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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言俞
男爵 | 2015-3-25 11:17:33

第二十章 吳氏

    華如初微微搖頭,“我不會自己出面的,哥,我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在這樣的大家族裡越軟越遭人欺,我總需要做點什麼來給我增加點底氣不是?”

    “你要是需要銀錢哥給你……”

    “不,我的銀錢足夠了,這輩子都花不完,可人總得有點事情做,不然困在這內宅,日子太難過了。”

    華如逸心裡一疼,他太清楚如初有多大的本事,也知道她多喜歡到處跑,困在這內宅,以後真是哪裡都去不了了,再要求她像所有的內宅婦人一樣以夫為天,那不止是委屈了如初,也埋沒了她的才能。

    “好,你想怎麼做就怎麼做,自己多注意點,出了什麼事哥給你抗。”

    “就知道哥最好了。”

    時辰已經不早,華如初知道大哥不能多做停留了,起身像往常一樣趴到華如逸背上,不讓人看到她的軟弱,用行動表達她的不舍。

    “哥,要來看我。”

    “恩。”

    “不能受傷。”

    “恩。”

    “好好照顧爹娘,有事一定要告訴我。”

    “……恩。”

    察覺到他語氣裡的敷衍,華如初強調,“哥,你知道我不是無知的閨閣婦人的是不是?就算我沒你厲害,出主意一定比你強。”

    “好,哥記住了,有什麼事一定不瞞你,你也同樣有事不能瞞我。”

    “一言為定。”

    “一言為定。”

    兩人擊掌為誓,眼角有些紅,聲音有些抖,卻都是笑著的,分離並不可怕,只要把人放在了心裡,再遠的距離也隔不斷血緣親情。

    祁佑雖然人在書房,卻頭一次靜不下心來做事,兩兄妹的關係比他想像的還要好,現在華如逸要離開了,如初……會難過吧。

    書房門外,祁亮和祁安各守一邊,看到來人對望一眼,躬身行禮,“見過吳姑娘。”

    著一身桃紅衣裳,襯得臉蛋比桃花還要豔上幾分的吳麗抿了抿鬢角,“大公子在裡頭?”

    可不是在裡頭,沒打聽清楚您哪會來這裡,祁安心下嘀咕,嘴裡卻道:“是,大公子有些事要處理。”

    祁佑已經聽到外頭的動靜了,原本以為吳麗會知難而退,也就沒有理會的意思,沒成想卻聽到她揚聲道,“婢子吳氏求見。”

    祁安想阻止沒來得及,此時也只好退到一邊,這吳氏慣是會來事,如果大公子見了她,新夫人的面子怕是要落了。

    “不見。”

    乾脆俐落的兩個字讓吳麗的笑容都僵在了臉上,大公子雖然向來冷淡,卻也沒有這麼讓人下不來台過,今天怎麼就……

    想起祁安去她院裡傳的話,居然讓她們今天不用去奉茶,吳麗指甲都掐進了掌心,難道說新夫人居然得了大公子的寵?

    祁亮看她沒有動彈,想起一會大公子大概就會回夫人院子裡去,要是看到她還在這裡就是他的失職了,不由得提醒道:“吳姑娘請回吧,大公子有了閑會來您院裡的。”

    得了提醒,吳麗也回過神來,側頭吩咐丫頭塞了賞錢過去,又說了幾句貼心貼意的話才離開,人一走,兩人臉上的笑就落了下來,他們從小在這祁府長大,府裡這些主子姨娘都是些什麼性子他們門兒清,只是跟著大公子在外頭見識多了,也知道了這些人要怎麼應付,給什麼他們自然是接著,這些都是大公子知道的,至於要幫著做什麼……不可能。

    他們忠於的不是祁府,不是任何其他主子,只是大公子。

    除非是大公子真正把誰放在了心底,他們才會偏向那個人。

    吳麗還沒有走遠,就看到一個小廝小跑著走過來道:“回稟大公子,大舅爺已經走了。”

    她剛才沒有進得去的房門大開,大公子高大的身形出現在視線裡,連忙往回急走幾步想去露個臉,沒想到那人連停頓都沒有,逕自去往少夫人院裡,走路的速度都比往常要快上不少。

    吳麗臉色發白,心中不好的預感越來越強烈,站了半晌才道:“曉兒,去打聽打聽少夫人房裡的事,小心點。”

    “是。”

    祁佑回到屋內,果然看到他的新夫人愣愣的坐在那裡,眼眶微紅,神情怔然。

    直到人都走到她面前了華如初才回過神來,下意識的就喚出了名字,“祁佑。”

    祁佑袖中的手握成拳緊了緊,最後還是伸出手放到她肩膀上,“我在。”

    “我哥走了。”

    “恩。”

    “以後我能不能回去看我爹娘?”

    “我陪你回去。”

    “這裡真的就剩下我了。”

    祁佑沈默,也許這時候如初也根本就沒想要他的回答,她只是說出已經發生的事實。

    一人坐著一人站著好一會,華如初終於恢復過來,手往上覆在男人寬厚的手上,“謝謝,我沒事了。”

    仿佛被火燒到了一般,祁佑猛的縮回手,胡亂扯了個話題,“中午府裡都是分開用膳,想吃什麼菜去大廚房領便可。”

    看了下時辰,確實不早了,大哥連飯都沒來得及吃就走了,看樣子是真發生了什麼事,希望不會危及到他才好,若是她沒有嫁人就好了,跟著去都不成問題。

    “秋謹,膳食安排下去了嗎?”

    “是,夏言去了。”

    掃了屋裡一圈確實沒看到人,華如初微微點頭,“陪嫁來的丫環婆子你好好管著,要是犯了祁府的規矩便受著祁府的責罰,我不會求情。”

    “是,婢子會約束好她們。”

    飯後祁佑捧著茶杯打量起這花廳來,他記得很清楚,這院子裡按照華家的要求基本都搬空了,可以說這屋裡的每一樣東西都是如初的陪嫁,梨木桌椅,上面鋪著有精美刺繡圖案的軟墊,同樣梨木打造的架子上擺著各式器具,無一不精美。

    牆上掛著的字畫他說不出典故來,卻並不妨礙他知曉它們的價值,門往裡擺著屏風,擋住了視線不說還極為美觀,“這也是揚州繡品?”

    華如初循著他的視線看去,點頭,“恩,是不是極美?”

    “怪不得揚州繡品一件難求了。”

    “那是對別人來說,對我來說……唾手可得。”華如初指著屋裡各處,“這些全是。”

    僅一天時間就從簡樸過渡到奢侈了,吃的用的無一不精緻,祁佑深深的覺得有了夫人就是不一樣,這裡,祁府裡的一個院院落終於讓他有了家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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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言俞
男爵 | 2015-3-25 11:17:56

第二十一章 女人們

    祁府的早晚飯都是在一起吃的,雖然得了老夫人的話晚飯不用去立規矩,可做為新婦,華如初還是打算老老實實的去。

    祁佑看向正在梳妝打扮的人,道:“祖母既說了你可以不去,何不歇著,以後就是想歇都沒有機會。”

    一下午,華如初算是見識到了祁佑的寡言,她要是不起個話題,他就面無表情的一直坐在那裡,也不離開,也不說話。

    偏偏她還看得出這是他在努力的想要和她處好的情況下,真是無法想像平時他都是怎麼和那幾個女人相處的。

    從鏡子裡對上他的眼神,華如初道:“我是可以不去,卻會留人話柄,本就有人說我出身武林不識規矩了,我要是如此做豈不是坐實了嗎?”

    頓了頓,華如初還是決定說明一二,“夫君,不管我在外是何作態,你都不要覺得奇怪。”

    “叫我名字。”

    又抓錯了重點,華如初無奈,“祁佑。”

    “我理解。”

    真簡潔,華如初看了眼鏡子裡的自己,確定沒有疏忽後站起身,“走吧,遲了就不好了。”

    這一頓飯她已經有消化不良的心理準備了,有了最壞的臆想打底,真處在其中時反倒覺得沒那麼難。

    兩人一起出現在大家面前時各人反應不一,老夫人卻是真心高興的,她喜歡守規矩的人。

    華如初沒錯過她眼中的滿意,對這位祁府的實際掌權人又多了分瞭解,以後的晨昏定省看樣子是一定不能缺了,在這裡可沒有離婚這一說,除非她耍手段離開,不然生死她都和祁府脫不了幹係,既然如此,處好關係讓自己過得更輕鬆便是很有必要的。

    “祖父,祖母。”

    “不是叫你好好歇著?守規矩也不急於這一時。”

    “來向您問安本就是應該的,孫媳的身體無礙。”

    老夫人拍拍她的手笑得一臉慈祥,“你吃得消就好,雙芷,上菜吧。”

    “是,老夫人。”

    平日裡都是祁家三位媳婦輪流侍候兩老用飯,今天有了新人她們便能吃頓安心飯了,祁武氏忍不住笑道:“這下我要沒活做了。”

    “你也熬成婆了,以後該著媳婦來孝順你了。”

    祁武氏拭了拭眼角,定眼看去眼眶卻是紅了,“是啊,媳婦侍候您時還覺著自己挺年輕,這下有媳婦侍候了才真真覺得老了。”

    老夫人作勢打她,“在老婆子面前說老,欠打。”

    “您哪裡老了,精神著呢,這一比較就看得出來,媳婦的精神還沒您好。”

    二媳婦祁林氏看得眼熱,向來是她在老太太面前賣乖,今天不過是侍候人的變成被侍候的兩人便成了好婆媳了,要真有那麼好,往日裡怎麼沒見著。

    三媳婦祁沈氏正想說上幾句刺上一刺,就見丫環們端著菜肴魚貫而入,撇了撇嘴,算了。

    華如初尊著順序一一夾了些至兩老碗裡,又換了個位置夾了些到公婆碗裡,不管愛吃不愛吃,今天這頭一次也不會有人挑她毛病,除非是定要和她過不去。

    直到老夫人示意她坐下吃,華如初才擦了擦汗到祁佑身邊落座,祁家的餐桌奉行食不言,筷子也不會磕磕碰碰的響,滿屋子只能聽到含蓄的咀嚼聲。

    二房和三房都抱著看熱鬧的心態看向華如初,出身武林的女人哪會懂餐桌禮儀,也就世家中重這些規矩,可就是這些規矩讓他們覺得高人一頭。

    可當看到華如初每一個動作比她們還要優雅時她們眼睛都要瞪出來了,要不是多少還有點理智,還真有人會出醜。

    老夫人自是也看出來了,暗地裡點頭,這武林中倒也不全是粗鄙之人。

    祁武氏又多了分得意,媳婦做得好那不也是給自己這個做婆婆的長了臉嗎?以後她倒要瞧瞧兩個小叔誰家娶媳婦能娶到這樣的,相貌性格樣樣不差,還有讓人眼紅的十裡紅妝,有本事你們也去娶一個回來。

    勉強吃了一碗飯,男人們去一邊說話去了,華如初拿過雙芷手裡的熱帕子給老夫人擦了擦嘴角,手指頭一個一個的擦乾淨,加了點按摩動作在裡面,一開始老夫人還沒覺得,可沒一會覺得手指頭發熱時才發現了其中的好,人老人元氣便不足,手腳經常都是冰涼的,這麼熱熱的感覺也就是泡在熱水裡的那一會才有,可現在手都是溫熱的。

    臉上不自覺的爬上了笑意,接過茶喝了一口,冷熱剛好的溫度更讓她心生歡喜,“有心了。”

    華如初臉上又帶出了紅霞,因為得到誇獎而單純的害羞卻遮掩不住高興,祁武氏心下大為滿意,接過話頭道:“佑兒媳婦是做得不錯,娘,不知道您還記不記得媳婦當年第一次給您布菜時是什麼樣的,媳婦記得可一清二楚的,手抖得一半的菜都撒在外面,當時都要急哭了,也就您心慈,一句都沒有責備我,媳婦記著您的好呢!”

    老夫人像是也記起了那個場景,一對比,佑兒媳婦還真是做得不錯。

    “行了,今天你這嘴是抹了蜜了,就知道哄我老婆子。”

    話雖這麼說,臉上的皺紋都卻笑開了,二媳婦祁林氏不願意看她專美於前,接了話題道:“可不是,大嫂今天真會哄人,做了婆婆的人就是不一樣,精神都好了,娘,我當年進門時也沒比侄媳婦差勁,您不能只記侄媳婦的好,把我的好全給忘了。”

    “這個醋你也要吃,我什麼時候忘了你過?”

    華如初立在一邊也不插話,看著她們一來一往的你拍句馬屁,我給個甜棗,她們玩兒得挺高興,她看得也挺高興,忘了她吧,最好都不要記起了。

    那幾人倒確實是忘了她了,偏偏有人看不得她清靜,硬是把她扯了進來,“娘,您剛才不是在表揚侄媳婦嘛,怎麼又去誇大嫂二嫂了?”

    華如初低著頭裝羞澀,一言不發。

    老夫人回頭看她一眼,笑,“你們就別臊她了,這臉都能當火爐子用了,佑兒媳婦,今兒你辛苦了,回去歇著吧,老太爺,佑兒難得休息兩天,您就讓他好好歇一歇,讓他們小倆口先回去吧。”

    老太爺在兩人之間掃了一眼,眼神難得的柔和了些許,“去吧。”

    “孫兒告退。”

    “孫媳婦告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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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言俞
男爵 | 2015-3-25 11:18:17

第二十二章 瞭解

    “再讓人做點吃的來。”跨門檻時,祁佑伸手扶了扶身邊的人,邊道。

    不用華如初再重複,春玉福了福身就去了院裡的小廚房。

    這樣的情況早有預料,冬菲在小廚房裡早就準備了吃食,和春玉兩人端了過去。

    華如初嗜涼,在家時母親看得緊不許她多吃,道女人本就寒涼,再吃多了這個對身體沒好處,可天氣熱起來了她哪裡控制得住,只恨不得抱著個不會化的冰塊睡覺才好。

    跟著她十餘年的丫環自然瞭解她,可這方面卻也不會對她千依百順,餐桌上有一個涼菜就已經是讓她如願了,她們都知道怎樣才是對小姐真的好。

    春玉擺了兩副碗筷,華如初想了想自己現在的身份,還是很知趣的問,“要不要再吃一點?我的丫環手藝都不錯。”

    確實是不錯,中午那一餐就見識到了,祁佑沒有拒絕,拿起筷子半條斯理的吃起來,不緊不慢的居然又吃了一碗飯。

    華如初也只吃了一碗,倒是把那碟涼菜吃光了,祁佑看在眼裡,對夫人的喜好又多瞭解了一分。

    “去院子裡走走吧,消消食。”

    祁佑沒有說話,人卻站了起來。

    華如初眉頭跳了跳,夫君太過沈默真不是一件愉快的事,溝通起來太困難。

    天色已經黑了,繁星點點,很是漂亮。

    示意丫環去關了院門,她沒有向人炫耀的意思,若是讓外人看到指不定會傳成什麼樣子,她想安安生生過日子,不是非拉不可的仇恨值還是別拉的好。

    院子不算小,除了靠西廂的地方有一棵樹外就是光光的,連朵花都沒有,讓看慣了江南園林的華如初三小姐很看不上眼。

    不過她也沒打算大肆動土的打算,這畢竟不是華家,可以隨著她折騰。

    兩人慢慢悠悠的轉了幾圈,華如初還是覺得不該浪費那麼一棵有些年頭的樹,“秋謹,拿套桌椅出來擺到樹下,再拿套茶具。”

    “是,小姐。”

    “祁佑,我可不可以在院子裡栽種些驅蚊用的花草,不然等到天氣再熱一點就只能悶在屋裡了。”

    “吩咐管家即可。”

    華如初搖頭,“不必,這東西也不知道冀州有沒有,我先讓人去找找。”

    祁佑沒有追問什麼,雖然如初很多事都沒有說得很明白,卻也沒有刻意隱瞞他,若是他有心打聽自然是能知道多一些,可是,他不想辜負了如初對他的那些信任。

    他終究是太子的人,知道的多了他自己都不能肯定是不是會生利用之心,與其如此還不如不知道的好,即全了他的忠,也全了那份信任。

    “小姐,姑爺,這裡可以歇息了。”

    兩人走過去坐下,雲書熟練的泡茶,沒有那些複雜的器具和花樣,只能最簡單的保留住茶的味道,就是這樣,祁佑也覺得了不起。

    “這也是你想出來的?”

    “算不上是,不過也沒有其他人會就是了,味道是不是比那麼沏茶要好上一些?”

    “恩,味道極好。”

    華如初滿意了,自己喜歡的東西別人也能喜歡讓她身心愉悅,笑容都深了一分,“這也只是能將就著用,我一直在找一種紫色的泥土,暫時還沒有聽到消息哪裡有。”

    “那個有何用?”

    端起裝著開水的銅茶壺至他眼前,“當然是用來做茶具。”

    “只有平民老百姓才人用泥茶壺,我喝過,味道不好,水不清,帶著股土味。”

    “我自有我的方法。”華如初笑得莫名,“祁佑,你是不是知道哪裡有紫色泥土?”

    祁佑沈默了半晌,就在華如初以為他不會告訴自己時開口道:“有點印象,一時想不起來在哪裡,我再查查。”

    原來剛才是在思考?華如初笑著點頭,“要是真能找到,我親手給你做一個。”

    祁佑定定的看著她,眼神柔和,“好。”

    在華如初的引導下,兩個人的聊天還算順利,私底下相處時祁佑並沒有在外時那麼冷淡,華如初完全有理由相信這個男人也是想和她好好相處的,有了這個自信,她對以後的生活也終於有了點希望,要是能和夫君相處好也不是那麼暗無天日不是?

    哪怕是要和他的妾室和平相處,共處一室。

    華如初喜歡藍色,今天又是穿了一身的藍,佩戴的首飾也是這個顏色,顏色雖然單一了些,並且不顯得那麼豔麗,卻讓她整個人顯得異常柔和,所謂的柔情似水大概便是如此了。

    再加上眼角眉梢隱隱的春意,華如初不得不承認,這樣的她確實比平時要美上三分,果然女人都是需要男人滋潤的嗎?怪不得女人們要用盡手段搶丈夫了。

    祁佑早就收拾妥當,坐在一邊不錯眼的看著她一點點妝扮起來,就算是他也不得不承認,如初很會打扮,論相貌並不是美得傾國傾城,但是打扮出來卻能讓人眼睛都移不開。

    臉上的妝容並不是特別重,晃眼看去基本看不出來,可眉型就是更好看了,眼睛更媚了,鼻子更挺了,嘴唇更豐潤了,連臉蛋都更小巧了,這都是她自己親自收拾出來的,也不過是兩盞茶的時間。

    “大公子,大少夫人,老夫人身邊的雙芷來了。”

    兩人在鏡子裡對望一眼,華如初道:“快請她進來。”

    “奴婢雙芷見過大公子,見過大少夫人。”

    “免禮,現在時辰還早,可是老夫人有事要交待?”

    “是,外面雨太大,老夫人說都在各自的院子裡吃,就不折騰了。”

    “下雨了?倒是沒注意,麻煩你跑這一趟。”看著雙芷濕了的鞋面,華如初看向秋謹。

    秋謹會意,從櫃子裡拿出一雙新的繡花鞋,笑意盈盈的福了福身,道:“婢子是小姐身邊的丫頭,叫秋謹,要是不嫌棄就叫你一聲雙芷姐姐了,以後有些事免不了要雙芷姐姐來回告知,這雙鞋就算是預先付個路資了,還望雙芷姐姐不要嫌棄。”

    精美的繡面讓雙芷眼露喜意,府裡誰不知道大少夫人嫁妝豐厚,別人一件難求的繡品她隨手就會送出,頭先她也羨慕過,沒想到今天大少夫人就賞了她一雙鞋。

    大大方方的接了,雙芷毫不掩飾自己的喜歡,福身道:“謝大少夫人賞,婢子很喜歡。”

    “喜歡就好,秋謹,你送送雙芷。”

    “奴婢告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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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言俞
男爵 | 2015-3-25 11:18:41

第二十三章 見妾

    一直沈默的祁佑突然道:“你太大方,會慣壞她們。”

    “我要沒個缺點,她們才該著急了,再說我也不是誰都給的。”再看了看鏡中的自己,華如初滿意的起身,不說要把那幾房妾壓下去,也不能讓她們太得意不是?成親後第一天就想落她面子,當她是死的?

    “該去用膳了。”

    祁佑隨之起身,不用去上屋用膳他也覺得松泛。

    心情好清清淡淡的白粥也覺得爽口,祁佑喝了三大碗,卻還有種沒吃飽的感覺。

    “吃個七八分飽就夠了,晚點讓雲書去做糕點,不比外面賣的差,放心,不會很甜膩,我不嗜甜。”擦了擦嘴,華如初道。

    祁佑也便放下了筷子,端起杯子喝了口水漱口。

    “小姐,姑爺,綠柳姑娘,吳姑娘,段姑娘請見。”

    華如初垂下眼擺弄了下袖子,這時間倒是掐得剛好,“請去旁邊正廳,我馬上過來。”

    “是。”

    扶著雲書的手起身,華如初道:“夫君請自便。”

    沒想到祁佑也跟著站了起來,和她並肩而立,“正好無事,一起。”

    華如初明白他是想給自己長臉撐腰,可他又知不知道,她根本不在乎……

    聽得腳步聲響,屋裡三人同時起身,眼睛盯著鞋面,餘光卻都在往上瞟,當瞄到一雙男人的腳時,綠柳最先沈不住氣擡起頭來,一臉驚容的看著祁佑,“大公子您怎麼來了?”

    祁佑掃她一眼,沒有說話,自顧自的坐到正位上看向如初,“坐。”

    綠柳輕咬貝齒,卻也沒有做出更出格的舉動。

    吳氏和段氏顯然段數要更高一籌,待兩人坐下便嫋嫋婷婷的福身行禮,“妾見過大公子,大少夫人。”

    “免禮。”華如初看向三人,人數不多卻都是美人,看來她的夫君倒是個貴精不貴多的?!

    祁佑輕敲了下桌子,“奉茶見禮吧。”

    “是。”

    段氏先吳氏一步上前,在蒲團上跪下,端過茶杯高舉過頭,“段氏見過大少夫人。”

    華如初沒有一點心理負擔的接過輕抿一口,“起吧。”

    原本以為她會訓上一番話,沒想到居然就這樣,輕飄飄的讓人都沒有真實感,段氏悄悄的看了大公子一眼,沒有得到哪怕是一個眼神後不甘的退到一邊。

    看段氏如此,吳氏不免慶倖自己故意慢了一步,有些風頭是不能出的。

    “吳氏見過大少夫人。”

    華如初同樣抿了一口茶水就算是承了禮,吳氏識趣的起身站到另一邊。

    最後上前的是綠柳,她雖是三人裡年紀最大,也是最早被祁佑收房的,看外表卻像是三人裡最小的,那嬌俏的小模樣是個男人都喜歡。

    扭著水蛇腰上前,柔若無骨的在蒲團上跪下,“綠柳見過大少夫人。”

    “身若柳絮,膚若凝脂,真真是個美人。”接過茶喝了一口,華如初如是道,當沒看到吳氏和段氏瞬間變幻的臉色,側頭看向祁佑,帶著點若有似無仿佛強自壓抑的嫉妒,“夫君好福氣。”

    三人一聽反而放下心來,新夫人這麼鎮定,還以為是個多沈得住氣的人,現在看來也不過如此,不過是在大公子面前表現罷了。

    祁佑沒有看向蒲團上偷眼瞞他的人,自顧自的喝茶,心中卻在琢磨如初話中之意,吃味嗎?不像,聽起來倒像是真心讚美,可真心讚美……哪家的大婦這麼大方?

    就算是那些以賢慧出名的女人,暗地裡不也是你爭我鬥,陰狠招數用盡,對如初瞭解不深,卻也看得出來她不是個毫無城府的人,不說要如何收拾她們三個,怎麼也不該是這種態度。

    除非——除非如初根本沒把他放在心上,這三個女人更入不了她的眼,讓她連收拾的心都沒有。

    一想到這種可能,祁佑心情變得複雜起來,這一刻,他倒是有些不喜夫人的太過識進退和賢慧了。

    綠柳嬌,吳氏媚,段氏純,各有特色,怪不得祁佑會看得上眼,華如初眼中波瀾不興的掃過身邊的三個女人,有心省了那晨昏定省的規矩,可一想到後面可能會有的麻煩便把這種想法按了下來。

    “你們都比我入門早,規矩也比我更加懂得,多餘的話我就不說了,你們盡好你們該盡的本份,我也不會為難你們,咱們處好了,大公子也能放心的在外面奔波,你們說是不是?”

    大概是沒想到看起來軟軟糯糯的大少夫人能說出這樣一番軟硬兼施的話來,三人都頓了頓才道:“大少夫人說得是。”

    也是說完,華如初才想起來自己決定要裝樣,趕緊一反剛才的冷靜軟了神情,朝一邊的祁佑的抱怨道:“夫君,我可是……”

    “咳……”雲書適時的咳了一聲,又連忙福身請罪,“婢子喉嚨有些異樣沒忍住,請小姐姑爺恕罪。”

    “無礙,一會記得去吃點潤喉的。”

    “謝小姐體恤。”

    剛才的話題就這樣被岔了開去,雖然不知道大少夫人那句沒說完的話究竟是什麼意思,但是她們卻看出來了她身邊丫環的機靈,三人倒也沒有想要趕走大婦把自己扶正的意思,不說大公子和大少夫人是奉旨成婚,就說她們的身份也不夠格扶正,趕走了一個肯定會有下一個,要是再換個厲害的來,她們的日子就要難過了。

    但是從大公子那裡多得寵愛卻是她們三人心下都有的打算,在這祁府裡,有了男人的寵愛才能活得好。

    能擡舉成姨娘就是她們最大的期望。

    大少夫人身邊的丫環都是陪嫁,拉攏是不可能的,但是她們總不能時時刻刻陪著,總有錯開時間的時候,真想要做點什麼,未必沒有機會。

    去大少夫人面前賣個乖的本事她們自認還是有的,要是能得她的另眼相看,說不定能多得不少賞賜,想到那一擡擡的嫁妝,三人心裡都是一陣火熱,不說多了,要是能從大少奶奶手裡得一匹綢緞製成衣裳,必定能壓其他人一頭,說不定大公子就……

    喝了口茶水,華如初壓了壓性子,運功讓臉蛋泛起紅暈,柔情似水的看向祁佑,“夫君,你有沒有什麼話要交待?”

    祁佑放下茶杯,心情算不上好,卻也沒有掃她的面子,道:“祁府的規矩你們都懂,認清自己的身份,好好侍候大少夫人,不要讓後宅不得安寧。”

    “是。”三人盈盈下拜,嬌聲應道,那姿態真真是美不勝收,華如初自認自己是做不出來的,所以,該得她們受寵,而自己,只能端莊的當大婦,也沒什麼不好不是?至少她名正言順了,要是祁家身份再高點,硬是讓她以貴妾的身份進門,見誰都要行禮那才憋屈,所以,真的沒什麼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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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言俞
男爵 | 2015-3-25 11:19:01

第二十四章 看得通透

    打發了三個女人後,院子裡的僕人輪流進來見禮,也算是認了個眼熟。

    回轉屋內,華如初有些疲累,坐到梳�檯前任春玉把她頭上的珠玉都取下來,閉上眼睛養神。

    相比起她以前的生活,這點事真不算什麼,可區別太大,以前不管做什麼都是隨著自己的心來,心甘情願為之辛苦,而現在,卻得耐著性子應付那些女人,哪怕明知道她們的想望,她們自以為高明的手段,卻還是不得不應付著,甚至還得陪著演戲,這種感覺,真糟心。

    可再不喜,卻也不得不收斂起棱棱角角,做他祁佑的夫人。

    “不喜歡,不理會就是。”看她如此,祁佑忍不住道。

    華如初睜開眼,透過鏡子對上他的眼睛,“讓她們老實並不是難事,但如果我表現得太能幹,其他人會把注意力放到我身上來,我也不能什麼都不做,幾個屋裡人都壓制不住,會讓老夫人對我不滿,小打小鬧著的耐性我還有,權當是陪著唱戲了。”

    祁佑本就是個注重細節的人,如初對這樣的生活有多不喜他看得出來,這也是因為她沒想瞞著自己,如果他不是有心想和她相處好,他絕對相信,以如初的性子一定會做得滴水不露,讓他確信她就是個內向害羞的人。

    這麼一想,祁佑的心情好了點。

    大概是他的沈默讓華如初誤會了,聽她繼續道:“你放心,我不會把她們如何的,你在外只管放心就是,不管其他房裡的人如何鬧騰,我都不會讓你後宅不寧。”

    “我很放心你。”

    這算是對她的肯定?華如初笑了笑,不再說話,僅僅半天時間就讓她覺得疲憊,一想到以後都是這樣的生活,她就覺得暗無天日,好想念策馬狂奔肆意說笑,一身男裝行走江湖的日子。

    熟悉的東西讓她覺得安心,就好像她還是生活在那個世界一般,有些東西已經刻至骨子裡,不是想忘就能忘的,人影會漸漸模糊,慣有的生活習慣卻不是那麼容易從腦子裡剔除,既然不能剔除,那麼,就複製吧。

    讓一個地方慢慢染上另外一個世界的氣息是件很有成就感的事。

    琳琅閣的成功足以說明她的想法是可以實現的,可惜,琳琅閣是死物,帶不走,而她也不能再如以前一般自由,幸好她身邊還有一個雲書。

    天才微亮時祁佑就睜開了眼,沒有初醒之人的迷糊,才睜開眼他便是清醒的。

    能在家歇息三天他已經知足,這三天的所見也讓他對新夫人放下心來,不要說拖他後腿,如初的聰明能幹足以免除他的後顧之憂。

    只是,還是有些不甘心,雖說從來沒幻想過新夫人要如何粘他,他也清楚以自己的性子兩人黏糊不起來,但如初面對他時的冷靜和對他那幾房妾室的寬待都讓他明白,他的新夫人並沒有對他動心,甚至可以說對他完全沒有感情,她把他當成夫君,僅此而已。

    明明知道這樣最好,心裡卻怎麼都不是滋味。

    就著微光細細打量這張未施脂粉的臉,乾乾淨淨的精緻五官是冀州人沒有的,要說如初哪方面及不上冀州的女人,想來想去也只能挑出一條來,那便是身高,站在高大的祁佑身邊尤其顯得嬌小玲瓏,可在床上相貼時恰恰好契在懷裡的感覺是祁佑從沒有過的滿足,就像是這本就是從他懷裡剝離出去的人,現在只是重新回來而已,於是,完美契合。

    終有一天,你會把我放入心裡的,是不是?祁佑無聲的問。

    恰好此時,華如初動了動,半睜著眼睛看他一眼,又閉上埋進他懷裡,聲音悶悶的傳出來,“怎麼醒這麼早?”

    知道昨晚自己有些需索無度了,祁佑輕拍著她的背安撫她,“你再睡一會?”

    昨晚折騰了半晚,腰酸背疼的她需要休息,華如初真的差點就又睡過去了,突然猛的又驚醒過來,“你要當差了?”

    “恩,太子身邊離不得人。”

    “吃皇糧的人都是不幸福的。”華如初嘟囔著抱怨了一句,有個溫暖的懷抱抱著睡覺是很幸福的,哪怕這個人不是戀人,可溫度是真實的,“我侍候你起身。”

    “不用,你再睡一會。”

    捂嘴打了個呵欠,華如初道:“一會要去老夫人那邊用早膳,遲了不好,中午再歇就是。”

    聽她這麼說,祁佑也就不再拒絕。

    雲書端著水進來,看裡面的情形知趣的放下洗漱用具退了出去。

    華如初侍候人並不熟練,洗臉時差點悶到了祁佑,可祁佑也只是默默的忍著,並不挑剔。

    打開衣櫃,看著裡面的衣服華如初眉毛微皺,黑色,褐色,深灰色,藍色只得少少的兩三件。

    挑了件樣式還算不錯的深藍,華如初邊給他著衣邊道:“我讓丫環給你做上幾件衣裳可好?不會用特別張揚的顏色,但是也比這些顏色要亮一點,你又不是老頭子,不用穿得這麼深沈。”

    張開手臂微低著頭看她給自己系腰帶,手有種要放下去的衝動,懷裡的她小小的,抱起來的感覺肯定很好。

    察覺到自己有些走神,祁佑輕咳了一聲道:“好,你看著張羅就是。”

    最後給祁佑挽了個四方髻,用骨簪貫在發頂,這是時下男人通用的髮型,華如初拿哥哥練過手,挽好後倒也挺結實,不用擔心會鬆散了去。

    左右再看了看,確定沒有問題後華如初問:“可還滿意?”

    祁佑點頭,透過鏡子看她一眼,沒有錯過她眼中的滿意之色。

    “時辰還早,你稍等我一會。”

    叫雲書進來給自己裝扮,華如初邊問,“你平時當差都不用去老夫人那邊用早膳?”

    “我早出晚歸慣了,不止早膳,晚膳都很少在一起用。”

    要是她也不用過去侍候就好了,華如初在心裡暗暗的想。

    早膳很豐盛,有粥,還攤了餅,煮了雞蛋,爽口的小菜也準備了四碟,比之冀州這邊千篇一律的饅頭清粥鹹菜,祁佑頭一次知道早膳也可以有這麼多種類。

    華如初先侍候著祁佑吃了早膳,把人送走後自己也吃了碗粥墊巴,這才掐著時間往老夫人院裡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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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言俞
男爵 | 2015-3-25 11:19:30

第二十五章 本份

    雨已經停了,空氣帶著微微的涼,讓人精神都好了起來,睡眠不足的華如初終於覺得清醒了點。

    雲書扶著她慢慢往前走,邊小聲嘀咕,“其他院裡的人都是坐小轎,您又何必例外,沒的還要受了涼。”

    “要是有馬騎我會很樂意。”

    知道自家小姐向來不愛坐那慢吞吞的轎子,雲書收了聲,好在一路上早有僕人收拾過,也就剩點濕意了。

    “祖父,祖母安好。”

    “好,好,可是坐軟轎來的?”老夫人笑眼看過來,對這容易害羞的孫媳婦她還是有幾分喜愛的。

    華如初淺笑著微微搖頭,“想著這路也不遠,孫媳婦是走過來的。”

    “走一走好,不像那些憊懶的傢夥,一步都不願走。”

    “娘,您可不能冤枉媳婦,媳婦也是走過來的,不信您看看我這鞋,可都濕了。”祁林氏人還未進來,聲音就先傳了進來,帶著點撒嬌的意思。

    老夫人挺吃這一套,眼神果然就移了開去,和二媳婦說笑起來,“你這是長了千里耳吧,說你一句都被你聽了去。”

    “媳婦可是傷心著呢,娘,你不能有了新人忘舊人啊。”

    “這話是用到這裡的嘛,你這沒羞的。”老夫人沒好氣的瞪她一眼,旋即又笑了開來,“這話也就你敢亂說。”

    祁林氏捏著帕子捂著嘴巴笑,眼角露出微微的紋路,半遮面的模樣看起來倒是多了幾分風情,二老爺祁風然進來時不由得多看了她幾眼。

    祁林氏大概是感覺到了那目光,眼神嫵媚的看過去,對上夫君的眼。

    “哎呦,今天二嫂這一身可真顯年輕,和敏敏站到一起倒像是姐妹了,哪裡像母女。”

    收回視線,祁林氏略顯得意的挺了挺胸,夫君已經好幾天沒進她屋了,這一身衣服果然沒有白費心思,抓回夫君的注意力花那些個銀子也值得了。

    祁敏抿嘴笑笑,扶著母親坐下,甜笑著朝老夫人見禮後又非常乖巧的向華如初福了福身,“嫂嫂安好。”

    華如初原本站在老夫人身側紋絲不動,頭半垂著,一大早的就聽著她們聒噪讓本就沒有睡夠的她頭都疼了,偏偏還得繼續忍下去。

    聽到個年輕甜美的聲音叫她嫂嫂迅速把那一身的躁意壓了下去,擡頭看去,“祁敏妹妹?”

    “嫂嫂記性真好,才見過一面就記得了。”

    “祁敏妹妹長得這般好看,看過一次就記在心裡了,嫂嫂就是記性不好也忘不了。”

    好聽話誰都愛聽,祁敏就算是滿腹算計聽到這話也笑眯了眼,臉蛋都紅了,“嫂嫂就會打趣人。”

    華如初笑笑不再接話,心下祈禱著人趕緊齊了,完事好回屋歇息。

    聽到外頭有聲響,擡眼看到掀簾進來的人,華如初連忙從老夫人身後走出來見禮,“爹,娘。”

    “快起來,自家人不用這麼多禮。”祁中然虛手扶了扶,話雖然這麼說,眼中卻盡是滿意之色。

    華如初起身,非常自然的扶著祁武氏往前走,祁武氏笑著拍了拍她的手,沒有拒絕。

    “爹,娘,出門的時候沒注意滑了一下,衣裳髒了,不得不回去換一身,耽誤了一點時間,累您久等了。”

    老夫人上下打量著她,滿臉關切,“沒傷著吧。”

    “沒有,幸好小桃扶得快。”

    一直閉目養神的老太爺終於睜開了眼睛,掃了屋裡的人一眼,“人都到齊了就傳膳吧。”

    “聽您的,雙芷。”

    “是。”

    重複了一次這幾天一樣的事,又例行給老夫人按了按手指,聽一屋子女人說了一陣的家長裡短後終於被放行了。

    祁武氏跟著起身告退,“正好和媳婦說點事,娘,晚點兒我再來陪您。”

    “快走吧,我老婆子要你陪什麼。”

    “你是嫌棄我不會說好聽話吧,總有一天我會學全了的,到時候全招呼到您身上您可別嫌肉麻。”

    老夫人不輕不重的拍了她一下,“快走快走,看你討嫌。”

    這麼和和樂樂的一家,要是個心思單純的看著就真當她們是親親熱熱的一家人了吧,說不定還會傻傻的對她們說盡真話,可惜她早就不再單純,看到的盡是親熱背後的針鋒相對。

    “今天看你精神不太好,怎麼了?生病了?”走出主院一段路後,祁武氏終於開口問道。

    華如初早就在等著她開口,原本還道是什麼事,沒想到居然是問這個,不過,她可不會錯以為這是關心。

    大宅門裡找良心,倒不如去臭水溝裡找顆乾淨石頭,洗巴洗巴說不定還能沒了那異味。

    “娘,累您擔心了,媳婦沒事,就是,就是……”說話留一半,羞澀的神情卻把後面那半句補得足足的。

    祁武氏是過來人,哪會不明白這其中的意思,不由得笑駡道:“佑兒那小子怎麼也不知道體恤你,才新婚就折騰,你哪承受得住。”

    華如初紅著臉不接話,把個新媳婦演得入木三分。

    祁武氏拍了拍她的手,“夫君把你放在心上就是好事,佑兒這般待你,你就要更用心,把屋裡那幾房人管好了,別讓佑兒為內宅的事費心。”

    “是,娘,媳婦會努力盡好本份的。”

    “娘知道你是個懂事的,不過有些事還是要看開,男人都是做大事的,尤其是佑兒,不回來是常有的事,平日裡屋裡那幾房也是要顧及的,不可能只在你院裡,不然這內宅就難以安寧,娘說的這些你明白的,是嗎?”

    華如初臉上的紅迅速褪了下去,睫毛微顫,嘴巴動了幾動才艱澀的應道:“是,娘,媳婦明白。”

    “難為你了,你放心,佑兒不會是寵妾滅妻的人,你懂事了他只會對你更好。”祁武氏很滿意媳婦的聽話,做媳婦的哪個不是這麼過來的,掀開紅蓋頭的那一刻開始,男人便是女人的天,誰又不想自己的夫君眼裡心裡只有自己,可也只能想想罷了,世上又有幾個男人能做到。

    她當年不也是哭了好幾場才接受,就算是想不開又能如何?還能把男人綁在身邊不成?

    看著步伐不穩,在丫環的攙扶下離開的華如初,祁武氏想起了當年的自己。

    既然都是這麼過來的,你又怎能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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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言俞
男爵 | 2015-3-25 11:19:54

第二十六章 被偷聽去的話

    直到回了屋,院門關上,華如初才推開雲書,“快去給我拿點吃的來,我沒吃飽。”

    雲書愣了下不由得失笑,她還真當小姐是傷心了,感情全是裝的。

    胃口很好的又喝了一碗粥,還吃了個雞蛋華如初才心滿意足的放下筷子,比起夏言的廚藝,祁府大廚房裡的都要回爐重造。

    給自家小姐沏了茶,雲書試探的問道:“小姐,您真不在乎姑爺去那幾人屋裡?”

    華如初揚眉,“雲書,你什麼時候也愛打聽這些了。”

    “我怕您自己憋著難受。”

    “讓我憋著難受的是每天去主院那邊侍候一屋子人,還要被迫看她們表演家和萬事興。”

    雲書還是不死心,“小姐,您和我說說,讓我心裡有個底,不然過幾天我出去了我也不放心。”

    “琳琅閣的人到了?”

    “恩,馬柏送了消息進來,昨天晚上到的。”

    “速度還挺快,現在安置在哪裡?”

    “您別轉移話題。”

    華如初無奈的看著她,“我是不是太寵著你們了?”

    “您向來寵著我們。”雲書回答得很肯定,如果不是寵著她們,她哪能見識到外面那樣廣闊的天地,秋謹她們又哪裡能想學什麼就學什麼,甚至小姐還許了她們自由婚配的承諾。

    華如初把玩著腰間紅色平安結上的玉佩,神情還和平時一樣,雲書卻看得出其中透出來的漠然,就算小姐還沒有給她答案,她想她也知道答案了。

    “雲書,一個人的心只有這麼點大。”雙手的拇指和食指扣出一個心型來擺放在腿上,華如初繼續道:“這裡面,只能裝一個人,不說以後,包括我在內祁佑現在有四個女人,心分成了四份,就這四份可能還有偏頗,用四分之一的心換我完整的一顆心,你覺得有可能嗎?你家小姐什麼時候做過這麼虧本的買賣。”

    “可是小姐,你完全有本事讓姑爺心裡只有您一個人。”

    “愛情是奪不來的,雲書,你別這麼傻,如果一個男人真的愛你,他會捨不得你受一點點委屈,不會爬上別人的床,不管什麼時候他都會把你放在心裡,因為你的喜而喜,因為你的悲而悲,和別人親熱會覺得難受……別人對愛情的要求是怎樣我不清楚,但是我要的愛情只有一個要求——純粹。”

    想到現在的處境,華如初笑,“我現在已經沒有要求了。”

    雲書沒有傻得再去追問為什麼,愛情的基本都已經沒有了,還能有什麼要求。

    “傻丫頭,你哭什麼。”

    下意識的摸了下臉,滿手濕潤,拿出帕子胡亂擦了擦,雲書勉強扯了扯嘴角,“那個,小姐,我去給你沏杯茶來。”

    看著手邊一口沒喝的茶杯,華如初撐著頭笑,這個理由找得……

    轉出屏風,眼淚的痕跡還沒來得擦乾淨就對上春玉慌亂到要哭的臉,剛想開口問就被她扯住,指了指院門的方向。

    雲書看著背影有些眼熟,心中閃過不好的念頭,能進這院裡的男人不多,那人不會是……

    想起這還是在門口,雲書拉著春玉快步去到小廚房,把人都趕走後冷著聲音問,“怎麼回事?姑爺回來了怎麼不通傳一聲?”

    春玉眼裡眨著淚花,急得都要哭了,“我也想,姑爺才回來的時候你和小姐剛說到這事上,我正想通傳就被姑爺給制住了,雲書姐,怎麼辦,姑爺把那些話都聽去了,以後會不會都對小姐不好了。”

    “你被姑爺制住了?”雲書大驚,雖然知道祁佑身手不錯,可從沒想過會好過她們幾人,她們雖然是丫環,可她們全是被盟主教出來的,華家大公子還會經常給她們指點,和她們喂招,論實力,她們不比武林中很多人弱。

    可是居然被姑爺制住了?!

    “恩,一招,雖說姑爺是偷襲,可……”

    雲書深吸了一口氣,居然是一招,只有一招,這和他們的調查不符,不,不對,她記得調查到的資料裡提到過姑爺從來沒有全力出過手,可能有,但是看到的人要麼就是都死了,要麼就是自己人,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雲書姐,怎麼辦,是不是要趕緊告訴小姐。”

    “你等等,先等等。”雲書強迫自己冷靜下來,“當時就只有姑爺和你在,還是還有其他人?”

    “只有我和姑爺,燕兒剛好被我遣去大廚房要東西了,幾房姨娘在那邊偏廳裡等小姐,我擔心她們會過來就在這裡替了燕兒一會,沒想到會剛好……”

    “姑爺當然的臉色如何?”

    “和平時一樣沒有一點表情,但是我覺得他很生氣,一定很生氣。”一想到當時姑爺的樣子,春玉就覺得全身發涼,明明跟以前一樣面無表情,她就是有這種感覺。

    在小廚房有限的地方轉了不知道多少圈,雲書一咬牙道:“春玉,這事你暫時給我爛在肚子裡誰都別說,你知我知姑爺知,記住了嗎?”

    “秋謹她們也不能說嗎?”

    “你別說,我會找個合適的機會告訴她們。”

    “是,我記住了。”

    雲書抓著春玉的冰涼的手握了握,這丫頭今天肯定嚇壞了,不要說她,就是自己也嚇壞了,她現在最擔心的是姑爺那邊,小姐那番話要是被有心人聽了去能挑出一擔的理來,可就算是有心人聽了她都不會這麼急,偏偏聽到的人是最不能聽到的人。

    “春玉,姑爺這邊你暫時儘量不要出現在他眼前了,我再看看情況,要是實在不行,我把你安排出去一段時間,琳琅閣的人昨天晚上到了,正好你出去管著他們。”

    春玉掉著金豆豆點頭,“我不想離開小姐。”

    “我知道,我們都不願意,可這事太大了,一個不好就會……你受點委屈,先出去避一避,為了小姐,恩?”

    “恩,我去。”

    “好春玉,小姐那裡你不能露一點音,這事就當沒有發生過,姑爺今天沒有返回來過,不是姑爺提起我們誰都不提,知道嗎?”

    “知道了,雲書姐,我還是不安心,要是姑爺對小姐不好了怎麼辦?”

    “不會的,姑爺如果真的像你想的那樣今天就不會這麼離開,他一定會有考量的,我們先不要亂,先不要亂。”說是先不要亂,雲書自己的心裡卻已經亂成了一團糟,她們太希望小姐幸福了,這已經成了她們心裡的執念,只要有一點點不幸的苗頭,她們都覺得天塌地陷。

    “別哭了,你現在先回房,有人問起就說頭疼不舒服,小姐那裡我去說。”

    “好,好,我回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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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言俞
男爵 | 2015-3-25 11:20:21

第二十七章 女人的戰場

    前邊幾天因為是新婚,在老夫人院裡呆的時間比較長,再加上祁佑又在家裡,華如初便免了幾位姑娘的晨昏定省,如今一切上了正軌,該立的規矩也是時候立起來了,做為害羞內向的新娘子,總不能表現得和別人不一樣。

    “她們什麼時辰過來的?”

    “您剛去老夫人那裡沒多久她們就來了,婢子讓冬菲帶了人在那邊侍候,冬菲性子穩,您不用擔心,出不了什麼岔子。”

    喝了口茶,華如初起身,“有種上戰場的感覺。”

    雲書失笑,給她整了整衣服道:“她們加起來都不是您一招之敵,也就是您不把她們放在眼裡,不願意收拾她們。”

    “收拾了又能怎麼樣?就是把她們都賣了,祁佑就不能再領幾個新人進門來?歸根結底問題不在女人身上,只要她們不和我過不去,我也不會為難她們。”

    雲書不再說話,扶著她往旁邊廳裡行去,在這方面,小姐有著她自己都沒發現的固執的天真,要的東西太純粹了,這樣的純粹能給得起的人——少,至少她沒有看到過。

    她不敢說姑爺是個怎樣的人,但是她知道,只要有這些女人在,姑爺就成不了小姐想要的人。

    偏廳內,三個女人等得都有些焦躁,跟了祁佑最久的綠柳本就有些小性子,這會更是擺了臉色。

    吳氏和段氏已經喝完兩杯茶了,當然,是冀州這邊的茶,冬菲不可能把小姐的好茶葉給這幾個要和小姐搶夫君的女人。

    “少夫人是不是都忘了我們在這裡了?不是從老夫人那裡回來了嗎?”

    冬菲眼觀鼻鼻觀心穩穩的回道:“小姐馬上就會過來,請三位姑娘稍待。”

    這是要給她們一個下馬威嗎?段氏和吳氏對望一眼,心下都如此想,她們兩人入門時間相差無幾,向來是聯合起來對付綠柳,現下,對手又增加了一個。

    綠柳雖說心裡不愉,卻也不會這時候出頭,只是朝自己的丫頭發火,“沒看到我都流汗了嗎?不知道給我扇一扇?”

    “是,主子。”

    段氏拿起帕子拭了拭嘴角,輕笑著道:“綠柳妹妹,這扇子還能把人心裡的火扇下去?”

    綠柳哼笑,“姐姐可不要小看了妹妹這丫頭,她還真有這本事。”

    吳氏剛想前去幫腔,就聽到外頭傳來腳步聲,簾子也被丫頭打起。

    三人連忙起身,看到進來的人後欠身下去,“見過少夫人。”

    “免禮,讓你們久等了。”

    吳氏慣會來事,聽到這麼說連忙接到,“這本就是我等的份內事。”

    份內事就是一直等待?這麼一說好像也是,等著男人的寵愛,等著府裡主子們的吩咐,等著她這個正房夫人的為難。

    和她們一比,她的日子已經很好過了,華如初瞬間覺得自己矯情了,總拿以前來做比較,她自然是委屈了,可和那些沒身份沒地位如眼前這幾位相比,她已經是在享福了。

    三人涇壘分明,綠柳站一側,吳氏段氏站一側,臉上神情恭謹,仿佛剛才的不耐從來沒有出現過。

    華如初也不知道立規矩要做些什麼,之所以有這樣的規矩說白了就是為了約束正房之外的女人們,讓她們知道在大婦面前,她們和丫頭沒有區別,也就是個侍候人的。

    除此之外,還有何用?

    做為一個害羞內向的新夫人,她只要臉紅就可以了吧。

    運功把臉逼紅,華如初微微擡頭,滿滿的不好意思,“我家裡沒這許多規矩,我也不懂要怎麼給你們立規矩,不如我們就坐下來隨便說說話好嗎?”

    三人心下大喜,新夫人不懂她們可是非常懂,要是新夫人真按那些來她們這日子就沒過頭了。

    可三人到底也是心有城府的,聽到她這麼說哪會一口就應下來,連忙欠身道:“在少夫人面前,我等不敢坐。”

    “沒關係,這裡也沒有外人,我……我也有點事想請教三位姑娘。”

    三人對望一眼,吳氏精乖的端起茶杯,用杯蓋沿著杯沿滑了一圈,打算把茶沫刮掉遞到少夫人手裡,眼神不經意的掃過杯中的茶水,動作卻頓住了,這和她們喝的不一樣。

    忍著想要揭開杯蓋瞧瞧的衝動,吳氏把茶遞過去,道:“夫人有何想問的儘管開口就是,我們哪能瞞您什麼。”

    低頭喝了口茶,華如初心中冷笑,你們會回答才是有鬼了。

    “其實,其實也沒什麼,只是我和夫君畢竟相識不久,我也不知道夫君喜歡些什麼,有沒有什麼忌諱,要是,要是沒注意好讓夫君生氣了總歸不好。”

    綠柳自小侍候祁佑,這方面沒人比她更清楚,所言所行都最讓祁佑舒心,以前祁佑去她那裡是最多的,這也是吳氏和段氏聯合起來對付她的原因。

    此時聽得少夫人問起,吳氏哪會放過這個機會,趕緊道:“夫人,綠柳妹妹從小侍候大公子,我和段妹妹進門卻也不過兩年,論起對大公子的瞭解加起來也沒有綠柳妹妹多,她一定非常願意告訴您。”

    綠柳恨得銀牙都要咬碎了,要是她真的說出來,這兩個賤人一定學得比少夫人要快多了,哼,想從她這裡套話?做夢。

    欠了欠身,綠柳眉目間盡是嬌俏的笑意,“夫人想知道的事,綠柳當然不會瞞著,只是夫人和兩位姐姐也知道,大公子向來情緒不外露,綠柳雖然侍候了他多年,也不過是知道他不喜張揚罷了,膳食上面更是從沒要求,上什麼就吃什麼,這點想必兩位姐姐也清楚才是。”

    這話說了和沒說有什麼區別?華如初如綠柳所願的看向吳氏和段氏,兩人咬牙點頭,大公子不喜張揚誰不知道?不挑食並不代表就什麼都喜歡啊!她們要怎麼讓這個單純的少夫人知道綠柳是在糊弄她?

    “綠柳妹妹這麼得大公子喜歡,必定是有其過人之處,夫人即都問起,綠柳妹妹也不願意實言相告嗎?”

    綠柳滿臉委屈不解,“大公子是長情之人,妹妹侍候了他這許多年,就是看在這情份上他也不會薄待妹妹的,妹妹哪有什麼過人之處,就是多用了些心罷了。”

    這話,是說給她聽的嗎?華如初不插話,當沒理解其中的意思,隨她們去狗咬狗,她就當是看熱鬧了,再撐一會散了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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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言俞
男爵 | 2015-3-25 11:20:59

第二十八章 祁佑獻寶

    就在華如初這裡熱鬧萬分時,祁佑重又來到了太子府邸,本來滿腔喜悅回府想告訴如初他查到了哪裡有紫色泥土,沒想到聽到那樣一番話。

    他話少,本就是心思重的人,思來想去也說不出那番話哪裡有錯,他有妻有妾,只要妻子把後宅打理好了,不犯些不能犯的錯,他沒有什麼好挑理的,愛情這事就像如初說的那樣勉強不來,他也沒有時間去談情說愛。

    可是,心裡就是高興不起來。

    他的夫人,不願意把心交給他,因為她不願意用整顆心來換他的四分之一,換誰也不會願意,只是有些人會迎難而上,願意去爭一爭,如初卻不會是這其中之一,她太驕傲。

    只要曾經靠近過,就能碰觸得到她的驕傲。

    “這是怎麼了?怎麼成個親回來臉都苦了?”換下朝服的太子殿下聞昱丹從內室出來,就看到他的左膀右臂一臉嚴肅的站在那裡,從小相識的交情讓他成為極少能察覺到他情緒的人,暫時沒有之一。

    祁佑行了禮,沒有接話茬。

    太子瞭解他,也不在意,接著道:“聽莫問說我上朝這段時間你來過一趟,又急急忙忙離開了,要是有什麼重要的事你就再歇一天。”

    “無事。”祁佑不想再說這事,叫過一旁的管家道:“把我帶來的東西拿過來。”

    管家手腳極快的把一個盒子拿了過來,祁佑又道:“開水,茶具。”

    太子饒有興趣的看著,也不催促。

    祁佑親自泡了茶遞到太子面前,“嘗嘗。”

    “跟我你就不能多說幾個字。”太子無奈,祁佑很好用,文武齊全,心思細膩,並且忠心,他用得很放心,可就是話太少了,要是只得他們兩人在一屋內,他不主動說什麼的話祁佑能半天不說一句話,就算他問起,也是幾個字幾個字的蹦。

    但也就是這樣的祁佑讓他放心。

    杯蓋滑了滑,太子嘗了一口,不是意料中的甜味或者鹹味,倒有點帶苦味,不,不對,是甜味,也不對。

    好奇之下,索性揭開蓋子看其中的玄機,明明只是看到祁佑放了一點嫩綠的東西下去。

    碧綠的水,杯底的東西全部朝上立著,嫩枝牙一樣。

    “這味道帶澀,有點像是茶,可這……完全不像,祁佑,你哪弄來的?”

    “嫁妝。”

    太子也見識了那天的十裡紅妝,雖說礙於身份沒湊過去細瞧,東西一擡擡往裡搬卻是看到了的。

    “這是揚州的茶?為何宮裡都沒有見過?揚州州牧會有那麼蠢?綾羅綢緞再好見多了也不稀奇,要是他能把這東西進貢,父皇會更高興。”

    “太子喜歡?”

    “入口雖苦,後卻回甘,上品,對比之下我們冀州的茶倒顯得上不得檯面了。”

    聽到這個回答祁佑驀然生出一種與有榮蔫的感覺,用著慣有的語調矜持的回答太子前面的問題,“這是我夫人自己做的。”

    太子毫不掩飾他的驚訝,“真的?揚州其他人不會?”

    “據她所言,是。”

    一瞬間,太子就想到了很多,比如最實際的,拿這個去討父皇歡心,還有宮中的老祖母,朝中老太師,太傅……他覺得他們肯定會喜歡這種茶。

    可問題是,這是人家夫人的陪嫁,他堂堂南朝太子殿下總不能去奪人嫁妝,這要傳出去根本不用他人抹黑了,這個事實本身就足夠他黑個徹底。

    看出了太子想要卻又糾結的心情,祁佑道:“夫人有多帶,說可以給我一部分,我會拿一個茶園去換。”

    眼中閃過算計,太子道:“給她一個茶園後以後都能有?”

    “我個人給。”

    祁佑的堅持很明顯,太子也就不再在這上面動腦筋,反正他們是一夥的,祁佑也是最不可能背叛他的人。

    “祁佑,孤今天再放你一天假,你回去好好和你夫人商量,以後這茶只供我們自己用,不得再給他人。”

    “是。”

    太子站起身來在屋裡來來回回的轉了幾個圈,步步為營,習慣了算計周圍的一切,茶雖然不是生活必須品,沒了也喝不著餓不著,可對於從來不缺吃喝不缺銀錢的世家貴族來說,享受重於一切。

    這一種新出現的茶能給他帶來不少好處,他的第一反應就是想奪過來抓在自己手裡,不讓敵對方利用了去。

    可這個人不是別人,是祁佑的夫人,不管他手底下有再多的人,他身後有再多支撐的人,這些人都和祁佑不同,他們兩是真正的從小建立起來的交情,祁府為了能重現往日風光把小小年紀的祁佑送到了他身邊,而他,因為母后的早逝,在宮中艱難的長大,還是稚兒時就互相攙扶著一步步走來,可以毫不猶豫的說,祁佑是他最信任的人。

    所以,他不能無所顧及。

    罷了,在祁佑控制中也不錯。

    “別杵在這了,回去吧,今天孤這裡不用你。”

    “是,屬下告退。”

    出了太子府邸,祁佑把馬韁丟給祁亮,不急不緩的往家行去,他不想回去得太快,聽到那些話後,他一時間不知道要怎麼和如初相處了。

    都在城中,再遠的距離也有限,進了二門,在分叉路口頓了頓,祁佑往綠柳的院子走去。

    看到他,綠柳臉都笑成了一朵花,疾走幾步上前盈盈行禮,“大公子,您今兒不是當差去了?怎的中午來了妾這裡。”

    祁佑沒有回她話,她也習慣了他的沈默,侍候著他坐下來後軟著聲音道:“午時了,大公子在這裡陪我用膳可好?我都好久沒和您一塊兒用過膳了。”

    祁佑微微點頭,應了她的要求。

    綠柳大喜,連忙吩咐丫環去備膳,還特意點了幾道大公子愛吃的菜。

    才成親幾天大公子就來了她這裡,可見大公子心裡是有她的,一想到這個,她心裡就比吃了蜜還要甜,臉上的笑容更是柔了三分。

    祁佑面無表情的喝了口茶水,忍著吐出來的衝動吞了下去,明明是喝了二十餘年的茶水,卻在喝了三天那種茶葉後就難以下嚥了。

    “茶涼了嗎?妾去重新沏一盞來……”

    “不用,不渴。”

    綠柳聽話的放下杯子重新坐下,看到祁佑額頭上微微見汗,趕緊又起身拿著手帕站到他面前給他擦汗。

    香風襲來,祁佑的身體比腦子先做出了反應,往後仰了仰,避開了她的動作。

    PS:不要說祁佑渣哦,鬼鬼其實就是個有點潔癖的人,恩,不據透了,推薦票別忘了。

    最近天天守著湖南衛視的我是歌手看,林志炫腫麼能唱得那麼好,愛死他了有木有,把前段時間萌的各種cV秒殺了啊有木有,繼續陶醉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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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言俞
男爵 | 2015-3-25 11:21:11

第二十九章 奴婢也可以有骨氣

    “大公子,是我哪裡做得不好讓您不喜了嗎?”綠柳又委屈又不甘,泫然欲泣的看向祁佑,明明以前大公子很享受她的侍候,才成親幾天怎麼就開始躲開她的碰觸了?

    祁佑從來就不是會解釋的人,這事也解釋不了,這種身體自發的反應根本不在他的控制內。

    看她那模樣只好安撫的拍了拍她的手,“有點累。”

    綠柳瞬間眉開眼笑,梨花帶淚的樣子嬌豔如花,“那您休息一會,我給您按一按肩。”

    祁佑沒有拒絕,閉上眼睛假寐,心裡卻忍不住想,如初身上很清爽,她用的胭脂水粉香味都很淡,仔細聞根本聞不到,但是你不去關注時那股淡淡的香味又總是鑽進鼻端,被這種香味牽引著注意到她那個人。

    如初從來不用他去哄,做什麼事她都很條理分明,遊刃有餘,兩個人在一起說話時她隨便說個話題他都覺得很有意思,不知不覺的就會說很多話,比在任何人面前都要說得多,都要自在輕鬆。

    雖然只相處了短短的三天,可他卻很清楚自己喜歡上了這種感覺。

    哪怕是用過晚膳後在院子裡散步,坐在樹下什麼都不說,只是擡頭看著繁星點點的天空,他居然也覺得歡喜。

    而現在坐在這裡,享受著妾室的侍候,他想的卻是那個還帶著新痕的院子,那一屋子精緻,那棵大樹,以及那個人。

    帶著點莫名的自己都不能理解的焦躁,祁佑張開眼,“飯菜還沒好?”

    綠柳還以為大公子是餓了,連忙道:“快了,知若,你去催催。”

    “是。”

    祁佑這麼早就回府讓所有人都大吃一驚,老太爺聽到消息後大為不滿,成親讓佑兒生倦怠之心了?

    “他去了內宅還是書房?”

    管家祁福輕聲回稟道:“回老爺話,大公子……去了綠柳姑娘屋裡。”

    老太爺還沒說什麼,老夫人就皺起眉頭道:“直接去的那裡?”

    “是。”

    綠柳也是府裡長大的,一直侍候佑兒,是個什麼樣的性子老夫人不敢說非常清楚,卻也深知她有些手段,不然以佑兒那自製的性子她爬不上他的床。

    還沒有回孫媳婦那裡卻直接去了妾室屋裡,這無疑是打了孫媳婦的臉,新婚才三天哪!

    “老太爺,您也別生氣,佑兒什麼性格您還不知道,哪是能被女人影響的人,估計是有話要和綠柳說,敲打她也不一定,您哪,就別管這些了,真有什麼事讓孫媳婦自己處理去,做人媳婦可不是光看著就行的。”

    老太爺心下一琢磨確實是這個理,佑兒那性子要是都能被女人左右影響,這天底下就沒有清醒的人了。

    不說其他人如何看戲,華如初收到消息後卻一點沒有在意,倒是對雲書那難看的臉色起了疑,“雲書,你生病了?是不是過了春玉的病氣?”

    雲書強壓下滿心的心慌意亂,道:“婢子沒事,就是沒睡好,小姐,您……”

    “想說什麼就說,這裡又沒有外人。”祁府安排的那些下人都被支使的遠遠的,根本靠近不了這裡。

    雲書一咬牙,把話問了出來,“您一點也不難過?”

    “我為什麼要難過?綠柳是他的女人,他去那裡不是正常的嗎?別說現在還是青天白日,就是晚上去那邊夜宿也是應該的,你們幾個,都給我擺正自己的位置,不要去想那些不該想的,這個男人從我成親前就註定了不可能只有我一個,真要算起來我還是後來的,要不舒服也是她們不舒服。”

    “那怎麼能一樣,您是姑爺明媒正娶的,那些算什麼,充其量就是……”

    “雲書!”

    華如初很少發脾氣,當她沈了臉色時,雲書就知道自己犯了大錯,背後道人是非是小姐最不能容的,哪怕那個人值得千刀萬剮。

    撲通一聲跪了下去,雲書額頭觸地,“是雲書的錯,請小姐責罰。”

    秋謹等人也全都跪了下去,華如初沈默半晌,把心頭的那點火星壓了下去,她不是天生大方,感情上來說甚至是吝嗇的,只是太清楚有些事必須大方,不在意是一回事,可要和人共用一個男人的事實還是讓她覺得難受。

    “雲書,還有你們幾個,我最後和你們說一次,我這裡不禁八卦傳言,卻禁道人是非,你們把握好分寸,這其中的區別很大,八卦傳言我們是聽別人說,道人是非卻是從你的嘴裡說出去,流言是能要人命的,真要對付她們我萬千種方法,而這個方法,我最不屑,守好自己的底限,不要讓自己變得和那些醜陋的人一樣嘴臉,我的人,就該擡頭挺胸做人,不虧心,有傲氣,就算是做奴婢,也是最有骨氣有本事的奴婢,這些話,我很多年前就和你們說過,你們也一直做得很好,我不希望你們在祁府後宅這個大染缸裡一朝破功,如果你們變得和那些人一樣,那麼,我絕不會再留你們在我身邊。”

    雲書伏在地上的身體在發抖,她也曾經自滿過,在別人的追捧中迷失過,可一看到小姐,她就知道其實她什麼都不是,那些他人眼中的讚賞羨慕佩服,都是給在後面操縱一切的小姐的,而不是她。

    她想像過離開小姐會是什麼樣,小姐早就許了她婚嫁自由,她可以找個人過自己的日子,然後呢?圍著夫君轉,圍著孩子轉,憑著從小姐那裡學來的微末本事賺取銀錢,再然後呢?夫君擡小妾進門,她處處忍讓,最後不得不處處算計……

    只要一想到那樣的生活她就會從惡夢中嚇醒,她的一切來自于小姐,小姐就是她的主心骨,沒有小姐為她撐著,她連背都挺不直。

    做過那樣的夢後,她再也沒有過離開的心思,就算以後真要成親,她也希望是小姐認可的人,她想給小姐當一世管家。

    “小姐,雲書知錯了,以後絕不會再犯。”

    華如初起身走到她面前彎腰把人扶起來,“雲書,我從來都相信你。”

    聽到這句話,一直忍著的眼淚終於大顆大顆的滾下來,她的小姐,她怎麼捨得離開她身邊。

    P個S:我寫得很認真,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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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言俞
男爵 | 2015-3-25 11:21:38

第三十章 祁佑的心思

    “好了,都起來吧,我有點餓了。”

    “是。”

    雲書抹了眼淚,有條不紊的安排大家去忙,很快,精緻的飯菜便擺在華如初面前。

    和平時一樣吃了兩碗飯,裝涼菜的碗更是乾乾淨淨的一點不剩,華如初這才滿足的擦了擦嘴,道:“雲書,晚上再給我用菜莖做個涼菜吧,想吃了。”

    “也就您喜歡吃這些百姓都吃膩了的東西。”雲書端了水過來給她漱口,又拿了帕子給她淨了手臉。

    “天天煮著吃自然沒什麼味道,涼拌著吃不錯。”

    看小姐是真的一點都沒有受影響,雲書這才微微放下心來,可另一方面心卻懸得更高了,姑爺是不是聽了那番話才這麼不給小姐臉面去了綠柳那裡?

    如果真是如此,那小姐該怎麼辦?以小姐的性子斷無可能去示弱,她要怎麼做才能化解了這件事?

    “雲書,下午你出去一趟,好好安撫琳琅閣過來的人,吃穿用度上面都不要虧了他們,讓他們別著急,安心住著就是,你多帶些銀錢出去交給馬柏,讓他這段時間多去打聽打聽他認為對我們有用的消息以及他覺得異常的事,還有,告訴他們,琳琅閣三個字不準再說出口,冀州沒有琳琅閣,只有——假面閣。”

    馬柏,華如初的外管家,七年前華如初救下來的武林中人,後來助他報了滅門之仇,他無處可去,也沒了野心,乾脆就跟了華如初,幫他打理生意。

    琳琅閣最被人熟知的是雲書公子,可揚州人同樣知曉,琳琅閣還有一個不愛出面,卻非常有頭腦手段又年輕的馬管家,只是沒有雲書長得好,名聲自然也就沒有他響亮。

    “是,婢子一定讓他們記住,以後只有假面閣,還有春玉,小姐,婢子想讓春玉在外面呆一段時間,等她病好了再讓她回來,要是把病過給您或者姑爺就不好了,正好讓她在外面管管事,婢子暫時不想開您身邊,您在這人生地不熟的,婢子不放心。”

    “雲書,你家小姐我沒那麼容易被欺負,你不用擔那麼多心,不過把春玉帶出去也好,要是你們都病了誰來侍候我?至於其他的事我再好好想一想,不急。”

    “是,小姐,您精神不太好,去歇一會吧。”

    掩嘴打了個呵吹,華如初起身,“也好,你們也輪流歇一陣。”

    那邊院裡,綠柳溫柔如水的在留人,“大公子,這會太陽正烈,您就在這裡歇會覺吧,綠柳給您打扇子。”

    祁佑看綠柳一眼,眼神深沈,綠柳不由得顫了顫,趕緊道:“大公子,綠柳沒別的意思,就是不想讓您曬著。”

    祁佑不置可否,起身離開,什麼話都沒有留下。

    雖然早就習慣了大公子的寡言,可這次,綠柳卻感覺到了不一樣,態度上的不一樣,以前大公子來她這裡不會這麼心不在蔫,不會總不理會她的話,更不會拿那樣的眼神看她,這讓她非常不安,好像,好像事情起了她不知道的變化,而且,這變化對她極為不利。

    捏緊了帕子,綠柳挺直脊樑回了屋,她要好好想想,想想。

    中午最是疲乏沒精神的時候,祁府這會少有人走動,除非被主子吩咐了什麼事,不然僕人都找了地方躲懶去了,祁佑以比平時慢上兩倍的速度來到了還有著新痕的院落。

    從小在陰謀詭計中長大,拋卻一時的情緒,在去到綠柳院子後他就清楚今天的衝動會給新夫人帶來怎樣的後果,不是不後悔,可一想起聽到的那些話他就沒辦法裝作什麼都沒發生過,當時他甚至想如果今天他就歇在綠柳這了如初會如何?

    會生氣嗎?還是會傷心?

    可能,以如初的性子還會賢慧的給自己送補身子的藥來吧。

    綠柳的祈盼他懂,三個女人裡他也最喜綠柳的貼心,想借用她的貼心來撫慰自己一番,可心不但沒靜下來,想到的卻更多了。

    在綠柳挽留他時心裡竄出來的怒氣更是他自己都沒有想到的,當時他在想什麼呢?對,他在想綠柳太不知輕重,怎能如此置新夫人的臉面於不顧,怎能給新夫人惹來閒言碎語。

    跨入院門,心中煩煩擾擾的情緒在看到大樹底下空置著的桌椅時驀然就沈澱了下來,環眼四顧,院子早不復一開始的空蕩,細微處添置的東西讓院子看起來鮮活不少,不知道如初說的驅蚊花草有沒有找到,她那身比三人中皮膚最好的綠柳還要細膩的肌膚被蚊子叮上一口恐怕就會長出一個大包,冀州他手底下的人熟,還是他派人出去找找吧。

    侍候好小姐睡下,又把春玉好好叮囑一番安排出去後,雲書就心神不寧的在屋簷下走來走去,等了許久也不見姑爺回來時她心就冷了半截了,要是姑爺今天就歇在綠柳那裡,小姐這臉面就真要丟光了,府裡那些嘴碎的還不知道會說出怎樣的難聽話來。

    正打算回轉進屋,眼角餘光就瞟到祁佑走了進來,看他站在院門口沒動她也強迫自己站在原地沒有迎上去,她不能表現得太迫切,不能讓姑爺覺得她心虛,她還得……還得露個口風給姑爺知道,小姐並不知道她說的話被姑爺聽去了。

    祁佑也終於覺得太陽太烈,擡步往裡走去。

    雲書這才迎過來行禮,“雲書見過姑爺。”

    “你家小姐呢?”

    從語氣裡聽不出來什麼,雲書斟酌著道:“小姐在午歇,她夏天都有這個習慣,婢子這就去喚小姐起身。”

    “不用。”沒有去內室,祁佑直接在花廳坐下來,“春玉你安排出去了?”

    雲書愣了愣,心下暗暗訝異,嘴裡卻回話道,“是,春玉偶感風寒,婢子擔心她會把病過給小姐,就安排她去了小姐出嫁的那座別院,等她完全康復了再讓她回來。”

    “偶感風寒?”

    一樣的表情,一樣的語氣,雲書卻聽出了嘲諷的味道,卻還是不卑不吭的道:“是。”

    “欺上瞞下,自作主張,恩?”祁佑何等聰明人,哪會看不出來雲書的打算,他還在想要如何面對如初時哪想到她的丫頭根本沒把這事上稟,這樣膽大包天的丫頭,真不知道她是怎麼教出來的,就不怕有朝一日為她引來禍患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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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言俞
男爵 | 2015-3-25 11:22:02

第三十一章 男人的強盜天性

    示意屋裡侍候的丫頭們出去,雲書靜靜的在祁佑面前跪下,“婢子求姑爺成全。”

    祁佑慣會看人,忠於他的人也不少,可這會他對夫人的這個管家也有些欣賞了,為了主子好這麼有擔當的丫頭他是頭一次見。

    “起來。”

    雲書順從無比的站起來,頭低垂著,一副等待指示的模樣。

    祁佑卻不會小看她,雲書身邊的這幾個丫頭都是有些身手的,以雲書為最。

    “你以為瞞住如初就能當作什麼都沒有發生過?”

    雲書重又跪下去,“姑爺,恕婢子直言,除了不會把心交付您,小姐絕對會是最稱職的夫人,不會比任何人遜色,這世上也沒有規定夫人一定要愛上夫君,就算小姐愛上了您,您也沒有一顆完整的心給小姐,既然如此,小姐又何必自辱?她不愛上您也不過是為了自保而已。”

    “大膽。”

    “婢子妄言,請姑爺恕罪,但是婢子這條命是小姐給的,為了小姐,死不足惜。”

    祁佑沈默,他知道自己很沒道理,也許很多東西可以強求得來的,可這裡面一定不包括感情,對於如初來說,他用四分之一顆心去換她的一顆心本就是對她的侮辱吧,可到底,心下還是不甘的。

    對一個男人來說,他可以不愛上自己的夫人,但是夫人一定要愛他,沒人規定,但幾乎所有的男人都是如此理所當然的認為。

    屋裡安靜得可怕,仿佛連心臟的跳動都有如雷響,祁佑看向跪著的人,高壓下居然紋絲不動,可惜是個丫頭,他倒是有些惜才了。

    “你跟了如初多久了?”

    “十二年。”

    “看如初對你很有幾分情分,為何沒在花季之年為你訂下親事?”

    雲書想不明白姑爺為何會問到這些,可還是老老實實的答到,“小姐許了婢子自由婚配,婢子……不想離開小姐身邊。”

    祁佑沒想到會得到這樣一個答案,他慣於從細節裡去瞭解一個人,如初的丫頭都非常忠心,他要是直接問,恐怕什麼都問不到。

    “一直跟著她?”

    “是,只要小姐不嫌棄婢子無用。”

    祁佑訝然,平時用的那些手段突然就不想用了,罷了,以後慢慢再從如初本身去瞭解吧,身體往後靠了靠,“給我沏盞茶來。”

    “是。”雲書起身,俐落的沏了盞茶放到祁佑手邊,沒明確得到應允心內始終難安,猶豫半晌還是問道:“這件事……”

    祁佑閉上眼沒有理會,雲書卻明白了其中的意思,臉上閃過喜色,誠心誠意的跪下磕了個頭。

    華如初平日裡午歇的時間並不長,只要能躺上一躺就會精神飽滿,可今天睡的時間卻是平日裡的兩倍,直睡得身子骨都軟了才懶洋洋的從床上坐起來,伸了個懶腰道:“屋裡誰在,沏盞茶來。”

    帳簾被人撩起,華如初也沒看人,接過茶一口氣喝了個精光,力氣仿佛也隨之回來了。

    滿足的露出笑意,華如初把杯子遞回去,擡頭正想讓她把衣衫拿來,看清來人時話就變成了:“怎麼回這來了?不是去了綠柳那裡嗎?”

    要不是對新夫人有一分瞭解,祁佑會覺得這話裡充滿了酸意,可就因為這一點瞭解他非常明白她就是單純的問這個問題,沒有任何意思在其中。

    掩下心頭那點自己都理解不了的失落,祁佑把衣服遞給她,邊回道:“今日不忙,太子對茶很感興趣,有些話想讓我轉告,便許我回家。”

    華如初點頭,披衣下床,“我洗漱好再談。”

    祁佑只是點頭,沒有說話,看著她在秋謹的侍候下褪去一身懶散,只是這樣便覺得心中安寧。

    安靜的室內沒有人溫聲軟語,沒有愛慕的眼神追隨,沒有擾人的香風,這個房間甚至都還稱不上熟悉,卻感覺大好。

    祁佑自己都有點不瞭解自己了,難道就因為知道如初不戀慕他,因為心底的不甘他才這麼難以忘懷嗎?

    他祁佑何時成了這般膚淺的人?

    “祁佑,我們是不是換個地方說話比較好?白天歸於內宅,傳出去怕是於你有礙,祖父祖母,爹娘也都不會高興。”

    如此理智,賢慧是賢慧了,卻少了感情,祁佑閉了閉眼,起身離開。

    華如初微微皺眉,祁佑有點不對勁,綠柳還敢給他排頭吃不成?怎麼從那裡回來就不對勁了?

    書房內,兩人在窗邊相對而坐,秋謹奉了茶就帶著丫環退了出去,祁安在主子的示意下也退至門外,並把門帶上。

    華如初能想到太子的想法,可一意表現不是她的作風,“太子如何說?”

    祁佑看著窗外搖曳的桂花樹,道:“太子原本想給你茶園,以後好無限量給他供應茶葉,我替你拒了。”

    “拒得應當,這茶葉沒你們想像中的有用,也就是最開始的時候圖個新鮮,等勁兒過了就只有真正愛茶之人還會癮抓抓的想要了。”

    “太子說茶葉不要提供給敵對那一方,我替你應承了。”

    “應得應當,我原本就沒那打算,好茶做起來不容易,茶樹也分品種,冀州這邊的茶樹做出來的茶不見得還和我們現在喝的一個味道,在得到茶園的第一年你們不要有太大的希望,上品不會很多,光是練手就會消耗掉很多,除了我身邊幾個丫頭,其他會做茶的人都還在揚州。”

    “我會轉告。”

    華如初點頭,“還有嗎?”

    “其他事情我會安排好。”祁佑喝了口茶,原本不想再說的事最終還是裝作不經意的說了出來,“你說的紫色泥土我想起在哪裡了,不過我也不能肯定是不是你想要的,等我派出去的人帶了泥土回來你再看看。”

    “真的?”華如初大喜,“不止有紫泥,還有綠泥和紅泥,總之是有顏色的土都可以帶回來給我瞧瞧。”

    其實就算帶回來華如初親眼所見也認不出來是不是她想要的紫砂泥,她只能試著做做看,因為興趣,她曾經學過一點制陶手藝,也看過不少這方面的書,就算做不出那些位大家做出來的精緻,她總也有辦法把這些紫砂泥變成銀子。

    再說,這裡原本就有制陶工藝,她不會的總有人會。

    華如初的高興太直接,祁佑哪怕這會心有千千結也跟著勾了勾嘴角,雖然在外人眼中和平時也沒啥區別。

    “我會吩咐下去,就在冀州境內,快馬加鞭不用幾天就會有回音。”

    “要真是我想要的,我一定親手做一個當作謝禮送你。”

    “我會記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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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言俞
男爵 | 2015-3-25 11:22:38

第三十二章 老太爺訓祁佑

    窗外起了輕風,樹葉沙沙的響,兩人同時看了過去,不用眼光交錯,也不用刻意營造什麼氣氛,兩人卻都覺得舒服。

    “揚州……”

    “今天……”

    兩人同時開口,又同時停下來,等著對方先說。

    半晌,兩人都沒有說話。

    “你……”

    “你……”

    又一次同時開口,華如初終於把視線轉向男人,“你想說什麼?”

    祁佑原本覺得說不出口的話對上這樣通透的眼神突然就放開了,“今天的事是我欠考慮,可能會給你帶來麻煩,是我做得不對。”

    華如初習慣性的把玩著腰上紅結中扣著的玉佩,神情自然,可也因為太過自然,讓祁佑心生不滿,她真的是不在乎,不是裝的。

    “綠柳是你的屋裡人,你去見她並無錯,就算……”華如初笑了笑,“就算你今天宿在那邊了也無人能說你做得不對,至於你擔心的那些,對我造不成傷害,不過就是低頭裝裝樣子的事。”

    果然,他就不應該挑起這個話題,比頭先反倒更讓他憋屈了。

    祁佑裝作低頭喝茶,把那點不知名的感覺和著茶水吞咽下去,再次擡起頭來時又是那個對什麼都無動於衷的男人,“你剛才想說什麼?”

    “也沒什麼,只是想起揚州這會應該有很多可以遊玩的地方了,揚州天氣比這裡暖和得早,這會應該都可以只穿一件衣裳了。”

    “你常出去遊玩?”

    “倒也算不上,我家裡就是個處處都可以當景觀的地方,你問問小叔子就知道。”說起娘家,華如初語氣神情都是軟的,那個家是她一手打造出來的,可惜住的時間短了點,要是早知道要和親這麼遠,她就應該早早的把自己的婚姻大事給解決了,就是定個親也好啊,皇帝總不能讓一個有婚約在身的女人悔婚再嫁吧?

    至於是不是說的實話——她也沒撒謊不是?她算不上常出去遊玩,但是她常出去辦正事。

    祁佑以為她是想家了,有心想帶著人出去走走散散心,可這個時辰,恐怕去哪裡半路都得回轉,回得太晚只會徒增閒話。

    “等我休沐,我帶你出去走走。”

    聽到這句話,華如初眼睛都亮了,“當真?”

    旋即想起男人的忙碌以及被太子的看重又泄了氣,“太子殿下何時才會準你休沐告歸啊!”

    “最近不忙。”

    那便是會有休沐的機會?華如初大喜,她確實是想出去了,有些事必須當面交待才行。

    相比起在揚州的如魚得水,她現在可以說得上是處處受制,這種感覺,太糟糕了。

    華如初迫切的希望能趕緊把這邊的架子搭起來,她需要收集消息的管道,各種消息,在這個政權中心要是不能先人一步,真有什麼事逃都逃不了,她可以不為祁家想,但必須為自己以及將來的孩子想。

    兩人在書房呆了許久,直到晚膳時才從裡出來,一前一後直接去了主院那邊。

    飯後,老太爺把祁佑叫到了這邊書房。

    對這個孫子,老太爺心下有愧,又心疼,哪怕有再多的不滿也發不出火來,可不敲打又不行。

    “佑兒,聽說你中午撇了新夫人去了別人屋裡?”

    “是。”

    居然還這麼理直氣壯的回答是,老太爺忍無可忍,一拍桌子,“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麼?大白天的在內宅私混,你讓別人怎麼看你?讓底下那些弟妹怎麼服氣?你又讓你的新夫人有何臉面?佑兒,你什麼時候這麼不知輕重了?還是說那綠柳就有那麼得你歡喜?”

    “是孫子的錯,和綠柳無關。”

    “你還護著她,她要是知禮識進退,當時就該趕緊勸著你離開。”如此不分輕重的人,佑兒身邊斷斷留不得,老太爺又氣又急,不捨得罰佑兒,一個丫頭就是杖斃了他也不會多眨一下眼。

    “是孫子的錯,和綠柳無關。”

    “你……”

    看祖父氣得身子直顫,祁佑到底還是多解釋了一句,“孫子只是在那裡用了午膳。”

    “那你也該回孫媳婦那裡去,你倒是給了妾室臉面,你媳婦的臉面呢?都到能當爹的年紀了,怎能如此沒有分寸。”

    “祖父教訓的是。”

    對著那張面無表情的臉,老太爺泄了氣,抖著手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情緒平復了些後才又道:“佑兒,你內宅的事祖父不干涉,可孫媳婦不同于其他人,身份上明正言順,又是奉旨成婚,你再寵愛其他人也該給她留幾分臉面,不管你們關係是好是歹都是要過一輩子的,和離都不可能,你又何必非得和自己過不去,再說孫媳婦也不比任何人遜色,方方面面都給你掙足了臉面,你該知好。”

    “孫子知道。”

    “你真知道才好,行了,出去吧,好好寬慰寬慰你媳婦,府裡那些嚼舌根的人不用理會,就是打她們板子都可行。”

    “是,孫兒告退。”

    出了書房的門,祁佑腳步微頓,此時天色漸暗,微弱的光線中那個站在院中等候的人只是靜靜站著卻格外醒目,那一身的淺藍襯得人更顯柔和,祁佑想,如果她眼中帶上情意該是怎樣的柔情似水?這天下又有何人能及?

    如果她的眼中裝了人,正好那個人是他,那該是何等的幸福。

    閉了閉眼,祁佑打斷了自己的妄想,既然知曉她的驕傲,他又如何能折辱了她的驕傲?就現在這麼相處吧,就這樣。

    “怎麼等在這裡?晚上的天氣還有點涼。”

    華如初淺淺笑著,“不礙事,不涼,可以回去了嗎?”

    “恩。”

    此時兩人都沒有發現祁佑剛才自然而然脫口而出的關心有何不對,倒是隨後出來的老太爺聽到了,心裡琢磨這到底是官面上的話還是打心底的關心,可就算是面上的話也從沒聽佑兒說過啊!

    搖了搖頭,算了,內宅這些事他懶得理會,只要不影響了佑兒就行。

    回去的路上,華如初盡職的扮演著一個內向害羞的小妻子,跟在祁佑身後半步不逾越。‘

    祁佑卻在想祖父說的那些話,他是真的明白,當時他甚至想反駁他沒有寵愛綠柳,想為自己辯解他並不是想要給如初難看,可是在他人面前的口拙讓他只能習慣性的沈默,要是,要是是如初問他,他應該說得出口的吧,這麼些年只有在如初面前,他才能自然而然的把話順暢的說出來,只是他也不知道是因為這個人是如初,還是因為這是他的夫人,又或者是和如初相處得太舒服?

    PS:求推薦票啊啊啊!這是碼字已經碼瘋磨了的某鬼今天最後的呐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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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言俞
男爵 | 2015-3-25 11:23:07

第三十三章 女強人的悲哀

    樹下茶香嫋嫋,華如初倒了盞茶推過去,沒有打擾祁佑的思緒,她並不想太過瞭解這個男人,也不過過深的介入祁府,她只想最大可能的給自己一片自在安穩的空間,無人能涉足。

    在這個世界,她可以做的事太多,可她也清楚,這裡不同於揚州,揚州是華家的地盤,不管做什麼她都底氣十足,可冀州不行,除去祁府,她沒有任何仰仗,而且她在知道那個女人的存在後,看戲的心思遠遠大過要在這裡打下一片基業的想法。

    她想看看,那個穿越女能做到什麼程度,雖然在她看來不過是個自信心太過膨脹的女人,被小說荼毒得目光短淺,以至於看不到眼前的鏡花幻影,一個男人走得太順又豈是步步算計才擁有一切的敵人的對手。

    她很好奇她都做了些什麼,如果她沒有猜錯的話,能為二皇子大把賺錢應該也是她得二皇子看重的原因。

    華如初冷笑,得到的一切都太過簡單,男人又哪裡會珍惜,當有一天她黔驢技窮或者達不到他的期望時,男人恐怕看都不會再看她一眼。

    所以,她不會把祁佑的事業當成自己的事業,沒有為他奉獻的偉大心思,再眼睜睜的看著他權勢滔天時對別的女人柔情蜜意,她有萬千的主意也不會用於幫襯祁佑,甚至於,明知道那個女人的存在,明知道她能幫到二皇子多少卻也不打算提醒祁佑,之前沒有她的提醒大皇子這方不也是針鋒相對各有輸贏?

    經歷了磨礪,大皇子才有希望成為賢君明君,皇帝賢明,南朝強盛,她才能從中獲利不是?

    滿足的喝了口茶,華如初不覺得自己這麼做有什麼不對,只要祁佑死不了,她就會是他的正妻,除非有朝一日二皇子威脅到了祁府的生死存亡,不然她都只會坐壁上觀。

    她沒有野心,沒有對權利的欲望,既然一心躲在背後就該擺正自己的位置,女人站到前臺對男人指手劃腳能收穫心理上的優越感,其他方面卻會輸得點滴不剩。

    女強人在那個說著男女平等的地球上都難得幸福,更何況這還是個男權社會。

    她太懂,而那個女人,太不懂。

    要不是紫砂泥她實在是找不到,她不會把這條生財之道擺在祁佑面前,而茶園,不過是為了自己能光明正大的喝上好茶罷了,除了這兩樣,她不會再把其他東西擺到明面上來,也不會把這兩樣並到假面閣裡去。

    正想得出神,面前推過來一個空杯子。

    擡眼對上祁佑看似波瀾不驚的眼,華如初很盡本份的給他續了一杯。

    “在想什麼?”

    華如初自然不會把心中所思所想說出來,看著面前的茶杯隨口就道:“在想我們這般吃獨食是不是不太好。”

    吃獨食?順著她的視線看去,祁佑了然,“你打算……”

    “孝敬老人本就是應該的,我手裡頭還有一些,如果只是給家裡長輩用估計能支持到秋茶送來的時候,只不過秋茶和春茶不一樣,做成的茶也不一樣,我個人更喜歡春茶,不過老人的話可能會更喜韻味悠長的秋茶。”

    祁佑沈默了一會,道:“你孝敬祖父祖母和爹娘一些就好,自己多留一點無妨。”

    “我也想這樣,可這會給我帶來麻煩,二嬸三嬸哪個都不是好說話的,這些你別擔心,你要給呈給太子的我會留出來,可惜就算茶園到手,今年的春茶也來不及了……等等,我想想。”

    現今才四月份,這裡的天氣比不得揚州,茶樹醒轉得比江南地區要遲,她記得北方地區春茶可以延續到五月份,“祁佑,快點給我一個茶園,春茶還有希望。”

    祁佑眼光閃了閃,“好。”

    他在答應如初的那天就吩咐下去了,應該很快就會有消息,不過……他一會還是讓祁亮去催上一催,秋茶是什麼味道他不清楚,可這個春茶的味道他是極喜歡的。

    茶園有了著落,華如初揚聲道:“雲書。”

    為了方便小姐和姑爺培養感情,一干丫環婆子都各自避開了去,聽到叫喚雲書從花廳中疾步出來道,“小姐,有什麼吩咐。”

    “拿紙筆來。”

    “是。”

    祁佑不知道如初要做什麼,卻也沒有多問,而華如初則是習慣了想到什麼就做,也沒有人問她要過解釋,無意間就把祁佑丟在了腦後。

    在紙上熟練的勾畫著,很快,一個形狀古怪的東西躍然紙上,華如初吹了吹墨痕放到一邊晾著,雲書看清楚上面是什麼東西後訝然,“小姐,您要重做一套做茶工具?”

    “恩,冀州的春茶採摘時間比揚州要晚,現在才四月中旬,還來得及,對了祁佑,祁府有木匠嗎?”

    “有,明天我讓祁安帶到你面前來。”

    “那最好不過,雲書,這事就交給你了,你全程跟著,別把東西做歪了。”

    “是,您放心,那些工具我都記得。”

    華如初微微點頭,繼續勾畫,已經不是第一次畫了,想都不用想的利索。

    畫了有五六張紙才停下動作,一擡頭才想起來她的夫君還在坐,動作頓了頓,態度自然的轉換過來,解釋道,“這些都是做茶時要用到的,光靠人兩隻手的話根本做不了多少,估計就能供我自己喝的。”

    “很難做嗎?”

    “倒也不會,就是麻煩點,不過我這些丫環都隨我一起做過,應該不會有問題。”

    “需要用到我的地方只管開口。”想了想,祁佑又加了一句,“我要的量可能不會少,要辛苦你。”

    “無礙。”

    兩人不像夫妻倒更像是朋友的相處方式雲書等人看得著急,他們自己倒是覺得挺好,在知道自己不可能擁有一份感情後華如初就對夫君的要求降到了最低,相敬如賓的處上一輩子未嘗不好。

    漆黑的天空星光閃耀,今晚無風,燭光顫顫卻沒有偏移,微微的涼意不讓人覺得冷,披上一件外衣便剛剛好,一杯熱茶下肚全身都是暖洋洋的,頭一次,祁佑把那些煩煩擾擾的事趕出了腦海,靜靜的體會著這一刻的溫馨,想起自己小時候對家的幻想……和這一刻好像重疊在一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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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言俞
男爵 | 2015-3-25 11:23:33

第三十四章 茶葉引發的鬥法

    隔天的早膳過後,華如初把分開裝放的茶葉一一送上,口裡謙虛的道:“不是什麼好東西,和冀州的茶葉有所不同,也不知道你們受不受得了這個味,要是不喜歡退給我就是。”

    “這也是茶葉?怎麼是綠色的?和咱們冀州的還真不一樣,吃了不會有問題吧。”

    祁沈氏一開口就話裡帶刺,祁武氏哪裡受得了,雖然她不覺得這東西自己會喜歡,可自家媳婦送東西是一片孝心,你個收東西的不給個笑面就罷了,還說這尖酸的話是怎麼回事?

    “媳婦不是說了嘛,不喜歡退給她就是,三弟妹不用勉強自己。”

    “就是,這東西再和冀州的茶不一樣總也不至於有毒,侄媳婦還能要我們的命不成,說那樣的話不是讓侄媳婦心裡難受嗎?”祁林氏看似和稀泥的話卻處處戳在人軟處,痛了你還無法辯駁。

    華如初低垂著頭,慘白著一張臉像是受到了打擊一般,心裡卻在冷笑,怪不得祁佑說他娘和三嬸加起來都不是祁林氏的對手,這話聽著什麼錯都沒有,甚至還像是在維護她,可是,這樣的維護她還真是承受不起。

    老夫人拍了拍她的手,“雙芷,你拿著這個去泡一盞來給老婆子我喝喝看,我老婆子不怕毒。”

    “是。”

    祁林氏嬌聲笑道,“娘,媳婦也想要一盞,您賞不賞給媳婦呀!”

    “等老婆子先試了毒你們再喝,免得孫媳婦一片孝心還落得一身的罪。”

    “您可不能冤枉了媳婦,收到侄媳婦的孝敬媳婦可高興得緊,您還不許我嘗嘗味道了。”

    老夫人的臉色這才好看了點,掃眼看了大媳婦和三媳婦一眼,兩人連忙道:“媳婦當然也是要的。”

    “雙芷,每人都沏上一盞來。”

    “是。”

    華如初欠身行禮,道:“還是孫媳婦去吧,這茶葉的沏法和冀州的茶不一樣,不能用煮的,雙芷看過一遍就能學會,簡單得很。”

    “有心了,去吧,雙芷你看著點,別燙著少夫人。”

    “是,您放心。”

    又行了一禮退出來,華如初不自覺的長長籲出一口氣,長此以往,她會短命的。

    “少夫人,這邊請。”

    “知道了。”

    茶水間裡,雙芷聚精會神的看著,生怕漏掉了一個步驟,當華如初把杯蓋都蓋上放到銀盤裡時才知道已經完事了,不由得驚呼道:“就這樣就可以了?”

    “對,茶葉很嫩,不同於磚茶要煮,用開水直接沖泡上就可以了,端上走吧。”

    “是。”

    老夫人端起茶來聞了聞,恩,很好聞的味道,滑了滑蓋子想打掉水沫,可側移的杯蓋露出來的碧綠色茶水上一點水沫都沒有,不說喝起來味道如何,光是色,香這茶就已經遠贏冀州的茶了。

    吹了吹嘗了一口,老夫人皺眉,澀,苦,遠沒有聞起來那麼吸引人,正想放下杯子說句好話安慰安慰孫媳婦,從喉嚨沖出來的甜味卻止住了她的動作,不對,這也不是甜,就是,怎麼形容,回甘,對,就是回甘。

    又喝了一口,澀味已經感覺不出來了,苦味還是有一點點,可馬上就被湧上來的味道遮了去。

    “娘,味道如何?”一時皺眉,一時又驚訝的表情,讓祁武氏緊張起來,媳婦面子掉了事小,自己面子掉了才難看。

    老夫人眼睛都眯成了一條縫,滿嘴的茶香味讓她連說話都覺得浪費,盡可能不張嘴的道,“你們試試就知道了。”

    三人對望一眼,祁武氏最先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話衝口而出,“好苦。”

    另外兩人端到嘴邊的杯子馬上又放了下來,心下慶倖自己猶豫了那麼一下。

    “既然如此,那把你們那一份都孝敬給我吧。”

    祁武氏這時候已經回過味來了,原本想說的話聽到婆婆這麼一說馬上吞了下去,就算要替媳婦解釋也要等會再說。

    “您喜歡媳婦自然願意孝敬您。”三媳婦祁沈氏爽利的把裝著茶葉的盒子雙手呈到老夫人面前,老夫人連忙接過,眼神看向二媳婦。

    祁林氏這會哪怕覺得不對勁也不好回絕,把自己那份也遞了過去。

    滿意的把兩個盒子交到雙芷手裡,老夫人眉開眼笑的看向大兒媳,“你那份是自己留著還是也孝敬給我?”

    祁武氏捏著帕子捂著嘴巴笑,“娘,您一個人都得了三份了,這一份就給兒媳留著吧,再苦那也是佑兒媳婦孝敬的,這心意我也得好好收著不是。”

    “你倒是精乖。”老夫人似笑非笑的看她一眼,沒有拆穿她的話,這也就造成了很長一段時間二房三房都沒有喝上這種茶葉,直到老三祁挽然從別人那勻到一點三房才知道被婆婆和大嫂聯手坑了。

    華如初如同老僧入定般的看著四人鬥法,就為了個茶葉都能這麼耍心眼,也就怪不得大宅門裡故事總是特別多了,比茶葉金貴的可不多得沒法數。

    從主院出來,華如初跟著祁武氏放慢了腳步,等到祁林氏和祁沈氏都走遠後才小聲道:“二房三房那裡以後都不要給了,老夫人那裡可以多孝敬一些,這個味道我猜著老太爺也會喜歡的。”

    “是,謝謝娘提醒。”

    祁武氏把她扶起來,拍了拍她的手一臉欣然,“今天做得很好,娘看老太太對你不錯,說不定……”

    說不定什麼她沒有說明白,華如初卻很瞭解她的意思,想利用她去爭權?你希望老實得跟木頭一樣什麼都不懂的華如初能幫你什麼?

    “好了,你快回去吧,那幾房姨娘應該在等著你了,對她們不用客氣,免得她們爬到你頭上去,尤其是那個綠柳慣會來事,你得擺出你正室的威嚴來讓她看清楚,這內宅的主人是誰。”

    “是,媳婦不懂事,還累您掛心。”

    “娘也是這麼過來的,等習慣就好了,行了,回去吧。”

    “是,娘慢走。”

    看著祁武氏的背影消失在轉角,華如初才收了笑臉透出一絲疲意來,真是比和大哥打一場還累。

    推開雲書要扶她的手,華如初慢慢往前走,一想到還要應對三房姨奶奶,她就希望這條路無限長,“雲書,你說我可不可以把那三個姨奶奶丟在那裡候著,我不去理會,到時辰了就讓她們離開?”

    “當然可以,您是姑爺的正妻,對房裡人您想如何便能如何。”

    “那今天就這樣了,我有點累。”

    “是,婢子會處理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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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言俞
男爵 | 2015-3-25 11:23:58

第三十五章 祁府交給誰

    主院此時一掃剛才的熱鬧喧囂,老夫人扶著雙芷的手回到內室,親自拿著三個盒子走向看書的老太爺。

    “看看這是什麼。”

    老太爺放下書看向她,老妻向來不是個愛故弄玄虛的人,笑成這樣真是得著好東西了?

    “雙芷,去沏杯茶來。”

    接過老夫人遞過來的盒子,雙芷抿著嘴角笑,去旁邊的角間沏茶。

    “神神秘秘的,什麼好東西?”

    “一會你嘗嘗看就知道了。”

    雙芷輕快的端了茶過來,兩老面前一人一盞。

    老太爺揭開蓋子瞧了瞧,碧綠的水倒是挺好看,“能喝?”

    “我還能把不能吃的送到您面前來?聞聞看,是不是很香?”

    “是挺香。”老太爺端起杯子吹了吹抿一口,含在嘴裡一會感覺其中的味道後才吞了下去,滿口留香。

    “哪來的?”

    老夫人讓雙芷去外頭候著,把剛才外面的事說了一遍,笑得也不知是嘲是諷,“同一個屋簷下住了這麼多年,誰不是知根知底的,也就她們以為能糊弄到我,她們三人裡但凡有一個有那掌事的本事,我也會把她扶上去,偏偏一個個爛泥糊不上牆,都只知道看眼皮子底下那點利益,祁府要交到她們手裡,不出三個月就會月接不上月。”

    又喝了口茶,老太爺微眯著眼回味,說話的語氣都是平平淡淡的,“你看不上她們又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怎麼現在又生氣了?”

    老夫人微紅了眼眶,“到了我這年紀換到別家早就享清福去了,可我卻連個分擔的人都沒有,老太爺,我這心裡是真難受,這媳婦當年也是過了我們眼的,當時看著都不錯,在閨房名聲也過得去,怎麼就沒有一個能頂用的呢?昨兒個看帳本,我一個勁兒的讓雙芷把油燈挑亮點,後來她還瞞著我多點了一盞,可那樣我都還是看不清上面的字,老太爺,我老了啊!還能熬多年呢,等哪天我走了,這祁府該交給誰我才能放心啊!”

    再好的茶老太爺此時也品不出苦澀之外的其他味了,祁府裡的男人頂事的只得佑兒一個,其他的要麼太小,要麼就是只知道耍那些個他自以為的小聰明,不堪大用,要麼就只知道胡鬧,佑兒連個幫襯的人都沒有,什麼都只能一個人抗著,女人更甚,一個得用的都挑不出來。

    三個媳婦都是各有小心眼,沒有一點遠見,祁府交到她們中的任何一個人手裡都只會迅速敗落,她們的小家倒是能舒服上一段時間,不會開源沒人責怪,可要是連節流都做不到,如何掌家。

    “佑兒媳婦如何?”

    “暫時看著倒也不討人嫌,只是太過內向了點,要是不扯著她說話她就藏到背後去了,等著時間到了就回她自個兒院裡,也不去哪裡串門,佑兒屋裡有她別的好處暫且不說,勝在清靜。”

    “佑兒要的就是這麼一個能清清靜靜陪著的人,他在外頭就夠折騰的了。”

    “誰說不是呢?這孫媳婦我也不挑了,要真說起來比那三個媳婦還讓我看著順眼點,只可惜那性子太過綿軟了,不適合掌家,華家也是武林中有頭有臉的人家,怎麼會養出這麼個軟性子?想當初我還以為會有個動不動喊打喊殺的孫媳婦。”

    “你要真跳過三個媳婦要她掌家,這府裡就要熱鬧了,身為晚輩,她能管誰?要是個厲害的倒也罷了,好歹能壓得住人,可她這樣的……你還是省了這心吧,總好過還要你去操心。”

    老太爺斥了老妻一句,他也不是看不起孫媳婦,只是他寧願三房媳婦去爭去搶,也不希望把佑兒媳婦扯進來擾了佑兒那一房的清靜。

    老夫人也知道這個理兒,嗔怪的瞟了他一眼,“是您問我孫媳婦如何,我不過是回您的話,哪裡又起那個心了,這茶是孫媳婦孝敬的,你要是愛喝我以後再去向她討。”

    “這三盒我們省著點喝也夠喝一段時間了,佑兒要是有點頭腦,就該想到這東西是能派上用場的,先看看情況吧。”

    “你是說……”

    老太爺截了話頭,“行了,這話就到這吧,雙芷,再給我續一盞來,這味還挺濃,沖點水就是。”

    雙芷應聲而入,“是,老太爺。”

    不說這兩老夫妻琢磨的事,華如初回了自己院子後乾脆回了屋,往床上一躺就不動了,這才幾天她就有點受不了了,一想到以後天天都要這麼過她就覺得暗無天日,果然,她太過高看自己的耐心和忍性了。

    得想個法子讓自己喘口氣,裝病?不行,這才剛入門就病了,以後人家還不得把她當個病秧子,祁佑正是年輕氣盛的時候,要是她身體不爽利不是便宜了妾室?這種傻事她不能做,哪怕是四分之一她也要守住,守活寡非她所願。

    那要怎麼辦?想家算不算是個好理由?因為想家,所以心情不好,所以就省了姨娘們每天的晨昏定省——好像也說得過去,這麼遠和親過來,誰還能不許她思念家人嗎?

    “秋謹。”

    “婢子在。”

    “你去看看雲書把事處理好沒,如果沒有你帶句話過去,就說我思鄉心切以至心情不大好,這段時間她們就不用過來侍候我了。”

    “是,婢子這就去。”

    那頭雲書因為是先去了一趟小廚房,秋謹去時剛剛向三位姨奶奶行了禮。

    三人雖說是半個主子,可她們非常清楚這個叫雲書是少夫人身邊的管事之人,哪敢承她的禮,紛紛側身避開禮後虛扶了一把,“雲書姑娘客氣了。”

    秋謹快走一步福了福身,朝雲書眨了眨眼後開口道:“我家小姐因為思念家鄉剛剛才哭過,不好腫著一雙眼睛來見各位姨奶奶,遂吩咐婢子帶話過來,小姐說這幾天她有些累,再加上心情欠佳,所以免三位姨奶奶接下來幾天的晨昏定省,什麼時候身體爽利了再告知,三位只需盡好自己的本份即可,要是姑爺過去了不得怠慢。”

    “是,妾等知道了。”三人對望一眼,強壓著心頭的歡喜離開,要不是規矩如此,誰願意每天花上小半天時間去那裡呆著,思念家鄉是人之長情,還請少夫人經常思念吧!大公子她們會照顧好的。

    “小姐真如此說?”

    秋謹點頭,“意思大致如此,我修飾了一下。”

    雲書想了想,忍不住笑了,“這個理由還真是挑不出理來,小姐能輕鬆輕鬆了,說不定事情傳開後老夫人也會省了小姐的請安。”

    “可小姐還是會去的。”

    “這不就無形中給小姐加分了嗎?”

    “也是。”兩人對望一眼,笑出了聲。

    PS:下一章還沒碼出來,有朋友出了點事,我要出去一趟,還不知道什麼時候回來,要是回來得早下章還有機會碼完傳上來,要是回來得太晚明天我也會早點更的,見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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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言俞
男爵 | 2015-3-25 11:24:30

第三十六章 受氣包小媳婦樣

    大宅門裡的消息總是傳得很快,連趕回來用晚膳的祁佑都聽說了。

    好在時間緊促,他們得到主院那裡用膳了,不然華如初沒有先被各房的人問候,就先要向祁佑費口舌了。

    兩人連袂而至,一圈的禮行下來便到往日用膳的時間了,華如初和往日一樣隨侍在兩老身後,等著飯菜上桌。

    想起府裡的傳言,老夫人回頭看了看她,道:“今日就不用人侍候了,佑兒媳婦你也坐下吧。”

    “祖母,孫媳沒事,侍候您是本份。”

    “祖母知道你是一片孝心,不過總歸是身體要緊,祖母還等著抱重孫呢,這幾天你就好好歇著,不用早晚過來侍候了,祖母眼不花,看得出來冀州的飯菜不合你胃口,每次就用了小半碗飯,這段時間你就先在院子裡讓自己的丫環侍候著,慢慢來,你還年輕,適應能力強,想必不用多久就能調適過來的。”

    話都說到這份上了,華如初再拒絕反倒惹人嫌,如此乾脆就應承下來,歇上兩天再過來繼續上工就是。

    “孫媳多謝祖母體諒。”

    祁沈氏最看不得人用一副你好我好大家好的嘴臉占盡便宜,和祁林氏一樣,看她乖乖巧巧的模樣更是不喜,說話就刻薄起來,“這才嫁過來幾天就這麼多毛病,以後怎麼侍候佑兒,我看你還是多給佑兒收幾房妾吧,也好替你分擔分擔不是。”

    華如初今天刻意上了個稍濃的妝容,用以掩飾她過好的臉色,但是在別人眼中卻是用濃妝來掩飾她的憔悴了,此時聽到這樣的話本就刷白的臉色像是更白了,哆嗦著嘴唇道:“三嬸,如初……如初只是從沒離家如此之遠,又想念爹娘,並不是身體有恙,而且夫君已有三房妾室,如初覺得,覺得暫時不用再擡舉姨娘了。”

    像是沒看到各人不同的臉色神情,華如初朝老夫人欠身行了一禮,軟軟的道:“祖母,孫媳無事,不用歇著。”

    老夫人橫了祁沈氏一眼,當著大家的面說這樣的話,不是把大房全給得罪了嗎?沒看到連大兒子都變了臉色?

    “不用理會你三嬸,她就是個炮竹,劈裡啪啦一陣就什麼事都沒了,你好好在屋裡歇幾天,這是祖母準的,誰也挑不出理來,誰沒有爹娘,想念爹娘還有錯了?三媳婦,以後你女兒嫁到別的州去的時候你也希望她一點也不想你?人要連點感情都沒了還做什麼人?”

    祁沈氏臉色大變,下意識的看向自己才滿九歲的女兒,要是嫁這麼遠……

    不行,這絕無可能,這和丟了一個女兒有什麼區別?

    這麼一想,祁沈氏臉色都白了,手裡的帕子都被她絞成了麻花,頭也一陣一陣的暈,正想向婆婆認個錯,人還沒站起來就軟軟的倒了下去。

    祁挽然眼疾手快的把人接住,因她剛才嘴快引起的不滿全丟在了腦後,“夫人,夫人……”

    誰都沒想到事情會發展成這樣,華如初一臉無措的站在那裡像是要哭了,“是不是……是不是我惹三嬸不快了,我,我不是故意的……”

    老夫人也顧不得安慰他,一連聲的喊道:“祈福,祈福,快去請大夫來。”

    “老夫人,祁管家已經去請了。”雙芷去外面看了一眼急步走過來道。

    “挽然,抱三媳婦去裡間躺著,你好好陪著她,老太爺,您早該餓了,其他人也別愣著了,都用膳吧。”

    一直閉目養神沒理會這些事的老太爺這才睜開眼,掃眼看了一圈,道:“傳膳吧。”

    “是。”

    祁武氏本來滿腔的火氣這會也只能自己吞了,看兒媳婦還一臉受氣包似的站在那裡,華家是怎麼培養女兒的,武林盟主的女兒怎麼會這麼面,還沒有完全熄滅的火氣想都不想的就全朝她噴去,“還站那裡做什麼?沒聽老夫人說讓你坐下?”

    華如初看向老夫人,老夫人揮了揮手,感覺很不得勁,人在這裡暈了,被別人知道了還不知道會傳成什麼樣,沈家的人別亂想才好。

    低頭踱到祁佑身邊坐下,對看過來的祁佑眨了眨眼。

    祁佑一直緊握的拳頭這才松了開來,剛才,他真的以為看到了一個被長輩欺負的軟弱媳婦,也一直生氣於三嬸的盛氣淩人,生氣于娘親的遷怒,偏偏他還什麼都不能做。

    要是他開口袒護,以後娘還不知道要怎麼對她。

    好在,都是假的,軟弱是假的,受傷是假的,難過是假的,可是,受的委屈是真的。

    這個晚膳大概除了老太爺誰都沒有用好,草草吃了一些就放下了筷子,等著大夫的到來。

    嘴裡都說著關心的話,可在華如初看來,看熱鬧才是她們的初衷。

    “孫大夫來了。”

    老夫人蹭的起身,“孫大夫,你快來看看我媳婦是怎麼了,突然就暈在這,老身都嚇一跳。”

    孫大夫給祁府看診十多年,關係倒也親近,行了禮後便道:“您老自己身子要緊,三夫人向來身體強健,想來不會有什麼問題,老夫這就去瞧瞧。”

    “雙芷,你帶孫大夫進去。”

    “是。”

    裡面先是傳來說話聲,靜默了一會後突然聽到祁挽然失聲大喊,“你說什麼?”

    老夫人還以為出了大事,連忙起身進屋,“三媳婦怎麼樣了?到底是什麼毛病?”

    祁挽然瞪著眼睛,臉上的喜色掩都掩不住,“娘,孫大夫說夫人有了身孕,這,孫大夫,您是不是診錯了?都這麼多年沒懷上過了,怎麼突然就……”

    孫大夫也不因為被懷疑了而生氣,笑眯眯的道:“老夫瞧得仔細,確實是喜脈無誤,恭喜三老爺。”

    “賞,賞,賞,大賞。”祁挽然高興得都不知道如何是好,只知道傻笑,他和沈氏成婚十四年只得了一個女兒,還是在成親五年後才得的,自此之後再無喜訊,妾室倒是生了三個兒子,可是嫡庶有別,他心裡總有那麼一絲遺憾,原以為這輩子是不可能有嫡子了,沒想到老天爺給了他這麼大個驚喜。

    老夫人也高興,看三兒子那副模樣也就不指望他了,逕自對孫大夫道,“三媳婦年紀也不小了,可有什麼需要用心注意的地方?”

    “自是有的,三夫人身體屬寒,本就不易有身孕,就是有了也容易流掉,所以前期三個月一定要小心侍候,最好是安心靜養為佳,老夫看三夫人身體較虛,最好是多補一補,三老爺要是有時間不妨多陪陪三夫人,心情好了比吃什麼都好,還有,這幾個月內不宜同房,一會老夫開個保胎的方子,吃上一段時間為佳。”

    “好好好,老身都記下了,祁福,你派上賞錢,親自跟孫大夫去抓藥回來。”

    “是,老夫人,孫大夫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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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言俞
男爵 | 2015-3-25 11:24:50

第三十七章 等到十八歲

    三夫人有了身孕的消息很快就傳遍了祁府,三房那些人有什麼心思什麼小動作都不關華如初的事,跟喜得都回不過神來的祁沈氏道了喜後,兩人一前一後的回了屋。

    捧著茶杯,華如初問出了心裡一直好奇的問題。

    “祁佑,你三房妾室都跟你時間不短了,怎麼一直沒有孩子?我原本還以為過門我就得做母親。”

    祁佑回答得理所當然,“正妻入門便要撫育妾室的孩子,這麼打臉的事我祁佑不做。”

    原來如此,華如初點頭,她還以為是祁佑有什麼問題,比如死精什麼的,要真是這樣,她的孩子從哪來?

    “祁佑,我想和你商量個事。”

    祁佑點頭,“你說。”

    “我們……能不能稍遲一點再要孩子,至少等我滿了十八歲。”

    “為何?”這樣她會多出多少麻煩她可懂?

    讓自己再活得像個古人,華如初也無法讓自己一切都遵從這裡的規矩來,“我看過一本書,女人的身體至少需要十八歲才適合孕育孩子,在這之前當然能懷,可是孩子的體質都不會太好,體弱多病,不好養活,還容易夭折,所以……”

    看了眼祁佑面無表情的樣子,華如初雖然還是表現鎮定,心裡卻沒什麼底,只是話既然已經說出來就要說全了,免得下次再要說起,反正她是不會太早生孩子的,她想要的是個健康的孩子,而不是個病秧子。

    “所以,我們遲一年要孩子吧,要是你想早一天當父親……我現在已經入門,面子裡子都算是有了,如果,如果姨娘們先懷我也不會為難她們。”

    “我要真讓她們懷了孩子你也無話可說。”祁佑十指交叉放在腿上,頭一次在華如初面前說出這樣無情的話。

    “夫君說的是。”想說的話已經說出來了,華如初心下一松,完全沒有要和他計較的意思,她仔細想過,祁佑對她其實算是放縱的,換成別的男人她的日子恐怕不會這麼好過,當然,要不是看出這是個拎得清的男人她也不會露了本性。

    祁佑微不可見的皺了下眉,很快又鬆開,他很不喜歡從如初嘴裡聽到夫君兩個字,感覺異常的諷刺。

    “這幾天你……”

    未竟的話華如初卻聽明白了,“我從揚州帶了藥來。”

    祁佑雖然表情還是沒有變化,華如初卻知道他生氣了,因為她吃藥避孕?要不想生孩子難道還有其他方法可想?

    “那藥對身體有害,你想以後都懷不上嗎?”幾乎是咬著牙,祁佑湊近了她低聲道。

    “這個藥是無害的。”

    “不要再吃。”

    “我說過等我……”

    “我同意你十八歲再懷孩子,但是,那藥不能再吃,我會去向太子討宮裡的方子。”擔心太過獨立的夫人不聽話,祁佑扣住她手腕強調,“一定不能再吃。”

    看男人眼中透出來的容忍和認真,華如初不自覺的就點了頭,沒有解釋這個方子也是她花大力氣從曾經的禦醫那弄來的秘方。

    聽到想要的答覆祁佑才放下心來,鬆開手時才發現自己用了多大的力氣,夫人的手腕都青了。

    華如初循著他的視線看去,把手收回來道:“無礙,不疼。”

    把杯裡的茶牛嚼牡丹般的一飲而盡,祁佑起身往外走去,華如初起身相送,沒有任何要挽留的意思,就在她猜測今晚沾雨露的是誰時,祁佑也不知是向身邊的祁安說,還是告訴她行蹤,“去書房。”

    華如初愣在院門口,直到祁佑都走遠了還沒想明白這一出究竟是怎麼唱到這裡來的,祁佑不是生氣了嗎?應該是她理解錯了吧。

    雲書抿著嘴角偷笑,她都多久沒見過小姐這個樣子了,“小姐,既然姑爺去了書房,院門就落鎖了吧。”

    “恩,落吧。”

    得知大公子晚上還從少夫人院裡出來了,三位姑娘都以最快的速度把自己收拾得嬌美如花,派了丫頭去路口守著,一旦大公子來了就趕緊回來通報。

    可等了又等,最後卻只等來大公子去了書房的消息,讓她們空歡喜一場,皆是銀牙咬碎,帕子絞成了麻花。

    綠柳坐在小花廳裡半晌,眼中閃過決絕,猛的站起身吩咐道:“知若,去落了院門,把下人都遣下去,你叫上黃婆子把屋裡用來淨身的桶裝滿冷水。”頓了頓,綠柳又加了句,“讓黃婆子口風緊點,不要讓別人知道。”

    “是。”知若跟了綠柳好幾年,本就是個有心眼的,哪會不知道姨奶奶要做什麼,福了福身便下去忙活了。

    只剩一人的屋內顯得格外空蕩,綠柳環視四周,心頭一片苦澀,自小侍候大公子,在少夫人這個年紀跟大公子圓了房,論對大公子的瞭解,整個祁府都沒人能比得過她,原本她以為不管大公子房裡以後有多少人,她都是那個特別的,最能抓住大公子心的。

    以前也確實是如此,大公子來她這裡最多,就算來了只是歇息片刻她也滿足,這屋裡的每樣東西都是她精挑細選出來的,以舒適溫馨為主,她知道大公子最喜歡這樣的,所以在看到少夫人屋裡處處華貴精緻時也沒有如吳氏段氏一般眼熱,可是,怎麼現在感覺這麼不踏實呢?

    昨天大公子過來連這間屋子都沒進,用了午膳就離開了,她讓人散播消息出去,說少夫人不得大公子歡心,沒想到沒引來少夫人,卻被大公子身邊的祁安教訓了一通,不用想也知道這是誰的意思。

    這般維護,居然這般維護,她跟了大公子五年都沒得他一句好聽話,少夫人才進門幾天就已經是如此,長此以往下去哪還有她的立足之地。

    不行,這樣絕對不行,大公子,你心裡是有我的對不對?當年你發高燒,是我守了四天四夜才退下來的,那一次換來你收我入房,那麼,我的重病是不是就能引來你的憐惜和當年的記憶呢?

    就算是作賤自己,綠柳,也想請你回頭看我一眼。

    “主子,水準備好了。”

    “不用你侍候,沒我的吩咐也不許進來。”

    “主子,還是讓知若侍候著吧,萬一……”

    “我要的就是這個萬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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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言俞
男爵 | 2015-3-25 11:25:15

第三十八章 這是很大一齣戲

    冀州的初夏晚上還帶著涼意,為達目的,綠柳對自己非常能狠得下心,脫了衣服坐進浴桶裡,哆嗦著身體,牙齒咬得咯吱咯吱響。

    不算什麼,這一點都不算什麼,她受得住,閉上眼,綠柳不停的寬慰自己,為了奪回大公子的目光,做什麼都是值得的。

    好一陣後,身體已經漸漸適應,沾上體溫的水感覺沒那麼讓人受不住了,綠柳咬牙,這樣不行,還不夠,一狠心,人往下滑進桶裡直到沒頂。

    四更天,正是萬物肅靜休眠時,綠柳被知若和黃婆子從大木桶裡擡出來擦乾淨放到床上,“把水倒了,痕跡掃除乾淨。”

    “哎,知道了,不過知若姑娘,姨奶奶的頭髮你要趕緊給她擦乾了,不然別人看了可解釋不過去。”

    “不用你提醒,去做你的事。”

    “是。”

    主子身邊的大丫環身份比其他下人要高上一截,黃婆子一個馬屁拍在馬腿上,也不敢多說什麼,趕緊用小桶把水提了出去。

    知若探了探主子的額頭,滾燙的,這個火候應該夠了,用布巾把主子的頭髮擦乾塞進被子裡,再把半濕的布巾塞到耳房藏起來,又等了一會後知若這才整了整表情,一臉慌亂的打開門喊,“快來人,快,姨奶奶高燒不醒,快來人。”

    睡得迷迷糊糊的丫頭婆子一個翻身爬起來,手忙腳亂的跑出屋子,聽到這話整個院子裡一片慌亂,知若迅速做出安排,一個去了少夫人院裡報信,一個去找管事的請大夫,她自己則親自去往書房請大公子。

    下人分去侍候誰這輩子就打上了誰的標籤,主子要是混得好了,自然她們也能揚眉吐氣,要是主子不受寵,她們也只能夾起尾巴做人,大姨娘一直以來都是三個姨奶奶裡最受寵的,以後要是能生個小公子,不敢說越過夫人去,至少能把其他幾房姨奶奶壓下去了。

    所以絕對不能讓大姨娘有事,她們還想混出頭呢,要是哪天大公子看上了自己,那不也是美事一樁?

    院門被敲得砰砰響,華如初本就睡得驚醒,不滿的撩開床簾問,“外頭發生了何事?”

    今夜是秋謹值夜,連忙過來扶著小姐坐下來,邊溫聲道:“您稍等一會,應該很快會有消息。”

    正說著,門被人輕輕敲了兩下,秋謹過去打開門,雲書疾步過來道:“小姐,綠柳姨娘身邊的小丫環過來說綠柳姨娘高燒不醒,我告訴她您身體不舒服,我代替過去瞧瞧情況。”

    華如初掀被子下床,這麼熱鬧的場面哪能錯過,不管是真病還是假病,她這個做大房的就算是做個樣子也得到場不是?

    “更衣。”

    “小姐,您不用為她們折騰……”

    “雲書,這就是一齣戲,你沒看出來嗎?這齣戲缺了我可就沒那麼精彩了,再說軟弱好說話的新夫人聽到這樣的事怎麼可能還能安安心心在家睡大覺,派個人出去打聽打聽綠柳身邊共派出了幾拔人,去了哪裡,查清楚去祁佑那裡報信的是誰。”

    雲書眼睛一轉就明白了其中的彎彎繞繞,嘲諷的一笑,道:“她們好不容易弄出一場戲,是得參與參與,您等著,婢子這就去。”

    看了下鏡中的自己,華如初伸手制止秋謹要給她挽發的動作,“隨手弄一個就是,我是收到消息從床上爬起來匆匆忙忙過去的,弄那麼齊整做什麼,衣服也不用費心了,披上外衣再拿個薄披風披著就是。”

    秋謹失笑,“就您看得透,偏偏還要摻和進去。”

    要不是進了這內宅,她哪願意摻和這些事,要是祁府有吸引她的東西,她就是掌了這家也沒什麼,壓得她們一輩子都翻不了身也不是難事,可是,這祁家有什麼是她沒有的?

    啊,她沒孩子,就差這個了,她自認有本事打下一片基業給自己的孩子,遠超出祁家的家業,至於功名,自己掙去,她的兒子可不能這點志氣都沒有。

    把想得遠了的心神拉回來,華如初隨手撥弄了一下頭髮,自然垂下的幾縷讓她更顯柔媚風情,既然都是要到場的,她也不能被妾室比得黯淡無光不是,這可關係到面子裡子,禮讓不得。

    這邊準備就緒,雲書就風一般的旋進來,輕聲道:“小姐,打聽清楚了,她們共派出來三人,我們這一人,一個去了管事那裡,去大公子那裡的是知若,綠柳的貼身丫環。”

    “要是綠柳真有大礙,她的貼身丫環不是該驚慌失措的守在自家主子身邊侍候著嗎?還有心思去為主子謀福利?還是說這個知若是我們小看了?”

    雲書接過秋謹遞來的披風給小姐系上,笑道:“過去看看就知分曉了,知若要真有那樣的心智,恐怕綠柳姨奶奶就是她的跳板了,能耐下性子老老實實的侍候她這麼多年心機可見一斑。”

    緊了緊領子,華如初整裝待發,“走吧,看戲去。”

    兩人捂著嘴巴偷笑,腳步輕快的跟上,有戲看,她們也是願意瞧上一瞧的。

    書房內室,被腳步聲驚醒的祁佑不滿的半坐起來靠在床頭,也懶得去聽外面的人在說什麼,等著祁安進來稟告,都找到這來了,不就是特意來見他的嗎?

    祁安進來,毫不意外的看到主子坐了起來,連忙走近了回稟道:“主子,知若來報,大姨娘高燒不醒,想請您過去看一看。”

    “請大夫了?”

    “知若說已經派人去知會過管事了,應該會儘快請來大夫。”

    “既請了大夫,不回去好生侍候著,找我何用?”

    “是,小的這就去回了知若。”

    “等等,少夫人那裡可去了人?”

    “知若說派人去了。”

    祁佑掀被子下床,“更衣。”

    祁安心下訝異,手上動作不慢的拿起衣裳給自家主子穿上,心裡邊琢磨開了,主子這到底是去看大姨娘的,還是因為聽說了少夫人會去才起的意?

    知若在外等得心焦,原本以為會要無功而返,正失望時就看到大公子大步出來,下意識的擺出最好的姿態,福身行禮道:“深夜驚擾大公子,請大公子恕罪。”

    祁佑眼神都沒給她一個,逕自往綠柳院裡走去,相比于如初調•教出來的丫頭,知若太不夠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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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言俞
男爵 | 2015-3-25 11:25:38

第三十九章 對自己狠

    綠柳的院子不大,此時燈火通明,人聲算不上鼎沸,在寂靜的夜晚卻顯得尤其刺耳。

    段氏和吳氏離這裡近,比華如初還要先到,臉上神情莫名,在看到燒到昏迷不醒的人後心裡那點懷疑也就小了許多。

    裝病是爭寵常用的手段,但病到這種失去意識的程度卻是不可能的,誰知道沒意識的時候自己都會胡亂說些什麼,要是把一些不能說的事也說了出來,那不是自找麻煩?

    兩人對望一眼,心中各自有了計較。

    吳氏揮手讓丫頭退開,接過她手頭的毛巾擰了次水蓋到綠柳額頭,段氏暗恨自己下手慢了點,只好在一邊等著,支起耳朵聽外頭的動靜。

    華如初一進院子就問,“大夫來了沒有?”

    “回少夫人話,大夫還沒來,婢子已經知會了管事姑姑,姑姑說這個時辰不好請人,讓婢子們好生侍候著,天一亮她就會告知祁管家。”

    “屋裡誰在侍候?”邊說著,華如初步上臺階,雲書打起簾子,裡面兩人匆忙行禮,“妾見過夫人。”

    “快免禮,你們倒是來得快,綠姨娘如何了?”

    段氏早就在等著這話,華如初話音一落就道:“綠柳姐姐一直高燒不醒,妾都急得不知如何是好,幸好您來了,妾都六神無主了。”

    說到最後,話音裡已經帶著顫音了,華如初看著這出姐妹情深的戲,自己也參與了進去,眼眶一下子就紅了,眼淚在其中打轉,“綠姨娘吉人天相,一定不會有事的,秋謹,你再去一趟管事婆子那裡,務必讓她上心,天一亮就把大夫請來。”

    “是。”

    拭了拭眼角,華如初左右看了看,很是奇怪的問,“綠姨娘病成這樣,怎麼不見她的貼身丫頭侍候?”

    吳氏和段氏眼中一凜,她們倒是忘了這樁,貼身丫環如無主子吩咐是絕不會離開主子身邊的,這會綠柳都病成這樣了,她的丫頭卻不在身邊,這說明瞭什麼?

    “這……妾來時便沒有見到人,只有個小丫頭在這裡侍候著,妾這就去問問。”

    吳氏剛起身,簾子就被人打了起來,大公子大踏步進來,而她們剛才說起的人就在大公子身後站著,到了這會,吳氏和段氏哪還不知道這是怎麼一回事。

    狠,真狠,為了爭寵,綠柳還真能對自己下得了手,要是燒成了傻子或者一場大病就去了,她虧不虧?

    要是換成她們,她們自認做不到這樣對自己狠心。

    看到來人,華如初趕緊起身相迎,“夫君,您明日還要早起當差,怎麼過來了?知若,你怎能如此這知輕重?”

    知若一臉驚慌的跪了下去,“少夫人恕罪,奴婢當時急暈了頭,姨奶奶又一直喊大公子,奴婢就……就……奴婢知錯,請少夫人責罰。”

    華如初歎了口氣,神情軟軟的,“罷了,你也是對主子一片忠心,綠姨娘身邊有你是她的福氣,起來吧,下次再有這樣的事報來我這裡即可,不得再去擾了大公子安寧。”

    “是,奴婢謝少夫人體諒。”

    是謝她這麼好說話好糊弄吧,華如初借著用帕子擦嘴角的動作遮住了勾起的嘴角,若有似無的視線瞟過祁佑身上,你的女人為你費了這麼大的心思,連身體都不顧了,你有沒有感動呢?

    吳氏段氏這時候才嫋嫋娉娉的上前見禮,祁佑恩了一聲便沒有再理會,逕自來到床沿坐下,看到綠柳都燒紅了的臉,伸手探了探她額頭,燙手。

    “大夫什麼時候能來?”

    雲書搬了張椅子放到床邊,華如初走過去坐下,回道:“我讓秋謹去催了,不過這個時辰恐怕也請不到人,最快也要等天亮。”

    祁佑看她一眼,眼神掃過另外兩房妾室,相比起妝扮過的兩人,如初這個慵慵懶懶的樣子倒是更顯風情。

    “都回屋去。”

    華如初訝然,旋即想到他可能是想親自來照顧便起身道:“夫君明日還要當差,請夫君回去歇著,這裡交給如初就是。”

    “我們又不是大夫,有丫環侍候著就夠了,哪裡用得著你在這裡熬夜守著。”說著祁佑起身,“知若,好生侍候。”

    “是。”知若原本以為大公子會留下來親自照看,可這會她有點不確定了,主子在大公子心裡……真的有那份量嗎?

    看著還走在她前頭的祁佑,華如初有些忍不住笑,連忙輕咳兩聲掩飾過去。

    沒想到這時祁佑卻停下腳步回頭,眉頭微攢卻語氣平平的問,“著涼了?”

    “無礙,回去喝杯熱茶便好了,夫君不用掛心。”

    祁佑微微點頭,錯開視線看向華如初身後的兩人,“各自回屋去。”

    兩人難掩失望的應下,向華如初行了禮才往自己院裡走去,她們原以為有機會提議這裡離她們的院子近,可以去她們那裡歇一歇的,雖然會有另一個人分走一半的機會,可這好歹也有點盼頭不是,哪想到根本就連說話的機會都沒有。

    華如初以為祁佑會回去書房,可過了那個岔路也沒見他拐道,心下就明白他是準備回她那裡了,她家夫君準備今晚繼續臨幸她?

    這會正是天色最暗的時候,就算提著燈光線也非常弱,華如初走得又不專心,不知道踩到了什麼東西,身體猛的一個踉蹌,還沒運功穩住身形,身體就被一雙溫熱的手扶住,“小心點。”

    “有點困,這個時辰最好睡了。”

    祁佑伸手拿過雲書手裡的氣風燈,就打在華如初腳邊,而他扶著的那雙手也沒有收回來,也不知道是不是忘了,華如初心下嘀咕,卻也不好提醒,身邊有一個高於自己體溫的人伴著,在這淩晨時分,她心下安定。

    雲書等人刻意慢下了腳步,和前邊兩人隔開一段距離,不管小姐愛不愛姑爺,如果姑爺能愛上小姐這也是好事一件不是?

    回到屋內,祁佑自覺鬆開了手,沒有廢話的脫衣上床。

    華如初頓了頓,讓丫環們都退下,吹了燭火自己也爬了上去。

    就在她以為祁佑睡著了時,祁佑突然道:“我十七歲那年高燒不退,是綠柳侍候了我四天四夜,也是因為這件事我才擡舉了她。”

    華如初靜靜聽著,這時候這個男人需要的,是一個傾聽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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