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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言俞
男爵 | 2015-3-25 11:26:03

第四十章 夫妻夜談

    “給她她想要的,這是我對她的感謝方式,她才到我身邊時才七歲,這麼多年的相處比起吳氏和段氏來自是多了一份感情,我平日裡去她那裡也是最多的,耍的那些小手段只要不過份我也當作沒看到,可我沒想到她這次會這麼狠,她那點斤兩也就能糊弄一下無知婦人,毀了自己的身體都要來上這麼一招,蠢到頭了。”

    兩人都是平躺著,中間隔了一點距離,華如初側了身子撐著頭,看向身邊的男人,“無知婦人?”

    “你不是。”

    “我本就不是。”華如初坐起來靠在床頭,“我能理解綠柳爭寵的心思,可是我有點想不明白,她如果是想讓你去看看她,有必要做得這麼狠嗎?連意識都沒了,你去沒去過她都不知道,她也不能扮個柔弱來引起你對她的憐惜,我總覺得這樣挺虧的。”

    “我那年生病也是高燒到失去意識。”

    華如初低頭看他,“你的意思是說……她是要讓你回憶起那一段?記起她對你的好?”

    祁佑眼中滿是嘲諷,“這都能被她利用,可笑。”

    男權社會的女人真可憐,為了男人不擇手段,可就算如此,男人也不見得會多看她們一眼。

    華如初的沈默讓祁佑回過神來,想想剛才說的話臉上有些燥,好在現在黑燈瞎火的,不然他這臉真沒法要了。

    “歇了。”

    “恩。”華如初滑下來躺好,眼睛睜得溜圓,毫無睡意。

    其實,她很佩服綠柳,對自己都能下狠手的人才是真正的心狠。

    “是不是覺得我太過無情?”半晌過後祁佑突然問,兩人都知道對方沒有睡著。

    “你不是多情的人,但你應該是個長情的人。”

    因為長情,才能因著綠柳對他的那點好而給她名份,在這個年代,身為貼身丫環,主子生病的時候不就該不眠不休的照顧著嗎?這是本份。

    得到這樣一句評價,泛涼氣的心才有了回暖的跡象,祁佑閉上眼養神,離天亮也沒多久了,睡不睡都一樣。

    華如初不知道是什麼時候睡著的,祁佑輕手輕腳的起身,坐在床沿看了她半晌才放好簾子讓祁安進來服侍。

    聽到門響,腳步聲遠離,華如初才睜開眼,眼中絲毫沒有才睡醒的迷蒙,在祁佑起身的那刻她就醒來了,只是看他表現得不想擾醒她的樣子,她也就順了他的心意。

    今天的事不少,原本可以偷懶不去請安也因為昨晚發生的事要去向老夫人稟報一下,從別人那裡聽到和從她這裡聽到區別很大。

    三嬸那裡也要去一趟,昨天她暈倒的事和她多少有些關係,雖然得了個喜訊,做為晚輩她還是要去問個安的。

    綠柳那裡免不了也要去看看,後續的戲要如何唱她管不著,保住她軟弱夫人的形象就行了。

    這一攤一攤的事,沒有一件是她想去做的,卻也沒有一件是她能不去做的。

    華如初抱著被子滾了半會,最後還是不甘不願的坐起來,“雲書。”

    門應聲而開,雲書領著人拿著洗漱用品進來,行禮請安:“小姐萬安。”

    “行了,沒外人。”

    雲書笑,“姑爺離開前還囑咐我們沒有吩咐不要進來擾您休息呢!小姐,姑爺好像很關心你。”

    “我要是跑了他上哪再去找個這麼讓他省心的媳婦?”

    秋謹拿了衣服過來,邊取笑,“小姐,我記得您說過一句話,叫王婆賣瓜,後面那句是什麼來著?”

    “自賣自誇,我記得。”

    看著笑成一團的人,華如初沒好氣的瞪她們一眼,“一早就聯合起涮我,欠收拾了,恩?”

    “婢子們不敢,小姐,您不是王婆,您是我們貌美如花的小姐。”

    “討打。”輕拍了雲書一下,華如初忍不住也笑了,汲了鞋子下床,張開手任幾個人侍候更衣。

    “那邊院裡有沒有什麼消息?”

    “天剛亮管事的就請了大夫進府,聽說病得挺嚴重,現在還沒有清醒過來。”

    “你哪聽來的?”

    雲書給小姐系好腰帶,邊回道:“您別擔心,我們都沒有靠近那邊院子,就是耳朵長了點,聽小丫頭說話時聽到的。”

    “我不反對你們多收集各院主子們的消息,但是不要讓人發現了,咱們也不能關門閉院的當個聾子不是。”

    “是,小姐您放心,就憑她們還發現不了我們。”

    在梳妝鏡前落坐,華如初透過鏡子看向幾個丫頭,“祁府是以軍功起家,現如今雖然比不得以前,但是底蘊還是有些,看家護院的那些人你們不要小看了,都是上過戰場的,論武功比不得你們,真要論生死,你們要想全身而退也沒那麼容易。”

    “他們有那麼厲害?小姐,您別嚇唬婢子,他們的內力差得很。”

    “論功力當然是你們贏,但是他們的一招一勢都是在戰場上,死人堆裡磨出來的,出手就是往致命的地方去,而且煞氣重,你們……實戰的經驗太少了,也沒在生死邊緣徘徊過,總之各有所長吧,有自信是好事,自信過頭就是自大了,都注意著點。”

    “是,婢子記住了。”

    “對了雲書,你傳個消息給馬柏,過幾天可能我會出府一趟,和祁佑一起,讓他們把該收好的收好,該藏好的藏好,別漏了底。”

    雲書大喜,“小姐您真能出去?姑爺答應的?”

    “恩。”

    “太好了,我馬上傳消息出去。”

    和平時差不多的時辰到了主院,老夫人看到她很是滿意,裝作不滿的斥了兩句,“都叫你在家好好歇兩天,我這裡缺了你又不是沒人侍候。”

    “孫媳婦本來也是想歇著的,再加上昨晚又缺了覺,走路都帶晃,可是昨晚發生了點事,孫媳婦覺得還是親自向您說一聲的好,免得您再從別人那裡聽到些半真半假的,反倒更掛心。”

    老夫人看她精神確實是不好,也不讓她站了,指著自己下首的位置對雙芷道:“快扶少夫人去坐著,慢慢說。”

    華如初抱歉的笑笑,小白兔似的模樣,在雙芷的扶持下坐下來,把昨晚發生的事不滲一點水分的說了一遍。

    老夫人和一邊閉目養神的老太爺聽得連連皺眉,等到聽完老夫人一拍桌子,“還有沒有點規矩了,一個擡舉的妾室生病半夜驚動你就已經是沒規矩了,還敢去擾了佑兒?她那個丫環都是怎麼教的?”

    華如初低頭聽完連忙站起來福身,大包大攬的把責任都抗了下來,“祖母,是孫媳婦做得不好,沒把內宅管理好以至擾了夫君,請祖母責罰。”

    罵了一通心裡順了些,老夫人把人扶起來,拍了拍她的手,道:“你啊,就是太好說話了,沒點脾氣,這樣可不行,壓不住人,大媳婦,你好好教教。”

    祁武氏不滿的看華如初一眼,道:“是,娘,我會好好教她的。”

    PS:不想老寫主院這邊,劇情都發展不開,嘿嘿,很快就不會這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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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言俞
男爵 | 2015-3-25 11:26:31

第四十一章 路上的偶遇

    從主院出來,華如初向祁武氏請示,“娘,三嬸有了身孕是大喜事,您說媳婦是不是該去問個安?”

    祁武氏心裡歎氣,對媳婦雖然有點不滿,但是比起那些太過會算計的媳婦來說,她已經是頂好的了,算了,調•教也不急於一時,慢慢來吧。

    “該去的,這幾天你那房裡事多,精神也不好,等過一陣你緩過來了再來我這裡吧,做為嫡長孫媳婦,你總這麼軟乎可不行。”

    “是,累您操心是媳婦的不是。”

    祁武氏搖了搖頭,沒有說什麼就離開了,華如初規規矩矩的福身相送,直到一行人拐彎再也看不到後臉上那柔弱的笑容才淡了去,這會她突然就有些後悔了,扮什麼不好扮柔弱,以著她的出身,她扮個大大咧咧脾氣不好的武林高手不是好過多了?

    可轉念一想這樣也行不通,先不說世家大族普遍看不起粗魯的江湖人,就是府裡的規矩都夠她吃一壺的,恐怕剛逞了威風緊接著就要受懲罰,府裡的女主子都是閑的,有的是時間來收拾她,光是想像一下就打冷顫,那日子怎一個水深火熱可以概括。

    “春玉,你回去一趟,把準備好的東西拿來,我在岔路口等你。”

    “是。”

    因為要等人,華如初走得挺慢,打量著這個對她來說還是過於陌生的地方。

    要她說冀州的建築和揚州完全沒有可比性,硬要挑出一個優勢來的話,大概就是房子屋簷很高,看起來很大氣。

    亭臺樓閣在她看來生硬無比,完全不同於揚州的婉約精緻,這裡的花園也要單調許多,說花園都不對,用綠林來形象更恰當,華如初一想也就明白了,冀州的冬天比較長,生命力旺盛的樹尚能成活,而那些脆弱的花草就不行了,祁府能有一些都說明曾經的底子不錯。

    祁府很大,因為大而顯得空曠,要是能隨著她的心意來改動……

    壓制住自己蠢蠢欲動的心思,華如初收回視線,心癢癢也要看地方,不說祁府現在完全沒那個餘錢來個大的改動,就是有,當家的也不會讓她亂改亂動。

    左面小道傳來腳步聲,華如初當做沒有聽到,繼續不緊不慢的往前走。

    祁良皺著眉頭走得飛快,從小道轉出來看到前邊的人時腳步頓了一頓,旋即硬是拐了方向加快速度走了過去。

    “大嫂。”

    華如初回頭,虛扶了一把躬身行禮的人,柔聲叫了聲,“三弟。”

    祁良露出他一貫燦爛的笑臉,語調輕快的道:“沒想到在這裡會遇上大嫂,真巧,這是準備去看三嬸嗎?”

    “對,三嬸有孕是大喜事,我該去道賀的,三弟也是準備去看三嬸?”

    “不是的。”祁良不好意思的笑,“我是看到大嫂前來問個好,我,我也想去看三嬸的,只是……只是我的月錢不多,月初又買了禮物賀大哥的新婚,一時半會的沒銀錢買東西送給三嬸,哪裡好意思空手登門。”

    真是個有著玲瓏心思的人,腦子轉得就是快,華如初捏著帕子擦了擦嘴角,笑得溫和,“我倒是準備了好幾樣,讓丫環回去拿了,三弟要是不嫌棄,大嫂勻一份給你。”

    祁良眼睛一亮,本來就大的眼睛這會更大了,“這樣可以嗎?會不會太占大嫂的便宜了?”

    “你的月錢都買了禮物給我和夫君做賀禮了,這就當是……當是回你的一份禮,在我們那裡親眷本就是要回禮的,說不上是你占我便宜。”

    “那我就真的接受了啊,大嫂,你人真好。”祁良歡呼雀躍的樣子很能感染人,就算明知他是在做戲,華如初臉上的笑容也多了些。

    “三弟謬贊了,自家人不用這麼客氣。”

    像是想到了什麼,祁良的臉色暗了下來,笑容一點點收起,就像陽光突然被烏雲蓋住了一般,“大嫂你是好人,你都不知道有些人是怎麼對我的,就像我是見不得人的東西一樣……大嫂您別誤會,我說的不是大哥,大哥對我們都很好,真的。”

    這個人到底是聰明還是蠢,難道不知道在她面前說這些是很得罪人的嗎?

    “夫君雖然不愛說話,但是個心眼好的人。”

    才入門幾天就看清是個好人了?祁良不甘心沒有挑起是非來,正想再接再厲,春玉已經快步走了過來,手裡提著一個四四方方的布包。

    “小姐,婢子都拿來了。”

    “打開。”

    “是。”

    解開布巾,裡面是壘起的三個盒子,華如初把中間那個取出來遞給祁良,“這裡面的東西還不錯,你送這個不會失禮。”

    強忍著打開看的衝動,祁良連連點頭,感動得不知如何是好,“謝謝大嫂,謝謝大嫂。”

    一直從頭看到尾的雲書撇開頭去幫春玉把包重新打起來,她好捨不得那盒子裡的上好人參,小姐怎麼不把最下面那個最大的盒子給那不要臉的,看著大的東西價值可不一定高。

    “走吧,時辰不早了。”

    “是,大嫂先請。”

    祁沈氏的院子很大,奴僕下人穿梭,不知道是因著有了身孕增加的還是原本就有這麼多,顯得熱鬧非凡,喜氣十足。

    看到華如初進來下人們紛紛行禮,“見過大少夫人,見過良公子。”

    “不用多禮,我來給三嬸請安,她這會是睡著還是醒著?”

    “三夫人剛剛吃了東西,這會應該是醒著的,大少夫人請隨奴婢來。”

    早有丫環去報了信,祁沈氏雖然不待見她,但是世家中培養出來的教養還是占了上風,吩咐貼身丫環在屋外相迎。

    “奴婢杏兒見過大少夫人,見過良公子。”

    華如初知道她是誰,態度上自然熱絡三分,伸手把她扶起來,笑道:“三嬸可好?會不會驚擾了她?”

    “大少夫人多慮了,夫人正在等您,快裡面請。”

    小丫環打起簾子,裡面混濁的空氣讓一腳踏進去的華如初皺了皺眉,想提醒的話在舌尖打了幾個圈又吞了下去。

    “如初問三嬸安。”

    “祁良問三嬸安。”

    “坐吧,杏兒,沏茶。”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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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言俞
男爵 | 2015-3-25 11:27:07

第四十二章 三份禮

    祁沈氏看向同來的兩人,不掩訝異的道:“你們倆怎麼湊一起來了?”

    “路上剛好碰到,三弟說出要來看三嬸,就一道了。”

    剛好碰到?祁沈氏很不給面子的冷笑,大宅門裡最多的便是剛好,恰好,也就華如初這樣出身草莽的不知道其中的彎彎繞繞。

    祁良仿佛因為被誤會受到打擊一般低下頭,握著方形盒子的手指關節都白了。

    華如初當沒看到,讓春玉把禮物送到祁沈氏面前,“三嬸,這是我從揚州帶來的,不知道您用不用得上,不好您別嫌棄。”

    祁沈氏眼皮子一跳,想起女兒手裡的那方繡帕和荷包,都是這侄媳婦送的,可都是好東西,送給她這個長輩的又豈會差到哪裡去。

    摩挲著盒子,祁沈氏道:“可不可以打開看看?”

    “當然。”

    人往往會覺得盒子越大裝的東西就越貴重,祁沈氏也是如此,毫不猶豫的先打開大盒子。

    鋪了薄薄一層的曬乾了的花瓣,祁沈氏難掩失望,“這東西有何用?”

    “這是一種安胎的藥,並不多見,是出嫁前我娘給我搜羅來的,熬湯時放進去幾片即可,懷孕初期吃效果極好,您可以先讓孫大夫看過後再用。”

    聽說是安胎的藥,還是人家娘親給準備的嫁妝,祁沈氏才覺得自己有點過分了,得了人家的還嫌人家的不好,幸好侄媳婦有個好性子,換另一個人早給她臉色看了。

    “你給我了以後你有了身孕怎麼辦?”

    “我還有一盒,三嬸放心就是,我娘什麼東西都給我備了雙份。”

    “你有個好娘親。”

    想起母親,華如初笑容都真了起來,“是,我有個好娘親,可惜我不能在身邊盡孝。”

    祁沈氏其實並不是個多壞的人,就是說話刻薄,為了自保也會使些手段,卻遠遠不到狠毒的地步,知道自己說了不該說的話後連忙把話題轉了開去,“大夫說我胎不穩,正需要用到安胎的東西,這份禮很合我心意,我很喜歡,有心了。”

    華如初收起了那些多餘的情緒,微微搖頭笑得靦腆,“您喜歡就好。”

    因為這份禮物的合心,祁沈氏對另一個盒子裡的東西也有了期待,比頭先態度要積極了數倍的打開盒子。

    四四方方的盒子裡裝得滿滿的,白色的東西像是紗,又不太像。

    “這是……”

    “這是用金蠶絲織成的,是揚州琳琅閣的東西,聽說金蠶很難成活,蠶絲出產量極少,很難買到。”

    不止是祁沈氏吃驚,就連祁良也一臉的不可置信,琳琅閣他聽說過,可是……這真是布?

    祁沈氏問出了他想問的問題,“這是布?”

    “也是也不是,您打開看看就知道。”

    四四方方的盒子並不大,祁沈氏原以為有個幾尺就不錯了,沒想到打開會有床這麼大,輕薄好摸得她都無法形容。

    “這個節省著點應該能做一套衣裳,夏天穿著很舒服,不粘身,料子也不上體溫,非常透氣,雙身子的人本就比旁人要熱,再過得幾月溫度高起來穿這個正好。”

    不用別人說祁沈氏也知道這是好東西,沈家是個比祁家還要高門第的大族,她在家也是嬌養的,好東西見得多了,可這個卻是頭一次見,而且,太適合她了,她是生個一個孩子的人,有經驗,知道懷個孩子到了熱天有多難過。

    可是,她也不是沒臉沒皮的人,看到好東西就想變成自己的,光是那安胎花瓣就已經是份量很重的禮了,再加上這個……

    “這個你收回去,以後你有了身孕也能用到的,我要得了你這東西,被你婆婆知道了她不得指著我鼻子罵。”

    “您別擔心,婆婆那裡我也會送的,您現在是家裡最金貴的人,我還想跟著您沾沾喜氣呢!”

    華如初臉紅紅的笑,把一個希望趕緊懷上孩子的新媳婦扮演得入木三分,這金蠶絲布對別人來說確實是價值千金,且有價無市,但是對她來說卻是不缺的,為了給她攢嫁妝,一年份的金蠶絲布全被雲書扣下來了,今年揚州賣的都是往年留下來的,因為量少價格恐怕還有得漲。

    到時候天氣熱起來她會給祖父祖母以及公婆每人做上一身,這可是個賣乖的好機會。

    她可以無做為,卻必須乖巧不惹人嫌,以後有什麼事也能讓少點人落井下石。

    “那我就不客氣了。”祁沈氏深深的看了她一眼,沒有再說出拒絕的話,從心底她也捨不得再拒絕,這種好東西沒人不想要。

    不管這個孫媳婦性格如何不討喜,她也得承認這是個大方得過了頭的人,不知是不是那十裡紅妝給她撐的腰。

    也是,要是她有那十裡紅妝,也能大大方方的送禮,從華如初院裡傳出來的消息說她那嫁妝把幾個屋子都裝滿了,光是繡品就有半屋子。

    這半屋子雖然有待商榷,可就算是半屋子的一半也足夠吃驚了,祁府的哪間屋子可都不小。

    吩咐杏兒把東西小心的收起來,祁沈氏正想再說幾句客氣話,祁良就把自己手裡一直緊緊抓著的盒子送到面前來,哪怕心裡再不想把這東西送出去,在華如初眼皮子底下也不好這麼做,沒關係,今天這麼輕易就哄到了,以後有的是機會。

    “我送的可能沒大嫂的好,三嬸不要嫌棄。”

    “你有這份心就好了。”在沈府時庶子女是沒什麼地位的,耳濡目染下祁沈氏也從不正眼看府裡的庶子庶女,這會卻看了祁良好幾眼。

    以她的眼力勁,自然不會看不出來這個盒子和剛才侄媳婦那兩個盒子是出自同一個人之手。

    不由的看了華如初一眼,這是怎麼回事?

    好敏銳的人,華如初心下重新把祁沈氏做了評估,“三嬸,這是三弟的一片心意,您何不打開看看。”

    “也是,祁良,可以嗎?”

    “當然,這是送您的,您想怎麼處理都可以。”

    祁沈氏雖然對他的話不置可否,可對盒子裡的東西是很期待的,從剛才華如初的話她就知道了這盒子的來路,明明是別人的饋贈,卻當著原主人的面面不改色的說是他送的,不要臉的程度可見一般。

    “上品人參?祁良,花了不少銀錢吧。”祁沈氏看向祁良,沒有錯過他眼中的心疼和不舍,這是……後悔送她了?

    “三嬸喜歡就好。”

    “喜歡,很喜歡,你有心了。”話看似是對著祁良說的,祁沈氏眼神卻看向華如初,她有些懷疑了,真有這麼大方心好無所求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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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言俞
男爵 | 2015-3-25 11:27:30

第四十三章 心思各異的兩人

    從祁沈氏院裡出來,祁良再沒有巴著華如初的理由,“大嫂,今日真是多謝你,不然我都不知要去哪裡湊錢。”

    “早就說了不用如此客氣。”華如初用帕子擦了擦額頭看不見的汗,道:“精神這兩天不太好,三弟,我就先回屋去了,歇一會還要去看看綠姨娘。”

    祁良再自然不過表達他的關心,“大嫂還是要多注意自個兒的身體,其他人都沒自己的身體重要,綠柳姨娘是個心眼多的,大嫂還是多留些心的好,雖然我沒什麼用,可到底在府裡呆了這麼多年,大嫂要是有什麼想知道的或者想要辦的事只管派人來知會一聲就是,弟一定竭盡所能。”

    華如初滿臉感動,“三弟真是個貼心人,以後若有需要幫忙的地方,大嫂會來找你的,如此,大嫂便先走了。”

    沒有得到一句‘有空去坐坐’的話,祁良還是有些不甘,可這會他也知道不能過份緊逼,躬身行了一禮,道:“嫂嫂先行。”

    微微笑了笑,華如初扶著雲書的手離開,速度不快,從背影都可以看出她的疲累來。

    為防隔牆有耳,她們從來不會在外面談及任何事,甚至只要出了門,華如初便是那個柔弱大方沒脾氣的大少夫人。

    就是在屋內,春玉夏言秋謹冬菲四人裡也必定有一個守在屋外,這是來了祁府後她們自動養成的習慣。

    喝了口熱茶,華如初才有種終於回到自己地盤的感覺,在祁沈氏那裡,她可是硬著頭髮喝掉了大半杯帶著甜味的磚茶,每一口每一口都在提醒她那是在別人的地盤上。

    雲書把春玉端著的點心放到小姐手邊的茶幾上,邊問出心裡的問題,“小姐,宮裡的姑姑不是說送人東西一定不能送入口的嗎?要是有人在藥材裡動手腳,那不就成我們的禍事了?”

    “這個道理我懂,其他要入口的東西自是輕易不能送,只是這個安胎藥不同,你忘了這藥的來路了?再說我也說了讓她叫大夫看過後再用,放心,大夫不看過她也不會吃的。”

    對了,雲書恍然,這藥是來自海的另一邊,也就是小姐愛搜羅才會注意到那些個不起眼的東西,少少買了一些回去請幾位相熟的大夫辯認過後以不多的價錢把東西全買下,然後放入琳琅閣論片賣。

    以琳琅閣的口碑,這東西就是想賴到她們頭上都難。

    若是祁沈氏知道她們當初拿下貨物的價格,恐怕就不會那麼感謝小姐了,雲書想。

    吃了些糕點,華如初便去了綠柳那裡。

    知若看到她慌忙行禮,“見過大少夫人。”

    “綠姨娘情況怎麼樣?人醒來了嗎?”邊說著,華如初邊掀簾進屋,毫不意外床上的人沒有動靜。

    知若偷偷看了大少夫人一眼,回道:“姨奶奶迷迷糊糊的醒過一會,現下又睡著了,奴婢這就喚醒她。”

    “這會哪用再守著那些個規矩,睡著了不受罪,讓她睡著吧,溫度退了嗎?大夫怎麼說?”伸手摸了摸綠柳的額頭,還是要高於正常體溫。

    “回少夫人話,體溫原本早上退下來一些了,這會又上來了,大夫說綠姨娘是受了大寒,需要好好養著,要勤著點換帕子給降溫。”

    “藥呢?有沒有用藥?”

    “用了的,早上剛吃了一回,這會小丫頭在煎著,一天要吃三回。”

    雲書擰了帕子遞給小姐,華如初接過攤開放在綠柳額頭上,沒錯過綠柳閉著的眼皮下滾動的眼珠子。

    “你們都要小心侍候著,別讓我掛心,也別讓夫君掛心。”

    “是,奴婢遵命。”

    “要是有什麼事記得趕緊知會我,不過知若,夫君那邊不是生死一線都不得再去打擾,今兒個老太爺和老夫人一聽昨晚的事都非常不高興,若不是看你是護主心切,早就對你上規矩了,不可再有下回。”

    “小姐倒是護了你們一回,卻惹得小姐被老夫人和大夫人不滿,說她不會調•教人……”

    “雲書。”

    雲書滿臉不甘的停了嘴,看向知若和綠柳的眼神絕對稱不上好,知若知道護主,她就不會了?

    知若此時一身冷汗,倒不是被雲書不友好的態度嚇到了,而是知道了自己的魯莽有多不該,當時她怎麼就沒有多想一想?

    內宅再怎麼折騰老太爺都不會管,可要是打擾了大公子,就是把她們打死扔出去老太爺都不會多眨一下眼。

    她怎麼就忘了老太爺雖然現在是沒牙的老虎,以前卻是手握兵權帶兵打仗的將軍。

    “奴婢謝少夫人維護。”

    “以後別再犯這樣的錯就是對我最好的謝禮了。”華如初起身道,“起來吧,別跪著了,雲書,一會你去一趟祁管家那裡,給綠姨娘要些補身子的來。”

    “小姐……”

    “行了,再怎麼樣都比不上身體康健,要是綠姨娘不能再侍候夫君,我豈不是要再擡舉一房妾?知若,好好侍候著,有什麼需要的就來找我,我身體有些個不爽利,就先回去了。”

    “是,奴婢送大少夫人。”

    “不用了,在這裡侍候著吧,別讓溫度再升上來了。”

    “是。”

    站到門口看著華如初一行人都離開了,知若才返回來輕聲道:“主子,她們走了。”

    綠柳睜開眼睛,因為發燒眼睛更顯水靈,臉色泛紅,仿佛上了胭脂,好一個嬌柔嫵媚的如水女人,可惜這副姿容沒有被她想看到的人看到。

    “扶我起來。”綠柳沙啞著聲音開口,第一次醒過來人都是迷糊的,喝了藥又睡了過去,這次剛醒過來就聽到外頭請安的聲音,剛睜開的眼睛又趕緊閉上裝睡。

    半靠在床頭喝了半碗溫水,綠柳才覺得舒服了點,“把我昏過去後的事詳細說給我聽聽,大公子有沒有來?”

    “昨晚您昏過去的時候來了,今兒一早就去當差,現在還沒回府。”

    綠柳斜她一眼,廢話,她當然知道這會不可能來,大公子白天極少回內宅,就算回來了也大都在書房處理事情,那天中午來她這裡用膳是極少見的事,就是因為那天的事她才肯定大公子心裡是有她的,一定是這樣,不然怎麼會那個時候來她這裡。

    所以,這一拼是值得的。

    知若把這段時間內發生的事詳詳細細的說了一遍,趁著這個機會她也要好好的梳理一下其中的資訊。

    屋內的兩人目標相同,心思卻各異,註定成不了一條船上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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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言俞
男爵 | 2015-3-25 11:27:59

第四十四章 自作孽不可活

    “大夫到底是怎麼說的?我的身體會有礙嗎?”

    知若小心的看了主子一眼,到底還是不敢隱瞞,道:“大夫說……您這次傷了元氣,最好是安心靜養上一段時間,不然會落了病根。”

    綠柳雙手絞在一起,關節發白,“還有嗎?”

    心一橫,知若全交待了,“大夫讓您以後見風天最好少出門,會容易引發頭痛,您的身體就是養好了也會比一般人弱,以後懷胎……恐怕會受影響,就是懷上了恐怕也很難保住。”

    綠柳不敢置信的看向嘴巴一張一合的貼身丫環,這不可能,她不過是泡了個冷水澡,這個澡泡得時間長了點,大半個晚上而已,只是大半個晚上而已,怎麼會有這麼嚴重的後果,她只是想要引起大公子的回憶,想要大公子更多的疼愛她而已,怎麼會要付出這麼大的代價,怎麼可能,怎麼可能……

    “不會這樣,一定不會是這樣,這個庸醫說的話我不信,知若,你再去請個大夫來,去請個醫術好的,咱們給錢,給很多錢。”

    知若這會沒敢提醒管事去請來的是一直給祁府看診的孫大夫,看主子情緒不對趕緊應下,“是,奴婢這就去請,您先躺下,我叫個丫環進來給您換帕子,不能再讓溫度上來了。”

    “快去,你給我快去,這裡不用你,快去。”

    “是。”

    “哦?知若親自去請大夫?”華如初撐著頭分析,“估計是出了什麼閃失,夏言,你去打聽一下早上是哪個大夫看的診。”

    “這個我早就打聽清楚了,小姐,看診的是孫大夫,就是那天給三夫人看病的那個。”

    看樣子祁府一家老小的大夫就是他了,華如初敲了敲茶幾,“秋謹,去把話套出來。”

    “是。”

    當華如初聽完秋謹的敘述時心裡只剩下六個字,‘自作孽不可活。’

    爭寵的手段千千萬,可付出這麼大代價的還真不多,在這個年代,妻也好,妾也好,懷上孩子才有依靠,尤其是妾,有了孩子才能守住自己的位置,男人再寵愛你也持續不了一輩子,所以只要有了個孩子,就是哪天年華不再,寵愛也不再,她也依然是他孩子的母親。

    要是孩子爭氣,以後榮華富貴自是少不了。

    可現在為了爭寵卻讓這個希望都沒了,華如初真同情綠柳,她是不是該去安慰安慰她?

    “小姐,婢子好想笑,怎麼辦?”雲書心情飛揚,小姐眼看著就少了個敵人,四分之一說不定能變成三分之一,說不定哪天就成一比一了,只要是對小姐有利的在她來說就是天大的喜事。

    華如初哪會不知道她在想什麼,手指點了點她額頭道:“想得這麼美,恩?沒了綠柳還會有紅柳藍柳,祁佑想要擡舉誰說一聲就能做到,又不是只要把她們三個打倒就萬事如意,這個問題歸根結底在男人身上,收起你那些美好幻想。”

    雲書也知道是這個理兒,可是她太想要小姐幸福了,有一點點希望就控制不住的高興。

    “那小姐您準備怎麼辦?”

    “怎麼辦?生病的又不是我,知若告訴我的病情也不是這樣,既然如此,又有我何事?我倒是好奇,若是吳氏和段氏知道了會怎麼做,她們一直聯手對抗綠柳,這會綠柳的威脅已經去了一半了,她們兩人還能聯手下去嗎?寵愛可沒有平分這麼個說法,誰不想多得一點。”

    雲書和秋謹幾人對望一眼,皆中眼中放光,“小姐,我們知道要怎麼做了。”

    華如初只是笑,妾室們有事做才好,不然就輪到她有事做了。

    這邊是一片歡聲笑語,綠柳院子裡卻可以稱得上是狂風暴雨了,大夫還沒有離開綠柳就陷入癲狂中,“不,不可能,知若,再去請大夫來,再去請,我不信,我身體很好,怎麼可能會難以受孕,絕對不可能,知若,快去,你還站在那裡做什麼。”

    “是,是,奴婢這就去。”打了個眼色給屋裡的小丫環,知若趕緊拉著劉大夫出去。

    塞了一錠銀子過去,知若道:“劉大夫,我家姨奶奶受了刺激,胡言亂語的那些話您別放在心上,也請您把這些話爛在肚子裡,不要傳出些難聽話,知若替我主子謝您了。”

    劉大夫是個通透人,給富貴人家看診的那些個忌諱他懂,把銀子往衣袖裡一收就背上了藥箱,“知若姑娘放心,我什麼都沒聽到。”

    把人送走,知若皺著眉頭站在院裡苦想,再去請大夫是絕對不行的,第二次去請還可以解釋說主子病得更厲害了,可馬上又再請一個來不要說瞞不過老夫人,就是大少夫人那裡都不好交待。

    可主子這邊要怎麼辦?她根本冷靜不下來,無法接受以後會難以受孕這個事實,除非是讓大公子來勸……

    一想到大少夫人說的話,知若又有些背後發涼,旋即一想,她又不是再半夜去擾大公子清靜,誰也挑不出她錯來。

    “小桃,過來。”

    小桃小跑著過來,“知若姐姐,有何吩咐?”

    “你下午什麼事都不要做了,就在前邊岔路上候著,若是看到我和大公子一起過來,你就趕緊進去告訴主子,知道嗎?”

    “是。”

    低頭看了眼自己的衣裳,下擺還有黃色的藥漬,這樣去見大公子可不行,回屋換了身顏色素雅的衣服,頭髮也重新整理了一番,看到銅鏡裡嘴角含笑的自己,知若強自抿直了嘴角,這才起身往外走去。

    太子體諒祁佑現在還是新婚,每天晚膳前就放他歸家,祁佑也想趁著這段時間不忙好好陪陪夫人,默默的接受了太子的好意。

    “奴婢見過大公子。”

    剛一踏進二門,祁佑就聽到耳熟的聲音,循聲看去,心下了然。

    “何事。”

    知若眼睛泛紅,聲帶哽咽,“奴婢有急事和您說。”

    “說。”

    “可是這裡……”知若四下張望,滿是為難之意。

    祁佑也懶得拆穿她那點小心思,往前走了一會來到一個空曠無人的地方,“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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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言俞
男爵 | 2015-3-25 11:28:22

第四十五章 知若背主

    知若擦掉眼角的淚水,哽咽著道:“姨奶奶這次病得太厲害,大夫說……大夫說會落下病根,起風天會容易引發頭痛,還有就是……”

    偷偷的看大公子一眼,還是那樣沒一點表情,知若不知道是不是該把後面的話說出來,若是大公子知道主子難以受孕,以後再也不去她們院裡了,那她怎麼辦?

    要讓姨奶奶開口準她去侍候大公子不難,可要是大公子都不去了,她哪來的機會?

    不說?若是不說,又怎麼能引出大公子對姨奶奶的憐惜,說不定因為姨奶奶嬌弱的身體反而去得更多了呢?

    祁佑看了下天色,不耐的開口,“說完了?”

    知若回過神來,心一橫跪了下去,低聲道:“稟大公子,大夫還說姨奶奶的身體以後恐怕會難以受孕,就算懷上了也留不住,姨奶奶受不了這個打擊,這會傷心得正厲害,奴婢求大公子看在往日的情份上去看看姨奶奶,看到您她的身體就好了大半了。”

    “你倒是忠心。”

    知若心下一喜,面上卻不顯,“這都是奴婢的本份。”

    本份?祁佑心下冷笑,把這些對綠柳來說致命的底子都捅給他,還好意思說本份?若真為綠柳著想,就該把這事死死瞞著,把身體的虛弱誇大十倍引起他的心疼憐惜。

    要是事情發生在如初身上,她身邊那幾個丫環必定是把消息瞞得死緊,然後想盡辦法去找解決之道,高下之分,顯而易見。

    不過今天卻還是要先去一趟綠柳那裡,就為了那點心思把身體都折騰毀了,他一點也不可憐她,自作孽不可活,可綠柳到底是陪了他這麼多年,情份還在。

    “祁安,你給少夫人去個信,我會去主院用膳。”

    “是。”

    方法奏效,知若暗喜,低眉斂眼的跟在大公子身側,心頭想得更遠,終有一天,終有一天她會成為大公子的人。

    小桃遠遠的看到路的盡頭走過來的人,高興得差點要跳起來,記起知若姐姐的吩咐,趕緊小跑著往回報信。

    綠柳屋內仿佛被大風刮過一般的亂,丫環們跪了一地,連呼吸都放到了最輕,她自己也是滿身的狼狽不堪,臉色慘白,雙目無神,精氣神全都消失不見,顯然是被打擊得不輕。

    小桃不敢靠得過住,在床前三步見禮,“姨奶奶,大公子過來看您了。”

    躺床上好一會沒動靜的人聽到大公子三個字仿佛又活了過來,腦袋緩緩轉了過來,沙啞著聲音問,“你說誰過來了?”

    “大公子,姨奶奶,是大公子過來了。”

    綠柳猛的坐了起來,溫度還沒降下來,身體又虛弱之極,綠柳差點又躺了回去。

    捧著發暈的腦袋連聲吩咐,“還跪在那裡做什麼,快把房間收拾乾淨,小桃,給我把頭髮梳順了,快,都給我利索點。”

    “是。”

    祁佑走進來,看著乾淨卻掩不住濕痕的地面也不挑破,徑直走到床沿坐下,神情莫測的看著床上的人,憔悴得失了顏色的慘白臉色,嘴唇乾澀開裂,額頭上還隔著塊帕子,哪還有往日的嬌柔水靈。

    這回不用演,一看到大公子,綠柳的眼淚就大顆大顆的往下掉,她不過是想要得回男人的寵愛,怎麼就要付出這麼大的代價,她好不甘心,不能生育孩子,她這輩子哪裡還有指望。

    而這些,她還不能讓大公子知道,不然……她不敢想像大公子知道了她以後將體弱多病不能生育孩子會怎麼樣,就算大公子長情,可情這個東西根本不能給她帶來保障。

    “大公子您怎麼過來了,妾還病著,要是過給您怎麼辦?”

    綠柳掙紮著想要坐起來見禮,祁佑按著她的肩頭讓她躺著,忍不住想,要是這時候說出來她的貼身丫環把她的病情全告訴給了他,她會如何。

    “好好養著,我會讓祁安給你送些補身子的過來,別多想。”

    綠柳慢慢移動,終於讓頭枕到祁佑腿上,手圈住祁佑的腰,痛哭失聲,這次是真的哭,從心底泛起的心酸委屈,祁佑的衣裳很快就濕了一大塊。

    不安慰,也不推開,祁佑就那麼任她哭,不管有沒有感情,綠柳都是跟了他這麼多年的人,其實根本不用耍那些手段,她自有她的位置,安安份份呆在他身邊他不會虧待了她,又何至於把自己毀了個徹底。

    這內宅的人,就算一開始單純天真時日一長也會變得複雜,欲•望多了,野心大了,陰私手段無師自通。

    當年的綠柳又哪有如今的不擇手段。

    這內宅中,有能獨善其身的人嗎?就像祖母說過的,有時候不是想去爭去鬥,而是周圍都是這樣的人,你不得不去爭不去鬥,不然你如何保住你的孩子?如何在家族中站穩腳跟?

    腦海中閃過如初的臉,若是她……以她的驕傲,能忍受自己被同化,變成那樣俗不可耐的人嗎?若她也變成那樣的人,這內宅中恐怕無人是她對手吧,就那做戲的手段,其他人太不夠看了。

    成婚已經有一段日子,她天天一副小白兔模樣安於內宅,居然也沒人懷疑她是做戲,以她的出身,大家不是應該最先想到的是一個彪悍的形象嗎?

    武林中怎麼可能出弱女子!更何況她還是武林盟主的小女兒,論寵愛程度絕不低於世家中的小姐,那十裡紅妝就可見一斑。

    綠柳暗喜于大公子此時的體貼,心思轉了無數,死灰般的心終於又活了過來,她要好好謀劃謀劃,日子總是要過的,她得替自己好好想想,想想。

    鬆開圈著祁佑腰的手,看著那一團濕濕的淚漬滿臉不好意思,怯怯的道:“大公子,妾……妾失禮了。”

    祁佑低頭看了一眼,這天氣穿得不多,沾滿淚水的衣裳貼在皮膚上非常不舒服,看了下天色,祁佑起身,“好好休養,有什麼需要的去找少夫人。”

    綠柳頓了頓,一時之間沒有理會其中的意思,大公子這是把她丟給大夫人了?不,一定不是這樣,肯定是她想岔了,大公子每天都這麼忙,一定是擔心自己顧不上她才讓她有事找少夫人,對,就是這樣。

    “是,妾遵命,只是怕擾了少夫人清靜。”

    “她性子好,不會。”

    既然如初一心想樹立她柔弱大方好說話的小白兔形象,那他就幫著添一把火吧。

    “好好侍候主子,不用送了。”

    知若福身,“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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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言俞
男爵 | 2015-3-25 11:28:52

第四十六章 睜隻眼閉隻眼

    緊趕慢趕,祁佑到主院時還是晚了一些,菜都上桌擺好了,好在華如初一來便為他找好了理由,倒也沒有失禮。

    “祖父,祖母,我來遲了。”

    老太爺看他一眼,微微皺眉,“坐下。”

    “是。”

    “開膳吧。”

    華如初依舊站在兩老身後侍候,大家都用到一半時才坐回祁佑身邊匆匆吃了幾口。

    飯後,老太爺沒有如往常一般離開,祁家的男人也不敢動。

    老太太四下看了看,道:“今兒個大家都在,正好我說點事,現在第三代都成家了,我和老太爺的精力也越來越不濟,大家要顧及自己的小家,早晚還得來這邊侍候,一天到晚的折騰,誰也不輕鬆,如此以後就都在各自的院裡用膳吧。”

    這可是大好事,華如初隱諱的看祁佑一眼,忙又低下頭把眼中的喜色斂起。

    祁武氏和祁林氏自然也高興,侍候公婆侍候了幾十年,誰也不敢說自己完全是出於自願,能免掉這些事當然是最好不過。

    不過,該賣的乖還是得賣。

    祁林氏嬌笑道:“我以後都不能來陪您用膳了?這可怎麼好,從我入祁家門那天起早晚都是在您這,只怕以後每天早晚我都會控制不住自己腳步往這裡來,到時候您可不能趕媳婦。”

    “你就是天天來我都不趕,這樣吧,以後一個休沐期有一天還在主院,其他時間就自行安排,老太爺您覺得如何?”

    “可以,就這樣吧。”

    “那就這麼定下了,我看看哪天合適再具體定日子,以後數著天數就行了。”

    “是,聽您的。”

    老太爺看了祁佑一眼,背著手去了書房,有些事啊,還是讓他們自個兒去解決吧。

    沒了老太爺,屋裡氣氛活躍了些,老太太看向華如初,“佑兒媳婦,佑兒那個妾室怎麼樣了?大夫怎麼說?”

    “累您掛心了,大夫今日裡來了幾次,已經不那麼燒了,丫環們精心侍候著應無大礙,多休養一些日子定能恢復如初。”

    “那就好,發燒有時會反復,你吩咐下去,再有天大的事也不得驚擾佑兒,他一天到晚在外奔波已經夠累的了,連個好眠都沒有如何能有好精神。”

    “是,孫媳婦會派個得用的丫頭去綠柳姨娘院裡,有事告知孫媳婦就行,不會驚擾到夫君。”

    老夫人滿意的點頭,“這麼著處理挺好,佑兒,你也是,發燒也不是什麼急病,有這麼多人侍候著哪用得著你掛心,好好歇著,別誤了正事。”

    “是,祖母。”

    “行了,不留你們了,早點回屋去吧,明兒個起就不用過來了,我也松泛松泛兩天。”

    “是。”

    兩人不緊不慢的走在最後,每到一個路口就有一家人離開,祁武氏回頭想和媳婦說上幾句,看兒子也站在那裡馬上就泄了氣,對這個親近不起來的兒子,她真不知道要如何相處。

    祁風然背著手看了兒子媳婦一眼,“早些回去歇了。”

    “是,爹娘慢走。”

    終於只剩下自己人了,華如初深深的吐出一口氣,擡頭看著天邊紅紅的晚霞,心頭突然湧出無限的委屈。

    這樣的日子什麼時候是個頭啊,她果然還是太高估自己的耐心了,這才多久就受不住了。

    “很累?”

    華如初腳步頓了頓,很快泛起笑臉回道:“沒有,只是在娘家時人口遠比祁府要簡單,我需要一點時間適應。”

    祁佑看她一眼,一路上沒有再說話,華如初明白,祁佑並沒有聽信她的回答,這個男人某些方面敏銳得驚人。

    天色漸漸昏沈,樹下依舊是兩人在坐。

    “綠柳情況如何了?聽聞那邊今天請了幾回大夫。”

    透過嫋嫋煙霧,兩人的視線在空中交匯,華如初坦坦蕩蕩的任他掃視。

    祁佑扯了扯嘴角,露出一個不像是表情的表情,“身體毀了。”

    “綠柳親口和你說的?”

    “再猜。”

    華如初揚眉,讓她猜謎?太沒有挑戰性了好不好?知若的用心太明顯了,也就身在其中的綠柳看不清,可能還會想著法子親自把她送到祁佑床上去。

    “知若這是背主。”

    “世家大族中最不缺這種人。”

    出身卑賤,只有這麼做才有可能尋個出路,丫環們又有幾個不想這麼拼一把的?成了就是半個主子,就是不受寵,也比做個下人強,要是運氣好能懷上個孩子,這一輩子就算是熬出來了,哪怕是要養在夫人身邊,她也不用再擔心會被人輕易賤賣出府去。

    知若比其他丫環更有機會,她要是個本份人倒還罷了,可她偏偏還是個有野心的,綠柳遇上這樣的事可不就是她出頭的最好機會?

    “那麼祁大公子會不會讓這種人如願?”

    調笑的語氣顯得不那麼端莊,祁佑卻奇異的不反感,反倒是在外時如初正兒八經的和他說話讓他不舒服。

    “我要擡舉誰不用吃窩邊草。”

    可不就是,華如初點頭認同,除了綠柳,祁佑從來沒動過身邊的丫頭,和其他公子哥兒遠不一樣,光說這祁府裡的男主子身邊沒名沒份的丫頭就不少,就是她公公,祁大老爺不也在書房放了兩個,行紅袖添香之美事?

    這點,祁佑真是拋了其他人一大截。

    “綠柳那裡需要我做什麼嗎?”

    “你能令她身體恢復?”

    “我不是神醫,最多就是送她幾盒補身子的藥材。”

    看祁佑皺眉,華如初忙又搶了話頭,“我知道我知道,姑姑教過不可送人入口的東西當禮。”

    “姑姑?”祁佑看她,華家人口很簡單,就他所知是沒有姑姑的。

    “宮中出來的老宮女,我們揚州習慣叫這樣的人為姑姑,既表了尊重,又好稱呼。”華如初解釋,“成親之前,我娘花重金請了兩個姑姑來教我和陪嫁的丫頭婆子大家族中的規矩,娘……不想我被人看輕,也不想我身邊的人給我惹麻煩。”

    怪不得如初對府中的規矩那麼清楚,原來是學過的,在宮中待了幾十年的老宮女調•教出來的人就是嫁入皇室都夠用。

    “你有個好母親。”

    “當然,我娘是最好的。”華如初毫不猶豫的承認,和大家族相比雖說少了分富貴,卻絕對多了從容,子女都算得上是孝順,爹在母親面前更是好得沒話說,外頭的那點風流事也從不會讓母親知道惹她傷心。

    可華如初知道母親是知道的,只是睜隻眼閉隻眼自己看得開罷了。

    這樣的本事是在大家族中生活的人必備的,就如她自己,不也得容下那幾房妾室?

    不同之處在於,她沒有付出感情,而娘,是愛著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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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言俞
男爵 | 2015-3-25 11:29:17

第四十七章 宮裡來的配方

    今夜無風,月朗星稀,樹下的兩人還沒有要回屋的跡象。

    雲書悄無聲息的擺了盞燈又退了下去。

    像是想起什麼,祁佑從懷中拿出一張折疊好的紙遞過來。

    “是什麼?”華如初接過來打開看了看,就她認識的幾樣都是藥名。

    祁佑不說話,自顧自的喝茶。

    華如初腦子靈光一閃,“宮裡的配方?”

    祁佑點頭,“讓你信得過的丫環分兩個藥鋪去抓藥,避著點,要是讓府裡的人發現了你會很麻煩。”

    “知道了,冬菲學過一點,我讓人分幾個地方大量買進配方上的藥,讓冬菲按照這上面的份量抓出來就行。”

    祁佑實在是想問你身邊的丫環怎麼還學了這個,可話都到舌尖了,打了幾個轉還是吞了下去,有些事問得那麼清楚反而要壞事,如初……估計也不想揭了她的所有底牌吧。

    “茶園已經有消息了,地契之類的東西明天祁亮會送來,不過地契上暫時是寫的我的名字,你要是覺得……”

    “不,我不覺得這有什麼不好,我不想讓別人把目光都放到我身上來,只要保證了我年年能喝上新茶我就滿意了,其他事,我並不在意。”

    就是因為知道她不想露面,祁佑才沒有在地契上寫上她的名字,“你不在意就行,不管如何,這個茶園都是你的。”

    華如初給對面的人續了杯茶,又把自己的杯子注滿,道:“我說過了,我只要年年都有新茶到手就行。”

    “你那份沒人能奪走。”

    華如初抽了抽嘴角,能被稱之為茶園怎麼也得有幾百株茶樹吧,更何況是祁佑送出手的,茶葉再好也不能當飯吃,一年到頭她能喝掉多少?如果她的份額都要搶走,這茶葉就真的進入千家萬戶了。

    現在……離這個程度還早得很。

    自在之極的伸了個懶腰,華如初笑問,“今晚不去陪陪綠柳?她為你可是連身體都賠上了。”

    “她不是為我,是為爭寵,爭寵為的,是能生活得更好,當年她也是單純天真的,可看看現在……如初,你不要變。”

    以別人的失敗來提醒她?這還真是讓她不知道說什麼好,華如初笑得矜持但驕傲,“我華如初就算有一天變了,也不是朝著那個方向變,祁佑,你不要太小看我。”

    祁佑想說他從來沒有小看過她,可話到了嘴邊卻變成了,“如此便好。”

    真沒趣,華如初抿了抿鬢角的頭髮,起身道:“更深露重,回屋吧。”

    “恩。”

    一夜無話,第二天一早,茶園的地契就送到了雲書手裡。

    不用去晨昏定省,也不用別人來晨昏定省的日子終於讓華如初松泛了幾分。

    用了早膳,華如初接過地契看了看,問道:“東西都做好了沒有?”

    雲書邊給她揉肩邊道:“有幾個還沒有,府裡只得一個篾匠,速度快不起來,要不要婢子再去外頭請幾個篾匠?”

    “你少出府幾趟,免得被人拿來說事,秋謹,你去。”

    秋謹把糕點擺好,笑道:“小姐,依婢子看其實不用我們出去找人,和篾匠說一聲,他應該有相熟的同行。”

    確實這樣比較好,“你去找他問問,記得給點賞錢。”

    “是。”

    彈了彈地契,華如初抱怨,“早知道得在這邊弄個茶園,我就多帶幾個熟練工過來了,這裡的人哪會採茶,以她們那種摘法全是浪費,再要重新教累人。”

    夏言福了福身,“小姐,這事交給婢子去辦吧,您現在也不方便常出府,採茶不難,一開始就是速度慢點,別院裡有不少閑著的丫環婆子,我讓她們先去帶著,熟手帶生手,學得快。”

    “行,那就交給你了。”

    “是,小姐。”

    這日午時,祁安帶著幾人擔著籮筐從後門進府,隱約可見泥土的痕跡。

    讓人先在外頭候著,祁安單獨一人進了院子,別人看不出,身為大公子貼身小廝的他卻看得出大公子對少夫人的不一樣,態度上比原先更要尊敬上幾分。

    “小的見過少夫人。”

    “免禮,是夫君有事吩咐嗎?”

    祁安站起身,眼睛低垂著,不敢冒犯,“回少夫人話,大公子前段時間命人去找有驅蚊作用的花草來,這幾日終於找著了一些,小的帶人拿了些過來讓少夫人辯上一辯,要是可用小的再去移植更多的來。”

    華如初沒想到祁佑不聲不響的卻為她做了這樣的事,她的人都還沒有找著,這邊已經找到送來了,不管能不能起作用,這份心意她都感受到了。

    “把東西拿進院子裡來。”

    “是。”

    華如初跟著起身,站在院子裡看祁安領著人把籮筐放到她跟前兩步處。

    聞著香味華如初就知道他們沒有找錯,其中至少七裡香這一種確實能驅蚊。

    走上前去細細辯認,除了七裡香外,居然還看到了天竺葵和夜來香,另外還有一種散發出清新香味的叫不出名字的植株,雖然不知道它有沒有驅蚊作用,但是味道好聞,就是不能驅蚊她也打算種上。

    指了指七裡香和叫不出名字的那株,“其他不要了,就要這兩種。”

    “是,這兩種離得較遠,大概需要三天才能送到,請少夫人見諒。”

    “沒問題,現在還沒有蚊子,我不急。”

    “小的會儘快,少夫人要是沒有別的吩咐,小的先行告退。”

    華如初看了雲書一眼,雲書會意,每人手裡塞了個紅封,“辛苦大家了,給大家買壺酒吃。”

    祁安沒有拒絕,躬身道:“謝少夫人賞,小的告退。”

    把人送至院門口,雲書返回,好奇的問,“小姐,您怎麼就要了這兩種?在華家可不是如此。”

    “華家那麼大我想種哪裡就種哪裡,當然是種什麼都行,這裡院子就這麼點大,要是再混著種美觀倒是美觀了,混雜在一起的氣味可不一定好聞。”在院子裡走了一圈,華如初琢磨著種在哪個地方既美觀又起作用,比起在華家時她的閨房,這裡真的太小了。

    眼看著就要用膳了,雲書扶著她進屋,邊道:“您不打算在祁府其他地方也種上?”

    “我沒有那權力,以後要是真有用,他們會自己提出來要種的,這樣不是比我賴著送上門去更好?再說三嬸有身孕,懷胎本就不穩,要是我一片好心去做了這事,她孩子出點什麼意外你能保證不怪到我身上來?在這大宅門裡啊,閒事是管不得的,忘記姑姑說過的話了?”

    “婢子哪敢忘,就是很想念華府漂亮的樣子,婢子也算是有點見識,可從沒見過誰府裡比華府還要好看,這祁府就更不用說了,光禿禿的,比不得華府一分。”

    “這話你也就在我這裡說說,出了這門敢這麼說我拔了你舌頭。”

    雲書吐了吐舌頭,“小姐,婢子省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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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言俞
男爵 | 2015-3-25 11:29:42

第四十八章 許她一個自由出入

    “明天休沐?”遞上帕子,華如初毫不掩飾她的驚喜。

    擦了把臉,祁佑邊道:“恩,太子也想要儘快拿到茶葉。”

    想要茶葉,她就是關鍵,可在家裡也做不出茶葉來,所以就讓祁佑休沐帶她去茶園?華如初突然覺得,這個茶園說不定還真能有點作用,在府裡覺得累的時候去那裡透透氣也不錯。

    “那我們明天一早就去茶園,祁佑,我還想去一趟別院,那裡還有我好些陪嫁的人,當初人太多我沒讓她們全部進府,這院裡放不下這麼多人。”

    “可以。”頓了頓,祁佑又道:“我去和祖母說一聲,許你一個自由出入,以後再想去別院就不用一定等我休沐了。”

    “祖母會肯?要是許了我,其他人怕是會眼紅。”

    祁佑冷哼,“誰想要大可以找祖母去。”

    這樣都行?好像有點霸道,但是,心裡覺得好高興,要是許她自由出入,那以後行事就方便多了,那麼……

    “借雞毛當令箭怎麼樣?你就和祖母說這是太子吩咐下來的,茶園裡有些事必須我親自到場。”看男人神情不愉,華如初回想一下馬上就知道問題出在哪了,“我為太子辦事是事實,茶園的事需要我親自到場也是事實,不算撒謊。”

    半晌過後,祁佑才道:“在我面前你不想說的可以不說,但是不得說些真真假假似是而非的話。”

    原來這是裡觸了逆鱗,華如初點頭,“以後我會注意。”

    祁佑這才收了那不斷噴發的冷氣,“傳膳吧。”

    這是華如初吃慣的精緻揚州菜,比起在主院那邊自是要吃得多些,祁佑看她如此不由得暗地裡松了口氣,這才幾天功夫,如初就瘦了一圈,冀州雖不以胖為美,卻也少有單瘦的人,就是他那三個妾室都比如初要豐滿些。

    再這麼瘦下去,以後難以懷上孩子。

    他和如初的孩子,他是想要的,有個這麼聰明的母親,他們的孩子一定會是頂頂聰明的,他相信如初一定會把他們的孩子教得出類拔萃,只是如此想想,祁佑便覺得一陣心熱,恨不能現在就讓如初生一個出來才好。

    可一想到她說過的話,祁佑又冷靜下來,當時才聽她那麼說時他確實是不高興,可後來一想,就覺得她所說的並不是推脫,孩子夭折並不是少有的事,相反,各府孩子體弱多病夭折的都有,就是太子也曾夭折過一個孩子,再一細想,可不都是母親年紀太小,因為生育難產的也多為過早當母親的。

    如此一番琢磨,他才從心底信了如初那番話,只是……大概沒幾個女人能像她一般了孩子寧願冒著失寵,冒著被公婆刁難責備也要耽誤上一年才懷胎。

    她和別的女人果然是不一樣的。

    “菜的味道不合口胃嗎?”

    “恩?沒有。”祁佑回過神來,扒完碗裡的飯把碗遞給雲書又裝了一碗。

    華如初不解的和雲書對望一眼,祁大公子這是怎麼了?頭一次看到事事嚴謹的他走神。

    飯後,祁佑去了主院,茶園的事要和祖父祖母說一聲,如果這制茶真的只有如初會,那她以後出府的次數不會少,如果祖母這裡不先打好招呼,她會麻煩不斷,娘那邊就會給她上規矩。

    “真是太子的吩咐?”兩老對視一眼,都看出了對方眼中的驚訝,雖然猜到這茶葉可能有點用,沒想到居然會讓太子看上,並且還記住了佑兒媳婦。

    “是,孫兒不敢欺瞞祖父,聽太子的說法是宮中的太后以及聖上都極喜愛這個味道,我呈上去的那些都被太子送入宮中了。”

    “好,好,能被看上就是好事,我這裡還有一些,也是你媳婦送的,你拿去呈給太子……”

    “祖父,那是如初的心意,您只管收著就是,明天我就帶如初去茶園,她說等工具齊了就可以做茶了,不用等多長時間就可以出新茶,再說她那裡還有一些,如果太子那裡急要,如初會捨得割愛的。”

    想起如初慣來的表現,祁佑又道:“她雖然膽子不大,但是對孫兒的事是真的盡心盡力。”

    “那就好,只要對你好,為你著想,其他我都能容忍。”老夫人接過話頭,“你明天就大大方方的帶她出府去,太子吩咐的事讓她多盡心,以後再要出門和祈福說一聲就是,門房那邊我會交待好。”

    “是,孫兒會轉告,只是她擔心因為她的特殊會引起各房的不滿,還有爹娘那裡……”

    “她出府理由充足,其他人要是能幫到祈府,不要說是出個府,就是再過份的理由我都滿足她,你爹娘那裡我會知會,佑兒啊,祖母知道你和爹娘不親,可他們是希望你好的,只要對你有益的事他們都會支援,你不用把他們也當成和府裡其他人無異。”

    祁佑慢了半拍才應道:“是,孫兒記下了。”

    “你真的記下了才好。”老夫人歎了口氣,雖說小小的時候就抱到了她身邊,可幾歲的時候老太爺就把他放到太子身邊去了,養成現在這麼個冷淡性子,要不是有責任心,她真擔心有一天他會丟下祁家不管。

    老太爺看了老太太一眼,把話拐到了別的上面,“佑兒,我聽說二皇子那邊最近動作頻繁,你有沒有查到些什麼?”

    “知道一些,皇子妃兩個月的身孕落了胎,她一口咬定是陶側妃所為,陶側妃向來很得二皇子歡心,她先一步去二皇子面前哭訴,二皇子信了她,二皇子妃氣病了,也不願意看禦醫,這事驚動了聖上,當著眾臣的面斥了二皇子一頓,事情大概就是如此。”

    “當著大臣的面斥了二皇子?這可是頭一次,皇后沒有出手幹預?”

    “據說皇后派人來申斥了二皇子妃。”

    老太爺皺起眉頭琢磨了好一會,沒有再追問下去,“這對太子來說是大好事,如此便好。”

    祁佑沈默的點了下頭,沒有說話,進來到現在他已經說了好多話了。

    老夫人攔住還打算說什麼的老太爺,慈眉善目的道:“佑兒,你早些回去歇著吧,明兒個一早直接出府就是,不用再來向我請安了。”

    “是,祖母,祖父,孫兒告退。”

    腳步聲遠去,老夫人道:“有沒有覺得佑兒話多了些?以前就算是來說正事都是盡可能的省著,今天,好多了。”

    老太爺點頭,“是我們祁府虧了他。”

    “是啊,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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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言俞
男爵 | 2015-3-25 11:30:09

第四十九章 床事過後的閒談

    床帷低垂,帷帳幌動,男人沈重的喘息和女人婉轉的呻•吟聲交織在一起,帷幔蕩起一陣陣的漣漪後終於平息下來,只剩兩人的喘息聲。

    半晌,床帷從裡撩起,赤裸著身體的男人從小櫥上備著的水裡擰了溫熱的帕子遞給床裡的人,自己再擰了一條給自己擦身。

    幾乎晚晚都這樣,華如初極其自然的接過帕子淨了下•身,把沾著汙穢的帕子丟到床外。

    男人起身倒了杯水喝了,“要嗎?”

    “要,勞煩夫君。”

    “恩?”

    華如初笑,“是是是,勞煩祁佑夫君。”

    越是相處她越能感覺到這個男人和她所知的其他男人不一樣,床事過後不會等著她來侍候,反而他會盡可能的照顧她,也不會動輒叫丫頭進來服侍,這讓她覺得很舒服。

    時間尚早,剛運動過一番的兩人也沒什麼睡意,都沈默的話氣氛又太尷尬,華如初左右一想就起了個話題。

    “我這算是專寵嗎?”

    祁佑看她一眼,不答話。

    抓過一縷頭髮到胸前用手指卷著把玩,華如初回想自己從進府到現在的生活,時間說久也不久,十來天吧,除了半個晚上睡在書房,其他時間基本都在她房裡,這可真是夠給她面子的了。

    也許,是她想多了,冀州這邊說不定新婚都是這樣的。

    比起揚州的奢靡,冀州的男人再不爭氣都不夠看。

    識相的丟開這個話題,華如初眼珠子一轉,道:“祁佑,你和我說說這太原城中名聲響亮的女人吧。”

    男人還是沈默,就在華如初死心的打算翻身睡覺時,祁佑開口了,“想知道哪方面的?”

    華如初瞬間從懨噠噠的狀態中活過來,“就是讓人印象深刻,讓人覺得非常厲害的。”

    祁佑看向她,一針見血,“你對二皇子側妃感興趣?”

    “二皇子側妃是誰?”華如初滿眼無辜的眨啊眨,“我才來冀州多久,就是府裡的人都沒認全,更何況是那高高在上的皇子側妃?”

    祁佑相信自己的直覺,如初問的人針對的就是二皇子側妃,那個叫陶嘉的女人是他目前所知最有本事的女人,層出不窮的賺錢方法,還是二皇子身邊的智囊,再加上長相上也過得去,要不是皇子妃娘家的勢力太大,陶嘉娘家背景又太過一般,娘家也沒有什麼人能幫襯,比較之下二皇子捨不得失去皇子妃那一方的支持勢力,這皇子妃的位置恐怕早就換人了。

    想起這幾天二皇子府唱的那出戲,祁佑眯了眯眼,說了出來。

    華如初聽得嘴巴微張,要不是反應得快用手捂了下嘴,恐怕她就失態了。

    那個女人,真不愧是被地球上各種宮鬥宅鬥給薰陶過的,居然讓一個對她壞到極點的局面返回到這種程度,連皇后都沒有責備她,看樣子在宮裡她也很得歡心。

    真有手段,她有些好奇那張臉長什麼樣了,要再是個絕色美人,皇子妃危矣。

    “你覺得是皇子妃嫁禍給陶側妃,還是陶側妃除了那個孩子?”

    “當然是……”華如初暗恨自己的嘴快,她現在可不是在看一出宮鬥的戲,怎麼就衝動了?

    “恩?”

    琢磨一番,華如初覺得這其實也沒什麼不能說的,不就是說說她的看法嘛,她的看法就是她的看法,不會成為別人的看法,她想那麼多做什麼。

    “皇子妃有沒有孩子?”

    祁佑眼光一閃,“有個兩歲的兒子。”

    “有個兩歲的兒子,地位穩固,後面有家族撐腰,皇子妃現在缺的就是二皇子的寵愛,至於孩子,沒了這個不影響大局,以後還可以再懷嘛。”

    “你認為是皇子妃嫁禍?”

    “為什麼不能這麼認為?就因為她是名正言順的皇子妃就一定不會嫁禍?還是因為陶嘉是側妃,就一定要用這種手段表現自己的嫉妒?陶嘉要是那麼不濟事,她如何能被寵愛這麼長時間。”

    果然是知道陶嘉的,祁佑垂下眼,中指輕擊著食指,“皇子妃吃盡了虧。”

    “賠上孩子還被二皇子不喜,失了皇后的心,看起來她是吃盡了虧,但是,如你這般不也覺得這事最大的可能是陶側妃下的手嗎?就算是皇后,恐怕心裡也是有這個疑心的,這個皇子妃也是個狠角色,以一個孩子為代價在眾人心裡埋了顆釘子,以後但凡有點風吹草動都能讓人往這事上想,這樣,你還覺得皇子妃吃盡了虧嗎?”

    “你覺得陶側妃吃虧了?”

    華如初笑如狐狸,“在皇子府來說,或者在其他人眼中,這一次爭鬥都是她贏了,隱形得到的東西也不少,要是運用得當,她對皇子府的掌控能更進一步,再加上她在二皇子面前示弱得及時,得大於失,也不算虧。”

    “兩人都贏?”

    “各有輸贏吧,皇子妃能抗住陶側妃的手段,真不錯。”

    “你很瞭解陶側妃?”

    正滿意於聽了出好戲,心中甚至還把畫面勾勒出來了,猛的聽到這句話腦子都僵了一下,這個男人,挖了個坑在這等著呢!

    “知道一點點,她的名聲在冀州太響亮了,別院的管事給我傳了她的消息進來,我對她很好奇。”

    對於她的回答祁佑不置可否,“要是和她對上,你贏還是她贏?”

    這個問題哥哥也問過,當時她的回答是什麼?對,她說兩人不是一個段數的,現在她還是這麼覺得,卻不會這麼回答祁佑,在強大的實力面前,一切手段都是紙老虎,“我怎麼能和她比,沒有可比性啦。”

    很久過後,就在華如初以為男人睡著了,她滿腦子畫面亂閃得歡時,祁佑道:“我也不想你變成那樣。”

    一句話把她腦子裡所有的東西都給打沒了,轉過頭去看著已經閉上眼睛仿佛睡熟了的男人,他指的變成那樣是指有那樣的心機還是有那些手段?又或者是有她那麼厲害的撈錢本事?

    這可麻煩了,心機,手段她都不缺,就是撈錢的本事她也不比陶嘉弱啊!那麼大個琳琅閣名聲都沖出揚州了,難道現在叫她收斂點?

    把送上門的錢往外擋,這可不是她會做的事,反正他也不會知道這些,算了,不想了。

    不說琳琅閣就是扒到底也不可能把她扒出來,就算是他厲害的查到了什麼,她也有無數種撇開方法,她哥就是最好的擋箭牌。

    她哥不行還有她姐呢,在揚州,她姐的名聲不比大哥弱,除了美貌,二姐的腦袋也是很好用的。

    她可沒有陶嘉那麼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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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言俞
男爵 | 2015-3-25 11:30:43

第五十章 城外茶園

    記掛著要出府,華如初早早就在男人的懷裡醒來了,難得男人比她晚醒,她也就沒有動彈,看著男人深遂的五官出神。

    她何其幸運,盲婚啞嫁也撈了個品性外貌都算上乘的男人,目前的生活雖然讓她覺得累,卻已經比想像中要好很多,等適合了也就能應付自如了。

    至少,她的夫君是個正經人,雖說有幾房妾室,卻不會在外頭拈花惹草,對她也給了足夠的尊重,就如同婚前對哥哥的承諾。

    出嫁前她甚至想過,如果男人太不爭氣,等懷上孩子後就詐死脫身,換個身份歸於江湖那日子才更逍遙,她嚮往那種無拘無束的日子,也不用擔心會無處可去。

    那個無名小島資源豐富,別人想破了天也想不到那裡是她的地盤,到時候再把爹娘接去,她的生活一定會過得很愜意。

    可祁佑的表現太好,有個這樣的夫君她沒有必要再詐死脫離,雖然失去了自由,卻讓孩子有了父親。

    她自認就算沒有父親,她的孩子也一定能健康成長,可孩子終究需要父親,那一份愛是她代替不了的,不管她情願不情願,計畫要變了。

    歎了口氣,要是祁佑真是個渣倒還好了。

    “一大早的,煩惱什麼?”在如初的視線落到祁佑身上的時候他就醒了,原本想看看她會做什麼,沒想到卻只是看著他一副惘然若失的神情,以及一聲歎息,他看不懂他的小妻子,只是直覺告訴他,如初此時所想的,一定不是他想知道的。

    華如初擡頭對上他的眼,眨了幾眨,道:“你醒了?咱們起床吧。”

    知道她不想回答,祁佑也不逼她,收回壓得發麻的手臂,暗地裡運功在筋脈中遊走,“起吧。”

    換衣服時,華如初看著雲書拿出來的襦裙嘟嘴,“祁佑,你能帶我騎馬嗎?”

    “女眷出門都是乘軟轎,沒人會騎馬。”

    她煩那個軟轎,一搖一搖的,想瞌睡,速度也讓她抓狂,可若是騎馬……恐怕會引來全太原的人關注。

    稍一合計,華如初就認命了,她向來很算得清得失。

    兩人今天的衣裳都是紫色,一深紫一淺紫,互相映襯著更顯得相得益彰。

    段氏站在拐角處看著兩人漸行漸遠,帕子絞得死緊,她沒想到那個柔柔弱弱的夫人居然會得了大公子歡心,十餘天時間天天宿在她那裡不說,難得的休沐居然也是帶她出門。

    她已經好一段時間沒見著大公子了,為了大公子,她冒著被那邊發現怪罪的危險不做任何多餘的動作,只想著侍候好大公子,傳出去的消息都是不著緊的,那邊明顯已經有了微詞。

    現在,她還要繼續這麼做嗎?大公子值得她繼續冒險嗎?

    若是能早日懷上孩子還好,可每次同房大公子都不會射在她裡面,一開始她還不懂,後來從吳氏和綠柳那裡套到話才知道大公子對她們也是如此,一琢磨,她也就明白了大公子的意思。

    而現在,新夫人已經進門了,那個原因已經不存在了,她天天精心調養身體,就想著一舉中的,可大公子卻連她院子都不進了。

    女人的美好年華就這麼幾年,她已經耗掉兩年了,誰知道夫人什麼時候才會失寵?她……等不起了。

    可就這麼放棄,她又不甘心,大公子雖說沈默冷情,就是到了她那裡也極少說話,可有些時候卻是極溫柔的,她想要的,眷戀的,就是那一點點溫柔。

    明明她的要求那麼低,為什麼都不能滿足她呢?新夫人……新夫人……

    剛坐上軟轎,華如初就打了個冷顫,奇怪,今天溫度不低啊,而且她也不覺得冷,怎麼會有種寒毛都立起來的感覺?

    打起小窗口的簾子,看著外頭白花花的太陽,對上騎馬行在轎身旁邊居高臨下看著她的視線,華如初都快掩不住自己的羨慕嫉妒了,她好想騎馬!

    祁佑眼中閃過些微笑意,有時候這個女人意外的好懂,她的表現在在的說明她是會騎馬的,可惜這周圍盯著他的人太多,不然到了城外倒是可以帶她策馬狂奔一番。

    茶園位於城外五裡,那裡有一片連綿起伏的小山,山上全是茶樹。

    這幾天華如初一直在猜茶園會有多大,沒看到之前是擔心太小,出不了多少茶葉,現在看著倒是擔心太大了,沒有那些個機器,光靠那些最原始的工具制茶速度太慢,沒的讓嫩綠的葉子成了老葉片。

    浪費可恥,尤其是對她來說,一切可以換錢的東西都不該浪費,茶葉雖然現在不能變成錢,起的作用卻是絲毫不亞於銀錢的。

    看向表情風平浪靜的男人,華如初問,“這一整片山都是?”

    “你看得到的都是。”

    華如初眨了眨眼,這可比她揚州那個茶園大了一倍不止。

    “不進去?”

    “當然進去。”扶著雲書的手,華如初不再看路,讓雲書帶著走,四處觀望著一心幾用的琢磨開了。

    不知道出的茶比之揚州的如何,茶樹也不知道是多少年的,她查過資料,北方應該是有一些南方沒有的品種的,不說極品,珍品她還是有所期待的。

    “恩?”被帶著停下腳下,華如初茫然的看向雲書,“不是還沒到,怎麼不走了?”

    雲書都不敢轉頭去看姑爺了,她知道小姐一旦專心想事就什麼都顧不上,可姑爺不知道啊!

    “看路。”被忽略了的祁佑無奈的提醒,這裡不是城內,地都是凹凸不平的,有石子有坑,要是摔了丟臉的可不止是她。

    華如初識趣的收斂了心神專心走路,去刺探男人的底線是沒必要的。

    山腳下建有一排房子,此時一個男人已經在那裡候著了。

    “大公子。”

    祁佑朝華如初的方向擡了擡下巴,“去和少夫人見禮。”

    “是,小的祁軍見過少夫人。”

    “免禮。”不知道這個男人的身份,華如初沒有多說一句話,能被賜予主家姓氏,一般都是極能得主家信任的,如祁安祁亮,這個男人應該和他們兩一樣,都是祁佑信任的得用之人。

    “你不能天天在茶園,我讓祁軍和你學著點,你撿著該特別注意的地方和他說說,以後他輔助你,茶園這邊有什麼事你吩咐他去做就是。”

    “知道了,夫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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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言俞
男爵 | 2015-3-25 11:31:02

第五十一章 愉悅相處

    茶園太大,祁佑的意思是大致看一下就可以了,沒必要花時間去走個遍,不懂茶的人這麼說,華如初也沒什麼脾氣,只是說出了她的理由。

    “我想去看看茶樹,還想找找有沒有不同於南方的品種。”

    祁佑看向祁軍,祁軍會意,“小的在接手後就帶人仔細排查過,沒有危險的地方,大公子放心。”

    “走吧,你還要去別院,時間不多。”

    華如初頓時笑顏如花,腳步輕快的走在祁佑身邊,要不是有外人在,她都想轉幾個圈來表達她的開心,今天祁佑實在是太上道了。

    看出她的高興,祁佑心情也輕鬆,“你很懂茶?”

    華如初搖頭,“算不上懂,只是喜歡喝茶,當時為了制茶也費了些心思去查各種資料,多少還記得些。”

    “為什麼南北方的茶還會有不同?”

    “南方雨水較多,茶樹在那樣的環境下能長得更好,北方的雨水較少,茶葉的品質可能比不得揚州,不過我也沒喝過,不知道是不是這樣。”

    祁佑皺眉,“品質上比不得?”

    看他的神情華如初就知道他在想什麼,笑道:“一般人喝不出來的,放心,再說茶也可以做出很多花樣來,我以前只顧自己的口味去了,這個茶園這麼大,足夠我動些別的腦筋,不管哪種都不會比磚茶差勁的。”

    那一臉的嫌棄神情取悅了祁佑,臉上神情看不出什麼變化來,語調卻明顯要柔和了許多,“太子把茶葉呈上去了,聖上和太后都很喜歡,太子說要賞你,我替你拒了。”

    “我沒有關係,你能不能得點好處?”

    “太子得好處便是我得好處。”

    華如初撇嘴,“這話太空了。”

    祁佑明白她的意思,卻不能說得更明,他的前程,甚至說祁府的前程都系在太子身上,他以及太子的支持者所做的事都是為了讓太子獲利,直到助他坐上那個位置。

    一旦太子即位,他們才能獲得實在的利益,到那時,祁府就能翻身了。

    華如初不再和他搭話,認認真真的蹲下身去看茶樹了,她對茶樹的瞭解只是皮毛,可是比其他人還是要懂得多一點。

    摘了幾朵嫩尖仔細看了半會,叫過雲書過來,“是不是覺得比揚州的要長一些?”

    “好像是要長一點。”

    長葉片的做什麼茶最好?華如初腦子轉得飛快,馬上就有了好幾種想法。

    “祁軍,你知道這茶樹有多少年了嗎?”

    “這個小的特意有問清楚,前一任老闆說最老的有二十年,您現在看的這一片都是七年左右的。”

    “很不錯,二十年的在哪裡?你帶我過去瞧瞧。”

    “是,您跟我來。”祁軍偷眼瞧了主子一眼,半彎著身子側行引路,果然就如祁安說的,主子對少夫人不一樣,不知道他們是習慣了如此還是沒注意,少夫人並沒有事事問過主子,而主子也沒有因為她的不規矩而動怒,反倒像是……縱容。

    “大公子,少夫人,就是這裡了。”

    對比剛才那一整片茶樹的生機勃勃,這一片給人遲暮的感覺,嫩芽才剛剛冒出小小一點,帶著細小的不注意都看不到的絨毛。

    祁佑伸手摸了摸,“怎麼生長得慢這麼多?”

    華如初以著她那絕不算豐厚的知識仔細對比了一陣,“品種和剛才那裡的應該不一樣,具體的我也說不上來,不過有些茶樹是晚生種,說不定味道會更好。”

    “你有把握做出來?”

    “沒把握。”

    祁軍嘴角抽了抽,這也回答得太理直氣壯了。

    祁佑不說話,只是看著她。

    華如初在臉上撓了下癢癢,“我確實是沒把握,在揚州一開始制茶的時候我也沒把握,浪費了好多才做出來,這個茶園這麼大,浪費一些應該也沒事吧。”

    雲書想上前去幫小姐擦了臉上的泥印,眼角掃到姑爺的表情,馬上不動如山的當什麼都沒看到,暗地裡還朝秋謹等人擺了下手。

    “只要能折騰出來就行。”

    “我會盡力的,我們再去別的地方看看。”

    “等等。”祁佑靠近她,捏住袖子在她臉上擦了好幾下,有點疼,華如初下意識的想要避開。

    “別動。”換了個袖子又擦了幾下,泥印在體溫下乾涸了,沒那麼容易擦掉,早知道在剛發現的時候他就該擦掉的,祁佑心裡默默後悔著。

    華如初這會也知道自己臉上肯定是有什麼了,可是,為什麼是祁佑來幫她擦而不是她的丫環?

    “好了,手髒了別再往臉上抹。”

    張開手瞧了瞧,還真是沾了不少泥,拿出帕子擦了擦,也沒能擦乾淨,算了,下山再去洗。

    一行人又翻了幾個小山頭,沒有找到想像中的珍品茶樹不說,還人人都踩了一腳的泥。

    看到向來嚴謹的男人鞋子衣擺都沾了泥,華如初也不好再滿山跑,讓祁軍帶著下了山。

    “小的去打點水來,請主子夫人稍候。”

    “秋謹,你去幫忙。”

    “是。”

    太陽當頭曬,幾乎人人都出了點汗,祁軍和秋謹打來的水清涼清涼的,讓人有飽飲一頓的衝動。

    看到祁佑背過身在擦臉,華如初偷偷舀了一點送進嘴裡,雲書剛想制止,就被華如初一個眼神瞪得消了聲,只得眼睜睜的看著自家小姐喝生水。

    水一入口,原本圖個清涼的心思瞬間沒了,眼睛亮得閃光。

    “祁軍,這水哪來的?”

    祁軍正侍候主子,聽到她問趕緊看過來回道:“就在那邊井裡打上來的,少夫人,是這水不乾淨嗎?”

    華如初把頭搖得跟拔浪鼓一樣,“我好像發現了不得了的東西。”

    祁佑看向明顯比在府裡活躍不少的夫人,話多了,笑容多了真了,腳步輕快了,就連精氣神都要好了許多,嫁給他其實是束縛了她吧。

    “什麼好東西?”

    “先不告訴你,祁軍,有沒有裝水的東西?你給我裝一些,我要帶走。”

    看主子沒有反對,祁軍去屋內拿了個葫蘆出來,雖然小了點,華如初也忍了,先試過再說,要真像她想像的那樣再叫人帶了木桶來裝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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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言俞
男爵 | 2015-3-25 11:31:28

第五十二章 去到別院

    滿心歡喜的從茶園出來,華如初抱著葫蘆上了轎。

    祁佑看得都不知道說什麼才好,這茶園都是她的了,井裡的水不也全是她的?怎麼就因著一點不值錢的水高興成這樣。

    這麼容易滿足,都不像是她了……也不能如此說,其實想想,如初好像也沒有哪裡表現得出來野心大不知足,她的開心來得太簡單,簡單得都讓他不敢置信。

    他也看到綠柳吳氏段氏這麼高興過,在他送給她們首飾珠寶的時候。

    珠寶和水,區別何其之大。

    別院早就得了消息,知道小姐去了城外茶園,馬柏派了人在城門口守著,看到小姐的轎子就來通報。

    以前策馬奔騰想去哪裡就去哪裡,現在卻只能坐在轎子裡讓人擡著,馬柏不用想都知道小姐有多難受,幸好祁府傳出來消息說姑爺對小姐挺好,不然他都替小姐不值。

    沒有得過自由的人不知道自由的可貴,以前小姐生活得太肆意,現在卻是生活在處處規矩的大宅門裡,天上地下的差別。

    “馬管家,小姐和姑爺往這裡來了。”

    “知道了,頭一次和姑爺見禮,都精神點,別給小姐丟臉。”

    “是。”

    上一次來這裡連多看一眼的時間都沒有,這回看到祁佑也不得不贊一聲華家的大方。

    光是這所宅子就抵冀州嫁女置辦的所有了。

    扶著雲書的手下轎,看著門前候著的熟悉臉孔,華如初心神有些不穩,她娘家離得太遠,不能回門,可是現在站在這裡。看著這些跟了她好幾年的人,突然就有了種回娘家的感覺。

    這裡,她的哥哥曾經住過,定義為娘家雖然太牽強,卻莫名的讓她產生了歸依感。

    那麼,這裡便是暫時的娘家了。

    “馬柏見過小姐,姑爺。”

    “小的見過小姐,姑爺。”

    這是華家下人的見禮,華如初沒有吱聲。祁佑淡淡掃過眾人,點頭,“免禮。”

    馬柏極快的看了小姐一眼,站直了身體。

    雖然是主僕,但是小姐卻從來沒有把他當過僕人。甚至說過他還是自由的,只是被她請來幫忙做事,什麼時候若是他不想再過這樣的生活,說一聲便可以離開,可他在決定跟隨小姐的那一刻起就沒有起過離開的心思。

    在小姐沒有親人在身邊的時候,馬柏自覺的把自己放在了親人的位置,神情姿態都不顯卑微。昂然挺立的樣子讓祁佑心裡明白了幾分。

    一行人步入二門,春玉強壓著心底的慌亂帶著一眾丫環上前見禮,“見過小姐,姑爺。”

    祁佑看了她幾眼。淡淡應聲,“免禮。”

    華如初一點也沒有察覺到春玉的不安,把一路都拿在手裡的葫蘆遞了過去,“去燒開。雲書,這邊還有茶葉吧?”

    “有的。婢子去拿。”

    兩人相攜離開,雲書壓著聲音湊到春玉耳邊道:“放心,無事,小姐不知道,姑爺也沒有挑開說。”

    春玉大喜,“真的?”

    “恩,把你的心放回肚子裡,這水小姐拿了一路,應該是有些特殊,你小心些別撒了。”

    “哎,知道了。”壓在心頭好幾天的事終於無風無浪的解決了,春玉走路都帶風,她這幾天連飯都吃不下,生怕小姐和姑爺關係不好了。

    對水裡的玄機,祁佑也有幾分好奇,端起杯子聞了聞,香味沒變。

    吹了吹,喝一口,再喝一口。

    “怎麼樣?喝出來不一樣沒有?”華如初旋著蓋子沒有喝,笑眯眯的看著祁佑。

    祁佑搖頭,“說不上來,只是覺得味道更好了些。”

    連外行人都這麼說,華如初心裡的期待值又往上飄了幾個點,端起杯子喝了一口。

    做為半個內行人,華如初也說不上來哪裡不一樣了,就是覺得入口感覺更好了些,喝下後口裡的茶香更濃鬱。

    “那個水有何不同?”

    “這世上有些水比一般的水更適合用來煮茶,那個井裡的水應該就是這樣,以後我們就用這個水吧,夫君你派個人每天去拉一車回來。”

    “可以。”祁佑毫不猶豫的應下來,頓了頓,又道:“我會再送一些去太子那裡。”

    華如初知道這只是告知,一口那麼大的井,聽祁軍說井打得很深,就是再乾旱的時候都沒有乾涸過,“夫君只管取用就是。”

    一聲又一聲的夫君讓祁佑直皺眉,不知為何,他就是聽不得她這麼叫他,明明這世上能這麼稱呼他的也只得這一人而已,可他總覺得,他的夫人用這個稱呼隔開了他們之間的距離,他不喜。

    忍了忍,祁佑到底還是沒有在這裡糾正,低頭喝茶。

    “夫君,這裡的丫環有些個是跟我做過茶的,我想讓她們先去茶園,只是都是姑娘家,茶園的安全方面請夫君多上心,千里迢迢跟我來了冀州,我不能讓她們出事。”

    “我已做了安排,放心就是。”

    擦了擦嘴角,華如初起身,“請夫君在這裡稍候,我去做下安排。”

    祁佑看她一眼,微微點頭,撇開他,恐怕不止是為這事吧。

    當然不止是為這事,離開這邊花廳老遠的跨院,馬柏早早就在那裡候著了,見到華如初連忙見禮。

    “見過小姐。”

    華如初扶起他,“沒有外人,不用多禮,我讓雲書傳出來的消息你都收到了?”

    “是,依您的吩咐我買下了幾家鋪子,只是現在還空著,不知道做什麼買賣合適,琳琅閣離這裡太遠了,不然倒是一切好說。”

    “馬柏,以後不要再提琳琅閣,隔牆有耳,你姑爺就是個深藏不露的,我們以前都小瞧了官家的人。”

    “是,雲書姑娘說以後只有假面閣。”

    “恩,你把會做茶的丫頭挑出來送去城外的茶園,姑爺會派人保護周全,讓她們都不要露了馬腳,若是被有心人知道連我身邊的小丫頭都是會功夫的,估計會疑心到我身上。”

    “是。”

    華如初看著面前低眉順眼的男人,“暫時不要打假面閣的牌子,買下來的幾個鋪子你先隨便做點買賣,把太原的水路摸清楚,其他的,不急,我這一輩子很有可能得耗死在這裡了,我們有的是時間。”

    一個無拘無束慣了的人困守在那後宅,馬柏以為小姐會怨,會憔悴,可是沒有,一句怨言都沒有,臉色如常,甚至是笑著說出這樣的一番話,心平氣和的,就像在說今天天氣很好。

    喉嚨口發堵,馬柏連著吞了好幾口吐沫才完整的吐出一句話來,“小姐,如果您想,有很多辦法可以離開。”

    她一開始的打算何嘗不是如此?可是,計畫及不上變化,“這個以後再說,馬柏,你多收集消息,要是有合適的地方就買下來開個飯館,我現在已經讓人蒙住了眼睛,不能再讓人蒙了耳朵。”

    “是。”

    “還有,悅來客棧,金玉滿堂,稻香村,東來順,樓外樓這幾個地方你多留意,注意安全,不要靠得太近,這些店鋪的後臺是二皇子,不要引起他的注意。”

    “是。”馬柏認真在心裡記下這幾個店鋪名,既然能被小姐特意提起,自是有不同之處。

    當時在查到這位元陶側妃的資訊時,華如初當場就噴了茶,這位姑娘到底是有多愛她的祖國,她弄出來的那些個鋪子沒有一個店名是她自己取的,要麼就是百年老店的名號,要麼就是比較有名氣的,如果她是個沒腦子的,估計這會就顛顛的上門認親去了。

    至於認親後是被人禁錮起來還是殺了了事,那就看有沒有可利用之處,如果沒有,陶嘉絕對不會留下一個可以和她分庭抗禮之人。

    “短時間之內我會常去茶園,你若是有事可去那裡找我,別院裡的人別讓他們閑著,就是多開幾家店鋪也要讓他們有事可做,閒心生嫌事。”

    馬柏心下一緊,連忙應下,要說這役人之道,他拍馬也趕不上他家小姐。

    又細細的交待了一番,華如初回了花廳。

    對上祁佑看過來的眼,華如初未語先笑,“夫君久等了,雲書,午膳好了沒?我有些餓了。”

    “婢子這就去擺桌。”

    “安排好了?”

    華如初點頭,“恩,我讓馬管家把人挑出來送到茶園去,還有一事我想知會夫君一聲。”

    祁佑揚眉等著。

    “別院裡閒置的人太多,我打算讓馬管家去買下幾個商鋪做點小生意,即可以安置了他們,免得他們生出懈怠之心,又可以賺點脂粉錢,只是老夫人那裡不知會不會不高興。”

    祁佑沒有馬上答應下來,倒不是擔心祖母會不同意,只要不讓祁府出錢,賺多少錢都是她的本事,要真有個會賺錢的孫媳婦,祖母會更高興,世家大族這樣的情況並不少見,就是祁府以前也是有過的,只是虧大於賺,接二連三的就收手了。

    可是,私心裡他不想讓如初太過出挑,世家大族沒一個簡單的,他不願如初引起別人注意。

    這太原有一個會賺錢的陶側妃就夠了,如初的名聲用不著那麼響亮,他的夫人用不著長袖善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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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言俞
男爵 | 2015-3-25 11:31:50

第五十三章 我之幸

    “你想成為陶側妃那般?”

    華如初一愣,“夫君怎會如此想?”

    “我相信你不會比她差。”

    “夫君還真是看得起我,不過……”華如初笑眯眯的,“能被夫君稱讚,我很高興。”

    屋內的丫頭們紛紛忍笑,她們家小姐一說到銀錢就會露出本性。

    祁佑把她們的神情看在眼裡,別院裡遠遠不同于祁府的氣氛讓他不自覺的放鬆許多,這些丫環個個規矩,卻不死板,從她們輕快的腳步看得出來她們心情的愉悅,這是祁府的下人身上所沒有的。

    “夫君放心,我不會出面的,而且我也只是讓馬管家做點小生意,不會引起別人的注意,至少這別院每月的開支得讓他們自己解決掉。”

    “除去祖母那裡的月錢,我每月也會給你,不用擔心不夠用。”

    這是……給她家用的意思嗎?華如初忍不住笑,扯動了臉上每一個紋理的笑,“祁佑,我不缺錢,我娘給我壓箱底的錢除去半箱金子外還有一撂銀票,足夠我一輩子吃喝不愁,可是進來你也看到了,我這別院裡有不少人,日日閑著也不是個事,反倒會生出些嫌事來,倒不如給他們安排點事做,就是不賺錢也沒關係。”

    這便是她得到下人忠誠擁戴的原因嗎?會為他們想,把他們的事當成重要的事來解決,不計較銀錢……也是,碰上這樣的主子誰還不盡心盡力。

    “這事不必告知祖母。”頓了頓,祁佑又接了句,“除非你想掌家。”

    “沒關係嗎?”

    “沒關係,讓你的人小心些,就是吃點虧也不要出風頭。”

    “我會警告他們的。”

    看兩人的交談告一段落。雲書趕緊上前,“小姐,姑爺,該用膳了。”

    兩人移坐,不知道是因為上午在茶園奔走了一番的原因還是出了祁府心情大好,華如初飯都多吃了一碗。

    中午兩人在當初出嫁的閨房歇息了一會,避開太陽最烈的那陣後兩人在別院裡到處走了走。

    “才住進來的時候這別院還顯得空空蕩蕩的,現在看著倒是好了很多。”

    “你的人調.教得不錯。”

    “呀,被你看出來了。”

    看她放鬆的神情。祁佑不經大腦的話衝口而出,“以後你可常來這裡。”

    “真的可以?”華如初停下腳步,眼光灼灼的看著他。

    祁佑發現自己並沒有後悔,反倒因為如初的意外而開懷,“恩。可以,你可以說是在為太子辦事,祖母不會為難。”

    占大便宜了,華如初覺得她的未來也不見得會一片黑暗,她這個夫君確實是比較放任她的。

    “祁佑,能嫁給你,是我之幸。”

    這話有多認真華如初知道。祁佑也感覺到了,他從來不知道聽到一句這樣的話會讓他的心跳得這麼快,一向敏銳的腦子也遲緩起來,他想說‘能娶到你是我之幸’。可這話在喉嚨口來來回回的卻怎麼都說不出來,他從沒有如此的惱自己嘴拙。

    氣氛突然變得有些尷尬,華如初有些後悔自己的衝動了,這話雖然不是情話。可性質和情話也沒有差別。

    最主要是,她沒有得到回應。這才是最尷尬的,當然,她並不失望,祁佑的沈默嘴拙她不是第一天知道。

    只是說出來那樣的話對方卻如同沒有聽到一般,厚臉皮如她也覺得不好意思了。

    “那什麼,祁佑,我們去那邊看看便回去吧,第一次出來要是就回得晚了,祖母那裡也不好交待。”

    “恩。”

    回到府內,兩人先去了主院請安,如此被放任,雖然是因為太子的關係,華如初也感恩。

    “祖母萬安。”

    “回來了?”老夫人滿意的看向孫媳婦,能在這個時辰回來也算是懂規矩。

    “是,讓祖母掛心了。”

    老夫人看向祁佑,“你去書房吧,老太爺在那裡等你。”

    “是。”看了如初一眼,祁佑往書房走去,見識過了如初偽裝的本事後,他對她就沒有多少擔心了。

    把帳本放遠揉了揉眼睛,老夫人帶著幾分疲累道:“佑兒媳婦,你能為佑兒分擔些事,祖母很高興,這個茶園好好弄,不要讓太子失望。”

    “是,孫媳婦省得。”

    “我許你自由出入的權利,但是該注意的地方你也得多注意,別讓人拿來當話題。”

    “是。”

    華如初柔順的模樣取悅了老夫人,指了指椅子示意,“坐,別站著,雙芷,給少夫人泡杯茶來。”

    “是,老夫人。”

    “這茶喝著有精神,就是晚上不能喝,會睡不著。”

    她沒有提醒過晚上不能喝茶?華如初眨了眨眼,要不要承認錯誤?

    還是……算了吧,反正老夫人也知道晚上不能喝了,現在說不說都一樣,華如初扯著眉毛蓋住了自己的眼睛。

    陪兩老用了膳,兩人又陪著說了會話,當然,說話的是華如初和老夫人,除非是點到祁佑的名,不然他就不插一言,老太爺一直閉目養神,也不知道有沒有在聽,屋內的氣氛卻是不錯的。

    告辭出來,兩人一前一後的走著,半步的距離。

    眼尖的看到前面路口站著的人,華如初捏著帕子掩住嘴角的笑意,古有年氏夜請四爺,今有知若路攔大公子?好像還挺押韻。

    祁佑也看到前邊等著的人,眉不自覺的攢到一起,腳步都緩了下來。

    “夫人,我先去書房處理點事,給我留門。”

    華如初愣了愣,馬上反應過來,蹲身道:“是。”

    走到近前,祁佑看都不看知若一眼,徑直從她身邊走了過去。

    剛福身下去還來不及請安的知若愣在那裡,好在她本就是個腦子靈活的人。稍一側身就在朝華如初的方向福身行禮,“奴婢見過少夫人。”

    忍住笑,華如初溫聲道:“等在這裡可是有要事?”

    知若咬了咬唇,仿佛無限委屈,“回少夫人話,姨奶奶身體一直不大好,就是睡著了也是喚著大公子,奴婢……奴婢就……都是奴婢擅作主張,請少夫人不要怪罪姨奶奶。”

    說著。撲通一聲就跪了下去,那個聲響,讓人聽著都覺著生疼生疼的。

    “快起來,你能如此為主子著想是綠柳的福氣。”

    看她還想提什麼要求,雲書走上前去二話不說強行把她提著站了起來。笑語晏晏的道:“知若姐姐,我家小姐不怪你,你還是趕緊起來吧,小姐最疼惜人,你天天要照顧大姨奶奶本就受累,再這麼跪著身體可怎麼受得了。”

    知若掙了幾次都沒掙脫開來,心裡就有了計較。她猜的果然沒錯,雖然少夫人看著柔柔弱弱,她身邊的大丫環卻是有功夫的,以後她得注意著點。別讓人抓了短處。

    “是,知若多謝少夫人體恤。”

    “小姐,您累了一天,早些回去歇著吧。一會還得侍候姑爺。”說著,還裝作若有似無的看了知若一眼。帶著點掩藏的得色。

    華如初紅了臉,朝知若微微點頭便離開了。

    知若福身相送,心裡卻暗恨不已,冒著被主子發現的危險在這裡候著,人是等到了,卻一點好處都沒占到,大公子仿佛沒有看到她似的,今天的一番苦心都白費了,下次的機會可就不那麼好找了。

    “備水,我要沐浴。”

    “是。”

    想起祁佑衣擺上也沾了點泥,華如初又道:“讓廚房多燒些熱水,姑爺一會可能要用。”

    雲書出去吩咐了一聲,讓秋謹等人去耳房做準備,扶著小姐到梳妝鏡前坐下,解了那滿頭的束縛。

    “一會多給我揉揉頭,天天把頭髮束得這麼正兒八經的,頭皮疼。”

    看耳房那邊還沒有準備好,雲書十指貼入頭皮輕輕按揉,邊道:“冀州這邊的婦人髮髻都是這麼緊的,我們學了好幾天才過了姑姑那關,咱們揚州就不用如此,松松挽著又舒服又好看。”

    “以後在院裡就給我挽松點,需要出門時再束髮也來得急。”

    “是。”

    “小姐,水備好了。”

    華如初起身,迫不及待的脫光踩入大木桶中,水滿溢而出,舒服的歎了口氣,他真是個容易滿足的人,有個熱水澡洗就知足了。

    雲書拿了皂角給小姐洗頭,為了不讓小姐睡著習慣性的說些漫無邊際的話,“小姐,春玉也出去一段時間了,您看是不是讓她回您身邊來?”

    “不急,我不在,別院那些人心底會不安,讓春玉在那裡一段時間也好,這樣吧,雲書,以後你們幾個輪流去別院守著,有你們在那裡看著我也放心,再說,在別院總好過在這後宅困守著,就是換了男裝去放肆一番我也會當不知道。”

    雲書鼻子發酸,沒控制好說話都帶著鼻音,“是,婢子會安排好。”

    華如初回頭看她一臉要哭不哭的表情不由得失笑,“你這是什麼樣子,覺得我現在的日子不好過?”

    私底下,雲書說話也就不那麼顧忌,聲音不大,卻帶著幾分不甘,“和以前相比,小姐您現在過的是什麼日子……”

    “好了,隔牆有耳,別什麼都拿出來說。”華如初反手拍了拍雲書的肩,帶去一串的水跡,“雖然是換了種生活,但我並不是不開心的,心態調整好了什麼日子都是過,以前的日子再怎麼樣也不可能永遠那樣下去,成親生子,這都是我要經歷的,祁佑……已經超出預料很多了,雲書,人該學會知足,不然永遠都不會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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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言俞
男爵 | 2015-3-25 11:32:13

第五十四章 浴桶中的恩愛

    歎息般的話讓雲書不敢再接下去,小姐曾經把自己形容成雜草,說在哪裡都可以成活,不嬌貴,可明明她家的小姐就是嬌貴的,被疼著寵著長大的,就算要比較,也該把自己比較成那些名花名品,怎麼就和雜草一樣呢?

    “專心點,眼睛裡進東西了。”

    “啊!您快閉上眼。”雲書緊張的擰了帕子輕輕揉了揉小姐的眼睛,“還疼嗎?”

    “沒事了,給頭髮沖水吧。”

    “是。”

    恢復過來的雲書繼續不緊不慢的給小姐洗髮,看小姐閉上了眼連忙又起了個話題,“小姐,綠柳那裡,您就不打算打算嗎?還有知若,就任她這麼下去?要是傳到大夫人或者老夫人那裡,可能又要說您不會調.教人了。”

    “不急,惡人自有惡人磨,綠柳要是知道了知若的心思收拾她有的是手段,現在她是著了慌,等她冷靜下來就有戲看了,對了,把綠柳身體毀了的消息傳給吳氏的丫頭知道,接下來就看她們各顯神通了。”

    “段氏那裡不用理會?”

    “吳氏知道了會告訴她的,她們現在還是同盟關係,這事不會瞞著。”

    “是,婢子知道要怎麼做了。”

    華如初咧了咧嘴角,“隨她們鬥去,別來擾我清靜就行,現在沒一點動靜這心裡反倒不安寧,可別是暴風雨之前的安靜才好。”

    把頭髮擰乾水用幹布巾擦了一會,到不滴水後換了條布巾把頭發包到頭上,雲書扶著小姐的肩膀讓她伏到桶沿,拿了澡巾給她擦背。

    “婢子原先覺得知若挺聰明的,可現在看著倒不這麼看了,聰明人哪會這麼迫不及待。把自己的底全漏了。”

    外頭進來的人腳步一頓,制止了丫環們的請安,悄無聲息的走了進去,雪白的背在水中若隱若現,讓進來的人呼吸都亂了幾分。

    雲書和秋謹警覺的回頭,看清楚來人後先是一驚,繼而對望一眼,當沒看到,小姐在姑爺面前並沒有隱瞞本性。這樣的話讓姑爺聽到不打緊,可能,還會有些意想不到的後果。

    華如初被熱水泡得昏昏欲睡,心神早就沒了平日裡的警惕,懶洋洋的給雲書解惑。“知若是有幾分心機,她跟著綠柳也不是一年兩年,據我所知,自從綠柳擡舉後就是她在侍候,她忍了五年,這份穩勁一般人沒有,可今年她就要十八了。這麼好的一個機會就擺在眼前,她哪會不心動,再拖個一兩年,她最好的年華就過去了。到時候就是再有機會,大公子也看不上她了。”

    雲書偷眼瞧了姑爺一眼,眼珠子一轉,道:“要是綠柳姨奶奶遂了她的意。把她送上姑爺的床呢?”

    祁佑接過雲書手中的布巾,放輕了力道學著雲書的樣子來回擦著。邊等著答案,他也很好奇她會怎麼回答。

    “雲書,你不要小看了你們家姑爺,他看不上那些小手段,更看不上耍小手段的那些人,把妾室身邊的丫頭收了這樣的事他不會做,你家小姐這點還是看得明白的。”

    “這麼相信我?”

    低沈的男聲嚇得華如初撐在桶沿的手一滑,下巴直直的往桶沿上撞去,水中不好受力,到處都是濕滑的,華如初認命的準備痛這一下,身體就被人攬住了,堪堪在撞上桶沿之前的千均一發。

    驚魂未定的看向來人,華如初捧起一捧水就往他身上潑去,“什麼時候進來的,突然出聲嚇我一跳。”

    衣裳本就在剛才抱她的時候濕了一塊,再被這一潑,胸膛以下膝蓋以上基本濕了個透,祁佑也不惱,朝雲書揮了揮手,雲書會意,迅速帶著丫頭們退了出去。

    華如初發誓,她看到雲書在偷笑,不,不止雲書,所有丫環都在偷笑,這幫丫頭真是越來越沒規矩了。

    “你來了也不通傳一聲,看我明天不收拾她們。”

    祁佑眼中閃過笑意,不緊不慢的脫了衣裳,赤.裸著在華如初的驚目瞠舌下跨進木桶。

    流……流氓……

    十幾年時間,早就被這裡的風氣薰陶得保守的華如初暗暗祈禱明天不要長針眼。

    祁佑好笑的看著他的小妻子紅透了臉,“害羞了?”

    “害害羞什麼,有什麼好害羞的,你身上我哪裡沒見過?”

    “真的全見過?”祁佑在水裡抓住她的手放到自己挺立起來的昂揚上,“這裡……也見過?”

    死鴨子嘴硬的人馬上啞火了,這個男人……今天這是什麼模式開啟的?怎麼變成這樣了?他的沈默呢?他的沈穩呢?他的面無表情呢?現在這副眉眼微挑的表情是學了誰的?

    “這時候還能分心?恩?在想什麼?”

    華如初連連搖頭,也顧不得裸不裸這個問題了,掙脫著就要離開這裡,遠離這個流氓,總覺得再不跑會發生點什麼不可預估的事。

    可男人哪會讓她如願,一個用力把剛踉蹌著站起來的人拉進懷裡,赤身相貼,華如初瞬間覺得水溫都比剛才高了。

    “祁佑……”

    “我在,想說什麼?”若有似無的親吻落在頸間耳後,說話時噴出來的氣息讓華如初瑟縮著想躲。

    “我……我洗好了,你讓我先出去,我再讓丫頭打些熱水進來。”

    “現在水溫正好。”親吻漸漸往下,左胸上的紅蕾被含住,華如初全身打了個哆嗦,要是現在她還不知道祁佑的打算,這些天人.妻的日子就白過了。

    在浴桶裡做,很高難度的好不好?!

    另一邊紅蕾遭襲,華如初呻.吟出聲,好歹她也是兩世為人,老這麼處於下風是怎麼回事?

    反被動於主動,華如初惡劣的伸出手去,再一次握住男人的昂揚,要玩一起玩,反正都躲不開了。

    但是她卻忘了,有些地方可以爭強好勝,現在這樣的時候卻絕對不行,有些時候可以主動,現在,這一刻卻絕對不是適合的時候。

    因為她的主動,祁佑興奮得眼中都帶上了血色,不同於見血時的興奮,由床第間引發他純粹的徹底的興奮,這還是頭一次。

    “如初,我好高興……”吻由額頭,至眼睛,鼻子,最後落在唇上,霸道的,強勢的奪了她的呼吸,呼吸交融,舌尖掃過她嘴裡每一個角落,不容躲閃,不容抗拒,只能接受。

    華如初一開始還努力跟上他的步伐,可是,她的實踐經驗到底還是太少了,很快就暈暈乎乎不知今昔何昔。

    “如初,坐上來。”借著水的浮力,祁佑很輕易就將迷糊的人移到自己身上,經過水的潤滑,在坐上去的那一刻一沖到底。

    “啊……”

    下意識的抱住他的脖子一個下沈,頭微微揚起,眼睛緊閉,這個樣子的華如初美,媚,魅,誘惑無邊。

    祁佑哪還忍得住,全身心都在叫著要這個人,狠狠的要她,讓她下不了床,讓她只能乖乖的在他身後,不讓任何人發現她的特別。

    這是他的妻,他祁佑的夫人,無人能窺視。

    沈浮間,水滿溢而出,華如初努力跟上男人的動作,配合他的進出,她不要做男人最不愛的死魚女人,魚水之歡,她也可以主動享受不是?動一動扭一扭,她也會!

    迷迷糊糊恢復意識,華如初睜開眼,屋子裡沒有別人的氣息,扯過被子蒙住腦袋心下哀嚎,昨晚戰況是有多激烈,祁佑什麼時候起的她居然不知道!是……太過熟悉他的氣息,以至於對他都開始放心了嗎?

    半坐起來靠在床頭,打起帷帳,看到小櫥上放著的一杯水不由得怔了怔,端起來抿了一口,已經冷了,如果是她的丫環不會讓她喝涼水,應該,是祁佑擔心她口渴離開時放在這裡的吧。

    一口一口的把水喝光,涼水滑過喉嚨進入胃裡,讓她整個人都精神了些。

    “外面誰在?”

    “婢子秋謹在。”門吱呀一聲打開,秋謹邁著輕快的腳步進來,嘴角笑意明顯,福身行禮道,“小姐萬安。”

    “怎麼笑成這樣?發生了什麼我不知道的大喜事?”

    秋謹去衣櫃拿了肚兜衣裳上前扶著她起身,看到小姐光裸的身體上各種痕跡,臉蛋微紅,笑意卻更深。

    “婢子為小姐高興,姑爺離開時說您在歇息,除非主院老太爺老夫人有事找您,不然誰來了也不得打擾您。”

    “他爹娘來了也不許?”

    秋謹抿嘴一笑,系上肚兜的帶子,“姑爺沒說。”

    他們父子母子之間的感情確實淡,說起來,以前是天天在主院可以見到,順便就把安給請了,這都幾天沒去主院了,她是不是得去那邊請個安?

    “現在什麼時辰了?”

    “辰時末,您今兒個起得比平常晚了許多。”

    華如初橫她一眼,“再不把那嘴角抿直了,小心我把你胡亂許戶人家嫁了。”

    “您才不會,婢子也不想嫁,一輩子侍候您。”

    哪能一輩子不嫁人啊,就是她,再不甘不願不也嫁了嗎?一個人再厲害,也不要想著以一己之力去對抗大眾,那是不可能贏的。

    “你們幾個年歲都不小了,抓緊時間物色,若是有看得上眼的就和我來說,我給你們做主。”

    秋謹眼睛微紅,勉強笑著,“婢子們要是都嫁了,您怎麼辦?換別人侍候您哪裡會習慣,婢子也不放心,反正跟著您婢子挺開心的,您就別趕婢子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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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言俞
男爵 | 2015-3-25 11:32:38

第五十五章 綠柳哭求

    華如初自顧自的到梳�檯前坐下,拿起梳子給自己梳理頭髮,邊道:“秋謹,女人的一生中有一些特殊的經歷如果不走上一遍,你的人生就不會完整,比如說成親,再比如生子,那是你生命的延續,長著和你一樣的眉眼,和你一樣的性子,想像一下,你不想要嗎?你們都是我一手教出來的,多少也學到了一些東西,只要不去攀高枝,哪個男人你們拿捏不住?我求不到一生一世一雙人,你們,卻是有機會的,再說你們嫁了就不能再侍候我了?我是嫁侍女不是賣侍女。”

    秋謹拿過小姐手裡的梳子,把喉間的哽咽使勁吞下去,道:“婢子明白了,婢子……請小姐做主許人。”

    “你這丫頭,哪個做下人的不想求到個自由婚配的恩典?你怎麼反著來了?”

    “婢子相信小姐的眼光。”

    從鏡子裡看了秋謹一眼,華如初點頭應下,“那便不急,我再細細瞧上一陣。”

    秋謹動作一頓,“您心裡有人選了?”

    “你們幾個年紀都和我差不多,我都成親了哪能不替你們留意,總不能真把你們往祁佑床上送,用這種方式來固寵我華如初還不屑為之。”

    “那……雲書姐呢?她今年已經二十一了,再不成親可就……”

    華如初也頭疼,五個丫頭裡雲書她是用了最多心思培養的,教的東西多且雜,雲書也爭氣,不說都學精了,至少都是學明白了的。

    要是把雲書許給一個管事的下人,她覺得那太委屈雲書了,在家時她甚至打過大哥的主意。可是配大哥雲書的身份又太低了,就是爹娘不說,雲書的日子也會不好過。

    再說以大哥的性子要做到一生一世一雙人,難。

    她得不到的,她非常希望她身邊的人可以得到,雲書,春玉,夏言,秋謹。冬菲五人都是從小就跟她,又隨她陪嫁到冀州太原,可以說,就是因為有她們在身邊,她底氣才會那麼足。

    她心裡沒那麼重的主從觀念。對她來些,這五個丫頭是她信任的丫頭,也是她的半個家人。

    讓家人幸福,是她心裡的執念。

    “雲書的事比你們要麻煩,急不來。”

    “除了身份低點,雲書姐哪點比那些世家小姐差了?她們有雲書姐會管家嗎?有雲書姐會賺錢嗎?有雲書姐功夫高嗎?有雲書姐性格好嗎?就是長相雲書姐也是一等一的,可以雲書姐的身份。她要是想當正妻就只能嫁個管事,雲書姐哪能去當人家妾,老天爺真不公平。”

    “我今天才知道原來秋謹這麼替我著想。”雲書溫婉的笑著跨門而入,抱了抱愣在那裡因為背人道人長短而被人當場抓住不知如何是好的秋謹。“謝謝你,秋謹。”

    “不……不謝,對不起雲書姐,我背著你說你是非了。”

    “這樣的是非我很喜歡。”雲書把人推開一步。自己接過了她手裡的梳子,把頭髮解開重新挽過。小姐昨天說了頭皮疼,不出門就松松的挽著好了,就像在華家時一樣。

    秋謹心裡不好意思的勁還沒過去,福了福身道:“小姐,我去廚房看看早膳做好沒有。”

    “去吧。”

    頭髮挽好後,華如初才道:“她們都擔心你。”

    “我知道,可是小姐,我的眼界已經開了,一般的人入不了眼,身份高的人又不可能許我正妻之位,可能是我的姻緣還沒到吧,您別為我擔心,緣份該來的時候就來了,要是實在嫁不出去,您就勉為其難的允了我侍候您一輩子吧。”

    “你要真跟我一輩子我當然求之不得……罷了罷了,這事以後再說,一時半會也急不來,我有些餓了。”

    “早膳是熬得濃濃的粥,您多吃些,養胃。”

    華如初起身,邊往外走邊問,“姑爺早膳吃的什麼?誰侍候的?”

    “婢子侍候的,婢子讓廚房蒸了白麵饅頭,然後照您說的那樣做了些鹹菜夾在其中,姑爺好像挺喜歡,比平時多吃了一個,還喝了一碗粥。”

    “以後的饅頭就那麼做。”

    “是,婢子會吩咐下去。”

    喝了兩碗粥,華如初練了會字,這一手字經過這麼多年的苦練已經挺能見人了,要融入這個世界,這一手字便不能漏了底,這裡的女人要麼是不識字的,要麼就是才學極高,寫得一手好字,她不想當個文盲,便只能苦練字了。

    夏言進來,等到小姐一鼓作氣寫完一頁紙後才稟報,“小姐,綠柳姨娘求見。”

    華如初揚眉,“有說什麼事嗎?她能下床了?”

    “婢子看她走路不穩妥,是知若扶著進來的。”

    華如初沒有了練字的興致,接過秋謹遞來的熱帕子擦了擦手,“去見見吧,早見早打發,可別暈在我這裡了。”

    綠柳再一次擦掉額頭上的虛汗,臉色慘白,就連嘴唇都毫無血色,可眼中翻湧的執念讓人心驚,知若小心翼翼的侍候著,心下琢磨主子來這一遭能不能如願。

    外面傳來腳步聲,綠柳勉強站起來,推開知若要扶她的手,搖搖晃晃的樣子仿佛就是輕輕吹一口氣都能把她吹倒下。

    華如初看到她那樣,看了眼雲書,雲書會意,快步走進來扶著綠柳坐下,“大姨奶奶,您身體不好就不要勉強了,我們家小姐不會怪罪您失禮的。”

    “確實如此,你身體不爽利,這些個規矩就省了。”華如初在主位坐下,柔柔的看向下首之人,“綠姨娘,你不在屋裡好好養著,怎麼來了我這裡?有什麼事讓丫頭來說一聲不就好了。”

    綠柳撲通一聲跪了下去,人太過慵懶無力,跪沒跪好,人整個都伏到了地上,強撐著跪好,眼淚大顆大顆的掉下來,“少夫人,妾知道您心好,妾求求您,請您看在妾身體如此不好的份上,準妾的爹娘入府探望。”

    綠柳的爹娘還在世?她一直以為綠柳是祁府從牙婆子手裡買來的丫頭,華如初起身走過去費力扶起她,道:“讓爹娘入府探望生病的妾室並不是過份的事,你為何這般為難,還得來求我?”

    綠柳狼狽的擦掉臉上的淚,哽咽著道:“少夫人您入府時間短,很多府裡的規矩可能都不太清楚,妾室只能每三個月見親人一次,下人是一年時間才有一次機會,妾的爹娘一個月前才來見過妾,所以……所以妾只能來求您,少夫人,您就可憐可憐妾吧。”

    說著,綠柳又要跪下去,華如初連忙扶住她,“綠姨娘,你應該清楚我並沒有在府裡管事,這樣的主,我做不了。”

    “您有的,妾是大公子房裡的人,大公子房裡的事您都有資格過問,只要您準了外人就不能說什麼,少夫人,妾真的只是太想爹娘了,您……您就幫幫妾吧。”

    我幫你,誰來幫我?華如初心下冷笑,府裡的妾室要是弱氣到需要爹娘打氣撐腰才能支撐下去的程度,早就不知道死在哪個角落裡了。

    可是拒絕,也不行,想了想,華如初道:“這樣吧,等夫君回來我會和他說上一說,大公子向來憐你,應該會同意的,你先回屋去躺著,一切以身體為重,萬不可再這麼衝動,要真有重要的事,讓知若過來說上一聲,我自會過來。”

    綠柳滿臉滿眼的感激,哽咽著道,“少夫人,妾多謝您。”

    “不用如此,知若,還不快扶你家主子回去歇著?”

    “是,奴婢告退。”

    綠柳這次沒有掙紮,這一跪一哭已經耗盡了她所有的力氣,可是,爹娘已經是她能求助的最後希望了。

    送走綠柳,雲書返回屋內,眼中閃過深思,“小姐,綠姨娘恐怕是別有所圖。”

    “當然是別有所圖,不過這是和我們沒關係,等祁佑回來我會如實轉告。”

    “姑爺是個重規矩的人,應該不會同意。”

    華如初撐著頭想了想,“綠柳既然打定主意要見爹娘,在我這裡達不成目的便會去求祁佑,唔,要是再來個病重,祁佑再厭煩也會允了這事,內宅的事擾到祁大公子,恐怕婆婆那裡不會輕饒我,罷了罷了,看她唱哪出吧。”

    “要是您不願意應允,婢子想辦法……”

    “不行,雲書,收好你的爪子,這裡不是華府,不能肆意妄為。”訓斥了一句,華如初又帶著點不甘的嘟囔道:“要是能順著我的心意來,這府裡根本就沒必要有這麼多人,人少是非也就少了。”

    雲書只是笑了笑,也不覺得被訓斥了難堪,小姐向來想得遠,如果說她是走一步看三步,小姐就是走一步看十步,小姐說的總是沒錯的。

    事實上,這麼多年來小姐就沒有錯過。

    今日祁佑回來得比往日要早,華如初看到他時昨晚的記憶全湧了上來,臉上瞬間充血,眼神遊移就是不看他。

    祁佑臉上神情依舊是波瀾不驚,眼神卻遠比平時要柔和,帶著溫情的目光讓華如初更覺得不好意思,要是事後大家都忘了就好了。

    “今兒個怎麼回這麼早?”

    “去巡視了幾個地方,看時辰不早就直接回府了。”在主位上坐下來,示意華如初坐到身邊,祁佑繼續道:“早先答應給你的東西運回來了,拿得多了些拖慢了速度,今日才到。”

    他答應給自己的?華如初眼睛發亮,那不是……“紫砂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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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言俞
男爵 | 2015-3-25 11:33:04

第五十六章 生恩養恩

    很滿意夫人的眼神放回到自己身上,祁佑很是愉快的點頭,“恩,祁亮帶著人在外面等著,你想放哪裡?”

    紫砂泥再能做出精美的東西來此時也只是一堆堆的泥土,放到花廳來是不行的,這些泥土要處理好派上用場也需要一個地兒,如果可以,她是很想放到別院去的,可是她也不能總是往外跑。

    “雲書,廂房還有空屋子嗎?”

    “有的,您的嫁妝雖然占了幾個屋子,可還是有幾間空著,您是想放到廂房裡去?”

    “恩,正好祁亮帶著人,你去讓他們幫個忙,清一個廂房出來,我有用處。”

    “是。”

    此時祁佑已經飲盡了一杯茶,明明和太子那裡是一樣的茶水,怎麼就覺得夫人這裡的更好喝呢?

    “你做那個動靜大嗎?”

    “應該不大,怎麼?不能在府裡做嗎?那我讓人送去別院。”

    “如果動靜不大,在這裡沒事,只是你若是不想引人注意,最好別讓人知曉。”

    “可你都讓人把泥土送來,別人看到會不會多想?”

    “籮筐用東西蓋住了,沒人知道是什麼。”

    華如初頓時笑開了,有個什麼都想得遠想得仔細的夫君還是很有好處的,“我不會讓你白費心的,若是送禮,茶葉配上茶壺才是絕配。”

    看她興高采烈的樣子,祁佑沒有說出破壞氣氛的話,他其實是抱著給點東西給她玩的心態把東西弄來的,雖然女人玩泥巴有點異類,但是自家夫人也不是世家出身,有點異于常人之處也沒什麼。

    要是華如初知道他這麼想,一定會收回先前說要親自做一個送給他的決定。好東西就是給豬拱了也不要給不識貨的人,尤其還是費了心勞了力的東西。

    因為祁佑今兒回得早,華如初決定稍微早點吃飯,再去主院那邊請個安,至於公婆那邊,她打算明天去,祁佑從心底裡不願意親近他的父母,那她便獨自去吧。

    看到兩人前來,兩老都很高興。老太爺臉上雖然看不出喜意,可眼神卻是要比往日溫軟的。

    大宅院裡,來來去去都是那些話,華如初沒有一點不耐的傾聽老夫人老人式的囉嗦,那邊老太爺在問祁佑朝中的事。雖然榮養在家,可老太爺對朝堂的關心一點不比別人少。

    離開時,老夫人免不了老調重談,“佑兒,要是有時間去看看你爹娘,他們總歸是掛念你的。”

    “是,祖母。”

    答應得倒是挺爽快。可你倒是行動啊,老夫人無奈的歎氣,揮了揮手示意兩人快從她眼前消失。

    回屋的路上,經過岔路口時。華如初停下腳步,“要去嗎?”

    祁佑腳步只是頓了頓就繼續往前走,“天黑了,回吧。”

    老夫人。孫媳婦努力了,是你孫子不願意去的。不能怪我,心下這麼安慰自己一番,華如初歡快的跟在祁佑身後往來路走,其實,她也不是那麼願意去的,這天底下大概沒有幾個媳婦願意去親近婆婆的,不然天敵之說從何而來?

    跨進院子,看到樹下桌子上擺著的兩盞茶,華如初也沒了在外時的那些顧忌,拉著祁佑的手就走了過去面對面的坐下。

    祁佑眉眼不動的隨她動作,手腕處的溫熱柔軟仿佛讓他的心也跟著軟了幾分。

    滿足的喝了口茶,華如初眯著眼睛回味,“祁佑,你有沒有覺得老夫人那裡的茶沒咱們家的好喝?”

    咱們家?他們兩人的家嗎?祁佑不動聲色的捂了捂自己胸口,跳得有些快,心下的歡喜那麼明顯,就因為那麼一句話?

    “祁佑?”

    “恩,是比不上咱們家的好喝。”

    聽到他的回答,華如初沒有深思他剛才的走神,道:“你沒讓人送水去主院嗎?”

    “送了,爹娘那裡也送了一桶。”

    “那就奇怪了,一樣的茶葉一樣的水,怎麼就還能泡出不一樣的味道來?”

    祁佑也不懂,太子那裡的水是他親自帶去的,太子喝了後倒是直說這水奇妙,當即就把他送去的水親自送到宮裡去了,還親自給聖上沏了一盞茶,很是得了歡心,可他在太子府喝著,也沒覺得和平時喝的有何不同,倒是一回夫人這裡便感覺出了好喝,這是個什麼理兒?雲書泡茶手藝出眾?

    華如初也沒想出個一二三來,反正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乾脆就扔到一邊,說起今天下午的事來。

    祁佑聽得直皺眉,幸得夫人不是真如表現出來的那般綿軟,綠柳怎麼越來越沒有分寸了?

    “府裡的規矩並不是才訂下來的,多少年來都是如此,怎能因為她綠柳就壞了規矩?你不用理會她,我讓人去申斥一通,免得以後越來越沒有規矩。”

    就知道他不會答應,華如初低頭笑了下,道:“我知道你的意思,所以當時我也沒有應承,但是後來我又想了想,綠柳明知道規矩如此卻還是來求我,必定是另有所圖,她現在已經是一個半瘋狂的狀態,既然她打定主意我覺得不如就滿足她,不然恐怕她還會惹出別的事來,要是再半夜三更求到你面前把事實鬧大了,老夫人和婆婆就真的要對我有看法了。”

    “我不會讓她有求到我面前來的機會。”

    “從來只有千日做賊哪有千日防賊的道理,祁佑,你便允了吧,讓事情在可控制範圍內我心裡才能安穩。”

    祁佑深深的看向她,似乎是想看穿她的真正想法,“你這般順著她,以後她們只會越來越過分。”

    “祁佑,說句你可能不高興的話,我寧願她們在明面上鬧騰也不想她們耍陰招,吳氏和段氏這些天太安份了,安份得我寒毛都在警惕,我不知道你有多瞭解她們,但是我不相信她們是多天真單純的人,這內宅,養不出那樣的人來。”

    華如初低頭打量著自己的十指纖纖,這麼潔白,雖然出身武林,到現在為止卻也沒沾過血,以後呢?出了武林入了世家反倒要染上血腥嗎?從心底裡,她不願意。

    只要能夠自保,其他的,她不介意偶爾退讓一步。

    “我……確實不瞭解她們。”祁佑想了想,很艱難的承認,他在這事上不上心,只要求她們不許惹事,這幾年她們也確實讓他省心,於是便越加忽視了。

    華如初很想問問當初他是怎樣收的段氏和吳氏,可一琢磨便歇了心思,她還是少說少錯少做少錯吧。

    夜幕低垂,對面夫人的臉也低垂著,柔和的眉眼,微顫的睫毛,朦朦朧朧中很美。

    可這樣的沈默,讓祁佑心下不悅,她這時候在想什麼呢?不高興他有妾室嗎?可若真是不高興,為何每每提起都是那般風淡雲輕,仿佛根本不在意那幾人的存在?

    還是說,她此時的情緒也和她平日裡在外人面前的表現一般,也是帶著偽裝的?

    “如初,在我面前你不用偽裝,不管你什麼樣子,你都是我的夫人。”

    華如初滿心詫異的擡頭,她做了什麼還是說了什麼讓這個男人心裡起了這種心思?還用……如此深沈的口氣。

    “我沒有偽裝,你知道的,我在你面前和在別人面前不一樣。”

    真是如此嗎?祁佑推開茶杯起身,“你記著便好,起風了,回屋吧。”

    “恩。”

    早起,在祁佑起身時華如初便醒過來了,迷糊著聲音問,“什麼時辰了?”

    祁佑在床沿坐下,給她揶了揶被角,“還早,你再睡會。”

    “不了,祖母說了明天要去主院用膳,今天再不去給公婆請安,恐怕婆婆都要過我這來興師問罪了。”

    祁佑沈默了一會,說出了讓兩世為人的華如初也驚訝的話,“如果不喜,你應付應付便是。”

    “那是你的爹娘……這樣做會不會對你不好。”

    “這祁府裡,以前我認的親人只得祖父祖母。”

    那現在呢?華如初咬住嘴唇,險險的把這話消滅在嘴裡,有些答案,知道比不知道好。

    “那畢竟是你爹娘,沒有養恩也有生恩在,祁佑,我是你的夫人,不說要給你什麼助力,至少,我不能給你惹來麻煩,媳婦侍候公婆天經地義,我知道你護著我,你放心,爹娘不會為難我的,說句難聽話,娘若真是個心狠手辣的,爹哪能擡了一房又一房,對那些女人尚且如此,對我又怎可能狠辣。”

    祁佑靜默了半晌,才道:“好。”

    非是他心狠不認爹娘,這祁府現在看著你好我好風平浪盡,可是轉去十年二十年的祁府沒有如今勢微時,每房爭鬥的如何厲害只有在府裡生活了幾十年的人才清楚,他是被爹娘以爭寵的手段送離身邊的,祖父看重他,說要把他帶在身邊時那兩人只顧著高興沒讓別房的人占了便宜,根本沒想到他們的兒子還那麼小,離了爹娘會如何。

    都以為他不清楚當年的事,可誰又知道他記事會那麼早?有時候他倒寧願他不要那麼早慧,如若不知道,能省了多少傷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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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言俞
男爵 | 2015-3-25 11:33:31

第五十七章 萌動的早上

    “我侍候你更衣。”華如初僅著肚兜褻褲起身,反正這時候也沒外人在,她就不矯情了。

    一個女人,還是他的夫人,大早上的僅穿著這麼點東西在眼前晃,這是很考驗男人定力的事,祁佑眼神暗了暗,要不是必須要去當差,要不是時間上來不及,要不是……

    閉了閉眼,想著看不到便好了,可細微的碰觸在看不到的情況下更讓人浮想聯翩。

    當如初環住他的腰身給他系腰帶時,祁佑終於睜開眼,僅到他下巴的腦袋動來動去,頭髮輕蹭著他的下巴,直癢癢到心裡。

    這是一個很好擁抱的姿勢,只要稍稍擡一擡手便能把人攏進懷裡……

    “好了,祁佑,今天給你換個玉佩佩戴好嗎?”女人擡頭,讓祁佑有些恍惚,這張臉算不得傾國傾城,他見過比她更有姿色的女人,不會撒嬌癡纏,不會耍小脾氣引他心憐,可就是這麼個活得本色的女人卻牽動了他的心神。

    明明,就算從上船迎親那一刻算起他們也不過相識了十多天。

    “祁佑,怎麼了?”真是難得,怎麼又發呆了?華如初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剛想收回手就被抓住了。

    從來沒有過的十指相扣。

    華如初覺得有點彆扭,掙脫了幾次也沒有成功。

    “祁佑,你今天還要當差,可別遲了。”

    祁佑低頭,伸手終於如願的把人攏進懷裡,就像把人攏進了自己的小世界裡,有他撐著的天任它風雨飄搖也不會傷到她分毫。

    被抱了個滿懷!身高上完全處於弱勢的華如初半點掙脫不得,圍困著她的手臂仿佛成了鋼筋鐵骨,饒是她自認小有身手也有種絕對撼動不了半分的感覺。

    今天祁佑到底唱的哪一出?還是她打開了哪個禁忌的開關觸動了他?

    “祁佑。”

    “恩。”

    “你要遲了。”

    “恩。”

    “遲了沒關係?”

    “恩。”

    華如初翻了個白眼。“那陪我去爹娘那裡請安?”

    “……要當差。”

    “那你要遲了。”

    “恩。”

    “遲了也沒關係?”

    “恩。”

    ……她好想抽他!

    仿佛感覺到了華如初即將要暴走的情緒,祁佑終於鬆開了手,臉上的笑意明顯得華如初忘了剛才的困窘,只余滿心得意,如果一個擁抱就能讓男人露出笑臉,她的這點代價實在是太值得了,這還是自認識以來頭一次看到男人笑!

    膽大包天的伸出手戳了戳男人的臉,“笑起來很好看,看起來不那麼老了。”

    祁佑危險的眯起眼。“老?”

    華如初後知後覺的搖頭,“不老,是成熟,成熟。”

    要不是時辰確實不早了,祁佑倒真想用行動讓她把這個老字收回去。“今兒個我會早些回來的。”

    話裡的意思華如初不敢深究,女人的直覺告訴她深究下去吃虧的一定是她,匆匆從梳�檯的盒子裡拿出一個玉佩掛到祁佑腰間,邊道:“這是我自己做的,你要是不喜歡明兒個不再戴了就是,就當是換個新鮮。”

    祁佑向來記性好,看到這個玉佩就知道和華如逸來送親時腰上佩戴的那塊一樣。當時沒別覺得如何,現在想來,能得如初送這個,應該也是一種認同吧。

    嘴角忍不住抿了抿。想起剛才她說他笑了,可惜沒有來得及去照鏡子,他都忘了自己多久沒笑過了,在自己完全能夠控制住情緒的那年就想大哭大笑來發洩。可是不要說眼淚流不出來,就連笑。都成了哭笑不得,怪異之極。

    就這麼僵著臉過了好些年,祖父祖母愧疚,太子也歎息過,可這些都太過表面了,他的痛苦他的難過他的悲傷,沒人清楚,得不來別人的安慰,不管傷得多重都只能自己療傷,時間一長與別人的距離便拉得越遠,就算是無意,也再回不去了。

    摩挲著紅結下的玉佩,祁佑努力又勾了勾嘴角,試圖再笑一笑,“我很喜歡,以後就用這個。”

    笑得真僵硬,這個樣子的男人讓人心疼,尤其是在華如初這種一直很想有個孩子的母性光輝過剩的女人面前,“當你的情緒到了想笑時你別再控制自己,那時就自然而然的笑出來了,別勉強自己,會難受。”

    被如初這麼看著,祁佑只覺得狼狽不堪,匆匆別開臉,轉身就打算出去。

    “你確定打開門我不會被人看了去?”

    祁佑的腳步馬上停下,回頭看她。

    紙老虎,如果華如初有尾巴,這會肯定都翹天上去了,從衣櫃裡拿了衣服出來穿上,揚聲道:“雲書,進來侍候姑爺洗漱。”

    “是。”

    看到兩人都換好了衣服,雲書小小的吃了一驚,待看到小姐一臉如同偷吃了雞的狐狸樣後便明瞭了,大概是姑爺被小姐戲弄(?!)了。

    看祁佑這邊洗漱好了,華如初透過鏡子對上夫君的眼,“時辰不早了,你先去用膳,我馬上就來。”

    “不急,一起。”

    她今兒個早上已經催了不止一次,責任完全盡到,想通這點,華如初也就隨他了,“雲書,一會我要去給婆婆請安,頭髮挽緊點,不要讓人挑毛病。”

    “是,婢子省得。”

    雲書手指靈活的穿插,很快就挽好了髮髻,選著珠寶盒子裡的首飾上了幾樣,“小姐,這樣可以嗎?”

    左右看了看,華如初點頭,“挺好,就這樣吧,秋謹,去讓人傳膳。”

    “是。”

    “走吧。”走到祁佑身邊,華如初擡頭,沒有高跟鞋的幫忙,她矮了何止一點點,

    祁佑看了她頭髮好幾眼,“你不喜頭髮挽成這樣?”

    被看出來了?華如初摸了摸頭髮。“揚州的髮髻比冀州這邊要松很多,我還沒適應,久了頭皮會疼。”

    “在屋裡時像平時那樣挺好。”說了這樣的話,祁佑好像也有點不好意思,率先往門外走去,雲書偷笑出聲,姑爺這是被小姐拿下了嗎?從小姐嫁過來到現在,姑爺可還沒有在姨娘那裡宿過。

    過了一個印象深刻的早上,準備去向婆婆請安時。華如初覺得心沒那麼沈了。

    “雲書隨我過去,其他人留下。”

    “是。”

    進府這些天,華如初雖然沒怎麼和其他人接觸,實則把祁府的底子摸得差不多了,和別的世家大族一樣。庶子女除非有本事能幫上府裡的大忙,普遍都是沒什麼地位的,姨娘們當寵時還好,要是不當寵還沒有孩子傍身,那便只能本本份份的祈願能得個平穩渡日。

    長房這邊倒還好,一個正妻,四房姨太太都有子女傍身。就連正當寵的五姨娘也有個女兒,目前正以懷個兒子為最終目標,哪怕是下面要再多個妹妹分寵,孩子也是必須要有的。世家中的妾不會天真到以為憑寵愛就能過一輩子,兒子才是指望。

    自己是長孫媳婦,就算五姨娘再得寵她也不用去巴結,庶子女更是只有來巴結她的份。倒是對於正宗小姑子祁珍,她需要花些心思。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在主院用膳的規矩才破。各房之間來往本就不多,沒了這個橋樑更是幾天都不會見上一面,連基本的走動都沒了,不知道是不是看到這點,老太太才決定明天去主院用膳,但願還像以前說的那樣一個休沐期只要一天聚齊在主院就好。

    “小姐,到了。”雲書知道小姐愛邊走邊想的毛病,輕聲提醒道。

    看著被綠蔭遮掩的院門,比之自己那邊要氣派許多,祁府的長房媳婦想來應該也不如表面上那般和善吧。

    挺直了背,華如初擡步上階。

    “奴婢見過少夫人。”院門口兩個小丫頭頭一次見到少夫人上門,連忙跪下行禮。

    “免禮,婆婆可在?”

    “在的,奴婢馬上去通報。”

    看小丫頭跑得飛快,華如初也不著急,慢悠悠的跟在身後,中間空出來的這點時間要收點什麼藏點什麼也夠了。

    屋內,正教訓女兒的祁武氏聽到兒媳婦來了不由得揚眉,這都幾天了,終於知道要來請安了?

    “去裡屋呆著,把我剛才教你的好好記住,一會考你要是答不上來,今天的中飯就不要吃了。”

    “是,娘。”祁珍怯怯的應了,擦掉眼淚低頭進了裡屋。

    祁武氏看得頭直疼,她怎麼就生了個這麼扶不上牆的東西?以她這性子以後嫁人不要說幫襯娘家,不被妾室欺負死了才怪。

    “您別著急,珍姑娘年紀小還沒開竅,以後會好的。”

    “但願吧,劉媽,把這些收起來。”

    “是。”

    華如初走進來時神情看起來還是很憔悴,氣色也算不上好,祁武氏心裡的不滿這才消了點,想到婆婆說她還在幫佑兒做茶葉,以她現在的身體怕也是在強撐吧,這麼一想,祁武氏總算不黑著臉了。

    “媳婦給娘請安。”

    “坐吧,你這身體還沒養好?這才入門身體就不好,以後生養豈不是會有問題?佑兒今年都二十有二了,他這個年紀的世家子弟早都當爹了,你要是身體不好,就多讓佑兒去姨娘房裡,早點生個孩子放你身邊養著,說不定還能給你帶一個來。”

    華如初好想把桌子掀她臉上去,趕著自家夫君去姨娘房裡,這樣的事你祁武氏會不會做?一來就給她下馬威,這婆婆威風是不是耍得太痛快了點?

    怪不得祁佑不喜來這裡,真是有理由的,祁佑看著面癱,但絕對不是個無情的人,會這樣對他的爹娘,恐怕也是發生了她不知道的事吧。

    緩緩呼出一口氣,臉色更是白得透明,“是,娘,我會……和夫君說。”

    “這才對了,大婦就是要容得下人,姨娘再能生也始終是姨娘,生出來的孩子也是不受看重的庶子庶女,你要放開些,切記不得善嫉。”

    “是,娘,媳婦記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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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言俞
男爵 | 2015-3-25 11:34:06

第五十八章 消息洩露

    教訓了小半天,祁武氏才意猶未盡的揮了揮手,“我今天說的這些你好好記著,身為佑兒的正妻,一切都要為他著想,行了,看你身體也還沒有恢復,這幾天就不用過來了,養好了身體趕緊給我生個孫子。”

    華如初眼睛微紅的福了福身,“是,媳婦都記住了,媳婦告退。”

    看她這個樣子,祁沈氏滿心不悅,怎麼就跟她欺負了她似的,婆婆教訓媳婦不是理所當然的嗎?想當年她才過門時哪有現在這般光景,各房只管過自己的小日子就好,也不用去應對那些汙七八糟的事,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出了院子,華如初回頭看向如同張著血盆大口的院門,懦弱的表情全部褪去,滿臉的嘲諷,頭一次沒控制住在自己地盤之外的地方露出了本來面目。

    看到小姐此時的樣子,雲書原本的氣憤全部變成了擔心,忍不住想,乾脆隨著性子來好了,至少那樣不會這麼被明裡暗裡的貶低,祁武氏也不敢說那麼過分的話。

    “小姐,咱們回去吧。”

    華如初木著臉快步離開,再在這裡呆下去,她真擔心自己會忍不住做點什麼。

    兩世為人,不說這輩子家人把她當寶貝般寵著,就是上輩子生活在那樣複雜的大家庭裡,也從來沒人這麼訓斥過她。

    第一次,她覺得自己選擇扮柔弱選錯了,要是扮個暴力女,最多就是受點罰,卻絕不用受這種委屈。

    “雲書,我有點後悔了。”

    雲書咬住唇,不敢搭話。女人總是活得萬般艱難,不成親當個老姑娘吧被人說三道四指指點點,爹娘還要被人看不起,成親吧,這世上又有幾個女人成親後敢說自己是幸福的,權貴世家爭權爭寵,小家小戶受氣,碰上個暴脾氣的夫君還會被打,手裡有點餘錢了就去那勾欄院。她著男裝行走時見過太多這樣的男人,心裡不可謂不失望,更是決定一輩子跟隨在小姐身邊,不去沾染那情事。

    可是這些天的所見所聞,她覺得姑爺會是小姐的良配。雖然姑爺也有妾室,可姑爺秉性不錯,會對小姐很好,如果現在小姐做了什麼決定……

    兩人沈默著回到小院,門口的小丫頭看到她們回來趕緊行禮。邊解釋地上泥巴的由來,“小姐,祁安帶人把您要的那兩種驅蚊植株送來了。秋謹姐姐在指揮他們種下去。”

    華如初微微點頭往裡走了幾步,入眼已經栽種好的一片綠色讓她心情好了些許。

    她一直以為自己已經完全融入這個世界了,一直以為自己能扮演好媳婦這個角色,一直以為她已經是個完全合格的南朝人。可是到底,靈魂上本質的不同還是讓她少了骨子裡的奴性,她無法把自己看得那麼低,低到塵埃的程度。

    如果給她一個平臺。她不會做得比任何一個男人遜色。

    上輩子的精英教育讓她有足夠驕傲的資本。

    可是她不是陶嘉,她沒有那麼大的野心。沒有那麼大的權力欲,她甚至連掌家的想法都沒有,她原本也只是想憑藉著腦子裡那些東西悶聲發財,讓自己的日子好過一點,給自己的孩子攢下一些讓他獨立于祁家之外的資本,不用被祁家所束縛,不因為祁家的那點利益攪進你爭我奪中,如此而已。

    這是任何一個女人根本不用活兩世也會有的想法,為了孩子,做母親的總是願意傾盡所有,費盡心思。

    可她還是高估自己了,如果這點氣都受不住,接下來的一年她要如何熬過去?入門一年還沒有孩子,這在婆婆眼裡就是重罪。

    幾乎可以想像,以後這樣的訓斥不會少,更難聽的話都會有,如果她還想好好過日子,還想讓孩子有父親,這些都是必須忍的,必須。

    長長籲出一口氣,華如初擡步繼續往裡走。

    秋謹看到小姐回來連忙示意大家都先停下來,急步走過來道:“小姐,祁安把兩種植株都送過來了,您看這麼種可以嗎?”

    華如初只是大致看了一眼便點頭,“可以,就按原先華家時我那個院子裡一樣的種法,清清爽爽的就行。”

    察覺到小姐心情有些不好,秋謹偷偷看了雲書一眼,“是,婢子遵命。”

    祁安這時才有機會上前請安,華如初懶洋洋的擺了擺手,“行了,繼續忙吧,我回屋去躺會,沒什麼重要的事別來擾我,雲書,事情辦好了好好打賞祁安他們。”

    “是。”

    目送華如初進了屋,秋謹才低聲問道:“雲書姐,小姐怎麼了?”

    雲書眼角餘光瞟到祁安就在身邊,心中一動,把聲音壓低到祁安絕對可以聽到的程度,道:“小姐被大夫人訓斥了小半天,大夫人那話說得很難聽,小姐什麼時候受過這種氣,又不能發火,只能忍著,心情哪會好。”

    怪不得小姐臉色不好看,秋謹心下分析了一番,看到祁安後就明白了雲書的意圖,捏著帕子擦了擦眼角道:“咱們小姐在華家做女兒時被寶貝得很,哪受過別人的氣,大夫人又是姑爺的母親,小姐當然只能忍著,雲書姐,我心疼小姐。”

    “我也心疼,可我們又不能幫小姐做什麼,忤逆長輩的罪可不能讓小姐擔了。”

    “我去廚房給小姐做點爽口的菜,雲書姐,這裡你幫我看著點。”

    “行,去吧。”

    華如初不是個矯情的人,用不吃飯來引起別人的注意力這樣的事她懶得做,一個人在房間內關了一會想明白後就出來了,只是精神到底還是比不得平常,飯都比以往要少吃了一碗。

    中午歇了一會,華如初就去了廂房,那裡分開堆放著紫泥,紅泥,綠泥三種顏色的土。

    憑著記憶中曾經見過的紫泥,華如初仔細分辨,越看越覺得這就是製作紫砂壺最好的原材料,祁佑回來得問問他這泥土有多少,好多紫砂壺就代表好多好多錢啊!

    不過讓她一個人什麼工具都沒有做個紫砂壺出來是不現實的,她也只玩過制陶工藝,做出來的東西還算不上好,只能說不漏水,要論美觀真是一點都沒有。

    “小姐,是您要的泥土嗎?”雲書也蹲下來抓了一把在手裡細看,她平時摸銀子的時間比較多,摸泥土這還是頭一遭。

    “應該是,不過……”不過什麼華如初沒有說出來,心下卻是疑惑,這幾種泥土並不易得,紫泥是甲泥礦層的一個夾層,綠泥是紫砂泥中的夾脂,紅泥則是位於嫩泥和礦層底部的泥料,都是極為難得的,可現在送到她面前來的卻有這麼多,並且還不是跟甲泥礦料一起送來,甲泥呢?

    她原本以為會看到一堆很大礦料的。

    “秋謹你們幾個一人拿一種顏色的放到外面去曬著,用東西墊著點,雲書,你去個消息給馬柏,讓他去給我訪幾個會制陶的匠人,要手藝好的。”

    “是,婢子馬上去。”

    拍掉滿手的泥土,華如初起身,因著今天上午的事,連看到這些泥土的興奮都打折扣了,真沒勁。

    而此時,老老實實閉門好幾天沒出的吳氏卻在琢磨著剛得到的消息,綠柳和她還有段氏見家人的日子都是同樣的,明明才見過家人一個多月,怎麼現在又讓她見了?就因為她生病就可以破了規矩?

    大公子向來重規矩,怎麼會如此?難道說……在大公子心裡,綠柳果然是不一樣的嗎?不過是比她多侍候了幾年而已,憑什麼就事事待她特殊?

    “曉兒,你確定是看到綠柳的娘和嫂子來了?”

    “是,奴婢看得千真萬確。”

    “這可真是奇了怪了,乾脆明兒我也裝個病,讓娘來看看我,這招又不是只有她會。”

    曉兒咬著嘴唇猶豫了好一陣,也不知道該不該把她無意間知道的另一個消息說出來,不過那個消息實在是太嚇人了,她也只是聽別人說的,萬一是假的……

    吳氏正想吩咐她去給自己拿點糕點來就看到她那副模樣,頓感奇怪,“曉兒,你是不是知道些什麼?”

    主子都問起了,曉兒不敢再瞞著,為防隔牆有耳,挨近了點小聲道:“主子,我聽到個消息,說大姨奶奶病了這一遭身體毀了,以後會懷不了孩子,奴婢不知道這消息是真是假,一直不敢告訴您。”

    吳氏不敢置信的瞪大眼,“這怎麼可能?你從哪聽來的?”

    “昨天奴婢去管事的那裡領東西回來時無意間聽到的,不過那會天色已經不早了,奴婢沒看清是誰說的。”

    聽到這樣的消息,吳氏哪裡還坐得住,在屋裡來來回回的走來走去,想了半晌,隨手拿起桌上籃子裡的鞋底道:“隨我去段氏那裡一趟。”

    “是。”

    段氏這幾天想了很多,只是還沒能徹底拿定主意要怎麼做。

    聽到丫頭來報吳氏來了,連忙起身相迎。

    “吳姐姐怎麼來了?”

    “幾天沒出屋子了,來你這透透氣,怎麼,不歡迎?”

    “怎麼會?妹妹這連個可以說話的都沒有,巴不得姐姐常來坐坐。”引著吳氏到桌邊坐下,段氏又吩咐丫頭去沏茶。

    “不用這般客氣,妹妹也坐。”
引言 使用道具
水言俞
男爵 | 2015-3-25 11:34:26

本帖最後由 水言俞 於 2015-3-31 08:24 編輯

第五十九章 各有各的熱鬧

    兩人東拉西扯的說了一陣,茶也喝光了一盞,吳氏才擦了擦嘴角裝作不經意說道:“說起來,大公子確實是最疼寵綠柳的,有多年的情分在就是不一樣,大公子那麼在乎規矩的人居然也為綠柳破了規矩,姐姐我真有幾分羨慕。”

    段氏這幾天因著心裡那點煩心事也沒怎麼出門,看她臉色不好,她的貼身丫頭小蘭也沒敢往跟前湊,府裡發生了什麼事壓根不知道,這會聽她說起馬上來了興趣。

    “姐姐別賣關子,快和妹妹說說綠柳又出什麼麼蛾子了?”

    吳氏歎了口氣,“妹妹也知道,我們三個月才能見一次家人,離上次見過明明才一個多月時間,可今天丫頭告訴我,綠柳的娘和嫂子又進府了,聽說是綠柳去求了少夫人,但是事關府裡的規矩,要是沒有大公子點頭,她那膽怯的性子哪敢做這樣的主,可不就是大公子偏了心嗎?我還當有了嫩生生的少夫人,我們幾個都要靠邊站了,哪想到綠柳就是不一樣,她和大公子的情分就是少夫人都比不了。”

    段氏想起那天看到兩人相攜出府的樣子,原本心裡就不甚堅定的念頭這會更加動搖了,只是一起出了一次府,說不定就是恰巧了呢?再說做為正妻,就是要求大公子陪同也說得過去,那……大公子從那以後就再也沒有在她們三房妾室這留宿怎麼算?綠柳那還去了幾次,她和吳氏院裡可是自打成親後就沒來過了。

    吳氏等了好一會沒等到段氏反應,不由得推了推她,“妹妹,怎麼發呆了?倒是給我句話啊,我一個人都瞎琢磨老半天了。”

    段氏回過神來。勉強扯了個笑臉,掩不住的心傷,“大公子待綠柳不同你又不是頭一次知道,又何必說出來打擊我,不要說綠柳,就是和姐姐你,妹妹也是比不得的。”

    “這是說的哪裡話,我們兩啊,是半斤八兩。誰也沒比誰好,大公子現在還多了一個名正言順的人來分寵,我們這日子就更不好過了。”

    吳氏擦了擦眼角,不想話題扯遠了,又道:“妹妹。我那丫頭還聽到了一點消息,就是不知道真假有幾分,若是真的,那可就……”

    “什麼消息?”

    吳氏往段氏那邊湊了湊,段氏識趣的也湊近了些,兩人腦袋挨著腦袋,輕聲道:“聽說綠柳上次把自己弄病弄過頭。把自個兒的身體給毀了,以後可能很難育孕孩子。”

    段氏驚得瞪大眼,“這……這不可能吧,綠柳她哪會這麼不知輕重。就算是為了爭寵耍個手段也不能這麼狠啊!沒了孩子就是沒了指望,綠柳這不是生生的毀了自己的希望嗎?”

    “誰說不是呢?不過這消息也不知道準不準,妹妹你就沒有聽到點什麼風聲?”

    段氏苦笑,“這幾天小日子來了。人懶懶的,哪都沒去。哪能得到什麼消息,不過依妹妹看,這消息十有八九是真的。”

    “怎麼說?”

    “你想啊,要是沒有點緣由,大公子怎麼可能會為她破這規矩,還不是為了安慰她?原本我還想不明白大公子那麼重規矩的人怎麼會做出破壞規矩的事,如此一想便也想得通了。”

    吳氏眼中帶了驚意,“照你的意思……這事是真的?”

    “十之八九。”段氏白皙的臉笑得如同白蓮花一般,“要是老夫人和大夫人知道了,你說綠柳還能在府裡呆下去?她那身體可是自個兒毀掉的。”

    “那我們……”

    段氏想了想,搖頭,“不行,大公子不重情\欲,一妻三妾在世家公子哥裡實在算不得多,私底下也不會隨便上哪個丫頭的床,要是把綠柳打發出府去了,老夫人或者大夫人塞幾個丫頭給大公子,大公子哪能拒絕?與其再多幾個人來分寵,倒不如留了綠柳占著那個位置,就是她再得寵,懷不上孩子也白搭。”

    吳氏聽得連連點頭,“還是妹妹想得遠,就照妹妹說的做。”

    “就是可惜不能乘機打壓綠柳一番,多好的機會。”

    “誰說不能?”吳氏掩嘴一笑,萬種風情,說出來的話卻不那麼友好,“做為姐妹,我們也可以去探病嘛,到時候想說什麼還不是隨我們說,她還敢聲張?壓了我們兩年,這氣不撒出去我憋得慌。”

    “姐姐說得有道理,那我們現在就去?”

    “不不不,讓她先將養將養,別氣得狠了就這麼兩腿一蹬,我們還麻煩。”

    “對對對,是我太高興了。”段氏臉上都出現了紅暈,那股子興奮勁讓不知情的人看到了還以為剛才發生了什麼春情氾濫的事。

    看目的達到,吳氏起身,“明知道妹妹身體不適還擾了你休息,是姐姐的不對,一會我讓丫頭送點補血的東西過來,妹妹別嫌棄。”

    “姐姐這用這麼客氣,妹妹巴不得你多來呢!”

    “好,改明兒姐姐再來看你。”

    扶著小蘭的手起身,段氏直把人送出了小院,看著人拐了彎再也看不到了才收了臉上的笑,面無表情的進屋。

    “小蘭,發生了這麼大的事你就沒收到一點消息?”

    小蘭嚇得臉色發白,撲通一聲跪了下去,“主子,婢子只知道大姨奶奶親人進府的事,看您心情不好,就不敢擾了您,是奴婢失職。”

    緊緊盯著她看了半晌,段氏才輕哼一聲,“再有下次,我就把你賣窯子裡去。”

    “是,謝主子。”

    “起來吧,晚上你偷偷去找吳枝,把這事打聽清楚,要是她什麼都不知道,這事就很有可能是假的,要是她聽到了風聲,那這事就跑不了。”

    “是,奴婢記住了。”

    綠柳這幾天性情暴躁,每天都有小丫頭挨打受罰,小丫頭們互相之間連話都不敢說了。院子裡前所未有的壓抑。

    在知道大公子很痛快的允了她見家人時,綠柳心裡的激動不可言喻,大公子心裡是有她的,她前所未有的確定,要不然怎麼會連規矩都為她破了?

    “我娘還沒有到?”

    這已經是第八次問了,知若低頭道:“回主子話,老太太還沒有到,您別急,從家裡過來也需要一點時間的。”

    她知道。她當然知道,平時不也要這麼久才能到?可今天她一刻都等不下去,就想著要趕緊見到娘親,娘向來主意多,一定會有辦法的。

    簾子被打起。小丫頭微微喘著氣道:“姨奶奶,老太太來了。”

    “快,扶我出去。”

    知若想勸的話到了嘴邊又吞了下去,扶著主子就往外走去,做為貼身丫環,這幾天她也吃了不少苦頭,這會再攔了主子。只怕她會吃了不兜著走。

    院門口,精神抖擻的老婦人穿著件八成新的藏青色長襖在一個婦人的相扶下疾步走來,看到迎出來的女兒慘白的臉色急得不知如何是好,邊往裡走邊道:“還出來做什麼。快進去,我就說明明才過去一個多月怎麼就準許我們見面,一路上我都在猜,還以為是你有了喜。哪想到是病了。”

    進了裡,扶著女兒躺到床上。也顧不得去顧全那些個禮節,連聲相問是怎麼回事。

    綠柳咬著嘴唇不敢說明白,只是說自己生了一場重病,身體落了嚴重的寒症,“娘,大夫說我現在的身體很難懷上孩子,您要幫我,您幫我想想辦法,我要是懷不上孩子,這輩子在這祁府裡還有什麼指望,娘,您一定要幫我。”

    綠柳終於忍不住伏在娘親懷裡痛哭,她心裡不知道有多悔,怎麼就鑽了那個牛角尖,把自己害成這樣,不能有個孩子,大公子心裡有她又能如何?還能寵著她一輩子?

    一想到以後那暗無天日的日子,綠柳就全身發抖。

    老太太向來是個主意正的,可這事來得太突然,一時間也亂了分寸,只能輕拍著女兒的背安撫她,邊讓自己冷靜下來,女兒這幾年幫襯了家裡不少,現在家裡日子也好過了,要是能生下祁府的小主子,女兒這輩子就有盼頭了。

    “知若,你和老身說說大夫到底是怎麼說的?”

    知若把大夫的診斷一五一十的說出來,不敢有絲毫隱瞞,要說屋裡這幾個女人她最怕的不是她真正的主子綠柳,而是這個老太太,綠柳能有今天和老太太每次來的告誡分不開,對抓住男人的心,老太太相當有一手,主子能完全壓制住後入門的兩房姨奶奶老太太居功甚偉,而她也從中獲益了不少。

    “柳兒你別急,娘會想辦法,你暫時什麼都不用管,一門心思的把身體養好了,身體養好了才能圖謀其他,不然娘就是有萬千辦法你沒個好身體也沒用,記住了?”

    綠柳哭了這一場心裡也沒那麼難受了,連連點頭,“記住了,娘,你一定要幫我想到辦法。”

    “娘還能不幫你?別哭了,要哭也得是去大公子面前哭,娘教你的都忘了?”

    “沒忘,就是這段時間大公子都沒怎麼來我院裡,要不是我生病,他恐怕都要忘了我了。”

    “他以前不是來你這兒最多嗎?”

    “不久前大公子成親了,娘,你說大公子會不會有了新人忘舊人?我和大公子同歲,新夫人才十七,比我要年輕多了,肯定更能得大公子歡心。”

    “傻。”老太太點了點女兒額頭,“這樣的歡心只是一時的,只要你還和以前一樣,大公子一定會回到你身邊,雖然你要長了新夫人幾歲,可是你面嫩,不顯老,你和大公子之間的情誼是誰都比不上的,別瞎想自亂了陣腳。”

    聽到這番話,綠柳終於有了點底氣,擦掉臉上的淚道:“我知道要怎麼做了,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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