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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言俞
男爵 | 2015-4-24 03:38:10

第四百七十五章 真相

    聞佑定定的看著他,“我想確定,文家真的已經死絕?”

    “千真萬確。”

    聞佑沒再問話,看了華如初一眼,沒有任何動作,能看懂其中深意的,也只有華如初。

    “文家的另一條密道能換回秦真和她肚子裡那個的命。”

    於青城瞳孔緊縮,很快又歸於平靜,“你問,我答。”

    對於他的識趣,華如初大感滿意,“你知道那條密道裡有些什麼東西嗎?”

    “金銀。”

    “沒有其他了?”

    於青城沈默。

    華如初不自覺的手握成拳,馬上又鬆開。

    可於青城是什麼人?能成文家幕僚,且能在文家連根拔了後還逍遙至今,眼力勁是一等一的。

    經由華如初的動作,他看到了自己的生機在哪。

    他們真正想知道的,恐怕是那些東西。

    “換我一條命。”

    他果然是知道的!華如初看向深哥。

    柳深卻看向聞佑,於青城活著還是死了與他沒有多大幹係,與聞佑的幹係卻大了。

    雖然身為柳家人,不管是為柳家報仇還是奪回屬於柳家的東西都是他的份內事,可文家都死絕了,柳家的東西也拿回來了,他現在其他心思並不重。

    華如初立刻明白過來,也看向阿佑。

    聞佑十指交叉放在小腹上,兩個大拇指頂在一起點了點,“如果你說的有那個價值,我會考慮。”

    人為刀俎。我為魚肉,於青城咽下心頭那口氣,重又看向華如初,“我也是直到進去看到了才知道裡面放了那麼多金銀。但我知道你想問的是什麼,關於千機鎖是不是?或者說是關於柳家的。”

    “你知道多少?”

    於青城知道自己猜對了,手心有些濕,面上卻不顯。“很多,並非文興邦和我說的,他沒信任我到會將文家絕秘的事告知我的程度,是我在無意中知道了文家人會做千機鎖後查到的。”

    “說。”

    長長吐出一口氣,於青城道:“文家是開國功臣,看過南朝史記的人都知道,可是極少有人知道文家曾是武林中人,就像是一夕之間突然冒出來的,在那之前。文家在武林中名聲並不顯。”

    “在為文興邦幕僚時。為防自己被他們陰了。我將文家從第一代起仔仔細細的查過,才知道文家的先祖曾和當時名聲極響的柳家嫡小姐有過牽扯,我又從江湖中查到柳小姐明明是另有婚配的。這其中具體如何外人不知,我也查不到。只是在那之後不久文家就參與到了義軍之中。”

    “聞家穩坐江山後,文家位列一等功臣,也是在這之後沒多久,柳家一夕之間嫡支死絕,這是誰都沒想到的事,柳家以機關見長,當時卻像是毫無防備,完全被人長驅直入,有人猜測過是有柳家之人裡通外敵,才讓柳家毫無還擊之力,不過柳家嫡支都死光了,旁支勢弱,且柳家的機關術更是沒學得幾分,根本不被人放在眼內,自然也沒有人會去尋仇報復,事情也就不了了之。”

    “文興邦為了表現對我的信任重視,有一段時間文家的一切都是對我敞開的,就是回來兗州祭祖都暗暗帶著我,也是在那時我才知道兗州才是文家的根基所在,文興傑和文興邦關係不好,他一直極為提防,我便自請留在兗州看著文興傑,文興邦為了方便我行事告訴了我更多事情,兩條密道便是那時知道的,可我最為感興趣的還是文興邦無意間露出來的一句話,當時是在密道裡,他說若是能將機關術摸透了設置在這密道裡,那文家不管什麼時候都有退路了。”

    說到這裡,於青城停了停,仿佛不經意的看了一眼三人方又繼續道:“我當時問他什麼機關術,他將話題岔了去,我卻記在了心裡,有意無意的總是對這方面留心,有一次去找文興邦時看到他滿頭大汗的在擺弄一個箱子,看到我進去便將箱子轉了個方向,我心知有異,當時便存了心,故意帶了個話題讓他幫我找本書。

    他當時就在書房,轉身找書時我看到了那個鎖,當時不識得,記在心裡後來才查到那就是千機鎖。我跟了文興邦有七年之久,他雖然處處謹慎卻也防不住我的處處留心,還是讓我發現了端倪,一年前我才肯定,柳家滅絕,是文家所為。”

    “就因為一個千機鎖你就肯定了?”

    “不,我見過那一箱子圖紙,記在獸皮上,很有些年月了,文興傑死後文興邦有一段時間興奮得過了頭,戒心大大下降,就是在那段時間見到的。”

    雖然心中早有懷疑,可當真的從別人口裡得知文家就是柳家覆滅的真凶,華如初還是有些怔忡的看向深哥。

    仇人是知道了,可人卻死光了,這仇是得自己消化了嗎?

    柳深卻對文家的覆滅更感興趣,“文家既已做了那許多準備,怎會那麼輕易被皇帝拿下?我瞧著文家準備的那些東西文家人都沒動。”

    “文家還沒準備好。”于青城道,“文家是準備了些東西,也有逆謀之心,可是他們並沒有打算在那個時候動手,在他們的計畫中,逆謀至少是十年後的事。”

    原來如此,那就可以理解為什麼東西會藏得那麼嚴實了。

    解了心裡的疑惑,柳深不再說話。

    華如初眯了眯眼,“只是這樣,換不回你那條命。”

    於青城心裡已經不那麼急了,“你們還想知道什麼。”

    華如初尚未說話,聞佑便搶過了話頭,“如初的存在是不是你通過文家人捅給當時的皇上知道的?”

    “是。”

    “這麼做于你有何好處?”

    於青城扯了扯嘴角,“我只是想知道被華家這麼嚴加呵護的女兒卻過得不好,華清會是什麼表情。”

    “很遺憾讓你失望了。我現在過得很好。”

    “是很遺憾。”

    華如初眼裡有了冷意,“你別忘了,你們一家三口的命還在我手裡。”

    於青城這才不說話了,眼神卻透露了更多。

    他是真的不喜華家。

    華如初有些想不明白。直接就問了,“我娘和我爹有口頭上的婚約,我娘履行了,他們何錯之有?你是我外祖父的學生。外祖父不在了,留下一個在娘家被兄嫂欺負的女兒,你不護著也就罷了,卻用毀她名聲的方式想要拆了姻緣好滿足自己的私心,明明是你的固執偏激讓事情不可挽回,還讓我祖母對娘家離心失望最後斷了往來,你有何臉面在這幾十年裡擺出一副受害者的嘴臉覺得是華家欠了你?也許你對我娘也是一腔真心,可你的真心也未免太可怕了。”

    “我認識雅真還在華清之前,若非先生那個口頭約定。雅真一定會成為我的妻子。”

    “可是我娘認了那個約定。”

    於青城垂了視線。這就是當年他不解的地方。雅真明明對他不是沒有一點好感的,為何還是將那個口頭約定當回事呢?

    如果只是因為在娘家為難,嫁給他後他也能護住她啊!

    這麼些年。他依舊沒有想明白。

    也許到死,這個疑問都要伴隨著他一起進棺材。不管是逃不過這一劫死去還是能再苟活幾十年。

    長輩的事華如初問到這裡已經是極限,“阿佑,將他和秦真關到一起吧,以秦真現在的身體情況要是想再逞強我絕不會阻止,一屍兩命也是她自找的。”

    聞佑對宋輝微微點頭。

    宋輝會意,走到於青城身邊。

    於青城起身,眼神在三人身上掃過,最後落在華如初身上,“留我一命比要我的命合算。”

    “我知道你有幾分本事,可是我不敢用你,我也不需要幕僚。”

    於青城沈默著離開,身上卻再無初進來時的死寂,像是看到了生機。

    柳深和聞佑都知道他的生機所謂何來,如初的殺意幾乎已經沒有了。

    “阿佑,你給皇上的信裡是怎麼寫的?提到他了嗎?”

    “民亂的事我只是稍微說了下,沒有提及個人,兗州前段時間是什麼情況皇上知道,民心不穩說得過去,而且,文家密道之事壓得下所有事情,你想放了他?”

    “不想。”華如初摸著自己的心口苦笑,“做了娘後心性真的軟了,聽說秦真有孕時我便不那麼想殺他了,只是覺得放了他,雲書那裡我不好交待。”

    “沒人要你交待。”

    “我心裡交待不過去。”

    柳深失笑搖頭,“不想殺,又不想放,你到底是想如何?”

    “我再想想。”

    “要實在無法解決,就將人交給我吧,我帶走。”

    華如初眼睛大張,“跟你一起去做海盜?”

    “有何不行,他夠狠,做幕僚的心計也足夠,你不敢用他我敢,他要是敢算計我,我丟他入海裡喂魚,要是用好了,我如虎添翼。”

    這倒確實是,本來柳叔叔的勢力就夠強大了,深哥加入後已是更上一層樓,要是再加上於青城……

    華如初發現自己心動了。

    她還曾經幻想過有朝一日去柳叔叔的地盤轉轉呢,就是為了安全計,也是越強大越好。

    “可行。”

    華如初看向說話的人,“阿佑,皇上那裡……”

    “我能善後,不會引起皇上的猜疑。”聞佑對她安撫的笑笑,溫聲道:“信裡我就寫得有所保留,有充分的餘地可供我發揮。”

    華如初靜靜的看他半晌,突然笑了,以前的阿佑愚忠,現在呢?

    PS:現在當然是老婆孩子更重要了,嘿嘿。

    你們真討厭,猜就猜吧,還總猜在點上,這讓我這個寫的人情何以堪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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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言俞
男爵 | 2015-4-24 03:38:31

第四百七十六章 欺上

    外面情況如何華如初完全沒有理會,反正她暫時也沒打算出門。

    悶在屋裡將手活動開來,在紙上再畫了一遍,覺得這樣也能過關了後鋪開獸皮,拿著炭筆一口氣畫了出來。

    大概是太過上心,又或者是炭筆用不習慣,廢了好幾張獸皮才終於將東西弄得自己滿意的程度。

    這時候,華如初才發現自己不止是手指頭僵硬,就連腳都快不能彎曲了。

    ——她習慣站著作畫。

    一雙堅硬的臂膀將她扶住,慢慢放進後面的椅子裡,蹲下.身來給她按捏小腿。

    用的力氣比較大,華如初忍著。

    聞佑擡頭看她一眼,心疼,手勁卻沒松。

    華如初邊給自己活動手指頭邊問,“散衙了?”

    “恩。”聞佑想責備她幾句,話到了嘴邊卻說不出來,如初就是這麼個性子,對什麼事上心了一定要辦妥了才能分心去想別的,不然就是睡覺都要睡不安穩。

    看了眼刻漏,華如初想到又是半天不見的平平安安,心裡有了愧意。

    居然能將自己的兒女都忘了,她這個母親真不合格。

    像是知道她在想什麼,聞佑頭都不擡的道:“雲書想見平平和安安,秋謹也擔心他們吵著你,就將孩子都帶過去了,我看時辰不早讓大家先用了飯,沒等你。”

    “等我我才覺得不好意思,好了,不難受了。我有點餓,先去用飯。”

    聞佑站起身,“走走看看。”

    華如初來回走了幾步,“好了。”

    聞佑這才移開視線。將獸皮一張張疊好折起來拿在手裡,另一隻手去牽華如初的手,“走吧。”

    飯廳裡大家都在。

    “今兒可真的沒有等你,你也是。什麼事不能先放一放,非得一口氣做完。”華老爺子的責備讓華如初更加不好意思了。

    江軒瞭解她,先是瞪她一眼,話裡的維護之意卻明顯得讓華老爺子都好笑,“她就是這麼個性子,做一件事不做完了不要說吃飯,睡覺都睡不好,這確實不是個好習慣,得改。”

    “改改。一定改。”華如初保證。看著一樣樣端上來的菜直吞口水。

    餓了就是吃什麼都香。

    直到看翠凝擺了兩副碗筷。華如初才訝然,“阿佑,你沒吃?”

    “恩。陪你一起。”

    華如初笑眯了眼。

    柳深打開獸皮,看著一幅幅的圖難掩吃驚。三妹妹這是從哪學來的?對皇帝來說這些東西可比別人看不明白的柳家機關圖有用多了,拿去做替換,這明明是皇上賺到了才對。

    不過柳深並不是個非要盤根問底的人,心裡好奇這東西的來路,卻不會去問,將東西重又折好,起身道:“我再去弄一弄。”

    華如初擡起頭,嘴巴還在咀嚼,不好在有長輩的時候含著飯菜說話,只是對他點了下頭。

    華老爺子和江軒人老成精,都當沒有看到。

    飯後沒多久,黃清源來了。

    他並未有住在官衙,而是像在太原一樣住在琳琅閣內院。

    將帳本遞過來,黃清源道:“要不是東家你反應快,在外面貼了個一人僅限買一樣的告示,只怕琳琅閣鋪面上的貨都要賣光了。”

    華如初不去看細帳,直接翻到最後一頁看了眼總數目便合上了,“和太原開張那日無法比。”

    “那是自然,太原是什麼地方,兗州又是什麼地方,就這樣在下已經很吃驚了。”說著話,黃清源視線掃了一圈,沒見著夏言很失望。

    “除了維持好秩序,其他的你不用管,我做的是買賣,有人來買琳琅閣就賣,到時稅收額外多交一成。”

    “主動多交商稅的也就您了。”黃清源接過翠凝遞回來的帳本笑道,眼神在聞佑身上多停留了一會旋即離開。

    “他們既然要擺到明面上來我當然得跟著,不然隨便扣個爛盆子到我頭上我都得受著,沒那麼好的事,防患於未然總沒錯。”華如初吩咐道:“這幾日你多留心,別讓人趁亂生事,馬柏會協助你,若有什麼事一定不能瞞著我,立刻報與我知道。”

    “是,在下明白。”

    晚上,華如初忍不住又打了個呵欠。

    將懷裡的平平放回小床上,又摸了摸安安,給兩人攏了攏被子,和何嬤嬤打了個招呼,華如初回了旁邊的屋子。

    聞佑在寫什麼東西,華如初也不過去,斜倚著床坐了。

    聽得她又打了個呵欠,聞佑放下筆過來,看她明明滿臉困意卻強撐著不由得道:“你先睡,深哥來了我再叫醒你。”

    “那樣更累。”抱住男人的腰,華如初蹭了蹭他小腹,毫不意外男人渾身都僵硬了。

    算了算日子,華如初挺沒良心的笑了。

    聞佑捏了捏她的鼻子,也算起了日子。

    “大公子,夫人,深少爺來了。”

    華如初忙起身,大步走到門邊拉開門,不用問,看深哥手裡拿著的東西就知道他拿出來了。

    忙回頭對聞佑道:“我們出去。”

    聞佑點頭,三人離了官衙,默契的往南方而去。

    那裡沒什麼特殊,卻有山。

    在山腳下停下來,柳深道:“這裡也沒住戶,就這裡吧。”

    其他兩人都沒有意見。

    柳深將五隻箭裝填好,擡起手壁瞄了瞄,遞到如初手裡,“你來。”

    華如初不客氣的接過來,將弩在手臂上固定好,對著遠處一棵樹瞄準,松弦。

    幾乎是在這邊松弦,那邊就傳來悶悶的聲響。

    聞佑瞬間變了臉色。

    這速度,力道都遠不是神弩營的弩可比的!

    華如初看了聞佑一眼,同時往柳深那頭走去。

    柳深就站在那棵樹邊,感受尤其強烈。

    將入樹一半的箭拔出來,“箭射來時,我第一感覺居然不是對敵,而是避其鋒。”

    華如初接過箭瞧了瞧,將弩和箭一起塞到柳深手裡,“回家。”

    柳深聳肩,不用想他也知道三妹妹會做出怎樣的決定了。

    床上,華如初翻來覆去卻怎麼都睡不著了。

    她知道阿佑也沒有睡著。

    翻個身面對他,黑暗中兩人視線膠著,華如初低聲道:“如果我不將這些東西交給皇帝,你同意嗎?”

    “共有二十四個箱子,你打算用什麼替換?”

    “不用,只要深哥在千機鎖上動點手腳,就算真有人會解千機鎖也別想解開了。”

    聞佑沒有說話,華如初擔心他想歪,忙解釋道:“若是南朝有強敵,我不會這麼自私,可是南朝現在相對來說還很平穩,只要他們將我畫的那些東西琢磨出來就能增加很大的助力,不一定需要這些武器,阿佑,我很擔心這些東西有朝一日會指著我和你,更不想這些我們找出來的東西最後卻成為收割武林同道性命的利器,我答應你,若是有朝一日南朝必須得用上這些東西了,我一定讓深哥幫忙開箱。”

    聞佑輕拍了拍她的背柔聲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你的擔心沒有錯,我想的卻更多一些,皇上還年輕,又在玉門關吃了那麼大個虧,若是你畫的那東西都琢磨出來了,再有這些武器,皇上未必不會發起戰爭,皇上有野心,若是他國勢弱,我不會攔著,我是南朝人,是南朝的官員,我也希望南朝的邊疆版圖能擴大,可現在情況卻並非如此,相鄰五國,南朝的實力算是偏上,卻絕對不到能同時對抗五國的程度,冒冒然發動戰爭將是南朝的災難。”

    華如初一開始還以為他不同意她那麼做,聽到後面才回過味來,“你確定?你要是確定我明日就和深哥說,他想去揚州喝哥哥的喜酒,最慢後日也一定要起程了。”

    “恩,我確定,只是有個地方你不要疏忽了,裝柳家機關圖的箱子和那二十四個同樣是千機鎖,沒道理這個能開,那些卻不能。”

    “你不說我真要忘了,深哥既然和柳家有關係,這點小問題肯定能解決,明天我問問他。”

    “恩,晚了,先睡。”

    次日,華如初將他們夫妻的決定說了出來,柳深毫不意外,挑著眉頭道:“明晚我就已經動了手腳了,至於現在手裡這個,到時我再動點手腳,你可能不知,這世上不只有千機鎖,還有一種仿千機鎖,看著差不多,相對來說卻要容易開多了,皇上要找個開這種鎖的人還是不難的。”

    “就知道深哥你有辦法,那些獸皮處理好了嗎?”

    “弄好了。”柳深喝了口茶,又道:“明日我打算去揚州,你將你那艘船借我,揚州那邊事情完了我會再來這邊一趟,平平要不要讓我帶走你好好考慮清楚,到時再告訴我你的決定。”

    華如初抿了抿嘴,“知道了,兗州沒什麼好東西,我在琳琅閣裡挑了一些你幫我給哥哥帶回去,於青城的事你也和爹娘詳細說說,我等他們的決定。”

    華如初突然笑了笑,“我覺得你將他帶走去做海盜這主意不錯,讓他去禍害別人也好。”

    柳深也笑,“你要真能饒他一命于我于他都有利,義父義母雖然惱他對你動手,還將平平安安牽扯進來,但要能留下他的命他們未必不會鬆口氣,畢竟他曾是你外祖父的學生,和你母親有青梅竹馬之誼,而他和你爹則是表兄弟,還未出五服的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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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言俞
男爵 | 2015-4-24 03:38:50

第四百七十七章 偷得浮生一日閑

    柳深的話華如初想了很久。

    她的人生格言是有恩報恩有仇報仇,看著倒是愛恨分明活得痛快,可有時候她是不是也忽略了什麼?

    她能比大多數人都放得開,不,她應該是放得太開了些,只要不是在意的人,不管是血緣親人還是家裡相交多年的世交,她都能說丟就丟。

    卻忘了這是個宗族社會。

    於青城對她起了歹心,所以她不惜設下大局將人逮了,要不是牽扯出了文家的密道,又陰差陽錯的引出了柳家消失以久的機關圖,她真會毫不猶豫的要了於青城性命。

    柳家的東西重新回歸柳家到底是借了於青城的力,再加上秦真有孕,她便有些狠不下心了。

    以往她的事什麼時候說要等爹娘的決定了?這次卻……

    華如初起身走進院子裡,暖暖的太陽曬在身上的感覺很舒服,擡頭眯起眼看了看,白嘩嘩的一片。

    她想她是真的心軟了。

    華如初突然間心情大好!

    回頭看向廊下站著的秋謹等人,揚聲道:“準備準備,我們去琳琅閣看看。”

    “是。”

    馬車從偏門出去,有那眼尖有見識的立刻意識到馬車內的是誰了。

    一傳十十傳百,華如初前腳到了琳琅閣,後腳便跟來了不少人。

    靠近自是不敢,遠遠看著便能大大的感慨一番,“還那麼年輕,十年前她才多大啊!真有本事。天神下凡吧。”

    也有那羨慕嫉妒的,“不過是命好生在富貴之家,又嫁了聞大人那樣的大官,還有諾大個琳琅閣撐腰。偏生還長了副好相貌,生下一對雙胎還被聞大人給牢牢護住了,這怕是全天下最好的命了吧。”

    華如初耳尖,隱隱將這話聽在耳裡。臉上笑意更甚,她命是好,這天底下能有命活兩輩子的人可不多,目前就見過一個陶嘉,還被她自己給折騰沒了命,不知道她有沒有第三世。

    黃清源和馬柏雙雙迎了出來,“夫人。”

    視線掃過外面停著的一溜馬車,華如初擡腳上階。

    而在琳琅閣選購東西的一眾男女皆迎了出來,齊齊躬身行禮。“見過夫人。”

    “免禮。”華如初心中念頭一閃。遂頓住腳步。用裡外都聽得到的聲音道:“在這裡沒什麼聞夫人,諸位來這裡買東西我自是歡迎,還得謝謝你們捧場。若是為了其他……”

    華如初視線繞了一圈,“那就抱歉了。我這裡就是個娘家給的陪嫁鋪子,銀貨兩訖之事,斷不會去記著是誰來買了東西不,花了多少銀子,還請大家相互轉告,莫要打錯了主意。”

    屋裡屋外的人心裡都在打鼓,猜度這話裡真假有幾分。

    在他們思量時,華如初踩著輕快的腳步去了四樓。

    黃清源和馬柏隨在身後。

    知道小姐的習慣,秋謹搶先幾步將窗子打開,風進來的那一刻眉頭皺了皺,有心讓小姐不受這冷風吹,卻見小姐已經站在了她身側。

    看著下麵探頭探腦的百姓,華如初問,“有沒有可疑之人?”

    “探消息的很多,各有來路,暫時只是提防,沒有去追蹤。”馬柏回道,“兗州再窮,根深蒂固的世家卻也有,倒向大公子的有,觀望的卻也多,知道這是夫人您的買賣,都派了人手過來打聽情況,另外,文家老宅有異之事外面已經傳開了。”

    “隨便傳,想必皇上派來的人已經在路上了。我不怕他們怎麼傳,黃掌櫃,這幾天琳琅閣上櫃的東西不要太稀有的,貴得離譜的也不要上,隨他們搶去。”

    黃清源笑著應下,跟著聞夫人就這點爽,她不假模假式,你們要送錢上門她不拒絕,收錢之前還要撂下話,明擺著告訴你們別想其他,想要回報?沒門!

    又去庫房轉了一圈,華如初去了清風苑。

    迎客小廝看到她嚇了一跳,讓另一個人去裡面報信,自己小跑著迎了上去。

    “小的見過夫人。”

    “免禮,聽說戴大人請了病休,他可在這裡?”

    “是,東家在,夫人這邊請。”

    男女有別,小廝自然不會不懂事的將人領到戴遠之的住處去,而是將人引至待客廳奉茶。

    戴遠之來得極快。

    看著確實是清減了些。

    “下官見過夫人。”

    “一出門就淨是被人請安了,坐著說話吧。”

    戴遠之笑了笑,掩嘴輕咳了兩聲,在下首坐了。

    “身體還是沒有好利索?”

    “勞夫人記掛,就是有點傷風,只是咳得厲害,不想在州衙擾了他人辦事便請了假,身體沒有大礙。”

    “那就好,要是你身體沒有大礙,我便替你做主了,再休了今日,明日本就是休沐,後日你便回去忙活,文家之事已經上報,大家都有功勞,皇城使者應該再有得三兩日就該到了,你不要錯過。”

    戴遠之很詫異聞夫人會和他說這個,像是極為看重他似的,他有些不解。

    就他所知,除非必要,夫人從不過問聞大人的事,只會在暗地裡幫襯大人,怎麼今日特意跑來看他不說,還和他說這個……

    “奇怪?”

    戴遠之老實點頭,“是有些。”

    “其實不難理解,我會想著法子讓你為大人所用,自然是因為你有其獨到之處,兗州的官員空了過半,這段期間陸陸續續的補了些,可還是有空懸的,可見兗州缺人的程度,而你,我很看好,我希望你能做得更好,多為大人分憂,兗州是落後了些,可這也正是你們的機會,你多年苦讀。該不止是做個小官就滿足才是。”

    戴遠之眼神閃了閃,“恕下官愚鈍,心下還是不太明白。”

    就知道不是個好忽悠的人,華如初喝了口茶。唔,是她家出產的茶葉,喝著倒讓她覺得這裡也有了幾分親切。

    “你就當成是我有事要你辦就是了,我之前說的想讓你為大人分憂是實話。我不希望他太累,但是現在可用之人太少了。”

    戴遠之站起來深深一躬,“為大人效犬馬之勞本就是下官的份內事。”

    華如初微微點頭,不再說這事,轉頭吩咐,“夏言,你回去一趟,將大公子帶來這裡,就說我想和他單獨一起在外吃頓飯。問他賞不賞臉。不賞臉我就一個人吃了。”

    夏言笑容大大的應了。快步離開。

    華如初這才又看向戴遠之,“還是上次那個竹廳可以嗎?”

    “竹廳正好空著,下官帶您過去。”

    “不用了。你上次點的菜就不錯,這次也要麻煩你上幾道店裡的招牌菜。派個小廝引我過去就行。”

    “是。”

    竹廳還是老樣子,曾經被她搜刮走的東西又填補上了,這讓華如初又有些蠢蠢欲動。

    打賞了小廝,秋謹邊給小姐沏茶邊問,“夫人好像特別看重戴大人。”

    “我何止看重他一人,只要能幫上阿佑的我都看重。”抓了個竹子雕成的筆筒愛不釋手的看著,華如初漫不經心的回著話,好一會後仿佛才反應過來,放下筆筒歎息道:“我想讓兗州快點好起來啊,這樣等陳出致仕時阿佑才能擡頭挺胸的從這裡離開,要是幾年時間這裡還沒有鋪開,阿佑怎麼好走,陳出那年紀不出意外的話最多還能有三四年,要有個萬一呢?兗州這邊當然是越快出成績越好,戴遠之好好栽培一番能堪大用。”

    秋謹端了茶過來邊安慰小姐,“自打大公子來了兗州,兗州已經好了許多了。”

    “哦?!”華如初看向自己的內管家兼貼身丫頭,“你倒說說哪裡好了?為什麼我就覺得阿佑忙得要死,兗州卻還是和之前沒有區別呢?”

    秋謹一想,還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就覺得兗州比來的時候好多了,人氣足了,幾乎家家戶戶都做了辣白菜,戴大人的皮蛋鹹蛋做成功後將具體做法教給了百姓,現在家家戶戶也都做了,這都是在為過冬做準備,往年的官員哪有這般盡職,就算有這心,他們背後也沒有小姐這樣的人賢夫人出主意啊!

    這麼一想,秋謹頓時底氣十足,很有一種與有榮蔫的榮耀感。

    “要不是大旱,大公子所做的早就體現出來了。”說了這麼一句,秋謹便去忙活開了,小姐喜歡這些小玩意,她得全搬過去給小姐看個過癮,不知道戴大人能不能再割愛一次,一會得去問問。

    如初相約單獨在外吃飯,就是忙得腳不沾地,聞佑都會丟了一切跟來,更何況今日還不是那麼忙。

    進了竹廳,看著那個低頭擺弄小玩意的人,聞佑柔了眼神。

    聽得響動,華如初回頭,臉上笑容緩緩綻開,“來得好快,快來看看這個,上次來我就帶回去一堆,這次多了好些新玩意。”

    在如初身邊坐了,聞佑看著這些充其量也只是精巧的小玩意不由失笑,對於一個坐擁琳琅閣的東家來說,這些東西是不是太小兒科了?

    偏偏如初就是喜歡這些小玩意。

    “一會問戴遠之要了就是。”

    “我也這麼想的,嘿嘿。”看著一個圓滾滾的小豬,華如初笑得很歡實。

    而聞佑則看著她。

    將她生動的表情一點點記在心裡,藏在獨留給如初的那一個區域,打定主意到死都不要忘記。

    PS:前面劇情寫得太快,這章稍緩緩。安朵,你不用擔心我馬上就完結,真的,我怎麼都得寫到他們小夫妻去揚州啊!謝謝顏朵朵童鞋的和氏壁,朵朵童鞋,我能認為這是封口費麼?另外,你舅舅好帥,口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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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言俞
男爵 | 2015-4-24 03:39:17

第四百七十八章 炕

    將自己喜歡的東西一樣樣撿出來,到最後華如初發現一大堆的東西,居然就沒有自己不喜歡的!

    “都拿著吧,戴遠之不會捨不得這點小東西。”

    華如初深覺有理,這裡她已經搬空過一次了,戴遠之能將之添上,再搬空一次想必他也有辦法的。

    心心念念的東西成了自己的了,華如初將終於轉移了視線,看向換了身深紫便服的夫君。

    “我們好像很久沒有安安靜靜的單獨一起用過飯了,兩個孩子再加上各種事情,每天都團團轉。”

    明明不是想報怨的,可是說著說著華如初自己都不解自己這又撒嬌又抱怨的是怎麼回事!

    她就是想夫妻兩個親親熱熱的吃頓飯!

    秋謹早就識趣的領著所有人退至屋外,屋裡就剩他們夫妻兩人,聞佑神情輕鬆的執起如初的手,輕笑道:“我一直試圖快點將事情鋪展開來,以後就不用那麼忙了,可是事情卻像是沒完沒了,連帶的你也隨我受累。”

    “不累,就是想我們私人的時間能多一點,每天你忙你的我忙我的,時間長了我們都不愛對方了怎麼辦?感情沒了,你想和其他男人一樣納妾了怎麼辦?就為了杜絕這個,我都得好好維繫我們的感情,現在不像以前,能說走就走,我們有孩子了,我得考慮他們,固然我能將他們養得很好,可孩子需要父親。”

    “所以,以前真的想過離開我?”

    “……”華如初別開頭。“重點不是這個。”

    聞佑搖頭,“對我來說是,我那時最擔心的就是回家時你不在了,天南海北你哪裡去不得。就算我真去了揚州也未必就能找到你。”

    “那可不,我有自保的身手,有得力的屬下,有用不完的金銀。天生還有個豹子膽,你要是真惹得我傷心了,天南海北我哪裡都去得,所以你不要去踩我的底線知不知道,尤其是有些心思絕對不能起。”

    這又得瑟偏還帶著點示弱的話讓聞佑忍不住將人摟進懷裡,“我絕不會再有別的女人。”

    “現在不能,我年老色衰時也不能。”

    “恩,我要是真那麼做了,你就帶著孩子遠遠的離開我。讓我後悔痛苦一輩子。”

    我真會那麼做的。華如初想。男人真想要孩子,五六十都沒問題,但是一定比不得她的孩子。

    都說孩子的智商隨母親多些。她不相信這世上還有很多能聰明到她前面去的。

    就算聞佑真有那命又找到一個,那也一定不會有她兩輩子的經歷。她不相信她教出來的孩子還不能將別人比下去。

    到時某些人就眼饞去吧。

    要是聞佑敢對不起她,她的孩子一定不會認父親。

    聞佑不知道華如初已經想了這麼多,他還在後怕,幸好自己一開始就受如初吸引,幸好自己一開始就想和她好好過一輩子,幸好自己從始至終對如初都在盡可能的好,不然哪有他現在的好日子。

    “大公子,夫人,戴大人來了。”

    戴遠之不是一個人來的,說明白點,他就是來傳菜的。

    示意小廝去擺菜,戴遠之對著兩人行禮,“下官見過大人。”

    “免禮。”

    戴遠之跟著聞佑也有些時日,知道他有多強的能力,同樣的也知道他有多寡言。

    看出兩人想獨處,戴遠之施了一禮便退了出去。

    一直有賢內助這個說法,可真當得起這個詞的卻不多,但是戴遠之卻認為當得起的人裡,以聞夫人為最。

    華如初夾了一筷子燉牛腩放進阿佑碗裡,一臉期待的道:“吃吃看。”

    聞佑笑眼看她一眼,吹了吹放進嘴裡。

    “怎麼樣?”

    “軟而不爛,很有嚼勁,你讓春玉來偷師了?味道有點像。”

    “沒有,上次來這裡用飯我給她們也安排了一桌,她看我喜歡吃回家便做了幾次,可我總覺得差了點,還是這裡的味更好些。”

    話裡遺憾的意味太強烈,聞佑笑意更深了些,給她夾了一塊,邊道:“能成為招牌菜自然是有其獨到之處,以後你要想吃了我們就來這。”

    “恩,帶著春玉,讓她多吃幾次說不定就能琢磨出來了。”

    “……”聞佑想說就是去問戴遠之他也一定會說的,可看著如初那滿滿的興味就壓下了話頭,如初這分明就是想折騰春玉,讓春玉有點事做。

    至於原因,他再明白不過。

    親親熱熱的吃了頓飯,華如初還不太想走,拉著阿佑到一邊的竹椅上坐了,聞著茶香說起另外一件事,“聽說兗州的冬天很冷。”

    “比太原要好些,但是比之青州卻要冷許多,怎麼?”

    “酷熱之後必有大寒,你聽過這句話嗎?”

    聞佑搖頭,仔細一想歷年來各地的受災情況,深覺這話有理。

    而今年兗州又熱又幹,災情嚴重,冬天豈不是會更冷?

    再加上糧食欠收,又餓又冷,兗州的百姓今年冬天怕是不好熬,不知道又會要死多少人。

    看他眉頭皺起,華如初就知道他想到了什麼,揭開杯蓋喝了口茶,眉眼不擡的道:“吃食上面我可能幫不上什麼忙,冷我卻有個辦法。”

    聞佑心中一動,剛才的擔憂因為如初這句話去了不少,“什麼辦法?”

    “盤火炕。”

    “盤火炕?”

    “恩,就是,就是……”華如初努力想了個形象的形容詞,“就是用泥土砌個大床,下面燒火,泥會過熱,冬天睡在上面怎麼都冷不到,今年時間上有些趕不及,一家先盤上一個試試。”

    聞佑想了一下可行性。“具體的,你會嗎?”

    華如初抿了抿頭髮,“我不會,只能盡力畫個圖紙出來。讓有經驗的百姓去琢磨,他們和土地打了一輩子交道,比我們要懂得多。”

    有理!聞佑拉著如初起身,“現在都九月了。不能再拖,你畫個圖紙給我,我親自來抓這事,其他問題解決不了,我也希望在我的治下兗州今年不要死太多人。”

    隨著他的力道起身,華如初像是完全不在意的提了一句,“火炕能給他們溫暖,可要是屋子被雪壓垮了,再溫暖也沒用。你手底下那些將士一年到頭什麼也不幹。你怎麼不派他們去幫著百姓修葺房子?一個個都是有力氣的。閑著也是閑著。”

    聞佑腳步頓了一頓,回頭看了如初一眼,心裡卻有了計較。

    以往確實沒有人將兵這麼用的。可是這麼用也沒壞處不是?

    兗州十一月就很冷了,十一月底最遲也就是十二月初會下雪。時間無多。

    回家後兩人也沒顧得上去看孩子,先去了書房。

    火炕華如初見過,可也只是見過,裡面那些道道卻只能連猜帶蒙,實在弄不明白的就在旁邊用文字說明,只有要個大致的框架,華如初相信那些做了一輩子農活,對這方面已經是非常通透的百姓一定能將火炕能琢磨出來。

    聞佑是世家公子出身,吃過苦頭受過傷,但這些都和農活無關,只能在一邊看著,提不了半點意見。

    不知道畫廢了多少張紙才終於勉強成型,華如初想了想,拿了最小號的毛筆在一邊寫下了火炕形成的原理。

    聞佑這才隱隱看明白了些。

    “你讓人多拓幾份,別將這東西捂在手裡,當官的就算有百姓出身的也比不上百姓,讓他們琢磨去。”

    “好。”將圖紙吹了吹,聞佑急於去安排,親了親如初嘴角道:“時間緊,我就不去看孩子了。”

    “恩,我會連你的份一起的。”回親了一下,華如初笑眯眯的道,“快去吧,我也不希望有我們兩個人在的地方還要死很多人。”

    孩子在那邊屋裡,都睡著了。

    看平平眼睛像是腫著,華如初心裡一咯噔,不會是因為她出去輕鬆了半日,孩子就將眼睛哭成這樣了吧。

    何嬤嬤眼裡滿是愧意,“中午的時候您不在,小少爺應是餓了,冬菲姑娘來餵奶他卻怎麼都不肯吃,不知道是不是老不見您,小少爺就掉眼淚,也不哭,就掉淚珠子,後來哭淚了才睡著的。”

    華如初心裡難過得不行,她一直都知道平平粘她,平時也從不吃冬菲的奶,可她一直以為是因為她在的關係。

    只要她人不在,孩子又餓了,還不是見著乳頭就吸。

    哪想到……

    “一直沒吃?”

    “沒有。”何嬤嬤抹了抹眼睛,“老奴就喂了點水。”

    “安安呢?”怎麼安安的眼睛也是紅腫著的?

    “小小姐倒是吃了,只是不知是不是受了小少爺的影響,一直跟著哭。”

    華如初輕手輕腳的抱起平平到一邊坐了,正要解開衣襟,就看到平平睜開了眼睛。

    經過淚水的洗禮,眼睛更黑更亮了。

    只是眼睛小了不少。

    看了華如初好一會,像是看清了抱著自己的是誰,馬上緊緊抓住娘親的衣袖,淚水又滾了下來。

    華如初終於見識到了何嬤嬤所說的只掉眼淚卻不哭的樣子,心裡疼得直抽抽。

    抱起兒子親了親,華如初小聲道歉,“是娘的錯,平平乖,不哭了,以後娘去哪裡都帶著你,不哭了啊!”

    也是這時候,華如初決定回絕柳深的好意,她才離開這麼一會平平就哭得這麼傷心了,要是送得那麼遠……

    她光想想就心疼。

    PS:好久沒求粉紅了,嚶嚶嚶,要被超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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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言俞
男爵 | 2015-4-24 03:39:40

第四百七十九章 皇上駕到

    晚上,華如初將自己的決定說了,聞佑本就不那麼願意兒子離開身邊自是不會反對。

    要是他們忌諱那些,早在知道是雙胎時就不會留下了。

    次日一早,柳深上船去往揚州。

    來時帶了四十人,走時卻只有二十隨行。

    留下二十人給華如初用是來時華家兩老便有過交待的。

    這些都算是華家最重要的家底,華如初沒有拒絕,娘家給的一切她都滿心歡喜的接受,當以後娘家需要幫助時她也一定不會吝嗇。

    接下來幾日,聞佑因著火炕的事忙活,將文家的事都丟到了一邊,白天再難見著人了。

    這日聞佑和一眾屬官去了昌邑周邊的村子去試著盤火炕去了,有一行人悄悄進了城。

    華如初抱著兒子在外面曬太陽,安安在華老爺子手裡,院子裡擺了桌椅,吃的喝的滿桌,倒像是個茶話會。

    輕鬆閒適得很。

    一個撥到聞佑手底下辦事的隨從疾步進來稟報,“夫人,有人自稱來自皇城,要見聞大人。”

    華如初算著日子,“皇城是該來人了,好生招待著萬不可怠慢,趕緊派個人去找阿佑回來。”

    “是。”

    可是沒多久,那人又過來了,臉色有些怪異,華如初剛想問,就看到那邊月亮門處走出來一群人,待看清了驚得差點將手裡的孩子都丟出去。

    忙將孩子交到何嬤嬤手裡,華如初朝身後一眾人打了眼色,快步上前行禮。“臣婦見過皇上。”

    “免禮。”一路的疾馳,聞昱丹多少有些狼狽,神情卻極穩,有種一切盡在手中的不急不躁。對著隨後也跟著行禮的眾人道:“都免禮,原想著給原及一個驚喜,沒成想人卻不在。”

    華如初引著人進正屋坐了,急急吩咐了秋謹幾句後道:“兗州災情嚴重。糧食欠收,雖然您免了田賦,但是這個冬天卻也難熬,夫君想了個法子,若是能成功這個冬天定能少死不少人,只是人卻見天的不著家了。”

    聞昱丹來了興趣,“什麼法子?”

    “政務上的事臣婦無權過問,只是大略見過圖紙,看著像是用土砌成的一張大床。還要燒火的。具體的臣婦卻是不懂。”

    聞昱丹微微點頭。終於轉移視線看向其他人,“江大夫也在。”

    江軒拱了拱手,神情和往常無異。“皇上好記性,還記著老朽。”

    “江大夫自是記得的。”聞昱丹又看向另一個老人。“不知這位是……”

    華老爺子上前一步自我介紹道:“老朽越縣華滁,見過皇上。”

    “華?戶部左侍郎的父親?原來的華老大人?”

    “正是老朽。”

    聞昱丹笑,“這倒是有些意外之喜了,說起來朕還得多謝你當初的相助。”

    華老爺子自然不敢承皇上的謝,忙拱手道:“老朽什麼都沒做,萬萬當不起皇上的謝。”

    一番客套後,華如初重又將話題接過來,“皇上一路辛苦,下人備好了粗茶淡飯,請皇上移步。”

    聞昱丹沒有客氣,聽聞文家之事後他怎麼都坐不住,想著父皇還在,朝中之事有父皇照應著總也出不了事,便帶了禁衛疾馳而來。

    這一路跑得著實不輕鬆。

    吃飯的功夫,聞佑回來了。

    見著人倒頭就要拜,聞昱丹揮手制止,“來陪我用飯。”

    聞佑官服上還沾著泥,想著先去換一身,聞昱丹卻也不放人,“朕若去到其他地方,就是見不著人也定是去哪裡逍遙去了,你這樣子朕看著心裡卻舒服,咱們之間不講究那些,當時一起就著大鍋吃飯的時候都有過,現在這樣又算得了什麼,坐著。”

    聞佑本就不是扭扭捏捏之人,聽到皇上這麼說真就坦坦蕩蕩的坐下了,中午是在外面隨便吃的,忙活這麼久他早就餓了。

    兩個近半年未見的男人初一見面看著倒像是拼起了飯量。

    一桌子飯居然吃了個七七八八。

    飯後捧著香茗相對而坐,聞昱丹只覺得前所未有的輕鬆。

    在那高高在上的位置上坐久了,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心變硬血變冷感情變淡,當時是痛快了,過後想起來卻也惶然。

    他不想變得和父皇一樣,在很多年前他便這麼決定。

    所以一接到原及的信,他便借著這個由頭來了這裡。

    甫一見面,他便覺得來對了,也許所有人都變了,原及卻還和原來一樣。

    華如初親自奉了茶,領著人退了出去。

    “看著倒是瘦了些,也黑了些,但是精神不錯。”

    “這裡雖然窮苦,日子也過得忙了些,臣卻覺得充實,您卻比之前要顯年輕了。”就如同曾在太子府中的無數次一樣,聞昱不將自己放得格外低,卻也不顯得格外熱絡,他知道皇上現在更希望他用這種態度和他說話。

    “直說我四肢不勤了就是,說什麼顯年輕,我年紀不過比你大了幾歲。”聞昱丹笑駡,神情卻是愉悅的。

    聞佑正兒八經的回道:“臣不敢這麼說。”

    “分明心裡就是這麼想的。”聞昱丹笑容更深,突然話鋒一轉,道:“當初你提及外任時其實更想去的地方是揚州是不是?”

    “是。”聞佑毫不僻諱的點頭,“臣沒有家人了,如初的家人便是臣的家人,而我的家人,在揚州。”

    “現在還是想去?”

    “是。”

    聞昱丹神情有些怔忡,這樣的堅定啊!成親前原及就像是他的影子,鋒利,卻沈默。

    而現在,卻是鮮活。

    可是對他的忠心。從始至終都沒有變過。

    當時他若是提及想去揚州,他未必就不會答應,可是他沒有,聽調令來了在九州中墊底的兗州。看似是升官了,可比起太原,比起在他眼皮底下這明顯有明升暗降之疑。

    於他立下的功勞來說實在不值。

    他卻沒有二話,兢兢業業的為了兗州費盡心思。

    “若是你能將兗州拉起來。揚州州牧這個位置就是你的。”

    聞佑眼中瞬間閃過光彩,旋即又泯滅,“皇上,臣身為兗州州牧,讓兗州更好是臣的本份,並不敢因為這裡不是想去的揚州而懈怠。”

    “要不是知道,我也不會給你這樣的承諾。”聞昱丹喝了口茶,終於提起文家之事,“我記得你夫人身邊有不少能人。那些箱子一個都沒能打開?”

    “有人認出來那是千機鎖。一般人打不開。若是強行打開箱子會毀掉,如初說千機鎖本就是武林中人研究出來的,說不定會有人知道解。前幾天已經廣發英雄貼,若是有人會解定會過來兗州。”

    “她想得倒是周到。”聞昱丹眼中閃過讚賞之意。“東西都擡出來了嗎?”

    “除了拿回來一個箱子研究外,其他的都沒動。”

    聞昱丹低頭喝了口茶,掩下眼中的情緒,重擡頭時又是一派的風輕雲淡,“出來之前我便和父皇商量過了,巧婦還難為無米之炊,你再有本事,給你一個空殼子卻也難起步,文家留下的金銀就都留給你了,你好好用,儘量快的將兗州拉起來。”

    聞佑沒想到會聽著這麼一句話,若是只有那一小座金山他敢要,他也確實需要,就算皇上不說他也會要求留下一部分給兗州,可是現在,他卻萬不敢真的全收下了。

    “皇上,您怕是收到臣的信就出發了,後來臣又讓人八百里加急送了一封去,文家不止有一條密道,還有另一處密室,據說是文家的老底,因為幹係重大,臣想等您的旨意到了再依旨行事,所以文家的全部,臣就算想要也不敢要。”

    聞昱丹終於變了臉色,“此話當真?你從何處得來的消息?可信?”

    聞佑心中瞬間百轉千回,不過一瞬間就決定下來,“皇上,此事臣是意外得知,武林中總有那麼幾個不安份的人,文家有密道之事百姓不知,有些人卻是瞞不住,便有人抱著好玩的心態尋寶般的再去尋找,沒想到還真讓人又尋找了一處,不過當時臣派了重兵把守,他就是有心也拿不走那許多,最後他找到夫人,將這事告知了她,夫人給了他一筆錢酬謝,臣也向他保證了不會再追究於他。”

    說到這裡,聞佑起身,袍子一撩跪了下去,“臣擅自作主,請皇上恕罪。”

    “是你做的主還是你夫人做的主?”

    “回皇上,是臣做的主,當時他尋來時夫人為了穩妥起見派人請了臣去,臣也有私心,夫人出身武林,臣辦事時武林中人處處給了便利,初來兗州時臣手下既無人帳上也無銀,是夫人挺著肚子和武林中人接洽,後來但凡有事,他們出人出力出錢都不曾小氣過,就是這次因為旱情引發的民亂也是他們幫著壓下去的,臣不想做得太過讓人心寒,再者臣也覺得那人非但無過還有功,所以臣便做了主,請皇上明鑒。”

    這番話說得太直白,太真,讓聞昱丹起不了一點點疑心,甚至在想,換成他,他只怕也會將那人放了。

    “起來吧,放了便放了,你在兗州的情況我雖遠在太原卻也知道,他們確實幫你不少。”

    “謝皇上。”聞佑暗暗松了口氣,如初既然有心要留於青城一命,這個人就必須從這件事裡剔除出來,不然以皇上的疑心必會將他查個底朝天,到那時不要說於青城,整個於家怕是都難逃一劫。

    PS:本來打算留到明天早上發的,想想,還是發了,哎,三更真的要保不住了啊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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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言俞
男爵 | 2015-4-24 03:40:05

第四百八十章 虛虛實實

    聞昱丹有些坐不住了,他很想知道文家究竟還留下了怎樣的老底。

    正想起身,眼神不經意掃過,正正好看到站著的原及官袍上沾著的泥點,想起那會華如初說的話好奇心頓起,“你夫人說你想到了個辦法,要是成功了能讓兗州冬天少死不少人,是什麼法子?真有用?”

    聞佑心裡愣了下,面上卻不顯,從袖袋裡拿出一張紙攤開雙手奉上,“臣幾言幾語說不清,這是圖紙,您請過目。”

    聞昱丹接過這張沾了泥的紙,看著上面極為易懂的圖,關鍵的地方還用文字說明瞭,只是這字,怎麼看著好像是……

    “你夫人的主意?”

    想到之前的話,聞佑折中了一下,道:“我的想法,和夫人一起琢磨完整的,這幾日有問過不少百姓,都說辦法可行,今日試著做了做,是不是真的可行還要過上一段時間才能知道。”

    聞昱丹沈思片刻,“要是可行,記得派人去宮裡給朕砌幾個,明年再惠及百姓,比兗州冷的地方可不少。”

    “是。”

    彈了彈圖紙,聞昱丹遞回給聞佑,邊笑道:“要真能成,記你一大功。”

    “皇上,臣的功勞已經不少了,您要是都記著就多派些能做事的官員來兗州,現在還只是將架子勉強搭起來,一旦有個人病休就連補上的人都沒有。”

    難得聽到原及這般抱怨,估計是真的被逼得不行了,聞昱丹幾乎可以想像他為官員發愁的模樣。不厚道的笑了,“這半年時間我派過來的人已經不少了,世家中人不願意來,其他地方上來的也大多只想巴在太原。沒心思過來的就算被我遣過來了恐怕也沒心思忙活,倒不如慢慢將人安排到位,你自己就沒有挑幾個人?”

    “看上了兩個,現在都做得不錯。可還是太少了。”想到皇上說的只要他將兗州做起來就讓他去揚州的話,聞佑只覺得心裡有團火在燒,只要熬過了今年,明年就好辦了,他不信兗州連著兩年受災,明年還是如此。

    沒有天災,手裡又有了銀子,兗州要有起色並不難。

    “慢慢來吧,人才我也缺得很。”聞昱丹起身。“走。去密道裡瞧瞧你說的金山銀山。”

    聞佑當先一步將門打開。邊問,“先去已經打開的那個?”

    “恩。”

    出門便看到華如初就候在不遠處,聞昱丹腳步一轉朝她走去。

    聞佑心裡一緊。連忙跟上。

    “參見皇上。”

    聞昱丹微微點頭,“皇后這一胎反應極大。平日裡都是懨懨的沒什麼精神,只有你的信到了她才能歡喜上一天,有時間你多寫信寬慰寬慰她。”

    華如初有些訝然,但還是記得先應下來,“是,臣婦每月兩封信必不會少。”

    “四封吧,每個月。”

    華如初瞠目,怎麼這對天底下最尊貴的夫妻都同一個毛病,寫信若不是心甘情願,能有什麼東西可寫?!

    看她那表情聞昱丹失笑,“我知道你和皇后的約定,你一個月沒有兩封信下個月便要寫四封,你就看在她懷孕辛苦的情況下這幾個月多寫幾封,逗逗她開心,等孩子生下來她身子舒坦了,又有孩子分了心,她就不會老糾著你要信了。”

    暗暗算了下日子,華如初認命的認下來,最多還有四個月,不就是多說幾個笑話嗎,忍了。

    將皇后明裡暗裡提醒的事辦好了,聞昱丹心情很好的往文家老宅行去。

    這裡沒人見過他,他也樂得輕鬆,讓隨從遠遠跟著,背著雙手邊走邊看著幾經劫難的兗州。

    “這麼看著倒是看不出來兗州比其他地方窮。”

    “這裡是治所,是兗州最繁華的地方,若是這裡都破爛,皇上,臣會附議其他人所說的南朝九州變成八州。”

    “越破的地方要是治理好了不是越能彰顯你的能耐嗎?”

    “您也說過巧婦難為無米之炊。”

    聞昱丹大笑,“你不是巧婦,可你家裡有個巧婦,琳琅閣不是都開到兗州來了?”

    說起這事,聞佑似是不經意的道:“琳琅閣是夫人的產業這事兗州已經人盡皆知了,再過不久只怕其他地方相繼都會知道,她現在連門都不願意出了。”

    果然,聞昱丹皺起了眉,“誰在和你們夫妻過不去?武林中人?”

    “如初說可能是和華家有仇之人。”

    “據我所知,前任武林盟主在武林中名聲甚好。”

    “名聲好不見得就沒有仇人,夫人沒有要追查的意思,臣便沒有去查,想必夫人是心裡有數的。”

    “傳開了便傳開了吧,也不是見不得人的事,只是華氏的名聲怕是要越加響亮了。”當事人都沒想過要去查,聞昱丹自然也不會在意這點小事,“皇后到現在都還在遺憾,要不是父皇將你女兒也入了族譜,她是想替太子定下個小媳婦的,她覺得你夫人教出來的孩子一定會是絕頂聰明的。”

    幸好太上皇將安安入了族譜了,聞佑想。

    “你怎麼想我懶得猜,不過你夫人那性子怕是不會想要女兒入宮,就算你女兒沒入聞家族譜,她也會想著法子的將這事給攪黃了去,就皇后看不清,覺得天底下只有你女兒能配得上太子。”

    聞佑不好答話,繼續沈默。

    聞昱丹看他一眼,似笑非笑的道:“行了,現在這事是絕不可能成了,你不用擺臉色給我看。”

    “臣不敢。”

    大概真是這種相處的感覺太好,聞昱丹的話尤其多,直到走近文家老宅才停下來。

    看著稍顯頹敗,但還是看得出往昔威風的高大門庭。聞昱丹眼神泛冷,不知是想到了玉門關的幾度危險還是在兗州時遭遇的追殺。

    對文家,他是徹頭徹尾的厭棄。

    聞佑沒有打擾他,靜靜候著。

    在門外把守的士兵奇怪的看著那個和聞大人一起來的陌生人。對望一眼,識趣的轉移了視線。

    兗州城沒人能讓聞大人相陪,整個南朝,能讓聞大人這般恭敬陪著的人也不多。怕是皇城哪個重要人物來了。

    好一會後,聞昱丹才收回視線,“進去吧。”

    “是。”

    這會在輪值的是齊南,看著過來的人驚得瞳孔緊縮,動作上卻絲毫不慢,忙迎了上來跪拜於地,“小人參見皇上。”

    “平身,朕不欲讓人知曉身份。”

    “是。”齊南會意,“小的這就去將密道的人叫上來。”

    聞昱丹微微點頭。沒多會就看到密道入口接連上來不少人。齊南墊後。

    聞昱丹回頭看了一眼。不知何時跟上來的人會意,領著人手先下去探路。

    對於這種像是不信任的舉動,聞佑如同沒感覺到一般。眉眼都沒動一下。

    就在他以為要等一會時,聞昱丹道:“我們也下去吧。”

    “……是。”

    密道很長。密道中的密室卻就在文家宅子下面,走了沒多會就到了。

    金磚銀磚依舊成堆,二十四個箱子整整齊齊的排在另一端,中間那個坑卻還留著。

    “好大的手筆。”看了一眼坑的深洞,聞昱丹冷笑。

    “箱子的上方壓著一座金銀山,為了挖出箱子,金磚銀磚都搬離了原來的位置。”

    華如初眼睛一亮,看著那二十四個箱子就像看著什麼寶貝一般,當然,那裡面本來就是寶貝。

    “這千機鎖真有那般厲害?”

    “是,聽夫人說千機鎖在武林中極負盛名,少有人能解,且千機鎖失傳已久,就算以前有人會解,現在也不知有沒有傳下來。”

    “若是強行打開,真會毀掉?”

    早猜到皇上會有此一問,聞佑回得極為光棍,“臣是這麼聽說的,是不是真的如此臣不知道。”

    就著燭光,聞昱丹看向那些個箱子眼裡隱隱有著不甘,被文家用金銀山壓著的東西能差到哪裡去?要是不知道也就罷了,可現在明明被找出來了,還就在他眼前,可是卻打不開!

    這還不如不讓他知道。

    至少不會心心念念的惦記著。

    摸了摸箱子,聞昱丹也不知是說服自己還是說給聞佑聽,“再等等看,要是武林中也沒人會就砸一個試試。”

    聞佑當沒聽到。

    終於將心神從箱子上拔出來,聞昱丹走到那成堆的金銀上,隨手拿起一塊金磚看了看,純金的。

    “這些就給兗州了,你著人擡回去入冊。”

    “是,臣多謝皇上。”

    “這本就是意外之財,誰能想到覆滅如許久的文家還藏了這麼多東西。”將金磚丟回去,聞昱丹拍掉手上不知何時沾上的泥土,“另一條密道在哪?”

    “在後罩房那邊。”

    陰冷的地下,呆一會人就覺得身上都潮了,非常不舒服,聞昱丹一上來就拍了拍身上各處,在太陽下靜立了一會才走向後罩房的方向。

    “密道的入口還沒有完全打開,當時那人進去只開了個口子,請皇上稍候,臣讓人去將入口全部打開。”

    聞昱丹不置可否,“你們都沒有進去過?”

    “是,臣聽那人講了些在裡面看到的東西後便派人將這裡封起來了,沒臣的命令誰都不許進。”

    像是很滿意他的謹慎,聞昱丹微微點頭,“開了吧。”

    “是。”

    PS:這章寫得磕磕絆絆的,中途一度放棄想不寫這段劇情,後來還是撿了回來,不寫密道這一段就虎頭蛇尾了,累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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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言俞
男爵 | 2015-4-24 03:40:24

第四百八十一章 皇帝心思

    已經半天的密道不難開。

    再加上動手的人本就是懂這些的齊南等人,不過等了片刻,黑乎乎的入口便暴露在一眾人面前。

    自又有人先進去清理有可能的危險,聞昱丹這時候也不急了,下去密道那種粘乎乎的感覺此時還未有褪去,這時候他尤其覺得站在太陽底下很舒服。

    身上沾了不少灰塵的齊南從入口出來,“皇上,大公子,可以下去了。”

    聞昱丹微微點頭,“走吧。”

    一下去,聞昱丹便感覺比之前面那條密道這裡要乾燥許多,再一打量四周,他便明白過來。

    比之那條挖出一個大坑的密道,這裡連過道裡都是埋入的青磚,看青磚上的痕跡,這密道怕是存在有許多年了。

    怪不得會被說成是文家的老底。

    文家的存在和聞家一樣久,如果這個密道真是那時候留下的……

    “皇上,就是這裡。”

    往裡走了兩百步左右,前面出現幾間相連的石屋。

    聞佑看了齊南一眼,齊南會意,在牆上按了幾下,石門轟隆隆的往一邊退去。

    等到門徹底打開,齊南又道:“這裡清理過了,只有一個小陷阱,並沒有安機關。”

    聞昱丹擡步要進,被聞佑搶先一步,在裡面仔細檢查過後才又走到門邊,肅手相引。

    這是兩人還在太子府中費心謀劃一切時便有的習慣,不管去哪裡,不管做什麼,原及永遠都擋在他前面,直到確認安全了才會讓他出現。

    細節裡見真章,原及。真的還有以前一樣。

    漸漸冷硬的心在這一刻突然之間就軟了下來,經過聞佑身邊時,聞昱丹用力拍了拍他肩膀,親昵之意顯而易見。

    石室中整整齊齊的放著許多箱子,聞昱丹第一時間就去看鎖,好在不是那什麼千機鎖了,如果文家明明有留下許多東西卻全用千機鎖鎖住,他真會挖墳鞭屍。

    聞佑並沒讓齊南等人進來,皇上心思莫測。知道的越少方是保全之道。

    用劍尖挑了所有鎖頭,就是箱蓋也是用劍掀開的。

    大概是之前就有預料文家留下的老底會是金銀珠寶,所以看著那一箱箱的首飾字畫,真金白銀等等值錢東西,兩個人都只是對數量上驚了驚。對這些東西卻並不意外。

    石室一共有四個,看木箱的新舊痕跡知道這裡並不是一次放進來的,而是一代代累積下來的財富。

    只要文家人不死絕,有這麼厚的底子在,何愁沒有東山再起之日,可惜這次卻被連根拔了。

    聞昱丹勾唇冷笑,想要我聞家江山。也要看你有沒有坐江山的氣運。

    “沒什麼可看的了,走吧,我倒是更期待那些個箱子裡是什麼東西了。”

    聞佑低垂了視線。

    從密室出來,聞昱丹眯著眼睛看向天空。背著雙手道:“前面幾年戰事頻繁,國庫都空了,這些東西需得充實國庫。”

    聞佑知道這話是說給他聽的,從一開始他就打過這個密室的主意。回答得格外爽快,“但憑皇上安排。”

    聞昱丹笑。“就知道你會這麼說,你放心,等這些東西走個過場,讓人知道這些東西是你在文家找出來的,我再光明正大的撥一部分給你來,其他人就是眼熱也無話可說。”

    “謝皇上。”聞佑頓了頓,又道:“臣倒覺得有那些就夠了,臣心裡已經有了打算,一部分用來做事,另一部分卻是想交給夫人,讓夫人想著尋幾條財路。”

    聞昱丹回頭看他,“她願意?不要以為我看不出她並不喜歡摻和這些事。”

    “她確實不喜歡,可私底下卻幫了臣許多,用的是她自己的銀子,明知道兗州開琳琅閣遠比不上其他地方,為了幫襯臣她卻開了,別人的商稅是十五稅一,她卻是十稅一八稅一,有時候還會更高,臣有私心,臣……不想讓她吃虧。”

    聞昱丹靜靜聽著,聞佑卻仿佛打開了話匣子,又道:“兗州帳上無銀,做什麼都施展不開,最艱難的時候連俸祿都發不下去,臣只得自己先拿銀子墊上,夫人知道什麼都沒說,轉頭就將我用掉的又給補上,在鋪面連開張一月都沒有的時候便讓掌櫃去交稅,將手中的人散出去,盡可能的多開鋪面……皇上,臣心裡不好受,賺錢對夫人來說是興趣,她也一直將自己當成是個生意人,可是一個生意人應該是以賺錢為目的,如她這般明明攤子鋪得大,明明每日進帳也多,可真正進帳卻沒多少,這對她來說就是虧了。”

    “所以你想讓她拿著官衙的銀子去做買賣?她自己的買賣該怎麼賺就怎麼賺?”

    “是。”

    “你倒是敢說。”聞昱丹踱著步子往前走,“原及,你可知道我曾羨慕你,甚至還起過其他心思?華氏這樣的女子太過難得,陶嘉也是個極會摟錢的,但凡她開的鋪子都賺錢,可是和華氏一比,她就顯得太過單薄,華氏有本事卻藏拙,不愛出風頭,可若真欺負了她的人,她又會咄咄逼人,在她占了上風的時候卻又會審時度勢,不得寸進尺,原及,她太聰明,太耀眼,是男人最想要征服的女人。

    後來我們敗退玉門關,退入祁連山脈,你受傷遲遲不能好,人手只剩那麼些,我當時都絕望了,以為自己真會命喪於那裡,可我還得壓著,不能因為我的絕望而打壓了士氣,那就真的沒了一點活路。

    在那種時候華氏帶著援兵出現了,你不知道那時我心裡有多震撼,孩子對女人的重要性不亞于夫君,甚至有時候,女人會為了某些原因希望自己的男人死在外面,那麼所有的一切都會屬於自己的孩子,可是她沒有。

    那時候太原那邊根本收不到我們的消息,可以說是生死未知,她卻能不顧一切來找你,這樣的女子天底下有幾個?我當時甚至想……”

    甚至想你死在那裡,聞昱丹搖頭苦笑,那時候的心態啊!

    聞佑何其聰明的人,哪會聽不出話中未盡之意,心頭緊縮。

    “和在太原時不同,在祁連山中華氏表現得又強勢又強大,且聰明得過了頭,我當時甚至有種如果我敢對她做什麼,她一定不介意玉石俱焚的感覺,也就是那時候我心裡的念頭才漸漸散了,她不是蘇嬪,不會認命,女人的天性會讓她攀附住那個護住她的男人,以至動靜,華氏不會,她只會殺盡對不起她的人。

    後來想想,她當時應該是感覺到什麼了才會特意表現出那種絕然,回太原後她再去見皇后便會刻意避開我,這足以說明一切,她真的非常聰明,就是到現在我都還是非常欣賞她,這樣的女子我這輩子大概遇不著第二個了,原及,你該慶倖華家將她護得那般嚴實,不然她輪不到你。”

    “是。”

    聞昱丹停下腳步,回頭面對他,“原及,我之所以和你說這些是想讓你知道,我給不了她其他什麼,但是信任卻給得起,不管她是琳琅閣的東家還是……她接連和東洋西洋人接觸,做買賣,我都不會怪罪,她的根在我們南朝,她重視家人勝過一切,我相信她絕不會做出傷害親人的事,她助你便是助我,你告訴她,只管放手去做,要是再能找出和朗星草一樣好用的東西我還要重重賞她。”

    皇上對如初的心思一直是一塊重重壓在他心頭的石頭,現在這塊石頭被搬走了,他松了一口氣的同時卻也有了新的擔心,皇上嘴裡說沒了其他心思,可是這擺明瞭就還是對如初格外不同啊,他這裡還好說,心裡再顧忌,也只能是顧忌,可皇后呢?若是皇后知道了,如初豈會有好果子吃?如初這兩年刻意和皇后交好,不就是想少些麻煩嗎?皇上這麼做,兩年的心血都白費了。

    “臣代夫人謝過皇上。”

    “不用謝得這麼不情不願的,要不是真的放下了,我也真的把你當成了家人,絕不會和你說這些。”聞昱丹仿佛真的放下了一直以來掛心的事,深身都輕鬆下來。

    回身繼續前行,話題卻沒斷,“皇后那裡你也無需擔心,她也是個通透人,早看出來了,若是我真做什麼了或者華氏也和其他女人一樣,她怕是會成為上一個繼後,可我既已散了心思,華氏也是處處躲著我,後來甚至極少進宮,她就是想為難都沒有理由。

    更不用說你們還主動外派,這其中有多少華氏的原因我們都心知肚明,再說她始終還是記著華氏的好,處在她那個位置,要找個始終如一待她的人不易,就如我一樣,想找個態度始終沒變過的人也很難,她想珍惜她和華氏的交情,原及,我也是,我希望我們都老了的時候還能如這般輕鬆的說話,你不要變,就算以後我變了,只要你還和以前一樣我也能自然的變回來。”

    不知為何,聽到皇上這麼說聞佑心驀的就軟下來,腦海中不由自主的浮現起兩人還很小的時候,當時還是小太子的皇上說:我一定會當上皇帝,到那時,我就讓你當最大的官。

    當時他怎麼回的?好像就如現在一般神情堅定的回話,“是。”

    PS:未修,吃了飯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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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言俞
男爵 | 2015-4-24 03:40:43

四百八十二章 開鎖

    聞昱丹就像是來度假的。

    仗著這裡沒幾個人認識自己,帶著尾巴每天到處走走看看,在跟著聞佑去看人砌火炕時還樂呵呵的和做活的老農談上了,那神態看著就是個不知世事貴氣十足的公子哥兒,有氣度,卻不紈絝得讓人討厭。

    老農從一開始的戰戰兢兢到後來的口若懸河,讓知曉聞昱丹身份的齊南等人驚得差點掉了下巴。

    圍著那四四方方的床來來回回的看,聞昱丹心裡實在懷疑,“這東西真的有用?”

    聞佑還沒有接話,那邊正做最後收尾的老農就首先不贊同了,“大人為我們想出來的東西,肯定有用。”

    聞昱丹沖聞佑挑眉,“那之前幾次怎麼都失敗了呢?”

    “我們做農活還得從失敗中攢經驗,失敗怎麼了,每做一次效果都比之前好就是好的,老漢我有信心,不用多久這個東西一定能做好。”

    被頂撞了,聞昱丹不但不生氣,反倒笑眯眯的點頭附和。

    一個地方的官員好不好不全看政績,還得看百姓怎麼說。

    原及到兗州不過半年時間,看著倒是民心所向。

    聞佑又是一身泥的回來,華如初早習慣了,可當看到皇帝也是一身泥的回來,她就有些不淡定了!

    阿佑去玩泥巴是為了把那個火炕弄出來,皇帝這又是做什麼去了?也一起玩泥巴去了?

    心裡腹誹,口裡卻忙不叠的吩咐人去打水。

    聞昱丹揮手制止,“打水就不用了。我想沐浴一番,讓人將水擡去房裡吧。”

    “是。”

    華如初下去安排,聞佑送人回屋,路上便被問起。“這火炕真能做得出來?”

    “是,已經摸著點經驗了,他們都說可行。”

    “真能弄出來就好,不然今年的兗州不會好過。聽說你將一眾將士都派出去幫百姓修葺房屋了?”

    聞佑一點沒有隱瞞的意思,不然也不會在皇上還在兗州的時候就這麼幹,聞言也就回得乾脆,“是,將士的使命是保家衛國,現在沒有戰亂,幫百姓度過難關便是他們的責任。”

    “回太原後我會下公文於各州,沒有戰亂的時候,將士們是不該閑著。光知道打架鬧事去了。倒不如學你這般。將人都派出去幫百姓修房子去。”

    “這公文一出,估計臣就要被眾位將軍記恨了。”

    “哈哈,不讓人嫉是庸才。讓他們惦記去,行了。你也回去洗洗,晚上陪我喝幾杯,你們家的廚子手藝不錯,不比宮裡的差,我都想帶回去了。”

    “皇上,宮裡的禦廚沒有女人。”

    聞昱丹又笑,“我都忘了你們府裡特殊,個個女人都是有本事的,原及,你和我說句實話,身邊的女人都這麼能幹,你有沒有壓力?或者覺得難受?”

    “臣覺得很好,遠沒有其他人家裡那些醃漬事,個個都為了主子著想,臣以後再不會小看女人。”

    “是啊,誰說女人只能生兒育女的,如你夫人那種若是也那般就真是浪費了。”

    聞佑回屋時,水已經備好了。

    梳洗好出來便看到如初也回了屋。

    “都安排妥當了?”

    “恩。”華如初起身推著人坐了,拿了幹帕子給他擦頭髮,“是不是很累?”

    “恩,皇上來了有四日了吧。”

    “對,怎麼?”

    “我在想他什麼時候走。”

    華如初怎麼想都沒想到會聽到這麼一句話,停下動作人都愣住了,旋即笑出聲來,“怎麼感覺你這麼嫌棄人家?”

    嫌棄他是不敢,可他著實是希望他趕緊走的,誰知道皇上對自己的夫人有好感又能自若得起來。

    口裡是說著放棄了,可每每只要如初出現便時不時追隨的眼神,他看得心驚。

    好在如初本就敏銳,察覺到後不是非得出現的場合她都不出現了。

    “今日有幾個人求見,都是為了千機鎖來的,我將人留下了,一會你將那個箱子拿出來當著皇上的面讓人試試。”

    聞佑按住她的手回頭,順手至極的摟住她的腰,問,“幾成把握?”

    “一半一半吧,那畢竟是仿的千機鎖,未必就解不開。”

    “你就沒想過他們能解開千機鎖?”

    華如初擼了他頭髮一把,覺得頭髮還是太濕了,就著現在的姿勢繼續給他擦,“深哥動過手腳的我不信還有誰打得開,要是真出了萬一,那只能說明天意如此,我不會違逆。”

    如初的動作很溫柔,聞佑閉上眼睛感受著,不期然想起皇上那日說過的話,心裡控制不住的得意起來,這麼好的人是他的,心裡只有他,他們還有了一雙可愛的孩子,就算是皇上又如何?這個人只會是他的。

    “好了,別撒嬌,皇上說不定已經在等你了,我幫你束髮。”

    聞佑不情不願的轉過身去。

    華如初拿了玉冠過來,熟練的將頭髮束好,又拿了和玉冠同色的衣服過來幫他穿上,荷包玉佩,仔仔細細的沒一點疏漏。

    “這幾天我也忘了提醒你,文家的身份你記得問問。”

    低頭看著蜜蜂一樣圍著自己忙活的人,聞佑心下柔軟,順應下來,又道:“如果文家真是武林出身又如何?”

    華如初沒想過這個問題,只想著將文家的底子弄清楚,想了想道:“人都死絕了還能如何?當了了心裡的疑惑吧,可以了,我將酒席設在小花廳那裡,晚上我和老爺子他們會在正廳這邊用飯,你不用惦記。”

    “恩。”摸了摸她的臉,聞佑低頭親了親才轉身離開。

    有時候,他真想什麼事都不管了,專心和如初廝混。

    華如初輕撫著被親過的地方,臉上帶著自己都不知的溫柔笑意。

    到花廳時,皇上已經在坐了,聞佑忙快步上前。

    不待他見禮,聞昱丹便指了指自己對面示意他坐,邊調笑他,“我記得以前都是你的速度比我快的,現在卻是反過來了,成了親就是不一樣。”

    “皇上,臣身上的泥比您的厚。”

    聞昱丹大笑,“所以要洗得久點?”

    “確實如此。”

    聞昱丹笑得更加厲害了,淺淺的笑紋都露了出來。

    聞佑執壺添酒,雙手端起酒杯道:“臣敬您。”

    聞昱丹拿起杯子和他碰了碰,一飲而盡。

    聞佑同樣如是。

    “剛才夫人告訴我,武林中有人回應了英雄貼,三人上門求見,說是願意一試。”

    “哦?!”聞昱丹大喜,“人呢?”

    “來之前臣讓人去請了。”

    正說著,外頭就傳來請示聲,“大人,三位大俠到了。”

    隱瞞身份是聞昱丹自己的意思,到目前為止都執行得很好。

    看皇上點頭,聞佑才揚聲道:“請人進來。”

    三個人連袂進來,齊齊抱拳為禮,“聞姑爺。”

    這卻是將他當成武林的姑爺了,聞佑臉色不自覺的緩和許多,也抱拳回禮,“要麻煩三位了,不知三位尊姓大名。”

    見他如此態度,三人都覺得挺舒服,從左至右輪流報了名字,“齊宣,吳江,陳浦威。”

    宋輝和祁軍擡著箱子從內門出來,箱子放在一邊的高杌上。

    “這就是想要三位打開的箱子,三位不妨一試。”

    三人眼睛放光,都圍了過去,將屋中另一位從始至終沒有說話也不知來頭的人拋之腦後。

    聞昱丹本就對這箱子裡的東西非常感興趣,也起身走了過去,想近距離觀看他們開箱的過程,這什麼千機鎖要真那麼好用,他也需要得緊。

    要說秘密,皇家還少了?

    三人像是認識的,頭碰頭的商量了好一會,最後卻差點吵起來。

    顯然,三人的意見出現了分歧。

    聞佑走近,“可是有何不妥?”

    齊宣回頭,“聞姑爺,我覺得這鎖有點不對勁,不像是千機鎖。”

    聞佑看向另外兩人,“你們怎麼看?”

    吳江卻道,“我覺得是千機鎖。”

    剩下的陳浦威皺眉想了想,“我也覺得不像是千機鎖,吳江,你記不記得有段時間出過一次事,就是以偽千機鎖冒稱千機鎖的?許多人上當。”

    吳江臉色變了變,彎腰重新去看那鎖,好一會後才臉色難看的點頭,“是像。”

    “像不像,開了就知道,三位不妨試試。”

    三人對望一眼,陳浦威道:“開鎖我們都願意一試,只是有件事我們要事先說明。”

    “請說。”

    “千機鎖之所以叫千機,就是因為它是不固定的,柳家每做出一個千機鎖都是針對個人,而開鎖方法也只有那個人會,其他人若是胡亂開鎖,鎖會自毀,鎖住的東西同樣會損毀,千機鎖流傳至今,敢說自己解開千機鎖的曲指可數,我們三人自是不敢將話說得那麼滿,只能是試試看,若是這是仿千機鎖,自然萬事沒有,可若這真是千機鎖……我們沒有把握,是不是真的要試試,聞姑爺你考慮清楚,別事後讓我們擔責任。”

    這些是聞佑早就知道的,可聞昱丹卻是頭一次聽聞,“千機鎖真那麼神奇?不就是一把鎖嗎?”

    “他是千機鎖,是柳家之物。”

    只這一句,便解釋了所有,聞昱丹心裡暗暗遺憾,可惜柳家被過早的毀了。

    PS:未修,剛碼出來,還熱乎乎的,先吃飯。
引言 使用道具
水言俞
男爵 | 2015-4-24 03:41:26

第四百八十三章 自毀

    “你們動手吧,就是毀了也不怪你們。”

    三人面面相覷,這人,什麼身份啊,他說不怪他們就不怪他們?

    聞佑輕咳一聲,“你們照做就是。”

    有聞佑這一句那還有什麼好說的,三人會登門本來就是抱著見識見識千機鎖的想法,要知道千機鎖可有許多年未有出現過了。

    摸索了好一陣,陳浦威才試探的將一個擰成奇怪形狀的東西插進了鎖眼裡。

    一進去,他就知道這不是真的千機鎖了。

    他的祖上就曾解開過千機鎖,先祖留下的手記裡將開鎖的步驟和反應都寫得很清楚,所以他才敢來一試。

    沒想到碰上了吳江和齊宣,知道兩人的姓氏後他便知道兩人的祖上都是開過鎖的。

    統共解過鎖的不超過五個,恰好就有吳姓和齊姓。

    “如何?”

    “偽的。”

    三人難掩失望,連帶的聞昱丹都有些失望了。

    聞佑看了眼皇上的神情,提議道:“不如再擡一個箱子過來?”

    “還不是一樣?”

    “不是一個地方找出來的。”

    聞昱丹眼神閃了閃,揚聲吩咐,“去我屋裡擡個箱子過來。”

    外頭有人朗聲應了。

    陳浦威小心的轉著手裡的工具,卻並沒有遲疑,顯然,偽千機鎖他也有研究,只是動作依舊小心謹慎,手極穩。

    “噠!”

    “開了。”

    千機鎖不見蹤影,偽千機鎖取代不了。卻也有人追捧,賣價不低,需得用偽千機鎖鎖起來的東西自然也是貴重的,三人在解開的那一刻便退開了去。

    聞昱丹很滿意他們的態度。

    “三位請先歇息片刻。還有另一個箱子也想請三位掌掌眼。”

    “聞姑爺客氣。”三人抱拳,去一邊坐了。

    聞昱丹施施然上前,對這般容易打開的箱子他興趣已經不大了,只是在看到裡面的東西居然是獸皮後不由得挑起了眉。需得用獸皮記載的都是不能輕易被毀去的重要東西,難道是他想錯了?

    拿起最上面一張,在看到是一張並不多複雜的圖時並沒有留意,又拿起第二張,第三張……

    直到第三張上,他才看出了不同之處,這分明是……

    忙又看回第一張,圖紙畫得很立體,一眼就能看出大致形狀。再透過邊上的文字。他基本就知道了用途。

    居然!居然是用於戰場上的!

    文家從何處所得?

    對了。柳家精通機關術,當初可是文家將柳家滅門,難道這是柳家研究出來的東西?所以文家才敢起謀逆之心?也之所以。這就是柳家滅門的前因?

    一張張看下去,聞昱丹更肯定了心中的猜測。心裡只道怪不得。

    “原及,你來看看。”

    聞佑一直站立在皇帝身後三步處,聽得吩咐才上前。

    將東西在手裡不過片刻便恰到好處的露出驚容,“這是……”

    “真是意外之喜,沒想到居然是這麼好的東西,另外那些箱子要全是……”聞昱丹心情激動得不能自已,身為皇者,誰不想一統天下?他還這般年輕,正是意氣風發的時候,野心比之垂垂老矣的皇帝更甚。

    “大人,箱子來了。”

    “快擡進來。”

    聞昱丹將圖紙重新放進箱子裡,啪的一聲合攏,親自將箱子搬到一邊,示意擡箱子進來的人放到這上面來。

    “三位再來看看這個。”

    三人沒有推卻的上前,看著外形和之前差不多的鎖心裡就不免失望。

    “這個我來試試。”吳江說著就要動手。

    陳浦威見狀忙攔住,“等等,有點不對,你們看看這裡。”

    陳浦威指的地方正是千機鎖最後一道暗鎖的鎖眼,這個鎖眼就在一側。

    吳江湊近看了看,沒看出什麼不一樣來,“偽的也有。”

    “但是偽的是空心,你們敲敲這個,輕點敲。”

    齊宣率先上前輕輕敲了兩下,是實心!

    吳江見他面色有異,也上前敲了兩下,對望一眼,心裡又驚又喜。

    這個,真有可能是千機鎖。

    都只是聽過的東西突然之間擺在自己面前等著動手,這麼好的機會,他們不想放過,可同時,三人卻也躊躇了。

    ——他們不敢輕易下手。

    “怎麼?”

    吳江吞了口口水擠出笑容,“這可能是真的千機鎖。”

    聞昱丹大喜,“你們快試試。”

    三人對望一眼,心一橫牙一咬,皆拿出了自己的工具,並且對兩人道:“我們需得商量著來,還請聞姑爺及這位公子給我們點時間。”

    聞昱丹點頭,走回桌邊坐下,“原及,來陪我喝酒。”

    “是。”

    陳浦威不同於另外兩人,心思極為細膩,聞佑的身份他們都知道,現在是一州州牧,這已經是很大的官了,可那個人卻能讓他這般態度的陪著,身份已經呼之欲出。

    本應在太原的皇帝卻悄無聲息的出現在這裡,這兩人的關係怕是比外面傳言的還要好。

    真應該讓那些說聞姑爺失去聖眷的人看看這兩人是怎麼相處的。

    收斂分散的心神,陳浦威和另外兩人打起了商量。

    連著喝了兩杯酒,聞昱丹還是難掩興奮,“只是個偽的卻裝了那般珍貴的圖紙,這些個真的千機鎖鎖住的東西豈不是更好?”

    聞佑給他斟滿酒,輕聲附和,“不用多好,有剛才的圖紙那個程度就極好了。”

    “說得有理,二十四個箱子要全有那個程度,我這趟就來得太值了。”

    兩人說著話邊喝著酒。眼神卻沒怎麼移開,聞昱丹是太過期待,聞佑的心情則複雜了許多。

    他不想讓皇上失望,卻也不想那些東西的出現讓皇上起其他心思。

    就如如初所說。若是在柳深動了手腳的情況下箱子還是打開了,那就只能說明老天爺也站在了皇上那邊,他們便認了。

    “不好!”

    “咚!!”沈悶得仿佛擊在人心上的聲音讓眾人心猛的一沈,屋外的人不經傳喚便闖了進來。看皇上安然無恙才松了口氣,戒備的心神卻沒有就此放下。

    聞昱丹此時卻顧不得他們,猛的起身走過去,“自毀了?”

    三人都有些灰頭土臉,尤其是知曉了此人身份的陳浦威更是心驚,雖則一開始就得了承諾,可翻臉不認人的官員他見多了,更不用說還是皇帝。

    在另外兩人要開口前,陳浦威忙搶先道:“我也不能肯定。我家祖上有記載。千機鎖毀應該是暴裂開來。情況嚴重時是能傷人至死的,可這個箱子卻無恙,不知是箱子特殊結實還是千機鎖沒毀。”

    聞佑接過話頭。“夫人說這是綠檀木所制。”

    “綠檀木?有何特殊?為何我從未聽聞?”

    “聽夫人說這不是南朝會有的東西,極硬。打磨成傢俱極為不易。”

    “不是南朝所有?那來自哪裡你夫人可有說?”聞昱丹皺眉,“難不成文家還和別國有所牽連?”

    “卻也不是,夫人說該是來自西洋極遠之地,只是怎麼來的她卻不知。”

    “她都不知?”

    “是,她才和西洋那邊聯繫上,就算能做上買賣最快也是明年的事。”聞佑的不諱言讓陳浦威心驚膽顫,和異族做買賣誰不是藏著揶著不敢放到明面上來的,可聞姑爺倒好,在皇帝面前這般說,這不是害了華三小姐嗎?

    正腹誹,便聽到皇帝道:“到時讓她問問這東西是不是真的只有西洋有,要真是也就算了,要是和南朝相鄰的他國有,將文家鞭屍都不足以平我心頭之恨。”

    “是,我會轉告她。”

    陳浦威默默的垂了視線,再一次覺得華三小姐厲害,這買賣簡直就是在皇帝面前過了明路了,以後安心的大把賺進銀子就是。

    “你們誰身上帶了武器?將這箱子砸開試試,我想看看裡面到底是什麼。”

    武林中人的武器是輕易不離身的,三人正想拿出自己的武器,聞佑便攔住了,“劍借我,我來。”

    陳浦威一點意見也沒有,痛快的將劍遞了過去。

    在皇帝面前動武器,哪怕是他要求的,要是他有心怪罪他們幾個也沒好果子吃。

    要說之前還不懂,現在他卻全明白了聞姑爺對他們的維護之意。

    運氣凝於劍尖,劍光閃過,收劍入鞘時箱子四裂。

    箱子是打開了,聞昱丹卻還是失望了。

    ——裡面只剩一堆碎成了渣的木頭。

    “木頭所制?會是什麼武器?”

    “神弩營的弩就是烏木所制。”

    “如果只是弩,文家何用如此大費周章?”

    聞佑不說話了,要是之前他不知道,他也不會信。

    想了想,聞昱丹提議,“不如我們再搬個箱子過來直接用劍劈開試試?”

    “萬萬不可。”吳江急聲打斷,“重力外擊下,箱子同樣會自毀。”

    聞昱丹沈了臉,“這千機鎖怎如此討厭。”

    “千機鎖要是那般容易解,也不會那般有名了。”聞佑溫聲勸了一句,轉頭對三人道:“早說過毀了不怪你們,能將之前那個解開已經是有功了,多謝三位。”

    三人會意,抱拳道:“聞姑爺客氣,不怪我們毀了這箱子就好,明明是按照步驟來的,實在是……”

    聞昱丹回過神來,也道:“既然說過不怪你們便不會食言。”

    聞佑看了三人一眼,陳浦威最先反應過來,抱拳行了一禮,“如此,我們就不打擾了。”

    聞昱丹揮了揮手,心思還在那些碎木渣子上。

    陳浦威見狀,忙拉著另外兩人退了出去。

    這裡呆不得了,還是趕緊離開為妙。

    PS:求個粉紅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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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言俞
男爵 | 2015-4-24 03:41:46

第四百八十四章 終露心聲

    “這是不是就叫希望越大,失望越大?”聞昱丹脖子一仰喝盡杯中酒。

    “臣倒不覺得失望。”起身將那個開了的箱子抱過來,從裡拿出一張張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圖紙揚了揚,“臣上過戰場,所以臣懂得幾樣東西的用處,您定然也是懂的,這些東西要真能做出來,不知能少讓多少家人失去壯丁,臣不失望。”

    聞昱丹想起了被古胡國追殺得狼狽,不得不困於祁連山的日子,當時要是有這裡面的幾樣東西,他當不至於那般被動吧。

    “你說得對,是我貪心了。”接過原及遞來的圖紙,聞昱丹看得極為仔細,看不懂的地方還會問問聞佑,兩人商量著,都覺得一定能做出來。

    “這柳家,確實是了不得,就是可惜被文家給禍害了。”

    聞佑心頭一跳,順勢便問,“皇上知道柳家?”

    “唔,你寫信來問我便查了一查,你夫人沒和你說?”

    “這都是太多年前的事了,在看出這是千機鎖後她便問了前輩,也只知道有那麼一個曾經極負盛名的柳家,具體的便不知道了。”

    “也是,這都過去多少年了,當時和太祖皇帝一起打下江山的家族延續下來輝煌依舊的也只得一個文家,其他要麼就是斷了傳承了,要麼就是沒落了,偏偏文家的結局最為慘烈,一夕之間抄家滅族,史書上還得留下臭名。”

    夾了口菜吃了,聞昱丹將自己知道的都說了出來。

    和柳深說的出入不大,至於其中內情卻也只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恐怕除了當年的文家人和柳家人,誰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了。

    “為了一己之私,將柳家滅族,文家先祖的所為讓太祖皇帝極為忌憚。可兩家息息相關,早就撇不清了,只得用著的同時又防著。”

    聞昱丹看向聞佑,“你向來不關心這些的。你夫人想知道?”

    聞佑頓了頓,點頭,“是,她想知道文家先祖是不是武林中人。”

    “文家確實是武林出身,且默默無名,文家有後來的權勢全是因為文家先祖是個狠角色,不過現在人都死絕了,知道了文家的出身又能如何?”

    “我也這般問過她,她只說是了了好奇心。在知道柳家當年死得蹊蹺後她便猜和文家有關。”

    “所以我說你夫人是個聰明人。”聞昱丹的語氣裡有著他自己都不知道的驕傲。驕傲於一個與他無關的人聰明。

    聞佑心裡迅速警惕起來。轉開了話題,“這些箱子打不開,您打算如何處理?”

    “自然是要帶回去。今日打不開不見得以後也打不開,我會張貼皇榜。尋找會開千機鎖的人,說不定就有人會呢?”聞昱丹給兩人斟滿酒,舉杯道:“來,喝酒。”

    聞佑自然沒有二話。

    放下杯子,聞昱丹人已經有點暈了,神智卻極為清醒,語句清晰的道:“事情既了我便要回去了,這幾日難得輕鬆,你的功勞。”

    “臣不敢當。”

    聞昱丹看著他突然大笑,“換成別人是巴不得我常駐這裡不走了,你倒好,聽說我要走了非但不說上一句隨時歡迎我再來,還一副我終於要走了的神情,你就不能別這麼實城?”

    被看穿了心思,聞佑也不覺得有什麼,默默的喝了一杯酒方又擡頭,“臣覺得臣和皇上之間不用說那些虛的,您哪天要是覺得想出來透透氣,這裡隨時都給您備著房間,您只管來就是,只是下次您再來時,臣希望您不要再說那些個嚇臣的話,這些時日臣連個覺都沒睡好,臣為了夫人可以和任何人為敵,但是這個任何人裡不包括您,您是臣的君主,臣的所有忠誠都是奉獻給您的,臣絕不希望有朝一日和您反目,那比讓臣死了還難受,臣現在所擁有的東西不多,可也正因為少,臣一小點也不願意失去。”

    聞佑站起身來袍子一撩跪了下去,“臣胡言亂語,請皇上恕罪。”

    聞昱丹此時哪還能見到半點醉意,眼神清醒得嚇人。

    看向聞佑時卻分明帶了些暖意。

    親手將人扶起來,聞昱丹歎了口氣,“你啊,都說你不用如此實誠了。”

    “在皇上面前,臣說不出假話。”

    “行了,知道你的意思了,真不經嚇,我若真有什麼想法哪還會和你說那些話,你事事為我,我就算不能事事為你考慮,卻也不會去奪你幸福,你就安心吧,不說那些了,來,陪我喝酒,明日一早我就走了,今日這餐就當是為我餞行了。”

    “是。”

    最後兩人喝得滿地酒罈子,說曾經說過往,說太子府時一起面對的一切,說坐上那個高高在上的位置後得到的,失去的,說在玉門關時的絕望,說成親卻沒能親自前去迎親的遺憾,說現在的幸福,說一雙懂事的兒女。

    最後聞昱丹終是吐了心聲,“我曾經想過要搶過來的,瘋狂的想過,就像我父皇對待蘇嬪那樣,她對家人看得太重,只要拿捏住了她的家人,她能逃到哪裡去?可是……我到底還是捨不得將她束在皇宮,讓她在天底下最黑暗的地方磨去靈氣,讓她一日日沈寂,原及,我居然也會捨不得,哈哈!”

    一字一句,清清楚楚。

    這個時候聞昱丹是清醒還是迷糊恐怕連他自己都不知道。

    而聞佑是不是醒著,只有他自己清楚。

    外面天早就黑了,燈籠照應出廊下靜靜站立的纖長身影。

    又過了好一會,直到裡面再沒有動靜傳出,華如初才吩咐人進屋將人各自送回房,自己先一步離開。

    離開之前看了祁安一眼。

    她有些慶倖,除了有限的幾個人外。這裡再沒有其他人在。

    祁安,應該也知道要怎麼做才是。

    這種事,當然是誰都不提起,當大家都不知道為妙。

    次日天才濛濛亮。聞昱丹就走了,沒有和任何人打招呼,就如同他來時一樣。

    聽著外面的動靜歸於無,聞佑才睜開眼。低頭看向懷裡睡得更香的女子。

    他很慶倖自己曾陪著皇上成長,要不是有這段交情撐著,他相信以皇上的性子一定會使盡手段將人奪走。

    如初的性子是烈,且擅謀,但是就如皇上所說,她的家人在南朝,只要拿捏住她的家人,以她對家人的重視她能逃到哪裡去?

    那時就是求死,怕是都不能。只能在那深宮中磨去年華。

    好在皇上最終還是放手了。

    沒人知道當他在農家中聽到皇上來了時有多心驚惶然。他在害怕。怕皇上終是忍不住了,怕如初更得皇上的心。

    和皇上相處的這幾日比他什麼時候都累。

    他所說的每一句話所做的第一件事都是思量過的,盡可能的讓皇上軟了心腸。這是他唯一的機會。

    他甚至做好了放棄一切,帶著如初和她在乎的所有人流亡海外的打算。

    幸好。幸好。

    “要起了嗎?”擦了擦眼,華如初擡起上身想去看刻漏,剛一動,身體便被人用力摟住。

    華如初眼神落在虛處,當不知他為何如此,柔聲問,“是不是忍不住了?要不……你就不要忍了,我的身體我知道,沒事了。”

    “對你我什麼時候都忍不住。”就著話頭,聞佑道:“這麼長時間都忍了,不在乎再多等上十來天,身體為重。”

    華如初順從的輕恩一聲,攬著他的肩膀不動。

    他們從不是攀附和被攀附的關係,可有時候她卻心甘情願的成為他的附屬,只是不知,他知不知道。

    “不想去點卯。”

    “那就不去,兗州你最大。”

    聞佑終於露了笑,“恩,今日我給自己放假了,在家陪你。”

    “最好不過了,想想這幾日你有見過孩子面嗎?白天要陪皇上,晚上有時候還要說上一陣話,等你回來時孩子們都睡了。”

    “恩,今日我的所有時間是你們的了。”

    聞佑說到做到,不止給自己放了假,乾脆給所有人都放了天假。

    他哪都沒去,就圍著妻兒轉了,手裡抱著安安幾乎沒怎麼放手。

    華老爺子和一邊的江軒道:“總算是走了,他要不走我都打算先走了。”

    這個他指的是誰,在座的心知肚明。

    江軒深有同感的點頭,“都不好受。”

    可不就是都不好受,所有人都繃著,生怕哪裡做得不好,就是他,這幾日都沒有睡好,人一旦有了牽掛就再回復不到曾經的灑脫了。

    華如初抱著平平過來在兩老身邊坐下,何嬤嬤拿著平平和安安的專屬過來,裡面放著溫水。

    聞佑也抱著安安坐了過來。

    給兩個孩子系好兜兜,一小勺一小勺的喂水。

    這時候就看出兩個孩子的不同了。

    平平的水幾乎沒有漏出來的,喝完水兜兜都還是幹的。

    安安的兜兜卻濕了過半。

    “衣服濕了沒有?”

    聞佑摸了摸,“沒有。”

    華如初伸手去摸了摸,有一點點,“秋謹,以後你們做兜兜給安安的做得再厚些,平平的倒沒事。”

    “是。”

    安安轉著眼珠子,最後落在娘親身上像是笑了一笑。

    華如初捏了捏她的小臉,“嘴巴下麵有個小洞,盡漏水。”

    “她才多大,漏水才正常,有時候看著平平都有種他是大孩子的感覺。”老爺子將平平抱過去逗弄,心裡感歎,這孩子現在就仿佛懂事似的,以後真不知道得有多聰明。

    PS:算一算,我連續多少天三更了?破了這幾年的記錄了啊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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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言俞
男爵 | 2015-4-24 03:42:10

第四百八十五章 蘿蔔秧

    次日,聞佑將密道裡的東西都起了出來,包括那二十四個箱子在內全搬上了船,走水路送往太原。

    隨之前往的官員是陳堅以及統領陳程。

    為防萬一,聞佑更是派出了大批士兵護航。

    又過得幾日,聞佑終於收到好消息,火炕成了。

    華如初好奇之下也跟了去。

    遠遠的看著還在田裡土裡忙活的農人,華如初撩起車簾讓祁安停了馬車。

    聞佑打馬靠近,“怎麼了?”

    “我想下來走走。”跳下馬車,華如初回頭吩咐,“馬車就在這裡停著吧,前面的路不適合走馬車。”

    “是。”

    聞佑下馬,什麼話都沒說,動作卻說得分明。

    兩人並肩前行。

    這裡是離昌邑最近的村子,聞佑最近來得多,百姓都認得他了。

    對這種大官,一開始百姓是怕的,看一眼都生怕冒犯了,現在卻也敢揚著笑臉打招呼了。

    有資格和大人並行的女子,他們自覺的將她認成是州牧夫人。

    態度也是極其友善。

    聞佑不算熱絡,卻也對著每個和他打招呼的人微微點頭。

    “你給的那些種子就是在這裡試種,有發芽了的,要不要去看看?”

    “要。”種子她認不出是什麼,看看幼苗說不定就能認出一兩樣來,雖然希望不大。

    牽著她的手走上田壟,聞佑輕聲道:“路不太好走,小心些。”

    “恩。”稍微提起些裙擺,華如初沒有擡頭,走得聚精會神。

    聞佑看她這樣也放心,示意小跑過來的裡正不用行禮,邊走邊問。“火炕做成了?”

    裡正緊張的抓了抓褲管,講話也不甚利索,“回大人話,小民也也不知道是不是好了,只是,只是確實是熱了,其實其實昨天就做好了,只是不知道是不是有用,晚上晚上就試了試,一直到天亮時才散了熱。小民覺著,覺著這應該是成了。”

    “只要能讓人覺得暖和就是成功了,這是試做的。也沒個模子可借鑒,今晚再試一晚上,要是還和昨晚一樣有用,那就是成了。”

    “是,是。小民也這般覺得。”裡正一張老臉笑成了菊花,昨晚他就睡在那上面,這天氣晚上也涼了,可睡那上面他覺得又潮又熱,睡到了最邊上才覺得好些,等天再冷些可不就是有用了?有個暖和的地方呆著。就是少吃點他們也能熬過這個冬天去。

    這一側頭,便看到了走在另一邊的漂亮得仙子一樣的女子,猜著該是州牧夫人。忙移開視線不敢再看,只是奇怪夫人怎麼來了這田壟上。

    “就是這裡了。”

    順著阿佑指的方向看過去,果然看到一塊土地上長出了一層高矮不一的苗,有稀有密。

    “我想去看看。”

    聞佑看著她一身精緻揚繡,扶著她下了田。

    好在田裡較幹。倒是沒有泥會跟腳走。

    蹲下.身來看著離她最近的幼苗,一眼看去。這一塊算是長得最好的,又密又精神,很有生命力,顯然適應得很好。

    一開始沒覺得,可看著看著就看出味來了,這東西,怎麼那麼像她上輩子吃過的一道菜,叫什麼來著?

    蘿蔔秧燉芋頭還是芋頭燉蘿蔔秧裡的那個蘿蔔秧好像就長這樣!

    想到那白白胖胖的蘿蔔,華如初吞了口口水,她想吃了。

    “認得?”看她歡喜的神情,聞佑心裡一動,輕聲問。

    華如初眼睛亮亮的連頭,也不和他說,直接叫過裡正,“這個是誰負責的?”

    裡正忙接話,“是是小民負責。”

    “這個苗子你們有打算要移開嗎?”

    裡正吞了口口水,聽州牧夫人說得很是那麼回事,他一點不敢怠慢,“是的,雖然不知道這是什麼苗子,但是它們長得太密了,這樣會長不好,旁邊的地已經整好了,小民打算這幾日就帶人移開。”

    “是該移了,間距不要太小,這個東西的根會長得這麼大,是能吃的,得給它留出餘地來。”

    看她做出來的手勢,不止是裡正,就連聞佑都有些吃驚,“真有那麼大?”

    “我不知道在南朝生根後會不會有這麼大,但是在其他地方是有的,用幾根大骨頭熬了湯,再切一個蘿蔔燉著,很補身體,就是可惜這種子我拿到的遲了些。”

    “不遲,只要能吃就不遲,周裡正,你要用心些,指不定什麼時候就得靠這東西救命。”

    “是,是,是,小民萬不敢怠慢。”

    “等等!”華如初記起自己忘了什麼事了,“這些要是全吃了,怎麼留種?”

    ……好像都是才想到這一茬來。

    對望一眼,聞佑問,“不能再想辦法找些種子來?”

    “要是那麼容易,周榮就不會只給我送那麼一點來,就如我和別人做買賣,是絕不會將南朝一些獨有的關乎重大的東西賣給他國的,尤其是離得近的國家,不放任鄰國強大不止我們是如此,他國同樣也是這樣,都是互相防備著的。”

    “這種菜也是?”

    “這種菜的生命力很強,是少有的能在冬天成活的菜,一旦遇著災年,有這個不知能讓多少人活下來,就像南朝的麥子,也是他國想得到的。”

    “你從沒賣出去過?”

    “自是沒有,不止我沒有,揚州其他和異族人做買賣的也沒有,別把生意人看得太不堪,是有那麼些不是東西的,但是這方面卻沒人敢染指,你當陳出是擺著好看的?他能穩坐揚州州牧那麼些年沒出過岔子,自有其獨到之處,碼頭那裡他看得非常緊。”

    華如初白了聞佑一眼,想到小麥終於記得問出心中的疑惑,“小麥為什麼都只種一季?”

    這個問題聞佑回答不了,同樣看向裡正。

    裡正壓力大增,又抓了抓自己的褲管。磕磕絆絆的回道:“冬天,冬天太冷,種了也是,也是浪費種子。”

    “你們試過?”

    “是,都試過,沒有成活過。”

    奇怪,她怎麼記得小麥還分冬小麥和春小麥呢?難道是因這裡水土不一樣?

    得了答案,華如初也就不再追問,轉回之前的話題,“我是建議留種的。你們決定。”

    “那就留種。”聞佑一捶定音,看裡正失望的神色,擔心他們以後會不再那麼上心。多說了一句,“其他地方的田賦基本都上繳了,皇上答應會派送糧食過來,幫助兗州熬過去。”

    裡正大喜,忙不叠的點頭。“大善,大善,老天保佑,這下就能少死些人了,再像去年那樣,兗州十戶得空七戶。”

    華如初頭一次聽說會有賑災糧。心裡也是安了許多,這樣她也就不用時時再惦記著這事了。

    有了個好的開端,華如初來了勁頭。半彎著腰慢慢的看過去。

    可是直到整個田地都走了一圈也沒再找出自己認得的,只得死了心。

    “去看看火炕?”不想看如初失望的神情,聞佑道。

    聽裡正說過後她對火炕已經沒有好奇心了,只要能聚熱就是成了,至於內裡那些道道是不是和上一世的一樣。她其實並不是特別關心。

    無可無不可之下,到底還是隨著阿佑去了農舍。

    早就知道大人和夫人來了。農舍主人儘量將家里弄得乾淨些,將最好的衣服翻出來讓一家老小穿上,可當看到一身光鮮的州牧夫人時,還是覺得灰撲撲的手腳都不知要如何放。

    華如初本就不是個會擺架子刁難人的,再看著家裡還有個可愛的孩子就更不會去想其他了。

    孩子不過三歲左右,因為瘦,眼睛顯得格外大,墨黑墨黑的,歪著腦袋好奇打量的模樣純真又懵懂,瞬間就擊中了華如初的心。

    不想嚇著人,她也沒有刻意去親近,只叫夏言去馬車內將帶著的糕點都拿來,另外再讓秋謹給了個合適的見面禮。

    華如初的這番作派讓眾人一下子就喜歡上這個看著富貴得不得了的州牧夫人了,他們認為喜歡孩子的人內心都不會壞到哪裡去。

    這裡離著昌邑近,那些傳言他們也都聽說過,現在看著他們也承認,夫人肯定非常有錢,但是人卻一定不壞。

    摸了摸孩子的頭,華如初隨阿佑進了東邊屋子。

    四四方方的,看著也沒什麼差別,再一細看就看出不一樣了。

    這是新砌的,為了趕時間看效果,這個根本就不是自然幹,而是用火烤幹的,內裡還不一定全幹了,裂痕看著尤其多。

    就這樣的要是睡多了,指不定身體得出毛病。

    “如何?”

    華如初微微搖頭,“一會再說,現在已經九月底,叫大家都開始盤火炕吧,放上一個月,冷的時候就能用上了,還有,這個東西需得耗不少柴火,下雪前要多砍些柴放家裡才行。”

    聞佑看向裡正,“聽到了?”

    “是。”

    “照做。”

    裡正忙又應下。

    回程的馬車上,華如初始將話說全,“火炕到底是泥砌的,泥土濕氣重,最好是能多放放,就是時間上不夠,也一定要多用火烘上幾天再睡人,不然濕氣入體,人怕是會生病。”

    “放心,我會在公文裡寫明白,讓大家照做。”

    華如初看他一眼,有些不滿,“有些事你不是不明白,幹什麼非得讓我說出來,別人還當我多愛插手政事。”

    聞佑將人摟進懷裡親了親,“我想讓人知道,兗州能死起回生,你在其中做了多少。”

    “何必,我也不是刻意為他們做的。”

    她所做的都是為他,聞佑知道。

    正因為知道,才更想讓世人記住她的好。

    PS:下一章,開足馬力走劇情啊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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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言俞
男爵 | 2015-4-24 03:42:29

第四百八十六章 吃肉

    風一日比一日涼。

    衣服也是一日穿得比一日厚實。

    為了過冬,好像所有人都忙起來了。

    江軒出門一趟,帶回了幾樣東西交給聞佑,“這些東西都能吃,吃了對身體沒壞處,只是味道不算好。”

    聞佑完全沒有要懷疑的意思,只是問,“這些東西多不多?”

    “山上有,真要餓得捱不住的時候也能頂一頂,這個時候正好能挖到不少,再遲些就要壞了。”說完這些,江軒就走了。

    聞佑也顧不得其他,將崔宇叫進來,把這事交給了他。

    到得十月十二這日,聞佑刻意將這日空了出來陪如初。

    這日,是華如逸大婚之日。

    只是想像便知道該是怎樣的熱鬧。

    雖然如初從未說過,但是聞佑知道她有多遺憾不能親身參與。

    府裡最近清靜了不少,華老爺子回去越縣了,江伯時不時往杜家去,和杜老爺子很說得上路,要麼就是去回春堂坐診。

    開張不過幾月,回春堂已經徹底打響了名聲,來就診的人時常要排隊。

    江雨乾脆收了幾個小學徒,又通過杜老爺子請了兩個老大夫來坐診,再加上江軒,回春堂才能忙活開來。

    冬菲也不再成日收在家裡,在華如初刻意的宣傳下,冬菲又手底下有真功夫,在一眾夫人圈子裡很是受歡迎。

    “家裡真是只能添人不能減人,少一個便覺得要清靜許多。”

    “想家了?”

    “唔,什麼時候回了揚州就不想了。”

    “我有沒有告訴過你,皇上給了我明話,只要我將兗州做好了便許我去揚州。”

    “你沒有告訴我!”華如初喜不自禁,偏又因為阿佑這麼重要的事居然沒告訴她而惱。又喜又怒的模樣逗笑了聞佑。

    “還笑,這都多久了,你居然一直瞞著我。”

    “不是刻意瞞你,就是忘了。”那段日子天天提心吊膽,就怕皇帝心血來潮做出什麼事來,到得晚上就累得不行,哪還會記著這些事。

    華如初想到那日無意間聽到的話,故作大度的擡起下巴,“原諒你了。”

    聞佑突襲。在她下巴處勾了勾,華如初怕癢,直往後縮。

    擡著的小下巴馬上收了回去,只能用眼神瞪著那人。

    聞佑笑,眼神柔得出水來。

    被他那麼看著。華如初哪還瞪得下去,老臉悄悄紅了紅,起身道:“平平安安差不多要吃了,我去喂他。”

    聞佑也不說話,只是跟著。

    跟著她餵奶,跟著她處理事情,跟著她吃飯。跟著她抱著兒女出去曬太陽,跟著她回屋……

    做足了一天的大尾巴。

    華如初偶爾回頭看他一眼,說她惱吧,被一個人這麼圍著轉實在惱不起來。不惱吧……

    這種戀愛的感覺算怎麼回事?

    她都差點幾度惱羞成怒了!

    白天還晴朗的好天氣晚飯後突然下起雨來,而且有越下越大之勢。

    “但願揚州沒有變天。”

    “就是變天也沒關係,除了有稍許不方便,華家的雨景也是很漂亮的。以前許多人不得其門而入,這次華家敞開大門納客。不知道會有多少人捨不得走。”

    說起華家,華如初心裡就升起驕傲之情,那裡才是她從始至終都認定的家,哪怕是她成親了,有了丈夫兒女,那裡依然才是她心裡的家。

    她最大的心願就是帶著丈夫兒女回家去。

    “好了,關窗吧,天涼了。”聞佑幾乎是半強迫著將人帶離窗邊,將窗戶關上。

    華如初從身後抱住男人的腰,還蹭了蹭,說出來的話卻和柔情無關,“琳琅閣該上稅了,明天我讓馬柏去找那誰。”

    “現在兗州情況沒那麼糟糕了,你就照別人的一樣。”

    “這次不行,吃了這麼多大戶總要吐一些出來,一個人吃了我怕撐著,下季度起就和別人一樣了,我才沒那麼大方,將大把銀子往外推。”

    聞佑唇角微勾,按著她扣在腰間的手溫聲應承,“恩,好。”

    “我真希望什麼事都不用管,只要關心數銀子就好,阿佑,你得快點讓我過上那種日子。”

    “好。”聞佑抓著她的手上移搭在肩上,彎下腰去將人背起來,在屋子裡慢悠悠的走,仿佛散步一樣。

    華如初伏在男人結實的背上,腳時不時的還晃一晃,自覺好得不得了。

    “我有沒有比成親的時候重?”

    “沒有,你該多吃些。”

    “我吃得夠多了,為了多些奶水天天都吃得好撐,沒胖才是萬幸,再這麼下去,我都擔心我是不是會得厭食症。”

    琢磨了一下厭食症的意思,聞佑輕拍了她屁股一下,“哪有這麼咒自己的,別逼著自己吃,差不多就行了,現在奶水也夠了,安安有冬菲,應付得來。”

    “我是想著安安也自己喂的,總歸我才是她娘,可是平平就是個無底洞,我奶水少的時候他不吃別人的,我奶水多了他也不給剩,護食的小崽子,以後他要是敢對安安不好,我就揍他。”

    “恩,我幫你揍他。”

    華如初趴在聞佑背上笑得身體一抖一抖的,“我怎麼覺得我們這父母做得好沒良心。”

    “我們會是世上最好的父母。”聞佑說得堅定,他在親情方面缺失太多,絕不會讓兒子也和他一樣。

    知道他的心結,華如初跟著點頭,“恩,我們會是世上最好的父母。”

    在屋裡轉了好幾圈,聞佑才將華如初放到床上,給她脫了鞋襪,打了水來洗臉洗腳,就是華如初想自己動他都不同意。

    華如初乾脆也就不動了,撐著頭看他,“我有種洗乾淨了等著上蒸鍋的感覺。”

    “不用上蒸鍋。”聞佑擡頭。在她洗淨擦乾的腳背上親了親,再不是在外頭的冷淡,眼裡帶笑,臉上神情柔和,剛毅的臉上有著男人的成熟,此時卻也有著屬於大男孩的遲來的調皮,“粉粉嫩嫩的,現在就能吃。”

    華如初如同被裝了彈簧一般迅速收回腳,惱羞之餘又覺得自己這樣表現得太弱勢。想也不想的又伸出腳去踢在他肩上,再然後,腳就手不回來了。

    吻從腳背,小腿往上,一切妨礙他親吻的東西都被除去。露出生育過後還有著些微痕跡,卻依舊白皙如玉的身體。

    吻落在紅櫻上,先是輕咬,再用力一吸,微甜的奶水更刺激了他久未疏解的欲.望。

    “阿佑你……”

    久未親熱,華如初本就有些不好意思,此時更加覺得只恨不得拿埋被子將自己團團圍住。再也不要露臉了。

    聞佑咂了咂嘴,“甜的。”

    想也不想的,華如初就回話,“再甜也是兒子的。”

    話一出口。華如初就後悔了,這時候她去刺激男人幹什麼。

    “兒子的?這不是我的嗎?你全身哪一處不是我的?恩?”

    “阿佑……”

    “說,你全身哪裡不是我的?”

    華如初氣恨,這人。明明沒喝酒啊,怎麼就跟撒酒瘋一樣。

    在她還在措詞時。聞佑又低下頭去,含住另一邊用力一吸,滿嘴奶水。

    “原來兒子平時吃的都是這麼好吃的東西,如初,我不想給他喝了,我想都留給自己,都給我喝好不好?”

    華如初實在不知道要如何回這話,乾脆她也不說話了,牙一咬,推著聞佑躺下自己翻身坐到他身上。

    再一看,自己身上都要脫光了,男人一身卻還穿得好好的,伸手就要扯。

    手剛碰觸上衣襟她又停住了,手從衣領處往下移,感受到手下緊繃的身體嫣然一笑,靈話的鑽入進去解開他褲頭,拉下褲子,手若有若無的掃過腫脹堅硬的地方,一點點,慢慢的將衣服往兩邊剝,最後,露裡一柱擎天的巨物。

    就是到現在,除了露出來的這東西,聞佑身上的衣服都還在身上,有些淩亂,卻都還好好穿著。

    曲指輕彈了彈,聽到阿佑明顯粗重的呼吸,以及因為忍耐而握緊的拳頭,華如初從大腿上慢慢往上移,壓著巨物以極小的弧度前後擺動,上半身下傾,輕啄男人的嘴角,在男人要追上來吻之前又退開。

    再輕啄,再退開。

    “如初……”

    華如初卻又半坐起來,雙手撫過雙峰,滿臉無辜單純的神情,“阿佑,你有沒有覺得這裡大了?”

    “……”聞佑只覺得自己快要被這妖情磨死了,可是……該死的,明知道如初在玩,他還不忍打斷她的玩興。

    看他不說話,華如初抓住他的手摸向自己胸部,邊道:“你用手量量看是不是大了。”

    “如初,再惹我,後果自負。”

    華如初撇嘴,“你都不回話,肯定是沒大。”

    就在聞佑想用行動回答她大沒大時,華如初下一個舉動讓他差點爽得直接射了出來。

    以使劍的速度,華如初微擡上身,用手扶住巨物就那麼坐了下去。

    速度不快,太久沒有過的魚水之歡讓她接受得有些困難。

    聞佑強行忍住不許自己動,他不想傷著如初。

    可這無疑是對他自製力最大的考驗。

    他還在死死忍著,卻又聽到身上的人抱怨,“你都不會動嗎?”

    不會動嗎?

    這對一個男人意味著什麼?

    聞佑腰部剛發力,華如初又擡起臀部,到達頂端時猛的坐下,再擡起,再坐下,狂野的模樣讓聞佑幾欲發狂。

    華如初這時候又不這麼大動了,轉而撚磨起來。

    可是這麼撚磨明顯是考驗她自己來的。

    身體裡一波波的快感讓她想要更多,可是,“我沒力氣了。”

    聞佑所有的忍耐到這裡告一段落,手一用力猛的坐起來,壓著如初腰的動作讓巨物進去得更深,一下比一下有力的衝擊使得床都猛烈的搖晃起來。

    夜,還很長。

    PS:你們敢說這不是劇情嗎?有沒有覺得我寫這個進步了沒那麼生硬了?哈哈哈!快表揚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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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言俞
男爵 | 2015-4-24 03:42:46

第四百八十七章 財路

    次日,華如初起晚了。

    安靜的屋內散落著微光,很是安逸。

    久未被寵愛的身體有些嬌氣,腰酸體乏,讓她她動個小指頭都不願意。

    迷迷糊糊的又眯了一會,到底還是掛心不吃別人奶水的兒子撐著身子爬了起來。

    她想盡辦法也沒能找到奶牛,牛奶自是沒有的,她喂得不及時時,平平都是吃米湯,好在他也不挑,只要不讓他吃別人的奶水,他什麼都吃。

    聽得響動,秋謹敲門進來,“夫人,您起了?”

    “恩。”懶懶的拖著長腔,華如初撩起帷幔,“平平安安呢?”

    “今兒日頭好,在外頭曬太陽呢!”秋謹上前獎帷幔掛起,看到床上的印記以及小姐未著寸縷的身上種種痕跡雖然儘量壓制,臉還是紅了。

    轉身去衣櫃裡拿了衣服出來一件件細心的給夫人穿上,叫又綠半梅去侍候著梳洗,自己去將床給整理了。

    用了早飯,華如初讓人將馬柏找來,“店裡生意還好?”

    “是,雖然比不得那些日子,卻也平穩下來了。”

    “唔。”華如初微微點頭,“阿佑將一筆黃金交給我,想讓我幫著想幾條財路,你有沒有什麼好點子?坐著說,不急。”

    馬柏在下首坐了,想了片刻,“我記得夫人曾經說過大運河是一條大財路,南方的貨倒賣向北方,北方的貨再賣向南方,以前是擔心各地亂收過路費。再加上也怕河道不安全,所以沒人敢如此,可是現在大少爺的護衛隊已經漸趨規模了,這時候將這買賣做開。未嘗不可。”

    “我想的也是這條路,其他小打小鬧的買賣對兗州沒有多大助益。”華如初很有些可惜的歎息,“我原本是打算留給自個兒的,就算是要分一些好處給別人。我也能賺個盆滿缽滿。”

    馬柏也心疼,這條路子要是打開了,只要有足夠的船,利潤不會比琳琅閣少。

    “可是皇上已經給了明話,只要阿佑能將兗州做好,他就讓他去揚州。”

    馬柏大喜,他太知道小姐有多想回揚州了,“如果是這樣,那讓出一條財路也值。”

    “我也這般安慰自己。”華如初笑。“只是這事得好好謀劃。我在兗州的時間最多也就是幾年。一個官府做買賣總不是個樣子,一切利益化對官府弊大於利,還有沿路地方要如何打點也要考慮清楚。一開始吃獨食後,在利潤越來越大的情況下。其他州府不可能不眼紅。”

    “您是不是已經有腹案了?”

    “我再想想。”

    馬柏點頭,“我現在該做什麼,請小姐吩咐。”

    “你將咱們的人手單獨剝一份出來,大運河所經之處都要派人去設一個據點,琳琅閣的名聲已經大了,用它的名頭太過引人注目,你另想一個,用於收各地的東西。”

    皺眉想了想,華如初邊理順思路邊道:“不,還是要建一個大的鋪面才行,趁著這幾年能撈一點是一點,去揚州之前我們就得收手,每個地方的鋪面除了稅要交足外,再多拿一分紅利出來打點官員,大頭由兗州這邊吃了,其他地方也能沾光賺不少。”

    馬柏跟慣了華如初的思路,她一說就明白過來,“是,我知道要怎麼做了,只是人手會需要不少,到時您這邊就沒剩多少了。”

    “將兗州這邊的小鋪面都便宜賣給百姓,我們做大的。”

    “是。”迅速計算人手,勉強是夠,太原還剩了些,免不了這次要全用上,揚州也能抽解幾個出來,維持下局面應是不難。

    馬柏起身,“我這就去做安排。”

    “恩,給周榮去封信,揚州那邊就交給他了,還有,告知哥哥一聲,他成家後該立業了。”

    馬柏笑著應下,出門忙活。

    這個買賣比琳琅閣鋪的要大得多,牽扯的關係面也廣,以至於華如初做什麼都在想著這事,要將一個主意從落實到完善,所費的精力不可能少。

    當時的琳琅閣她是用了幾個月才做起來的。

    而現在這條線的起點高,下麵有可托起的護衛隊和琳琅閣,以及一眾能幹的手下,她不需要事事親自動手,腦子卻一刻不得閒。

    晚上,華如初將自己的想法和阿佑說了。

    聞佑看她最近一直沒有動靜還以為是找不到好財路,這本就不是容易的事,他自然也不會去催。

    可沒想到如初不但想到了財路,還已經付諸於行動了。

    “需要我做什麼嗎?”

    “暫時不用,但是這事不用多久肯定會引人注意,到時還得你和其他各州牧打個招呼,人手我讓馬柏去安排了,買賣上的事我也會用買賣上的手段來解決,只是……”

    華如初停了停,目光灼灼的看向聞佑,“阿佑,既是我沾手的事,我不可能一點好處不得,這點你清楚的是不是?”

    聞佑點頭,“這是自然,你是生意人。”

    華如初眼裡帶了笑,“對,我是生意人,沒道理我勞心勞力還得貼補人工,只是此事不可久,你既不會一直呆在兗州,這事遲早便是要交出去的,可涉及的利潤太大,到時你交給誰合適?再說,讓官員來做買賣真的好嗎?”

    順著如初的思路往下想,聞佑眉頭皺了起來,“財帛動人心,不妥。”

    “所以,我有個想法。”

    “你說。”

    華如初將自己記得的明朝那一套搬了出來,因為記得不全,說出來就有點似是而非,可經不住聞佑本就是官場上的人,對官場再熟悉不過,將她說的意思瞭解了個通透。

    “這只是一個大致的想法。具體要如何實施我不懂,可能就連想法都還不夠周全,只是大概就這麼個意思,其他的。你去想。”

    聞佑用力親了她一口,“交給我。”

    “恩,也不那麼急,你可以慢慢想。前面這幾年得讓我先撈足了,這麼好一條財路我自己留著不知道能賺多少,對了阿佑,我大哥手裡那個護衛隊得用上,他們並不多餘,一開始也許看不出效果,可等到有心人注意上了,未必就沒有那膽大包天的敢打主意。”

    “我知道你的意思,放心。我知道要怎麼做的。”

    “還有所需的船。”華如初盤算了一下。“我讓人去買。看能買到幾條,先把買賣撐起來再說,以後再慢慢添加。”

    “你手裡銀子夠嗎?不然我再劃拉一點過來。”

    “放心。我的銀子比你官衙的庫房要充實多了。”

    那滿嘴看不起的口氣讓聞佑失笑,“是。我家夫人是個大財主。”

    “本來就是,還是個財能生財的。”

    聞佑刮了她臉一下,嫩滑的讓他想起了昨夜的纏綿,眼神瞬間就暗下來,可看著如初為他的事左思右想,他將心裡的澡動壓了下去。

    千頭萬緒的,華如初總覺得自己想得不夠周全,可這一整天下來,她想的頭都有些疼了,腦子裡糊成一團。

    “不想了不想了,困。”

    聞佑心疼的揉揉她腦袋,攔腰抱起她往床走去。

    “睡覺。”

    攬住他肚子,華如初懷疑的問,“純睡覺?”

    “恩?你想……”

    “我什麼都沒想,睡覺。”一沾到床,華如初就將自己滾進了被子裡,她一定是用腦過度才會說話不過大腦。

    聽到被子外頭聞佑低低的笑,她更覺得沒臉了,一世英名毀於一旦的感覺讓她想悶死自己。

    聞佑將她的鞋襪脫了,脫衣上床,連人帶被子一起摟在懷裡,充盈的感覺讓他覺得人生都圓滿了。

    和阿佑所說的事他是怎麼安排的華如初沒有過問,只是在看到戴遠之時她便明白了阿佑的打算。

    算起來,本就做過買賣的戴遠之確實是好人選。

    “下官奉大人之命聽夫人調遣。”

    “你可知大人是想要你做什麼?”

    “下官知道。”

    “甘願?”

    “甘願,下官覺得這條路更適合自己。”

    倒是頗有自知之明,華如初點頭,“這事我交給馬柏處理了,以後你就跟著他吧。”

    “是,不知夫人可有其他要告誡下官的。”

    華如初笑,“我又不是你的上峰,哪能告誡你什麼,用心辦差便是。”

    戴遠之卻極為堅持,“來之前大人便有說過,讓下官聽夫人告誡。”

    不知道阿佑到底是怎麼跟戴遠之講的,華如初不輕不重的加了一句,“人可以有貪心,卻不能貪心不足,你記著這句話就是。”

    “是,謝夫人告誡,下官告退。”

    看人走遠,華如初暗想,這人,該是能起個好的開端。

    “夫人,久管家來了。”

    “華久?”華如初忙收回心神,“到哪了?”

    “就進來了,他帶了一個車隊,婢子數了數,怕是得有十來輛馬車。”

    “走,我們去看看。”

    剛走出院子就看到華久大步走了進來,華如初看了眼他身後,什麼都沒有。

    “老奴見過三小姐。”

    久未見面,華久有些激動,華家三個管家,他可以說是一直替三小姐辦事的,自是對她比對其他主子更上心。

    “怎麼之前也沒來個信?快進來。”

    “是老奴逾越,這天氣越發冷了,老奴便想著趁天氣還好給您送些東西過來。”

    “哪能怪你,高興還來不及,這一路上肯定沒少受罪,你先去梳洗一番好好用頓飯,其他的不急。”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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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言俞
男爵 | 2015-4-24 03:43:04

第四百八十八章 團圓

    華久的速度很快,梳洗用飯加起來也才用了不到半個時辰。

    此時他已經不那麼激動了,端著茶杯側坐在下首,神情安然,“老奴除了給您和姑爺送些吃的用的過來外,還有就是朗星草的種子,重新種下去的都出芽了,老奴看著現在雖然冷一些了,青州卻也還好,幼苗都挺精神,說不定還能收穫一茬。”

    “當真?”

    “這個老奴可不敢保證,出來之時看著還好。”華久笑,“種子都是用油紙包著裝箱子裡,好幾馬車,老奴想著島上也用不了那許多,放壞了就糟了,就給您送了過來。”

    “好,我來處理。”華如初馬上想到了賄賂皇帝的辦法,就算真要將這些種子交給青州州牧大面積種植,她也希望是經由阿佑之手送上去,再由皇帝去做這人情,你好我好大家好嘛!

    華如初小算盤打得啪啪響,一口應承下來,又問華久島上的生活如何。

    “挺好的,勞三小姐惦記,就是老奴總覺得有一把子勁沒處可使……”

    華如初弄明白華久的來意了,送東西是真,想跟著她也是真。

    華久雖然總是自稱老奴,卻是三個管家裡年紀最輕的,才不過四十出頭,不然華如初也不會讓他去負責一個島的開荒。

    她現在正是缺人缺得慌,哪會拒絕,只是島上那邊……

    “你這次出來,島上的事都交給誰了?”

    “華明,老奴那不成器的兒子。不知您還記不記得。”

    “是他啊,自是記得的。”華如初笑,“他成親了嗎?”

    “成親了,都快要當爹了。大事做不了,替小姐看個門還是可以的。”

    “您可別這麼說,我們習武那些年華明可是一起的,您要是捨得。不如就讓他來替我辦事如何?當然,我也不是要拆散他們夫妻,就讓他們夫妻一起來,島上除了華明外還有沒有其他能擔事的?”

    華久心下激動,三小姐的意思難道是想讓他們一家子都過來兗州?

    逐一將小島上的人一一排除,最後華久記起來一人,“陳玉寅如何?”

    華如初腦子裡記起一張滿臉鬍子,看起來格外滄桑的臉,“他怎麼去了島上?”

    “上次老爺夫人將他帶去的。聽說是他主動要求留下。”

    “原由你可知?”

    華久微微搖頭。“不知。他來華家也有十多年了,應該不是那吃裡扒外的。”

    華如初皺眉,陳玉寅算是家裡的異數。是十多年前爹爹從戰場上帶回來的,不像兵。也不像是武林中人,身手卻極好,從那以後只呆在華家,少露面,也不愛說話,對爹言聽計從。

    她去問過爹爹他的出身,爹含糊其詞沒說透,一開始她以為是爹也不知道,後來才發現是爹不肯說。

    知道她的擔心後娘和她透過底,這人的命是爹救的,家人全死了,絕不會對華家不利。

    從那以後她就什麼都不問了。

    暗地裡卻查過,卻也只查出他應該是古胡國人。

    她曾經非常防著他,到現在卻也能無視他的存在了。

    想了想,華如初便點了頭,“那就將小島交給他,久叔你再辛苦跑一趟和他交接好,叫上華明夫妻兩人來給我辦事。”

    “是,老奴卸了貨就走。”

    “那也不用這般急。”華如初笑,“歇上兩天再走,您雖然身子骨好,卻也不能這麼不當回事。”

    “哎,是,老奴聽小姐的。”心裡惦記的事一來就有了著落,華久心情大好,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條線。

    腳步聲傳來,因著光線,身影先一步掃進屋內,然後才是聞佑高大的身形大踏步進來。

    華久忙站了起來,上前一步見禮,“老奴華久見過三姑爺。”

    “免禮,一路辛苦。”

    華久心裡驚訝,面上卻一點不顯,“為三小姐做事,老奴不辛苦。”

    聞佑微微點頭,坐到如初身側。

    華如初將自己涼得剛好入口的茶推過去,“怎麼回來了?忙活完了?”

    “聽說來了不少馬車,我回來看看。”

    “我和你說過的那個島還記得嗎?久叔一直在那裡幫我忙活,這次來也是給我們送東西的,聽說吃的用的都有,光是朗星草的種子就有幾車,阿佑,你要不要親自將這些東西送到皇上手上去?”

    “州牧非詔不得回皇城,除非是有不得不去的緊急事,這事算不上,我派個人送去就是。”再說他也不想離開妻兒,和著茶水將這話吞下去,聞佑又道:“陳堅來信,說皇上調了十萬擔糧食,讓他們順便押送回來,應該就是這幾日了。”

    “走水路?”

    “恩,水路快。”

    “十萬擔聽著挺多,分攤下去就不剩多少了,要不要我想辦法去買些糧食來?”

    這種沒有二話的支持最讓人暖心,大白天的聞佑不好表現得過於親昵,聲音卻柔和了不知多少,“諾大一個兗州,十萬擔自然不夠用,就是你不說我也想讓你幫著想想辦法,沒法讓你從中賺到多少,但一定不讓你貼錢進去。”

    “這錢我就是想賺也昧不起這良心,放心,交給我,就當是給平平和安安積福了。”

    華久恭謹的站在下首,聽著兩人的對話才真正心下大安,他就怕三小姐嫁的男人不長眼,不知道珍惜三小姐,現在看來卻是他瞎擔心了。

    這有商有量的兩個人怎麼看都該是兩口子。

    次日,聞佑就將朗星草的種子原封不動的派人送往太原,又讓這邊的人做好萬全準備迎接從太原返回的人以及糧食,一時間忙了個倒仰。能陪妻兒的時間是越發少了。

    華如初自己也忙,遂也不在意。

    忙來忙去,華如初發現問題了,兗州靠水路的時候非常多。官船是有,但都是舊船,華如初實在信不太過。

    她有想法自己弄一個船隊,不管是現在還是以後都能用得著。

    和剛到身邊來的華明一商量。華明帶著大筆銀子又去了青州。

    青州靠海,海運非常發達,最不缺的就是船。

    要說買船,還就得去青州。

    瞬間縮水不少的荷包讓華如初有了危機感,可還得咬著牙叫周榮準備銀子買糧。

    南水北調不容易,南糧北調卻也不輕鬆。

    周榮是越發忙碌了,每天花十二分心力的替主子將所需的東西準備好,知道主子缺人手,還將自己這幾年來調.教出的人手也交出去大半。要不是實在脫不開身。他只恨不得將自己都送去就好。

    柳深知道麼妹在為什麼忙活後很講義氣的等到周榮將一應東西和人全準備好。順路帶了過去。

    當然,隨行的還有華家兩老,剛成親的華家大公子和新婚妻子夏以琴。以及華如夢一家子。

    要說爹娘前來還在意料之中的話,哥嫂姐姐姐夫的到來就完全是意料之外了。

    “高興得話都不會說了?”華如逸看著幾乎和上次見面無異的妹妹也是心情大好。調笑完她自己也笑了。

    “不是不會說話了,是傻了。”華如初連著來了幾個深呼吸才將那股子高興勁給壓下去,“二姐,姐夫,你們怎麼也來了?”

    “還不是你這裡狀況不斷,一事接著一事的,聽著都讓人懸心,不來看看你怎麼安心。”華如夢左右看了看,“妹夫呢?孩子呢?”

    “孩子在屋裡。”今日有風,天也陰著,孩子在屋裡沒有出來,華如初忙叫秋謹去抱出來,回頭又解釋丈夫的行蹤,“他現在忙得很,眼看著就要過冬了,下面八郡的公文來往就沒有斷過,都指望著他這裡能松一松,糧食銀子都能多爭取一些。”

    眼角余光看到妻子扶著娘親坐了,華如逸臉上笑意更甚,“我怎麼覺著陳出就天天跟個沒事人似的?”

    “兗州要有揚州那個底子,阿佑也能天天在家陪我,一個是繁華天下知的揚州,一個是差點被合併掉的兗州,你怎麼能放到一起去比。”白了哥哥一眼,華如初這時候才記起要去和爹娘見禮。

    華清忙擺手,“行了行了,乖囡,自家人不講究那些。”

    任雅真也心疼女兒,哪個生過孩子沒幾月的婦人能恢復到這個程度的?肯定是累的,他們做父母的自然是怎麼都沒關係,可是新嫂嫂卻不行,她信得過自己的兒子一定不會在他們夫妻百年之後待妹妹不好,媳婦現在看著也還好,以後誰又說得好。

    多用點心思處好關係總沒錯。

    於是附和著道:“我們沒關係,逸兒和琴兒成親你沒能到,現在就給你嫂嫂見個禮吧,以後一家人你們需得互相幫襯著,握成拳的拳頭總歸更有力一些。”

    夏以琴自是知道這是說給自己聽的,想到出嫁前弟弟一臉嚴肅的和她說的話,不說她本就不是那種不識好歹沒點眼力勁的人,就是有,在這樣的小姑子面前她也沒那個資本。

    依著禮節受了小姑子的禮,夏以琴回了半禮,笑語晏晏的道:“出嫁之前以見便捏著拳著警告我不許欺負如初了,說我要是不好好待如初,他以後就不給我撐腰,就是為了以後有人給我撐腰,我也要好好巴結著如初才行,如初你以後要是見著以見記得千萬替我說說好話,不然我的日子就難過了。”

    屋子裡先是有一陣的寂靜,旋即哄笑聲四起,華如初給出最善意的回應,“他要是不敢你看在眼裡,我替你收拾他。”

    PS:實在頭疼得不行,到底還是沒保住三更,今天會三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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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言俞
男爵 | 2015-4-24 03:43:23

第四百八十九章 撩撥

    聞佑一踏進院子就聽到一陣高過一陣的笑聲,仿佛又回到在華家的那些日子,什麼都無需想,只管好好享受親情。

    現在還沒見著人,他便有種被親情包圍的感覺。

    很安心。

    “喲,妹夫回來了,三妹妹,你不是說妹夫在忙?”

    最先看到聞佑的是靠站在門邊笑眼看著一屋子家人的柳深,聞佑臉上的怔忡他非常難理解,這也是他每次和華家人在一起時都會有的感覺。

    所有的視線都往門口集中,聞佑這一刻居然有些緊張,毫無來由的。

    華如初迎出來,臉上全是未褪的笑意,“誰那麼多嘴了?你平日裡忙得連午飯都得送過去,這一會又得積下多少事。”

    “沒事,爹娘來了我不來才不對。”說著話,聞佑擡步進門,對著華清夫婦深深彎下腰去,“爹,娘。”

    “快起來,自家人,不用這些。”華清虛扶了扶,對這三姑爺,他實在滿意得緊,“看著是瘦了些,得好好補補,別壞了身體。”

    華如初不幹了,給自己喊冤,“爹,你不要說得我這個做妻子的很不盡責似的好不好,哪頓飯春玉不是挖空心思的做,就指望著他能多吃些,他倒是頓頓吃乾淨了,可就是不長肉,江伯給他把過脈,說他好得很。”

    “不怪如初,事情多操心也多,能這樣還是如初照顧得好。”

    看兩人琴瑟和諧,華清夫婦終是放下心來,在知道女兒懷了雙胎時兩人急得不行。要不是大兒子成親的事驚動的人太多,他們不在不行,早就丟下揚州的事趕過來了。

    女兒的性子他們清楚,什麼雙胎不吉定不會看在眼內。可是女婿畢竟是生長於世家之中,擔心被雙胎影響了也正常。

    後來雖然收到了女兒的信,可心中始終掛念。

    現在親眼見著女婿待女兒非但不差,看著仿佛比之前還要好了。皆是喜不自禁。

    聞佑又和其他諸人見禮。

    此時何嬤嬤和秋謹一人抱了個孩子出來,華家眾人全圍了過去。

    看著兩張一模一樣的臉驚奇不已。

    “長得像乖囡多些。”這是向來覺得自家女兒最好的華清。

    “長相是隨了三妹,形卻似妹夫。”這是說話還算中肯的華如逸。

    “性子千萬要是隨了妹夫才好,要是像了小妹這脾氣,以後有得折騰,咱們兩家可都不需要再富貴了。”這是明明一臉驕傲,偏說得嫌棄無比的華如夢。

    任雅真只覺得這對外孫怎麼看怎麼可愛,也不管其他人怎麼說,抱了小大人似的平平就到一邊去了。安安則落進華如逸懷裡。

    看沒自己什麼事了。華如夢走到丈夫身邊。撈過他懷裡趴著的兒子聊表安慰,沒成想笑笑直往那邊瞧,一副想看弟妹的模樣。華如夢乾脆抱著兒子走了過去。

    嚴柯這時候才算空出手來和聞佑抱了抱拳。

    自在隨意的真只有自家人才能如此,聞佑愛極了這種感覺。非但不在意,還更高興了些。

    滿滿一屋子全是最愛的家人,華如初心情好得不能再好,吩咐了秋謹幾句,拉著阿佑走近二姐夫和深哥一起說話。

    嚴柯率先開口,“你姐怨我沒在兗州弄個堂口。”

    華如初滿頭黑線,她知道她姐向來彪悍,可是沒想到彪悍到了這程度,“你別理她,兗州窮得要死,在這裡開個堂口會連自己人都養不活,不過姐夫,我這裡有個買賣,想你進來摻一股。”

    嚴柯也不問是什麼,直接點頭,“我需要做什麼。”

    華如初也不客氣,更不管這是才剛到她的地頭,一頓飯都還未吃的,便劈裡啪啦的將自己的設想說了出來,末了還不忘將沿路的幾個嚴家堡堂口拖下水,“要是有他們相助,我收什麼東西也方便些,更不用擔心被別人坑,好處不會少就是。”

    “這個好說,只是這事,合適?”嚴柯看向聞佑,顯然是問他。

    聞佑點頭,“合適,我會從皇上那裡過了明路,照如初的設想,這完全可以應用於任何一州,要真是如此,各州府的庫房便能充實不少,最後國庫也會充盈,皇上必定喜聞樂見。”

    “他能樂見讓三妹從中撈幾年?”

    “他更清楚這底子只有如初有本事打下來,並且打好,後面全是撿現成的,開這個路子需要花多少銀子且先不說,光是這個心力,南朝官員裡哪個能取如初而代之?沒有人能,說得好聽些是讓如初撈幾年,可開始這一年只有貼進去的份,賺錢是後面的事,朝廷什麼都不用付出便能得著一條走順了的財路還不知足?就是如初抓著這條財路不放,誰又能說她什麼?”

    沒人能,最多就是從中抽油水的多些,阻礙多些,卻並非走不通。

    嚴柯某些方面來說和聞佑有些相似,同樣不愛笑,同樣沈默,於是,兩個人談話時格外像是在談判。

    柳深在一邊聽著,並不插言。

    只是眼神在兩人之間溜過時時有笑意閃過。

    “皇帝那裡沒問題的話,我這裡更不會有問題,三妹做的買賣從未有虧過。”

    聞佑看向如初。

    華如初點頭,“難得來這裡,你們也別急著走,我的計畫已經快寫好了,到時你們看看。”

    “行。”

    和姐夫說話就是痛快,永遠沒有一句廢話,華如初看向柳深,“深哥,平平我打算留下。”

    柳深正經了神情,“決定了?”

    “恩。”看向在母親懷裡安安靜靜的孩子,華如初臉上溢滿溫柔,“平平是有點奇怪。他比一般的孩子要太過聽話了些,可是我不能因為這樣就將他遠遠送走,要是到時真有什麼事非得我們母子分離不可,我再麻煩你。”

    意料之中的答案。柳深只得點頭,“那好,我給你留一份海圖,到時如果非常急。你又聯繫不上我就坐船出海,循著路線來找我,以你的膽子當不在話下吧。”

    “真到了那時候,就是沒膽都得變有膽啊!”華如初苦笑,為了孩子,做母親的就是需得捨命她也無畏。

    “你們在說什麼悄悄話。”逗完孩子,華如夢抱著笑笑走過來。

    華如初將笑笑接過來抱著,上次見時還肉嘟嘟的孩子瘦了高了。

    “會叫人了嗎?”

    “和他爹一樣不愛說話,天天給我表演沈默是金。笑笑。叫小姨。”

    笑笑看了看娘親。又看了看抱著自己的人,就在大家都以為他不會叫時小孩脆生生的道:“小姨!”

    “哎,乖。”華如初笑眯了眼。自己的孩子還不會叫人,她眼饞了耳饞了心也饞了。

    華如夢在丈夫身邊坐了。邊道:“今兒倒是真給面子。”

    華如初得意的將笑笑抱著轉了個方向,指著聞佑教他,“叫姨父,姨,父。”

    小孩抿著嘴,不吭聲。

    聞佑看著他,也不說話。

    對望了一會,就在別人都快要忍不住笑出聲時,笑笑開口了,“姨,父。”

    軟聲軟調還帶了點小委屈的模樣讓聞佑心軟得不行,摸了摸他的頭輕聲應了。

    那溫和的模樣讓幾人對望一眼,馬上又移開視線。

    沒多會,江軒也收到消息回來了。

    久未見面的老友此時見著了都挺高興,話說個沒完,直到午飯都擺好了才意猶未盡的轉移陣地。

    這樣的場合自然不能無酒。

    聞佑下午還要處理政事,華清親自給他倒了一小杯便撂了明話,“你意思意思就行,晚上再陪我好好喝幾杯。”

    “是。”聞佑沒有二話的應承下來,就是中午,他也打算陪著的。

    可是如初的家人都和她一樣溫暖,處處為他著想。

    這才是真的家人吧,聞佑想。

    一路坐船,用了飯後眾人便各自去歇了。

    聞佑繼續去忙活。

    晚上一眾男人喝了個痛快,直到人暈了腳步也虛浮了才散了。

    聞佑沒醉,精神卻很亢奮。

    一身的酒味讓華如初嫌棄不已,讓秋謹叫人擡水去耳房,扶著人繞過屏風走過去。

    替他除盡衣衫,拍拍他厚實的背,“進去。”

    聞佑拉著不讓她走,“你幫我洗。”

    “恩,幫你洗。”天氣冷了,華如初擔心他在澡桶裡睡著,本就沒想讓他自己洗。

    人踩進去,水漫出來,華如初不可避免的濕了鞋。

    華如初瞪著男人的後背咬牙,看在你這麼高興的份上,原諒你。

    “如初,我真高興。”

    “恩,看出來了。”華如初給他擦背的動作不停,嘴角帶笑。

    “要是爹娘都不走了就好了。”

    華如初繞到前面給他洗,“真心話?”

    “當然是真心話。”聞佑擡頭,露出脖子,說話時喉結一動一動的,“我從不在你面前撒謊。”

    “你不覺得家裡全是我的娘家人你很弱勢嗎?”

    “我又不會做對不起你的事,全是你的娘家人又如何?再說你的娘家人不就是我的家人嗎?”

    華如初動作一頓,傾身過去咬住他喉結,含糊道:“對,我的家人就是你的家人。”

    聞佑被刺激得人都抖了一抖,雙手捧住如初的臉警告,“如初,別撩撥我。”

    “你是我男人,撩撥你不對?”

    “撩撥我就辦了你,在這裡。”

    “在澡桶裡?”華如初歪頭想了想,“這地方我們是不是試過了?”

    聞佑還忍得住就不是男人了,起身濺起一地水花,將人抱進澡桶裡,僅著中衣的華如初刹時全身濕透。

    “在太原時試過了,這裡還沒有,我們試試。”

    華如初伏下身舔了舔他胸前紅櫻,“試試唄。”

    水聲,響了很久。

    PS:能求個粉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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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言俞
男爵 | 2015-4-24 03:43:42

第四百九十章 手緊

    華家人的到來讓家裡熱鬧了許多。

    華如初倒是想日日膩在爹娘身邊,可是聞佑忙的同時她也閑不了。

    糧食以成本價轉賣給了官府,銀子卻只結清了一半,倒不是聞佑想賴皮,華如初體諒他這個冬天不好過,需要用銀子的地方大把,先收了他一張欠條,等熬過了這一陣再慢慢還。

    賴帳她更是不擔心,現在官府的一條財路捏在她手裡,就是從裡扣除她也會要將這銀子扣出來的。

    可是這條路子要走通,從零開始並不易,就是加上周榮送來的人手她還是有捉襟見肘之感。

    馬柏的信裡說得含糊,說白了就是要人。

    不知道什麼時候進來的華如逸從她手裡抽走信幾眼看完,“少人手?”

    “恩。”對同來的嫂嫂點頭笑笑,華如初回哥哥的話,“這麼遠的離要鋪排開來不容易,我手邊能派的都派出去了,留在阿佑那裡的人不能動,他自己沒幾個得用的,偏偏事又多,人一少他會更忙,現在要見他都得半夜了,再少人他半夜都回不來。”

    “這是抱怨妹夫沒時間陪你了啊。”華如逸打趣,卻將手中的信遞給了妻子。

    華如初沖他揚眉。

    華如逸當沒看到,“妹夫就沒幾個得用的人?”

    “當時太子繼位非常趕,受文家牽連許多官員摘了官帽等候發落,到處需要人補上去,皇上能信得過的自然是陪他一起熬過來的人,除了祁家的幾個,阿佑將所有能用之人都交給皇帝了,他自己倒幾乎成了光杆。”

    華如逸理解的點頭,要不是妹夫這些事上做得漂亮。皇帝也不見得還會那麼記好,居然會撂了明話許他去揚州。

    他們才聽到如初這麼說時真不知擺個什麼表情好,天底下能得皇帝這般另眼相待的大概也就一個聞佑了。

    夏以琴看完信,不管心中怎麼想,面上卻是半點沒變。

    華如初歎息,“以前我總覺得手底下人多,在太原時還有閑著無事可做的,現在一要做大事就發現真是差得遠了。”

    “你人手少,華家閑著的人可多。”華如逸恨鐵不成鋼的用力點她額頭,“你怎麼想的?恩?明明我們都在。遇著難事了也不知道吭聲,不說華家,二妹夫能不幫襯你?夏家就算以琴人微言輕。不還有以見嗎?他要知道你需要人手,一定將自個兒都送你面前來。”

    “他來給我添亂麼?你人已經在這了,他要再來,護衛隊的事誰管。”心裡窩心得不行,華如初嘴上倒是半點不讓步。“我也不能總回娘家搬東西啊,更何況這回還不是搬東西,是要人,哪家的人都培養不易,我都要走了,你怎麼辦?嫂嫂要是以後想做點什麼還讓她回娘家找人幫忙不成。”

    夏以琴笑。“如初,這你就想岔了,雖說你是出嫁女。可華家上下沒一人因為你出嫁了就不記著你,更不會就覺得你成了別家的人,他們是巴不得能幫上你的忙,我知道你是顧忌我,如初。你和以見一起胡鬧的時候我還為你們打過掩護呢,你不記得了?難道我在你心裡就是那般不講道理的人?公公是華家的支柱。可夫君說過,你才是華家背後的功臣,那裡是你的家,你有需要時怎能忘了大家?”

    “嫂嫂,我沒有覺得你難相處,我是最先去相看你的,要是覺得你不夠好,你們這門成親成不了,可是我也不能依著你們對我的縱容就事事依賴家裡,我是出嫁女,你再好相處,我也擔心你會不高興一個出嫁女時時麻煩娘家人。”

    華如逸又戳她額頭,“你信不信我將這話學給爹娘聽。”

    “哥……”

    “撒嬌也沒用,我們這都送上門來了你還事事自己扛著,將我們放哪了?”

    “這事太麻煩了……好好好,我的錯,我的錯,哥你別生氣。”戳的力氣明顯又增加了,華如初忙討饒,“我需要很多人手,華家的那點底子總要留一點,不能光從華家出,這樣吧,姐夫的人手我肯定是要借用一些的,夏家也需要,我一會寫信給以見,要是再不夠就再說,大哥,家裡的人手一直都在培養嗎?”

    “這事你問我應該會更清楚些。”任雅真和華清一人抱著個孩子進來,華如夢抱著笑笑和嚴柯跟隨其後,柳深慢悠悠的墜在最後面。

    好麼,華家人都齊了。

    華如初不知道剛才的對話他們聽到多少,心裡有些虛。

    “爹,娘。”

    華清瞪她一眼,沒什麼威力,樣子卻擺足了,“還知道叫我爹,有事都不知道和我們說,要不是讓你哥來問問你你是不是打算繼續瞞著?”

    “這事不算難事,只是有點麻煩,爹,娘,我錯了,真的,我錯了,我應該一開始就告訴家人的。”

    “虧你也知道是家人。”任雅真輕飄飄的掃她一眼,又低下頭去逗弄外孫女,話卻是對著華如初說的,“你出嫁後家裡的事都沒變,還和你在家時一樣,這兩年收進來的人底子都乾淨,且沒有牽絆,只是年紀還稍小了些,之前那些倒是可以用了,欠缺的經驗得經過實踐才能磨出來,昨天我就通過你姐夫傳信回去了,人手會以最快的速度送來,要是不夠娘再安排。”

    “娘最好了。”華如初膩過去撒嬌,家裡誰都能得罪,就娘家大人一定不能。

    她能不聲不響的讓你叫苦不叠。

    吃過苦頭的華如初很記教訓。

    “嚴家堡的人手會一起過來。”

    “謝謝姐夫。”

    華如夢擡起下巴看她,“你該謝的不是我嗎?”

    “你是我姐,不幫我幫誰?才不謝你。”皺了皺小鼻子,華如初將信收起來,迅速在心裡醞釀好回信,只等回屋下筆。

    “乖囡,這事真的能成?”從兒子那裡聽說後,華清就覺得複雜得不得了,他根本想不通其中的彎彎繞繞。

    華如初點頭,“能成,只要人手到位,事情就好鋪排了,有馬柏幫我,爹你不用擔心。”

    那倒也是,馬柏能幹得很,聽女兒這麼說,華清就放下心來。

    其他人卻沒這麼好騙,這麼大的事,哪是那麼好辦的。

    人手還沒等到,華明回來了。

    “十一艘?”華如初大吃一驚,她給華明的銀子只是個訂金,且是最多六艘船的訂金,怎麼就成十一艘了?

    華明臉上滿是超額完成任務的興奮,聲調都高了兩度,“是,小的去的時候正好青州一富戶出了事急著用銀子,這才不得不變賣掉船隻。”

    “你可有去查過是何事?”

    “是,那是青州有名的富戶陳姓人家,他們家就是靠著海運發家,最盛時有二十餘艘船,可不久前因為一次風暴,船翻貨毀人亡,損失慘重,且陳家家主當時也在船上,家主一死,陳家就亂了,各房爭產,再加上賠償,陳家便有些撐不住了,不得不賣船,那船小的去看過了,足有五帆,都是極牢實的,下水才三年,陳家吃這行飯的,維護得也好,要不是他們賣得急,且希望能同時賣出,小的只怕還搶不過青州本地的富戶。”

    “他們共賣了十一艘?”

    “沒有,賣了五艘,其餘六艘在之前小的便照小姐您的吩咐看好下了定金了。”

    華如初反應過來,“所以你是回來要銀子的?”

    華明燥紅著臉點頭,“當時小的身上就沒多少銀子了,沒辦法,只得借用了姑爺的名頭,說是兗州官府要買,陳家才通融,答應等小的八日,若是八日之內不能帶銀子過去便賣給別人。”

    “價錢如何?”

    “陳家是想一起賣,所以價錢壓得低些,但是五艘加在一起得這個數。”

    看華明的手勢,華如初心裡一盤算,要是分攤開來,真不算貴的。

    “小姐,那五艘您要嗎?您若是覺得六艘夠了,這事撂開了就是,時間一過他們自會賣出去。”

    “自然要,過了這村可就沒這店了,秋謹。”

    “是,夫人。”

    “銀子可夠?”

    “動用老本勉強是夠,可是接下來您要用銀子的地方太多,婢子覺得是不是先不買那麼多船,等買賣做起來了再說?”

    華如初也知道一次性拿出去那許多銀子,自己手裡就緊張了,可是……這個價錢要不拿下來,她以後得悔成什麼樣?

    這條路子一走通,以後需要的船就多了去了,現在緊一緊也能撐過去,船多了賺的同樣就多了,這樣一想,她就沒有什麼下不了手了。

    再說真到了要交出去的時候,這成本錢她是絕對要收回來的。

    這幾年她是賺得多,手裡也有不少可供調派的銀子,可一次性要出去這許多,她也幹了,當然是不算幾個琳琅閣的情況下。

    牙一咬,華如初惡狠狠的道:“買,就是勒緊褲腰帶,這船也得買下來,華明,你先去歇一歇,我讓人去準備,明早出發。”

    “是。”

    華如初曲起手指輕敲著扶手,“秋謹,這次要調派的銀子太多,我讓雲書和你一起辦這事,不是不信任你,雲書比你更有經驗,這次你好好跟著她學,以後就都得你自己來了。”

    “是,婢子一定不讓夫人失望。”

    PS:出去喝喜酒了,回得遲。
本帖最後由 Y79 於 2014-2-27 02:17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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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言俞
男爵 | 2015-4-24 03:44:03

第四百九十一章 災

    華如初起身,“深哥在哪裡?”

    “剛才婢子看到深少爺在院子裡。”

    陽光很好,避風處,一家人都在。

    華如初和大家說笑了幾句就將柳深叫到一邊。

    “深哥,我想請你幫個忙。”

    柳深擴了擴胸,“終於有我的用武之地了,快說。”

    華如初笑,“我買了十一艘船,想請你去幫著看看,要帶的銀票也多,華明一個人拿了那些銀票怕是會不敢上路。”

    “你倒不怕他拿了跑路。”

    “他一家老小都在這,能跑到哪裡去,再說他也不傻,跟著我什麼都好,要真敢拿著我的銀子跑路,我會讓他連個藏身的地方都沒有。”

    華家有沒有這個本事柳深不知道,但他相信三妹妹一定有,更何況她身後還有個一州州牧給撐著。

    “你要船怎不先和我說?忘了我幹什麼的了?”

    “你確定你那些船合適用來裝貨?”華如初腦子裡自動替換成某艘海盜船的樣子。

    “收起你那些瞎想,沒那麼懸乎,不過用來裝貨倒確實是浪費了,你哥不是弄了個什麼護衛隊,回去後我弄幾艘船回來給他用,到時看誰敢找你們麻煩。”

    “可行,不過深哥,沒銀子給啊,買了這些船我已經徹底窮了,想想最近,簡直都入不敷出了。”

    “行了,和我談什麼銀子,我要收了你的銀子我叔能將我丟海裡去喂魚。”柳深還想像小時候一樣彈她一個腦崩,轉念想到她也是為人婦為人母了便歇了心思。

    都成親了,就剩他一個孤家寡人啊!

    “行了,這事交給我吧,什麼時候出發?”

    “明天一早。那邊給了時間限制。”

    “沒問題。”

    晚上聞佑回來,原以為如初早就睡著了,沒想到她還在忙活。

    “怎還未睡。”

    將手中的銀票都點完,華如初才回他話,“華明給我定下了十一艘船,我在準備銀子。”

    “十一艘?”聞佑被這數字嚇了一跳,“你不是說只買六艘?”

    “總有意外的嘛,那價錢不拿下來我會覺得吃虧了。”

    聞佑皺著的眉頭沒有鬆開,“什麼價錢買下來的?銀子夠?”

    “勉強是夠。我寫信給周榮和王林了,叫他們都給我送銀子過來,後面的事還需要大把銀子,沒銀子做不了事。”

    華如初極少在聞佑面前提起自己有多少銀子,她不想用銀子壓人。也不想讓阿佑有心裡壓力,這次同樣也是。

    聞佑不知是否理解了她的用心,沒有再追問,只是道:“庫黃的黃金明天我再撥一部分給你。”

    “暫時不用,夏家和姐夫是要摻股的,我當然得從他們身上刮銀子,我可還沒收到本金呢。你那點黃金還是留著應急吧。”

    將銀票放進匣子裡蓋好,華如初伸了個懶腰,起身道:“銀子的事你就別管了,我也就銀子這方面能想點辦法出來。好累,去洗洗睡了。”

    “……恩。”

    一下子出去這麼多銀子,華如初頓覺囊中空空沒了安全感,抱著平平餵奶的時候都在想著要怎麼賺錢。

    “你姐夫不是都答應了回去就讓人給你送銀子來。以見也來了信,你怎麼還這副模樣。”

    華如初順手就將捏到自己臉上來的手拍走。“姐,你不懂做買賣,別來摻和,我煩著呢。”

    “看你就是沒窮過,這一下子成了窮了心裡不平衡了。”

    “就是你窮得沒飯吃了我也不會窮。”白了這個盡拆她台的姐姐一眼,華如初將乳頭從平平嘴裡抽出來,給他拍出嗝來才將孩子放到搖床上。

    “我們打算回去了。”

    華如初猛的擡頭,“這才來幾天?”

    “快有十來天了,你是沒算日子不覺得,我本來就是想來看看你,你好我就沒什麼好惦記的了,再過幾天是嚴柯爹娘的忌日,不回去不行。”

    “我還以為能多住一陣。”

    “大哥大嫂估計會和我們一起走,華家不能沒個主子在。”

    華如初聽出了話裡面的意思,“爹娘會留下來?”

    “你和妹夫忙成這樣,孩子就丟給下人看,他們哪放心離開,我和你姐夫沒你們這麼多事,大嫂又還未有身孕,爹娘現在空著,正好能幫幫你們,你啊,儘量快點將事情鋪開了,別因為那些事冷落了丈夫孩子,不劃算。”

    “我知道的,姐。”華如初苦笑,兗州現在就這麼個情況,他們夫妻不拼命弄好了怎麼回揚州去。

    兩天后,華如逸和華如夢都帶著家人回了揚州。

    又過得幾日,華霖帶著一眾人到了昌邑。

    有了這批人手的加入,華如初總算鬆動些了。

    周榮和王林送來的銀子更讓她有了安全感,安排起事情來活動許多。

    柳深和華明帶著十一艘船回來時,華如初和聞佑接到了來自太原的信。

    ——祁鎮要大婚了。

    “回去是不可能了,送點什麼?”

    沈默了一會,華如初勉強自己開口,只是明顯興致還是不高。

    “不高興?”

    “也不是。”華如初右手托腮,“雖然拒絕了祁鎮,但是心裡對他還是有期盼的,我希望春玉在他心裡比其他東西都重,要是他能擺出這個態度來,我未必不會幫他成全他,可是他沒有,當時表現得戀戀不捨,這才幾個月,便要大婚了,這事要辦下來需要的時間不會少,估摸著從這裡一回去他就將這事提上日程了。”

    聞佑失笑,這人,怎麼還和祁鎮置上氣了,“嫁進祁家未必就好,你不是早就看清楚了嗎?我們來商量一下該送什麼禮吧。”

    “隨便從琳琅閣拿幾樣就行了。”華如初擺了擺手起身,“我現在都不想看到祁家人。你也離我遠點。”

    聞佑一把拉住她,華如初整個人跌進他懷裡,“不想看到誰?恩?”

    “祁家人啊,你現在都姓聞了,肯定不包括你嘛。”勾住男人的脖子,華如初主動親了他一下。

    聞佑抱起她往床邊走,“你一定忘了你現在也姓聞了,我用事實來告訴你。”

    最後,送給祁鎮的禮真的就是從琳琅閣隨便拿了幾樣。當然,放外面全是好東西,讓祁軍帶著送了回去。

    一場秋雨一場涼。

    淅淅瀝瀝的雨下了一天兩夜後,兗州好像一夜間進入了冬天。

    罩籠的做法早就傳了出去,一家人圍著罩籠團團坐。就算是餓著,應該也並非那麼難熬吧,華如初想。

    只是一個火炕加一個罩籠,所需的柴火不少,上山砍柴的人越發多了。

    大家都在抓緊最後的時間為冬天做準備。

    只是大家還是沒有想到,兗州的冬天會來得這般快。

    一早起來看著洋洋灑灑的鵝毛大雪,華如初半會沒有回過神來。

    秋謹忙拿了厚實的批風給主子披上。系好後還擔心她冷,好好的給攏了攏。

    “秋謹,今天是才十一月初十吧。”

    “是。”

    “兗州最早不也得十一月底才下雪嗎?”

    秋謹看著這仿佛要將整個世界都覆蓋住的大雪心裡也有些發怵,要是這樣的雪下一天得有多厚。要是下兩天,屋子承受得住嗎?

    平日裡難得見一面的江軒今日居然沒有出門。

    華如初笑,“江伯,被雪攔住了?”

    “這雪太大了些。看這樣子短時間內怕是停不了,我想煮上一鍋湯藥放在城門處。有需要的就來喝上一碗,這天氣要是再病倒了怕是熬不過去。”

    “您做事我向來沒有意見,您只管做就是,這麼好的事阿佑那裡也絕不會有意見。”

    “我有意見,沒想到雪來得這麼快,我囤的藥材還少了,你能不能想辦法弄來一些?也不要多好的藥,都是最基本的。”

    “這裡不是太原也不是揚州,我沒和藥材商人有接觸……”在江伯的瞪視下,華如初改了口,“知道了,我儘量想辦法。”

    “你速度快些,我去叫江雨做準備。”丟下一張寫著藥材名的紙條,江軒匆匆忙忙離開。

    華如初傷腦筋的揪了揪頭髮,兗州這裡她真的沒幾個認識的人,這突然開口要,她上哪找去。

    “叫久叔來見我。”

    “是。”

    華久來得極快,聽小姐道明原由,華久倒是笑了,“小姐,這事老奴倒是有些辦法,不過得借您的船使使。”

    華如初心裡一動,“你這是想去青州?”

    “是,老奴在那裡認識了不少人,剛好就有家裡世代做藥材買賣的,不論多少,應該能弄一些來。”

    “行,你多帶些銀子去,儘量多的買回來。”將紙條遞過去,華久看了一眼,都是普通藥材,笑著應下來。

    現在也就水路還走得,陸路怕是到了晚上就出行困難了,要不然她倒想讓人去一趟越縣找華老爺子幫幫忙。

    藥材還未回來,果真就出了事。

    一開始的鵝毛大雪後又下起了雨夾雪,一開始還只是又冷又濕,可隨著溫度的持續降低,雨水凍結成冰,到處都是滑溜溜的。

    第二日一早,出門就摔倒的人不在少數,運氣好的只是疼一下,可斷手斷腳的卻也不少。

    一時間,各個醫館人滿為患,人數還在一直增加。

    給百姓修葺房屋的事嘗到了甜頭,這一次,聞佑又出動了士兵鏟冰。

    可是根本不用多久,雨雪落下後照樣會結成冰。

    幾乎是做了無用功。

    PS:未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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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言俞
男爵 | 2015-4-24 03:44:21

第四百九十二章 難

    “大人,這樣不行,只要雨雪不停,這冰就鏟不完,士兵就是輪著班的來也熬不住。”兵曹從事邱先允急聲道。

    聞佑何嘗不知這個道理,兗州的士兵大都是本地人,家裡也窮,再加上兗州實在是窮得狠了,士兵的衣鞋都無法保證,就這麼一天,許多士兵手上腳上就全是凍瘡了。

    陳堅道:“可要是不鏟冰,百姓出不了門,到現在醫館都是人滿為患。”

    眾屬官對望一眼,都是又疲又心力交悴,整整一天了,他們卻也沒能想出可行之計。

    百姓可以一日不出門,可以兩日不出門,可是不能總是不出門!

    天氣一日比一日冷,短時間內冰自己化掉的可能性微乎其微,還要祈禱這雨不要再下了,不然……

    齊南疾步進來,臉上有著喜意,“大人,夫人讓人送來的。”

    聞佑心裡一動,忙接過齊南遞來的紙條展開來看,只得四個字,“撒鹽化雪。”

    “撒鹽化雪?”陳堅最先反應過來,“夫人的意思是不是說鹽可以化雪?”

    聞佑點頭,“應該是,只是這鹽……崔宇,離兗州最近的鹽場有多遠?”

    “有兩百多裡,現在路滑成這般,來回怕是不易。”

    “若是走船呢?”

    崔宇眼睛一亮,“可行。”

    聞佑看向齊南,“你去和夫人說一聲,讓她借幾條船給官府,儘量多的運鹽回來。”

    “是。”

    待齊南匆匆離開,聞佑又道:“受災的地方多,陳堅,給八郡去公文。告訴他們撒鹽化雪,但是切忌不能因此擡高鹽高,違者重罪。”

    “是。”

    “大人,夫人這法子……真的有用嗎?”說話的是部郡國從事楊洪林,說完他又猛搖手,“下官不是懷疑夫人的話,只是這法子下官還是頭一次聽說,萬一要是沒用,這般勞師動眾豈不是壞了夫人名聲?”

    “無需擔心。夫人從不妄言。”聞佑眼光在眾人身上掃過,“不然這事與她何干。”

    眾人皆噤了聲,就如大人所說,夫人要不是有把握撒鹽化雪確實有效,又豈會說出來惹得一身臊。

    華如初在告知齊南後便叫了華明過來。“船員你找得如何了?”

    “您開的條件好,幾乎都找齊了,只是若不能快點進帳,這一日日的花銷就不得了。”

    “不急,今天晚上你們要出船一趟,青州靠海,且離兗州近。去那里弄鹽最合適,至於銀子,這事我們不做冤大頭,讓你們姑爺出個憑證。以後要怎麼處理就不幹我們的事了。”

    “是,小的這就去調派人手,小姐,需得出幾艘船?”

    “你先準備五六艘。”

    “是。”

    看了眼刻漏。華如初焦急的在屋內等候。

    沒多會,齊南幾乎是用跑的進來。

    “夫人。大人說離這裡兩百餘裡的地方有個鹽場,請夫人派船去那裡,崔大人會派人領路。”

    “那更好,齊南,你事你去辦,一定要快,船一起去卻不用非得一起回,裝滿一船就走一船,儘量快。”

    “是。”

    這天晚上,聞佑沒有回來,華如初睡得很不安穩。

    次日一早,華如初便讓人準備了豐富的早餐送去,眾人皆有份。

    忙碌一夜,能吃上這麼熱乎乎且美味的一頓,就是聞佑都鬆懈了幾分。

    華久帶回來一船的藥材,以官府的名義送往各處衙門,至於他們是不是會照做就不是華如初能控制得了的了,她在盡她之能的在這場雪災裡出一份力。

    可是這一日,依然不斷的有壞消息傳來。

    冰災造成的後果沒有後世那般的不便,可是房屋的倒塌卻是接二連三,光是這一日,光是一個昌邑,在不知是否有瞞報的情況下,傷亡就有上千人。

    更讓人不安的是,雨夾雪還在下,且一點沒有要小下來的勢頭。

    這就是天災的威力。

    聞佑站在窗前久久不言,風從視窗吹進來,冷得眾人瑟瑟發抖。

    最後還是陳堅膽子稍大點,上前將窗子關上,低聲道:“大人,這並非您無作為,在天災面前,人力太過微乎其微了。”

    聞佑沒有回話,回頭道了一句‘散了’就往內院行去。

    一眾人都累得夠嗆,巴不得能好好歇上一歇,可一想到外面的情況便沒一個人想動,夫人心疼大人,吃的喝的用的全是最好的,炭火更是沒有停過,他們也跟著受益。

    回家倒也能舒服,還有人侍候,可中間這一路該怎麼辦?

    陳堅看了其他幾人一眼,收拾了一下也走向內院。

    崔宇等人對望一眼,認命的起身回家。

    他們沒有陳堅好命,能和大人同住官衙,讓他們去娶個丫頭出身的女子為妻……他們可做不出來。

    華如初看到聞佑就起了身,什麼都不說,替人解了披風拉到罩籠邊坐下,秋謹不用吩咐就去了廚房給大公子端湯。

    罩籠底下,華如初握聞佑不復平日溫暖的手搓揉著,將裡面的火爐子往他的方向踢了踢。

    聞佑完全放鬆下來,倦意從心底湧上,額頭貼在罩籠外頭的錦被上有些昏昏欲睡。

    “喝碗湯再歇,別一會又餓醒。”

    “恩。”拖著長腔的一個恩字讓聞佑看起來格外柔軟,眼睛半閉不閉的,往華如初的方向移了移。

    華如初心軟得一塌糊塗,看了眼門口,秋謹怎麼還未回來?

    為了保持清醒,聞佑說起正事,“鹽要多久才能到?”

    “我也不知道,昨晚就出發了,快的話晚飯時候差不多能回來一艘吧。”華如初和他一樣伏在罩籠上歪著頭看他,“其他地方你也去公文了嗎?”

    “去了。”

    “要是影響了鹽價怎麼辦?”

    聞佑沈默了一會,“先熬過這一陣吧,人只有活著才能去想鹽價高低。”

    也是。人要是死了一切都白搭。

    華如初再一次慶倖自己的第二世不是在亂世。

    那才真正是個人命如草芥的世界。

    如果她活在那樣的世界,說不定也會心狠到六親不認。

    這一世的柔軟,是因為她有最好的家人給了她最真心的愛。

    她是不是得找個時間去廟裡拜一拜添個香油錢什麼的?

    拉回自己跑得有些遠的心神,華如初輕笑著安慰,“沒事,能熬過去的。”

    秋謹端著湯進來,裡面還有一碗熱乎乎的面。

    聞佑也懶得換位置,就圍坐著罩籠大吃起來。

    華如初再次感歎做官不易,想做個好官更不易。

    侍候著聞佑上了床。華如初回到廳內聽各方回稟的消息。

    琳琅閣關門了。

    不是擔心百姓一個心裡不平衡暴亂,而是在現在這種時候,人活著都不易,再賣那些奢侈品她覺得挺過不去的。

    華清一身雨雪的從外進來,那模樣都像是要起冰了。

    華如初忙起身將人迎過來。聲音裡就帶了惱怒,“爹,這天氣您出去做什麼,衣服裡面濕了沒有?”

    華清最怕麼女發脾氣,笑得軟軟的,“沒有,我帶了雨具出的門。只濕了一點點。”

    華如初還是不高興,卻不想冷著人,將他拉到罩籠邊坐下,又讓人回房去給他拿衣服。

    “您這是去哪了?”

    “去見了幾個人。乖囡啊,人真的是會變的,十幾年前才認識的時候他哪是這般小氣,我都上門了居然就用那麼點東西打發我。”

    華如初眉頭皺起。“您去了那幾家?”

    “對,你和女婿現在千難萬難。他們又不是過不得日子,就不能幫上一把?”

    “爹!”華如初頓時有些哭笑不得,“他們再過得日子,也不會願意將自己辛辛苦苦攢下來的家當交給官府,都是一大家子人,哪家過日子都不易,就魯家還是我送了些米麵過去,不然我真擔心他們的冬天也要熬不下去,不過他們也知道感恩,這些日子都在外頭跟著忙活。”

    “魯智是條漢子,他家的情況我也知道,我沒去,可是張楚維日子過得好啊,他居然也只給了我一車的糧食,這麼一點哪裡夠。”

    “爹,張楚維上頭還有老爺子壓著,他能給你一車的糧食就已經是看重你們的交情了,您還和他慪什麼氣,大家的日子都過得不易,要是真不把您放在眼裡,心裡沒有一點道義之心,他只會對您避而不見,而不是送出了東西還得您臉色看。”

    被麼女這麼一說,華清也覺得自己好像是過份了些。

    丫頭拿了衣服過來,隨之而來的還有任雅真。

    華清去屏風後面換衣服,華如初叫過秋謹低聲道:“你備份禮物去一趟張家,說上幾句漂亮話將場面圓回來,別以後見著過不去。”

    “是。”

    任雅真看著就笑,“你爹又給你闖禍了?”

    華如初黑線,被娘親一說她怎麼莫名有種兒子闖禍了做母親的收拾爛攤子的錯覺!

    “我能闖什麼禍。”華清從屏風後繞出來,兩母女一看,好麼,腰帶都系反了。

    任雅真無奈,起身將他的腰帶重新系過,又給他整理了衣服,威風八面的華大俠又出現了。

    “爹,這些日子您就別出去了,要是病了我還得分出精神來照顧您不說您自己還得受罪,多不劃算,我太忙了,也沒多少照顧孩子,您就幫我帶著平平和安安吧。”

    “不就是不想讓我出門嗎,行行行,正好不想出去了。”

    兩母女對望一眼,笑了。

    PS:未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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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言俞
男爵 | 2015-4-24 03:44:47

第四百九十三章 傷亡

    這一個小小的插曲並沒有影響大局。

    兗州依舊處於冰天雪地中。

    當第一船鹽回來,聞佑安排了士兵連夜撒於路上,不少百姓偷偷的連雪帶鹽的抓了一把回去,要在以往,必定是一頓棍子對待,可現在那些士兵除了警告一番卻輕易不敢動手,州牧大人不同于其他大人,他們都知道。

    聞佑帶著一眾官員冒著風雪出來了,看著濕漉漉的地面總算放下心來,“有用,讓其他地方全部照做,就是把鹽場搬空了也得先將這一關熬過去,皇上那裡自有本官去說。”

    “是。”有了這句話,其他人都是大松一口氣。

    趨吉避凶是人之本性,聞佑也不覺得他們有錯。

    “大人,這要是都撒上鹽,得需要多少,鹽價怕是會上漲不少。”陳堅身上都濕了半邊,他卻顧不得這些,還讓給他打傘的衙役離他遠些,鑽入聞佑傘下道。

    “這是不可避免的,明日起你專門看管此事,稍微上漲本官能接受,要是上漲得厲害你得調控下去,再則,多帶些人手,查出來是哪些人在背後賺這昧良心的錢,處以重罪,本官倒要看看他們是要錢還是要命。”

    “是。”

    深夜時分又到了一船鹽,第二日天才濛濛亮的時候第三船也到了,城內總算是不會連出個門都危險了,可是卻也濕漉漉的討人嫌。

    在回春堂幾日沒有回來的江軒終於被人扶著回來了。

    精神稍有些差,其他倒也還好。

    好好吃了一頓熱乎乎的飯菜,江軒便覺得自己恢復了大半。“也虧得聞姑爺敢作敢為,後來摔傷的明顯少了,只是這撒出去的鹽也確實太多了些,鹽場怕是都搬空了。”

    華如初自然不會去說這主意是她出的。笑著接話道:“就是搬空了鹽場也好過全城被困住,這個問題解決了也才能抽出人手去解決其他問題,垮塌的房屋越來越多了,死傷越來越重。阿佑要是不能解決這個問題,即便是沒死的沒有地方可遮風雨也會凍死,熬過這一關,兗州的人口怕是要銳減。”

    江軒一直在回春堂呆著,還是頭一次聽說這事,“死傷很大?”

    “恩,昨天報上來的死傷就有上千,今天的我還不清楚,這還是知道的。住在那偏僻地方的百姓是不是還活著又有誰知道。”

    江軒一輩子見慣了生死。聽著這麼大的傷亡也是半晌沒有吱聲。一天就如此了,風雪要是不停,怕是數目還得不停增加。

    好一陣後才喃喃道:“人只覺得自己主宰一切。面對天災時卻如螻蟻對著人時一般無半點反抗之力。”

    這個話題太沈重,華如初沒有接下去。而是起身叫過華明,“送江伯回屋休息,江伯,其他事我管不了,您的身體我卻是需得管著的,您操心的事自有該操心的人,我們盡了力便好,去歇了吧。”

    江軒歎了口氣,回屋去了。

    華如初走出門,愣愣的看著依舊沒有半點停歇跡象的雨雪,再這樣下去,她的男人就要累死在外面了。

    聞佑很晚才回來。

    帶著一身的風雪。

    華如初想要靠近,聞佑退後一步,“你去歇著,我自己來。”

    華如初瞪他一眼,吩咐秋謹叫人儘快擡水進來,轉身去拿了衣衫搭到屏風上,這才走向男人,不顧他的閃躲固執的拉著人去往屏風後。

    向來體溫偏高的男人手冰得和外面的天氣沒有區別,華如初心疼得不行,偏又說不出責備的話,只得沈默著給他取下玉冠,濕鞋子襪子丟到一邊,又用乾淨厚實的帕子給他包住腳。

    聞佑的視線一直追隨著她,知道她在生氣,卻說不出一句哄人的話來。

    水來了,華如初拉著他起身,將衣服一件件脫了,推他進了澡桶。

    聞佑乖乖的照做。

    “如初……”

    “我沒生氣,就是心疼。”華如初不停的舀起一大勺水從脖子淋下,聲音硬梆梆的。

    明明就是在生氣,聞佑苦笑,仿佛被風雪冰凍起來的心卻一點點解了凍,摸著如初的另一隻手覆在自己臉上,一日的疲累因這個人對他的擔憂而去了大半。

    華如初卻更加不滿了,臉都冰成這樣,還要不要命了。

    乾脆將帕子擰成半幹敷在他臉下,華如初幾乎是惡狠狠的道:“你就不能對自己好點嗎?什麼都得自己親自去做,手底下那麼多人養著做什麼的?吃閒飯嗎?”

    聞佑半句話不解釋,順應道:“好,以後我就支使他們去做。”

    華如初都想瞪穿他的後腦勺,當她不知道他是在敷衍她?

    “如初,到今日下午止,傷亡增加到四千多人了!”

    華如初嚇了一跳,哪還記得剛才在為什麼生氣,“怎麼會增加那麼多?昨天得到的數字不還是一千多點嗎?”

    如願轉移了如初的注意力,聞佑松了口氣,心情卻同樣沈重,他剛從陳堅那裡得知時問的也是同一句話。

    “災情加重了,要是雨雪不停,明天怕是……”

    只要雨雪不停,災情便會一日比一日重,華如初自是明白,苦笑著歎息,“我突然有種暗無天日的感覺,不知這一災要熬多久才能熬過去。”

    “總能過去的。”聞佑輕輕拍了拍如初的手,感覺身體已經回暖後站起身來,自己拿了帕子擦乾,套上衣服擁著如初回轉屋內。

    華如初給他擦乾頭髮,又給他按了按穴位便推著他上了床,“明日還需早起?”

    “恩,抱歉,這段時間都沒能陪爹娘和你。”

    “你能多愛惜一點自個兒我就很高興了。”華如初撇嘴,“家裡的事有我,你安心就是,睡吧,明兒早上叫你。”

    聞佑確實也有些撐不住了,親了親她額頭,摟住人沈沈睡去。

    兗州的情況皇帝自是知道,又著人送了幾船糧食和一批金銀過來,可隨之前來的人讓華如初怎麼都沒想到。

    看著眼前神情沈穩面色恭敬的青年,壓著心裡的疑問道:“沒想到三弟會來,你兄長正忙著外頭的事,可能沒時間回來,你一路辛苦,先去歇息歇息可好?”

    祁良臉上早沒了當初的稚氣和算計,也許有,只是他藏起來了,可越是如此,華如初越是對他不放心。

    人的本性擺在那裡,她沒法相信一個人能有那麼大改變。

    祁良忙搖手,“大嫂,您不要叫大哥回來,我知道他忙,等他忙完了回來我再去拜見就是,不敢耽誤他正事。”

    這話讓華如初聽著舒服不少,微微點頭道:“你還叫一聲大哥大嫂,我們便絕不會輕慢了你,你安心就是。”

    祁良摸了摸後腦,看著居然有些憨憨的,“大嫂,我來這裡不是來做客的,兗州遭遇百年難得一見的雪災滿朝皆知,我沒什麼本事,也知道不會輕鬆,可我還是想跟在大哥身邊,以前我不懂事,只覺得大哥做什麼都厲害,卻從未想過大哥表現出來的舉重若輕背後付出了多少艱辛,我也許努力一輩子也學不到大哥的半分,卻還是想努力試試看,我不想有朝一日當祁家再遭難時什麼忙都幫不上。”

    華如初靜靜聽著,努力分辨他的真心假意,得出的結論讓她訝然,祁良,居然像是真的長進了!

    想到祁家那個爛攤子,華如初巴不得祁家多幾個知事的,當然不會拒絕這送上門來的人,“只要你有這個心,誰都不會攔著你,只是兗州的情況確實不太好,你大哥每日回來都跟在雪地裡滾了一圈似的,你要有受苦的心理準備。”

    祁良用力點頭,“是,嫂嫂。”

    “今天你才來,先去好好休息一日,忙起來就沒這麼輕鬆了。”

    祁良點頭起身,卻並非打算回屋,而是道:“聽說大嫂的爹娘也在,我想去拜見二老,不知方不方便。”

    “你有心了。”不管祁良所圖為何,她都不會攔著他對自己的爹娘好,華如初將祁良帶到了爹娘面前。

    “小子祁良,給兩老請安。”

    “快免禮,這大冷的天怎麼來了?太原不比這裡要舒服許多?”華清嘴直慣了,讓人不喜的話張口就來。

    任雅真對著這樣的丈夫大半輩子,早就習慣了在他說話之後給他解釋一番,“老爺不會說話,你別往心裡去,他的意思就是你怎麼趕在這個時候來了這裡。”

    祁良大概也知道自己以前給人的是個什麼印象,更何況這還是大嫂的爹娘,更不會生氣,恭敬的回話道:“小子想跟著大哥學點東西,就算幫不上大哥的忙,給大哥跑跑腿也好。”

    華家兩老對望一眼,這是真心話還是另有所圖?

    對祁家人,他們夫妻都沒好感,下意識的,心裡就起了提防心。

    “挺好,挺好,兄弟齊心其利斷金,你大哥就是勢單力薄了些,什麼都得自己來,這些時日都不知道瘦了多少,有你幫襯,他也能輕鬆些。”

    “小子會努力。”

    “好,好,年輕人就得多做點實事。”

    華如初擔心爹再說出些什麼話來,插言道:“三弟一路上辛苦了,我讓人準備了飯菜,你先去用一點再去歇息,你大哥回來我一定告訴他你來了。”

    “是,但憑嫂嫂做主。”

    PS:終於緩過來了,其實我一點不喜歡沒修文就上傳,心裡特別沒底,前面沒修的兩章我會找時間修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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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言俞
男爵 | 2015-4-24 03:45:04

第四百九十四章 善後

    得知祁良來了,聞佑臉色都沒有變一下。

    大概是因為對祁家除了血緣帶來的責任之外再難給與其他。

    “今天晚了,就不見了,明天一早見上一面就是。”

    華如初自是沒有意見。

    一夜無話。

    次日一早,他們來到飯廳時祁良已經在了。

    見到兩人進來忙起身行禮,“大哥,大嫂。”

    “坐吧。”聞佑給岳父母行了禮,看早飯還沒有端上來便將祁良叫到一邊去說話,“聽你大嫂說你想留下來幫我辦事?”

    “是,大哥,你就帶著我吧,我一定不給你添亂,你讓我做什麼我就做什麼。”

    聞佑眼神緊緊盯著他,“怎麼突然有了這想法?”

    祁良抿直了唇,在親大哥面前終於露了端倪,“我想讓其他人看看,祁家沒了大哥還有我們,我不想那麼沒用,也不想祁家出了什麼事都得指望大哥,終有一日我要變得和大哥一樣有用。”

    “願望很好,你確定你吃得了苦頭?這麼冷的天常要去外面跑,你受得住?”

    祁良雖然也有習武強身,卻向來不愛武刀弄棒,身手只能算是平常,聞佑不得不擔心他是不是撐得住,已經連續有官員病倒,他是缺人缺得很,可不中用的,他不想用,還不如去向如初借幾個人。

    祁良重重點頭,“大哥,你要是覺得我做得不好,你就教教我,要是我自身不夠努力,你將我踢回太原我也不怨你。”

    “你能這麼想就好。”看早餐已經擺好,聞佑起身走過去,“飯後跟我走。”

    祁良大喜,高聲應是。

    一路上他都在擔心。就怕大哥不願意帶他,二哥就是因為有大哥的提點才會變得越來越出息,越被爹爹看重,比不上大哥他認了,可是如果被同樣庶出的二哥甩得越來越遠,他怎麼甘心。

    好在大哥心裡到底還是有祁家的。

    齊南就在門外候著,一頓飯的功夫,祁良便看到不停的有穿著粗布衣服的皂隸前來找他,說上幾句又匆匆離開。

    他想,大哥是真的忙得不得了。

    飯後。聞佑連話都沒有多說便匆匆離去,祁良忙將剩下的饅頭塞進嘴裡,朝著還在用飯的幾人作了一揖追了上去。

    “看著倒像是個懂事的。”放下筷子。任雅真道。

    華如初早就吃完了,正抱著平平逗他玩,聞言擡頭道:“祁家多幾個懂事的才好,省得阿佑沒個輕省的時候。”

    “他就是不管祁家誰又能說他什麼,不過是本身重感情讓他丟不開罷了。祁家該慶倖女婿是個這樣的人。”任雅真眼饞的將平平抱了過去,將手放進平平軟軟的手心,感受他抓住自己的力道笑眯了眼,她這輩子見過的孩子加起來都沒有她家平平好帶。

    長大了一定是個有出息的。

    華如初不和娘親說這個,湊過去親了兒子一口道:“爹,娘。你們辛苦些幫我帶著孩子,我去忙些其他事。”

    “知道了,你哪天不忙。”任雅真又心疼又惱的撇她一眼。最後乾脆眼不見為淨的抱著平平打算回屋,隨那夫妻兩人折騰去。

    華清朝著女兒眨了眨眼,低聲道:“乖囡,你娘心疼你了,你再忙也要顧著點自個兒知道不?”

    “我知道。爹,您幫我去哄著娘一點。”

    “還用你說。”華清大大咧咧的笑。轉身追夫人去了。

    剛剛還一屋子的人轉眼就只剩自己了,華如初呆坐了一會始起身。

    她今日要出門一趟,昨天有人來報說蘿蔔好像都凍壞了,她得去看看,種子全種下去了,要是都死了她的損失就大了,也不知道周榮還有沒有辦法弄到種子。

    聽說她要出門,秋謹怎麼都不同意,“夫人,婢子替您去一趟吧,您這還沒出百日,受了寒可怎麼好。”

    華如初也覺得自己有點逞強了,可將蘿蔔全搬回來也不成,工程太大了,稍一思量,道:“我坐在馬車裡不出去,你多帶幾個人一起出門,多拿一些給我瞧瞧就行。”

    秋謹覺得這樣也能接受,遂行禮下去安排。

    蘿蔔的情況比她預想的還要嚴重,“全是這樣了?”

    “是,葉子上全是冰,看著倒也還好,就是根部全凍壞了,婢子記得您說過這蘿蔔吃的就是根部……”

    華如初有氣無力的點頭,“種子全浪費了。”

    想起當時和蘿蔔秧一起出苗的還有一些其他種子,華如初又問,“除了蘿蔔外的其他那些呢?”

    “婢子剛才留心看了下,都死了。”

    華如初頓時頹了,無力的揮了揮手,“回去吧,不在外面遭罪了。”

    “是。”

    雖然馬車裡佈置得舒服,卻也擋不住跑動間偶有吹進來的風,到家後華如初覺得自己整個都凍僵了。

    想到阿佑每天都在外面折騰,心裡更添了一分心疼。

    想到一番苦心白費,還將種子搭了進去更是心疼得慌,她覺得只有平平和安安能安慰她受傷的心了。

    得了,還是帶孩子去吧。

    聞佑依舊忙得早出晚歸。

    原以為會撐不住的祁良居然咬牙撐住了,華如初待他的態度倒是多了份真心。

    “大人,這樣是否不妥?畢竟是文家的祖宅,還是被封了的宅子,讓百姓住進去,皇上那裡……”

    “之前就已經打開過一次了,再開一次也無妨,皇上那裡本官能交待得過去,比起這些來,多活一個百姓才是重要的。”聞佑放下筆,將寫好的公文交給陳堅,“派人快馬加鞭送往八郡,告訴他們,要是再讓本官知道他們無作為,本官不介意讓他們一直無作為下去。”

    “是。”

    八郡有六郡出了亂子,其中一郡查明原因卻是因為到了這時候。官府還和之前一樣只顧自己,不管百姓死活,有倒了屋子的百姓拖家帶口想進城卻被攔於城外,一家四口卻有三個凍死在城門口,一下子就激起了民憤,不管不顧的衝擊城門,衝突之下又死了有二十四人,下屬官員自是不敢上報,卻攔不住有人不要命了跑來治所告狀。

    陳堅對那些敗壞名聲的官員也是恨得緊,應得格外大聲。

    聞佑活動了一下手指。掃了眼眾人道:“崔宇,你派出人手去,將家中沒有片瓦遮身的百姓送入文家老宅。封條本官已著人去撕了,若是皇上怪罪,本官一力承擔。”

    崔宇身體一頓,旋即彎下腰去,“下官願和大人一起承擔。下官告退。”

    文家老宅傳了數代,年年翻修,占地範圍越來越大,要容下幾百百姓完全不成問題,再擠一擠,就是上千也未必塞不進去。

    對於整個兗州來說能起的作用有限。可如果只收留昌邑附近的百姓卻也夠了。

    至此,兗州的治所內可以說是一片清明,小有摩擦。卻也算是和諧。

    可是陸續從下屬幾郡傳來的消息卻讓聞佑心頭火起,這種時候要官員做什麼用的?不就是用來安撫百姓,不發生民亂嗎?

    他們都在做什麼!

    “叫苗松偉來見我。”

    苗松偉,為兗州都尉。

    苗松偉來得很快,“大人。”

    聞佑擡起頭看向他。“你帶人去一趟濟陽,另外再派一路人馬去東平。將兩郡太守拿下,一切政務暫時交由別駕從事主理。”

    “是。”苗松偉朗聲應下,施禮過後就要去點人,就聽得大人又道:“若是有人不服,允你武力行事。”

    有這樣一句話自是更好行事,苗松偉大喜,幾乎是用跑的離開。

    自打聞大人來了後,他都覺得他們就是用來做雜事的了,現在總算是有正事可做,他是該磨拳擦掌亮亮劍了。

    這樣又過了兩日,風雪總算是停了。

    天卻還陰著,一副隨時會再來上一場的架勢,空氣是濕的,地上也是濕漉漉的,出門一趟格外難受。

    周榮又想法子給華如初籌來了兩船糧食。

    華如初將所有能派的人都派了出去,在城門外搭了個棚子,一桶桶能看得到米粒的白粥送了過去。

    知道這是有善心人要施粥了,百姓自覺排起了隊。

    聞佑就算有心將所有來尋活路的百姓都收納進城,可在昌邑已經人滿為患的情況下他也只能叫人守好城門不再放人進來,又另外安排了人在城外搭了一個又一個棚子,保暖不行,遮風擋雨卻還過得去。

    就是如此,也還是陸續有人死去,有餓死的,也有冷死的,到了這種程度,聞佑毫無辦法。

    城外的百姓不知施粥的人是誰,兗州大戶卻是知道的,盤算著得失,不少人家都響應了,紛紛主動將家中餘糧送去了官衙。

    紀家回應得最徹底,他們乾脆熬好了粥送過去。

    這樣連續幾日,城門外聚集的人越來越多,排起的隊伍越來越長,粥棚卻依舊還在,並沒有因為人的增加而不再出現,這讓原本擔心的人放下心來,每每在施粥的人來和走時主動上前幫忙。

    一段時間下來,除了死去的人無法生還,倒塌的房屋暫時無法重建,好像一切都穩定下來。

    可是昌邑雖然好了,下屬八郡只有陳留以及任城尚好,被聞佑狠狠整治一番並且將太守都羈押了的東平濟陽兩郡也還在控制內,其他四郡卻先後發生了民亂。

    聞佑不得不告別妻兒,去往這四郡。

    PS:這章寫得腦仁疼,求個粉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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