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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言俞
男爵 | 2015-4-1 12:37:51

第一百六十章 天生傲骨

    “為何要讓晴好躲起來?”屋內,祁佑問。

    華如初解開頭髮揉揉頭皮讓自己松泛些,冬菲見狀,上前替了小姐的動作,找著穴位給她按摩。

    “防萬一罷了,從我們進城開始就被人盯著了,他們未必就不會記下我們的人數,正好晴好身體還沒大好,等馬車進了後院再進屋她還能少走幾步。”

    祁佑不得不讚歎她的心細,他是想不到這些的。

    “一會縣令應該會過來,你要不要順便見見?”

    “不用了,我對他沒興趣,你端著架子見上一面就夠了,他們肯定會打聽你是特意來這裡還是路過,你看著回答就是。”

    “知道了。”祁佑看她舒服了,把桌上的茶遞到她手裡,又道:“明天我們就離開。”

    “恩,直回太原吧,知道你急了。”

    祁佑沒有辯解他心下其實並不那麼急,太子府中,他平日裡並不是最需要獻計獻策的那個。

    認真說起來,莫問才是智囊。

    他更多的是掌實權,太子手底下的許多東西都是由他來掌管。

    大至暗處的力量,小至一處不起眼的商鋪。

    果不其然,沒多久魏山縣令薑則民就過來了,帶著幾個隨扈,跟在他身後不離的自然是陳師爺。

    拐彎抹角的套了話後心下大安,原本帶有的幾分警惕的也消失了,笑得自然了許多。

    離開時奉上的儀程祁佑也沒有拒絕,這樣的態度更讓薑則民將心放回肚子裡。

    是夜,改了裝扮的夏言帶著改頭換面的陳堅出現在兩人面前。

    “怎的這麼晚?後面有沒有尾巴?”

    夏言搖頭,接過紅香,不,翠凝遞來的茶一飲而盡。道:“我有特別注意,沒有人跟著,陳堅被人看得很緊,一直到這時候我才找到機會將人偷出來。”

    華如初看了眼還算鎮定自若的陳堅,心下點頭,這人的心性倒確是不錯。

    “會不會很快被發現?”

    “不會。”夏言笑得有點不好意思,“我抓了個人將他換出來的,那人,那人是城門口攔著我們的那個士兵隊長。我把他打暈了,陳堅就是住在一塊木板上,給他穿上陳堅的衣服往那裡一放就行,用力稍微大了些,至少得明天早上才會醒過來。”

    陳堅早就過了那個驚嚇的勁了。只是這時候聽她這麼自然的講起還是覺得他太過膽大包天,也不知道眼前這兩個明顯是他主子的人會不會怪罪。

    想到這一切都是因為自己,陳堅有心想去替他辯解幾句,就聽到那個年紀不大,看著很是俊秀的少年道:“天亮前不會露餡就行,陳堅是吧。”

    陳堅收回驚訝的心思,認真的行了一禮。道:“在下正是陳堅?”

    看他行的禮節,華如初挑眉,“有功名在身?”

    “是,在下去年中了秀才。”

    那就怪不得那些士兵也只敢口頭上霍霍。以他這樣的性子,恐怕以往也沒少行意氣之事。

    “怎沒有接連去參加鄉試?”

    “父母早亡,幼妹身體不好,家中太過清貧。本想再攢上一年的銀錢,不料秋天未至。卻碰上這場災難。”

    想起死時只剩一把骨頭的幼妹,陳堅眼眶發紅,那些高高在上的人永遠不會知道百姓的日子過得有多難。

    華如初也想起了城門外他喊的那一嗓子,靜默了片刻,溫聲道:“聽你那時所言,你手中有記錄一些東西?”

    “是,死亡人數,每日經由我們這邊城門拉進來的米麵以及每隔七天會有多少輛馬車前往兗州州城都有記載,沒趕出城前,就是城中商行的進出項我都有記上一些。”

    華如初和祁佑對視一眼,原以為只是死亡人數以及受災的一些真實情況,沒想到……

    這可真是意外之喜了。

    “放東西的地方可安全?”

    陳堅一挺胸,“我就放在他們眼皮子底下,他們偏找不著。”

    華如初也不追問眼皮子底下是哪裡,就算是在城門口時幫百姓說了幾句話,這陳堅也定不會那麼容易就把這些東西交給他們。

    對陌生人的警惕心誰都有。

    向祁佑微微點頭,祁佑拿出那張五品官憑遞了過去。

    五品官在太原連上朝的資格都沒有,可在外還是挺能唬人的。

    要知道,縣令也就七品。

    只要比縣老爺大就頂事。

    陳堅眼中閃過狂喜,強壓著興奮再次確認,“您是朝堂上派下來賑災的大人嗎?”

    祁佑點頭,“算是。”

    “可我聽說下午薑則民來拜訪了您,還很是高興的離開。”

    “聖上沒定罪之前,他還是縣令。”

    陳堅左右一想確實如此,要是和縣令硬碰硬,哪怕這位胡大人是位五品官,可薑則民在魏山縣經營多年,若真是來個破斧沈舟,還是胡大人吃虧。

    “您稍候,我馬上就去拿來給您。”

    “等等,你不能去。”華如初趕緊叫住他,現在他出去拿東西不是找死嗎?還會把他們都給曝露了去。

    陳堅回頭,“為何?”

    “你若是還想要命,就把地方告訴我們,我讓人去拿,經過今日之事你已是性命難保,如果你真的記下了那麼多東西,我讓人送你去太原。”

    “太原?”陳堅目瞪口呆,那裡,那裡他當然想去,哪個讀書人不想去?

    學成文武藝,賣與帝王家。

    他本就想著今年參加秋闈,若是能中舉,明年開春便帶著妹妹一起去太原參加會試。

    現在雖然他沒機會參加秋闈,卻有機會去太原!

    人生中的機遇,真是奇妙。

    “不願意去?”

    “求之不得,我現在孜然一身,在這魏山縣再無牽掛,只是……有點遺憾。”

    “因為秋闈?”

    “是。”

    華如初露出笑意。“這點你放心,我一定會讓你如願,等你再回這裡來時,一定不會是現在這翻景象,兗州這次出了些事,牽扯很大,沒人會注意你這麼一個秀才,秋闈時你再回來便是。”

    陳堅大喜,“當真?”

    “自然當真。”

    前頭剛看了官憑。現在又得到這樣一個保證,陳堅到底也只是一個二十出頭的青年,高興勁都帶到了臉上。

    “那好,那些東西就在城門外面的一塊可以活動的磚裡,左邊從下往上數。第八塊。”

    這還真是在眼皮子底下,他怎麼避開那些人放進去的?就算是晚上也肯定有人輪值的。

    不過華如初沒有追問,看向夏言,“快去快回。”

    “是。”

    等待的時間裡,陳堅乖覺了許多,華如初問什麼他就答什麼。決不含糊。

    脊樑依舊挺得筆直。

    這樣的人,天生就生有傲骨。

    夏言回來得很快。手裡拿著一個厚厚的油紙包。

    陳堅上前接過,打開包了兩層的油紙,解釋道:“昨日下雨,我擔心下得久了會毀了這些東西。就去討了兩張油紙來。”

    頓了頓,陳堅老實承認,“這些東西都是我記下來的,可藏這些東西卻是有好幾人助我。不然也避不開那麼多士兵的耳目。”

    “最艱難的時候已經過去了,大家都會好的。以後你若真能出息,助家鄉人一把就是。”

    華如初說著,邊拿了一半遞給祁佑,自己看另一半,雖然都是匆匆掃過,卻深知這陳堅謙虛了,他何止是記下了他說的那些,裡面包含的東西更要多出來許多。

    陳堅忐忑的看著兩人,這些東西費了他太多心力,好幾次都差點被抓住,要不是他有功名在身早就吃了板子。

    他沒指望用這些換來什麼,只要這些東西能呈遞上去讓這薑則民沒有好下場他就很知足了。

    不管下個縣令是誰,總比薑則民要好。

    放下自己手中的那些,華如初偏頭問同時放下東西的祁佑,“如何?”

    “有大用。”

    “那好,雲書。”

    “是。”

    “你準備一下,由你護送陳堅去太原,這些東西都要收好,千萬不能丟了。”

    雲書大驚,讓她一人先回去?

    “恩?”

    “是。”

    祁佑這時開口道:“回了太原後去找祁安或者祁亮,讓他們帶你去見莫先生,若是莫先生問起我,就說我會儘快回去。”

    “是。”

    “至於殿下那裡,你能不見最好不見,見到莫先生後迅速出城,在城外呆兩天再潛回別院,千萬不要被人發現。”

    “是。”

    陳堅此時已經完全慌了,殿下?什麼殿下?不會是他想的那樣吧?這事情難道還能鬧到那樣大的人物面前去?

    讓他去見殿下,他……

    “你不用擔心,我們本就是太子殿下的人,不瞞著你,是希望你一路上做好準備,殿下肯定會召見你,到時必然會問起魏山縣之事,你在路上多琢磨,儘量把事情想全了,這已經不止是魏山縣之事,到了太原你便知道了。”

    頓了頓,華如初又加了句,“太子殿下不是兇惡之人,你不用太過害怕,多敬上一些就是。”

    陳堅拳頭緊握,狠狠點頭,這麼好的機會,他不能錯過。

    “你可有東西要收拾?”

    陳堅苦笑,“那位小哥都說我就住在一塊木板上了,能有什麼東西捨不得?就那木板還是撿的,一兩件舊衣服不用去收拾了,免得憑添變數。”

    “你放心,這一路上我的隨從不會虧待你就是。”

    陳堅站起身來,看了那高高一疊東西一眼,長身一躬,“陳堅替魏山縣的百姓謝過兩位大人相助之恩。”

    “份內之事,你不用如此。”

    PS:陳堅不會是打醬油的哦,以後還會出現的,而且,你們一定想不到我的安排,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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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言俞
男爵 | 2015-4-5 09:52:00

第一百六十一章 只能看不能摸的銀山

    陳堅一走,華如初就好好囑咐了雲書一通,最後道:“我哥如果來了,你替我帶話給他,安心在別院等我,這次的事很大,讓他不要輕舉妄動。”

    “是。”

    “我們會儘快回去,傷口再有得兩天騎馬應該就沒有問題了,快馬回去不用幾天。”

    雲事這事不應了,“小姐,您還是顧著點身體吧,別讓身體虧損得太厲害,您以後還要孕育孩子的呢!”

    “放心,我有分寸。”華如初拍拍她,“讓你單獨一人和他上路已經是不顧你的名節了,好在你現在是男兒身,也沒外人知道你是我的人,你自己多加注意,別漏了馬腳。”

    “是,小姐放心,男裝行走,婢子有經驗。”

    看時辰不早,華如初沒有再留著雲書,“晚上我和祁佑要去一趟縣衙大牢,這邊若發生什麼事你拿主意。”

    “小姐,您把夏言帶上,遇上需要動手的時候也不用您親自動手。”

    夏言連連點頭,雖然這一晚上被差遣得團團轉,可她只覺得痛快得緊,這樣的日子比在祁府好多了。

    想了想,華如初應下,她確實不想繃裂了傷口,這傷再在馬車上養上兩天應該就能勉強騎馬了。

    三人換了輕便的暗色衣裳,華如初把軟劍束上腰間,問在一邊等她的祁佑,“你平時用什麼武器最趁手?”

    “劍。”

    “那你的劍呢?”

    “逃命時丟了。”

    華如初忍不住看他,心裡想,果然不是武林中人,武器丟了都能這麼面不改色的,武林中人若是失了自己的武器,那於他們來說哪怕勝了都是失敗。

    武器。就等於是他們的面子。

    “我沒有劍。”祁佑垂下視線,摸上如初腰間精緻得看起來就像是裝飾的劍柄,“丟失的是出行前殿下給的。”

    華如初沒想到是這樣,一個武功不弱於她的人居然說自己沒有劍,這在武林中幾乎是不可能的。

    也是,祁佑本就不是武林中人。

    這麼一想,心下也就沒有那種奇怪的感覺。

    “以後有機會了,我去給你求一把來。”嫣然一笑,華如初拍了拍腰間的手權當安慰。“我這柄劍不是名劍,但我喜歡得緊,是我自己畫了圖去定做的,那人等閒不給人鑄劍,但是他是我爹的朋友。到時候我去磨一磨他,讓他給你打造一把趁手的。”

    祁佑眼中溫柔幾乎氾濫,“好。”

    “好了,走吧。”

    三人出門時已經差不多子時了,路上一人也無。

    猶如一個死城。

    三人是直接從屋頂上過去的。

    “這樣的地方我不知道房屋的架構,找不到地牢,祁佑。你應該能吧。”

    “恩,跟緊我。”說著,祁佑乾脆抓住了如初的手,十指相扣。

    做正事時能並肩。在夜裡做賊時也能相攜而行,這樣的夫人,誰有?

    祁佑果然是熟悉的,七彎八繞的。避開巡夜的人,輕易便進了地牢。

    從懷裡拿了汗巾出來捂住華如初口鼻。看了夏言一眼有,提醒道:“捂住,難聞。”

    兩人會意,趕緊捂住口鼻。

    地牢永遠都是陰暗潮濕的,一進去就覺得有一股子陰風襲來。

    隱藏住身形,等稍微適應了黑暗,祁佑複又拉住華如初的手,分辯了一下方嚮往裡走去。

    經過的地方都是空的,整個地牢中也沒有一點聲音。

    華如初心下有絲不安,難不成,她猜錯了?那些人早死了早埋了?

    聽陳堅說那次的事死了有六人,關起來的有將近三十人,就因為那次的事,才會將他們原本進了城的都給趕了出來。

    那薑則民真那麼大膽,敢將人全餓死?

    祁佑腳步突然停頓了下,從原路折了回去。

    華如初緊跟著,也不問。

    反正無人,祁佑乾脆站在了入口處好一會沒動,細細觀察之下,總覺得有哪裡不對勁。

    總覺得好像很擠……

    祁佑心下一動,眼神掃過一間間監牢,最後,落在最裡邊的那一間。

    比較起來,這間是最小的,這麼一塊地方,就算是空著都應該。

    真用來做一處監牢卻顯得勉強了。

    輕巧的打開門,祁佑走了進去。

    因為牽著手,華如初自然也進去了。

    朝身後的夏言做了個手勢,夏言沒有跟進來,在外警戒。

    在幾個地方敲了敲,地板沒有問題。

    牆上第一下下去就覺得不對,那種聲音……後面是空的。

    兩人對望一眼,祁佑運起功力,查知牆後無人才在四周摸索。

    應該有個開關才對……找到了。

    隨著一聲輕響,那看似和旁邊一樣的牆上露出一條縫隙。

    華如初掙脫了相握的手,抽了軟劍抖直,插入那縫隙一點點的頂開。

    這看起來像是牆的東西居然是一張木門!

    三人面前出現一條黑黝黝的通道。

    怎麼辦?進還是不進?

    他們要的真相可能就在這裡面。

    但是,危險是相伴相生的。

    華如初向來就是個行動能力強的人,示意夏言上前,交待道:“你在這裡守著,現在也不知道門能不能從裡打開,我們返回時會連著敲四下,到時你在這邊開門。”

    頓了頓,華如初又道:“要是外面情況有變,你只管自己離開,悄悄潛回客棧,帶上其他人前來相助。”

    “是。”

    看她一臉的擔心,華如初拍了拍她的臉,安慰道:“別被我的話嚇著,我只是把有可能發生的情況告知於你,但這些並不一定會發生,你只要躲好了,別讓人發現你就好。你安全了才能幫到我們。”

    夏言重重點頭,道:“是,婢子記住了。”

    安排好了退路,華如初朝祁佑一點頭,“走吧。”

    祁佑一把拉住要進去的人,對上她詫異的眼神也不說話,直接將人拉到身後,自己率先走了進去。

    華如初聳聳肩,隨之跟上。

    夏言將門關好。潛入黑暗中。

    通道很黑,兩人適應了一會才能模糊看到一點東西。

    華如初湊到祁佑耳邊問,“有火摺子嗎?”

    祁佑搖頭,“沒有。”

    是了,這一路上都是住客棧。平日裡也有人侍候著,身上怎麼會帶這種東西。

    不要說他,她不也一樣?

    將功力運之於眼,眼前終於清楚了些。

    一眼望下去,很通順,什麼都沒有。

    華如初拉著祁佑快步往前走,到了又運起功力看一下。再走下一段。

    這樣為的,自然是節省力氣,她不想碰上敵人的時候只有喘氣的份了。

    “到了,前面是一張門。”

    兩人靠近。祁佑聽了下對面的動靜,搖頭,“無人。”

    真是奇怪,地牢是空的。在這裡神神秘秘的弄了個地道卻無人看守,總不能是吃飽了閑的瞎忙活。

    他們所圖為何?

    華如初有種感覺。今晚,說不定會有大收穫。

    祁佑做了個打開的手勢,華如初點頭。

    全神戒備。

    兩人都想像過門後面會有什麼,可這和他們猜測的絕對不一樣。

    怎麼可能會是一個空屋子?還這麼小?

    華如初心下一動,壓著嗓子道:“找找,這屋子應該另有玄機。”

    祁佑點頭,這屋子給他的感覺很怪,按這個格局,這房子至少該有現在這般大小的好多倍。

    就好像有人在屋子的某個位置突然用東西格開了一般……

    等等,這也未必不可能。

    這麼一想,祁佑便走到角落兩面牆相連的地方,用指甲在兩邊各刮開一點瞧了瞧。

    新舊程度是一樣的。

    他想錯了?

    祁佑眼神在四周掃過,細緻的不放過任何一個可疑的地方。

    華如初則走到門邊,悄悄打開一條縫隙看向外面。

    依舊看不到一個人。

    突然,身後傳來響動。

    華如初回頭,就看到牆上突兀的出現一道門往一邊滑去,待到能容四人並肩出入的大小時才停下來。

    這一道一道的開關,一道一道的暗門後面隱藏的,究竟是什麼?

    華如初萬分好奇。

    祁佑站在新開的門口,還是那張面無表情的臉,華如初卻從中看出了他的訝異。

    疾步走過去,想問的話都到了嘴邊,待看到裡面的東西時便再也說不出什麼來。

    她銀子再多,見得多的也是銀票,沒有誰會堆出個銀山給她瞧,做暴發戶姿態。

    可現在,她見識到了何謂銀山。

    這座堆得整整齊齊四四方方的銀山,她好想笑納了。

    不可避免的,華如初起了貪念。

    祁佑一把拉住她,不讓她進去,在牆上按了一下,門很快嚴絲合縫的關上。

    華如初怒視他,她只是想想,不會真要。

    看看都不行嗎?

    祁佑拉過她親了親,在她耳邊道,“這裡,不能碰,殿下必定會獻上去討聖上歡心。”

    華如初理智回籠,瞬間明白過來,這麼一個地方,就是太子都吃不下要獻上去,她確實還是不要進去留下什麼痕跡比較好。

    把這裡的一切都還了原,兩人打開門往外看了看,到處燃著燈,卻沒有人。

    華如初有心想分開走,可想想現在兩人都不是全盛時期,遂死了心。

    慢點就慢點吧,安全。

    他們兩人的實力相加,除非這裡再有一個弓弩營等著,或者來一次山崩地裂。

    否則沒人留得下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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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言俞
男爵 | 2015-4-5 09:52:23

第一百六十二章 地獄景

    “這是走到了哪裡?進來前我看了下,縣衙附近沒有山。”

    “縣衙附近是沒有,可魏山縣是以魏山具名,這裡也未必就只有一座魏山,等出去就知道了,我們去看看人都去了哪裡。”

    因為燃著燈,兩人的動作都小心了許多,盡挑著暗處走。

    “感覺像是將一座山都掏空了,要不是房子太破了些,道路又太不像樣,這裡真像是個地下村落。”

    將如初的感歎聽在耳裡,祁佑的心神都放鬆了些,“我聽到聲音了,就在前頭。”

    功力果然是比她要深,華如初撇嘴,跟上。

    路是一直往下的,坡度不是特別大,但是一直都是那麼一個斜度。

    走得遠了,不知道到了一個怎樣的深度。

    “啪!動作快點。”

    隱隱的,聲音傳來,華如初腳步一頓,這是鞭子擊打在人身上的聲音。

    而被打之人連慘叫都沒有,只是悶哼了下,要不是她功力還算不錯,這個聲音怕是都聽不到。

    這不合常理。

    除非,他們是覺得連叫痛都覺得浪費力氣。

    這個念頭一經產生便不可抑制,華如初加快腳步往裡走,功力提至最高,一閃身就是老遠。

    祁佑趕緊跟上去。

    越往前走,聽到的響動越大,敲在石頭上的鏘鳴聲,吆喝聲,鞭子甩在空處的刷刷聲,甚至還有鎖鏈拖在地上走的聲音。

    再加上趾高氣揚的監工,備受壓迫的勞力拼湊在一起,宛如一幅地獄景象。

    華如初靜靜看著,沒有氣怒,沒有表情。冷冷的看著眼前所見的景象。

    祁佑抓住她握得過緊的拳頭,一根根手指頭掰開,交握在掌心。

    他見過比這更甚的場面,所以雖然也震驚,卻不會失態。

    盛世下尚掩蓋著無邊黑暗,更何況現在的南朝離盛世還有一點距離。

    兩人什麼都沒做就悄無聲息的退了出去,原本所有的打算都按捺了下來。

    這個時候,絕對不能打草驚蛇。

    除非他們有把握一下就將所有人都救出去。

    可,他們不熟悉這裡。不知道到底有多少人,也不知道還藏了多少人在這被挖得七零八落的地方,更不知道是不是還有另一條路通向外面,只要走脫一人,這裡都會馬上被掩埋。清去一切痕跡。

    哪怕明知道那些人需要他們的解救,他們也不能。

    一路無言。

    回到客棧,華如初把除了陳堅之外的人都叫進了自己屋子。

    將自己所見說了出來,臨了道:“這事,絕對不是一個縣令有膽子吃下來的,兗州州牧肯定是他的保住傘,至於上面是不是還有人……祁佑。你怎麼看?”

    “你懷疑二皇子?”

    “就算二皇子不知,文家未必不知。”華如初冷笑,“現在天下是姓聞,文家未必就沒有讓天下換個姓的打算。一座銀山不算什麼,你又怎知他們手裡只有這一座?”

    祁佑眉頭都抖了抖,“如果真是如此,二皇子和文家必定心生嫌隙。為了大位現在不能撕破臉,可肯定離心。”

    “那就透個消息給二皇子。讓二皇子和文家狗咬狗去,他們要真是鐵板一塊才壞事。”

    祁佑點頭,“雲書明天一早就和陳堅離開,我們慢一步出城,馬車上再養上一天,若是後頭有追兵正好解決掉,後天,我們騎馬回太原。”

    “好。”華如初馬上介面應下,轉頭看向另外幾人,“都聽到了?大家都做好準備,雲書,你帶著陳堅速度應該沒我們快,一路上你都留下記號,我們估計能趕上來。”

    “是。”有小姐隨後跟來,雲書心下大安,做生意她不怕,可這是朝堂大事,哪個女人有這個資格參與進來?她雖然覺得興奮,卻也覺得底氣不足。

    可有小姐就不一樣了,小姐雖然也是女子,但在她心裡,小姐就是萬能的,沒有她不會的東西,就算是國家大事又有什麼?

    “晴好,你能不能承受住快馬賓士?若是不行,我讓冬菲留下照顧你,你們坐馬車回去。”

    晴好連連搖頭,一臉愧疚,“小姐,您不用顧忌婢子,婢子能行的,若是因為婢子一個人誤了大事,那婢子就罪過大了。”

    “那好,一路上讓大家輪流帶著你,我們儘量趕一趕。”

    “是。”

    “行了,現在還有點時間,都去歇著吧,接下來幾天怕是沒這麼好的事,咱們要星夜趕路,趁著還有床可睡,都珍惜著點。”

    最後一句逗笑了幾個丫頭,原本凝結的氣氛也散了些,紛紛行禮退去。

    揉了揉眉心,想著是否還有事情漏了,祁佑上前拉著她走到床邊,替她散了頭髮解了外衫,“先歇著,其他事不急。”

    次日,才到城門初開的時辰門內就排起了長隊,雲書和陳堅各自做了偽裝,牽著馬跟在一眾要出門的人身後。

    出城比進城要容易許多,只是看了兩人一眼便放行了。

    城門士兵會對老實巴交的百姓不客氣,可對那些一看就不好惹的人向來是不招惹的。

    南朝的書生出行都是騎馬的,陳堅的騎術不弱,翻身上馬,陳堅忍不住深深看了城門外那些一臉悲苦的老鄉一眼,一夾馬腹朝前頭的雲書追去。

    他會回來的,總有一天,他會回來。

    光明正大的,而不是如離開般連臉都不敢露。

    華如初等人離開得就自在從容了許多,用了早飯,還慢悠悠的在大堂喝了壺茶才去結帳。

    夏言和翠凝各自將馬車牽了過來,上馬車前,華如初掃了對街一眼,毫不意外看到了兩個蹲在那裡眼神卻總是掃過來的人。

    看樣子她當時做的準備沒有白費。

    自然是沒有白費的,幾人一出城就有人將他們的行蹤告知了薑則民,“縣老爺。小的數清楚了,就是六人,一個不多一個不少。”

    “果然是路過的,害我昨夜都沒有睡好,行了,下去領賞吧。”

    “是是是。”

    等人一走,薑則民就看向陳師爺,“師爺放心了吧。”

    陳師爺摸了摸自己的鬍子微微點頭,“離開了就好。對了,老爺,得趕緊把陳堅手裡的那些東西拿到手,那書呆子膽子大得很,若是心一橫往太原去了。那我們就頭大了。”

    “對,周正,你去將人帶來。”

    “是。”

    周正帶著人來得很快,可陳堅卻沒在其中,多了個本應該在當值的士兵隊長姜令,薑則民的本家侄兒。

    “薑令?你怎麼來了,有事?”

    薑令臉上一陣扭曲。撲通一聲跪下,咬牙道:“叔,昨夜也不知道是誰將我打暈了放在那陳堅的位置上,陳堅不見了。”

    薑則民猛的站起來。動作太猛,帶得他一陣頭暈,又跌坐了回去,撐著頭。薑則民怒問,“怎麼回事?”

    “侄兒也不知。那動手的人身手高強,我根本連他的影子都沒有看到。”

    陳師爺插言,“會不會是那胡大人的手下做的?”

    “絕不可能,胡大人帶的那些隨從都不像是武功高強之輩,就算有兩下子我也自信不會一招都不敵。”

    陳師爺對這話倒是認同,胡大人的那幾個隨從他昨天也見了,都是小身板,看著確實不像是很厲害的人,倒是胡大人本身長得高大,看起來更能唬人。

    這薑令雖然是薑則民的侄子,本身卻是個能吃苦的,手底下的功夫不弱,要不是這出出入入的東西太重要,也不會讓他去看城門。

    “不是胡大人的人,那會是誰?難道還有其他路上的菩薩昨晚也來了咱們魏山縣?”說到這裡,薑則民臉色一變,“地牢那裡可有異常?”

    “我一早才去看過,安然無恙。”陳師爺摸著自己的鬍子,還是在思量前面那事,“這陳堅到底是被誰救走了?”

    “陳堅手裡的東西誰也沒看過,也不知道都記了些什麼,不行,必須把人逮回來,薑令,你帶一路人往太原方向追,周正,你帶一路人往青州方向追。”

    “是。”

    華如初等人在馬車內換了衣服,重新做了裝扮,埋伏在一個小山上。

    對面也是山,若是有人從這裡經過,一打一個準。

    “幸好這魏山縣的山多,大山小山都好用得很,不然就我們這幾個人還真是不好辦。”喝了口水,華如初感歎。

    祁佑拿過皮囊也喝了一口,就著華如初的唇印。

    這麼曖昧的動作自然瞞不過華如初,斜睨他一眼,連打趣的機會都沒有就聽到他道:“馬蹄聲,來了。”

    終於來了,華如初將早早就準備好的黑巾帶上,其他人見狀也紛紛動作。

    “冬菲你看好晴好,若是有人往這邊來了不用客氣,什麼東西毒就上什麼。”

    “是。”

    “祁佑,你帶著紅香去那邊。”

    祁佑緊握了一下她的手,什麼都沒說,縱身去了對面山頂上。

    華如初忍不住露了個笑,旋即深吸一口氣,執了軟劍在手。

    來人共有二十騎,除了領頭的薑令是有些真本事外,其他人都只是一般的兵丁,對付老百姓是一把好手,對上有真本事的就萎了。

    看到躺地上的人越來越多後迅速逃之夭夭,根本不顧姜令的呼喝聲。

    薑令無奈,只得敗退。

    所以他們沒發現,躺在地上的人並沒有丟了性命。

    從開始到結束,不到一刻鐘。

    “傷口可有裂開?”

    “傷口有沒有裂開?”

    異口同聲的,祁佑和華如初一碰面就道。

    對望一眼,皆是眼中柔軟,“無礙。”

    “我也無礙。”

    PS:這一段好像愛看的人不多,我就不多著墨了,回太原,那裡接下來才有連場好戲。

    親愛的們,快月底了,有沒有粉紅啊,給點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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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言俞
男爵 | 2015-4-5 09:52:47

第一百六十三章 別睡了我的丫頭

    在下一個鎮上留下痕跡,先讓夏言買好馬匹帶出城,華如初等人大搖大晃的趕著馬車繼續往太原方向走。

    在避靜地方下了馬車,將拉馬車的馬匹解開束縛趕走,馬車毀了扔進山澗,一行人上馬揚鞭離開。

    等到有人發現的時候,他們已經回到太原了。

    華如初一直不願意再回那個牢籠,可這時候卻也恨不得馬上回去了才好。

    她感覺,事情越來越大越來越麻煩了。

    這一路上,除了一次剛好在天黑時進了一個小鎮,又在那裡看到了雲書留下的暗號,其餘時間幾乎都是在野外過的。

    華如初主僕的表現讓祁佑吃驚,以前只聽說過武林中的女子不輸于男人,卻是頭一次親眼見識到她們在宅門外的強悍。

    根本不用他做什麼,幾個丫頭把一切都打理得妥妥當當。

    直到會合了雲書和陳堅後,速度稍微落下了一些。

    陳堅到底只是個弱書生,比不得他們久經打磨。

    饒是如此,陳堅也不好受,可在無意中看到雲書耳朵上的耳洞,並且幾經觀察知道她居然是女子後便一直咬牙忍著。

    他不想連個女人都比不上。

    在和胡大人幾人會合後,更因為雲書對那個俊秀少年的親近和自然而然的照顧而起了疑心。

    身為男子,那個身高在他這個年紀倒也能理解,可那個相貌,那雙手,那過於圓潤的嗓音,那眼角上挑的表情……

    心裡一旦起了疑心,以往覺得再正常不過的地方此時看著也不對勁了。

    再加上胡大人對那個少年的親昵態度。就算是兄弟也有些過了,可如果這兩人一人是為女,便一切都說得過去。

    不過心裡有再多想法,陳堅都沒有說出來,不管別人是男是女,助了他是實打實的,這一路沒有慢怠他,甚至盡可能的給他提供方便,如果是貪他身上那些東西。他們完全可以直接拿走,他並不會反對,可人家沒有。

    而是把他直接帶去太原,只為保住他的性命。

    這些人給了他最大的善意,做為一個讀聖賢書的人。他也該回以善意。

    那麼,忍一時的痛苦又算得了什麼?

    哪怕是大腿內側都已經磨破了皮,每在馬上顛簸一下就痛一下,他也忍得住。

    更何況,雲書還給了他很好用的傷藥。

    七天后,一行人回到了太原。

    看著那高高的城牆,華如初隻覺得腿都是軟的。下馬時差點跪了下去。

    原以為出去一趟是遊山玩水享樂的,可這一路,實在是太辛苦了,還帶了一身的傷回來。

    祁佑扶著她。眼神中滿是關切。

    華如初搖頭,“無礙,騎馬騎久了,腿軟。你帶陳堅去見太子吧,我帶著她們去別院了。其他事不急,我會斟酌著來。”

    “你心裡有分寸就好,別讓我等太久。”

    “知道了,不過祁佑,我警告你啊,別把我的丫頭睡了,想想後果。”晃了晃小拳頭,華如初牽著馬往城門走去。

    已有珠玉在前,又在觸手可及之處,他又如何再看得上他人。

    祁佑牽著馬跟隨在後,不願意放過這樣光明正大的並肩前行。

    別院內,華如逸煩躁的走來走去,他都到太原幾天了,小妹怎麼還沒回來?

    這丫頭,膽子也太大了,居然就這麼跑了出去,要是被發現了,就是休了她她都沒什麼可說的。

    “祁家有沒有什麼消息傳出來?”

    馬柏搖頭,“華少俠不用擔心,小姐都安排妥當了,春玉是個穩妥的性子,又有秋謹在一旁幫襯,出不了事。”

    “你們當初就該制止她,怎麼就任由她胡來?”

    馬柏垂下視線,對華家的其他人他遠沒有對華如初來得恭敬,“小姐是什麼性子,華少俠該知道,她想做的事,誰也制止不了。”

    華如逸自然知道這一點,可心裡實在著急,忍不住就有些遷怒。

    嚴家堡養有信鴿,他們的消息傳遞在整個武林中來說都是最快的,那事情都過去了有十多天了,那兩人卻還沒有回來,由不得他不擔心。

    小妹的身手雖然不弱,但是她向來不愛動手,也不知道這回有沒有傷著。

    真是,既然知道借助嚴寶堡的通道送消息給他,怎麼就不知道說說自己的情況?不知道他會擔心嗎?

    耳朵一動,華如逸突然朝外面飛奔而去,在家裡居然都用上身法了。

    馬柏的功力自然比不上他,這會看他的動作只是頓了一頓便趕緊跟上。

    能讓焦躁的華少俠這麼迫不及待的,不用作他人想。

    華如初剛進院子,還來不及詢問哥哥在哪裡就只覺眼前一花,被人緊緊抱在懷裡。

    是哥哥,華如初放鬆下來,整個人都賴在哥哥懷裡。

    只有這一刻,她才覺得沒了負擔。

    “臭丫頭,都有時間寫那麼長的信,就不能稍帶一句你的情況嗎?”

    聽著這抱怨,華如初吐了吐舌頭,小女兒態盡現,“當時那情況哪還顧得上其他啊,哥你都不知道我當時心裡有多著急,要是真讓武林背了這黑鍋,武林就完了,到那時爹還不得拼命,爹都拼命了,哥你不得跟著?到那時候我還能置之度外?想想這後果,我還不得努力把這事填平了?”

    “是是是,你有理,不過這次的事確實多虧你趕上了,要不然武林這次真得大禍臨頭,可惜不能讓人知道消弭了這場大禍的人是你,平白讓那夏家小子占了大便宜。”

    華如初從哥哥懷裡掙脫出來,挽著哥哥的手往內院走,“我要那個名聲做什麼用,你和二姐的名聲就夠響亮的了,再加上我,我們一家還不得被人死死盯著,哎,太能幹也不是好事。”

    華如逸側頭看著大發感歎的妹妹,瘦了,因為趕路滿身風塵,不過精神還算不錯。

    這比他預料的要好多了。

    “來之前我去見了夏以見,他說多謝你,又讓他做了件好事,他都擔心下任武林盟主會落到他頭上,要是真害他當了盟主,他就把你的底給漏了。”

    “他也就敢嘴上說說,不怕,他要真當了武林盟主,我一定送份大禮慶祝,嘿嘿。”

    這兩人的感情還真是,恐怕不比親兄妹差,華如逸拉著妹妹坐到自己左手邊,給她倒了杯茶,“要是早早把你們的關係定下來,你哪用嫁到這太原來。”

    “我不喝這個,你們快給我現泡一杯來,這一路上都喝的寡水,口裡都淡死了。”

    馬柏趕緊親自去泡茶,華如初這才回哥哥的話,“我和夏以見做朋友好過做夫妻,朋友可以一輩子,夫妻最易把最美好的感情都給消磨了,那就太可惜,還是哥你覺得我可以忍受他在我身邊左偷一個丫頭右偷一個丫頭?”

    “他紅顏知己是多了些,但是並沒有實質的那層關係。”

    “現在沒有是因為他還小,等以後你看吧。”

    華如逸提醒,“他比你大。”

    “幾個月而已,不算。”

    馬柏奉上茶,有心想讓小姐先去洗漱換身衣裳,可看這兩兄妹根本沒有要止了話頭的意思,他也就不開這口擾了他們的興致。

    只要小姐高興就好。

    華如初迫不及待的喝了口茶,滿嘴的茶香讓她幸福得眼睛都眯了起來,在外面什麼都好,就是喝這寡水受不了,不是渴得受不了她連喝都不想喝。

    擡頭朝馬柏笑了笑,“這些天辛苦你了。”

    馬柏笑著搖頭,“小姐的人個個能幹,我什麼都沒有做,就是有些擔心小姐。”

    “我無大礙,受的只是皮肉傷,倒是青柳受傷稍重,對了,青柳紅香以後我會帶在身邊,她們的名字分別改成晴好和翠凝,府中有位綠柳姨娘,免得到時候她拿名字做文章。”

    “能跟在小姐身邊是她們的福氣。”

    華如初回頭看了一眼都是一疲色的丫頭,道:“我要和哥哥說說話,其他人都下去吧,馬柏,晚飯做得豐盛些,這一路上大家都辛苦了。”

    “是。”

    大小丫頭如潮水般退去,屋裡只剩兩兄妹。

    沒了前頭的插科打諢,華如初將遇上的事仔細告訴了哥哥,等華如逸稍做消化後又道:“這事牽扯甚廣,但是我可以肯定,就算皇帝知道此事背後的主謀是二皇子也不會重懲他,皇帝還需要二皇子來打磨太子,所以想要報仇是不可能的,這仇,我們不能報,也報不了,除非是想和朝堂為敵。”

    如果聽聞這事的是華清,這時候肯定就是拍著桌子要去替武林同道討個公道了,可此時坐在華如初對面的是華如逸,功夫不比他爹差,腦子卻絕對比他爹管用的華少俠。

    “你是說任他們去狗咬狗?”

    “呵,二皇子要對付的是太子,太子明知道這次要他命的是二皇子,他還能大度的當沒發生過這件事?太子沒那個好度量,尤其是在爭大位的時候,以我看,皇帝看中的繼承人從始至終就是太子,二皇子從來不在考慮中,我們只要等著太子繼位就行了,借別人之手報仇也是報仇,比起親自動手要人性命,讓他一無所有才會使他更痛苦。”

    華如逸重重點頭,“我明白了,爹那裡我去說,你放心,一定不會讓爹衝動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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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言俞
男爵 | 2015-4-5 09:53:10

第一百六十四章 一個願挨,也得一個願打

    有哥哥出面,華如初自然不擔心她那死強的爹爹會做出什麼事來。

    “哥,這次的事你回去後詳細和夏以見說說,那傢夥腦子很好用,好名聲都給他了,也讓他多出點力,再者說,太子這次受了夏以見的救命之恩,不說一定會有所表示,但我想以皇家之人的疑心,查一查他是肯定的,你讓他多留心。”

    “救他一命還得被他查?”

    “這就是為什麼我們只能是武林中人,而聞家人卻能掌天下,救命之恩在我們武林中人眼裡那是要湧泉相報的,可對於太子來說,全天下的人為他死了都是應該的,因為這天下是他們聞家的,說得難聽一點,除聞家人外,其他人都是他們的家臣奴僕,他能記下這個恩說明他還有情義,可他若不把這救命之恩當一回事,你又能奈他何?去和他理論嗎?人家能招來弓弩營讓你死無葬身之地,所以哥,千萬不要太把對皇家的恩當一回事,沒用。”

    華家幾兄妹裡,對世事看得最通透的不是他這個長兄,也不是他那個手段果敢狠辣的二妹,而是虛歲也才十八的小妹。

    所以三兄妹裡,看似是他和二妹護著小妹,實際上,小妹才是出主意的那個。

    “照你這麼說,你費了這麼大的勁就沒一點用?他能不記恩,記仇是肯定的吧,這事武林中人參與進去了,他能將這事抹掉?”

    華如初自己起身去添了茶,給哥哥也續上,道:“不會一點用都沒有,以後夏以見想仗著這救命之恩從太子那裡謀求什麼肯定不可能,但是用這點恩去抵了武林中人被利用之罪是夠的,他親口答應我了。”

    “太子?”

    “對。千金一諾,只要大家都收斂些,別再有什麼事犯到他手裡,這事應該是能揭過去,武林同道錯就錯在成了別人手裡的刀,可這把刀卻是握在二皇子手裡,冤有頭債有主,他分得清主次,再說後來救了他的同樣是武林同道。就算是功過相抵也該抵過去了。”

    華如初敢說這些並不是自己的胡亂臆測,而是經過深入分析,以及從祁佑那聽來的關於對太子的瞭解。

    那個人也許寡情,對那個位置也有著超乎尋常的執著,為了達到目標可以不擇手段。但是在心底,他卻不希望自己成為皇帝那樣薄情的人,如果他能一直堅持這個想法,未必不是天下人之福。

    “真是如此就最好了。”華如逸看向自己的小妹妹,能最快發現問題,並且解決問題,他的妹妹一直都是最能幹的。祁佑能娶了她都不知道是幾輩子修來的福氣。

    “你這一路都是和祁佑在一起?信上只說他知道了你的身份,卻沒說是怎麼知道的,和哥哥說說。”

    “哥,你管這些做什麼。反正他知道我出去了也沒把我怎麼樣,這事能解決得這麼順利也多虧他一直暗暗站在我們這邊,太子那麼爽快的願意將這事揭過去,裡面未嘗就沒有他的面子。怎麼說他現在也是武林盟主的女婿。”

    “你們要能夠好好過日子我和爹娘也就放心了,來之前你二姐還讓我告訴你。要是有什麼事只管去嚴家堡在太原的堂口求援,嚴柯交待過了,這裡的人絕不敢藉故推脫。”

    “二姐還是那麼威武!”

    華如逸瞪她,“還不都是為了你,如夢都有了身孕還得為你操心。”

    “什麼?這是什麼時候的事?二姐真的有身孕了?”

    “還騙你不成,娘都不知道多高興,她就擔心如夢是因為當年家裡的事受了衝撞,所以才會成親一年有餘了還沒有消息。”

    華如初比自己懷上了還高興,嘴巴都要裂到耳根後面去了,“之前給二姐準備的那些都讓二姐用上,琳琅閣裡的東西隨她取用,現在什麼都沒她的身體重要,至於我的事,哥你替我帶話給二姐,叫她別為我操心,我好著呢,接下來很長一段時間都不會離開太原了,讓她放心就是,祁家人對我也還行,我應付得來。”

    錯開目光,華如初又道:“祁佑答應我,明年會帶我回家探親。”

    華如逸大喜,“那感情好,回去我就和爹娘說,他們要高興壞了,你挑好時間,要是能趕上如夢孩子的滿月酒就最好了。”

    “我儘量。”一想到可以回去,華如初恨不得中間這段時間能直接跳過去就好,沒有念想的時候不覺得,一有了希望,時間反而變得更加難熬。

    兩兄妹自見面起就一直說個不停,直到馬柏來請兩人去用飯都覺意猶未盡。

    不過這會好歹華如逸記起來小妹是一路急馳趕回來的,“今日你是住這裡還是要回祁家去?”

    “自然住這裡,家裡有春玉,我再松泛一天。”

    華如逸好氣又無奈的瞪她,“知道你信任那幾個丫頭,可人心是思變的,你也別太大意。”

    “這事情,就算一個願挨,也得看另一個願不願意打,哪怕是春玉有那樣的心思,祁佑也不會是個女人都睡,哥,你那妹夫現在心裡有我,如果在他心裡有我時還要犯我忌諱,那我只會慶倖,總比耗到我容顏褪盡時要好。”

    華如逸搖頭歎息,“你啊,日子能過就過吧,就算是武林中也不見得能找出你想要的那種人,祁佑心裡要真有你,你就努力抓住他,我看他也不錯。”

    “這事情光靠我一個人沒用,好啦好啦,先去吃飯,我累了,今天要早點睡覺。”

    說話兩頭,祁佑直接帶著做小廝打扮的陳堅去了太子府。

    二皇子的眼線見到了也只會當他是祁佑的隨從。

    絕不會想到他手裡擁有的東西將是拉下兗州州牧的直接證據。

    太子回來已有七天。

    回來的第一天他便入宮了,也不告狀,只是將帶回來的弓弩呈到了君父面前。

    他想,他這一輩子都記得君父當時的表情,那麼沈,那麼冷。

    直到君父問起時。他才把這一次出去所發生的一切都說出來。

    沒有多說一句挑撥的話。

    君父沈默著聽完,只是將弓弩留下便讓他回府。

    老二都要趕盡殺絕了,父皇卻連句重話都沒有。

    要不是有原及的提醒在前,他真會忍不住,同樣是兒子,父皇怎麼能那麼偏心?

    從小到大,為何父皇護著的都是老二?

    是他不夠努力嗎?是他不夠出色嗎?

    老二有什麼是能夠和他相提並論的?

    就算真像原及說的那樣,父皇是在用老二打磨他,他依然覺得難受。

    失了母親庇護卻又身為太子。在這皇宮中要生存有多難,父皇難道不知?

    哪怕是私底下,父皇可關心過他一句?

    就算父皇真是用心良苦,他,也難感恩。

    這一步一步。他走得太難也太辛苦了。

    因著心裡不得勁,回來七天,聞昱丹都沒有去上朝。

    皇帝也沒有遣人來問,就像是放任他了一般。

    二皇子那一派的人這次居然也難得的集體消聲。

    七天,平靜得仿如暴風雨來臨前的寧靜。

    得知原及終於回來了,聞昱丹親自迎了出來。

    祁佑還沒有拜下去便被扶住了。

    “可算是回來了,傷勢如何?沒有再裂開吧。”

    “一切都好。殿下,臣有急事要奏。”

    知道原及從來就不是信口開河的人,聞昱丹臉上的笑緩了下來,看向跪伏於地的那人。

    “擡起頭來。”

    陳堅頓了頓。壯著膽子擡起頭。

    原及身邊的人他都有幾分眼熟,這人不是。

    “報上名來。”

    “學生陳堅,來自兗州魏山縣。”

    兗州……一聽到這個地名,聞昱丹的心就狠狠的抽了兩下。在這裡,他被人追殺得差點性命不保。狼狽得只能逃命。

    將人帶到偏廳,除留下祁佑和莫問外,其他人都退了出去。

    看陳堅又要跪下,聞昱丹搖手制止,“你先到一邊站著,原及,怎麼回事?”

    陳堅深深一躬,退至一邊。

    直到這時他才知道帶他來的這人究竟多有本事,哪個五品官在太子面前是有坐位的?這人就有。

    而且極其自然,可見平時也沒少坐。

    因為陳堅在場,祁佑只將和他有關的事說了出來,陳堅適時的將一直貼身藏著的油紙包拿了出來。

    聞昱丹和莫問都只是翻了翻就明白祁佑為何要不遠千里的人將人帶來了。

    不止是因為這些東西對他們極有用,還因為這個人的敏銳。

    沒有入過朝堂,沒有接觸過政事,小小一個秀才,只憑著自己的直覺就能記錄下這些東西,若是好好打磨一下,絕對會是一個好幫手。

    莫問搖頭歎道:“怪不得殿下您對原及另眼相看,就是臣也拜服,連養傷的當口都不忘替殿下您留心可用之人,臣自問沒有他這般好眼光。”

    聞昱丹本就對祁佑和對別人不同,此時被莫問這麼一捧,那笑意終是進了眼底。

    “你不用這麼提醒本宮,本宮自問對你也不差。”

    “殿下這碗水可是斜得厲害,什麼時候您端平了,什麼時候臣就不吃這味了。”

    祁佑掃他一眼,“殿下這碗水端得剛剛好。”

    “原及,這麼說你虧心不虧心。”

    “不虧。”

    看著鬥嘴的左膀右臂,再看向一邊規矩站著的陳堅,聞昱丹放聲大笑,這段時間一直壓在心頭的陰霾也退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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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言俞
男爵 | 2015-4-5 09:53:30

第一百六十五章 二人計長

    “周良。”

    一直在門外守著的周良連忙推門進來,“老奴在。”

    “你去安排個地方給陳堅住著,著人好好侍候。”言畢,聞昱丹看向驟然擡頭的陳堅,溫聲安撫道:“本宮看完這些東西需要點時間,你一路奔波辛苦了,先去好好歇上一歇。”

    陳堅恭敬的施了一禮,又走到祁佑身前深深一躬,“陳堅謝過胡大人救命之恩。”

    莫問表情怪異的看了祁佑一眼,這人,都到地頭了怎麼還掛著別人的名,就不擔心別人拿這事從中做文章?

    聞昱丹輕咳一聲,道:“原及,現在也不是外面了,陳堅是自己人,你就不用再冒替別人之名了。”

    對上陳堅愕然的目光,祁佑也有那麼幾分不自在,被人當面戳破偽裝誰又能自在的起來?

    “我名祁佑,未在朝中任職,掌殿下府中之事,此次出門在外幾次遇險,所以用了別人的名號。”華如初的調.教不是沒用的,祁佑也知道自己說得太過生硬了,遂又加了句,“就是對薑則民,我也是用的這名,當時的無奈之舉。”

    陳堅並不是個蠢笨之人,他從書中學聖賢之道,卻是在市井中學做人。

    對於他這樣一個小秀才人家還特意解釋了一翻,他還想如何?

    怪罪?人家救了他的命,現在又把他帶到了太子面前,幾乎可以說是把他帶到了一條鋪好的前程大道上,他謝還來不及,何來的怪罪。

    陳堅依然是深深一躬,“不管您是誰,我這條命是您救的沒錯,所以。我沒有謝錯人。”

    聞昱丹和莫問皆暗暗點頭,如果陳堅因著這事不依不撓,他們就算是承他這次的情也不會對他予以重任,更不要說信任。

    沒想到他卻是個拎得清的,不錯,非常不錯。

    他們寧願要個沒功名在身的人也不願意要個讀書讀傻了的。

    屋內只剩三人,祁佑再無顧忌,從越縣說起,魏山縣的事。把能說的都說了出來。

    至於華老爺子對如初的另眼相看,以及那盒首飾的事,他瞞了下來。

    “沒想到,真沒想到居然能得到越縣之人的投誠,還找到了他們費心藏下來的一座銀山。好,原及,做得好,莫問說得沒錯,連養傷都不忘替本宮謀劃,你當得起本宮的另眼相待。”

    莫問在一旁連連點頭,他不是不曾嫉妒過太子對原及的好。可時間長了,他也就看明白想通透了,他們兩人從小就這麼相依相扶著走到現在,有些事已經成了本能。那份交情和信任不是他一個後來者可比的。

    他付出的本就沒有原及多,去花那心思嫉妒還不如多想想怎麼替太子謀取更多利益,更大好處,做得多了。不說要取代原及在太子心目中的地位,太子卻也一定不會虧待他。

    也正因為他想得通。聞昱丹的左膀右臂才能相處融洽,被這麼明顯的區別對待,換個人可能早就起內訌了。

    “殿下,您要是覺得臣有半點功勞,就想個法子解了臣夫人的禁吧,一年,太久了。”

    聞昱丹以為是祁家有人守在了城門口等他,將府裡發生的事告訴了他,倒也沒有疑心他怎麼還沒回去就知道了這件事,“陶嘉太囂張了,那是你夫人,你又是我的人,這不是明擺著是在打我的臉嗎?你放心,這事我會給你個交待。”

    “臣謝過殿下。”

    聞昱丹苦笑,“謝什麼,你要不是我的人,陶嘉也不會上門刁難你的夫人,還是專門挑著你我都不在的時候,回來後我便想過讓太子妃去一道手令,讓你夫人來太子府請安,這便是明著解了她的禁了,可太子妃說您的夫人專門讓人來遞過話,說不要因為她和老二那邊再起齷齪,若是因為她的原因而讓太子府和二皇子府矛盾加深,哪怕她再占理,父皇也不會高興,到時候恐生更多事情,本宮不想毀了你夫人的這番苦心,便想著等你回來再說,不過現在倒不用急了,這座銀山是你找到的,本宮就不信這麼大件功勞還換不來你夫人的自由。”

    多麼冠冕堂皇的理由,祁佑心下歎息,為了能得一刻自由,如初還真是敢做敢說。

    這要是拆穿了,得罪的可不光是陶嘉,更是太子府這邊。

    人可以不做好不得好,卻不能做了好得了好到最後卻被人拆穿她做的好都是假的。

    在儲君面前尤其是如此。

    “臣謝太子體恤。”

    “行了行了,都說了不用言謝,你離家這許久,身上又有傷,要沒其他事就先行回去歇上幾日,好好陪陪夫人,其他事情不用擔心。”

    祁佑倒是想,可如初今天是必定不會回祁府的,他該說的話也還沒有說完,便搖頭道:“臣懷疑私藏銀礦的事二皇子可能不知情,背後是由文家在操縱,有兗州州牧護航,若不是這次我們去到那裡無意中發現此事,恐怕那座銀山挖空了,朝堂也不見得會知道。”

    莫問臉色大變,“南朝律法明文規定金銀礦不得私人開採,一旦發現,便同逆謀罪論處,文家,想幹什麼?”

    祁佑沒有將如初說的那些全說出來,意思點明瞭後便保持沈默,要如何做由太子決定。

    聞昱丹的臉色已經不是一般的難看了,“文家,文家還想讓天下換個姓不成,原及,你說老二不知道這事?”

    “臣只是猜測。”

    “這個容易,本宮讓人去查查老二的動向就清楚了,若老二真不知道,這戲可就有得看了,若是父皇知道……”

    三人對望一眼,沈默下來。

    祁佑清楚,若是這樣皇上都要保下文家,那太子心裡那個結只會越來越難解。

    “殿下,依臣看皇上若是保下文家反倒是個很好的訊號。”

    聞昱丹看向莫問,“此話何解?”

    “皇上的性格如何您清楚,若是雷厲風行發落了文家,倒是將二皇子從這事裡摘了出來,可若是按下了這事……”莫問笑,“那可就值得思量了,沒有哪個君王容得下有起了反心的臣子。”

    聞昱丹腦中急轉,再將以往的事一串連,聞昱丹終是覺得他的父皇其實對老二也並不是那麼好的。

    父皇所有對老二的好,如今想來倒更是放縱了老二,得了寵,卻失了成長的機會。

    父皇,您的好,何其殘忍。

    “原及,可還有其他事?”

    最後這件事祁佑考慮了許久,他相信如初的判斷,可這件事太過冒險,若是那位娘娘不吃這一套,將這事告知了皇上呢?

    但如果真如如初預料的那樣,那麼,不試上一試又怎麼甘心,太子太需要宮中的助力了。

    最終祁佑還是決定說出來,至於要不要做,就由太子去做決定。

    聞昱丹聽到一半時便起身在屋子裡來來回回的踱步,莫問和祁佑只得跟著站了起來。

    “這位娘娘的事我知道一些,也不是沒動過這心思,可父皇對她看得太緊,一般的皇子根本都接觸不到她,她份位低,就連去給她請安的藉口都沒有,實施起來只怕會有難度,不過,值得一試,原及,這是天家之事,你不能查,本宮親自來。”

    “是。”

    “宮裡是我們最吃虧的地方,若是她真能站到我們這邊……”聞昱丹眼中神彩奕奕,宮中一直是他力量最薄弱的地方,這麼些年經營下來,也不過是能知道消息罷了,時間上卻占不到上風。

    而宮中,能和皇后抗衡的只得一人。

    原及這主意出得好。

    不過,聞昱丹上上下下的打量了祁佑一番,打趣道:“怎麼出去一遭後變化竟如此之大?以前想得你一句話還得再三詢問,現在倒好,每一個主意都直戳重點,要不是本宮太過熟悉你,都要懷疑你是不是換了個人了。”

    莫問也在一邊幫腔,“原及,你這是不給我一條生路啊!你現在都能想到我前面去了,殿下哪還用得著我,本就偏著心了,這樣下去,那碗水就要端不住了。”

    祁佑從容自若的起身,甩了甩衣袍下擺,躬身一禮,“臣告退。”

    說完,轉身離開。

    聞昱丹和莫問對望一眼,“這傢夥,出去一趟膽子肥了?”

    “依臣看大概是因為這次的事逼的吧,若不是得人相助,這次恐怕您和原及……原及那人有內秀,只是我們兩人一直都是臣謀劃他動手,他想得遠,不想打破這種平衡,所以一直都不願意在事情上過多的發表意見,和這麼個人搭擋做事,臣都不知道說什麼好。”

    莫問很清楚,就因為原及是這麼個人,他才能大展所長。

    若是原及有心和他互別苗頭,以殿下對他的信任,他日子沒這麼好過。

    “回來的這一路上,也不知道他都想了多少,殿下,臣自問不是容不下人的,原及若是真能在這上面用心,臣反倒更安心,要謀大事,二人總是要計長,原及那人,您信得過,臣也信得過。”

    聞昱丹拍了拍莫問的肩膀,“原及和本宮是從小的情份,信任是從小就給與的,本宮不諱言,這方面其他人確實趕不上,但是本宮對你也是信任的,不要總誇原及,你也不錯,不然本宮不會獨獨挑中你為謀士。”

    莫問深深一躬,“能得殿下一句信任,莫問萬死不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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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言俞
男爵 | 2015-4-5 09:53:50

第一百六十六章 你是想讓我失寵嗎

    “怎麼辦秋謹,姑爺馬上就要回來了,我還是這樣裝扮真的沒問題嗎?”春玉急得在屋裡團團轉,“小姐怎麼還不回來啊!我都不敢想像姑爺要是知道小姐跑出去了會是什麼後果。”

    秋謹也著急,怎麼會姑爺都回來了,小姐卻還沒回?按小姐離開前說的話應該早回來了才對,該不會出了什麼意外吧。

    一分開就是這麼久,姑爺回來了理所當然要同床,總不能真讓春玉頂上。

    她們從來就不是姑爺的通房,在出嫁前,小姐就這麼說過。

    可若是春玉有這樣的心思……

    看了春玉一眼,秋謹心下不確定了。

    在她心裡,哪個女人都不是小姐的對手,若小姐真的生氣了,就是一劍將人殺了都不會眨一下眼。

    春玉也是跟了小姐這麼多年的,應該不會這麼蠢吧。

    “秋謹,你說要是姑爺回來了要……要……那什麼親熱,我該怎麼辦啊,我要是說出來我不是小姐會不會害了小姐?”

    秋謹心下一動,就勢就問,“那你想繼續裝小姐嗎?就算和姑爺……你願意嗎?”

    “啊?”春玉會過意來連連搖頭,“我不是通房,小姐說過的,我要是爬了姑爺的床,和別人家裡那些小丫頭有什麼區別?我才沒那麼下賤,這麼對不起小姐的事我不做。”

    秋謹心下大定,她不希望小姐在外強大如斯,在內卻要承受來自身邊人的背叛。

    “那麼你就不要著急,等姑爺回來了就坦白吧。”

    “姑爺會不會生氣……”

    會生氣嗎?本應該安於內宅的婦人卻失去了蹤影,哪個男人會不生氣?可這事根本就瞞不住,哪怕是春玉願意頂替小姐去給姑爺暖床也瞞不住。

    春玉可以從外表上易容成小姐的樣子。可言行舉止學不像。

    小姐,是誰都學不像的。

    看向和小姐一般無二的面容,秋謹道:“你去把易容膏洗了。”

    顯然,她們的擔心是多餘的。

    祁佑從主院出來,去給爹娘請過安後便回了院子。

    看著跪在院內的一眾丫頭婆子,祁佑不由得想起了剛才從主院出來時,祁珍追出來替她嫂嫂求情的畫面。

    就算是向來不管內宅事的祖父都替如初開脫了兩句,明明是她整出來的一個閉院自省,還跑到千里之外的青州去玩了。卻還能讓所有人為她說話,他都得道上一聲佩服。

    “都起來吧。”

    回到花廳,祁佑看向春玉,這時候倒是知道不易容了。

    可若真有人頂著如初的臉在他面前晃,他心裡肯定舒坦不了。

    春玉被那眼神看得又默默的跪了下去。不發一言,一幅認罪的模樣。

    祁佑正想說出如初在別院,那邊秋謹也跪了下去,連磕了三個頭後道:“姑爺恕罪,請姑爺看在小姐也曾用心對您好的份上不要將事情告之長輩,小姐必定很快就回來,到時候小姐一定會您一個解釋。”

    祁佑微一揚眉。她們不知道如初一直和他在一起的事?

    “你等不知你們大公子到了太原?”

    秋謹依舊直挺挺跪著,“知道,馬管家有送消息進來,說小姐約了大公子前來。”

    “就只說了這些?”

    “是。”

    那就怪不得了。祁佑也不再嚇她們,道:“你們小姐一直和我在一起,以別的身份,現在在別院。”

    一眾丫頭都是猛的擡頭。小姐和姑爺怎麼會在一起?總不能是路上碰到了吧,可小姐明明是著男裝在外的啊。而且也易容了,哪那麼容易認出來。

    “去打水,我要沐浴。”

    “是。”

    春玉和秋謹對望一眼,皆是心下大定,一人去吩咐人擡水進房,一人去了裡屋給姑爺尋換洗的衣物。

    華如逸是悄悄來的太原,並沒有上祁家來,祁家兩老也是在聽到祁佑說起後才知道親家大舅子來了太原。

    老太太有些不高興,和老太爺的抱怨道:“來了也不上門來見個禮,妹妹也不來看望,這華家人是怎麼回事?”

    老太爺掃她一眼,體諒她並不知道那麼多內情,替華如逸說了幾句好話,“他來太原是有重要的事,不來也是為了穩妥起見,以我看不來倒好,不然你怎麼解釋孫媳婦被禁足的事?因為得罪了二皇子的側妃?那個得罪的理由根本站不住腳,要不是孫媳婦息事寧人吃下這個悶虧,那側妃娘娘怕是還不會消停,孫媳婦會遭這災也不過是因為佑兒是太子的人,她這是為佑兒擋的災,要是華家人知道了心裡還不知道怎麼想,不來才正好。”

    老太太心下一琢磨,還真是如此,心下也就舒坦了許多,道:“那現在我們要怎麼辦?”

    “靜觀其變吧,聽佑兒那話裡的意思,孫媳婦關不了多久了。”

    “那就好,陶嘉也太欺人太甚了。”

    “這事且不說,等著就是,佑兒剛和我說過了,晚飯不在家裡吃,要去別院那裡和他那大舅子說點事,大兒媳婦那裡你去說上一聲,別又因為這事怪罪孫媳婦。”

    因為華如初被禁足,為了大房著想,老太太只得解了大兒媳婦的禁,原以為關了這麼一段時間,她總該清醒了些,卻沒想到那牛角尖是鑽得愈加深了,對孫媳婦更是越加不滿。

    今天這剛回來佑兒就不在家裡用飯,一想到大兒媳婦的反應老太太就覺得頭疼,怎麼就那麼拎不清呢?

    “不能用了晚飯再出去嗎?”

    老太爺看向老妻,終是漏了一點音給她知曉,“你可知道太子和佑兒這次在外差點回不來。”

    看老妻嚇得瞪大眼,老太爺繼續道:“是孫媳婦的娘家表哥救了他們,並一路護送回來,那人現在就住在別院,一親一表的大舅子都在那裡,去陪著用飯不該嗎?”

    “老太爺,您剛才說,佑兒差點回不來?”

    “是,佑兒現在身上都還有傷,救他的那人也受了傷,咱們祁家連救命之恩都不記了?”

    老太太連連拍著胸口道:“不不不,佑兒去得應該,應該,兒媳婦那裡我去說,我去說。”

    拍了拍老妻的手,老太爺長長歎了口氣,“佑兒是祁家唯一可以指望的人,那人實際上是救了我們祁家,不要說只是去陪著吃頓飯,就是再大的代價都得付,好在有孫媳婦那層關係在,真沒想到這樁被迫結下的姻親居然能起這樣的作用。”

    “誰說不是呢!”

    今日恰恰是祁府各院齊聚主院用飯的日子,果然如老太太所料,當祁武氏聽說兒子去了別院陪別人用飯後馬上就下了臉,用了飯連句多餘的話都沒有就回了屋。

    老太太看在眼裡,卻也不好在眾人面前多加解釋,只盼著她能想通。

    一個男人要是天天守在家裡那才沒有出息,像他們家佑兒這種已經是頂好的了。

    你做娘的不支援他還有理了?

    這麼一想,老太太也就沒有多加理會,所以,華如初一回來就避免不了的被婆婆冷眼相待了。

    祁佑趕到別院時,雲書正好帶著人將飯菜擺好。

    華如逸笑,“來得倒是剛剛好,用過飯沒?”

    祁佑先是叫了聲兄長,再自然不過的坐到華如初身邊道:“本就是過來用飯的。”

    雲書趕緊又上了副碗筷。

    華如初撇他一眼,看向自家兄長,“要不要喝點酒?”

    “我自是沒意見,妹夫呢?會不會誤事?”

    “無礙,殿下許了我幾日休息,住在這裡都可。”

    “那不行,離家這許多天你不在家陪我妹子卻歇在這別院,那不是告訴別人我妹子失寵了嗎?絕對不行。”

    華如初點頭應和,“就是,祁佑,你是想讓我失寵嗎?”

    祁佑也不知道要怎樣給自己辯個白,乾脆接過馬柏手裡的酒壺一人倒了一杯,舉高杯子道:“給兄長接風。”

    華如初哼哼兩聲,終是也舉了杯。

    華如逸將兩人的互動看在眼裡,心下自是滿意,舉起杯和兩人碰了一碰,“多謝。”

    酒過三巡,華如初問祁佑今日去太子府的事,“太子有沒有說什麼?”

    “那事你們不用擔心,我和太子說了那座銀礦是你和我一起找著的,再加上之前的功勞,怎麼都可以揭過去了。”

    “真能揭過去了才好,粗略一算武林這次折了的人數就有上百人,損失已是不小,若是太子再要追究……怕是很多人會心不平。”

    “太子當時也是承諾了如初這事會揭過去,兄長不必擔心。”

    華如逸拿起酒壺給祁佑斟酒,祁佑雙手執杯,“說起來這事還得多謝你在太子那裡面子大,一家人不說兩家話,我敬你一杯。”

    祁佑極爽快的飲盡杯中的酒,華如逸心下更是滿意,看著對面的一雙壁人不由得道:“雖說是一道旨意下的姻緣,但緣分這事向來玄乎,你們未必就不能比別人過得更好,我這妹子雖說任性了些,但我敢說她比那閨閣千金好了不知多少倍,祁佑,你不要錯把珍珠當魚目,男人一輩子可以得到很多女人,卻不見得能得到一個知心人,不是每個男人都有你的好運氣,你要珍惜。”

    祁佑看了垂著頭不發一語的如初一眼,鄭重點頭應下,“兄長放心就是,我必會對如初好。”

    “來,咱們再幹一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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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言俞
男爵 | 2015-4-5 09:54:07

第一百六十七章 院門前的鬧劇

    當夜,祁佑自是回了祁府,依舊沒有解禁的院子裡不許人出,卻是許人進的。

    三位姨奶奶等到那邊院子熄了燈都沒能再把人給等出來,怎樣一番惱火自是不為外人道也。

    次日,昨日還在慶倖華家人沒有登門的老太爺看著連袂登門的兩人心下有點打鼓。

    他自是不怕華家人如何,女兒都嫁入他們家了,要是鬧將起來,他祁家是會丟臉,可最後日子不好過的還是孫媳婦。

    只要有點腦子的人都不會用這種笨法子去為女兒撐腰。

    真正讓老太爺心存顧忌的是夏以見。

    那個救了太子和他長孫的少年郎。

    他怎麼都沒料到佑兒口中所說的救命恩人居然這麼年輕。

    他可以對華家人端著架子,對這人卻端不起來。

    好在那少年年紀雖小,卻也知禮,完全不是他預料中的豪爽莽撞。

    “三妹妹出嫁時因我不在家,只是讓家人幫著添了箱,想來三妹妹肯定有怨我沒能為她送嫁,既有機會來了這太原,自是要見上一面,也好讓三妹妹消了氣。”

    “能有夏公子這般維護的表哥,是孫媳婦的福氣,按理該讓孫媳婦出來迎一迎你,只是……”

    這時,一直候在迎松院大堂外的秋謹揚聲道:“啟稟老太爺,婢子有事求見。”

    兩老對望一眼,這聲音,聽著有點耳熟,卻想不起來是誰。

    祁佑適時開口,“是夫人身邊的丫頭。”

    “啊,快進來。”

    秋謹一進來就福身行禮,眉眼不擡的道:“小姐命婢子前來引表少爺過去。說她和表少爺是從小一起打鬧到大的情份,自家人就不用守著那些規矩了。”

    兩老都松了口氣,不用明著說出來孫媳婦被禁足總算也保住了祁家的一點臉面,還是孫媳婦懂事。

    “既是如此,那老夫也就不多留了,佑兒,你好好招待著。”

    “是。”

    今日回來本就是存著換回身份的打算,這禁足禁不了幾天了,到時候太子為表親近。大概還會讓太子妃招她入府,春玉肯定應付不來,這事上絕對不能出摟子。

    再者說,夏以見也不能在太原多呆了,從祁府離開後。夏以見就該消失了。

    那到時一切都還了原,後面的事才好規劃。

    祁府後院雖說只住了兩三個月,卻也好像住出了感情,又或者是女人天性中對於夫家就有種歸屬感,看到自己住的院子時心裡竟然是極為高興的。

    可是當視線下移,看到門口候著的幾個女人時,笑容漸漸斂起。

    看來她真是對她們三個太好了。居然都敢踩著她的臉來爭寵。

    祁佑自然也沈了臉,如初被禁了足,三房妾室卻在這裡等著,這不是當他的面打如初的臉嗎?

    跟在身後的祁府下人臉色也各個精彩。當看到少夫人的兩位兄長臉都黑了時更是小心翼翼的擡了眼看戲,說起來,少夫人的親哥哥和表哥長得真是好呢!

    綠柳柔著腰肢行禮,“妾給大公子請安。”

    段氏和吳氏雖然知道這麼做會引來大公子的怒火。可昨天大公子回來居然連去看她們一眼都沒有便去了少夫人的別院,回來後又直接歇在了少夫人院裡。她們要是再不想點法子多見見少公子,恐怕大公子都要記不起她們的臉了。

    再說,她們可是理由充足的。

    “妾吳氏(段氏)給大公子請安。”

    “不在自己屋裡呆著,來這裡何事。”

    祁佑不叫起,三人只得一直保持著福身的動作,綠柳回道:“大公子,妾等每日都會來此給少夫人請安,今日並無不同,只是沒想到剛好碰上有客人前來。”

    若是真正的夏以見,為著幫華如初出氣,他能根本不顧祁佑的面子毫不客氣的用言語攻擊這三個女人,可在這裡的不是真正的夏以見,而是應該被關在院內的華如初,所以,她連話都不想多說。

    “我們進去吧。”

    綠柳訝然擡頭,“少夫人這幾個月都不見人,不知幾位是……”

    華如逸冷笑著接話,“原來祁府的妾室有這地位,都能攔著客人的面問客人的來頭了,祁佑,難道你這屋裡是由一個妾室當家做主?我妹妹堂堂正妻還得看一個侍妾的臉色過日子?”

    話裡的氣怒是個人都聽得出來,祁佑雖然覺得尷尬卻並不害怕,他真正擔心的,是一直冷眼旁觀的如初。

    他寧願面對的是如初的冷嘲熱諷,也不想看她如此神情。

    經過這一路同行好不容易如初的態度才軟化了些,好不容易兩人的感情才增進了些,若是因為那該死的綠柳一番不知進退的話而害得他的努力都白費,他一點也不介意將這幾人永遠的關在方寸之地。

    “兄長誤會了,以前並沒有如此,兄長若不信見到如初後一問便知。”說著,祁佑不無擔心的看了如初一眼。

    從見到這三人起,如初便沒有說過一句話,甚至沒有看他一眼。

    華如逸也看了妹妹一眼,懶得理會外面這些人,環著如初的肩繞開幾人直接進了已經門戶大開的院子。

    毫不掩飾他對祁佑,對祁家的不滿。

    祁佑站在原地,看向三人。

    “我何時讓你們起身了?”

    不用去感知三人也知道大公子現在有多怒,聞言趕緊跪了下去。

    她們只知府裡來了客人,並不清楚來的是少夫人的娘家人,能進這內院的,只可能是祁家的姻親或者極親厚之人。

    被綠柳一攛掇,三人才想借著這個機會來親近大公子。

    綠柳此時已是亂了方寸,以前大公子沒成親時,屋裡的一些瑣碎事都是由她掌著,她只是想借著這個機會讓府裡的丫頭婆子知道她綠柳並沒有失寵,卻沒想到給自己引來這麼大一個麻煩。

    “既然嫌日子過得太好,自今日起,每日抄佛經一百遍交給祁安,沒我允許,不得出院門一步。”視線冷冷掃過三人身上,祁佑甩袖離開。

    “大公子……”綠柳驚呼出聲,不管不顧的撲過去抱住祁佑的大腿,膝蓋磕在地上的聲音旁邊的人聽了都覺得疼。

    可綠柳這時候卻絲毫感覺不到,頭一次,她恨自己如此的瞭解大公子。

    若是不夠瞭解,她就能安慰自己,大公子並不是對她無情,大公子對所有人都是如此。

    若是不夠瞭解,她便能將大公子冷得都能刮出冰渣子的眼光解讀成他的罰是對她的保護。

    綠柳緊緊抓住祁佑衣服的手都在顫抖,“大公子,是妾的錯,妾不該這個時辰過來給少夫人請安,妾下次再也不會如此了,大公子……”

    將自己的衣擺一點點從她手裡抽出來,祁佑彎下腰,望進綠柳眼底,“你以為,你是誰?以前你耍手段對付段氏吳氏我沒有說過半句,不過是因為我不在乎,隨你們去鬧,可現在你在對付的是誰?她是主你是僕,誰給你的膽子去她面前耀武揚威?誰給你的膽子來算計她?”

    直起腰,祁佑理了理衣擺,“綠柳,不要給我趕你出府的理由,有一點你猜準了,我還記得你侍候了我十多年,就因著這十多年的香火情,這次我才只罰你抄佛經,若有下次,從哪裡來,你回哪裡去。”

    視線轉移,看向另外兩人,“你們也記下了,再有下次,全部打賣出府。”

    吳氏和段氏哆嗦著應了,綠柳卻怔怔的看著她的大公子,為什麼,大公子連眼神都能這麼傷人呢?為什麼說出來的話這般誅心呢?

    她明明那麼愛著他。

    明明是愛著他的。

    他為什麼能轉身走了再不看她一眼呢?

    為了他,她連身體都毀了,她連做娘的資格都被剝奪了,大公子怎能這般對她?

    怎麼能。

    祁佑不再看三人,擡腿就要進院子,另一隻褲腿又被人死死揪住。

    閉了閉眼,控制著不讓自己一腳踢飛了她,祁佑冷聲道:“放手。”

    “大公子,我做錯了什麼,我只是想讓你多看我一眼,我哪裡錯了,我那麼愛你,比少夫人愛你,比段氏吳氏愛你,為什麼你卻離我更遠了呢?我不是有意生病的,你若是嫌棄我一身藥味,我讓知若侍候你,我不會像少夫人一樣不許你動她的丫頭,我院子裡你看中誰我就讓來侍候,只要你高興,大公子,大公子,你別這麼對我,別這麼對我,我受不了,綠柳受不了!”

    在場的丫頭婆子都怔住了,看著綠柳那一臉癡態,看好戲的心態淡去,眼中帶上了同情之色,紛紛偷瞞大公子。

    男人大概也會被這樣的話給哄住吧,站在院子裡的華如初想。

    出乎眾人預料,祁佑語調更冷,“愛我?愛我祁家大公子的身份還是愛我這個人?愛我什麼?愛我一張冷臉?還是愛我可以使你脫離丫頭身份?讓你成為半個主子?愛?你敢說你不是拿你所謂的愛在交易嗎?你愛我,我就得滿足你的要求?你愛我愛得要踩著夫人的臉來證明?我若是沒能順著你的想法走就成了對你不好?我沒能冷落夫人獨寵你就要鬧得家宅不寧?為了固寵不惜將身邊的人送上我的床,這就是你所謂的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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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言俞
男爵 | 2015-4-5 09:54:30

第一百六十八章 想要個人陪(第三更)

    大宅門裡的消息向來傳得快,在知道這裡在唱一齣好戲的時候哪裡還坐得住,紛紛趕了過來。

    大房二房三房一個不落,就連平日裡跑得不見蹤影的祁鎮都躲在一邊看得眼界大開。

    他從來不知道,原來大哥這麼能說,這麼知道怎麼戳人心窩子。

    華如初聽著這番話心裡也不知道是怎麼一番滋味,綠柳大概寧願祁佑什麼都不說吧。

    或者她正後悔自己太過衝動。

    漫無邊際的想著,就聽到外邊聲音又起。

    “若是做不到安份守己,你們三人皆可離開,我會每人送上一千兩白銀,是要嫁人也好,還是回家都可,若是留下,我還是那句,再有下次,打賣出府。”

    一千兩……周圍一陣譁然,就連祁林氏都忍不住啐了一句,“真大方,一千兩,精心著用,足夠她一輩子吃喝不愁了。”

    祁武氏冷哼,“你當那錢天上掉下來的,一千兩,想得美。”

    “喲,大嫂,若我那大侄子真給了,你還打算去要回來啊!”

    “我這做娘的不同意他敢給?哪個妾值得一千兩銀?”

    祁林氏擦了擦嘴角,斜著眼掃她,“我怎麼不知道,原來我那大侄子那麼聽大嫂你的話?哎,三弟妹,你知道嗎?這是什麼時候的事?”

    祁沈氏懶得摻和那兩妯娌的齷齪,看向地上狼狽不堪的綠柳。

    以前看著倒覺著很有幾分聰明勁,今天這是抽的哪門子風?祁佑要是說幾句好話就能哄得住的,他哪會只有三房妾室?在夫人娘家來人時堵著唱了這麼一出,祁佑又不是個昏了頭的,哪會給綠柳好果子吃?

    要她是綠柳,就拿了這一千兩離了祁府。有一千兩銀傍身,就是回了娘家也沒人敢給她排頭吃,再睜大眼睛找個男人嫁了,日子未必就不會比做人家妾來得好,更何況祁府還只剩一個空殼子。

    不過這人哪,一旦被豬油蒙了心就說不好了。

    祁佑看著三人,沒人知道此時他有多希望這三人都能沖著這一千兩點頭同意,三千兩銀雖然不算少,但只要能讓他和如初之間少些阻礙。他出得心甘情願。

    沈默蔓延,每個人都在等著那三人的答案。

    直到一陣腳步聲傳來。

    眾人循聲望去,居然是老太太來了,紛紛讓路行禮。

    看著跪在地上的三人,老夫人臉色一沈。“這是怎麼回事?”

    有那嘴巴伶俐的丫頭趕緊上前小聲將事情前後說了一遍,老太太氣得拐杖猛點地,恨不得將這三人一人來上四十棍再扔出去。

    居然選在今天這樣的時候出麼蛾子,這讓他們祁府怎麼向華府的人交待。

    孫媳婦被禁足兩月有餘,他們這一房的事自然就管不著,侍妾鬧這一出華府的人只會將過錯算在祁府頭上。

    若是華府的其他人也就算了,裡面偏偏還有個是佑兒的救命恩人。

    想至此。老太太怒氣更甚,走近了一拐杖打到綠柳還死死揪著的祁佑的手上,那力度,讓看的人都覺得痛。

    綠柳一聲痛呼都到了嘴邊。被兩個婆子捂住嘴死死捂住按壓在地,拐杖敲過的地方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紅了,紫了,腫了。

    “還站在這裡做什麼?都給我回屋去。”

    老太太眼神落在祁武氏身上。其中的不滿任誰都看得出來。

    兒子這裡出了這樣的事,做娘的不幫著處理還在一邊看戲。腦子是有病嗎?

    別人不知道和佑兒同行的是誰,她能不知道?

    這不是明擺著要給孫媳婦難堪?

    不管此時有多少人還沒走,老太太不打算再給大媳婦留面子,直接道:“老大媳婦去祠堂外面跪著,沒我允許不得起身。”

    “娘……”

    “不要讓我說第二次。”

    祁武氏滿臉不甘,她做錯什麼了?兒子的事她向來插不上手,平日裡就算幫著做點什麼也得不著好,今天她什麼都不做了反倒成錯了?

    看著明顯怒極了的婆婆,祁武氏再不甘心也只得往祠堂去,很久以前她就見識過婆婆的厲害,婆婆當真發怒時連老太爺都會相讓的,更不用說她們幾個媳婦。

    祁林氏笑得幸災樂禍,扭著腰肢走了。

    祁沈氏冷笑著離開,都道佑兒媳婦是個好欺負的,以後她們就知道什麼叫做會咬人的狗不叫。

    要真是個沒點脾氣的活菩薩,能把祁佑收拾得服服帖帖?

    要真那麼好脾氣,早該出來求情了,可她有沒有?

    連個臉都沒有露。

    你們還道她在傷心呢?可能正和家人訴苦?

    呵,她倒覺得那丫頭正看戲看得高興得很。

    華如初看戲看得爽嗎?

    不,她此時正在後悔為什麼要這麼快跟著祁佑回來,她應該讓春玉繼續扮演她,她在別院假裝自己還是自由的。

    華如逸臉色黑沈如墨,要不是今天過來,他都不知道他們華家寶貝的小女兒會被人如此欺負,要是爹知道……

    “小妹,要是爹知道了,你信不信他能帶人把你搶回去,然後大罵去他娘的聖旨。”

    被哥哥最後那句話逗笑,華如初想像了下父親瞪著眼睛罵人的樣子,心情瞬間好了許多,“這樣的事爹確實做得出,所以絕對不能讓他知道。”

    總算是看到了小妹笑,華如逸松泛了些,接話道:“你不用事事都想那麼多,真這麼做又如何?皇帝還能帶兵來逼著我們將你還給祁家?”

    “你也說是還給祁家了,哥,其實你心裡明白,我現在已經是祁家的人了。”

    華如逸瞬間黯然了神色,原來就算是他也已經將妹妹當成了祁家的人,連他這個親哥哥都如此想。其他人自然更不用說。

    “我並不是擔心離開祁家後我的日子過不下去,相反,我一定會過得更自在,但是哥,一輩子太漫長了,一個人走會很累,如果有個人攜手,苦痛有人分擔,喜悅有人分享。我會覺得日子也許不是那麼難熬,總的來說祁佑還算不錯,我想試試看,給他一個機會,也給自己一個機會。實在不行,我自然不會委屈自己,哥,你一定要找個好嫂子,免得我投奔你時嫂子趕我出門。”

    “要是連我的家人都接納不了,我要她做什麼?你放心,家裡的大門永遠為你敞開。你的房間還保存得好好的,每天都有人打掃,哥保證,你什麼時候回去家裡都會和以前一樣。沒人有資格趕你走。”

    華如初鼻子有點酸,卻依舊沒有眼淚掉下來。

    她不是不委屈的,尤其是在家人面前,若是能痛哭一場。也許就能不那麼難受了吧。

    “好了,這些糟心事就別管了。你和春玉趕緊對調了過來,我看著彆扭。”

    “好,那哥你隨意,若是有需要,這裡的丫頭都聽你的。”

    看著這帶著幾分熟悉的院子,華如逸信步走到樹下坐定。

    涼風習習,比起揚州的秋陽烈烈,冀州的天氣已經轉涼了。

    “我記得來送嫁時院子還是空的,這是你們整出來的?”

    秋謹看了院子一眼,垂首道:“是,不過很多東西都是姑爺派人找回來的。”頓了頓,秋謹又道:“在家時,小姐和姑爺常坐在這樹下納涼說話。”

    “怎麼,想替你們姑爺說好話?”

    秋謹頭垂得更低,接過小丫頭遞來的茶放到華如逸面前道:“不是奴婢忘了自己的主子是誰,姑爺對小姐很上心,小姐和姑爺在一起時也很放鬆,婢子希望小姐能得良緣,至於外面那些人根本不足為慮,今日她們如此胡鬧,也不過是因為自從姑爺成親後便再也沒去過她們那裡,她們開始急了。”

    華如逸難掩驚訝,“你是說祁佑從成親後就沒有再去過侍妾屋裡?”

    “去過兩次,卻什麼都沒做,更不用說留宿,小姐想要的人太難尋,姑爺雖然一開始是不合格的,但現在,婢子看得出他在很努力的成為小姐想要的那個人。”

    若真是如此,那他還真是得對祁佑刮目相看,那三個女人進來時他有掃過一眼,長得都還不錯,和妹妹自然是沒得比,可放到美女如雲的揚州也算中上之資,祁佑卻能為了如初不再沾她們的邊,怪不得如初會說想試試看。

    如此,他也能放心點了。

    “府中其他人對如初如何?”

    “小姐在府中從不出頭,也不爭權,甚至和府中的公子小姐都少往來,自然也就起不了齷齪,反倒將做茶之法獻了出來,讓姑爺在太子那裡得了好,所以府中老太太和老太爺對小姐都算不錯,只是……大夫人好像不喜小姐。”

    大夫人?“如初的婆婆?”

    “是。”

    和婆婆關係不睦,如初的日子如何能好過?華如逸心下又動搖了。

    “大公子不必擔心,姑爺從小就是在老太爺身邊長大,和大夫人關係並不親近,甚至可以說得上極為疏遠。”

    華如逸搖頭,“如初天天在這內宅,和婆婆關係不好總歸是會吃虧的,還是想個法子改善一下的好,免得吃了虧還不知道怎麼回事。”

    秋謹自然是滿口應下,可是不是真會做什麼那就要看小姐的意願了。

    以小姐的話來說,大夫人性格太擰巴,拎不清,就算她努力去哄也不見得有效,反倒是送上門去給人刁難,不要說小姐不會去做,就是她們幾個也不願意讓小姐去吃那苦頭。

    反正祁府中當家做主的也不是大夫人,哪怕是老太太仙去了,這當家做主的估計也落不到大夫人手裡。

    就算是真落在她手裡了,小姐奪權就是。

    又不是做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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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言俞
男爵 | 2015-4-5 09:55:01

第一百六十九章 丟死人了

    祁佑進來時便讓人將院門關了,看到大舅子坐在樹底下,卻沒見到如初,腳步一轉就走了過去。

    兩人相對而坐,氣氛有些凝滯。

    “很抱歉,讓兄長看到這些。”

    若是沒有聽到秋謹那一番話,華如逸自然滿心都是對祁佑的不滿。

    可先是聽了如初那番話,又聽到秋謹說的事,他那氣已經消得差不多了。

    “高興自然是不可能的,大概沒有哪個娘家的兄長看到妹妹被人這麼打臉還能高興得起來。更何況如初在家裡本就是最小的,就算是太原這邊的千金小姐都不見得有如初過得順心順意,比起以前的生活,如初現在就等於是被斬斷了翅膀,困於這小小的院子裡,還要面對長輩刁難,妾室挑釁,祁佑,我替我妹妹覺得委屈。

    從小到大如初都沒有哭過,就算是出嫁前,明明眼睛紅得都不能再紅了,她就是哭不出來,我娘說如初天生就是個沒有眼淚的孩子,所以她一輩子都不會流淚,不流淚的人一定能幸福,可我倒寧願她能哭出來,連哭都哭不出來又何談幸福。”

    搖了搖頭,華如逸端起茶杯如同喝酒一般,仰起脖子一飲而盡,這時候,他真想喝一杯。

    祁佑自知今日這事他不占理,祁家也不占理,被如初的兄長罵上一頓都是應當,可這時候,他更想呆在如初身邊。

    哪怕她可能根本就不需要他的安慰。

    耐著性子聽完,祁佑便問,“如初,是不是生氣了?”

    “生氣?”華如逸似笑非笑的看著他,“你在外面威風的時候,她在裡面和我說你對她很好。想給你們彼此一個機會,我那妹妹終究是對你心軟了。”

    祁佑想,他要馬上看到她,抱住她,讓如初知道他此時有多高興。

    再也顧不得其他,祁佑猛的起身,丟下一句‘兄長自便’就大步離開。

    華如逸也不攔著,笑眼看著他的背影道:“兩人要真能好好過日子倒真是件大喜事,我替小妹高興。”

    秋謹提壺給他續了茶。語聲溫和,“大公子不用擔心,小姐會幸福的。”

    “那好,為了小妹的幸福,你去給我拿壺酒來。我要慶祝慶祝。”

    秋謹忍笑福身退下,真就去拿酒去了。

    就為了這麼個好理由,她也得滿足了大公子。

    屋內,華如初坐在浴桶內閉目養神。

    人真是一種奇怪的生物,在這裡明明只住了那麼短的時間,再回來時卻處處讓她覺得熟稔。

    所以人總是會習慣一個住處,習慣一處風俗。習慣,一個男人。

    身後環上來一雙手臂,熟悉的氣息讓她安心,眼睛都沒睜開。半點沒有掙紮。

    “舅兄說你願意給我們彼此一個機會。”

    男人的聲音不知為何有些暗啞,一點不見在院門外訓斥那三個侍妾時的清冷。

    “不是早就給了嗎?”

    “你從來沒有說得這般明確過。”

    沈默半刻,華如初才道:“我家人一直擔心我會習慣不了大宅門的生活,怕我被人欺負。今日又剛好被我哥看到那一幕,所以……我要讓我哥安心。讓我爹娘安心。”

    “是我的錯。”

    “我沒怪你,她們要鬧就算錯開了今天往後也是會鬧的,除非你雨露均沾,不然這就避免不了。”

    渾身赤.裸被人抱著,華如初也有幾分不自在,拍了拍環住自己脖子的手,“夫君,青天白日的,這樣不好,我哥還在外面,我可不想一會被他笑。”

    手下一片滑膩,祁佑萬分不舍,手緩緩往下,握住一邊椒乳在手中變幻著形狀,粉紅的乳暈讓他想咬上一口,他也這麼做了。

    “恩……”華如初仰起脖子,任由他動作。

    反正挑起火來的不是她,一會讓他自個難受去。

    另一邊也被托出水面咬了幾口,還用了點力氣,華如初濕淋淋的手拍了他腦袋一下,“疼。”

    柔軟的舌尖在乳.尖上曖昧的滑過,上面明顯的水漬也不知是口水還是洗澡水。

    “祁佑……”

    粘膩帶著鼻音的嗓音讓祁佑動作頓了一頓,最終還是停了下來伏在她後頸處不動了,呼吸粗得華如初都覺得那片地方要著火了。

    半晌後,水已經只是溫熱了,祁佑才將人從水裡抱出來,他自己那一身都濕了,乾脆脫了丟到一邊。

    兩人赤身相對。

    華如初摸了摸他小腹上的傷口,黑色的痂已經脫落,露出粉色的嫩肉,“能沾水了嗎?”

    “無礙。”

    “還疼不疼?”

    祁佑搖頭,這點疼對他來說根本不算什麼,指尖在她身上零零散散的傷痕上撫過,如初本就皮膚白皙,這些粉色的傷痕特別顯眼。

    “這些痕跡會消除嗎?”

    “會,冬菲對這個最拿手,她說最多三個月就能恢復如初。”

    那就好,他自然不會嫌棄,只是總歸遺憾。

    他不想如初身上有一丁點傷口,不為色,只是不想讓自己太過心疼。

    每每看到這些傷痕他就會記起那個夜晚,在月光下執劍奪人性命的身影。

    “你要不要也洗一洗,我讓人送熱水來。”

    “不用。”

    華如初眼睜睜的看他說著不用,卻跨進了浴桶裡上上下下的給自己擦洗。

    洗她的洗澡水,真的沒問題嗎?要是傳出去,他這臉還要不要了?

    不過,這種親昵的感覺,真好。

    管他的,這院子裡是她的地盤,她的人裡也不會有那吃裡扒外的人。

    拿起浴桶邊沿掛著的濕帕子,華如初走過去給他擦背。

    祁佑的肩很寬,背上沒有大塊隆起的肌肉,摸上去卻很結實,往下看勁瘦的腰腹上有薄薄的肌肉。再往下就是黑烏烏的一叢。

    撇開視線不去看那已經擡頭的東西,再往下就是一雙長腿。

    這個男人生在這衣著須得遮得嚴嚴實實的南朝實在是可惜了,要是長在她以前的那個世界,這張臉加上這身材,不知能迷倒多少人。

    “如初,你再這麼看我就要忍不住了。”

    華如初動作一頓,旋即丟了帕子就走,太丟人了。

    “如初,你沒穿衣服。”

    華如初猛的頓下腳步。又回過身去從屏風上扯了衣服裹在身上,看都不年他一眼便急匆匆離開。

    腦子裡只剩一句話,‘丟死人了丟死人了丟死人了……’

    祁佑看著逃走的人,眼角眉梢全是笑意,就連嘴角都是勾起的。平日素來面無表情的臉上此時一片溺死人的溫柔。

    要是可以,他真想放聲大笑。

    摸了摸自己嘴角,祁佑又想起了剛才如初又羞又惱的樣子。

    那臉紅的模樣別具一番風情。

    丫頭們早在祁佑進屋時就知機的退了出去,此時看到自家小姐狼狽的從耳房出來紛紛忍笑。

    能讓小姐如此的也就只有姑爺了。

    “翠凝,給你們姑爺找身衣服掛到屏風上去。”

    “是。”

    在梳妝前臺坐定,華如初看著鏡中那張滿是媚意的臉不由得摸了摸,剛才。她就是這副模樣跑出來的?

    她這輩子都沒有這麼丟人過!

    “小姐,婢子要扮成夏公子的模樣嗎?”邊給小姐梳發,春玉邊問,臉上笑容燦爛得就跟那盛放的花朵一樣。果然,還是在小姐身邊最安心了。

    華如初擡眼看向鏡子裡的春玉,她也將自己臉上的易容膏都給洗掉了,“恩。今日要將身份換回來,你扮成夏以見的樣子跟我哥去別院。明日城門一開就帶著雲書她們出城,明天晚上潛回這裡來。”

    春玉愁得不行,苦著臉道:“可是小姐,婢子擔心裝不像。”

    “有個三分像就行了,這裡沒人認識夏以見,就算有人盯著別院,也沒人敢靠近,必須趁著太子撂不開手的時候離開,不然就麻煩了。”

    “是,婢子努力。”

    “行了,你去給自己易容吧,我這裡叫個小丫頭來就行。”

    春玉連連搖頭,繼續給她擦頭髮,“不急,婢子易容很快。”

    看她如此,華如初也就隨她去了,她習慣了這幾個人的侍候,真要換人,她也不慣。

    “我不在的這段時間有沒有人來找過你麻煩?”

    “有,那個陶側妃有來過一次,說一些好奇怪的話,我就聽懂了三個字:紫砂壺,小姐,那不是你從古書中看到的嗎?怎麼陶側妃也知道?”

    這還真是個嚴肅認真不好回答的問題,華如初乾脆以問止答,“她說紫砂壺怎麼了?”

    “她就問我怎麼會做紫砂壺,還問我為什麼不承認,婢子都被她繞暈了,就說這東西不就是泥巴做的嗎,有什麼難的,她好像很吃驚的看了我一陣就走了。”

    這個答案已經無敵了,茶壺嘛,可不就是泥巴做的。

    可是,好想笑。

    想像了下陶嘉當時的表情,華如初忍了又忍,終是沒能忍住伏在梳�檯上笑得肩膀直抖,停都停不下來。

    “小姐……”春玉奇怪的看向自家小姐,她說錯了嗎?為什麼小姐會笑成這樣?!

    擡起一隻手揮了揮,華如初捂著笑酸了的腮幫子含糊道:“沒事,春玉,你回答得很好,好得都沒邊了,一會本小姐重重賞你。”

    “那婢子可以自己提要求嗎?”

    “你說。”

    春玉馬上來勁了,“那小姐您下次出門別再把婢子留在家裡了,讓婢子跟著去吧,婢子想跟著小姐您。”

    “行啊,你們姑爺答應我明年回揚州探親,我把你們全帶上。”

    “小姐說話算話。”

    華如初反手對著她腦袋就是一下,“蠢死了,只要我不是偷偷出去,要你易容成我的樣子在家裝樣,你什麼時候不是跟著我的?要求都不會提,你應該說‘小姐您下次偷跑的時候一定記得將婢子帶上’,笨。”

    “小姐……”

    PS:茶壺,不就是泥巴做的嗎?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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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言俞
男爵 | 2015-4-5 09:55:25

第一百七十章 我會護著你

    祁佑人還在門外就聽到春玉的慘叫聲,進來看如初那樣就知道又是她在欺負人了。

    “舅兄一人在外面?”

    “在喝酒,秋謹在侍候,沒事,我哥沒那麼多規矩,春玉,你繼續說,除了陶嘉外還有沒有誰來找過麻煩?”

    春玉看了姑爺一眼,不說話。

    華如初一看就知道牽涉到誰了,“婆婆來過?”

    “是,大夫人說要進來,婢子沒敢開門,就在門口給她見了禮,她在門口訓了婢子很久,最後還是老太太親自來將人帶走的。”

    “罵了你些什麼?”

    春玉又看了姑爺一眼,道:“罵婢子笨,得罪了受寵的陶側妃,不過事後珍姑娘有來向婢子道歉,這兩個多月時間裡,她經常會送些東西進來,有些還是她親手做的,婢子偶爾也會做些糕點回禮給她。”

    “你做得沒錯,祁珍和她母親不一樣,不用混為一談。”語畢,華如初看向祁佑,擺明瞭是要看他的態度。

    祁佑示意其他人都下去,走到如初身後拿了梳子給她梳發,“我早說過,我娘那裡敬著就是,她的性子我清楚,一件事若是順著她的意去做了她就能想得通,若是不能順著她的意做她就會固執到底,誰說的都是錯,只認為自己是對的,你不用理會她,這會祖母已經罰她去跪祠堂了。”

    “這又是為何?女人能進祠堂?”

    “不能進,所以是跪在祠堂外面,內宅就這麼大,又人多嘴雜,聽到這裡的動靜就都過來瞧熱鬧,她也過來了。看到這裡的情況居然冷眼旁觀,做為一個母親,你說她合格不合格?可她終歸是我的親娘,再氣再恨我也不能做什麼,好在祖母也來了,我不能做的事她能。”

    華如初起身,將祁佑按著坐下,拿了幹帕子給他絞頭髮。

    看著鏡子裡為自己忙活的人,祁佑只覺得自己的心終於有了著落。沒有娘親護著也沒有關係,他現在很好,這樣,就很好,他所求的。也不過是如此。

    “今日讓你受委屈了。”

    “也還好,你替我把丟了的面子給翻倍的掙回來了。”華如初停了動作,對上鏡中男人的眼,“我不想和長輩對上,你知道的,我就想安於一隅,不去爭那點權奪那點利。不摻和進三房的戰爭裡,琢磨幾個賺錢的門道,等我滿十八了懷個孩子,到時候要是有條件了。我們能單獨居住……但我總覺得想要實現這些,好難,好像什麼都是阻礙,我能扮著柔弱躲開一些麻煩。可那終究也是扮的,柔弱非我本性。今天的事你娘受了罰,歸根結底還是因為我,你覺得,她能吃下這個虧嗎?”

    不用祁佑回答,華如初繼續道:“不可能的,她只會更記恨於我,我只希望她能忍下這幾天,別讓我哥再看到些什麼,我說得再多怎麼也比不上他親眼所見,而我不想讓家人擔心,若是讓我的苦心白費——兔子急了也會咬人的,你明白我的意思了嗎?”

    祁佑點頭,“我會和祖母說。”

    她的婆婆來欺負她,就讓婆婆的婆婆幫著欺負回去嗎?是有點好笑,但是只要管用就好。

    “至於以後,我敬著她些就是。”婆媳問題是哪朝哪代都解決不了的歷史遺留問題,華如初這時候想都不想去想了,到時候兵來將擋,水來土淹吧。

    總不能拿著劍抵到她脖子上,讓她從哪來的滾回哪裡去。

    要真是這樣,恐怕就要更無寧日了。

    她最怕的就是拎不清的擰巴人。

    祁佑轉過身來,也不起身,就那麼坐著摟住華如初的腰,頭枕在她胸上,溫聲道:“如初,我會護著你,不管面對的是誰。”

    “你又不能天天守著我。”

    “我會想到法子的。”

    “那就等你想到法子再說。”拍了拍男人的背,華如初動了動身體,故意用胸部在他臉上蹭了蹭,“一直把我哥扔在一邊是不是不太好?”

    “你還點火。”

    華如初滿臉無辜,“我沒有。”

    隔著衣服,祁佑重重的親了一口,起身去穿衣服。

    揉了揉胸,華如初給自己信手挽了個髻,挑了套白色的紗裙穿上。

    慵慵懶懶的樣子比平時更多了幾分嫵媚風情。

    兩人出得門來,雙雙走到華如逸對面坐下。

    華如逸抱著酒罈子笑,“幸虧今日天氣雖陰,卻沒有下雨,不然我這個舅兄當得多可憐。”

    “哥哥是在怪我慢怠你了嗎?”

    “哥哥不敢。”

    “不敢就對了。”華如初擡起小下巴,一臉驕縱的小模樣。

    起風了,祁佑擡頭看了看天,拉著如初起身,將靠裡的位置讓給她坐下,“我那裡有幾壇太子賞下來的酒,要不要喝點?”

    “要。”華如初眼睛都在放光,在小島上的時候倒是過了幾天神仙日子,酒沒少喝,可在返程的路上又是謀劃又是受傷的,根本就是滴酒未沾。

    現在祁佑主動問起,華如初自然不願錯過機會,反正離懷孩子的時間還有好幾個月呢!

    祁安回頭叫過祁亮吩咐了一聲,祁亮小跑著離開。

    看兩人都望著他,祁佑解釋道:“酒放在書房。”

    華如逸瞪了自家妹子一眼,轉向祁佑時神情帶出了幾分親近,“如初好酒,在家的時候有我娘管著,我和她二姐也看著,就這樣還總讓她偷喝成功,這事上你別縱著她,酒喝多了傷身。”

    “哥,我是你親妹妹吧,哪有你這樣的,不幫著我也就算了,還想讓祁佑也管著我?”

    “其他事情上自然是幫著你,這事不行,關係到你的身體。”

    這是已經爭論了不止十次八次的話題,華如初撇了撇嘴,給自己辯解。“我從來沒喝醉過。”

    華如逸好氣又好笑的看著為了喝酒和自己耍橫的妹妹,“還要喝醉了才算數?”

    “我是說我有分寸的嘛!”

    祁佑面無表情的坐那看著,也不參與兩兄妹的鬥嘴,要不是笑柔了一雙眼,華如逸都要以為他是不是對他們兄妹有天大的意見。

    這人,其實已經被妹妹拿下了。

    他自己應該是有所覺的,所以處處都以如初為先,只是如初那個人啊,恐怕沒那麼容易相信。並且交付真心。

    可至少目前看來,兩人相處的還不錯。

    很快,祁亮就拿了兩個小酒罈過來。

    拍了封泥,酒香都飄出他們這院子了。

    華如逸大贊,“好酒。”

    “酒是越陳越香。這酒共有十壇,放著有三年了,若是兄長喜歡,方便的話不防帶回揚州,就當是……”看了如初一眼,祁佑續又道:“就當是我和如初孝敬兄長和岳父的。”

    華如逸滿含深意的看了妹妹一點,毫不客氣的接了話。“那我就不客氣了,正好爹也好酒,這比送什麼給他都讓他高興。”

    “才怪,爹最喜歡的是劍。”

    “名劍天下有幾把?好酒雖也難得。卻比名劍容易得到多了,你若想將妹夫在爹心裡的形象扭轉過來就多送些好酒,我再幫著說說好話,說不定爹就會看妹夫順眼了。”

    “用不著。讓祁佑和爹打上一場,爹就會喜歡他了。”華如初對祁佑的身手很有自信。要是祁佑生在武林,不說打遍天下無敵手,做個高高手肯定不成問題,“哥,你直說你喜歡喝酒就行了,我讓祁佑多送你一些,別拿爹當藉口,小心我下次回去告狀。”

    接過祁佑遞來的滿滿一杯酒,華如逸橫了自家妹子一眼,“哥哥白疼你這麼多年了。”

    “我也白疼哥你這麼多年了,居然還攛掇祁佑管我。”聞了聞酒香,華如酒打起了那幾罎子酒的主意,“祁佑,給我留下一壇。”

    祁佑早就知道如初好酒,所以那十壇的量是除去了給如初留下的兩壇的,不過這時候也不會告訴她就是。

    那邊華如逸奮起給了她一個腦崩,“那些酒已經送我了,你別想。”

    “和我下棋的時候你都能經常悔棋,現在還不興我悔話?祁佑,只給我哥七壇,剩下的那壇是我的。”

    看著都快坐到自己身上來了的人,祁佑乾脆攬著人坐得離自己更近了些,沖她眨了眨眼,“還沒喝就醉了?恩?”

    華如初也眨了眨眼,了然,咧開嘴笑了,“好吧,那你再去給我尋兩壇來。”

    “好,來,我們敬兄長一杯。”

    這麼就被勸住了?想起在揚州時為了不讓小妹喝酒,一家人和她鬥智鬥勇的場面,華如逸看向祁佑的眼光都有了不同。

    “哥,祝你早日找到意中人。”

    “借你吉言,哥也祝你們幸福,別老任性,安安生生過日子。”

    “知道啦,老是這句,你問祁佑,我什麼時候任性了?要是任性,能在這大宅門活得自在嗎?那是找不自在。”

    “兄長是關心你,來,喝酒。”祁佑趕緊按住了話頭,舉杯。

    三人碰了下杯,一飲而盡。

    綿長的口感讓華如初覺得身上每個毛細孔都打開了,通通透透的感覺,好舒服。

    說說笑笑間就到了午時,午飯也是在樹下用的,滿滿一桌子菜,還有美酒,三人興致都很高。

    早先祁佑讓祁亮去告知兩老一聲,大小兩位舅子都在這邊陪妹妹用飯,就不去打擾長輩了。

    老太爺老夫人自然樂意至極。

    讓他們這把年紀去陪兩個小年輕他們也不自在,偏三個兒子今日中午都不回來,小一輩的又都太小,撐不起那個場子,資格也不夠。

    現在這樣倒是省了許多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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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言俞
男爵 | 2015-4-5 09:55:46

第一百七十一章 冤大頭(第三更)

    酒醇菜香,談天說地,這樣的日子華如初已經很久沒有過了,因而笑得格外開顏,連院門外都清晰可聞。

    “哥,你要是有時間就去一趟青州,認認路,明年武林大會一結束就帶著爹娘過去,別給那些人來糾纏爹的機會,三句好話一捧,爹又要被他們哄得不知東南西北了。”

    雖然知道小妹說的是實情,可華如逸骨子裡的俠義和華清一脈相承,不由得就替爹辯解道:“這哪是幾句好聽話的事,爹這麼多年來一直把武林中的事當成自己的事來做,交給別人是一千一萬個不放心,所以操的心自然就多了些……”

    “當年賠上一個兒子的性命,現在陪上的是我的一輩子,你當誰都有我的幸運能遇上祁佑這樣的人?我們家是沒了女兒,可哥你別忘了,你現在還沒有婚約在身,要是再許你一個公主或者哪家的千金小姐,你要是不要?不要就是抗旨,要了,你看得上那嬌滴滴的大小姐嗎?”

    華如初冷笑,“你當我在為誰著想?當了這麼些年的靶子還不夠還想繼續當下去?我雖不留心武林中的動靜,卻也知道現在武林中的人不安份,你們自以為自己是在全心全意為武林著想,可人家不那麼看,他們覺得你們老是霸著那個位置,擋了他們的路,就算是那些把爹捧在盟主上的人也不那麼大公無私,背靠大樹好乘涼的道理他們懂得很,哥,若是這個位置真那麼好,我自然不會想去便宜了別人,可是,那個位置好在哪裡。你告訴我?”

    華如逸被堵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要他去娶個面都沒見過的女人他自然是不願意,可小妹卻咬著牙嫁了,把自己陷在這大宅門裡,也不過是不想給家裡招禍罷了。

    他卻還那麼說,怪不得小妹會壓不住脾氣。

    “好了好了,別氣,我先回一次揚州把這次的事解決了,然後馬上就去青州。明年的武林大會,我一定讓爹脫身,管他下一任是誰。”

    這還差不多,華如初哼哼了兩聲,飲了口酒。

    “還生氣?哥不是早就答應過你會勸著爹不做這盟主了嗎?哥不是不知道你說的有道理。只是小妹,你也要體諒一下,我們生於武林,長於武林,武林中人俠義為先,要是什麼事都只為自己想,武林哪裡還能凝聚得起來。”

    端起酒杯微微搖晃。華如逸歎氣,“既然現在有那麼多人想冒頭,那就讓給他們吧,讓他們也知道知道當盟主究竟是個什麼味兒。家裡這些年要不是一直有你補貼,早就窮得叮噹響了,哪還能一直接濟別人,我倒要看看他們都能想出什麼招來。”

    祁佑聽了半晌都沒有搭話。這會終是忍不住好奇的問,“武林中人真有那麼窮?”

    這是個讓華如初又頭疼又無奈的問題。“不事生產的人何來進項?都只想活得痛快,一言不合即動手,生死不過是片刻之間的事,他們倒是痛快了,妻兒老小呢?我爹做的就是替他們養著他們的一家老小,整個一冤大頭。”

    “如初,爹做得心甘情願,你別在背後這麼說他,也別這麼說武林同道。”華如逸難得的在妹妹面前沈了臉。

    “爹能當這個冤大頭是因為有我在背後支援,哥,我沒有看不起他,甚至在縱容他這麼做,不然我只要在銀錢上卡一卡他,他哪還能一做就是這麼多年?以至於到現在,那些人手頭上緊張了便去找爹訴苦,爹倒大方,大手一揮就給了,也不想想那錢我賺起來也不那麼容易,這不是冤大頭是什麼?有個這樣的好盟主在,那些人就更理所當然的不事生產了,哥你覺得這樣很好?還是說我們家就真的應該養那麼多人?”

    華如逸靜默了片刻,低聲道:“爹也說過這樣不好,可一旦有人上門,他又拒絕不了。”

    “所以,不要當那勞什子的盟主了,讓大家自立更生去吧。”

    “說得容易。”瞪了妹妹一眼,可到底,他也覺得這樣才是正確的,就如小妹所說,養了這麼多年也夠了,還想讓他們家養上一輩子啊。

    三人碰了一杯,再斟酒時才發現兩壇酒都已經見底了,祁佑想叫祁亮再去拿兩壇來,被華如逸制止了,“可以了,喝得醉醺醺的樣子出門不好,怎麼我也得給如初留點面子。”

    讓丫頭們收了這滿桌子的杯盤狼藉,一人面前放了杯茶解酒。

    “對了祁佑,那個紫砂壺應該是做出來了,陶嘉後來還有來過一次,就為了這紫砂壺的事,你去打聽打聽看,要是真做出來了給我拿幾套回來。”

    祁佑眼露不解,“就為了這個她又來了一次?”

    “可不是,她已經江郎才盡了,大概是看上了這條財路。”

    “祁家和太子是一條船上的,她不應該不知道。”

    華如初攤手,“那我就不知道了。”

    看時辰差不多了,華如初將春玉叫了出來,活生生又一個夏以見。

    “春玉的易容術又進步了。”

    春玉看了小姐一眼,笑,“其實婢子的手藝沒有進步,只是這個樣子化得多了些,自然就熟練了。”

    “你這是在告訴我,你們以前沒少用這張臉偷溜出門是吧。”

    春玉笑而不語,華如初望天,同樣不語。

    她要怎麼說?表揚他說得完全正確麼?

    祁亮將八個酒罈分兩股綁手提在手裡,祁佑道:“如初說兄長暫時不回去,這兩天我再搜羅些好酒,到時候請兄長一起帶回去。”

    “不,我和夏以見一起離開,如初,你打算讓夏以見什麼時候在太原消失?”

    “明天,哥你明天就走?”

    “恩,這事太大,我得趕緊回去和爹商量。”摸了摸妹妹的頭,華如逸心下不舍,“真想把你帶回去。”

    祁佑眼睛一眯,有種把酒留下不給了的衝動。

    華如初喝了酒,性子本就要比平時嬌,順勢就伏到了哥哥的懷裡直蹭,“我也想回去。”

    “真該早點把你嫁了,就嫁在屋門口,隨時都能回娘家。”

    ……越說越不像樣了,祁佑將人拉回來自己攬著,“兄長,明年我一定帶如初來揚州省親。”

    “最好是能趕上二妹鱗兒的滿月酒。”

    “我會盡力。”

    分別時,華如初隻送到院門口,哪怕她知道兄長明日就會離開也只得如此,都做了這麼長時間的戲了,不能功虧一簣。

    心下的不舍如潮水般襲來,她真的,好想跟著一起回去。

    可是,已經不能隨心所欲了。

    祁佑緊握了一下她的手,和華如逸‘夏以見’一起離開,他是怎麼都要送到大門的。

    在前院和兩老道別時,兩人雖然什麼都沒說,卻也沒了來時的熱絡,對祁府的不滿溢於言表。

    老太太心下把老大媳婦和那幾個不長眼的侍妾罵了個狗血淋頭,此時卻不得不端著笑臉,努力把這事抹過去。

    這是聖上賜的婚,要是他們將事情鬧大,讓聖上以為他們祁家沒有善待華家女,祁家落不著好。

    其中還夾雜了一個夏以見,這可不止是佑兒的救命恩人,還是太子的救命恩人,在這事上,說不定太子也會對祁家不滿……

    怎麼想都是得不償失,安撫好華家是必須的。

    “今日讓你們兄弟看笑話了,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平時她們都敬著孫媳婦,根本沒有過這樣的事發生,今日大概是中了邪了,兩位只管放心就是,孫媳婦上敬長輩,對佑兒更是一心一意,這樣懂事的孩子我們家人都很喜歡,自然不會虧待了她去。”

    “要真是如此就再好不過了,雖說是嫁出去的女兒,可家裡父母都想念得緊,就擔心她做得不好不得夫家人的心,晚輩出來時父母還一再交待,若是實在不行,就將妹妹接回去一段時間,也好有充裕的時間教她世家中的規矩,免得丟了我華家的臉,剛才和妹妹說起,她也說祁家的長輩對她很好,尤其是兩老更是對她寵愛有加,雖說今日發生了些不愉快的事,可既然妹妹如此說,我這個做兄長的自然是信她,晚輩代家中父母多謝兩老對如初的善待,出身於我們這樣的家庭,禮節方面沒做好也是有可能的,請二老多多擔待。”

    一番話說得老太爺和老太太心裡熨帖極了,就連向來嚴肅的老太爺臉上都有了笑模樣。

    “如初是個好孩子,我們自然是善待的,不過老婆子我倒是覺得她的禮節學得極好,自從進門後從來就不曾失禮過,就是那世家千金都不會做得比她更好,這也是我們佑兒的福氣,能娶到孫媳婦這樣的賢妻。”

    互相吹捧了一番,給妹妹做足了面子後,華如逸才和一直沒怎麼說話的‘夏以見’告辭離開。

    祁佑送至大門口,看著兩人翻身上馬,拱手做禮。

    華如逸拉著馬韁,擡頭看了眼祁府,複又垂首道:“祁佑,好好對我妹妹,誰能得到她的真心誰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不要負了她。”

    “兄長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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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言俞
男爵 | 2015-4-5 09:56:06

第一百七十二章 打人就得打臉

    宮中,禦書房內,聞昱丹垂首靜立。

    屋裡安靜的只餘紙張的翻閱聲。

    “這些東西,你查到的?”好半晌過後,一身明黃色龍袍加身的皇帝看向下首的太子,不緊不慢的問。

    聞昱丹心下一緊,他期待過父皇會發怒,可父皇現在的反應也沒超出他預料,一直以來,父皇面對他都是這副表情,從不說他做得好,從不表揚他,從來,沒有一個笑臉。

    “回稟父皇,兒臣不敢居功,這次去兗州,祁佑為了護著兒臣幾度差點送命,後來傷口更是多次裂開,大夫說若是再裂開會留下後遺症,這才不得不和兒臣分開走。途中在經過兗州魏山縣時,看到魏山縣城門緊閉,將受災百姓擋于城門外,那時正是兗州三個月來的頭一場雨,足足下了兩天一夜,百姓就用鍋碗瓢盆當雨具,硬生生這麼熬過來的。”

    停了停,聞昱丹繼續道:“祁佑看到後斥了城門衛兵幾句,有個叫陳堅的秀才當場就說他記錄下來死了多少人,後來祁佑暗地裡將這人找了來,然後,得到了這些東西,再聽說前些日子魏山縣城內出了事,當場就死了好幾個人,還關了三十多人,一直都沒有放出來,那時正是受災的時候,衙門的人將收上來的米麵都轉賣了,又怎會養著他們?祁佑晚上去探,沒想到發現地牢裡另有玄機,隨後找到了那個銀礦,他擔心打草驚蛇,便退了出來,沒有驚動任何人,快馬加鞭的趕了回來將事情報與兒臣。”

    不疾不徐,口齒清晰。皇帝不錯眼的看著自己培養了二十年的太子,比起好大喜功的老二,太子一步步都走得紮實,有心機,有手段,擅用人,性情隱忍,他百年後,這片江山交到他心裡他放心。

    至於老二……皇室中鬧至至死方休的兄弟不少。多這一對也不算什麼。

    一座銀礦,文家膽子倒是越來越肥了,垂下眼瞼看著書桌上厚厚的那疊東西,那個叫陳堅的秀才以為運去兗州州城的是糧食,幾天一次。一次多少輛馬車,馬車吃重多少都記得清楚,剛好這正正是最好的證據。

    “這事朕自有主意,你暫且撂開了手。”強硬的說完,皇帝難得的又多加了一句,“看事不妨看得長遠一些,不要只是著眼於目下。”

    聞昱丹不知道父皇是不是在提醒他什麼。躬身應下。

    “還有事?”

    “是,父皇,兒臣想求您一件事。”

    “哦?!說說看?”皇帝好整以瑕的看著他,老二倒是常對他提要求。無非是一些小利,他也就無可無不可的滿足了,不知道他這大兒子會提怎樣的要求來。

    “兒臣想求您看在祁佑立了如此大功的份上解了他夫人的禁,在外為了兒臣差點連命都丟了。回來卻要面對夫人被無故禁足,兒臣。兒臣這心裡也不好過。”

    皇帝並不會天天盯著他們兩兄弟那點事,所以並不知道祁佑的夫人被禁足的事,聞言皺眉問道:“誰禁了她的足?”

    “二弟的陶側妃,特意找上門,也不知道是因著什麼事就讓她在祁家耍了那個大個威風,當著許多人的面令她閉院自省一年,兒臣聽太子妃說起過,祁佑的夫人一點也沒有武林中人的囂張,反倒性子平和懂禮得很,從不願意多生事端,就是這次被禁足也讓人傳話給太子妃,讓她不要因著她的事和二弟那邊起齷齪,說這未必是您想看到的,這將近三個月時間居然真就沒有出過院門一步。

    不敢欺瞞父皇,就連兒臣孝敬給您的那兩種茶葉,以及後宮中各位娘娘喜愛的花茶也是她的功勞,兒臣倒是想賞她些東西,祁佑卻只要走了兒臣那裡的幾本遊記,說他夫人就愛看這個,父皇,祁佑和兒臣的情份不同,從小到大他替兒臣擋了多少災?可他從未曾開口向兒臣求過什麼,這一次卻說要用這一次的微末功勞來替了他夫人犯的錯,父皇,聽了這樣的話兒臣心裡難受。”

    說著軟話的聞昱丹確實是難受的,他的人為他在外拼死拼活,回來後院卻還要遭災,老二何止是在打他的臉,根本就是踩到他臉上來了。

    皇帝皺眉,陶嘉在女人裡來說確實是有幾分本事的,老二要是沒有她那銀錢不可能那麼松泛,他也一直都知道老二府裡不平靜,正妃側妃爭寵已經擺到明面上來了,他懶得理會這些,卻並不代表他不知道。

    可是耍威風居然耍到了祁府,這就不是他容得下的。

    祁佑還太年輕,也沒入朝,在他眼裡沒什麼份量,可祁老爺子卻是他年年派賞時都不會漏了的,要不是為了南朝,老爺子又怎麼會在那個年紀便榮養在家,祁家又怎會頹敗至此,還得靠一個孫輩來撐場面。

    想當年,祁家也是天子近臣,並且他們的榮耀寵倖都是在戰場上拼下來的,這在眾世家中算得上是獨一份。

    這樣一個于南朝有功的老臣,卻被小小一個側妃上門打了臉,也虧得老爺子向來忍得,硬是沒漏出什麼風聲來,換成其他人早鬧得人盡皆知了。

    也正因為如此,他才更感念祁家的好。

    “安和,你去一趟祁府,朕許久未見老爺子,讓他明日下朝後將自己送來給朕看看,都那把年紀了,讓他那長孫長媳陪同前來。”

    “奴才遵旨。”

    這便是明著打了陶嘉的臉了,稍有點腦子的人都知道皇帝這是對陶嘉生了不滿。

    聞昱丹心下冷笑,躬身行禮,“兒臣謝父皇。”

    “若無他事便離宮吧。”

    “是,兒臣告退。”

    退至門口,聞昱丹轉身剛跨過門檻,就聽得父皇道:“皇帝又稱寡人,你道為何?”

    聞昱丹一愣,轉過身來就看到父皇背對著他的身影,說不出來的孤寂。

    門緩緩在他眼前合上。

    父皇根本沒打算要他的答案。

    雖然他心中已有答案。

    皇帝又稱寡人,便是因為皇帝無可信任之人。

    父皇這是對他太過信任原及不滿嗎?

    若是連原及都不能信任,以後他睡覺是不是都得睜一隻眼?

    他不相信人可以共患難,卻不可以共富貴。

    原及的性子他再清楚不過,對權力沒那麼大的欲.望,只要能讓祁家翻身,了了他的責任,就是給他個閑官做他都滿足。

    不過,既然父皇都已經這麼提醒了,以後在外時他注意著點就是。

    對這個位子,他誓在必得,若是讓老二得逞……

    就像他不會放過老二一樣,老二也不可能放過他。

    他們早就是不死不休之局。

    安和的突然到來讓祁家一陣人仰馬翻,自從老爺子榮養後,也只有在過年過節時才會有宮中內侍送來賞賜,他們也會早早做好準備。

    這不年不節的突然到來,他們只覺驚嚇。

    看著匆匆出來的老爺子,安和態度極其恭敬的上前行禮,做為皇上近侍,他最清楚誰才是皇帝放在心上了的。

    老爺子都榮養這麼多年,皇帝卻從不曾慢怠,可見老爺子在皇上心裡的份量。

    這禮,行得。

    老太爺趕緊扶起他,神情中透出一絲緊張,“安公公今日怎麼來了?可是有什麼要緊的事?”

    “不不不,老太爺您別多想,就是皇上想您了,卻老不見您入宮請安,就讓奴才來傳話,說讓您將自個兒送去給皇上看看,不過您年紀也大了,讓您的長孫長媳陪同前去,免得磕著碰著哪裡皇上心疼。”

    經過潤色的話讓老太爺聽得心裡暖洋洋一片,皇上到底還是記得他的。

    他刻意捂下這事,用心也沒有白費,雖然讓孫媳婦受了委屈,可得到的回報也是巨大的。

    這不皇上就親自過問了?還是被太子一狀給告上去的,這可和祁府無關。

    老臉上露出笑意,老太爺朝著皇宮的方向拱了拱手,朗聲道:“老臣遵旨,明日就進宮向皇上請安。”

    見目的達成,安和笑眯眯的起身,大大方方的接過祁福遞過去的紅封塞進袖袋裡,朝著老太爺以及靜立於一側的老太太和祁大公子行禮,“如此,奴才就回宮向皇上複旨了。”

    祁福肅手相引,“小人送上您一程。”

    兩人也算是老熟人了,互望一眼,說笑著離開。

    老爺子看了孫子一眼,“你求的太子?”

    “是。”

    看樣子太子對佑兒依然是寵信有加,老爺子心下有了計較,點頭道:“你和孫媳婦說一聲,明日收拾得齊整些,隨我進宮面聖。”

    “是。”

    “這次她也算是代你受過,待她好些,不要再出現今日上午那樣的事,幸好華家人講理,孫媳婦也偏幫著你,不然哪這麼容易揭過去。”

    老太太心疼孫子,嗔怪的看了老太爺一眼,替孫兒開脫,“佑兒出門兩月有餘,屋裡的事哪能怪到他頭上,真要論起來,大兒媳婦才該好好受受教訓,兒子屋裡出了這樣的事,她居然在一邊看熱鬧,也不知道她都在想些什麼。”

    子不言母過,祁佑默默聽著,沒有幫著他娘說一句話。

    原本只是沒有感覺,現在卻是越發厭惡了,晚輩是得敬著長輩,可長輩是不是也該有個長輩的樣子?

    PS:安公公,我想到了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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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言俞
男爵 | 2015-4-5 09:56:33

第一百七十三章 打人打臉

    從主院出來,祁佑原本想直接回如初院裡,想起早先許下的那一千兩銀的願,停下腳步吩咐道:“將吳氏段氏帶去綠柳那裡。”

    “是。”

    以往每次大公子前來,綠柳都難掩心中的高興,盡可能的讓大公子舒坦,好讓大公子常來。

    為妾者皆是如此。

    她們沒有堅固的地位,只能靠獻媚撒嬌來贏得男人的寵愛。

    可今日,綠柳頭一次在看到大公子進來時失了笑顏。

    什麼都給了他,卻換不來他的一抹憐惜,什麼都給了他啊!

    知若眼睛有些紅腫,明顯是剛剛哭過。

    不知道誰在背後嚼舌頭,說她想爬上大公子的床,再加上今日被綠姨娘那麼一嚷嚷,現在不知道多少人在等著看她笑話。

    除非,大公子真的收了她。

    擡頭看了高居首位的大公子一眼,知若暗暗咬牙,不是說她想爬大公子的床嗎?她總有一天會爬上去的,等著瞧,到時候看誰還敢看不起她,她撕了她們的嘴。

    “可想明白了?”

    綠柳徐徐跪下,向來保養得宜的嬌美臉蛋這些時日老了許多,“綠柳生是大公子的人,死是大公子的鬼,綠柳,不離祁府。”

    祁佑不說話,也不叫她起身,就那麼看著她。

    綠柳這時候卻是什麼都不怕了,大公子不是想將她們趕走好哄少夫人高興嗎?她就不走,她就要膈應死她,就算耗上一輩子她也甘願。

    就算最終她什麼都得不到,也要讓少夫人過得不舒坦。

    “大公子,吳姨娘段姨娘來了。”

    “讓她們進來。”

    竹簾掀起,吳氏和段氏均低著頭跪到別一邊。看都不看綠柳一眼。

    她們都恨死了綠柳,要不是她攛掇,她們又豈會落到現在這地步。

    “你們做何決定?”

    兩人一聽就知道綠柳已經做出選擇了,而且,必定是大公子不喜歡的選擇。

    吳氏閉了閉眼,磕了個響頭,說出來的話帶著解脫的味道,“妾願意離開。”

    祁佑心下一松,好歹。少了一人。

    目光稍移,落到段氏身上,“你呢?”

    段氏心下苦笑,這事,她根本沒有做主的權利。若是真讓她選,她寧願像吳氏一樣,拿了千兩銀離得遠遠的,以後再找個合眼的人嫁了,不用再喝那從嘴苦到心的黑糊糊的藥,早點生個孩子……

    可這些,她都只能想想。

    擡眼。段氏搖頭,“妾,不離開。”

    綠柳側頭看了她一眼,旋即又避了開去。經過這事,她們已經算是撕破臉了,誰離開都好。

    不過,能再留下一個始終是好的。

    少夫人心裡不是會更不痛快?

    只要一想到那個女人不痛快。她這心裡就跟吃了蜜似的。

    “祁安,給吳氏銀子。”

    祁安長施一禮。回稟道:“少夫人有交待,如果有姨娘離開,這銀子她來給。”

    祁佑心下一動,遂點頭道:“吳氏,明日一早去向少夫人拜別吧。”

    “是。”吳氏聰明的沒有追問為何不是現在,都要離開了,沒必要再做讓人厭惡的事。

    她算是看明白了,少夫人在大公子心裡的地位是她們三個加起來都遠遠比不上的,從少夫人進門至今,可以說極少和她們正面相見,就連晨昏定省都她找了由子省了去,該給她們的一點不苛刻,看似好說話,沒欺負了她們,也沒被她們欺負了去,可以說她根本連個讓她們瞭解的機會都沒有。

    這豈是一個心無城府的人做得到的?

    什麼都不做便將大公子抓在了手裡,她又怎會真如她表現出來的那般軟弱?

    占了正妻之位,又占了夫君之心,她們還拿什麼去和人爭去和人搶?

    偏那兩人看不透,再留在這裡,除了自找難堪她們還能得到什麼?

    祁佑起身,看都不看那兩人一眼,邊往門外走邊道:“懲罰自現在起生效。”

    段氏驚呼,“大公子,一百遍佛經,今日怎可能抄完?”

    祁佑站在門口回頭,“我給過你們機會了。”

    竹簾撩起又合上,竹片的碰撞聲在安靜的屋內尤其刺耳。

    吳氏站起身來,拍了拍膝蓋上的灰,想,以後,再也不用動不動就下跪了,這樣也不錯。

    “兩位姐姐又何必強求呢?大公子的心已經在少夫人身上。”

    在知若的攙扶下站起來,綠柳冷笑,“男人的心是會變的,我就在這裡等著看少夫人失寵的時候是不是也能如此風光,兩位,不送。”

    祁佑腳步輕快的來到臥房,看著在床上睡得正香的人,滿眼柔和。

    如初的酒品倒是好,喝酒越多人越嬌媚,越會撒嬌,撐不住了倒頭便睡,一點不鬧騰。

    脫了外衫上床,將睡得臉蛋紅撲撲的人摟進懷裡,親一親蹭一蹭,貼著如初的額頭假寐。

    段氏不會離開在他意料之中,綠柳也要留下來卻讓他沒有想到。

    他都已經將話說到那程度了,再加上綠柳家裡就在城外,家裡的條件這些年好轉了許多,綠柳補貼了多少給家裡他心裡有數,不說是想著她侍候自己也算盡心,這點錢財也就算了。

    可往後再想如此,她是想都別想。

    如初不想掌家他支持,但他屋裡的事她還是要管起來的。

    至於段氏,依他看她倒不是不想離開,而是不能。

    段氏要解決起來倒也容易,尋個由頭打發出去就是。

    只有綠柳麻煩些,到底,他也無法對一個侍候了他十餘年的女人絕情。

    只是這香火情這一次算是用盡了,希望綠柳聰明些。

    想著想著就想到了如初身上,這個人,真想用根繩子將她綁起來。那樣他才不會擔心她隨時會不見。

    “唔……要被你抱死了……”懷裡的人悶悶的道,還用力掙紮了幾下,祁佑趕緊松了力道,剛才他好像確實抱得太用力了些。

    “回來了?什麼時辰了?”

    “申時一刻了,白天別睡太多,晚上會睡不著。”

    “這麼晚了?你送我哥去了別院?”

    “沒有,和祖父祖母說了會話後他們就離開了,我只送到門口。”抵著懷裡人的額頭,祁佑柔聲道:“我正和祖父說話。宮裡有人來傳皇上口諭,大概意思是皇上許久未見祖父了,讓他進宮,由我和你陪同。”

    華如初擡頭,對上男人帶笑的眼。自己也笑開了,“皇上給陶嘉的這一耳光好響亮。”

    “皇上並不喜太過張揚的女子。”

    撐起身子趴到祁佑胸膛上,華如初難得苦惱,“怎麼辦?我還想讓你想法子將陶嘉捧得更高呢!”

    “不難,她不是甘於平靜的人。”

    這倒是,只要她有動作,到時候推上一把就是。這麼一想,華如初就丟開了這事,捏住祁佑的兩邊臉扯了扯,“怎麼還學不會笑呢?明明比以前柔和許多了。”

    祁佑只管摟住人。隨她在自己臉上折騰,“我有笑,現在就在笑。”

    眼睛確實是笑著的,眼神也非常柔和。比起才成親的時候,男人現在這副模樣已經好了太多。華如初覺得她應該知足。

    低下頭去親了親男人的眼睛,“好吧,這樣總比皮笑肉不笑好。”

    祁佑稍一用力,將如初的頭按下來,含住還帶有酒香的兩片唇吮吸,在還來不及揮發掉的酒精催發下,溫度迅速升溫。

    原本是華如初趴在祁佑身上,不知道什麼時候起變成了祁佑在上,華如初在下的姿勢。

    衣裳也已半褪。

    華如初看著男人滿含欲.望的眼,眼睛亮晶晶的,“白日宣淫,祁佑,你變壞了。”

    男人白天一般是不進內宅的,如果整日廝混在內宅,那便會被人罵沒出息。

    所以那些世家公子哥兒哪怕是不當差,也會儘量白天不進內宅,而是約好了在外頭廝混。

    祁佑不說話,極熟練的將她的衣服全褪下,用實際行動告訴她,他正是要白日宣淫。

    微微仰起頭,露出白皙的脖子,華如初捧住男人的頭輕哼,“別留下痕跡,明日要進宮。”

    祁佑動作一頓,唇舌下移,夏天衣衫薄,脖子可能遮不住,可再往下,除了他,誰還能看到?

    “恩……別……這麼用力。”

    祁佑輕輕咬了咬沾著口水顯得亮閃閃的紅櫻,毫不意外又聽到了她的呻.吟聲。

    如初的身體極敏感,尤其是喝了酒後。

    而且在床上,如初從不扭捏,熱情得讓他也每每跟著瘋狂燃燒。

    這樣的感覺,無可形容的好。

    華如初微微眯了眼,欣賞男人沈醉的表情,手指靈活的解了他的衣衫,也不替他脫,就那麼敞著,手從胸口一直往下,摸上那早就挺立起來的昂揚。

    尺寸驚人的昂揚一被握住仿佛又大了一圈,還在她手裡跳動了一下。

    魚水之歡,華如初向來享受,也想讓男人享受。

    握住那東西一上一下的滑動,指甲輕輕劃過頂端,將那些透明的液體抹在掌心,讓昂揚滑動得更順利。

    “如初……”

    “舒服嗎?”

    “恩。”

    華如初將人推倒,自己跨坐了上去,低下頭壓著嗓音道:“那,想更舒服嗎?”

    祁佑的眼神如同壓抑著一場風暴,聲音低沈沙啞,“想。”

    “我喜歡你……的誠實。”華如初笑得眼神帶媚,微微擡起腰,一手握住那長長的一根,一寸寸吃下去。

    PS:斷得,真好,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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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言俞
男爵 | 2015-4-5 09:56:58

第一百七十四章 真想切了它


    由下往上的姿勢,進入到最深的地方,華如初有種已經頂進子宮的感覺。

    若是留下種子,這裡就能有個孩子了吧。

    不自覺的摸了摸肚子,華如初泛起停藥的衝動。

    一邊努力擡腰,華如初的一隻手邊在祁佑有胸膛上寫著字。

    祁佑想去感覺她寫的什麼,華如初哪能讓他如願,也不上下動了,就坐在那根東西上面慢慢磨。

    眼角眉稍盡是春意。

    就連說話,每一個吐息都帶著誘惑,“祁佑,你說我要是還不懷上孩子,你是不是又要多出來幾個妾室?”

    “不會。”

    “我不願意沒人能逼我。”想馳騁的欲.望太強烈,祁佑忍得很辛苦,但是,他享受如初的主動。

    胸膛上一顆顆的汗珠往低處滑落,華如初將看到的第一顆都用指頭去劃拉了,玩得都快忘了正事。

    祁佑忍不住往上頂了頂,再頂了頂,然後被身上人按住了。

    “我來。”

    一上一下的吞吐進出,那種視覺太震撼,太撩撥人心,再加上自身感官的回饋,祁佑撐起身子將人摟住,用力挺腰。

    連綿不絕的快感幾乎讓他精關失守。

    “討厭……我要自己來。”

    祁佑親了親她,不說話,動作卻一下比一下來得重。

    帷幔晃動得如同波紋一般。

    華如初被頂得往上拋起,又迅速被拉回來,再往上拋起,如此反復。

    迷迷糊糊的,華如初想,舒服就算了。不講究那主動權在誰手裡了。

    待一切風平浪盡,華如初捂在被子裡大笑。

    一個向來正兒八經的男人被她帶得白日那啥,好有成就感。

    祁佑連人帶被子將那一團抱起,將如初的臉蛋從裡找出來,被子依舊捂在她身上。

    看到祁佑那張臉,華如初忍不住又笑。

    祁佑也不問她為何笑,長手一伸,端過鬥櫥上的茶杯喝了幾口,剩下一半拿在手裡。等如初笑得歇下來了才遞到她嘴邊喂她喝下去。

    “胡鬧都胡鬧過了,再看到你板著臉我就特別想笑,這讓我想到一個詞。”邊說著,華如初邊掙開他離他遠了點。

    祁佑眉眼微揚,“我不想知道。”

    “可我想說。”再往後退了點。“你不覺得這樣很……假正經嗎?”

    就知道沒什麼好話,祁佑撲過去,將要逃的人撲在身下,手指從她的額際開始描繪,一點點刻印入心底。

    這張臉,他百看不厭。

    這個人,他入了心。

    “你和祁亮說一千兩銀由你來給?”

    “那是自然。打發妾室不該是正妻的活計嗎?說起來給夫君納妾也是正妻的責任,夫君,你要再收幾房嗎?聽說那知若不錯。”

    頭往下磕了她額頭一下,“以後不管誰往我房裡塞人。你不用理會,我來處理。”

    “求之不得,要是老往我跟前湊,我擔心會忍不住劃花了那些個美人臉。”

    祁佑眼中閃過笑意。在他面前不再忍耐的如初坦率得可愛。

    那副什麼都好說的樣子還是留給別人看好了。

    “吳氏同意離開,我讓她明日一早來向你拜別。到時候記得給她銀子。”

    “自然得給,好歹也侍候了你兩年。”

    額頭抵著她的額頭,祁佑輕聲問,“不高興?”

    “如果我心裡有你,就不會高興。”

    “那你現在高興嗎?”

    摸著自己的心口想了想,華如初瞄著他下麵那根苦惱的皺眉,“有點想切了它。”

    背上一涼,祁佑不知是該高興還是該擔憂,以後他若是負了如初,如初絕不會和其他女人那般只知怨恨,直接動手都有可能。

    不過他會負她嗎?

    不會,他只擔心抓不牢她。

    “以後不會了。”

    捏住祁佑的鼻子,華如初半是玩笑半是認真的道:“一言為定。”

    “一言為定。”

    “好吧,相信你了,那麼你可不可以下去了?好重。”

    祁佑順手將她也給拉了起來,“起來走走,快要用晚飯了。”

    “骨頭都睡軟了,祁佑,你也侍候我一回唄。”

    祁佑眼神柔軟,真就拿了她的衣物過來,從肚兜開始一件件給她穿上,除了偶爾系錯一根帶子,居然也大致無錯的給華如初全穿上身了。

    “我不得不懷疑祁佑你以前做過這樣的事。”

    “第一次。”

    華如初笑眯了眼,攬住男人的脖子親昵的蹭了蹭,又親了親他的嘴角,“表揚一個。”

    祁佑頭微微一偏,頭一低就親上她的唇,“表揚應該是親在這裡。”

    斜睨他一眼,華如初起身坐到梳�檯前梳發,這個男人,變壞了。

    “要不要去陪祖父祖母用晚飯?”

    華如初想了想,搖頭,“府裡不是有二皇子的探子嗎?做戲做足,我還等著看他們明天的反應呢!不過二老不會不高興吧。”

    “不會,祖父祖母只會更覺得你守規矩。”

    “那就好,我已經那麼柔弱了,再要是被厭煩,以後的日子可怎麼過。”

    祁佑走到她身後,透過鏡子看著她一臉狡黠的模樣,嘴角不由自主的就勾了勾。

    這次,華如初看到了。

    猛的回頭,華如初摸著他的嘴角樂得不行,“祁佑,你真的會笑了。”

    祁佑在鏡子裡看著自己此時的模樣也有些怔忡,他,笑了?

    那嘴角微勾的模樣,確實是笑吧。

    原來,他還是會笑的。

    “記住這個感覺,不要勉強自己,想笑的時候自然就笑出來了。”

    這個感覺嗎?只是看著眼前這人,他就覺得滿足。就覺得心情愉快,所以,是不是只要多看看如初就能學會笑了?

    “真希望看到你的其他表情,發怒的生氣的難過的興奮的,就算是痛哭的也好,能將所有的情緒發洩出來也是一種幸福。”苦惱的扯了扯自己的頭髮,華如初滿心不解,“可是不知道為什麼,我不會哭。我娘說我自出生起就沒有哭過,難道我天生就是個沒眼淚的人?”

    擡眼看到男人一臉心疼,華如初咧開嘴巴笑了笑,“沒事,習慣了。所以我很能理解你的難受,人本就來有七情六欲,會哭會笑會流淚,這都是本能,要是這本能都不會,誰也不會好受,出嫁拜別父母的時候我特別想哭。眼睛都紅得跟個兔子一樣,又酸又脹,眼淚就是出不來,那種被生生憋著的感覺我現在都記得。”

    抱住男人的腰。臉埋在他肚子上,不讓他看到她又紅了的眼睛,想父母很正常,可想到那種難受勁又想哭就有點丟人了。

    祁佑說不出安慰的話。只得笨拙的一下一下摸著她的頭。

    昏暗的室內,梳�檯前。兩人互相慰藉彼此,給對方溫暖。

    次日一早,華如初將祁佑趕去給兩老請安,她在花廳靜候吳氏的到來。

    三個女人裡,華如初最看不上的是綠柳,看似聰明,實則目光短淺,所用的手段最不入流。

    要麼是兩敗俱傷,要麼是拼敵一千,自損八百,不論哪種,都不是聰明人所為。

    想要勾起祁佑的憐惜,她用錯了方法。

    連身體都毀了啊!

    綠柳不離祁府在她預料之中,一個連生孩子都是奢望的女人離了祁府還能有怎樣的出路?

    又有哪個男人願意要一個連孩子都生不出的女人?

    更何況,她本就不是那麼甘心離了祁佑。

    她不覺得這是愛。

    綠柳在為她的執念買單。

    而段氏不過是二皇子手上的棋子,她不會去同情她,卻也不會高看她一眼。

    吳氏則是三人中最有眼色的,很精明,若是閱歷再深一些,祁佑這一房應該會更熱鬧。

    “小姐,吳姨娘來了。”

    吳氏從外進來,聽到這話便笑了,“自今日起,我便不是祁府的姨娘了。”

    “吳姑娘是個聰明人。”

    吳氏看向上首的女人,比起往日的柔弱,今日的少夫人身上居然讓人有種颯爽的感覺。

    頭髮是內宅婦人常盤的髮髻,衣服也是她往日穿的那些,可是,氣場完全變了。

    這才是真正的華如初吧。

    只有這樣的華如初才襯得起武林盟主的女兒這個身份。

    “少夫人才是真正的深藏不露。”

    “我是從來沒想過要露。”華如初示意她坐,丫頭沏了茶奉上,濃濃的茶香讓吳氏好奇的端過來揭了蓋子查看。

    “若是喜歡,走時我送你一些。”

    “只是聞著就有種這才是茶的感覺,少夫人客氣,反正也要離開了,我就舔著臉接了。”

    華如初笑了笑,讓秋謹將準備好的一千兩銀票送上,另外再給了一個紅封,裡面也是輕飄飄的一張,“這二百兩就當是個添頭了,希望你以後能找個如意郎君,別再做人妾室了,女人做正妻都難,何況是沒地位的妾,誰都能踩上一腳,一步步如履薄冰,太辛苦了。”

    吳氏眼神複雜,沒拒絕這多出來的二百兩,離了祁府,她便不再是吃喝不愁還有月例銀子,有這一千二百兩,好好謀劃,說不定她也能活得痛快些。

    少夫人有句話說得沒錯,女人做正妻都難,何況是妾,要是可以,她又如何願為人妾?

    恭恭敬敬跪下磕了三個響頭,吳氏脆聲道:“謝少夫人的賞,這兩年雖說也攢了些,可心裡到底是沒有底氣,有大公子許下的一千兩,再加上您送的二百兩,日子應該能過得不錯了,能離了這大宅門,說真的,我心下覺得松了口氣,本就是小家小戶出身,還是覺得那樣的日子更適合我。”

    看她笑容都變得明豔了些,華如初便知道她心裡應該確實是這麼想的。

    “不必謝我,這銀子我給得甘願。”

    “臨走前我還是想說一句,大公子心裡有您,可大宅門裡總免不了有些魑魅魍魎做祟,希望您能防著些,祝您和大公子白頭到老。”

    華如初有種再給她加個二百兩的衝動,哪怕不為了那個提醒,也為了最後那句祝福。

    “多謝。”最終,華如初也只說了這兩個字。

    PS:昨天的肉湯被警告了,今日本來有半章,壓縮成這麼一點了,真的不能怪我,我寫了好久才寫出來的,還要被刪點,我比你們還嘔,以後再也不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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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言俞
男爵 | 2015-4-5 09:57:42

第一百七十五章 三本冊子

    “小姐,您信她的話?”待吳氏離開,秋謹輕聲問。

    “為何不信,就是沒她的提醒我也不會輕忽了去,這大宅門裡頭,好人都會被同化,更不用說本就心有計較的人。”將茶杯遞過去,秋謹會意,趕緊去續了杯。

    “一天一百遍佛經,她們睡覺的時間都要少了許多,還有時間使壞?”

    “腦子裡轉一個念頭能需要多少時間?好了,不說這個了,你們留心些就是,不要陰溝裡翻了船,對有些人,是大意不得的。”

    “是,小姐放心。”語氣一頓,秋謹轉身行禮,“姑爺。”

    “吳氏走了?”揚了揚手,祁佑問。

    “剛走,你沒碰上?”

    “我從書房過來的。”在華如初身邊坐下,祁佑又道:“太子已經知道夏以見離開的事,剛派人來找我了,問我知不知道。”

    “你怎麼說?”

    “我自然說知道,這事上沒必要說假話,和夏以見一起離開的還有兄長,兩人昨天還來府裡拜會了,太子不可能不知道。”

    華如初撐著頭想了想,“太子是什麼意思?”

    “應該是沒料到夏以見會離開得這麼快,他很想讓夏以見為他所用。”

    這是絕對不可能的,不,從一般上來說,她已經為他所用了,只是他不知道而已。

    “這個時辰,是不是快要入宮了?”

    “恩,快了。”

    “我這樣去,可以嗎?”

    祁佑上下打量了她一番,今日如初用的全套首飾都是金器,看著多了幾分華貴,卻少了靈動。

    衣服也是選的深紫色。讓她看起來比往日要沈穩了許多。

    妝容清淡,沒有喧賓奪主之嫌,讓人心生好感,在皇宮那樣的地方,出挑才是最不被待見的。

    “很好。”

    “我也覺得這樣比較合適。”理了理袖子領口,雖然她自己不太喜歡這一身俗氣的大紫和重了好多的腦袋。

    示意其他人下去,祁佑將如初拉起來坐到自己腿上,歎息似的道:“明日,我便要當差了。”

    “太子不是許了你多歇幾日嗎?”

    “事情太多。我得去,今日太子派人來也說了這層意思。”

    “可還有說別的?”

    “恩,表達得很含糊,只說我說的那事他已經查到了。”

    華如初將有可能的幾件事一一排除,最後只剩一件。不由得坐直了身子,“宮中那位的事?”

    “就知道你能猜到。”

    “因為這事太子最看重,不過沒想到這麼快不查到線索了,太子這般著急叫你回去,應該是事情對他有利。”

    看如初眼睛都在放著光,祁佑又說了一個剛得到的消息,“陶嘉準備新開一個鋪面。專賣胭脂水粉。”

    胭脂水粉?“沒有什麼特殊之處?”

    “目前還沒有收到消息。”

    奇怪,陶嘉做的買賣講究的就是一個奇字,應該不會和原有的東西一樣才對,不然怎麼顯出她的特殊來。

    很多閨閣千金都是自己調製胭脂水粉。各有各的妙方,用鮮花露水這樣的招數已經非常普遍了,陶嘉若只是以此為賣點,只怕會砸了她的招牌。

    還是說。她又記起了哪個百年老店?

    撐著腦袋想,華如初也沒有想出個所以然來。

    “別想了。待店鋪一開我就讓人將東西買回來給你瞧。”

    “也只能如此了。”

    竹簾外,秋謹的聲音傳來,“小姐,祁管家過來了。”

    兩人對望一眼,華如初坐回到一邊的位置上,道:“快請。”

    祁福一進來就知道這對小夫妻應該是在商量什麼事,不然不會把所有下人都遣出去,不過此時他也顧不得這些了。

    “奉老太爺之命,請大公子和大少夫人去前院。”

    祁佑和華如初相攜起身,“勞煩您了,我們這就過去。”

    “老奴的本份,老太爺在前院等著,請大公子和大少夫人稍快些,此時已快到下朝的時間。”

    “走吧。”

    院門一開,有意無意湊過來的下人行禮之餘皆偷偷擡眼看向將近三月未見的少夫人。

    還未見容貌,一眾人便被她頭上的首飾晃花了眼。

    這是自成親後,她們頭一次見到少夫人如此雍容的打扮。

    華如初掃了眼四周,“免禮,都各自去忙吧。”

    “是。”

    祁佑眼神掃過拐角處,虛扶了如初的手一下,道:“走吧,別誤了時辰。”

    “好。”

    直到兩人走出很遠,拐角處的人才悄然退了下去。

    前院,老太爺收拾得精神抖擻,就連那幾縷長須都打理得妥妥貼貼。

    挺直了背,一身絳紫色的衣袍襯得他整個人都筆挺許多。

    看到兩人前來,大手一揮免了兩人的禮,道:“出發吧,寧肯多等一會也不要錯過了皇上定下來的時辰。”

    “是。”

    華如初隻來得及匆匆朝老太太福了一福,沖祁珍笑了笑,便提起裙擺疾步跟了出去。

    兩輛馬車,兩人坐在後面那輛中。

    祁佑正細細的和如初說著他所瞭解的皇帝,免得一不小心犯了忌諱。

    “皇上不問我我就不說話,他若問我了我也儘量少說就是。”

    “恩,不要表現得太出眾,但也不要太膽怯,皇上不是其他人,欺君之罪不能犯。”

    “我知道,在太子妃面前我便是如此。”

    祁佑給她順了順頭髮,沒有再說什麼,自從知道皇室那點事後,他心裡就有了憂慮,生怕有人將主意打到如初身上。

    這樣的擔心大概還要持續許多年。

    馬車停了下來,華如初知道,再往前應該是要步行了。

    兩人一左一右攙扶著老太爺,老太爺這一次乾脆的認了老。

    皇上既說讓長孫長孫媳婦陪同入宮。這姿態自然是要做足了。

    三人在一處小偏廳裡候著。

    等候覲見的時間裡,老太爺不無懷念的看著這皇宮中的物事,曾經,這樣的地方他常來,就是這個小偏廳,他當年也曾不止一次一個人在這裡等候。

    轉眼就已經過去這麼多年了。

    他也從一個能執七十斤重的刀上陣殺敵的勇猛將軍變成了如今這番垂垂老矣的模樣。

    歲月催人老啊!

    視線落到垂首而立的兩人身上,老太爺提醒道,“少說,少看。謹慎為上。”

    “是。”

    外面傳來腳步聲,進來的人正是皇上近侍安和。

    “今日下朝比往日稍遲一些,讓您久候了,皇上在清和殿見三位,請隨老奴來。”

    “勞煩安公公。”

    清和殿是皇帝平日事情不多時最愛呆的地方。能在這裡被接見的,無一不是皇帝愛重之人。

    老太爺人雖老,卻還沒有糊塗。

    知道這是皇上在向他人表明他的態度,祁家現在是頹敗了,可聖心依舊。

    只是,這其中未必就沒有佑兒之功。

    “皇上就在殿內,老奴還領了皇上的其他旨意。就送三位到這裡了。”

    擡頭看著牌匾上端正的‘清和殿’三個字,華如初心裡不免也有幾分激動。

    活了兩輩子,終於有機會見到活的皇帝了。

    清和殿不大,一進門就看到窗邊軟榻上躺著個人。手裡拿了本書在看,兩個宮女跪在他腳邊給他輕輕按壓。

    那一身的明黃表明了他的身份。

    “老臣叩見皇上,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祁佑和華如初雙雙跪於身後。

    皇帝放下書,看向跪伏於地的三人。

    目光著重落在了祁佑身上。

    對於這個太子一直倚重有加的人。他卻極少有機會見到。

    不像其他世家子弟,到了一定的年紀便會由家人安排進朝中或軍隊當差。就算掛個職也是常有的事。

    可祁佑從頭到尾都是太子的人,領的是太子府的餉,當的是太子府的差,絕對的太子.黨。

    老二手底下也有不少人,但要挑出一個祁佑這般忠心的,難。

    可做為一個帝皇來說,他喜歡祁佑的忠,卻不希望太子對他太過倚重。

    不過祁佑是祁家的人,因著這點他也還算放心。

    “都起來吧,祁卿,你算算你多久沒有入宮來看過朕了?若是朕不讓人來傳口諭,你是不是還沒想過要來?朕記得當初還特意許了你隨意出入宮中的權力。”

    在孫子和孫媳婦的攙扶下站起來,老太爺躬身道:“皇上記得老臣便已經是老臣的福氣,老臣又哪能時常入宮打擾,不在其位,老臣也無事要向您彙報,乾脆就在家守著那一書房的兵書了。”

    “守出些什麼名堂來了?”說著話,皇帝坐了起來,宮女趕緊塞了兩個大枕頭在他身後,讓他躺得更舒服些。

    老太爺又是深深一躬,只是這次,眼裡帶出了些許得色,“老臣在家榮養二十餘年,雖說人已老朽,可對南朝,對皇上您的忠心日月可鑒。”

    頓了頓,老太爺從懷裡拿出三本薄薄的冊子,朗聲道:“這是老臣二十年的心血,請皇上過目。”

    皇上眼中有什麼東西一閃而逝,別人都只道祁家已敗落,不再記得祁正雄當年是怎樣的天才將軍,可他記得。

    他花二十年時間弄出來的東西,他不信會沒有一點價值。

    才翻了幾頁,皇帝便猛的坐正了身子,迅速將三本冊子都一一翻閱了一遍,臉上全是不可置信的神色。

    “你這老傢夥,怎麼就悶聲不吭的給了朕這麼大一個驚喜。”

    華如初偷看了祁佑一眼,用眼神詢問,‘是什麼?’

    祁佑微微搖頭,他也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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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言俞
男爵 | 2015-4-5 09:58:00

第一百七十六章 薑還是老的辣

    老太爺腰板挺得筆直,朗聲道:“祁家本就是以兵法見長,傳到老臣這代才出了老臣這麼個上戰場的將軍,老臣這些年一直在整理先輩留下來的東西,再加上憑藉多年在戰場上的經驗,終是將這些東西整合了起來,所以,非是老臣一人之功。”

    “你家現在就你最大了,就算你的長輩真有功勞,朕還能不理你這個大活人偏去賞個死人?”皇帝起身,緊緊抓著三本冊子在屋裡來回踱著步,向來沒什麼表情的臉上居然也有了笑意。

    南朝現在馬肥兵壯,唯獨欠缺的,就是能挑大樑的將領。

    自祁正雄過後,再沒有一個將軍能以迫人之勢令臨國不敢犯秋毫。

    現在邊境不穩,臨國蠢蠢欲動,這三本冊子可謂是來得正是時候。

    就算沒有天縱之才,有了這冊子裡的兵法壓陣,邊境的將軍應該都足以抵禦外敵吧。

    一般的兵法想要臨陣磨磨槍就上根本起不了作用,可是這本有。

    祁家自祁正雄之前便是以兵法傳家,祁家先輩也多是為謀士,或入朝堂。

    就如祁正雄所說,這雖是他整合出來的,卻是他們祁家數代人的心血。

    裡面好幾個陣都是前所未見的。

    他願意將這個獻給他,除了祁家代代相傳已經刻進骨子裡的忠誠外,大概也是知道現在邊境不穩。

    看,一個榮養了二十年的人尚知道要為南朝,為他做些什麼。

    那些身居高位的人卻只顧自己的利益,如何能不讓他更感念祁正雄的好?

    “祁卿,你,可有所求?”

    老太爺一撩袍子撲通一聲跪了下去。一直充當木頭人的兩人只好又跟著跪下。

    “老臣二十餘年再無寸功,每月卻依舊有薪俸可拿,連年節的賞賜都不少於朝中官員,老臣並不是愚昧無知之輩,知道這一切都依託于南朝穩固,現在邊境不穩,老臣再拿不起刀騎不了馬,不能再為南朝拼戰,不能再為皇上您解憂。只得厚顏拿出這幾本東西,期願能為南朝再添一份力,又何敢再有所求。”

    說得好,華如初在心裡拼命給老太爺鼓掌,什麼都不要。惟願南朝安寧,惟願替君解憂,這才是最好的臣子,最得君心的臣子,怪不得不在朝二十餘年,老太爺卻還能讓皇帝掛念如斯。

    和老太爺一比,她瞬間覺得自己弱爆了。

    果然。薑還是老的辣。

    皇帝親自將老太爺扶起來,重重的拍了他肩膀幾下,待他之親近可見一斑。

    “若是每個人都能如你這般想,朕又怎會……”

    搖了搖頭。皇帝頓住話頭,忽然就拋下這個話題不再繼續,轉而看向相攜站起來的兩人。

    “你兩可有不滿朕當初的賜婚?”

    來了,華如初垂著頭。等著祁佑答話,自己也迅速在心中組織語言。

    祁佑剛準備跪下答話。就看到皇帝揮手道:“別跪了,就這麼說吧。”

    “回皇上的話,能娶如初為妻,是微臣的福氣,微臣謝過皇上。”

    “說得倒是好聽。”皇帝移了視線,看向華如初,“你呢?”

    華如初只是行了個福禮,恰到好處的表現出了武林中人的爽快,“一開始有不安,現在,臣婦也要謝過皇上賜下的這樁姻緣,夫君不比武林中的男人弱,臣婦出身武林,規矩懂得不多,天性中便服從強者,就如天底下的人服從您一樣,武林,從來便是南朝的武林。”

    武林從來便是南朝的武林,這樣一句話從一個柔柔弱弱的女子嘴裡說出來居然帶著股鏗鏘的意味,不止皇帝眼神中多了幾分神采,就連老太爺都不由得多看了她幾眼。

    和在家裡的表現相比,此時的孫媳婦明顯要氣勢強大許多。

    “這是你的態度,還是華家的態度?”

    “回皇上,這是整個武林的態度。”

    回到軟榻上坐下,皇帝的眼神在三人身上掃過,“祁家,很好。”

    自始至終,皇上都沒有說起陶嘉上門打了祁家臉的事,就算到最後也沒給任何賞賜,可是祁老太爺卻比得到封賞還要高興。

    有幾個人當得起皇上一句很好?

    可今天皇上說了,而且說的是祁家很好。

    不止是他今日呈上去的二十年心血,還包括了佑兒對太子的忠,以及孫媳婦代表武林的表態。

    今日這一遭,值了。

    上了馬車,老太爺就再也撐不住,坐在那裡動彈不得。

    不進宮不當差也有好處,至少這膝蓋不用經常受罪。

    祁佑先將如初送回馬車,抱歉的看了她一眼,閃身上了前面的馬車。

    老太爺畢竟已經不年輕了,今日在宮裡這麼長時間身體恐怕受不住。

    華如初聳聳肩,自在的往後一躺,攤成了一個大字。

    今日,真刺激。

    皇帝的氣場確實不同凡響,什麼都捧著送上去了還讓人覺得心甘情願就該如此,賞賜也不要了,一句很好就將人給打發了,看老爺子那個勁還挺感恩戴德的。

    嘖,空手套白狼的最高境界啊!

    前面馬車內,被腹誹了的老太爺看著給自己按揉膝蓋的長孫,沈默了好一會突然道:“孫媳婦膽子很大。”

    “一旦牽扯上她的娘家,她膽子大過天。”祁佑動作不停,甚至都沒有擡眼,“您動動腿,看看舒服些沒有。”

    老太爺伸了伸腿,點頭,“好多了,到底是老了,只是這樣便受不住。“

    “您若是功夫還在,又豈會如此。”

    恐怕除了祁家先祖沒人知道專出文官的祁家怎麼會傳下來那麼一本厲害的功法。

    這門功法還特別挑人,練成的只有老太爺和祁佑。

    正是因為有這門功法護身,老太爺才能為祁家拼來那麼大榮耀,卻也因為傷到的剛好是他最弱的氣門,他的身體在受創後衰弱得比一般人都快。

    “咱們祁家只能靠你了,不入朝也好,不入朝他們便不能將你推入戰場,只要不上戰場,祖父才能放心。”

    “從哪裡失去的榮耀,就該去哪裡拿回來。”

    “再大的榮耀也得有命享受,戰場上刀劍無眼,我冒不起那個險,祁家也冒不起那個險。”

    祁佑不再說話,他並非想上戰場,只是有時候事態的發展不一定會順著人的心意來。

    越是不能去的地方,說不定,越要去,不得不去。

    “你那媳婦,你可有把握?”

    祁佑擡頭看向自己的祖父,“她是我的夫人,入門至今,她可有主動招惹過什麼麻煩?可有對長輩不敬?”

    沒有,乖巧得他都忘了她的出身,祁老太爺閉上眼,不再問,顯然,他這孫子不想家人質疑他那媳婦的稟性。

    將孫媳婦進門後的表現從頭至尾的想了一遍,老太爺歎氣,真是挑不出一點毛病來。

    世家千金也不過如此。

    到家後,老太爺是被祁佑背進去的。

    把家裡一眾等消息的人都嚇得夠嗆。

    “佑兒,你祖父這是怎麼了?”祁家大爺祁中然幫著將人扶上床,邊小聲問,老太爺是家裡的天,天倒了,祁家就倒了。

    佑兒,現在還撐不起。

    “受了累。”看老太爺不想躺著,祁佑將背子塞他背後,扶著他靠上去。

    老太太親自端了一盞參湯服侍著老太爺服下,老太爺的臉色這才好了些。

    擡眼看著滿滿一屋子的人,心下不是沒有遺憾的。

    祁家中間這一輩但凡有一個爭氣的也不至於落至今天這個地步。

    原本大兒子不錯,哪想到……

    “我沒事,只是老了。”

    一句只是老了差點讓所有人飆了淚,不是病了,不是痛了,只是老了。

    何其無奈的話。

    英雄遲暮,不過如此。

    “自今日起,孫媳婦就算是解了禁了,你們記著,家和才能萬事興,其他話我也不想多說,都下去吧。”

    男人們魚貫從屋內出來就看到佑兒媳婦跪在地上,大夫人橫眉怒目的瞪著她。

    二房三房則在一邊看戲。

    祁珍急得不知如何是好,想上去勸吧又擔心火上澆油,看到父親叔伯和哥哥出來大大的松了一口氣。

    剛在裡面爹才說了家和萬事興,一出來就看到這麼一出,祁中然冷了臉,“發生何事?”

    何事?華如初低垂著頭心下冷笑,婆婆要整治媳婦,任何一件事都能成為藉口。

    哪怕今天只是因為她多和祁珍說了一句話卻沒先去和婆婆見禮。

    看到他們出來,大夫人連忙起身迎了上去,搶先道:“到底不是世家千金出身,不過是被禁足一段時間就連給婆婆見禮都不會了。”

    “喲,大嫂,侄媳婦不過是多和珍丫頭說了一句話才來和我們見禮,我這個做二嬸的都覺得沒什麼可怪的,您這個婆婆可是夠嚴厲的。”

    祁林氏向來樂意和大嫂過不去,看熱鬧不怕事大,根本懶得理會祁風然使過來的眼色。

    要不是一起看著的還有老三媳婦,她不介意再煽點風,最好燒得那女人再也不敢擺那祁家大媳婦的譜。

    祁佑大步走過來就要將人扶起來,這個女人一定是瘋了,居然就在祖父祖母歇息的外屋就發作如初。

    華如初看他一眼,紋絲不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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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言俞
男爵 | 2015-4-5 09:58:20

第一百七十七章 有了媳婦忘了娘

    她不是聖母,也不是這個年代的小媳婦,平白無故吃了排頭,不趁著這機會將這口氣發出來,她心氣難平。

    祁佑定定的看向自己的母親,袍子一撩就跪了下去,“如初今日在宮中本就辛苦了,兒子願代她受過。”

    祁武氏被那眼神看得不自覺的後退了一步,本就陌生的兒子這一刻好像更陌生了。

    祁中然冷然看了無事掀波瀾的妻子一眼,親自上前將兒子媳婦一起扶起來,當著眾人的面就下了祁武氏面子,“面聖不是輕鬆的事,扶著你媳婦回去好好歇歇,我做主,這段時間就不用來給我和你娘晨昏定省了,好好養養身子,快點給家裡添個孩子是你們目前最需要做的事。”

    祁佑看向華如初,華如初福身行了一禮,“謝謝爹,兒媳告退。”

    祁佑這才彎腰行了一禮,扶著華如初離開。

    “什麼叫有了媳婦忘了娘,我算是見識到了,夫君,你就這麼由著他們對我不敬。”祁武氏氣得直抖,兒子媳婦不把她放在眼內,夫君也完全不給她臉面,她還要活著幹什麼,她,她……

    “好,好,好,你們都不把我放在眼內,你們都恨不得我死了是吧,我就死給你們看。”說著,祁武氏真就朝著門柱撞去。

    祁風然和祁挽然連忙要上前拉住,被站在最前頭的祁中然攔住,順手將要衝過去的祁珍攬進了懷裡,“誰也不要去拉她,隨她去,她要真能撞死在這裡我倒佩服她。”

    屋內瞬間寂靜出聲,祁武氏的腳步早停了,不可置信的回頭看向祁中然。他,居然這麼恨她,恨不得她死了,恨不得再也看不到她。

    她是不擇手段成了他的妻,可她為他生育了兒女,就不能看在兒女的份上對她稍微好一點嗎?

    而其他人則是被嚇到了,祁中然給家人的印象一直都是溫文的,很有長兄風範,哪怕是官路不暢也從無改變。就是下面兩個弟弟都是服他的。

    幾十年兄弟,他們從來不知道原來兄長狠起來是可以用言語殺人的。

    “娘……”

    祁珍哭得很小聲,可屋子裡太安靜,哭聲顯得格外哀淒。

    祁中然撫了撫女兒的頭髮,輕聲道:“何必為了這樣一個母親哭。自私自利,為了自己的目的不則手段,她迫你學那些東西你忘了?連你嫂嫂和你多說一句話都要被她發落,她是恨不得你一個貼心的人都沒有,這就是你的母親。”

    祁珍聽得都忘了哭,她想替母親辯解,可她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因為她無可反駁。

    “好好跟著你祖母。安安心心等著出嫁,爹給不了你十裡紅妝,但一定不會委屈了你,讓你被婆家看不起。”

    “爹……”

    祁中然拍了拍女兒的臉。勉強笑了笑便放開了她往門口走去,經過祁武氏身邊時眼神都沒有給一個。

    現在,他一點都不想看到她,一點也不想。

    有時候他想問問老天。天底下如此多的男人女人,為何偏偏是他碰上她?

    為何。偏偏要毀了他。

    屋裡的人相繼離開,祁珍咬了咬唇,最後還是將母親送了回去。

    其他人可以不理會,可她不行,這是她的娘。

    這是她該盡的孝道。

    屋內,老太爺看著坐回床邊的老妻,“都走了?”

    “恩,佑兒,怕是會越加不待見他母親了。”

    “在她將佑兒親自交到我手裡頭都沒回一下時,她就該得這個下場。”老太爺冷哼一聲,對老大媳婦的不喜溢於言表。

    老太太歎了口氣,“可終歸是母子,兒子是母親的依靠,以後他們這樣可該怎麼辦。”

    “該給她的佑兒不會少了一分。”

    老太太又歎了口氣,問起宮裡發生的事。

    老太爺大致講了一些,老太太這才知道老爺子居然弄出了個讓皇上大喜的兵書來,不由得就抱怨道:“你天天在家居然都沒透露出一絲半點來。”

    “要不是邊境不穩,這個東西我會等新君登基後再拿出來,到那時能得到的好處比現在要多多了,對佑兒對祁家都更有利,可南朝現在的情況不容樂觀,兵力不錯,馬也養肥了,就是為將者不出挑,再兵強馬壯也經不起一場敗仗,戰爭最重士氣,要是士氣上就先輸人一籌,那離戰敗也就不遠了。”

    “您啊,該自私的時候大方的過了頭,這麼好的東西換不來大的利益,多虧。”

    拍了拍老妻的手,老太爺臉上微微有了笑意,“有南朝才有我們祁家,這是大義,從小節上來說,我們也不見得就真的換不來利益,離宮時皇上說了四個字。”

    “哪四個字?”

    “祁家,很好。”

    老太太到底也是出自大家,馬上就明白了這其中的不一樣,祁家很好,而不是單指個人,那是不是說皇上今後看重的就不止是老爺子一個人?

    若真是如此……

    對上老太爺含笑的眼,老太太眼中有了濕意,“如此,這次就真的不虧了,以後去了地下,我也有臉見一眾長輩。”

    “你一直都做得很好,祁家虧得有你,才能一直撐得還不算太丟臉。”府裡的情況老太爺很清楚,老妻為了這個不知道愁白了多少頭髮,多少個夜晚輾轉難眠。

    本就盈盈欲滴的眼淚滾了下來,老太太拍了老太爺一下,“做什麼說這些,惹得我掉眼淚,我是祁家婦,為祁家做打算本就是份內事,祁家的臉面也是我的臉面,我自然是希望祁家好的。”

    “以後會好的,你不用擔心,祁家婦裡,並不是沒有撐得起來的人。”

    老太太滿臉驚訝的擡頭,“您的意思是……”

    老太爺笑得欣慰,“今日面聖時。佑兒媳婦表現得很好,非常好,皇上所說的祁家很好四個字有她的一分功勞。”

    “怎麼會,那麼個膽小性子,我在家還一直擔心她面聖時會不會在君前失儀。”

    “佑兒說只要牽涉到她娘家人她膽子就有天大,若孫媳婦在娘家人的事上真是個膽大包天的,在其他事上又豈會膽小如鼠?”

    老太太聽得漸明,“您是說,孫媳婦在扮豬吃老虎?”

    “是不是豬吃老虎有待觀察。不過她那個性子穩得住倒是真的,你想想從她入門至今也發生了不少事,可她竟然都忍下來了,面上看似吃了虧,可追根結底她吃虧了嗎?太子的手令。太子妃親自上門來給她撐腰,佑兒處處護著她,三房侍妾一個還自願離了府。

    陶側妃幾次打她麻煩,雖說她被迫禁足了將近三個月,可太子妃記住了她,太子也知道她是因他被牽連,用小小的代價換來這些。她真的吃虧了嗎?

    不過這事你在心裡有個底就是,以前怎樣以後還怎樣,別對她另眼相看,若是府裡有什麼難事倒不妨問問她的意見。她若是心裡有祁家就一定會說,反之……那就交給時間吧。”

    老太太點頭應下,只是心裡實在有些想不通,“你說她為什麼要扮?就算她本性驕縱。祁家看在聖上賜婚的份上也不會虧了她啊!”

    “她有她的考量吧,我覺著這樣倒挺好。讓我有種祁家藏了寶的感覺,總也是我們祁家的人了,跑不了,你也別對她有意見,就跟以前一樣吧。”

    “知道了。”看老太爺面露疲色,老太太扶著她躺下來,邊道:“您先歇會,其他事都不著急。”

    天不知道什麼時候陰了下來,風刮得院裡的樹葉嘩嘩的響,小株一些的都彎下了腰。

    華如初停下腳步,輕聲道:“要變天了。”

    祁佑一直扶著她,就是離了主院都沒有鬆開,聽到她這麼說不由得也擡頭看向天空,明明正是一天中陽氣最旺的時候,卻陰沈得猶如到了天黑時分。

    “擔心兄長?”

    華如初搖頭,“太原到揚州,坐船速度更快,就算下雨也淋不著他。”

    祁佑很想問她在擔心什麼,可一想到剛才母親那樣對她,就覺得問什麼都不該,也許,如初只是心情不好罷了。

    “走吧,真要下雨了。”

    “恩。”

    兩人沈默著換了衣服。

    華如初走到窗邊將窗戶推開,下雨前的那一會總是特別悶熱。

    祁佑從身後抱住她,“抱歉。”

    “不怪你,婆媳和睦的少,她不喜我很正常。”

    並且從今以後會更不喜,丈夫兒子都不幫她,她不更恨自己才怪。

    “我只是有點想不明白到底什麼事惹到了她,推算由頭,應該是她隨太子妃出門那次我帶著祁珍出門,這事就真的那麼錯嗎?要是她知道祖母之所以會知道她迫著祁珍學那些東西是因為我告的狀,她還不得撕巴了我。”

    “她不會知道。”

    想來想去,華如初突然笑了,“要不是你讓我管祁珍的事,你娘哪會那麼討厭我,說起來都是你的錯。”

    “是,我的錯。”

    “別敷衍我。”

    “沒有敷衍,她那裡不用理會,以後也不用去給她晨昏定省。”

    “以前也因為這樣那樣的事去得不多,這麼一說她討厭我還真是理由充足。”華如初算了算,“我怎麼覺得我好像很久沒裝柔弱了。”

    “這樣就很好。”

    “真好還是假好?”

    “真好。”

    一道閃電劈開了烏雲,轟隆隆的雷聲隨之而至,雨終於落了下來。

    窗前的兩人不再說話,任涼風拂面,滿室悶熱散去,夏天,好像快要過去了。

    一場秋雨一場涼,如今已是八月中旬。

    太原的秋天來得比揚州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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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言俞
男爵 | 2015-4-5 09:58:42

第一百七十八章 寵妾滅妻

    晚上,雲書等人悄無聲息的潛了回來。

    小院中的人數終於全都歸了位,恢復到以前的井然有序,仿佛中間這幾個月時間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

    次日一早,華如初就將自己和祁佑兩人都打點妥當,一起去了主院陪兩老用早飯。

    經過昨日在宮中的表現,華如初已經有了偽裝全掉的心理準備,卻沒想到兩老還和平日一樣,並無變化。

    放下筷子,老太太漱了口,拿著帕子按了按嘴角,看到其他人也相繼放了筷子,桌上的盤盤碟碟基本沒剩什麼,不由得笑道:“最近幾月我都胖了一圈了,天天被這麼多好吃的養著,吃得都多了些,也虧得佑兒媳婦自己不方便了都讓人日日送來。”

    “揚州人擅吃,換著花樣的對自己好,我身邊的丫頭對我上心,知道我要嫁來太原便纏著家裡廚房的師傅多學了許多菜式花樣,您要喜歡,我以後讓她們餐餐給您送。”

    “那倒不用,偶爾能吃上一餐就行了,吃了幾十年的冀菜,好不好吃的也習慣了。”

    “是,人都念舊,外來的東西再好也是比不得自己家鄉吃慣的。”華如初接過雙芷遞來的茶揭了蓋子瞧了瞧,看放的茶葉不多便也沒有多做提醒,放至老太太手邊。

    什麼科學的喝茶方法都是那個世界的事,在這裡,飯後喝茶是人人都有的飲食習慣。

    老太太看她態度還和平日差不多,眉眼也依舊是垂著的,先入為主的覺得她膽小,無論她做什麼都會往那個方向想,忽然得知她不是膽小的人,再去看她的舉動便覺得。她只是在用她的恭敬姿態待長輩而已,臉上從來就沒有過怯弱,說出來的話條理分明,根本無懼任何人。

    就連想起她有時候的蒼白臉色都覺得那是想念家人之故。

    這便是看人順眼了便什麼都是好的了。

    祁佑喝了兩口茶便放了杯子,起身道:“我今日起要當差,如初要去太子府,一起走。”

    老太爺微微點頭,眼尾掃過孫媳婦,道:“是該去一趟。好好謝過太子妃殿下的維護。”

    華如初知道這話是對自己說的,起身福了一福,脆聲應下。

    “去吧。”

    馬丟給祁亮去牽著,祁佑長腳一跨跟在如初身後進了馬車。

    華如初笑眼看他,“就不擔心別人笑話?”

    “不管。”

    任性的男人。華如初也不趕他離開,將馬車裡放著的一個包裹打開,“這是我繡紡裡做出來的東西,怎麼樣?”

    祁佑哪裡看得出好不好,看了一眼便道:“給太子妃的?”

    “恩,繡紡這三個月做出來了一些,我打算全部賣出去。得先看看太子妃的態度,如果宮中要的多,往外賣的自然就少一些。”

    “你賺的是不是會少些?”

    華如初也知道她這是將媚眼拋給瞎子了,這男人懂什麼刺繡。將包裹重新系好,道:“倒也還好,賣給外面自然要稍貴上一些才好交待,衣衫再好也沒人天天買。只要前面滿足了她們,後面就有往外賣的了。我享受這個過程,不急。”

    看她確實不像是委屈了自己的樣子,祁佑也就隨她去了,乾脆摟了人閉目養神。

    華如初腦袋往後磕了磕,“記得給我要幾套茶具回來。”

    祁佑恩了一聲,緊了緊摟著她腰的手,“有人答應過我親手給我做一個。”

    好像……是有這麼回事,出去玩了一趟,她都把這事拋到腦後去了。

    “你確定那裡的泥還經得起我折騰?”

    祁佑沈默了一會,道:“我去催。”

    華如初偷笑,決定趁著還有點時間要常去偷偷師,不過在那之前,她得先問清楚,“太子那個手令還能用嗎?”

    “自然能。”

    大善,華如初最近確實需要多往別院去幾次,她的生意該做起來了,坐吃山空讓她渾身難受。

    馬車穩穩當當停下來,祁佑率先跳了下去,轉身將人扶下來。

    周良和上次一樣迎了出來,不同的是身後還跟著太子妃身邊的陳嬤嬤。

    “大公子,太子殿下和莫先生都在文淵閣,殿下發了話,若是您來了請您直接過去。”

    緊接著陳嬤嬤便上前行禮,道:“祁少夫人請隨老奴來,娘娘一早便猜到您會來,早早便在盼著了。”

    “勞煩嬤嬤帶路。”

    華如初記性向來好,去過一次的地方便能大致記住,此時看這路卻不是往太子妃的住處去。

    仿佛是知道她的疑惑,陳嬤嬤解釋道:“自從聽了您的話屋裡不放冰塊後,娘娘便不愛呆在屋裡了,東邊有座跨院,雖說小了些卻極涼爽,娘娘大多時間是呆在那裡,太子這些時日也常去。”

    華如初一聽腳步就是一頓,幸好前邊周管家就說了太子在文淵閣,不然她真有點不敢去了。

    穿越光環有時候太亮,不是每個穿越女都願意承受的。

    “娘娘最近身體可好?”

    “您說的那些很有用,不用那些冰塊後雖說熱起來難受了些,人也沒什麼精神,可太醫把脈卻說娘娘的身體好了許多,奴婢代娘娘謝過少夫人。”

    說著,陳嬤嬤真就回身福了一福。

    華如初哪裡肯受她的禮,趕緊側開身將人扶起,嗔怪道:“嬤嬤是想折了我的壽麼?”

    陳嬤嬤笑得眼角的皺紋盡顯,順勢直了腰,雖不會仗勢欺人,可一個識進退的人總是讓人心生喜愛的,“您受得起,和那些只會說好聽話奉承娘娘的人比起來,您受得起。”

    此時東跨院在望,隱隱的,華如初已經看到那邊一身華服的太子妃了,半拉半扶著陳嬤嬤便往前走,邊道:“不好讓娘娘久等。我們快過去吧。”

    “是。”

    今日的天氣有些悶熱,走了這一路額上已是見汗,可一走入這邊跨院便覺得涼爽了許多,微風吹著,很是舒服,太子妃倒是挑了個好地方。

    “臣婦給娘娘請安。”

    “快起來,嬤嬤,看坐。”

    “謝娘娘。”

    看她真就大大方方的坐下,而不是其他人那樣小心翼翼的只敢挨著凳子挪上去小半個屁.股。太子妃心裡就更高興了些。

    越是滿腹心機的人越是喜歡和簡單的人相處,相交。

    更何況從才接觸開始太子妃便對華如初印象頗好。

    “聽聞父皇讓你和原及陪著老太爺進宮了,就想著你今日應該會來府裡見見我,本宮果然沒有料錯。”太子妃笑得眉眼彎彎,可見心情確實是不錯。

    “有件事你可能不知道。你被父皇以這種方式解了禁,二弟妹去諷刺了陶側妃幾句,陶側妃氣得當場就摔了茶杯,那麼不湊巧的自己又踩了水漬滑倒以至滑了胎,成為側妃好幾年終於有了孩子卻被自己禍害沒了,聽說大鬧了一場,不肯見太醫不肯吃藥。生生熬著,二皇子發作了正妃,二弟妹那個性子哪忍得下,當下就鬧進宮了。這會二皇子府裡還僵持著呢。”

    一來就聽到這麼個勁爆消息,華如初都想潛去二皇子府看戲了。

    陶嘉成為側妃有快三年了吧,還沒能生下一兒半女,這是她最吃虧的地方。在皇子府裡,沒有強大的娘家就已經讓她吃了大虧。再沒有孩子,二皇子再偏袒她又有何用?

    好不容易懷上了,居然因為大意滑了胎,這可真是……

    做為老鄉,她都替她覺得惋惜。

    “一屋不掃何以掃天下,二皇子這下怕是要遭申斥了。”

    太子妃冷笑,“將那陶嘉當成寶貝似的寵著護著,他又豈會怕這點麻煩,寵妾滅妻,他也算是做到極致了。”

    大家世族最忌寵妾滅妻,皇子府更甚。

    哪家的正妻不是利益聯姻?這樣結合下的夫妻又哪來感情,何談幸福。

    男人可以將自己喜歡的女人收為妾室,要是識進退倒也罷了,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認下,期望自己如此大度還能讓夫君多瞧上自己一眼,可要碰上那只知胡攪蠻纏卻偏偏得夫君寵愛的,哪個大婦容得下?

    於是,內宅難安。

    陶嘉不是不識進退,她是太過自視甚高了,追捧她的人多,可討厭她的人也不少。

    那些坐得高看得遠的女人只怕都看不上她那些手段。

    華如初端起茶喝了一口,不去接這個話頭。

    顯然,太子妃也沒想從她這裡聽到什麼,很快便又笑開了,道:“聽了你的建議後我身子確實要輕快多了,以前總容易頭疼,現在好了許多,精神也好些了,若是真能……我一定好好謝你。”

    “您可別這麼說,陳嬤嬤就已經謝了我一路了,您再這麼說,以後我哪敢再登門來看您。”

    看了身邊的嬤嬤一眼,太子妃眼中含笑,“這是我奶娘,和我情分不同,她代我謝倒是使得。”

    “臣婦哪受得起,對了,娘娘您看這個,這是臣婦的繡紡新做出來的繡品,花樣都是最新的,外面肯定沒有,您瞧瞧看不看得上眼。”

    說到這個,太子妃來了興致,接了那繡品仔仔細細的看,邊道:“你是不知道我將你那些繡品拿進宮,宮裡那些娘娘有多喜歡,就連平日和我沒說過幾句話的這次都拜託我幫她們多拿上幾樣,不過她們也提了要求,就是花樣不能重複,你多用心些,宮中的女人啊,也不容易。”

    “是,臣婦記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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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言俞
男爵 | 2015-4-5 09:59:09

第一百七十九章 教妹馴夫記

    那邊文淵閣內,三人成品字型坐著,聞昱丹強壓著興奮說著他昨天得到的消息。

    “蘇嬪娘娘從入宮始就極得父皇寵愛,因為一些原因她極少出現在一些需要見外臣的場合,性子也好,從不和人交惡,那時候繼後才剛剛完成冊封,雖說整治了一些人,卻並不敢對蘇嬪動手,直到蘇嬪懷上孩子。”

    不知道是不是想到了與己相關的事,聞昱丹的口氣不再輕狂,歎息般的道:“本就有父皇無上的寵愛,又懷上了孩子,繼後擔心會威脅到自己的地位,便使計害得蘇嬪流掉了孩子,大出血差點送了命,雖說後來保住了性命,卻再也沒了做母親的資格。”

    莫問想問什麼,看太子黑沈的臉色嘴巴動了動終是什麼都沒說,祁佑卻直接問,“皇上不知?”

    “怎會不知?就是蘇嬪也知道是繼後動的手,可她沒有證據,父皇再心疼蘇嬪也不能為了她廢後,引發朝廷動盪,只是父皇從那以後除了一些特定的日子便極少去皇后那裡了,對蘇嬪則是更加寵愛,並且將蘇嬪的潤澤殿劃為禁區,若沒蘇嬪召見或父皇的旨意誰也不得擅入,我一直以為是父皇禁錮了蘇嬪,現在看來倒像是將她保護起來了。”

    “可這未必就是蘇嬪想要的。”

    “我讓人去接觸蘇嬪了,看看她究竟是個什麼樣的人,我不信她能不記恨,只要她心裡有那麼一點點怨恨,她便能成為我們的助力,我們的敵人是相同的。”

    莫問皺眉,“皇上這般著緊的人,定然不會沒人相護。若是他知道您……”

    “我用的暗線,以前一直沒動過的,應該不會被發現。”聞昱丹起身來來回回的踱步,“我現在必須知道父皇的身體究竟如何了,其他人也許不知道,蘇嬪說不定會知道得多一些,若是真的……我必須早做準備。”

    “確實如此。”莫問點頭,望向仿佛在想什麼的祁佑,“原及。昨日你進宮,皇上可有說什麼?”

    “祖父獻了兵書給皇上,皇上很高興。”

    聞昱丹和莫問同時看向祁佑,“兵書?為何從未聽你說起過?”

    “我也是昨日才知祖父花二十年的時間做了這件事。”

    兵書,若是一般的兵書父皇不可能會那麼激動。祁佑三人一走就迫不及待的召見了幾個重臣,還都是武將。

    聯想到原及的家族,太子有些了然,也是,一個連著出了五代謀士的家族不可能沒留下一點底蘊。

    南朝不是沒有兵書,只是太過普通。

    現在邊境不穩,也怪不得父皇拿到兵書後會那麼高興。

    莫問也想到了邊境的事。再聯想到文家,不由得問,“殿下,若是文家再使計將您送去戰場。您怎麼辦?”

    聞昱丹微微皺眉,沒有馬上答話。

    莫問又道:“千金之子,坐不垂堂,您……不能總往那些危險的地方去。”

    “我知道。”太子苦笑。“可君父做下的決定,我便只能執行。哪怕明知那裡危險。”

    “戰場不比別的地方,我們可以先發制人。”

    “若沒有兗州之事在前,我能如此做,可現在卻不太可能了,文家勢大,就是父皇心裡都未必沒有忌諱,依我看父皇必定會利用兗州之事砍掉文家一臂,再加上文家反心已現,父皇絕對容不下,更不可能將老二送上戰場,生生將兵權送上,我想明白了,父皇是絕對不會將江山交到老二手裡的。”

    “因為文家?”

    “沒有哪個君王容得下生了反心的臣子,父皇心裡肯定有了考量,我們等著看就是,若是到那時父皇還是想讓我上戰場,那我便上。”

    “可是您……”

    “去戰場未必就沒有好處。”打斷莫問的話,祁佑道:“中立的那部分臣子會偏向殿下,尤其是武將。”

    莫問還是不贊同,以殿下的身份又何必去冒那個險?他們只看到了好處,可若是有個什麼萬一呢?

    祁佑離開太原將近三月,有太多事要瞭解,午飯都是讓人送到文淵閣來的。

    此時,華如初早就聽了無數八卦,拿到了宮中娘娘們的尺寸並且帶著太子妃的各種賞賜回了祁府。

    原以為會要一個人用午飯,沒想到祁珍那小丫頭偷偷跑了過來,一臉扭捏的想靠近又不敢靠近。

    華如初看得好笑,“這是怎麼了?做什麼虧心事了?”

    “我,我就是想替我娘道歉,她最近脾氣不好,總是無故發落人,我都被罵好幾次了,嫂嫂你別怪她。”

    華如初將人拉到身邊坐了,拿過剝好的桔子放到她手裡,道:“傻姑娘,婆媳之間總有各種無法調和的矛盾,這樣的戰爭只有一方永遠的離開了才能停得下來,你就別操這心了,快和嫂嫂說說嫁妝都備得怎麼樣了?”

    “還早著呢。”說到自己的婚事,祁珍始終有些不好意思,臉紅紅的垂下了頭,再也不記得要去替娘和嫂嫂做和事佬。

    “到時候我讓丫頭們給你準備一水的揚繡繡品,羨慕死別人。”

    “真的?”

    “怎麼,擔心我忘了自己說過的話?放心,到時候一定會給你添箱的,對了,我禁足這幾個月,你有見過未來姑爺嗎?”

    祁珍羞答答的點頭,“他來過一次府裡,祖母讓我躲在屏風後面偷偷看到了。”

    “長得怎麼樣?品行如何?”

    “這個……沒有哥哥長得好。”

    華如初瞪她,“別拿你哥哥說事,別人長不成他這樣。”

    祁珍不解,“他這樣……是怎樣?”

    “你哥能多年沒有一個表情,誰能和他比?”

    好像,也是,祁珍被繞暈了,只得道:“長得,還好,對祖父祖母很客氣,品行我看不出來。”

    “不急,到時候我問問你哥哥,要真是個差的,你哥不會放心把你嫁過去的,能讓他點頭必定是過了他那關了,你放心就是。”

    “恩。”

    華如初剝了瓣桔子放進嘴裡,感慨道:“我怎麼會有種嫁女兒的惆悵?”

    “因為嫂嫂你為我的事操心了,我娘都沒這麼上心,她說祁家雖然一直都是低門挑婿,魏家門第卻太低了,沒比我那庶姐好到哪裡去,我聽了心裡真難受。”

    “日子是自己在過,只要你覺得好便好好經營,不用理會其他人,你哥哥才是撐起你脊樑骨的人,你娘,你心裡敬著就是,她說什麼你隨她去說,不用一定照著她說的做。”

    祁珍聽了這麼一番話,瞬間覺得心情好了,摟住華如初的手臂直撒嬌,“還是嫂嫂對我最好了,誰的嫂嫂也沒我的好。”

    “話說得再好聽我也不會多給你添箱的。”

    “嫂嫂……”

    “好了好了,我投降,蹭得我骨頭都酥了,記得以後多用這招對付你的夫君,大婦不是一定就要端著,大婦也是女人,是男人明媒正娶的妻,撒嬌也好,耍賴也好,那都是你的權利,柔能克剛,端看你能將柔吃透幾分,沒有哪個男人會不喜妻子對自己柔情似水。

    女人的小心眼被列為七出之罪,可這普天之下又有幾個女人能大方得將夫君與人分享?記著嫂嫂的話,適當的吃醋有益增進感情,可若是男人過了,一房又一房的擡進門,那你便對自己好一點,別因為男人的不知足讓自己變得面目可憎,我知道你記性好,你娘教你的那些你多少是學進去了一些的,可那些不能用,人清清白白來到人世間,不求一定清清白白的走,至少不能滿身汙穢,那些人也不值得你髒了手汙了心。”

    祁珍臉上的笑容漸漸褪去,抓著華如初的手卻沒有鬆開。

    從沒有人和她說過這樣聽起來無比出格的話。

    祖母說,女人一旦嫁進門,便要以夫為天,一切以夫家為重,侍候公婆,生兒育女是她的責任。

    母親說男人都靠不住,兒女一定從小就要自己帶在身邊,不然就是兒女也靠不住,抓住府中實權才是最重要的,只要掌了家就不怕有人不聽話,掌了家才有話語權。

    可現在嫂嫂卻說,女人要對自己好一點,不要因為別人髒了手汙了心。

    祖母說的話概括的是她的一生,她一輩子就是這麼過來的,吃了苦,祖父也納過小,卻從來尊重髮妻,但是她的夫君不見得有祖父這樣重情義。

    而母親一直覺得她之所以不得府中人尊重就是因為她身為長媳卻一直沒有掌家,沒有實權在手,壓制不住下麵幾房。

    可她覺得母親的所有不幸都是她自己招來的,哥哥是她親自送走的,她也是生生被逼走的,若是娘親好,又有哪個做兒女的願意離開自己母親身邊?

    只有嫂嫂才是在為她著想,一經比較,她自然更願意聽嫂嫂的話。

    一字一句都記在心底。

    “那我要是被欺負了,哥哥會為我出頭嗎?”

    “你覺得呢?你哥哥有很多妹妹嗎?”

    祁珍不好意思的蹭了蹭嫂嫂的肩,無聲撒嬌。

    捏了捏她的臉,華如初歎氣,“記住你現在是什麼樣子,以後多這樣對你的夫君,他會喜歡的。”

    “真的?”

    “比珍珠都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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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ars520titan + 30 + 30 感謝分享~天熱 出外 記得多補充水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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