人不敢逼視。

    從打哈次寧開始匯報起,他就始終保持著這副姿勢,也不知有沒有聽到下屬的這翻匯報。

    局長大人結結巴巴地匯報完了,彎著身子挺了一會兒,只覺得那沈甸甸的肚子越來越無法忍受這種折磨,但卻始終聽不到上面的回答,忍不住偷偷擡眼瞅了那縮在寬大老板椅上的頂頭上司,然後低聲道︰“閣下,我們得盡早做出決定,如果讓他這麼繼續打下去,用不了多久咱們海參崴可就完了。不要猶豫了,請北海艦隊協助吧。”

    北海艦隊中的四大高手任一個的水準都可以與二十八公爵相媲美,雖然做為海中種族他們真正發揮力量的地方是在海上,但四個對一個應該也能打得過那變態熊吧。

    聽到哈次寧的請求,其瑪山終于擡起頭來,冷冷看了他一眼,淡淡道︰“你對這個維尼熊了解多少?”

    哈次寧一聽不禁暗喜,他來之前特意調出了維尼熊的通緝材料,在來的路上仔細背了下來,果不其然押對了題,連忙挺直身子,底氣實足地道︰“這維尼熊是帝國四大通緝要犯之首,現年五百二十三歲,北極熊種……”

    “夠了,我要聽的不是這些!”其瑪山不耐煩地揮手道︰“除了通緝材料上的這些,你還知道什麼?他喜歡什麼?不喜歡什麼?最愛做什麼?為什麼會來到海參崴?為什麼要突然襲擊其瑪路的住處?他本來的目標很明確只是其瑪路住所才對,為什麼會突然間擴大襲擊面?這些你都知道嗎?有仔細想過嗎?”

    “這個,這個……”哈次寧被考問得汗如雨下,憋了好半天才吭吭哧哧地道,“這個維尼熊最喜歡吃美女……他之所以襲擊公子的住處,應該是因為公子在街上得罪了他吧……”哈次寧在心里不禁暗暗咒罵那位沒事兒找事兒的衙內,若不是沒事兒找事兒想在大街上搶人家的侍女,那至于若出這麼多事情來嗎?那維尼熊是誰啊?最愛吃美女的變態,你跟他口里搶食,他能不生氣嗎?這家夥可沒什麼理性,要不然當年也不會連心月狐的侍女都敢吃了。

    “”愚蠢,豬腦子!”總督狠狠地罵出這一句有種族歧視嫌疑的話來,“如果僅僅為了那點理由,他襲擊了其瑪路的住處就應該離開才對,為什麼還要與警方正面沖突不算,還要毀了整個別墅區?他難道不知道北海艦隊就駐扎在海參崴嗎?他要真是像你一樣沒腦子的話,能被通緝了一百多年甚至在心月狐出手的情況下都安全逃生?”

    “那您的意思是……”哈次寧越聽越糊塗,只能小心翼翼地試探發問。

    “他這是有意為之,就算沒有其瑪路的事情,他也一樣會找借口在海參崴鬧起來的!”總督冷著臉道。

    “有意鬧起來的?他為什麼呀?”哈次寧怎麼也想不出這變態熊這麼鬧有什麼好處。

    “你肚子里除了大糞還能有什麼?”其瑪山重重地拍桌子,站起來道,“我們好不容易才乘著這次東北戰事的機會把海參崴的控制權完全掌握到手中,那些北海艦隊的蝦兵蟹將又怎麼能干心?本來他們以為這次東北戰事能有大顯身手的機會,或許又會向南調離,所以才沒有計較這些事情。可是……”他將一份文扔給哈次寧,冷笑道︰“從一開始做為進攻主力的就是牛頭集團與蝠翼兵團,而現在東北戰局又急轉直下,他們已經沒有調離的機會了,當然會迫不及待地想要奪回海參崴的掌控權了。”

    哈次寧將那份文件打開,卻見第一頁里夾著張短短的紙簽,上面只有幾行字︰“東北戰事失利,蝠翼空團東北參戰部全軍覆滅,牛頭集團收縮潰敗!”他不禁大吃了一驚,“人類居然還這麼能打?”

    “哼,這是我安插在北海艦隊的內線送來的最新戰報,今天一早方才傳來消息,下午這維尼熊就冒出來搞事兒,哪有這麼巧合的?維尼熊已經消失幾十年了,怎麼就突然間冒出來了?你確定他真的是維尼熊嗎?不要忘了,北海艦隊四大高手之一的朗北周就是熊族吧,而且跟維尼熊還是同宗的北極熊種!”

    哈次寧終于恍然大悟,“你是說這次的事情壓根就是北海艦隊搞的奪權陰謀?他們這手也太狠了。那咱們怎麼辦?八橫一豎大師又不在,咱們根本就沒有高手能壓得住那熊啊。死的那些警力可都是咱們從族里調出來的優秀青壯啊,本來是打算配合著咱們掌握海參崴的,以便將來把這里做為咱們狗族的復興之地,可現在,可現在……”

    “你慌什麼!”其瑪山斥道︰“難道他們還真能把整個海參崴都移為平地?那他們要這片地方還有什麼用處?他們要的只是一個借口罷了,你看著吧,用不著咱們去請,到時候他們肯定會就先坐不住主動派人聯系來處理這件事情。如果他們先開口的話,那主動權就掌握在咱們手里,到時候還可以討價還價。”

    “可他們要是不主動開口呢?”

    “那就等著,我就不相信那只熊真能一直就這麼鬧騰下去。如果他們真想毀了整個海參崴的話,那也由著他,既然我得不到,那他們也休想得到!”

    “可是……”哈次寧還是不放心。總督說得好聽,什麼由著他們鬧,真要是事情鬧大發了,到時候第一個倒黴的可就是他這個負責治安的警察局長啊,相信要是將來上面詰問下來的話,那這位同族的總督肯定會毫不猶豫地把他踢出當替罪羊犧牲掉。

    不過,還沒等哈次寧把話說出口,就聽砰的一聲悶響,辦公室門已經被重重撞開,一個狗頭警員氣喘籲籲地跑了進來,大聲道︰“那只熊突然逃離現場,現已經不知所蹤!”

    哈次寧呆了一呆,立刻轉過頭來對著總督諂笑著道︰“閣下,您真是料事如神啊,他果然鬧騰夠了就走了。”

    其瑪山心滿意足地點了點頭,道︰“你過去看看,收拾一下殘局。我估摸著在北海艦隊開口前,那熊至少還要再出來鬧兩回,咱們只要緊盯著他不要調以輕心就是了,還有,他下次再出現的時候,就多派那些雇來的其它族的協警上去,把咱們的小夥子都放在後面做掩護就行了。”

    哈次寧連聲答應著,彎著腰退出了辦公室。

    其瑪山長長出了口氣,坐回到坐椅上,輕輕敲打著桌面,好一會兒,他按了按桌面的安鈕,對著傳聲器道︰“我要休息一會兒,這段時間不允許任何人打擾我。”話筒里傳來秘書清脆的應答聲。他又按下遙控器,把辦公室門從里鎖好,這才重新站起來,轉身走到書架前,隨手抽出其中一本書,手伸進夾空中按了一下,無聲無息中,寬大的書架居中分中,露出一道直通地下的旋轉梯梯。其瑪山隨手將書插回書架,走進秘道,書架就在他身後緩緩合攏。

    階梯是石質的,兩側每隔十幾米就有一盞電燈,將整個通道照得亮如白晝。

    不多時,石階到了盡頭,眼前是四通八達的地下通道,沒有任何標識宛如迷宮一般。其瑪山輕車熟路地在通道內穿行,最後來到一間面積約在百多平米的房間內。

    房間四周都是寬大的書架,只有中央有一圈沙發和一張寫字台,看起來好像個地下圖書室。此時沙發上已經坐了數個身影,除了一個是狗耳外,其他六個中五個是虎頭,還有一個是虎耳,清楚地表明了他們的身份。

    看到其瑪山走進來,那唯一的狗耳迫不及待地跳了起來,快步迎上來,“父親,事情怎麼樣了?”他正是惹下大禍卻借著地道丟下一眾部下逃生的海參崴第一衙內其瑪路。

    其瑪山冷冷地看著兒子,忽地擡手抽了他一個耳光。這一計耳光打得其瑪路原地轉了半圈,一屁股坐到地上,哭嚎著問︰“爸,你干什麼啊?”

    “不爭氣的東西。”其瑪山罵道,“讓你辦這麼點小事都會出漏子,難道安安份份地回來就那麼困難?那兔子就那麼漂亮,非得在辦大事的當中去搶?咱們其瑪家的臉都給你丟光了!”說著,還不解恨地沖上去,對著兒子沒頭沒腦地一陣猛踢。其瑪路護著頭臉,狼哭鬼嚎地滿地亂爬躲閃。

    “好了,其瑪先生,你就不用演戲了。”那唯一的虎耳淡淡道,“這次我也有一定責任,為了以防萬一,派出四虎之前沒有說明白,只是告訴他們要絕對服從其瑪少爺的命令,卻疏忽了這一點。這件事情大家對半分攤,沒有必要都算在令公子頭上。好在不管怎麼樣,公子總算是把東西完整的帶了回來,也不算失敗。”這虎耳看起來有五十多歲的樣子,單從容貌上來說,這副樣子的妖族大都在九百歲以上,多數都是參與過立國之戰的身經百戰的勇士。他的臉瘦削、剛毅、滿是長期過度辛勞而產生的細皺紋,說話的時候自然而然地流露出那種百戰余生之下特有的自信與強勢,仿佛這世間任何事情都難不倒他。

    其瑪山這才停下腳,喘著粗氣,把弄亂的頭發理了理,這才沖著那虎頭一鞠躬道︰“多謝伯爵寬洪大量。”說完又踢了仍哭嚎的其瑪路一腳,“還不快謝過馬爵爺?”

    “多謝馬爵爺寬宏大量!”其瑪路爬起來,抹著鼻涕眼淚向那虎耳彎腰倒謝。

    這位伯爵從鼻子里哼了一聲,算是應答,然後對其瑪山道︰“虎爵剛剛已經傳來消息,目前形勢劇變,要我們盡快探知那其中的秘密,我們的行動不能再拖了。”

    “是,是,我也知道。”其瑪山掏出手帕抹了抹汗珠,道︰“我也接到了東北戰勢不利的消息了。只是您也清楚,為了這件事情,北海艦隊的陸戰王牌第一海軍陸戰隊甚至都沒有動用,我們若是冒然行動的話只怕反倒會事得其反。我覺得東北戰事雖然失利,但以人類的表現來看,他們目前還不具備反攻的能力,不如再等一等。待到牛頭集團撤回到海參崴的時候,便可以趁亂行動……”

    “等牛頭集團真撤回來的時候就來不及了。”伯爵冷冷道︰“你以為東北戰局像表面上那麼簡單嗎?蝠翼兵團一部分是被牛頭集團突襲殲滅的,而主力則……”他突然不自覺地壓低了聲音,似乎接下來的內容便是以他的身份都不自覺得感受到了強大的壓力,“是在伏擊房日兔公爵的專列作戰中被殲滅的!”

    其瑪山不禁打了個寒顫,咽了咽唾沫,下意識地重復了一遍,“伏擊房日兔公爵的專列?他,他們想干什麼?”

    “你還不明白嗎?女皇已經進入了新一輪的休眠。嘿嘿,其瑪伯爵,你不是一直念念不忘重振狗族嗎?現在機會來了,只希望你不要站錯了隊!也不要因為只顧著眼前利益的短視行為而錯失某些大好良機。”

    “不,不會。”其瑪山干笑了兩聲,突然好像想起了什麼,道︰“這次犬子雖然惹了禍,但也未嘗不是個好契機。那維尼熊目前在城中無人能敵,我正好可以以此為借口,向北海艦隊求助,請求他們調海軍陸戰隊和四大高手協助緝拿,就算不能全部調出來,也可以調走一部分力量。只是……這樣一來,怕是這海參崴就要重新落在北海艦隊手里,我好不容易才掌握這個城市……”

    “蠢貨,只要北海艦隊還在這里,你就永遠不可能真正掌握這個城市。”伯爵在心里不屑地罵了一句,淡淡道︰“放心吧,這點事情虎爵會給你解決的,聽說最近東瀛列島總督豬三四因病打算請辭反鄉治療,而且野豬兵團在沿岸島鏈駐守得時間也過長了,上面正有意換防新部隊,這東瀛列島可是你們狗族當年起家的地方,你們的鎮族武學也是從東瀛學來的吧。”當年北海艦隊與野豬兵團挾風卷殘雲之勢席卷北太平洋沿岸,作為三流部隊的戰犬集團隨後跟進佔領各地穩固統治,從當地掠取大量財富與奴隸,使得狗族從二流種族一躍成為帝國中一流大族俱樂部的一員,那段時間可以說是狗族以及戰犬集團最風光的歲月了。但可惜的是好景長,在北太平洋戰事結束之後,為了保持對人類中央帝國的強勢威壓,所有佔領地被重新換上了一線的野豬兵團主守,戰犬集團的榮光就此結束,不得不滿心不情願地撤回到玄武王國,做半軍半警的內務部隊。

    聽到這句明顯的暗示,其瑪山的心立刻激動得砰砰亂跳。要是在幾天前有誰對他這麼說,他肯定會嗤之以鼻,要知道野豬兵團除了是戰斗力超強的一線部隊外,上面還有個室火豬公爵做支柱,豈是他們這個最高等級不過公爵的狗族能對付得了的?可現在情況不同了,雖然沒有明面的消息,但室火豬公爵在人類境內被俘的消息已經送到了他手上。現在狗、豬兩族的形勢恰好顛倒了個,正是重新入主列島的好機啊!如果說剛剛還有幾分不情願的話,那麼現在他已經巴不得北海艦隊立刻接手海參崴了。他馬上跳起來道︰“請伯爵放心,我立刻就安排這件事情,爭取能在明晚創造進入基地的機會。伯爵還有其它什麼需要我做的嗎?”

    伯爵擺手道︰“不必了,這件事情處理好了,你就是大功一件,虎爵自會記得的。其他的事情由我們準備就可以了。這次行動你們不必出人,省得暴露了,與北海艦隊那面不好說話。”

    這話下合其瑪山心意,他立刻拉著兒子向在座的虎族告辭,匆匆離去。

    一直像泥塑木雕般閉口不言的五個虎頭中的一個沈聲道︰“爵爺,這維尼熊不是在……”

    伯爵微一搖頭,打斷了他的話,“這個維尼熊是真是假與我們無關,只要完成任務,海參崴就算天塌了我們也不用理會。”

    “是!”五個虎頭齊聲應是,不再言語。

    地下室內陷入一片沈寂,虎耳伯爵站起來走到書桌前,俯身看去。那桌上擺著張薄如蟬翼的地圖。光是弄出這張地圖就花了他們將近半年的時候,為了防止被人從網絡侵入,那地方的電腦與外界是完全物理隔絕的,一切消息只能通過最原始的手段獲取。好在,這一切的努力就快要有結果了。

    “起風了,今晚會有風暴吧。”

    思夜語從窗簾縫隙中向外看著,她的目光從天空中收回,重新投向遠處。

    從這個高度角度看過去,數條街外的情景清晰可見。

    那原本一片華貴洋樓的建築區此刻已經變成了廢得不能再廢的廢墟,殘磚斷瓦上凝著模糊的黑紅痕跡,殘肢斷臂內髒腦漿種種能夠想到的人體組織全都混合在那塊土地上,殘碎的傷者橫七豎八地躺在各處,痛苦的慘叫聲震天動地。

    數百輛警車、救護車、消防車停在那一片區域的外圍,穿著各色制服的人員匆忙來去,那情景仿佛是一場巨大的災難剛剛突然降臨。

    那只巨熊咆哮著,巨掌揮處,血漿與碎肉一同飛舞,他明明可以更簡單更直接更干淨的解決這場戰斗,但卻偏偏選擇了那令人恐懼不已的肉搏,直接的結果就是那一個街區都成了血池肉林。

    即使是經過千年戰斗自覺已經足夠蔑視生命的她回想起剛剛那一幕情景也不由得心里直個勁地發顫,那濃重惡心的腥臭味道此刻仍在鼻端回繞不絕。“難道我這次真的錯了嗎?”她在心里不停地自問著。初見時那意外低劣的力量水平讓她幾乎忘記了一個不容忽視的事實——這個男人叫顧遠來,他是與妖族不共戴天的死仇大敵!千年前他就可以與女皇安心為敵,可以與張道臨兩個人最終逼得整個妖族不得不遠走他鄉。這個男人是她可以掌控得了的嗎?她從始至終一直堅持的想法終于出線了一絲動搖,“或許我正在把空前的災難引回帝國。”她忍不住回眼瞧了瞧。

    此時的顧東已經從剛剛的顛狂狀態安靜了下來,將巨大的熊軀縮在沙發里,抱著頭怔怔發呆,在他面前的床上,洛雨正安靜地睡著,臉龐依舊慘白。

    這時位于海參崴城東的一幢高層住宅內,業主便是泰迪熊。

    顧大熊貓大發淫威肆虐一翻後,終于還是冷靜了下來,帶著思夜語與洛雨離開了現場,到于老羊妖父女,早在他把最先趕來的那些警察通通拍成肉醬的時候,就嚇得頭也不回地逃走了。

    以顧東的速度真要逃起來,那些普通妖別說追了,壓根連看都看不到他。他仿佛旋風般一氣跑過半個海參崴市,在思夜語的指點下最終逃進四海典當行,直入泰迪熊的辦公室。

    看到突然出現的不速之客,泰迪熊居然沒有任何慌張,而是很鎮定地安排手下帶著顧東等從後門乘車離開,直入這幢大廈,再乘著專用電梯直抵頂樓。這里整個頂樓都是泰迪熊的,那個能直通頂樓的電梯也是他專用的,不用擔心被發現。

    洛雨又驚又嚇又累,到了這里之後,終于挺不住了,倒在床上便大睡起來。而顧東則好像癡呆了一般,坐在沙發上抱著頭長時間一動不動,叫他也不應,推他也不動,簡直變成了可以名命為思考熊的雕像。

    思夜語輕輕籲了口氣,盯著顧東目光猶疑不定,心中那件大事始終拿不定主意。

    時間就在這詭異的沈默中快速流逝。

    天慢慢地黑了。

    不知過了多久,房門突然輕輕敲響,有人在門外低聲道︰“拍賣會就要開始,該出發了。”

    思夜語站起來,走到顧東身邊推了他一把,輕聲道︰“拍賣會要開始了,咱們走吧。”

    顧東一動不動,恍若未覺。思夜語忍不住又長長嘆了口氣,不再理會他,轉身走出了房門。

    站在門外的正是達菲鴨經理,臉色因為過于緊張恐懼而慘白得好像個白鴨子。維尼熊先生的偉跡在這短短時間內已經傳遍了整個海參崴,一想到自己要對著這麼一個凶名照著的變態熊,達菲鴨經理便覺得自己的心髒一個勁地往回縮,直縮得他手腳發軟頭暈眼花,似乎隨時都有暈倒的可能。

    看到思夜語獨自出來,達菲鴨定了定神,壯著膽子問︰“維尼先生呢?”

    “我家主人不準備出席拍賣會了,我自己去就可以代表他。”

    思夜語的話讓達菲鴨如負重釋,連忙道︰“那您請吧。”說著已經迫不及待地竄了出去,似乎一刻都不願意在這門外多呆。

    思夜語整了整衣裝,跟著走了出去。
引言 使用道具
雷兆霆
子爵 | 2014-6-4 06:20:49

第二十四章  蓄勢待發(二)



    雖然夜已經深了,但海參崴市的大街上並沒有像往常那樣陷入寂靜,大批的警員布滿了大街小巷,攔截著每輛經過的車子,或是每個經過的行人。但當那些車子或行人停下來接受檢查的時候,那些全副武裝的警員們無一不臉色蒼白,雖然全都高舉著槍支為自己壯膽,卻無法抑制雙手的顫抖。每個警員都在心中暗暗祈禱他們不會遇上那個可怕的惡魔。那種公爵級別的強大力量已經完全摧毀了每個警員的信心與膽量。

    不過滑稽的是,每當警員們看清被攔下的車子里的人時,都會無一例外地道歉敬禮,再畢恭畢敬地放行。夜晚是屬于貴族的世界,尤其是對于海參崴的貴族們來說,今晚更是特別的一夜,四海拍賣行的泰迪熊先生已經放出風聲,有一件絕世的奇珍將在今晚拍賣。泰迪熊素來見廣識廣,既然能讓他評為絕世奇珍,那就絕對差不了。除了沒有心情沒有時間的外,海參崴的貴族們但凡是有點身家的都一早就做好參加今晚拍賣會的準備了。

    所以在這個半夜里上街的全都是警員們惹不起的貴族,使他們在為自己的小命提心吊膽的同時,還不得向那些滿臉不爽的貴族們倒歉。不少警員在恭敬倒歉的同時在肚子里暗暗詛咒,最好那個大變態熊跑到拍賣場去大殺四方一翻才好。

    不過,思夜語所乘坐的車子並沒有受到任何檢查,她這個變態殺人熊的同案犯就那麼大大方方坐後座上,穿過一道又一道檢查關口,來到了最終的目的地。

    原因很簡單︰車子上掛著大大的海軍特行通行證明,在這片地界上真正能橫行霸道的不是警察,而是海軍,沒有哪個警員有膽量去檢查海軍的車子。

    當思夜語平安抵達四海拍賣行時,白天冷冷清清的門面前停滿了各式名貴的汽車,拍賣行的櫥窗里面亮著高瓦度的探照燈,將整個店鋪前方都照得亮如白晝,一條紅地毯自門直鋪到街上,穿著華麗的貴族男女們仿佛參加什麼大型的宴會一般,興高采烈拉幫結伴地走上紅地毯。四周都是清一色的棕熊族保鏢,這都是泰迪熊的同族,他發達以後把當初都些同樣落魄的同族們都弄到這里來充門面壯氣勢,其實誰都知道他們只不過是擺個樣子罷了,真正負責拍賣會安全的是那些泰迪熊花大價錢雇來的高手,這些高手是絕不會在公眾場合露臉的。

    思夜語此刻身份敏感,並沒有大大方方的走正門,而是在達菲鴨的帶領下從側門順著一條昏暗的台階直入地下。

    拍賣大廳面積在千多平,呈半圓形格局,除了中央有數百個坐椅外,後側還有單獨隔出來的兩層包廂,那些不願意讓人看到的妖士們通常都會雇一個包箱來坐,拍賣的時候由拍賣會派出的站在包廂外的侍應負責舉牌。

    達菲鴨引著思夜語坐進了後方二樓的一個包廂,便一語不發的彎腰坐了下來。

    思夜語在沙發上坐下來,隨手從茶幾上拿起一串準備好的葡萄漫不經心地送進嘴里,透過前方單向的鏡面玻璃窗向外張望。

    此時大廳內已經坐了數百個男女,雖然仍有參與者陸續進入,但拍賣會已經開始了。中央的圓台上,一個棕熊拍賣師高舉著拍賣木錘,大聲而快速地報著價,在他面前的桌上置放著此時的拍賣物品是一只黃金手杖,杖頂瓖著一顆巨大的紅寶石。

    這只不過是個徒有其表的東西罷了,真正的貴族並不屑于買這種東西,只有那些暴發戶才會需要它來裝點門面。

    根據拍賣會的通則,越是往後的物品越是珍貴,此時無論是真正的精品還是真正出得起高價的買家都同樣沒有露面。

    思夜語無聊地觀望了一會兒,身後包廂的門忽地打開了,三個高大的身影自門縫中無聲地閃進來,靜靜站在門口。他們都穿著寬大的黑色袍子,袍子上還印著明晃晃的四個鎦金大字︰四海拍賣。這是由四海拍賣行專門提供給那些不願意露面的妖士們進場時專用的。

    “坐吧。”思夜語頭也不回地淡淡說道,三個黑袍人齊齊一躬身,然後將頭上的罩子掀開,整齊劃一地坐到了沙發上。這是兩男一女,居中者是個女子,瞧起來正是韶華年紀,一頭墨綠色的長發,兩條略有些濃密的眉毛斜斜向上挑向,直入雙鬢,與發色相同的墨綠色眸子中閃著異樣桀驁的光彩。左側的男子國字臉,大絡腮胡子,一道斜長的疤痕自左額角直延到下巴,讓整張臉都顯得猙獰無比。而右側男子卻是極為秀氣,鼻子上架了副無框的圓眼鏡,嘴角微翹帶著一絲習慣的笑容,仿佛是個剛剛畢業的大學講師。

    即使是坐在松軟的沙發上,這三位仍然不自覺間把腰板挺得筆直,雙腿合並,雙手規整地放到膝頭,清楚地表明他們軍人的身份。

    “東北的事情你們都已經知道了吧。”思夜語又拿起一串葡萄,捏著一個粒丟進了口中。

    中間那綠發美女微微頷首極為平靜地道︰“是的,閣下。”眼鏡男卻是顯得有些激動,沈聲道︰“想不到一直以保守穩健著稱的玄武王居然會冒這麼大的風險親赴東北,而且沒有任何情報顯示。幸好公爵您能夠安全無恙,不然的話我就是拼了這條命不要,也非得去玄武王城去找他算帳。”

    思夜語對于這翻表忠心般的話報以微笑,雖然一個大兔子翻起嘴唇露出兩個大門牙比較像要咬人,但仍讓眼鏡男激動得滿臉通紅。

    “其實公爵您完全不必冒這麼大的風險親自前來。”刀疤男似乎有些看不起眼鏡男的表演,冷哼了一聲,淡淡道︰“我們都是您和女皇陛下當年親自安派下的,難道還會出什麼問題嗎?北海艦隊對女皇的忠誠天日可鑒。”語氣中對于思夜語這種明顯信不過的監視來意顯得極大不滿。

    “湖石,你不要誤會,我這次來海參崴只是適逢其會罷了。”思夜語也不以為意,微笑道︰“你們三位都是女皇的心腹,我又哪有什麼資格來管束你們?”她忽地輕咳了兩聲,隨即掩飾般的捂著嘴扭過頭去,低聲說︰“這葡萄的汁水可真多。”說著把那手挪下來,隨手將吐出的葡萄皮扔在了桌下,還用腳踩了踩。

    綠發女子神情依舊淡淡︰“閣下,我北海艦隊全體官兵都已經做好了充分準備,隨時都可以拿下海參崴,為牛頭集團進軍玄武王都做好萬全準備,只等您的一聲令下了。”

    思夜語揮手道︰“海濤將軍的能力我自然是信得過的。你們都是帝國的精銳,女皇陛下最忠實的戰士,如果不相信你們的話,當年女皇陛下也就不會把你們安插在這里牽制玄武了。如今帝國已經到了生死存亡的關頭,玄武不自量力妄想逆天,如果哪怕給他一點點機會,都會造成帝國的分裂,讓苟延殘喘的人類獲得可乘之機。所以,對于此次玄武叛亂,要從重從快打擊,先發致人,不給他任何反應的機會,將其叛亂控制在最小範圍內。”她說著站了起來,從口袋中掏出一疊紙張,緩緩展開,“女皇手令!”

    綠發女、刀疤男與眼鏡男同時挺身站得筆直,動作整齊得仿佛是一個人般。

    “玄武陰謀背叛帝國,罪無可恕,命令北海艦隊配合牛頭集團平叛……”

    思夜語的聲音低沈而壓抑,與整個房間中的氣氛極是配合,聽著命令的三位北海艦隊巨頭臉上雖然毫無表情,但目光卻是閃動不休。

    名為海濤的綠發女子正是北海艦隊的第一高手,也是北海艦隊中將司令官,大王烏賊血統的海妖。而刀疤男湖石則是北海艦隊參謀長,電鰻血統海妖,眼鏡男名喚砂焦,是北海艦隊的作戰處長,鐘殼貝類海妖。

    妖族自陸地起家,真正發展出海中種族還是在完成了立足歐陸建立帝國之後的事情,所以海妖中並沒有開國元老這一階層,這就直接導致了海妖整體在勢頭上弱于其它妖族,隨著戰局的發展,海戰的重要性大大增加,海妖們的地位也隨之而水漲船高,著實風光了好些個年頭,但如今戰斗已經向著空間戰轉移,鳥禽類妖的地位風頭早就蓋過了海妖,為此女土蝠公爵在某次聚會上曾經放出豪言︰“帝國的前天屬于牛頭,昨天屬于烏賊,而今天和未來則屬于我們蝠翼!”

    早在當年北太平洋戰事結束之後,北海艦隊便駐扎在海參崴,從此以後再也沒有參與過大的戰事,最多僅僅是做做運輸大隊的活計罷了,即使是此次東北戰事如此吃緊,北海艦隊也沒有被調動參戰。他們的任務,對外名義是鎮守北太平洋,但實際上卻是身負兩大隱秘職責,這其中之一就是暗中監視玄武王國的動向,像北海艦隊這種職責的部隊,在四大王國中都存在,已經快成了近人皆知的秘密。這次思夜語著手對付玄武,最重要的砝碼之一就是掌握北海艦隊,只有掌握北海艦隊佔領海參崴,才可以牢牢扼住遠東的咽喉,既可保證反戈一擊的牛頭集團北上平叛的後勤補給基地,又可以確保人類無法趁此次帝國內亂北侵打破封鎖鏈,所以她才會冒著這麼大的風險來到海參崴。

    實際上相同的命令早就在第一時間就傳達到了北海艦隊三巨頭的手中,思夜語此時傳達的這份隨身攜帶的手令在內容上並沒有什麼變化,只不過多了女皇安心的親筆簽名以及私印。這是實際上是一種身份證明,證實思夜語確系女皇派遣的負有監督責任的監軍。

    宣讀完命令後,思夜語將手令交到海濤手中,坐回到沙發上,揮手示意三海妖坐下,這才道︰“我這次來除了傳達陛下的手令外,還有另一個更重要的任務,就是關于海底那件事情。”海濤仔細重看了一遍手令,這才雙手捧著交還給思夜語,道︰“閣下,這些年來海底研究一直沒有任何進展,我們也是極為苦惱,數次向帝國申請調派增加科研人員,可直到今天也只有當年異動時的那一點收獲。”思夜語點頭道︰“如果可能的話,明天晚上我親自去查看一下實地情況。”

    三海妖對視了一眼後,湖石皺眉道︰“公爵閣下,按照原訂計劃,我們就是在明天晚上發動兵變佔領海參崴,您是不是等行動結束之後再……”

    “不必了,你們忙你們的,我忙我的,大家互不干涉。女皇已經說了海濤辦事,她是絕對放心的。我這次前來的主要任務一是傳達手令,二是要把那東西帶走。”

    “什麼?帶走?那怎麼可以我們……”砂焦急得叫了起來,但卻隨即頓了一下,“我們已經在這里研究了上百年的時間,不會再有什麼地方比我們更了解那東西了。如果我們研究不出來什麼,那麼無論拿到哪來,都不會有任何結果。”

    “這是女皇的命令,很遺憾我必須得服從。”思夜語道︰“你們應該知道女皇的權威是絕對不允許被侵犯的,所以無論你們研究到了什麼程度,我都必須將那東西帶走。如果你們擔心拿到其它地方會研究不出結果的話,那麼那些在這里工作的研究員,我也一起帶走好了。”

    砂焦似乎還想說什麼,但海濤已經搶在他前面說話了,“我們一切服從陛下安排,砂焦不要多話了。”被海濤橫了一眼後,砂焦如禁寒蟬般閉上了嘴巴,老老實實地坐回到沙發上。

    “那麼明天晚上我會安排人到泰迪這里來接閣下。”海濤接著道,“那麼事不宜遲,我們這就回去著手安排。剛剛在趕來之前,我們已經接到了海參崴總督其瑪山協助緝拿維尼熊的請求,這正是我們趁機佔領海參崴的好時機。這里忠于玄武的也只有那個老狗了。”

    “他真的忠于玄武嗎?”思夜語在心里嘀咕了一句,眼前閃過那四個虎頭的形象。在別人眼里,那或許只是四個普通的虎頭保鏢,但她卻清楚的知道,那是直屬屋火虎公爵衛隊的核心成員。

    “或許他們已經知道了,或許他們……”思夜語並沒有再說什麼,拿著葡萄示意了一下,然後轉過頭去繼續看拍賣。北海艦隊三巨頭識趣地離開了包廂。

    思夜語又坐了片刻,這才施施然地離開了包廂。她一走門,旁有侍從遞上托在水晶盤中間的濕毛巾,擦了擦手,不聲色地把藏在毛巾下的東西揣進兜里,這才轉身離開,向著不遠處的達菲鴨走去。

    就在思夜語離開十幾分鐘後,本來已經離去的北海艦隊三巨頭鬼鬼祟祟地重新回到包廂內。砂焦將思夜語咳嗽時吐出來的葡萄皮從地上揀起來,毫不猶豫地扔進嘴里,仔細嚼了片刻,又呸地吐出來,臉現喜色,“她果然重傷未愈,可惜呀,咱們剛才要是出手的話,定能留下她。”湖石冷哼道︰“算了吧,當初是誰一個勁地在那里說安全第一,什麼思夜語是帝國中數得著的高手,又向來以狡詐著稱,所以無論她表現出什麼樣子來,都不可以輕舉妄動。哼哼,膽小鬼,事後英雄誰不會做。”砂焦白淨淨地臉孔漲了通紅,偷瞅了面無表情的海濤一眼,辯解道︰“我原本說的是她要是表現出傷勢很重的樣子,那就可疑,絕不能輕舉妄動。可她現在明明有傷在身卻裝作一點事也沒有,就證明她根本是在虛張聲勢,這時候不動手就是錯失了千載良機,以她的本事,多拖延一天就會快速痊愈更多,大王冒著生命危險為我們制造的機會就會這樣白白浪費。要不然,我今晚就帶著突擊隊去把她的住處端了……”

    “夠了!”海濤冷冷打斷了兩人的爭吵,“砂焦,別忘了她身邊還有那個維尼熊護衛,不要輕舉妄動,一切還是按照原計劃進行,只要把她引進去,那還不是任咱們宰割?何必現在冒這份沒有必要的風險?”

    砂焦諾諾應是,忍不住又掃了湖石一眼,低聲說︰“濤,你覺得她會不會生疑了?要不然為什麼要掩飾自己的傷勢?我看她白天大鬧那一場,根本就是一種拙劣的作秀,通過殺些小角色證明她沒事兒,本就愚蠢至極了。”

    “應該不會……玄武王親自出手居然都能讓她逃掉,真是不可思議。在這種情況下,如果她起疑心的話,就不會冒險來海參崴了。或許那翻掩飾只是一種本能吧。”海濤眼楮輕輕眯了起來,“說實話,如果可能的話,我倒真想見識一下這位元老公爵的雕弓天狼倒底強到什麼程度。”

    “我要是你,就絕對不會去嘗試。”陰惻惻的聲音突然在包廂內響起,一個鬼魅般的影子從無到有憑空浮現,這要是換了個膽小的看到這幕,非得嚇個當場心肌梗塞不可。不過三海妖卻是紋絲不動,仿佛對此已經司空見慣了。

    “這種時候,你來干什麼?事情不是都已經說妥了嗎?”海濤滿臉厭惡,語氣毫不客氣。

    “我只是想來告訴你們一件事情。”那鬼魅般的黑影發出低低干笑,“跟在思夜語身邊的那個可不是維尼熊,而是一個比維尼熊更危險百倍的家夥。思夜語重傷未愈,不足為慮,你們行動時要著重留意他才可以。如果可能的話,絕不能讓他活著離開。”

    “哦?比維尼熊還要危險嗎?”海濤眉毛一挑,問道︰“他是誰?”

    “相信我,你們不會想知道他的名字的。”鬼魅般的黑影一陣輕輕蠕動,仿佛輕煙般徐徐散開,“不告訴你們是為了你們好,只消記得到時候多關照他就是了。”聲音尚未消去,人已經無影無蹤。

    湖石狠狠地往地上吐了一口唾沫,冷笑道︰“呸,孫子一個,還裝什麼大瓣蒜!”

    “好了,走吧。”海濤擺了擺手,帶頭走出了包廂。

    此時,台上的拍賣師正大聲介紹道︰“現在進行今晚最後一件珍品的拍賣,讓大家久候多時的……開國鑽戒。此戒為純金鑄造,雕刻安心女皇聖象,其上嵌有藍色巨鑽一枚,是當年開國大宴上封賞為有功之臣的限量精品!”

    巨大的鑽戒在白熾燈下閃動著灼灼光彩,引起一陣陣驚呼拍賣會正至高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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