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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m520520
威爾斯親王 | 2015-8-22 21:35:53

卷二 彼岸花開 章九 夜幕下的燈火

  年輕人咬牙道:「放心!這點東西我還不至於輸不起!『黑牙』明天就送到你那,還附送五顆特製原力彈!」

  「那就多謝了。」那個男人說完,就離開了包廂,悄然離去。

  年輕人站在窗前,看著千夜,目光越來越冷。

  劉子凡也下了圓台。

  他擦乾嘴邊的血跡,走到千夜面前,毫不掩飾眼中的殺機,冷冷地說:「好厲害的軍中格鬥術,沒想到你居然是個真正的高手。像你這樣的人,會為一個地痞混混賣命,真是讓人意外。不過小子,今天這事還沒完,要不要來場血腥格鬥玩玩?」

  千夜眉毛微微一揚,說:「輸不起了?」

  劉子凡怒意上湧,沈聲道:「虛擬格鬥不過是小孩子的遊戲!和真正生死搏殺可不一樣!怎麼,不敢嗎?還是說你就是一個見不得血的小白臉?」

  面對如此赤裸裸的挑釁,沒想到千夜忽然笑了,說:「我確實見不得血。」

  說完,千夜走到趙公子身後,雙眼微垂,再也不理會其他。

  趙公子卻向敏兒招了招手,說:「過來吧。」

  敏兒咬著嘴唇,低聲說:「我……」

  「你是燈塔鎮的人,也就是我的人。過來吧!」趙公子淡淡地說。

  敏兒剛要走,脖子上就突然架上了一把刀,出手的是嚴老虎手下的一個打手。

  趙公子向那打手橫了一眼,冷冷地說:「我數到三,你要是不把刀放下,就別想活著出去了!」

  那打手臉上一陣青一陣白,哆嗦了一陣,終於顫抖著收刀。嚴老虎明顯大勢已去,再跟著他就只有死路一條。

  趙公子笑了笑,說:「不錯,你很聰明,也很聽話。我喜歡聰明並且聽話的人。過來,今後你就跟著我混吧!」

  那打手立刻一路小跑著衝了過來,連連鞠躬:「謝趙公子!」

  敏兒猶豫了一下,也走了過來。

  趙公子扔給她一件衣服,說:「我這人做事喜歡有始有終。只要是我的人,即使犯了錯,只要願意回來,那就還是我的人。我趙某人絕不會放棄任何一個兄弟!走了,我們回家!」

  劉子凡卻走了過來,一把攔住了千夜,沈聲道:「想走?沒那麼容易!把你的來歷說清楚!沒有人能夠這樣耍我!」

  趙公子皺眉,張口道:「劉教官……」

  趙公子話剛說到一半,就被劉子凡毫不客氣地打斷:「滾一邊去!這是遠征軍的事,你算什麼東西,也想摻和一腳?」

  趙公子臉色忽青忽白。他頂天也就是個鎮上的頭目,放在黑流城都是二流角色,哪能和遠征軍這樣的龐然大物相抗衡?劉子凡即使只是一個沒有實權的教官,也不是他能夠得罪得起的。

  這倒不是說劉子凡本人面子有多大,而是牽涉到遠征軍的臉面。每個遠征軍的軍官,在外面都是橫著走的。如果不是千夜軍中格鬥術高明之極,絕不可能是機緣巧合偷學來的,明顯和帝國軍方有關,劉子凡都有心直接開槍殺了他。

  千夜看著劉子凡,突然笑了笑,說:「你真打算把事情搞大?」

  劉子凡臉一沈,冷道:「什麼意思?」

  「意思就是,這件事如果真鬧到遠征軍長官那裡去,我們當然沒有什麼好結果。但你覺得,你的下場能比我好到哪裡去?」

  劉子凡雙眼一眯,冷笑道:「我不明白你在說什麼!」

  「那我就再說清楚一點!你在虛擬格鬥中打輸了,卻又在這麼多人面前如此輸不起,還敢說虛擬格鬥不過是小孩子的遊戲!遠征軍的臉就算沒給你丟光,可軍中那麼多從虛擬格鬥中成名的大人物會放過你?帝國軍方素來最看重榮譽,你說這種事傳到長官的耳朵裡,會給你一個什麼樣的處分?依我看,你恐怕直接就進炮灰營了吧!」

  劉子凡臉色變幻不定,哼了一聲,緩緩地說:「你確實很瞭解遠征軍。所以我現在對你更好奇了。」

  千夜淡淡地說:「看來你實在是太閒了,難怪格鬥術練得這麼糟糕。好奇心太重,會死人的。」

  說完,千夜再不理會劉子凡,推了下趙公子,就一起向外走去。

  「千夜,不要緊吧?」趙公子關切地問。

  「沒事。」

  他們剛剛走出地下格鬥場,忽然旁邊又走過來一個年輕人,淡淡地問:「你叫千夜?姓什麼?」

  「我沒有姓。」千夜答道。

  他的身體在對方靠近到十米距離時本能地崩緊,這是面對勁敵時的反應。這個年輕人實力出乎意料地強大,可不是簡單的二級戰兵。

  那年輕人微笑道:「我叫齊岳。你很不錯,連我都看走了眼,為此輸掉了一大筆錢,這讓我很不開心。在黑流城的地盤上,我齊岳如果不開心,那就會有人要倒黴了。不過,你不一樣!你可以跟著我,這樣我就會開心了。」

  千夜皺了皺眉,說:「我……考慮一下。」

  「可以,但別太久。我可沒什麼耐心。」齊岳也不糾纏,直接轉身離開。

  趙公子臉色陰暗,忽然嘆了口氣,說:「對不起,是我連累了你。你應該認真考慮一下他的提議,我聽說……這位齊公子雖然不太容易相處,但對手下人還是相當不錯的。你到了他那裡,還有可能拿到一把原力槍。」

  「以後再說,現在先回去吧,我可不想靠自己的腿走一百多公里。」千夜說。

  趙公子拍了拍千夜的肩,就率先登車,隨後兩輛卡車轟鳴著駛上歸程。

  當千夜回到曼殊沙華時,已經是晚上九點了。一回到酒吧,他立刻衝入臥室,拿出藥瓶倒出一粒藥片,直接吞了下去,然後臉上開始泛起異樣的嫣紅。

  那是一種神經舒緩劑,可以對抗各種因為毒品上癮而產生的痛苦。千夜把它用來緩解黑暗之血發作時的痛苦,也有一些效果。

  只不過這種藥只能緩解症狀,並不能根治,黑暗之血發作時的症狀依然一次比一次更厲害。而且這種藥很難搞到,趙公子靠著自己的人脈才弄到了一些。

  等飢渴感覺稍稍緩解後,千夜晃了晃藥瓶,略為空曠的撞擊聲顯示裡面就剩下幾粒了。這意味著在趙公子拿到新的藥之前,有一週左右的時間他要完全靠自己對抗黑暗之血。

  千夜長出了一口氣,盤膝坐下,又開始修煉兵伐訣。修煉時原力潮汐帶來的痛苦,也能夠讓他暫時忘卻嗜血的飢渴。

  夜幕下荒原並不平靜,血色的圓月依然高掛天空,為整個荒原塗抹上一層濃濃的暗紅色。這次緋色之月持續的時間格外長,不過人們已經麻木,無論黑暗之門是否打開,在死亡的枯指掐到脖子上之前,生活還是要一樣的過。

  荒原上,幾隻遊蕩的夜狼彷彿感覺到了什麼,豎起耳朵,不安地低聲咆哮著。它們突然轉身,飛速逃向遠方。

  在夜幕下,一個黑影正如風般從荒原上掠過。

  那是一個窈窕身影,在她身後,還有十幾條黑影正緊追不捨。他們一邊飛馳一邊分散開來,呈扇形包抄,顯然打著合圍的主意。

  雙方一追一逃。在血月的光芒下,如果戰將級別的強者在場,可以看到有一道道暗紅色的波紋將雙方連在一起。

  前方的身影突然一個急停,然後翻身撲擊!

  妖異的月光映出一個極美的女人,蒼白的臉色為她憑添神秘。她的雙瞳突然變得如紅寶石般晶瑩透明,裡面分別映出一個追擊者的身影!

  那兩個追擊者突然定在原地,完全動彈不得!

  年輕女人如同閃電般從他們面前掠過,雙手一揮,輕而易舉地就切開了他們的喉嚨。血立刻噴出,飛濺數米!

  她又望向另外兩名追擊者。當他們的影像映在她的雙瞳中時,那兩個追擊者同樣全身一僵,定在了原地,然後咽喉就被剖開。

  「糟糕!現在是血月之夜,她的力量太強大了!」

  「我們現在不是她的對手!」

  「先撤退吧,反正她也逃不掉。」

  追擊者們都放緩了腳步,其中一個首領模樣的人喝道:「夜瞳!你已經中了我們的血之枷鎖,怎麼都逃不掉的!放棄吧,跟我們回去,這樣你還有在長老們面前辯解的機會!」

  那個叫夜瞳的女人冷笑道:「想讓我束手就擒?做夢吧!就算我要去長老會為自己辯解,那也是在把你們,還有你們身後那幾個傢夥殺掉之後的事!」

  那名首領並不惱怒,而是說:「有血之枷鎖在,你和我們的實力都被壓制到了五級以下。這裡可是已經進入人類的控制範圍,你要繼續向前的話,後果如何自己應該清楚!明天一早王爾德大人就會趕到,到時候你一樣沒有機會。」

  夜瞳哼了一聲,冷冷地說:「那也等王爾德來了再說。」

  那首領似乎是下定了決心,沈聲說:「夜瞳大人,追捕你的並不只是我們,還有……其他聖血種族。」

  夜瞳目光一凝,殺氣升騰,寒聲道:「你們居然勾結了那些骯髒的野狼?」

  首領並沒有否認,嘆息一聲,說:「您應該知道一旦被它們發現會是什麼後果。那些狼人並不受我們控制。您還是跟我們回去吧。」

  夜瞳冷笑道:「我絕不會向能和狼人走到一起的傢夥妥協!你們再不走的話,我就不客氣了!」

  首領一咬牙,揮手說:「我們走!」

  十幾名倖存的追擊者面對著夜瞳,徐徐後退,隱沒在黑暗中。

  夜瞳又站了一會,這才轉身離開。她開始全速奔跑,宛若黑色閃電,掠過大地,直向遠方。

  在茫茫夜色中,忽然出現了一點燈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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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m520520
威爾斯親王 | 2015-8-22 22:17:44

本帖最後由 Im520520 於 2015-8-22 22:21 編輯

卷二 彼岸花開 章十 不速之客

  雖然相隔數十公里,但是夜瞳的雙眼中也映出了這點燈火。她猶豫了一下,轉而奔向燈火的方位。

  十幾分鐘後,夜瞳就出現在燈塔鎮外。

  小鎮的大門還沒有修好,當然就算修好了,那區區五米高的城牆在她面前也形同虛設。夜瞳輕輕一躍,就無聲無息地站到了十米高的城樓上。

  禿頭警長就坐在數米外,正抱著自己的酒壺和獵槍在打盹。他身上酒氣衝天,顯然喝了不少,對夜瞳全無所覺。不過就算他滴酒未沾,並且全神戒備,也絕無可能發現夜瞳的存在。

  夜瞳掃視著小鎮,雙眼光芒流動。在她的視野中,小鎮中所有人的血氣都一一展現。這些人的鮮血對她來說都是補品,可以加速傷勢的恢復。然而鎮中卻沒有什麼高品質的血,讓她大感失望。

  不過夜瞳隨即舒張開了緊皺的雙眉。高品質的血就意味著氣血強橫的高手,現在的她可打不過那些真正的強者。

  夜瞳忽然就看到了千夜的酒吧。招牌上的字仍然只有一個沙還發著微光,比起前些日子,更淡了,但黑暗對夜瞳而言全無阻礙。

  「曼殊沙華?這麼一個荒涼的區域,居然也有人知道曼殊沙華?」夜瞳有點驚訝。

  她一躍而起,在空中輕盈如燕般掠過數十米,這才開始下落。再一個起落後,她已經站在酒吧的門口。

  門是虛掩的,千夜回來時黑暗之血堪堪發作。他急於找藥,就忘記了鎖上大門。

  夜瞳同樣對這個酒吧充滿了好奇。她輕輕推開房門,走入大廳,掃視著周圍環境。在她那雙深不見底的深瞳前,沒有任何秘密可言。她甚至看到,就在大廳中央的地磚下,有一個方形的空洞,裡面藏著一個長長的手提箱。

  她對箱子裡的東西沒有什麼興趣,在這種見鬼的荒涼地方,也不可能出現什麼奇珍異寶。她反而對酒吧的主人有著不小的興趣,並不是每個人都知道曼殊沙華,知道這個詞的特殊含義。想要靠胡亂拼湊湊出這四個字來,還沒有寫錯筆畫,也太困難了點。

  夜瞳向酒吧後進走去。但是她剛剛走出幾步,忽然前眼前一黑,一陣無可抵擋的眩暈感覺驟然出現!

  「好厲害的血之枷鎖!糟糕……」夜瞳還沒來得及做些什麼,就晃了一晃,一頭栽倒在地,然後失去了意識。

  千夜此時正在臥房中修煉。他再一次經受住了二十道原力潮汐的考驗,正在猶豫要不要嘗試衝擊一下二十一次時,忽然聽到外面大廳中傳來撲通一聲悶響,好像有重物墜地的聲音。

  「小偷?」千夜有些奇怪。

  鎮上的小偷都是趙公子的手下,有哪個敢這麼不開眼,來偷自己的東西?外來流浪者更不可能了,他們只會去民居,而不是來酒吧旅館這種特殊的地方。在永夜大陸,特殊的地方就意味著危險之地。

  千夜不動聲色地站了起來,伸手摸出一把軍刀,緩緩向外走去。他動作輕柔但穩定,足下完全無聲,呼吸放得非常緩慢,就連心跳都隨之有所減緩,以便降低被發現的概率。

  走入大廳時,修好沒多久的大門開了一條縫,除此外就沒有其它異樣,但是地板上卻多了一個女人。

  千夜並沒有急於靠近,而是先沿著門窗走了一圈,確認外面沒有人隱藏埋伏後,這才如幽靈般從打開的大門間閃過。他沒有把門合攏,但是在這個過程中已經把一根細細的絲線搭在門後兩個突出的鉚釘上,同時掛上了一顆小巧的手雷。

  如果再有人衝進來,那就必然會弄斷這根絲線,然後他就會嘗到幾百粒細小鋼珠噴射的滋味。

  佈置好了警戒與防禦手段,千夜這才繞著女人又轉了一圈,然後從她腳部接近,輕輕碰了碰她的小腿。

  她全無反應。

  千夜又輕輕在她小腿上刺了一刀,她身體本能地抽動,低聲呻吟了一聲,然後又沒有反應了。千夜這才稍稍放下心,她的反應十分正常,說明確實是昏迷過去,而不是在裝死。

  當然也不排除她是個真正老手,能夠欺騙千夜這樣經驗豐富的獵人。不過千夜見多了裝死的黑暗種族,黑暗種族的智慧和實力基本都成正比。一般能有這種程度演技的也不用和千夜玩什麼花樣,直接撲上來掐死他就是。

  紅蠍確實是帝國軍中的王牌之一,但也不代表著無所不能。大多黑暗種族的個體實力都比黑蠍級別的戰士要強橫,更不用說千夜這種在紅蠍中墊底的稚嫩菜鳥。一對一正面對決的話,人類先天較弱的肉體就會吃上大虧。

  千夜試探過後,這才開始仔細打量這個女人。

  她有一頭略短的黑髮,即使蜷縮在地上,也能看得出個頭很高,腿也很長,全身勻稱有力,沒有一絲多餘的贅肉。

  這樣的身體看上去並不是十分強壯,然而爆發力卻十分可怕,再配合柔韌性、協調性和高速度,在戰場上就是最難對付的戰士。紅蠍的正副軍團長便全都是這一類體形,千夜本身也是偏向於這條路線的。

  她身上裹著一套深黑色的野戰軍服,式樣就是帝國普通野戰軍團的軍裝,腳上是一直到膝上的軍靴。她身上可見的武器很少,沒有攜帶任何槍械,只是在腰間插著一把短刀,另外還掛了一個皮包。

  千夜小心翼翼地拔出她腰間的短刀,然後迅速退後數米,見她全無反應,這才開始低頭查看。

  這是把很普通的多用途短刀,刀背是鋸齒,只是材質十分特殊,似乎是用什麼生物骨骼製成,通體沒有使用一點金屬材料。短刀十分沈重,足有十公斤,堪比一把小型戰斧。

  千夜試了試刀鋒,極為銳利,不比紅蠍的配刀差。更因為是骨刃的緣故,可以躲避許多安全系統的檢測。但是這把短刀如此沈重,卻會多少影響靈活性。只是在短兵相接時,或許會讓對手判斷失誤,算是一點有利之處。

  千夜將它插到身邊地板上,結果短刀上血色光芒微微一閃,立刻沒柄!

  千夜頓時一驚!酒吧大廳的地板全是堅硬青石,而且下面沒有民居常用的格柵,也就是說並非空心的,而是與地基連為一體。他並沒有如何用力,短刀就能沒柄,難道說這把竟然是原力武器?

  但是接下來,無論千夜如何用原力試探催動,這把短刀都全無反應。

  千夜又取下她腰間的皮包,打開看了看。皮包裡整齊排放著一排七根棱刺,明顯是用來拋擲的武器。棱刺同樣是用不知名骨骼製成,三條突起棱刃微微旋轉了一個角度。如果高速擲出的話,它應會自行旋轉,提高精確度。

  棱刺上傳來一陣輕微的苦杏仁味道,讓千夜凜然,動作更加輕柔小心了。這種味道很可能意味著幾種可怕劇毒,要是不小心破皮見血,千夜知道自己可能支持不了幾分鐘。兵伐訣可沒有任何抗毒和治療功能。

  皮包裡還有一個夾層,插著幾塊切割得整整齊齊的血色晶體,裡面像是有鮮血在流動,並且散發出淡淡的血腥氣。

  千夜拿出一塊晶體,仔細看了一會,也沒辨別出這是什麼東西,找遍記憶似乎也沒有聽說過。只是看到晶體內流動的鮮紅色,千夜覺得體內的黑暗之血竟然蠢蠢欲動。

  千夜微微一驚,趕緊將血晶放回原處,扣好了皮包。這皮包現在看來也不是普通材質,它一合上,就將所有的血腥味道全部隔絕,一絲都沒有露出來。

  千夜在她身邊蹲下,十指輕柔,在她全身上下摸過一遍,確認沒有任何隱藏武器,這才鬆了口氣,將她翻了過來。

  看清她容貌時,千夜忽然覺得自己心臟一緊,像是漏跳了一拍。

  這是一張已經達到人類想像極致的完美面容,任何語言的讚美似乎都很多餘。它一出現,便佔據了千夜全部的視野和思維,彷彿天地間就只剩下了這張無以形容的容顏。

  黑暗種族中不乏絕色,不要說血族,神秘且強大的魔裔中也有許多讓人驚豔流連的存在。黑暗種族的知名強者中,無論男女,傾城之貌的佔比都不少。

  有人類學者試圖解釋這一現象,他們認為在同一個世界中,強大的智慧種族審美總是趨向於一致,根源還是基於世界的原力本質。

  不說這種理論是否真有依據,這一現象造成的事實就是人類和黑暗種族都傾向於抓捕對方當作奴隸。特別是那些外貌美麗、且力量強悍的,更是可以賣出天價,能夠極大地滿足征服欲。

  千夜試圖冷靜,可是再看向她時,整個心神卻忽然一顫。她並沒有睜開眼睛,但是千夜卻覺得自己已經看到了她深邃無盡的雙瞳,於是整個身心、整個靈魂似乎都要被那雙黑瞳吸進去,在黑暗中永遠墮落沈淪!

  千夜遽然一驚,下意識閃退,後背重重地撞在牆上,這才像是差點溺水的人一樣,大口喘息著,然後又是一身冷汗。

  他差點有些分不清剛剛究竟是幻境還是真實。

  她還在沈睡昏迷的時候,就能把千夜的意識牽引,差點以幻為真,那醒來時又會如何?

  千夜強迫自己冷靜下來,仔細回想剛剛的感覺,忽然發現那其中好像還有本能的吸引。她的容貌就是千夜能夠夢想的完美,不,甚至還要超出了他的夢想,所以才會給他如此強烈的衝擊。一時間本心失守。然而超出夢想的美麗又是什麼東西?有這種東西存在嗎?

  精神魅惑!千夜又想到了一個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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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m520520
威爾斯親王 | 2015-8-22 22:20:19

本帖最後由 Im520520 於 2015-8-22 22:29 編輯

卷二 彼岸花開 章十一 夜之瞳

  無論是千夜從孩童成長為少年的黃泉訓練營,還是後來的紅蠍,有一門常設課程就是抵抗魅惑的訓練。

  這種訓練極為殘酷,是從心理到生理的雙重訓練。黃泉的成人儀式是開端,卻不是結束,其目的就是務求培養出心靈沒有空隙死角的殺戮機器。

  而越是具有潛力的天才,就會被教官越是嚴格要求,這類訓練的強度也越大。經歷得多了,就必然會產生許多變態。

  千夜一直渴望盡快擁有強大的力量,所以在紅蠍裡的各項訓練都申請了自己承受能力的最高限度,抵抗魅惑這門課程也不例外。因此他雖然不能算是變態,但在後期也曾經瀕於崩潰邊緣,還是南霸天直接用權限把他後面的課程給取消了。

  但是千夜從不曾後悔過自己在訓練中付出的巨大代價,精神魅惑是很多黑暗種族的殺招,意志不夠強大的人,面對黑暗種族中精通精神力量的強者惟有死路一條。

  而他仰望的目光,是如林熙棠這樣層次的強者世界,絕不願意半途止步。

  在紅蠍的最後一次測試中,千夜已經能夠在短時間內抵抗戰將級別的精神控制和魅惑。這個少女怎麼看都不可能達到戰將級別,也就是說,她應該根本魅惑不了千夜。

  應該,只是應該。這個世界上應該不發生但結果發生的事情多了。

  從結果看,千夜剛才就已經被魅惑了,而且程度相當之深。像這種深層次的魅惑,往往會留下一些讓人難以察覺的隱患。

  這究竟是什麼回事?

  千夜現在心情很亂,這個陌生的女人讓他變得異常煩躁不安,可她現在明明還是昏迷著的。

  千夜甚至不敢再看她,生怕再一次被她魅惑。對的,就是魅惑,否則的話要如此解釋?千夜的這種煩亂和對鮮血的飢渴發作情況不同,就像整個世界都在了無規則地旋轉,急待抓住點什麼來穩住自己。

  鎮定!在抵抗精神魅惑的訓練時,紅蠍教官教給千夜的第一件事,就是要鎮定,無論看到什麼,感覺到什麼,都要鎮定。實在無法靠自身力量保持鎮定,那就借助外力。

  千夜開始考慮現在自己手上有什麼。面對這樣一個可怕的女人,不準備點什麼可不行。

  煙,還是酒?

  好像都不行,力量不夠,就是千夜加了興奮劑的那些特殊貨色也不行。

  這個女人還處於昏迷中,就能對千夜造成如此影響,讓他在混亂中本能地感到極度危險。或許是這點對威脅的警覺,讓千夜沒有徹底陷入迷亂。

  越是弄不清楚,就說明她越是危險。

  千夜一發狠,忽然從吧檯後一處隱蔽的夾層裡摸出一枝針劑,插入手臂,將裡面的藥全部推進去,然後靜靜等了三分鐘,讓藥效全面發作。

  這是紅蠍標配的一種鎮靜劑,作用簡單粗暴,能夠讓人在短時間內徹底冷靜下來,變成心如鐵石的屠夫。這種鎮靜劑還可以有效抵抗精神衝擊等一系列源自精神力量的影響和攻擊,並且用來治療殺戮過多而產生的心理問題。這已經是他最後一支存貨了。

  鎮靜劑生效後,千夜的心靈就像加上了一道屏障,再也不懼外來的影響。他又走到少女面前,靜靜地看著她的面容。這一次果然好了很多,雖然她緊閉的雙瞳依然有致命的吸引力,但是已經沒有了那種行將墮入深淵的感覺。

  可千夜沒有想到的是,在最冷靜的情況下,他依然感到看著的就是夢想中的容顏。他總覺得自己好像在哪裡見過她,卻完全記不起來。難道真的只是在夢裡?

  不過千夜終於可以抵抗住雙瞳的影響,比較長時間地把審視的目光停留在她的臉上。她有些淩亂的短髮,再配上輪廓分明的絕色容貌,呈現出天然的冰冷和高傲,而在冰層之下,卻隱藏著致命的誘惑。

  她臉色是病態的蒼白,肌膚晶瑩得如同最細膩的玉質。然而千夜突然發現她的脖頸上有層不正常的嫣紅,於是伸手去觸了觸,立刻感覺到驚人的高熱,居然有些燙手了。但是他的手停留時間稍長,就覺得指尖傳來觸摸了冰塊般的冷意。

  千夜吃了一驚,蒼白肌膚,以及高低起伏落差極大的體溫,正是血奴的初期特徵!他用力一嗅,果然聞到了一點極淡的鮮血味道。他立刻再次檢視她全身,結果看到手臂部位的野戰服上有兩處小小破損,還帶著一點血汙。

  千夜用力撕開她的野戰服,以及下面的緊身內衣,露出整條手臂。在上臂處,果然有兩個深深的圓形孔洞。那是被吸血鬼獠牙咬出的齒印!

  看到這個齒印,千夜忽然感覺到心在莫名的抽動,竟然有種彷彿是窒息般的無力。

  這樣一個少女,已經是血奴了?

  她還能夠堅持多久?七天,三天,還是……一天?

  與黑暗種族接觸多了之後,千夜已經知道,其實並不是被咬就會受到汙染,普通人連接觸血奴都有危險,是因為他們沒有原力,因此格外容易受到黑暗力量的侵蝕。對強者來說,一些見血的傷並不見得致命。

  但是被吸血鬼獠牙深入血管卻是無法倖免的,除非能得到更高等級的血族初擁,正式變為血族,否則的話再無可能擺脫血奴的命運。象千夜這種能夠在黑暗之血的侵蝕下挺到現在的人,可謂少之又少。

  或許傳說中門閥世家的一些秘法真有效果,或許也有其他人能夠堅持下來,但是帝國對待血奴的政策一向是發現殺一個,絕無容情。自從當年一個被黑暗之血汙染的帝國皇子也被斬殺後,這個政策就再無妥協和例外。

  若是換了半年前,千夜會毫不猶豫地把她殺掉,哪怕再受她的異能吸引也是如此。在帝國眼中,死亡對於血奴來說是一種解脫,就算沒有冷酷如冰的心腸,千夜也不想看著她生生變成沒有理智的嗜血怪物。

  但是現在,不知不覺間,千夜的心情早已不同。他自己就是一個很好的例子,見證著只要堅持,那麼奇蹟確實就有可能發生。

  千夜想了想,劃開自己手腕,將傷口湊到她的口邊。她果然對湧動的鮮血有了反應,用力嗅了嗅,然後就本能地把流到嘴邊的鮮血喝掉。

  剛剛被吸血鬼咬過後,對鮮血的渴望幾乎無可阻擋。同時,鮮血也是血族的良丹妙藥。再沈重的傷勢,只要喝足鮮血,就可能恢復。

  她不停地吞嚥著鮮血,臉上的蒼白迅速回暖。當千夜傷口處的鮮血乾涸時,她明顯呼吸急促,露出極度痛苦之色,本能地�起了頭,不斷尋覓著。千夜再次劃開自己的手腕,讓鮮血汩汩流出。

  千夜還有個不成熟的猜想,自己能夠壓制住體內的黑暗之血,或許就是因為自身血液中多了些什麼抗體之類的東西。給她多喂些鮮血,說不定就可以延遲她體內的黑暗之血發作時間。

  當傷口第二次乾涸時,千夜已經開始感覺到全身發冷,臉色更是慘淡,視野也有些變得模糊,這是自己失血過多的跡象。好在她終於不再痛苦,表情變得舒適了許多。

  當少女臉上有了血色時,忽然間就散發出更加難以抵擋的致命吸引力,就算千夜注射了鎮定劑,也仍然覺得心臟在隨著她的微小動作而顫動。

  終於,少女緩緩張開了眼睛,然後坐起。

  她並沒有慌張,也沒有過激反應,而是很平靜地轉頭看著周圍,就像在自己家裡醒來一樣。少女大大的眼中帶著天真和茫然,可是千夜知道,那絕對是假象。

  「你醒了?」

  她沒有回答,而是低頭看看裸露的上臂,再伸手到唇邊擦了擦,在舌尖上試了試鮮血的味道,然後才望向千夜,問:「是你救了我?」

  她的聲音柔和中帶著一點低沈,再配上有些茫然的眼神,又是一種不同的感覺。

  「算是吧,不過這不重要。但你現在的情況很麻煩……」千夜斟酌著詞句,不知道該怎麼和她說。

  血奴這個事實太過殘忍,而她明顯還非常年輕,或許和千夜同歲,或許還比千夜小一點。她能不能承受得住這麼殘酷的打擊?

  「麻煩?你的意思是……我變成了血奴?」她比千夜想像中的要平靜得多,而且懂得也很多。

  「……是的。」

  她的雙眼終於有了表情,看著千夜,很認真地問:「那你應該立刻殺了我,而不是救我吧?」

  千夜苦笑一下,說:「血奴也不是全無希望,你或許還有足夠的時間。我的建議是,你可以向……西方走。那裡是黑暗種族的地域,也有一些血族活動。如果你足夠幸運,在完全失去神智前能夠遇到一個上位血族,並且得到初擁的話,你就可以活下去……以血族的身份。」

  少女的表情一下就變得有些奇怪,饒有興趣地問:「你是人類吧?居然建議我去當吸血鬼,這豈不是又給人類增加了一個敵人?」

  「既然你現在這個樣子讓我遇到了,那我當然要救你。至於以後……如果,我是說如果,我們有機會在戰場上相見的話,我會親手殺了你的!」千夜的語氣很平靜。

  她向千夜的手腕有意無意地看了一眼,說:「你真是一個奇怪的傢夥!救了我難道就是為了將來殺掉我?而且你還會放自己的血給我喝……你對血奴很瞭解啊。」

  千夜拿出繃帶,一邊包紮手腕傷口,一邊說:「每個人都對血奴很瞭解,特別是在這個該死的鬼地方!這裡幾乎每個人都有親人或者是朋友變成血奴的經歷。」

  她沈默片刻,然後站了起來,向千夜伸出手,說:「我明白了。我叫……夜瞳。」

  當她起身時,氣勢頓然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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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爾斯親王 | 2015-8-22 22:36:06

卷二 彼岸花開 章十二 最後的獵殺

  千夜伸出手和她握了握,感覺到她的手還是像冰塊一樣涼,然後說:「你的名字很奇怪,但很好聽。我叫千夜,至於姓……我忘記了。」

  「姓也能忘記,呵呵。」夜瞳笑了笑,但沒有追問下去。

  這算是兩個人的正式介紹。

  夜瞳向周圍看了看,視線特別在門口的絲線手雷陷阱上停留了一瞬,然後說:「如你所見,有人在追殺我。如果可以的話,給我些吃的,最好有藥物,興奮劑什麼的都可以。另外,我需要我的武器。」

  「我這裡恰好什麼都有。」千夜的感覺有些古怪。

  夜瞳態度落落大方,但好像對他手上有什麼東西都瞭如指掌。這種被看穿了的感覺讓他很不舒服。

  片刻之後,夜瞳就和千夜坐在酒吧的後廚中,努力消滅著滿桌的食物。

  在貧瘠的永夜大陸,高熱量的食物很珍貴。桌上擺著的幾盆牛肉就是千夜兩個月的食物儲備。

  雖然那個神秘的少女和老人給他留下了幾十個帝國金幣,但是在秩序缺失的遺棄之地,這東西卻不是那麼容易花出去的。即使暫時沒有人敢來掠奪,但他卻無法拿去直接交易,只能尋找地下管道兌換。

  由於銀對血族有攻擊特效,因此也是帝國戰略物資之一。所謂銀幣很大程度只是個稱謂,裡面只含有不多的銀,主要成分是一種被稱為鎳的金屬。帝國在建立貨幣體系的最初時期選擇用銀鑄幣,還有檢驗人們是否為黑暗之血汙染的用途。但越到後來,銀幣中的銀就越少。

  至於現在,千夜只要在使用時稍稍用些技巧,就能夠讓接觸銀幣的時間變得極短,從而不受影響。如果可以的話,千夜寧可只拿幾百個銀幣,還能夠少很多麻煩。

  除了吃的,桌上還有兩大杯烈酒。然後千夜拿出貼身的小鋼壺,小心翼翼地向酒杯裡傾倒出裡面的液體。這次不是一滴,而是一口氣在每個酒杯中倒了小半壺。

  夜瞳目光閃動,拿起酒杯,在鼻下聞了聞,說:「帝國精英軍團專用的戰鬥興奮劑?哦,並不是純正的興奮劑,但是主要成分都包含在內了。聽說這東西在戰場上能夠讓一個人在短時間內力量大增,變成殺戮機器。這是你做的?你怎麼知道它的配方?」

  千夜暗自驚訝夜瞳的博學,但當然不可能告訴她自己過去的經歷,只是含糊地說:「幹我這一行的總有許多自己的渠道。弄到這樣一張配方並不算很難,幾個銀幣而已。只不過想要收集齊藥材很不容易。恰好這附近就能夠找到其中的幾味主藥,所以我就配了一些。雖然效果沒有原先的那樣強烈,但是更加持久,藥效可以保持幾個小時。另外它還有一個特殊作用,就是可以壓制黑暗之血造成的飢渴。」

  夜瞳雙眼一亮,抓住了鋼壺,說:「好東西!剩下的能都給我嗎?」

  千夜不動聲色地從她手中拿回了鋼壺,說:「我也需要它,而且只有這些儲備了。哦,對了,究竟是什麼人在追殺你?」

  夜瞳一邊切著牛肉,一邊若無其事地說:「我是某個組織的獵人,就是專門獵殺黑暗種族,然後去向帝國領賞金的那種人。現在追殺我的是一批血族。」

  一開始千夜只是挑了挑眉,在這片遺棄之地上,賞金獵人身份比拾荒者稍稍高一些,但也有限。聽到最後一個詞,卻忍不住開口問:「血族?」

  千夜的聲音忽然有些微不可覺的顫抖。

  「他們不是血奴,是正式的血族戰士。其中還包括一個有爵位的傢夥!」

  千夜忽然沈默了。

  他吃完面前餐盤裡的食物,又站起來把竈台上大鍋裡剩餘的肉食全部盛到盤子裡,繼續埋頭大吃。

  夜瞳目光微轉,問:「我馬上還要逃亡和戰鬥,需要大量能量。你為什麼吃得這麼著急?這遠遠超出你正常的飯量了吧?」

  千夜淡淡地說:「一會我和你一起戰鬥。我會送你到西邊黑暗種族的控制地域邊界。」

  夜瞳臉上多了不加掩飾的驚訝:「你要和我一起戰鬥?別開玩笑了,追殺我的可都是正式的血族。你這麼弱的戰鬥力,是去送死嗎?讓我看看……你連三級戰兵都不是吧?」

  千夜心裡一跳,在她的雙眼下,自己似乎什麼樣的秘密都保不住。不過他還是堅持說:「我有辦法對付血族。」

  夜瞳皺眉說:「但和你一起的話我會被拖累的!我沒興趣和弱者一起行動!你好好留在這裡吧,如果我能夠逃出去,自然會把報酬給你送來的!」

  千夜很不喜歡夜瞳的口氣,那是一種刻在骨子裡的,上位者對弱者的蔑視和輕忽。就算夜瞳是出於好意,但是這種態度卻讓人異常的不舒服。而且千夜另有打算,直接無視了夜瞳的態度和否定意見。

  「我們沿著路線前進,保持距離,各自行動,互不干涉。」千夜也皺眉。

  夜瞳又道:「這麼做的話,你豈不是變成了我的誘餌?」

  千夜笑了笑,說:「就算是誘餌,那些吸血鬼也要吞得下去才行!」

  夜瞳深深看了千夜一夜,雙瞳中茫然褪去,終於落出藏於其後的高傲和冰冷,說:「看來你對自己很有自信。但是在我眼中,這種自信和愚蠢沒有區別!區區一個二級戰兵,在上位血族眼中完全是隨手可以戳死的螞蟻。如果你一定要跟來的話,那也隨便你。我只能告訴你,現在的你跟著我就是死路一條。」

  「很早之前就有人預言我會死。但我不光一直活到現在,還活得很好。」千夜聲音也越來越冷。

  夜瞳皺眉,說:「如果你是為了在我面前找回面子和尊嚴,並且想要用這種方式泡我的話,那確實不必如此。因為弱者其實沒有任何尊嚴可言,我也絕不會對一個弱者動心。別死得全無價值,這就是我給你的最後勸告,看在你救了我的份上。」

  千夜敲了敲桌子,說:「我對你完全沒有興趣,只是想要幹掉那些該死的吸血鬼而已!」

  「那隨便你。」

  一場對話就這樣很不愉快地結束了,兩個人默默掃光了桌上的食物。然後千夜就在桌上鋪開一張紙質地圖,用筆劃出了向西的路線。

  這是一條曲折蜿蜒的道路,沿途要經過兩個山谷,翻過一座山峰,穿過大片樹林,還要從一個廢棄的工業區以及一座星際戰艦殘骸邊路過。

  「這就是通向西邊的路線。」

  「怎麼這麼複雜?」夜瞳忍不住問。

  「複雜的路線有助於收拾掉跟在你屁股後面的那些見鬼的吸血雜種。」千夜回答,然後用筆在其中一個小山嶺上一點,說:「我們最後的目的地是在這裡。這裡應該有一個血族的秘密據點,裡面曾經有高級的血族出沒。從他們的徽章和行事風格看,應該是被稱為『新黨』的那一派。在血族中,他們行事風格相對溫和一些,也許你有機會得到初擁,成為他們中的一員。」

  夜瞳看著千夜的目光終於有了一丁點的興趣,說:「你連『新黨』都知道,看來你的過去也挺不簡單啊!應該不會一直只是這個酒吧的小老闆吧?」

  「這些又不是秘密,在帝國中很多人都知道。」

  「但是能夠找到血族秘密據點,卻又不被發覺的人卻沒有多少。能夠做到這一點的二級戰兵更是絕無僅有。」

  「這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或許可以得到初擁,能夠繼續活下去。你要是成為『新黨』一員,將來我們在戰場上見面的機會也會少一些。」

  說完,千夜在地圖上用力點了點,說:「記住路線,這張地圖我一會就要燒掉了。」

  他又看了看時間,說:「我們二十分鐘後出發!」

  恍然間,千夜彷彿又回到了在紅蠍中殺伐果決的時候。

  而夜瞳看到千夜拿出的地圖,以及他對行進路線的選擇,還有最後標出的血族秘密據點,終於開始對千夜有了一點點的好奇。

  這個弱得可憐的小傢夥,難道真能做點什麼出來?

  時間過得很快,半夜三點的鐘聲響起時,酒吧的後門悄悄打開,夜瞳獨自離開,很快就消失在夜色中。

  夜瞳將會先走十分鐘,然後千夜再行跟上。至於誰是誰的誘餌,就看到時候的發揮了。

  夜瞳逐漸顯露高傲本性,完全不願意和千夜一起行動。而千夜也正好有許多秘密不想讓她看到,於是就有了這種一前一後的孤狼獵人模式。

  在野外,這是紅蠍的一種經典戰術。兩個配合默契的高手,可以在持續幾天幾夜的運動戰中幹掉一打實力相當的黑暗種族。

  等夜瞳離開後,千夜挖開大廳中央的地板,露出下方一塊帶著拉環的石板。他將石板拉開後,從石板下的深坑中提出一個約有一米長的暗紅色手提箱。

  千夜將提箱放在地上,然後小心翼翼地撥動密碼鎖,聽到嗒的一聲輕響的,這才臉色一鬆,將箱蓋打開。

  手提箱內赫然擺放著一支原力步槍的主機件和各種附加套件!

  步槍槍身厚重,略顯笨拙。上面佈滿了微微凹陷的原力紋路,紋路上則用特殊黑漆覆蓋。這種特製黑漆可以擋住紋路激活時所發出的光芒,又不會影響原力紋路汲取空間遊離原力。光是這一層薄薄塗裝,就比一支傳統的高精度狙擊槍還要昂貴。

  千夜取出槍身,異常熟練地組裝出一支快要有他大半個身體長的步槍。這支步槍全部是深黑色塗裝,各式附件一應俱全,制工極為精良。它就是安靜放在那裡,也隱隱透著殺氣。

  千夜一直想要為那命運之夜的紅蠍戰友復仇,可是現在黑暗之血已經變得難以壓制,他知道自己沒有多少時間了。一年太樂觀了,至多只有幾個月。

  所以現在,千夜只希望在自己永歸黑暗之時,能夠多拖幾個吸血鬼墊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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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爾斯親王 | 2015-8-22 23:15:36

卷二 彼岸花開 章十三 一擊必殺

  千夜掂了掂裝配好的步槍,迅速找到手感。這不是普通的原力槍,而是紅蠍軍團訂製的蠍針特別版,也是紅蠍戰士的制式裝備。

  槍的原型出自帝國火鳥集團,其特色是高精度和大威力,原力轉換率可達五成,屬於制式原力槍中的上品。而紅蠍軍團訂製的蠍針特別版則經過了關鍵部位的重新設計和調校,再度提升了精度和威力,代價則是射速變得相對緩慢。

  這亦是紅蠍的一向風格,不動則已,一擊必殺。

  千夜輕輕握上了槍把,觸手的感覺熟悉一如老友重相逢。在他逃亡途中最窘迫的時候,也沒有把哪怕是一個附件賣掉。在燈塔鎮安頓下來之後,千夜就把它深埋在了酒吧大廳地下,已經許久沒有拿出來了。

  現在,又到了動用這把蠍針的時候。

  作為曾經的紅蠍,千夜的目標不是普通血族,而是那個有爵位的上位血族。

  千夜把蠍針背在身後,又拿出那把柯爾手槍,裝上一個消聲器。然後就離開了酒吧,按照預定的路線追著夜瞳而去。

  沒過多久,燈塔鎮外突然出現了幾個全身裹在黑袍裡的血族戰士。

  其中一個用力在空中嗅了嗅,用沙啞的聲音說:「夜瞳已經離開了這裡,她正向西去,快通知王爾德大人。我們先跟下去。」

  旁邊一個血族戰士說:「西邊?我記得那裡有一個新黨的秘密聚居地。她不會是想要到新黨的地盤上去吧?要是這樣,在議會上這可又是一個攻擊我們的好話題了。」

  「這種事不需要我們去管,自然有那些大人物們操心!我們要做的就是把夜瞳制服並且帶回去。但要是跟丟了,那就是我們的責任了。」

  血族戰士們開始向西方快速移動,他們漸次分散開,呈一個巨大的扇形,組成疏而不漏的大網,向著夜瞳離開的方向撒了下去。

  他們奔行的速度極快,比荒原上的狼還要迅速,並且這樣的奔跑可以持續一天一夜而不用休息。這就是血族的戰士,他們有著強大的種族天賦,天然的力量,是人類與生俱來的大敵。

  在遠方一棵大樹頂上,千夜正拿著瞄準鏡,遙遙眺望夜幕籠罩下的荒原。瞄準鏡是奇異的淡紅色視野,在鏡頭裡可以看到一個個如燃燒火焰般的身影在迅速移動。

  這就是紅蠍配備的多用途戰術瞄準鏡,其中有針對血族和狼族的特殊模式。現在千夜就打開了專門針對血族的夜光模式。這種模式下,可以探測出血族特有的鮮血之力,然後在視界上形成千夜所看到的一個個紅色身影。

  千夜默默數著敵人的數量:「一,二……一共九個!好啊,倒是挺下血本的,這個自稱夜瞳的女人身份不像她自己說的那麼簡單吧!獵人?哼!」

  他再掃視了一遍荒野,並且謹慎地交替開了狼族視界,但沒有找到其它可疑目標。

  在那九個血族戰士中,並沒有看到爵位血族的蹤跡,說明這些戰士只是先頭部隊,主力還在後面。看他們的行動路線也是如此,並不急於追上夜瞳,而是分散開緩緩推進包抄,始終保持在追蹤範圍以內。

  這正合千夜的心意,他準備好好地招待一下這些黑血雜種們。千夜收起了瞄準鏡,一個翻身下了大樹,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夜幕下,一名血族戰士小心翼翼地走進了一個山谷。山谷不大,但地形複雜。裡面到處長著荊棘灌木,還有不少洞窟。有不少拾荒者把這裡當成臨時棲息地。

  拾荒者們宿營的時候,會習慣性地在周圍設置一些小陷阱。而他們離開時,往往不會把陷阱撤除。久而久之,這個山谷就變成步步荊棘,十分難走。

  拾荒者們都有屬於自己這一行的默契,他們能夠看出其它人留下的陷阱標記。但是這位血族正規戰士可沒有這種本事,所以在山谷中沒走多遠,他就被灑上了一身臭水酸液,另外小腿也被捕獸夾夾傷。

  他已極為憤怒。

  這點小傷對血族強韌的身體來說根本不算什麼,但是那身酸液和臭水卻真是讓他噁心到了,要知道血族都有天生的潔癖!可是這個山谷卻必須仔細檢查,因為這裡是藏人的好地方,要是夜瞳躲在這裡,而他沒有發現,那麼等待他的將是族內最嚴厲的懲罰。

  所以這名血族戰士一邊抱怨著,一邊繼續探查。

  假如能夠找到一個拾荒者就好了,血族戰士如此想著。他當然不會吸那些流淌著垃圾的髒血,但是肯定會花點時間好好折磨一下這些狡猾的人類!

  走著走著,血族戰士突然踢到了一根漆成黑色的細線。他還不及收腳,線就崩斷了!

  這個血族戰士皺了皺眉,警覺地看著周圍,等待陷阱發動。只要他注意到了,拾荒者設置的那些小陷阱就根本奈何不了他。

  但就在他睜大雙眼掃視周圍時,數米外突然閃起一團銀色火焰,剎那間放出極為刺眼的光芒!

  在漆黑的夜裡驟見如此強光,天然擁有強大夜視能力的血族戰士就是一聲慘叫,摀住了自己的眼睛!

  他戰鬥經驗十分豐富,驟然遇襲,想也不想,立刻就向旁邊一個翻滾,離開了自己原本所在的地方。

  但是當他剛剛站起,準備強行睜眼看看周圍環境時,後背就突然一涼,一把利刃狠狠刺入,深深刺穿了他的心臟!

  利刃入體後,這名血族戰士忽然覺得整個胸腔都是燒灼般的痛苦,他甚至從自己呼出的空氣中聞到了燒焦的味道!在一瞬間,他心中驟然一道電光閃過:「刀上塗了銀!」

  他徒勞地掙扎著,然而卻連最微弱的呻吟都發不出來,因為一隻強勁有力的手扣死了他的咽喉。

  血族戰士終於明白遇上了強大的對手,也許是最令人討厭的吸血鬼獵人。只有對血族有深入瞭解,才能夠準確地一刀洞穿心臟,並且以卡喉嚨的方式防止他們呼救。許多沒有經驗的人類都會捂嘴,然後就會被吸血鬼咬傷,就算他們最終殺死了吸血鬼,自己也會淪為血奴。

  這名血族戰士掙扎了幾下,就軟倒在地,再也不動了。

  千夜如幽靈般從他背後出現,默默地拔出軍刀,然後又在他身上補了幾刀,這才將血族戰士翻了過來,撬開他的嘴唇看了一下。有兩顆完整的吸血獠牙,那是正式成員的標誌。而任何一個成年的吸血鬼,都有至少二級戰兵的實力。

  千夜用軍刀將兩根吸血獠牙撬下,扔到背包裡。帝國許多機構都會高價收購吸血獠牙,作為對斬殺吸血鬼的獎勵。一個正式的血族戰士,足可以換到一個帝國金幣的賞金。

  千夜又在對方身上搜了一遍,將一些有價值的小玩意裝入皮包,其它東西都沒動。血族所使用的武器上往往設有血氣牽引的特別追蹤裝置,沒有適合的方法和工具,很難徹底消除。如果一時貪心拿了,那就相當於給他同系的所有血族戰士設了個明靶。

  花了幾分鐘把自己存在的痕跡抹乾淨後,千夜又在山谷中疾走一圈,把幾個沒有使用的錫紙小包取了下來。這些小包能夠產生強烈閃光,是對付夜視能力出眾的那些黑暗種族的利器。

  做完這些,千夜就離開了山谷。半小時後他已經跑出二十公里,找了個隱蔽山洞躲了進去。

  千夜帶上戰術手套,小心翼翼地從背包中拿出一袋銀液,他強忍住氣血翻騰,將軍刀在裡面浸了一會,然後晾乾,重新歸鞘。就這樣,完成了下一次戰鬥的準備。

  然後千夜閉上眼睛開始休息,剛才那幾個簡單的動作,讓他出了滿額冷汗。

  遠方,疾行中的夜瞳忽然停了下來。她左瞳轉為血色,在視野中看到自己身上一共有十七條淡淡血氣組成的鎖鏈,通向遠方。

  這就是血鏈枷鎖,只掌握在純血手中的強大秘法。通過血鏈枷鎖可以與目標連接,並且依靠多個血族戰士合力壓制雙方等級。

  血鏈枷鎖越多,壓制效果就會越好。雖然等級下降是雙方都有的,而且每個被鏈接的人受壓制的力量都是相當的。但是對於施放血鏈枷鎖的一方而言,卻是可以依靠犧牲大量的炮灰來把對手一個真正強者壓制住。

  而且中了血鏈枷鎖之後,也無法真正逃脫。血鏈枷鎖會隨時隨地為鏈接雙方指示彼此的方向,除非把枷鎖另一端的鏈接者全部幹掉,否則的話永遠也別想脫身。

  現在夜瞳就覺得全身一輕,一條血氣鎖鏈正在破損淡化,顯然另一端的戰士被人幹掉了。

  夜瞳向來處望了一眼,「居然真被他幹掉了一個?這算是運氣好嗎?」

  在她心目中,千夜的力量實在低微,也就和血族剛剛脫離新生兒位階的戰士相當。人類就是這麼脆弱。

  只不過人類相當狡猾,而且實在是太能繁殖了。據說黎明戰爭時,不知有多少黑暗種族威震一方的英雄人物,就是在人族的人海戰術下飲恨。

  血鏈枷鎖另一頭的那些血族根本不是低級戰士,他們原本每一個都擁有相當於人族五六級戰兵的實力。六級戰兵已經是帝國軍中的中校團長了,可以統領近千戰士。只是加入血鏈枷鎖後,他們都被壓制到了二級戰兵的程度。

  在夜瞳看來,這些高級戰士死在僅僅是二級戰兵的千夜手下,恐怕都是死不瞑目。不過她的思緒到此為止,那些戰士的命運在她心目中根本不值得再多花時間去考慮。

  夜瞳繼續在夜色中疾行,迅速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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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爾斯親王 | 2015-8-22 23:26:24

卷二 彼岸花開 章十四 決戰之所

  在另一處山谷中,千夜伏在草叢裡,透過草葉間的縫隙看著不遠處搜索前進的血族戰士。那名血族戰士一腳踢斷了絲線,絲線拉動了機關,錫紙包驀然爆開,一團亮銀色火焰隨即燃起。

  這名血族戰士反應更快些,閃光剛剛亮起,他就轉頭閉眼躲避,眼睛受創不重。而且他迅速後退,然後才睜開雙眼,開始尋找著隱藏在暗處的敵人。

  千夜卻沒有給他這個緩衝機會,在血族戰士後退的時候就一躍而起,揮手拋出一個錫紙包。當那名血族戰士張開雙眼時,看到的就是面前數米遠的錫紙包,然後千夜一扯手中絲線,一團閃光就又在那血族戰士的面前點亮!

  血族戰士終是中招,他一聲慘叫,本能地摀住雙眼。

  千夜則掏出柯爾手槍,雙手握緊,在強大的後座力中穩穩地保持了每一次的及時復位,一口氣將彈匣中的七顆子彈全部射光。

  所有子彈全部傾瀉在血族戰士的雙手和臉上,居然沒有一顆能夠射穿他捂眼的雙手,打在下巴上的兩顆子彈則嵌在頜骨上,也沒能穿透骨頭。

  千夜心中一凜,這麼強悍的身體!

  這個距離上火藥武器無法穿透,那是血族高級戰士的體質,也就是說,黑蠍老兵才能抗衡的傢夥!千夜若是遇到高級血族戰士,正面對決根本沒有一點勝算。

  但是從黑暗原力強度和臨戰反應速度來看,這個血族確實只有二級戰兵的程度。難道說他擁有某些特殊的強大天賦?千夜心念電轉,手上毫不遲疑扣下了最後一次扳機。

  血族戰士被轟得連續後退,更是不斷慘叫。那些彈頭全部塗了銀,一射入身體立刻就開始腐蝕血肉。但是千夜知道自己那些子彈只是廉價的鍍銀彈,真正的純銀子彈是軍控物資,他沒法得到。鍍銀彈也就是讓這名血族戰士傷勢加重,還到不了致命的程度。

  千夜合身撲上,在血族戰士正面一晃,然後就如幽靈般繞到他身後,將塗了銀液的軍刀狠狠插入他的後心,一刀貫穿心臟,然後迅速後退。

  那名血族戰士發出淒厲的長嚎,掙扎了一會,終於還是一頭栽倒。

  千夜終於鬆了口氣,然後感覺到深深的疲累。這場戰鬥持續時間很短,但是卻消耗了他接近一半的原力。他已經傾盡所有技巧和手段,連續暗算之下,才得到了這個戰果。

  但是這名血族戰士的幾聲慘叫應該已經遠遠傳開,其它血族勢必提高警惕,再想簡單偷襲就沒那麼容易了。

  千夜繼續檢視屍體,在這名血族戰士的貼身口袋中,他找到了一枚黃金製成的徽章,上面刻印著一個新月和權杖的標記。千夜從來沒有見過這個標記,或許是哪個古老家族的徽章。

  千夜將徽章收了起來,又翻出一些在黑暗種族中通行的水晶貨幣,同樣收了。

  最後,千夜撬下了那對吸血獠牙。

  這一次他仔細觀察了一下。這對獠牙比他以往從低級血族戰士身上找到的要長一些,而且質地更加細膩晶瑩,可以吸血和注射毒液的孔洞也要略為寬些。這些小的區別加在一起,讓千夜確認了這並不是普通血族,而是一名高級吸血鬼戰士。

  但是一名高級戰士為什麼會突然實力大降,從六級變成了兩級,想必另有原因,或許就和夜瞳被追殺有所關聯。

  千夜想了想,沒有清除自己的痕跡,只對其中一兩處了做調整,就悄然離開了。

  接連被幹掉了兩名高級戰士,那個有爵位的血族必然不會輕易放過獵殺者。那麼這些痕跡就可以給那位血族大人物留下一些線索,從而誤導他對千夜戰力的判斷。

  這些痕跡中還留有千夜的氣味,一個敏銳的吸血鬼可以輕易憑這些氣味追蹤而來。這就是千夜的目的。他真正的目標,是那個血族的大人物!

  遠方,夜瞳微覺驚訝,血鏈枷鎖又斷了一根。她現在覺得,或許應該稍稍高看一眼這個名叫千夜的小傢夥了。他雖然實力弱得可以,但顯然足夠狡猾。光是連續幹掉了兩個精銳血族戰士,就可以和老練的吸血鬼獵人相提並論了。

  千夜離開後大約半個小時,一個英俊的年輕男人就站到了山谷中,皺眉看著那個血族戰士的屍體。在他身後,還站著四名血族戰士,此刻都有些戰戰兢兢。

  這個男人穿著晚禮服,修身、燕尾、領結和亞麻襯衫的花邊,每一個細節都一絲不苟,彷彿正要去參加酒會。在血月的光芒下,他的馬靴顯得格外閃耀。

  他轉頭看了看身後一個中年的血族戰士,冷笑著說:「這就是你們培養出來的精銳戰士?沒追到夜瞳不說,反而被一個弱小的人類幹掉了兩個!我看家族的臉都被快被你們丟盡了!」

  那名血族戰士低聲說:「王爾德大人,他們是被血鏈枷鎖壓制了力量。」

  王爾德向屍體後心的傷口一指,冷笑著說:「他們就算壓制了力量也有兩級!看到這個傷口沒有,那個人類也只有兩級的力量。別告訴我,你們培養了幾十年的精銳戰士,連個同級的人類都打不過!你們是打算告訴我,那個躲在小鎮裡開酒吧的小毛孩子,其實是折翼天使的戰士嗎?又或者是另外幾個精英軍團裡出來的?比如說閃耀之劍,紅蠍,或者烈焰兵鋒?」

  在連番質問下,幾名血族戰士都說不出話來。

  王爾德冷笑一陣,最後才說:「這個傢夥必須死!但是靠你們我卻沒什麼信心。我會親自動手解決他!」

  戰士隊長吃了一驚,連忙勸道:「大人!您還得應對夜瞳!」

  王爾德傲然道:「沒事,她跑不了。就算她和那個傢夥一起在等著我,你們難道認為,一個二級的人類能夠影響我和她的戰局嗎?」

  王爾德掃了一眼四個血族戰士,剛想說什麼,卻突然望向西方,慢慢露出有些扭曲的笑容,說:「啊,看那美妙的聖血氣息為我們帶來了怎樣的訊息!真是讓人難以相信,那位高貴傲慢的夜瞳小姐居然在向著這邊靠攏。她是想要和那個小子聯手嗎?和一個二級的人類聯手?」

  王爾德特別加重了二級這個詞。

  血族隊長硬著頭皮說:「大人,請您務必小心!」

  「小心?」王爾德的笑容漸漸猙獰,「就算我沒抓到夜瞳,她也跑不掉。還有一些不那麼讓人喜歡的大狗就快要到了。這塊區域可是它們的樂土!」

  「狼族?那夜瞳小姐……」

  王爾德冷冷打斷了隊長的話:「我接到的命令是把夜瞳帶回去,可沒有說是活的還是死的!」

  王爾德並不打算和這四名戰士一起行動,在他看來,這些被壓制到二級的傢夥只會拖自己的後腿。他雖然也是血鏈枷鎖的一環,但依然有五級實力,和夜瞳旗鼓相當。

  他和夜瞳的戰鬥,根本沒有二級小蟲子參與的餘地。不過他並不介意在和夜瞳決戰之前,先把那隻小蟲子給滅掉,這會讓他心情愉快,而且也有可能讓夜瞳心情不那麼愉快。

  只要一想到那隻小蟲子在血泊中呻吟的景象,王爾德就有壓抑不住的快感。

  然而很快,王爾德就發現了這次追捕並不愉快,非常不愉快。

  王爾德循著氣味一路追蹤,直到在一座巨大戰艦的殘骸前停下時,臉色就變得極為難看。

  眼前的巨艦殘骸高達百米,長度超過千米,是黎明戰爭之後人族主力的誇父型主力戰艦。現在它墜毀在這裡,完全就是一座小型城市的廢墟。

  那隻小蟲子顯然非常狡猾,否則不會選擇這裡作為藏身之所。

  看著骯髒的環境,聞著金屬和其他材料經過悠久年代都沒有散發完的刺鼻氣味,王爾德摸了摸自己飽受折磨的鼻子,苦笑著鑽進了一根動力管道。

  誇父型戰艦絲毫無愧於它的名字,光是動力管道就可以讓人彎腰前進。

  王爾德彎著腰在巨大的動力管道裡行進了很久,一直到達另一頭出口,才發現牽引他過來的線索不過是一塊衣服的碎布料。但是這裡的味道已經新鮮了很多,那個小傢夥離開不會超過二十分鐘。

  王爾德立刻疾追下去。他的速度快到讓人看不清,宛若一道虛影穿過荒原。

  片刻之後,王爾德忽然停下腳步,臉色更加難看了。他可以感覺得到,那個小傢夥現在就躲在前方。看來這裡就是那個小傢夥選定的決戰戰場,雖然在王爾德眼中,這更應該說是對方為自己選擇的墓地。

  在戰場的另一邊,夜瞳也到了。她和王爾德都能夠感知對方的存在,但是現在,她的臉色也比王爾德好不到哪裡去。

  千夜選擇的決戰之地,是燈塔鎮附近最大的一座廢墟和垃圾場。

  這裡臭氣熏天,除了各種垃圾之外,還曾經有過好幾座廢棄的工廠,另外巨大的戰艦殘骸灑落得到處都是。這片區域曾經是帝國撤離之前的浮空艇墓場,後來經過了幾百年,逐漸累積成一片成分複雜的垃圾山脈。

  這種地方,對於天生有潔癖,並且嗅覺極為敏銳的上位血族來說,比地獄更糟糕。

  王爾德臉色極為難看,但讓他放棄追殺千夜也絕無可能。兩個高級血族戰士已經死在千夜手下,身為他們的上司,王爾德有責任洗刷恥辱。

  「小蟲子,你最好把自己藏得嚴實一點!千萬別讓我把你找出來!」王爾德喃喃著,終於踏進了垃圾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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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爾斯親王 | 2015-8-23 12:36:43

卷二 彼岸花開 章十五 狼人初現

  千夜此刻正躲在一座廢棄的浮空艇裡,主艙只剩下半截,撕裂的邊緣都是一個個鋒銳無比的金屬刃口。各種各樣的廢棄物掛在上面,隨風飄起,像一面面淩亂的旗幟,也遮擋了視線。

  此刻千夜就透過原本是舷窗的空洞向外望著,他很謹慎地把自己完全藏在金屬壁後,包括眼睛都不直視,探在窗外的只有一個望遠鏡的黑色鏡頭。

  視界中,王爾德的身影透著暗紅色,顏色很淡,說明他身上外溢的黑暗原力並不多。這是真正上位血族的標誌,血族中的真正強者可以收斂血氣和原力,根本不會被區區一個戰術瞄準鏡偵測出來。

  看來這就是夜瞳所說的那個有爵位的血族了。千夜仔細觀察著王爾德,連他動作中最細微的部分都不放過。

  在千夜的認知中,上位血族和血族戰士完全是兩種不同的生物。有爵位的血族,哪怕是最低等的血騎士也都在七級以上,絕不是千夜所能抗衡的。雖然對手因為輕敵傲慢被引到了垃圾場內,但是他深知自己只有一次機會。

  必須一擊命中!

  千夜的機會,就在於對手不會想到一個二級的人類手裡會有蠍針和破魔秘銀彈這種大殺器!

  千夜看到王爾德在盲目搜索,有幾次甚至背對著他,但始終沒有動手攻擊。上位血族都反應極快,而此時的王爾德剛進入垃圾場不久,還處於最警覺的狀態,並非最佳狙擊時間。

  早在黃泉訓練營的時候,千夜就學會了什麼是耐心,而對於已經沒有未來的他,此刻生命中最有意義的事就是殺死眼前那個上位血族。

  在垃圾場這個環境下,王爾德引以為傲的嗅覺反而變成了負擔。線索到這裡就斷了,他只能依靠對血液和生命力的共鳴,靠眼睛和經驗去搜尋對手。

  但在如此龐大的垃圾場內,舉目望去亂七八糟形狀各異的物件比比皆是,用種種匪夷所思的方式堆疊擁擠在一起,要找一個刻意隱藏的人,又談何容易?

  王爾德走著走著,突然停步,�頭望向對面一座戰艦殘骸的頂端。在傾斜高高翹起到半空中的舷梯上,出現了一個窈窕的身影。

  「夜瞳?妳居然也會進來!」王爾德顯得極為驚訝。

  他知道夜瞳的身份特殊,像她這樣的人原本是絕對不會踏入如此汙穢的地方的。沒想到她不但來了,而且看來還有意和自己在這裡一戰。

  「我為什麼不能來?」夜瞳冷冷地說。

  王爾德忽然脫下了筆挺的禮服,隨手扔到地上,然後笑著說:「既然妳都不怕髒,那我還怕什麼!不過,這個人類小蟲子難道對妳來說這麼重要?」

  說完,王爾德抽出一支軟劍,抖得筆直,整個人突然拔地而起,迎向了夜瞳。

  而夜瞳則拔出短刀,從數十米的高處一躍而下,在半空中時她忽然用力在飛艇艇壁上一踏,詭異地變了方向,瞬間撲向王爾德一側!

  兩個人化作兩道虛影,如閃電般騰挪纏戰,每一秒都不知道向對方遞出多少記攻擊,但是卻罕有兵刃交擊之聲。

  千夜觀察了一會雙方的戰鬥,用望遠鏡對準了夜瞳。

  在血族視界中,夜瞳幾乎沒有一點紅光,和隱形相去無幾。千夜皺了皺眉,按理說這已經能夠確認她的人類身份了,可是不知為什麼,他總是覺得有些什麼地方不對勁。

  千夜和血族戰鬥過不下數十場,對他們的戰鬥風格爛熟於胸。血族的戰鬥兼顧力量、速度與戰鬥技藝,特別是他們那非人的速度以及和體形不符的巨大力量,是和人族同級戰士最本質的區別。只看場面,分明就是兩個上位血族在搏殺,可是夜瞳身上卻毫無應有的黑暗原力反應。

  認定了夜瞳是人類,卻看到她以純正上位血族的方式在戰鬥,這一幕總讓千夜有種說不出的彆扭感覺。

  千夜悄悄退入飛艇的機械室,那個空間基本完好,希望屏蔽效果也能留下一點。他取出蠍針,然後極為小心地把水晶彈盒卡上補彈倉,將一發破魔秘銀彈壓入槍膛。

  他稍等了幾秒,一切正常,破魔秘銀彈並沒有受到他身上黑暗之血影響而波動。蠍針的製作工藝果然是頂尖的,全部位密閉,沒有絲毫洩漏。

  千夜露出一個淡得幾乎看不見的微笑,還能正常使用破魔武器,真是一個好消息。然後他手握槍把,緩緩注入原力。

  槍身上亮起一條條暗紅色的紋路,原力所到之處,千夜的感知也隨之延伸過去。此刻他的原力沿著紋路一點點激活了蠍針內置的原力陣列部件,形成了一層特殊的能量膜,把破魔秘銀彈包裹起來。

  這是千夜在二級戰兵時得到的能力:重型彈頭。

  重型彈頭是射手中很常見的能力,但很實用。那層能量膜將在彈頭髮射出去並爆裂的時候大幅提升傷害。千夜的原力原本就極為凝練、狂烈,因此重型彈頭的加成更是可觀。和破魔秘銀彈疊加起來絕對能夠重創子爵以下的吸血鬼,命中要害的話就是秒殺!

  這,就是千夜給王爾德準備的禮物!

  千夜仔細地檢查了一下全身,確認沒有阻礙行動的地方,然後在飛艇內悄悄移動起來,很快就從另一個開口處鑽出。他直接頂開了一層垃圾,緩緩把頭探了出來。

  在他前下方,王爾德正和夜瞳死戰。

  這是一個非常好的位置,千夜一進入垃圾場,就看中了這裡。這裡最大的好處就是有厚厚的一層正在腐爛的有機質垃圾,它對於血族來說簡直就是天然的絕對屏障。就算伯爵也別想感知到垃圾下還藏著一個人。

  至於腐臭和骯髒,千夜卻是毫不在乎。因為從記事的時候起,他就是在這樣的垃圾場中長大。甚至如果沒有這些巨大的垃圾場,沒有上層大陸定期傾倒的廢棄物,他也不可能找到足夠的食物,讓自己活下來。

  在垃圾的掩護下,蠍針的槍管緩緩探出,但剛剛露了一點頭就凝停不動,然後緩緩下壓,指向了一片空地。然後千夜就開始耐心等待。

  王爾德和夜瞳忽然分開,各自盯著對方。兩個人同時受了傷,王爾德是傷在大腿上,一根棱刺深深刺入,直釘到大腿骨上。而夜瞳的左臂也出現了一條大口子,深可見骨。

  王爾德忽然笑了起來,表情十分誇張:「妳現在跑不掉了!有了這些血的味道,無論妳逃到哪裡,都會被黑魘部落的戰士給抓出來!」

  夜瞳冷冷地說:「你居然真的勾結了那些惡臭的大狗!氏族的榮耀都被你給丟盡了!」

  「妳懂什麼?等我們把妳的父親從那個位置上拉下來,我看妳還能如此目中無人多久!」

  夜瞳正想說什麼,忽然間臉色一變。從垃圾場外圍傳來陣陣拉長的狼嗥聲,隨後幾頭黑色戰狼就出現在一座飛艇殘骸頂端。

  千夜遠在數百米外,聽不到夜瞳和王爾德在說什麼。但當他看見那個上位血族竟然彬彬有禮地向那些黑狼揮手致意時,也不禁臉色一變!

  狼人!

  這是黑暗種族中另一個主要大族,實力僅比血族略差。但是從歷史到現在,乃至可見的未來,狼族和血族都世代為敵,有時候仇恨甚至比和人族之間的還要強烈。所以看到血族和狼人彷彿站在同一立場,這幅場景無比怪異。

  這就更加說明了夜瞳的身份並不簡單,以致於狼人和血族都需要聯手來對付她。

  出現的幾頭黑狼體形巨大,都是狼族中的正式戰士,同樣有著二級戰兵的實力。而其中一頭黑狼格外的大,它從頭到尾長達四米,高近兩米,已和雄獅差不了多少。這是狼族的精英戰士,有相當於人類五級戰兵的實力。

  這個時候,十餘名血族戰士終於追了上來,從垃圾場的外圍出現。他們雖然實力僅有兩級,但是勝在數量眾多。他們的站位填補了狼人戰士的空白區域,封堵了夜瞳的所有退路。

  局勢一下就變得無比惡劣,這種力量對比完全是有死無生。夜瞳速度再快,也難以逃出包圍圈。更何況她也受了傷,淋漓的血就是狼人追蹤的路標。在荒原上,狼族是最好的獵手,比血族還要難纏。

  千夜完全沒有想到會是這種場面,看樣子附近地帶隱藏的高級黑暗種族全都冒出來了。要知道這裡可還算是帝國遠征軍的勢力範圍!一下子出現這麼多的高級黑暗種族戰士,肯定會引起遠征軍的強硬反彈,多半會出動大軍對這裡實行徹底清洗。

  遠征軍大軍所過之處,用生靈塗炭來形容也不為過,對人族來說也是如此。

  在黑暗種族活躍過的區域,遠征軍往往都會在當地居民中大肆搜捕血奴。被捕的血奴中,真正的被汙染的或許還不到一半,餘下的都是有可能受到感染,或者是窩藏血奴的,甚至還有不少是單純因為遠征軍軍官看他們不順眼,而當成血奴給順手抓了的。

  一旦遠征軍大軍出動,那麼燈塔鎮就算毀了一半。

  不過燈塔鎮的未來卻不是千夜所能夠關心的了。隨著黑暗之血發作越來越頻繁,控制越來越困難,千夜就已經做好了準備,當哪一次他抵抗不住嗜血饑渴,行將大肆殺戮吸血的時候,就是他終結自己生命的時刻。

  這也是聽說有有爵位的吸血鬼出沒時,千夜執意要跟夜瞳一起行動的原因。在他心目中,如果能用自己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戛然而止的生命換來一個上位吸血鬼的毀滅,那確實是再劃算不過的生意。

  用二級戰兵去換一個起碼是七級的上位吸血鬼,任何一名指揮官都會毫不猶豫地去做。

  千夜輕輕挪動著槍口,耐心地把王爾德鎖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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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爾斯親王 | 2015-8-23 12:47:49

卷二 彼岸花開 章十六 轟殺

  千夜覺得這個爵位血族也有些奇怪,雖然表現出來的只有四五級力量,但是戰技和反應卻遠超高級血族戰士。

  聯想到之前死在自己手上的那兩名血族戰士,千夜隱隱感覺到,這名上位血族可能是同樣的情況,不知道出於什麼原因被壓制了實力。對方至少也應該是一名血騎士,甚至有可能是八級的爵士。

  不過千夜還在等,等王爾德鬆懈的一刻。

  眼看大局已定,王爾德終於鬆了口氣,微笑著說:「夜瞳小姐,現在大局已定,你連逃都逃不了!如果你肯束手就擒,然後勸你的父親放棄抵抗的話,那麼子爵閣下會非常高興,並且願意給你一個相當不錯的位置,也許子爵夫人很適合您?但是……」

  王爾德臉忽然就沈了下來,陰冷地說:「但是,如果你不配合的話,那麼把你的屍體送回給你的父親也是一樣的。而且那個時候,我可不能保證你會變成什麼樣。你知道,我們那些黑毛的朋友非常痛恨血族,他們什麼事情都幹得出來。你就算變成屍體,該有的待遇也一樣都逃不掉!我想我們的朋友並不介意死的還是活的。或許你可以試試等援兵,比如說,那個二級的小傢夥……」

  夜瞳的指尖在微微顫抖,顯然已是極為憤怒,她轉開目光,臉上滿是輕蔑的神色,根本不願意和王爾德再多說一句話。

  她的目光掃向周圍,尋找著可能的逃跑機會。但是那些黑色巨狼和血族戰士封堵了所有通路,在被血鏈枷鎖鎖定的情況下,她根本跑不過這些四條腿的兇惡傢夥。

  王爾德滿意地看著夜瞳,目光開始肆無忌憚地在她全身上下遊走。即使以血族的標準,夜瞳也有傾城魅力。她更是具有天然的魅惑異能,難怪連子爵那種冰冷嗜血、野心勃勃的大人物也對她動了心,不顧將來可能的復仇風險而想把她收入私房。

  「她最好是抵抗到底,這樣或許我也能有機會試一試味道……」王爾德撫摸著下頜,出神地想著。

  就在這時,一聲尖厲的狼嗥驚醒了王爾德的美夢!他立刻感覺到頭皮發炸,瀕臨死亡的危險直覺不斷尖叫著,讓他幾乎發狂!

  王爾德本能地轉頭望向危險襲來的方向,身體則已經開始做出規避動作。

  眼角的餘光中一點刺眼銀色閃光在不斷放大!

  是銀色的光芒!

  血族最痛恨的就是銀色,在黑暗中的銀色光芒往往意味著最糟糕的事。王爾德一掃到銀色,本能地就向前一撲,根本來不及去想這是從何而來的襲擊。

  王爾德一瞬間只覺得仿佛有一柄大錘狠狠砸在腿上,把自己整個人都砸飛出去,而右腿則立刻失去了知覺。

  埋在垃圾層中的千夜透過瞄準鏡,看著一團銀光火焰炸開,然後王爾德的一條右腿就脫離了身體,淩空飛了起來,那截物體嘶嘶作響著,迅速彌漫上一層黑氣。王爾德本身則在空中翻滾著,被衝擊力炸上了天空。

  這一槍沒有射偏,只是王爾德的反應實在太快,居然在不可能的瞬間還能做出最正確的閃避動作,躲開了致命的要害。光是從這種戰技等級來看,他就起碼得是個爵士。

  而破魔秘銀彈的威力遠遠超出千夜想像,有「重型彈頭」威力加成的這一槍要是擊中了身體,立刻就能要了王爾德的命。

  千夜顧不上遺憾,迅速壓入第二顆破魔秘銀彈,在過程中他的眼睛始終沒有離開瞄準鏡。當裝填完成時,準星已經指向了王爾德落地的位置。這種極限裝彈,極限瞄準,極限射擊的技巧,是千夜經過無數次苦練才磨礪出來的。

  當王爾德摔落在地的時候,第二發破魔秘銀彈已經呼嘯而出,化為一團銀光,轟在他的胸口!

  這一槍王爾德再也沒有餘力躲閃,他一聲嘶喊慘呼,胸口處立刻開了一個大洞。迸發的銀光照在他的臉上,就象潑了濃酸,瞬間就讓王爾德的整個臉融化,露出森森白骨。

  王爾德發出垂死的慘叫,淒厲的聲音刺破了夜空,遠遠傳開。

  千夜還冷靜地觀察了整整一秒鐘,確定就算浸泡在傳說中的吸血鬼始祖血池裡也救不了王爾德的命之後,才挪動槍口,指向了另一個方向上的狼人。

  在觀察和移槍的過程中,他又把第三顆破魔秘銀彈壓入槍膛,然後開始瘋狂地催動原力潮汐,不顧劇痛強行席捲過胸口區域,向蠍針中注入最後的原力。

  兵伐訣之所以壓倒其它功法,成為帝國軍中下層主流的修煉法,除了能夠在初期迅速提升實力之外,還在於它能夠比其它功法更快地向原力槍充能。在眼前這種情況下,時間差上一秒都是生死之差!

  雖然變故突如其來,但連開兩槍之後,千夜也暴露了自己的位置。血族戰士迅速向他藏身處撲來,一時之間夜瞳的包圍圈出現了漏洞。

  夜瞳並沒有乘機逃跑,反而一咬牙,如幽靈般追躡在一個血族戰士身後,短刀狠狠插入他的心臟。而同時兩根棱刺從她手中飛出,射入一頭想要過來撿便宜的狼人體內。棱刺上的劇毒立刻發作,那只巨狼沖出十餘米,就一聲悲鳴,栽倒在地。

  狼人首領極度憤怒地一聲長號,所有的狼人都掉頭撲向夜瞳,而他自己則向千夜沖去。在它心目中,千夜的威脅比夜瞳要大得多。

  破魔秘銀彈的威力,大得讓每個黑暗種族都會膽戰心驚!

  千夜眼看著狼人首領飛速接近,卻並沒有射擊。狼人以狼形態奔行時的本能反應比血族更為迅捷,完全可以在他扣動扳機的瞬間就變向閃避。而且狼人的身體恢復能力也不比血族差,這一槍要是沒有打中要害,那它們過段時間就能夠恢復過來。

  「來吧!該死的傢夥!一命換一命,還有得賺!」千夜在心中默念著,盯著狼人首領運動軌跡的目光冰冷而平穩。

  幹掉了王爾德,千夜已經找回了全部生命的意義,現在要是再多一頭五級的狼人,那這輩子就值了!

  這就是軍人的演算法!

  狼人首領已經沖進十米距離,它忽然一躍而起,淩空化出人形向千夜撲下!

  就是現在!

  千夜等的就是狼人的戰鬥撲擊!

  他上身忽然後仰,槍口�升,同時扣動扳機!時機、角度精準得仿佛事先預演過一般。

  破魔秘銀彈在夜空中劃出一道美麗耀眼的銀色光芒,瞬間射入狼人首領的胸口!

  隨即一大片銀光從狼人首領的後背飛出,留下一個如大碗公大小的恐怖傷口!銀光如噴泉般灑向空中,點點液滴折射出光陸離奇的顏色。

  狼人首領仍然落到了預定位置,狠狠一爪揮下,蠍針脫手飛出,然後那記重擊再無阻礙地轟中千夜胸膛!不過這一擊沒有如預想的把那個脆弱的人類開膛,只是將他遠遠擊飛!

  狼人首領發出一聲受傷野獸的憤怒咆哮,再次躍起向千夜追去。但它只跑出幾米,就一聲哀鳴,撲倒在地。破魔秘銀彈透體而過時,已經把它的內臟全部燒焦。它的生命力再頑強,也無法抵抗出自人族真正強者之手的破壞性力量。

  千夜摔到了數十米外,噴出一口鮮血,隨即失去了知覺。

  另一個戰場上,夜瞳情況也不是很好,她終於擊殺了全部血族戰士,解除掉自己身上的血鏈枷鎖。但是此刻她身上也多了數十道傷口,左腿小腿更是不自然地扭曲,腿骨都被一隻狼人咬斷。

  可是周圍還有四個狼人!

  夜瞳咬著牙,劇烈的疼痛讓她的額頭上全是冷汗。她的棱刺已經用光,惟一的武器就只剩下那把特殊材質的短刀。她向千夜的方向望了一眼,終於一咬牙,轉身向外逃走。

  千夜只有兩級,被狼人首領擊中,必死無疑。

  這批狼人的力量出乎意料的強,即使夜瞳解除了血鏈枷鎖,恢復力量也還需要時間。但是狼人們顯然不會留給她任何機會。夜瞳本來想帶走千夜的屍體,把他留在這裡的話,就會變成充滿仇恨的狼人們的晚餐。但現在,她已經顧不上他了。

  四個狼人不緊不慢地在夜瞳身後跟著,他們並不擔心她拖延時間。在這樣重傷的情況下,夜瞳在恢復力量等級前就會消耗掉全部的體力。這是狼人的狩獵本能。

  夜瞳剛剛出了垃圾場,突然間一道若有若無的黑影從旁邊撲出,狠狠將她撲倒在地!

  影狼!

  這是狼人中最兇殘狡猾的殺手,它早就到了,卻一直埋伏到了現在。

  夜瞳臉上閃過絕望,然後突然變得兇狠。從她雙瞳深處忽然湧上濃濃血色,一道無形衝擊從她眼中射出,狠狠撞入影狼的腦袋!

  影狼一聲哀鳴,動作頓時僵滯了一下。夜瞳抓住這一點機會,將短刀用力刺入影狼的下腹!

  影狼怒吼起來,一爪打飛了夜瞳的短刀,然後咬在她的手臂上,喀喀幾聲將她雙臂臂骨全部咬斷!

  等夜瞳失去了反抗能力,並且意識陷入昏迷,它才逐漸改變形態,變成一個充滿野性味道的青年男人。他看了看腹部的創口,顯得極度憤怒,狠狠踢了夜瞳幾腳。

  「夠了!把她弄死了,價值可就沒有那麼大了。」從黑暗中走出一個老人,在他身後跟著十餘個狼人。

  影狼向夜瞳一指,怒道:「但是這個冷血種的女人根本不可能屈服!而且她殺了我們這麼多的族人!」

  「那是杜克子爵需要考慮的事情,和我們無關。我們需要交給他一個活著的夜瞳,而且不能缺少任何重要部位,否則的話就不算完成了交易。」老人緩緩地說。

  影狼胸口起伏不定,怒視夜瞳一眼,一口口水就向她吐去。

  然而詭異的是,這口口水飛到一半,就懸浮在空中,開始緩緩旋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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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爾斯親王 | 2015-8-23 20:28:30

卷二 彼岸花開 章十七 原生種

  看到這詭異的一幕,所有的狼人都警惕地看著周圍,保持狼形的幾個則在巨大的危險感覺下乾脆豎起了頸毛!

  突然之間就沒有了風,夜也顯得格外的寂靜,黑暗如同有了重量,狠狠地壓在狼人們身上。

  在全世界都彷彿瞬間失聲的寂靜中,響起了腳步聲,每一記都好像碾壓在所有生命的心臟和靈魂上。

  然後從深黑夜色中走出了兩個人。

  一個是身材高瘦的老人,他有著一頭雪白的頭髮,臉格外的方和長,雙眼眼角深深下垂。這是一張帶著濃郁亞平寧大陸風格的面容,能夠讓人一眼就記住。他的白髮沒有一根雜色,從臉頰兩邊垂下,末端形成了一個個極富裝飾意味的花捲。

  而另一個則是名身材嬌小的少女,她有著一張異常甜美的小臉。蒼白的膚色上,如血一樣的紅唇格外刺眼。少女束著長長馬尾,黑色披風的領口高高立起,露出邊角上綴著的血色紋飾,嬌豔而又詭異。

  白髮老人柔聲說:「真沒想到,在這麼一個小小的地方居然聚集了這麼多的野狗,難怪隔著很遠就能夠聞到濃濃的臭味。」

  「另外這裡發生了一些十分有趣的事情,似乎我們有一些低等的族人在內訌?」少女說。

  白髮老人�起頭,深深地吸了口氣,說:「猜猜我聞到了什麼?那是最上等的秘銀味道,哦,危險,卻帶著死亡的美感。而且煉製它的還是一位值得尊敬的真正對手。呵呵,這個小地方居然會這麼熱鬧,真讓人意想不到啊!難道這就是命運的召喚嗎?」

  少女一臉厭惡地掃了一眼狼人們,說:「如果不是這些野狗身上的味道太大,我也能夠聞出秘銀的味道。」

  聽到少女毫不留情的侮辱,狼人們紛紛發出憤怒的低吼,但是對危險的極強烈直覺卻讓他們止步不前。

  狼人的老者手握木杖,向前走了兩步,沈聲喝道:「你們來自何方?這裡是黑魘部落的領地!」

  白髮老人微笑著說:「黑魘,那是什麼東西?至於我們來自哪裡,這不是你需要知道的事情。一頭快要死了的老狼,不要保持那麼強烈的好奇心。好奇心,那是只應該屬於年輕人和上等種族的東西。」

  少女的目光則落到夜瞳身上,忽然咦了一聲,說:「那是什麼?多麼美麗的血!」

  白髮老人一怔,緩緩走向夜瞳。他每前進一步,那些狼人們就會嗚嚥著退後幾步。巨大的位階差異造成的恐懼讓它們根本無法萌生反抗的念頭。

  白髮老人到夜瞳身邊,伸手沾了一點她的血,放到嘴裡嘗了嘗,臉色突然變幻不定。

  他忽然退了幾步,誇張的笑了起來,用力揮動雙手表達自己的喜悅,「這是,這是始祖之血的味道!她居然覺醒了始祖血脈,這是一頭……原生種!」

  「王會對她感興趣的。」少女說。

  白髮老人苦思道:「沒錯!但她血液的味道讓我有些熟悉,讓我想一想,這附近是誰的領地……年紀太大就是這點不好,總是會忘記東西……啊!我想起來了,距離這裡最近的是卡奧斯伯爵。這個小女孩血裡有卡奧斯的味道,應該是他的純血後裔!」

  「卡奧斯?」少女眼中有著疑惑。

  白髮老人攤手道:「一個老傢夥,聽說有古老的傳承。但是他成天醉心於尋找黑君王寶藏的秘密,卻連自己那塊小小的領地都搞不定。聽說他手下幾個子爵都在謀求著把他推翻。看來這就是內訌的原因了。」

  「聽起來像是個沒用的傢夥。我對卡奧斯不感興趣,但是這些野狗的味道快把我熏死了。」

  「那就清理了吧,還是你來。」老人微笑著說。

  「為什麼總是我!」

  少女抱怨著,但沒有拒絕。她的雙瞳忽然變得通紅,如兩顆閃亮的紅寶石。她雙唇不斷開合,像是在念頌著什麼,卻沒有任何聲音。

  她發出的是人耳根本聽不見的高頻聲音,宛若歌詠般的音調,在狼人的耳中卻與死神的召喚無異!

  所有狼人突然痛苦地哀號,紛紛倒地,拚命翻滾!

  實力較低的幾個狼人還沒有撐過十秒鐘,狼頭就突然爆碎。隨後等級高些的狼人頭顱也紛紛炸開,極為詭異恐怖!

  看著這一幕血腥景象,少女依舊不停地唸頌著,精緻如人偶的面孔上顯出興奮且殘忍的笑容。在這一刻,她就像散播死亡的使者,凡是聽見她聲音的,都被宣判了去往永恆寂靜國度的命運!

  影狼堅持了三十秒,最終也倒下去。他雙手捧頭,滾來滾去,甚至痛苦到要用腦袋去撞擊一塊飛艇的艙壁。

  鋼板焊成的艙壁被砸出了一個個凹陷深坑,他的腦袋卻全然沒事。

  但是隨著少女的音調陡然拔高,影狼終於發出長長慘號,然後砰的一聲,頭顱炸成一團血霧!

  只有狼人的長老還在堅持著,他全靠著手杖才能支撐身體,驚駭欲絕地指著少女,顫聲說:「你……你是娜娜……」

  「答對了!」少女露出甜美的笑,伸手打了個響指,狼人長老的頭顱應聲爆碎。

  白髮老人拿出一塊雪白手絹,掩住鼻子,說:「你不覺得這樣會讓野狗臭味更加瀰漫嗎?」

  「這樣會讓你動作更加快點。」少女舉起秀氣的小手同樣掩住了鼻子。

  白髮老人檢視著夜瞳的傷勢,皺眉道:「她傷得很厲害,我需要一些鮮血來緩解她的傷勢,這樣我們才能及時趕回去。」

  「這附近好像只有一個人族的小鎮,但是還有些距離。」

  「不,那來不及。好在這裡就有一個人,我已經聞到他的味道了。」說著,白髮老人站了起來,僅邁出兩步,就消失在垃圾場深處。下一刻他又從黑暗中走出,手裡提著千夜。

  「真是個強悍而且狡猾的人類,居然到現在還沒死,否則血液就不新鮮了。」白髮老人微笑著說。

  他從千夜胸口抽出一塊厚重金屬板。金屬板已經完全扭曲,上面有幾道深深爪痕,淺淺地從另一邊透了出來。

  千夜在面對狼族首領前,就在衣服內墊了這塊足有三釐米厚的原能合金板,要不然的話早就被開膛了。但僅僅狼人首領的力量衝擊,就讓千夜胸前肋骨全斷,用不了多久就會死去。

  老人把千夜扔在夜瞳身邊,撕開他的上衣,然後伸手在他頸側一刺,鮮血立刻就湧了出來。

  夜瞳忽然有了反應,每個血族對鮮血都是本能敏感。她翻身坐起,雙眼終於睜開,但瞳孔裡全是茫然的血色,口中也漸漸伸出兩根吸血獠牙。

  她一下撲到千夜身上,用力咬住他的脖頸,大口大口地吸著,滾熱的鮮血不光撫慰了她的飢渴,還讓她全身上下的傷痛都快速緩解。

  此刻在白髮老人眼中,夜瞳就連吸血的姿態都是如此完美,忍不住讚道:「真不愧是覺醒了始祖血脈的原生種!除了雙瞳的強大異能外,居然還可以完美隱藏血族的特徵,這可是當年十三氏族先祖之一的獨有能力。究竟是哪位先祖來著,我得好好想想……」

  娜娜在旁邊看著,胸脯不斷起伏,呼吸越來越急促,根本就沒有聽老人在說什麼。

  她忽然抓起千夜的右手,一口咬在他的手腕動脈上!

  白髮老人的讚歎聲嘎然而止,愕然看著娜娜。

  娜娜狠狠地吸了幾大口血,這才尖叫一聲,用力摔下千夜的手,後退了幾步,表情複雜地看著千夜。

  「怎麼樣?」老人凝重地問。他很少看到娜娜這個樣子。

  娜娜神色有些茫然,說:「他的血很甜美,但也就是這樣而已。可我不知道為什麼,一聞到他血的味道,就會有抑制不住自己的衝動。我要……給他初擁!」

  「什麼?」白髮老人這次是真正震驚。他確認娜娜是認真的之後,嘆息著搖了搖頭,說:「已經來不及了。他的血已經被這個孩子聖化,她可是原生種,雖然此刻等級還很低,但是無論你我,都無法壓制住她的鮮血之力。除了她,誰也不能再把這個人類變成血族了,不過算現在能醒過來,她的狀態也不可能完成初擁。」

  娜娜神色依然有些茫然,不停舔著唇邊殘留的鮮血。

  白髮老人把夜瞳抱了起來,說:「該走了。再遲的話,就趕不及讓她浸泡血池了。」

  娜娜跟著老人而去,偶爾還會回頭,看一眼已經完全不動的千夜。她雖然不甘心,但終還是遠去。

  血奴是一條不歸路,人族對它束手無策,血族也同樣沒有什麼辦法。

  夜終於安靜了,好像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但若是讓知情人看到白髮老人和少女出現在這裡,勢必會激起軒然大波。

  實力侯爵朱利奧和娜娜,即使在上層大陸中的血族中也堪稱殺神。

  不知過了多久,千夜感覺好像朦朧中有人在拖著自己走,並且聽到模糊的聲音。

  「這小子終於死了。」

  「是啊,快點扔到燃燒峽谷去。我可不想在那個地方多呆。」

  「我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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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爾斯親王 | 2015-8-23 20:35:15

卷二 彼岸花開 章十八 變異

  燃燒峽谷,這個地名好像很熟悉。

  千夜回想許久,才終於想起來在哪裡聽過這個地方。

  燃燒峽谷距離黃泉訓練營不遠,裡面生活著大量晶石蜥蜴。這種生著六隻腳的爬行怪物身長可達五米,是名符其實的龐然大物。它們身上的晶石是製造原力槍的重要原料之一。

  黃泉訓練營的畢業標準,就是能夠獨自獵殺一頭晶石蜥蜴,並且把晶石採收回來。對於通常只拿著標配匕首的學員來說,想要擊殺一頭二級實力的巨蜥談何容易?畢業考試也是黃泉訓練營高損耗率的一環。

  另一方面,晶石蜥蜴喜歡肉食,所以也是訓練營處理各種屍體的最佳場地。

  一想起燃燒峽谷,千夜遽然一驚,立刻本能地大叫:「不!我沒有死,我還活著!放我下來!」

  他突然坐起,這才發現居然是一個夢。這一年多,他每晚都會在惡夢中醒來,以至有時候都會分不清是真實還是幻境。

  千夜向周圍望去,看到還是深夜,自己依然身處在垃圾場。一隻瘦骨嶙峋的野狗正咬著自己的腳,並且在用力拖拽。

  千夜隨手抓起一塊堅硬的金屬零件,使勁拋出,正中野狗鼻子,砸得那隻畜生一聲哀鳴,夾著尾巴逃了。

  他動了動,只覺得全身上下無一處不疼,胸口更是稍有動作就會撕裂般地劇痛。他先檢視了一下身上的傷勢,發現左臂斷了,而且胸前肋骨也斷了大半,身上還有許多大大小小的傷口。

  不過意外的是,他的傷勢比想像中輕太多了。斷裂的骨頭都自動對接在一起,而且已經有重新生長的跡象。外傷也不再流血,許多小的切割傷則已經全都收了口。

  在身體裡,千夜感覺到雄渾的生命力正滾滾流動。除了骨頭還沒有完全長好,身體狀態居然是出人意料的好,而且之前戰鬥到一半時就泛上來的嗜血饑渴也似乎消失了。

  千夜忽然在頸側摸到了兩個深深的傷口,表情一下就凝固。

  怎麼又被血族給咬了?

  但是他隨即就釋然了,咬一次和咬兩次又有什麼區別?反正早就被汙染了。可是指尖傳來的味道卻又讓千夜的心一沈!

  那是一種帶著淡淡清香的味道,十分熟悉,是夜瞳的味道!

  至此一切疑點都有了答案,夜瞳不光是血族,還是非同一般的上位血族。

  夜瞳的特殊能力,居然可以把所有屬於血族的特徵都隱藏起來,看上去就和人類沒什麼區別,連體溫都保持在正常人類的程度。

  無論是千夜直接接觸檢查她的身體,還是在戰術瞄準鏡的視野中,都看不出一個正常血族應有的反應。這真是一種令人匪夷所思的能力。

  自己竟然和一名上位血族聯手,殺了一個爵位血族和一頭精英狼人?千夜此時心情異常複雜,不知道該高興還是遺憾。

  夜瞳是他來到永夜大陸後,第一個聯手作戰的夥伴。之前夜瞳折返進入垃圾場的時候,千夜的心臟確實用力跳動了一下,那時他甚至還曾有過強烈的感動。在千夜被擊飛前,看到的是夜瞳正被狼族和血族聯手包圍,形勢危急。

  就算現在已經確認了夜瞳是血族,千夜發現自己對她還是恨不起來。不為別的,就為了她毅然返身,和自己共同面對強大到不可戰勝的敵人。

  既然她能吸自己的血,那就能夠繼續活下去吧?千夜想著。

  冰冷的夜風吹過,帶著一成不變的腐朽氣息。千夜甩了甩頭,拋開太多淩亂無用的思緒,他忽然感覺到手腕處有些異樣,�起一看,那裡居然還有兩個齒孔!

  千夜皺了皺眉,伸手抹了抹,指尖傳來一股詭異的甜香,不管味道多麼好聞,都改變不了那是另一個血族留下吸血痕跡。

  竟然是,血宴?千夜心中浮上這個詞。

  血宴是血族一種相當正式的儀式。

  其實真正的血族並不是隨時隨地都喜歡咬人,戰時對鮮血的渴求更多的是為了補充力量和恢復傷勢,就像人類用各種軍方興奮劑提振戰力一樣。

  日常血族把鮮血進食視為很神聖的事情,那是他們與始祖溝通,以承繼更多鮮血之力的私人時間。因此除了血宴,他們從不與其他族人共同享用獵物。

  血宴相當於人類的沙龍社交,代表著參與方之間親密的關係、友好的立場、互相的信任等等。至於血宴主食,那個人類,多是符合吸血鬼的美食主義,鮮血的味道特別好,或者身份特殊以及足夠強大。

  千夜忽然�頭,望著血色的圓月,笑起來,自語道:「我居然有資格做血宴的主菜了!」

  做主菜也許還不算奇怪,奇怪的是他居然還活著。

  他靜靜站了一刻,然後開始小心探查起周圍的環境。這是千夜多年形成的本能,這個本能在戰場上無數次讓他躲過偷襲,從危險中活了下來。

  不遠處有很多狼人的屍體,其中有一個手腳特別頎長,那種特徵竟然是一隻影狼!

  這些狼人明顯比千夜最開始見到的那些還要強大,但它們都死在了這裡,而且沒有一個頭顱完好。滿地的血汙、碎骨和腦漿表明了他們的死因。

  然後是第二個疑點,有幾個狼人都已經呈現乾屍狀態,顯然被吸光了血。這可不常見,誰都知道吸血鬼從來不喝狼人的血,不是因為味道,而是因為信仰。

  而且殘留的血腥味竟然讓千夜感覺有些熟悉,他走到狼人屍體邊,蹲下,仔細看著。狼人的動脈被咬開,但是留下的不是吸血獠牙的齒洞,而是人類咬過的痕跡。

  千夜立刻知道,是自己吸乾了這幾個狼人的血。

  難怪這麼久都沒有感覺到嗜血饑渴,原來在昏迷的時候已經發作過了。這還是在救生艇墜落後,千夜第一次吸了這麼多血,他有點事不關己地想著,黑暗之血快壓抑不住了吧?也許下一次饑渴發作時,就是最終的時刻。

  一想到這裡,千夜就下意識地去摸紅蠍軍刀,可是卻摸了個空。他這時才記起被精英狼人擊飛的時候,身上裝備應該全部散落了。

  千夜打算站起來,去找一下自己的軍刀。在準備終結自己生命的神聖時刻,他還是希望使用那把源自紅蠍的軍刀。

  這時他的目光落在那具狼人屍體緊抓的手杖上,頂端是一個恆光晷,千夜腦中自動轉換了刻盤日曆的時間,然後一怔,三天?才昏迷了三天,難怪血月仍未消褪。

  千夜突然意識到醒來後一直感覺身體好像有些異常。他先是伸手過去撥了下恆光晷,確定那玩意沒有壞掉,然後用簡易的內視法查看了一下身體情況。

  果然,什麼都不對勁。

  只過去了三天,血月也沒有結束,但是千夜卻沒有每次黑血發作後必然會持續很久的那種難以忍受的灼熱感覺。如果說,這是因為他吸了足夠的血,那麼自動對接了的骨頭,半癒合的內臟,以及快好了的外傷,都表明他擁有了十分強大的恢復速度,這絕不正常。

  千夜有一剎那幾乎以為已經自己變成了血奴,可是他又分明神智清晰,思維正常。

  千夜立刻找了個隱蔽地方,盤坐後開始驅動原力,完整地運行軍中療傷心法來檢視身體內部情況。

  他體內原力湧動,已經觸到了三級的邊緣,右手處的原力節點則現出了清晰的輪廓,屏障隨時都有可能突破。只要突破了這層屏障,右手的原力節點就可以點燃,真正邁入三級戰兵的行列。

  但是此刻在他體內,伴隨著原力運行的,竟然還有著一縷縷濃郁的暗紅色能量。這是黑暗之血所產生的血氣。

  原本千夜體內的黑暗之血根本不受控制,在經絡中四處遊蕩,不斷侵蝕同化著周邊的血肉。所過之處帶著陣陣灼熱,當這種熱累積到一定程度,就會燒得人神智漸漸模糊,無比渴求新鮮血肉。千夜與之搏鬥了近一年,再清楚不過這縷能量的破壞力。

  但是現在,那團近於墨黑色的血氣依然在運行,卻感覺不到任何不適,若非正在內視,千夜幾乎就要以為那是自身所有的能量。此外墨黑色的血氣中還多了兩道特殊顏色,一道在深紅中透著紫意,而另一道則赫然有一絲淡淡的金色。

  千夜意識微動,停止運行兵伐訣,於是原力潮汐慢慢降落,黑暗之血竟然也隨之平息。千夜只覺得萬分不可思議。他嘗試著去控制和推動那股血氣,片刻後全身一震,血氣瘋狂湧入心臟,然後又漫溢出來,最後竟然凝結出兩個神秘符文,一段信息即刻湧入千夜的意識。

  血族體質。

  瞳術:黑暗視覺。

  那兩個符文竟然是屬於血族的兩種能力。

  血族體質會自行引導血氣不斷改造增強本體,提升恢復力和恢復速度。而在大量吸血的情況下,身體的恢復速度還會再次提升,這也是血族獨有的種族優勢。

  瞳術:黑暗視覺則是很多血族與生俱來的一個能力,能夠在黑夜中自如視物,效果比人族的夜視儀還要強大。

  千夜莫名其妙地看著自己身體的變化,但是他再如何運轉內視之術,都沒有新的發現了。如今在他的血脈中兩道涇渭分明的能量平行流淌著,乳白色的是黎明原力,三色交織的暗紅是鮮血之力,這是黑暗原力的一種。兩種屬性極端對立的原力,如今相安無事地共處,彷彿天然存在般。

  不過千夜至少知道一點,如果黑血不再製造腐蝕灼熱,那應該就不會有血肉饑渴。是否也就意味著他將始終保持清醒和神智?另外兩個新增加的能力,也讓千夜充滿了期待。

  命運似乎終於對著千夜露出一絲善意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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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爾斯親王 | 2015-8-23 20:41:31

卷二 彼岸花開 章十九 驚變

  千夜在垃圾場中走了一圈,發現蠍針已經變成一堆零件,徹底損毀報廢。他將這些零件分開,小心地埋到垃圾場各個角落。

  蠍針是紅蠍的制式武器,獨此一家,所以哪怕是一個零件也不能隨意曝光,否則的話就會引來無窮無盡的麻煩。

  然後就是處理狼人的屍體了,尤其是身上帶著人類咬痕的那些。

  不過千夜有點奇怪,狼人是很看重群體的種族。他們輕易不會讓族人的屍體如此暴露荒野,而現在這麼多狼人死在這裡,卻始終沒有看到新的狼人來善後,說明整個部落多半出了什麼事。

  千夜最後找到了兩根夜瞳用過的棱刺,然後再清洗了一把血族戰士的匕首,這就是他全部的防身武器了。至於他原本帶出來的一些零碎小東西,連同紅蠍軍刀都不知道掉到哪裡去了。

  深夜尚未過去,荒原上的風仍然冰冷。不知是否久懸頭頂的利劍終於有消失的可能,千夜�頭看著那輪佔據著小半個天空的血月,都不覺得有絲毫嗜血燥動,甚至感到殷紅的顏色有點淡了,或許再過兩天緋紅之夜就會過去。

  黎明終將來到。

  不過雖然暫時解除了黑暗之血的威脅,千夜依然需要謹慎,並且要儘量避開帝國軍方和門閥世家。那裡強者如雲,天知道誰會發現他身上流淌著一半的黑暗之血。

  千夜首先要回燈塔鎮。算一算,他已經前後五天沒露面了,不過在永夜大陸這種混亂之地,一個人的失蹤不會引起周圍多大騷動。

  奔行數小時後,燈塔小鎮就出現在千夜眼前。小鎮看起來沒什麼變化,但是千夜卻覺得似乎有些過於安靜。天快亮了,接近地平線的地方還是一片的黑色,但是天穹上方開始發白,有微光。這個時候,至少拾荒者應該起來了,開始準備外出的行裝。

  千夜沒有直接走向尚未修好等於是敞開著的大門,而是繞到側面,緩緩接近城牆。

  從千夜站立的位置看過去,禿頭警長坐在城樓上,帽子倒扣臉上,好像正打著瞌睡。顯然鎮門修好前,警長只能每天值夜了。雖然警長無時無刻都是一副昏昏欲睡的樣子,但是千夜知道那只是假象。就他隱匿潛行的能力,在夜間靠得近了,都會引起警長的警覺。

  千夜選了個離警長稍遠些的位置,輕輕一躍,就無聲無息地上了城牆。就這樣一跳,千夜明顯感覺到自己的跳躍能力顯著增強,差點沒控制好直接過了這堵不到五米的牆。他正想向鎮裡去,忽然間感覺警長睡覺的姿勢似乎有點不自然。那個姿勢如果久了,應該很不舒服才對。

  千夜伏低了身體,幾乎貼在城牆上,向著城樓接近。相距很遠,他就聞到了一陣濃濃的血腥味道。夜視能力更是讓他清楚看到警長胸口的一團血漬,血跡早已乾涸,都有些發黑了,和他黑色的制服幾乎融為一體。

  警長已經死了,坐在城樓上的不過是具屍體。

  千夜心裡咯噔了一下,又伏低了些,把自己藏在陰影裡。

  警長雖然只是一個最小不過的官,但是他代表了帝國的秩序。有他在,就意味著這塊土地依然是歸帝國所有。所以哪怕外來者的實力比警長更強,也不敢輕易殺掉他。殺了警長就相當於挑戰了帝國的尊嚴,帝國遠征軍的駐地可離這裡不遠。

  千夜向鎮內望去,做了一個深呼吸,隨即發現自己對於生人鮮血氣息的感知更加敏銳了。好消息是,血肉氣息果然不再引動他任何飢渴症狀。

  但是千夜完全來不及高興,就發現鎮內的血氣竟然少了一大半!

  千夜跳下鎮牆,先是在附近幾戶熟悉的普通居民屋子外繞了幾圈,確認睡在裡面還是原住民,然後就向不遠處自己的曼殊沙華酒吧潛行過去。

  酒吧一片狼藉,剛裝好幾天的大門歪在一側,窗戶沒有一扇完好,裡面所有傢俱物件都成了一堆碎片,其中還有幾灘觸目驚心的血漬。

  不過從臥室的方向,傳來陣陣響亮的呼嚕聲,甚至穿過走廊,迴蕩在大堂中。

  千夜沒有直接過去,而是繞到後門進入酒吧,再無聲無息地走進居住區,兩側的客房裡都沒有動靜,聲音在他自己的臥室裡。

  一個年輕男人懷抱著一枝獵槍,正靠在沙發上,睡得十分之熟。這個傢夥明顯是被指派留守,等待千夜出現的。

  但是幾天都不見千夜回來,這個留守的傢夥也就失去了警惕,開始偷起懶來。不過這種地痞混混,也不能指望太多了。

  千夜用匕首輕輕拍了拍他的臉。

  這個年輕男人立刻就被弄醒了,從酣睡中被硬生生拉出來顯然讓他極為不爽,還沒看清眼前是誰,就噴出來一連串的髒話。

  千夜直接一拳砸在他的肚子上,立刻讓他弓得像個蝦米,後面半段粗口全部回堵在了嗓子眼裡。隨後千夜就把他的臉朝下按死在沙發裡,然後用膝蓋狠狠撞擊著他的肋部,接連數下,直到聽見幾聲喀嚓的骨裂聲,才算罷休。

  千夜一放手,年輕男人就想要尖叫,可是咽喉上那把短刀的寒意讓他把所有的慘叫都吞了回去。

  「這裡發生了什麼?是誰派你來的?如果你的回答不能夠讓我滿意,我就把你的手指一根根切下來。」千夜冷冷地說。

  年輕男人看清是千夜後,立刻畏縮起來,急忙說:「我是嚴老虎的人。前天遠征軍派了兩個連過來,到燈塔鎮搜捕血奴。我們就跟著一起過來了……」

  「繼續說。」千夜把短刀壓了壓,在他脖子上切出一道血痕。

  那年輕人似乎感覺到千夜眼中平靜下的殺意,立刻打了個寒戰,快速地說:「黑流城的齊公子對你和趙公子很不滿意。他因為你們輸出去了一大筆錢,還有一把高級原力槍。所以就想辦法讓遠征軍出動了兩個連,以搜捕血奴的名義過來,實際上是……是為了殺掉你和趙公子。」

  千夜心中一緊,他很清楚搜捕血奴對燈塔鎮上的人來說意味著什麼。

  「那些消失的人呢?」

  「大部分就地殺了,有些則被遠征軍帶走了。」

  「嚴老虎呢?他在哪裡?」千夜問。

  年輕人顫抖著說:「他在趙公子那裡。」

  千夜點了點頭,緩緩收回了短刀,說:「既然你很老實,那麼我就給你個活命的機會。立刻離開這裡,有多遠就滾多遠!」

  「是,是!謝謝您!」年輕男人的頭點頭象雞啄米一樣。

  千夜轉身向外走去,剛跨出門口,忽然反手甩出一根棱刺。棱刺飛射如電,瞬間刺穿了那個混混的咽喉!

  年輕混混愕然看著千夜。他手中的獵槍已經瞄準了千夜的後背,但可惜的是,他再也沒有力量扣下扳機了。

  千夜又走了回來,拎起混混的獵槍看了看。

  這就是一把燧髮長槍,可以使用土製霰彈。由於做工粗糙,十米之外就不能保證威力和精度了。但是在近距離上還算是一把威力不錯的殺人利器,至少比短刀好用。千夜從混混身上翻出了十發霰彈,把屍體扔在地上,這才最後看了一眼自己的酒吧。

  酒吧裡一片狼藉,甚至連青石地板都被一一撬開,任何有價值的東西都洗劫一空。在生命最黑暗階段陪伴著他的曼殊沙華,就這樣化為烏有。

  離開酒吧時,千夜並不憤怒,反而異常的平靜,還有一點點興奮。

  這在紅蠍的訓練中,是出戰前最好的狀態。

  千夜直奔趙公子的廢棄廠房大本營,據說嚴老虎接管了燈塔鎮後,這幾天一直呆在那裡。

  天光仍然沒有降臨到地平線上,前方那一棟棟高大廠房的剪影分外陰森,就像隨時可以吞噬人的怪獸。裡面只有一座廠房被趙公子改造過,可以住人。其它的全都是廢墟。

  這座廠房外面明顯有戰鬥的痕跡,彈殼灑得到處都是。

  千夜撿起一枚彈殼看了看,心立刻微微一沈。

  這顆子彈是帝國遠征軍制式的突擊步槍彈,這種槍雖然是幾十年前就退役了的古董貨,可也比普通土製武器威力大得太多了。

  既然對方能夠動用大量軍事制式武器,那趙公子多半已經凶多吉少。

  廠房的大門開著,但是千夜卻沒有正面進入,而是幾步助跑,然後飛躍到外牆上,借助衝勢一路攀援而上,轉眼間就翻到廠房頂上。

  嚴老虎在這裡並沒有佈置崗哨,讓千夜很順利就通過樓頂的出口,進入了廠房內部。

  廠房內部貼著牆壁有三層建築,其餘是原本的大廳,裡面有一座巨大的動力主機,但現在早已變成一堆廢鐵。

  千夜還記得這裡最上層是趙公子原本的居處,中層則是護衛和幫派元老的房間,下層住著一般成員。

  千夜從頂層下來,自然就先到了三樓。他無聲無息地走到趙公子的臥房外,立刻就聞到了濃濃的血腥味,而且已經不新鮮了。

  千夜停了片刻,才輕輕推開門,向裡面看去。

  趙公子倒在地上,滿身是傷,一截小腿已經不知去向。他最後的動作是掙扎著爬向壁櫃,在地板上留下一道觸目驚心的血痕。趙公子的眉心處有一個彈孔,不過臉上卻有心滿意足的微笑。

  千夜無悲無喜,進入房間,在趙公子身邊蹲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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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爾斯親王 | 2015-8-23 20:51:33

卷二 彼岸花開 章二十 兄弟

  千夜慢慢握住趙公子向前伸著的手,攥緊的掌心裡似乎抓著一樣東西,他的兩根手指都被扳斷,但是依然沒有鬆開。從斷指間可以看到那是一個通用規格的藥瓶,標籤上註明了一種很普通的神經舒緩劑。

  在有門路的人眼中,這瓶藥根本值不了幾個銀幣。或許這也是兇手最後放棄拿走的原因。

  但是千夜卻知道這藥是幹什麼用的。

  這是趙公子替千夜買的藥,用於緩解黑暗之血發作時的症狀。只是因為對方發貨遲了,所以直到最後也沒交到千夜手裡。

  只是千夜沒有想到,趙公子在臨死之前,連腿都被砍了,還沒有忘記這瓶藥。

  千夜彷彿看到趙公子又站了起來,把藥瓶遞過來,豪氣衝天地說:「我趙某人答應過的事,從來沒有不算數的!」

  藥已經到手,只不過,現在千夜已經用不到它了。

  千夜為趙公子出戰已經有一段時間。他每參加一次賭戰,所獲得的酬勞是一個銀幣,三場戰鬥就可以換回一瓶藥。因為虛擬格鬥是技術活,所以報酬反而比血腥格鬥還要高。

  在遺棄之地,不怕死的人到處都是,真懂格鬥的卻沒有多少。

  這就是遺棄之地的現實,人們不斷拿自己的身體和性命去賭搏。但他們就是用命贏了,所得也沒有中上層大陸那些閥門世家丟掉的一塊麵包值錢。

  在毫無秩序和公正可言的永夜大陸上,言出必諾的趙公子完全是一個異類。千夜面上與趙公子只是臨時僱傭關係,實際上,趙公子私下裡一直拿他當兄弟看待。這也是千夜願意一直與他合作,並且幾次暗中出手保護他的原因。

  有趙公子在,其它區域的勢力就進不了燈塔鎮,鎮上的人起碼還能夠過上一點有秩序的生活。

  趙公子,警長,以及千夜,他們分別在黑白兩道和灰色地帶維持著燈塔鎮的秩序。在黑流城的勢力範圍內,燈塔鎮就是一塊小小的樂土,所以這裡生活聚居的人也越來越多,即使是拾荒者們,只要距離允許都會儘量趕到這裡過夜。

  只是他們所有的努力在遠征軍這個龐然大物前都毫無用處,它只是稍微動了動一根最小的尾指,就碾碎了一切。

  千夜深深地吸了口氣,只覺得胸中有一股血氣正在緩緩沸騰!他無力和遠征軍抗衡,但是他可以給那些幫兇和狗腿們一個深刻且永恆的教訓!

  千夜輕聲說:「趙公子,把它給我吧,我的酬勞已經拿到了。」

  彷彿奇蹟一般,趙公子一直緊握的手忽然鬆開了。

  千夜把藥瓶裝進口袋,向房間裡掃了一眼。

  這裡也被洗劫一空,武器櫃的兩扇鋼門不翼而飛,其中空空如也。這早在千夜的意料之中,他也並不在意這些普通的火藥武器。

  他離開了趙公子的房間,沿著廊道無聲走著。

  經過一個房間門口時,千夜忽然停步,然後摘下了背後的獵槍。

  房間裡傳出說話聲,其中一個正是嚴老虎。

  「這次多虧了齊公子的幫忙,我才能坐到這個位置上。今後齊公子有什麼吩咐,我嚴老虎一定風裡火裡,在所不辭!」

  另一個有些猥瑣陰柔的聲音則說:「這姓趙的和那個叫什麼千夜的小子太不識�舉,給臉不要臉!他們當我們公子的話就是隨便說說的嗎?哼!什麼趙公子,不過是個地痞頭子而已,也敢自稱公子。」

  同樣是地痞頭子的嚴老虎陪笑,笑聲中有些尷尬。

  那個刻薄的聲音繼續說:「你們這些人,能夠靠上我們家公子,給公子當條狗,就不知道是多少人修也修不來的福氣!公子隨便扔根骨頭,就夠你們啃上幾年!不過,你要是有了其他不該有的想法,呵呵,可別怪我醜話說在前頭,那這姓趙的今天,就是你的明天!」

  嚴老虎連連道:「不敢,不敢!我一定為公子盡心辦事!王大人,時間也不早了,是不是該休息了?您看上鎮裡哪個女人了,我這就帶人去給您抓來!」

  王大人嘆了口氣,說:「這裡還真就只有那個敏兒有味道。可惜……」

  「誰讓她咬傷了公子呢。公子吩咐過要讓她受滿七天的罪才能死,今天已經是第五個晚上。現在她早就被弄得不成人形,還是換一個吧。」

  那人猶豫了一下,說:「也好。」

  這時房門外忽然傳來千夜冰冷的聲音:「不用換人了。」

  「什麼人?」

  「誰在外面?」

  房間裡呼喝一片。

  此時千夜被血族體質大幅提升過的感知發揮了作用,光是聽著雜亂的腳步聲,他就在心中勾勒出了房間內的情況,彷彿親眼所見一般。

  一名護衛直接撲向門口,這是近乎愚蠢的勇猛。

  千夜將獵槍抵在房門上,直接開了一槍!

  單薄的木門被轟出一個大洞,如此近的距離上,那名護衛也被巨大的衝力轟得向後飛出,胸腹間一片血肉模糊。

  千夜一腳踹倒房門,看都不看,就又向房間裡轟出一槍。密集的鐵砂瞬間覆蓋了大半個房間,裡面頓時一片慘叫。

  在那位王大人身後,躍出一名粗壯大漢,他足有兩米二出頭,似乎連腦袋�都長滿了肌肉。在他面前,淨高也超過一米八五的千夜顯得就像個孩子。

  大漢的臉上、身上有數十個血點,都是被鐵砂打出來的,但顯然這把土製雙管獵槍對他沒有什麼效果。

  大漢怒吼一聲,大步衝來,掄起幾乎比得上千夜腦袋的拳頭,狠狠砸向千夜的臉。

  千夜毫不躲閃,同樣一拳揮出,和大漢狠狠對了一拳!

  喀喀嚓嚓的骨裂聲中,大漢的拳頭明顯變形,連帶著手臂都扭向了一邊。如此簡單粗暴的對拳,千夜竟然是完全碾壓了對手!

  千夜飛起一腳,略顯單薄的身體中迸發出驚人的巨力,直接把大漢踹飛。大漢轟轟隆隆地撞穿了兩層牆壁,這才摔在地上,再也爬不起來。

  千夜拍了拍手,微笑著說:「嚴老虎,我們又見面了。至於這位先生,姓王?」

  嚴老虎口中的王大人是一個中年男人,頭髮已經禿了大半,碩大的肚腩顯得非常累贅。但是如果因為外表而輕視他,那就錯了。這樣的一個傢夥,其實也有一級戰兵的實力。

  「千夜!你還沒死?」嚴老虎驚呼,下意識地向牆邊靠去。

  那位王先生倒是很鎮定,他剛才把桌子舉起來擋住了紛飛的鐵砂,全身上下似乎還完好。

  他緩緩地說:「你就是千夜?我沒有見過你,但聽說過。我們家齊公子對你很感興趣,原本我以為你已經逃了,或者死了,所以才把這裡『清理』了一下,去掉了幾個礙眼的貨色。既然你回來了,那麼我可以做主,再給你一次機會,跟我回去為公子辦事,怎麼樣?你很年輕,是個人才,只有在齊公子手下,才能真正發揮出自己的能力。否則的話,你早晚都像那些荒原上的渣滓一樣,為了一口吃的什麼事都幹得出來。等到死後再變成野狗的晚餐!這樣的生活,真的就是你想要的嗎?」

  王先生用那把陰柔的聲音娓娓而談,竟然頗有點說服力。

  「但我很不喜歡你手下的一些人,比如說這個傢夥。」千夜向嚴老虎一指。

  看到千夜這個樣子,王先生反而鬆了一口氣:「如果你肯為我們做事,那他自然就沒什麼用了。你可以隨意處置他,他現在的地盤也都交給你管理,怎麼樣?這件事我就可以作主!」

  「不!不!王大人,這不行!」嚴老虎完全沒想到會是這個結果,驚得跳了起來。

  隨即,看似處於極度驚恐中嚴老虎突然掏出手槍,對著千夜惡狠狠地扣下扳機,獰笑叫著:「臭小子,給我去死吧!」

  槍聲和硝煙掩蓋了一切,當嚴老虎打空了手槍中的子彈,才看到千夜完好無損地站在原地。

  王先生眼角不斷抽動,他從旁邊看得很清楚,每當嚴老虎扣下一次扳機的時候,千夜身體就會詭異扭動,恰好避開了子彈的射擊軌道。這樣的技藝,他也只是在軍中高手身上見到過,這也是火藥槍無法奈何原力高手的重要原因。

  彈夾已經空了,嚴老虎還在拚命地扣著扳機。槍機卡卡嗒嗒地空撞著,就像在為他敲著喪鐘。

  房間裡連續不斷的巨大動靜,終於驚動了駐紮在更遠處的人,急促腳步聲從下至上,由遠及近地奔來。

  千夜伸腳一挑,地上一支原屬於護衛的手槍就到了掌中,然後對著走廊那邊的牆壁連射數槍。

  這些房間的隔斷都是木板和鐵皮,在手槍面前顯得有點單薄。子彈就像長了眼睛一樣穿過薄薄牆壁,射在外面的人身上。中槍的人一陣慘叫,從欄杆上翻了出去,重重摔落下去。

  從三層樓的高度掉下去,對普通人來說是會斷手摺腿的傷勢,不巧撞到頸骨的話,就活不了了。

  千夜開了五槍,就射倒了五個人,而手槍裡還剩下一發子彈。

  他頭也不回,槍口甩過左肩,子彈準確無誤地射入那個王先生的手臂,痛得後者大叫一聲,手一鬆,一把特別厚重的手槍就落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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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爾斯親王 | 2015-8-23 20:58:21

卷二 彼岸花開 章二十一 自己人

  剛才趁著混亂時,王先生以平生最快的速度出槍,但是當千夜射倒五個外面的人,然後又一槍擊中他的手臂時,他的槍還沒有�到能夠瞄準的位置!

  這是絕不應該的!不說出槍的速度,王先生有一級戰兵能力,火藥武器不足以讓他失去行動能力,偏偏千夜的射點正中關節要害,讓他整條手臂無法�起。

  王先生又驚又懼,捂著手臂,失聲道:「你絕不是普通人!你……你究竟是誰?」

  千夜出槍之快之準,是王先生生平僅見,而且他從破門而入開始,哪怕在說話的時候,都沒有做過任何多餘動作。這是最最地道的軍中風範,而且絕不是普通的特種部隊能夠訓練出來的。

  雖然資料上千夜只是一級戰兵,但是王先生此時已經知道其中絕對有問題了,以千夜目前展示出來的速度、力量還有可怕的判斷及精準,真到了戰場上,即使是那些三級高手也多半要死在他手裡。

  這樣一個高手,怎麼會躲到燈塔鎮的鄉下小地方來,開一個破爛小酒吧?

  千夜像是沒看到嚴老虎和王先生正在破牆而出,他撿起一個彈夾,重新裝彈,然後槍口驟然噴出火花。兩槍分別打在嚴老虎的膝彎處,讓已經跑到樓梯口的他一聲慘叫,摔倒在地。

  然後千夜從欄杆邊探出身去,又連射四槍,這次輪到翻過欄杆直接跳到一樓,並且快跑出大門的王先生一聲大叫,雙手雙腿分別中槍,仰天摔倒。

  千夜看了看手裡這把明顯粗製濫造的槍,無奈地搖了搖頭。四槍下去,每一槍都未能打斷王先生的骨頭,最多就是皮肉傷而已。作為一級戰兵,王先生絕對還有反抗餘地。

  當第一個原力節點被激活時,修煉者的各項身體素質就會大幅提升,比未修煉前要提高一半左右。其後每升一級,身體素質還會繼續提升。這樣面對高級戰兵時,火藥類槍械就會日益顯得威力不足,會逐漸退出舞台。

  千夜從三樓輕鬆躍落,又撿起一個彈夾,不急不忙地換上,然後走到王先生面前,「我剛才忘記說了,我也很不喜歡你。」

  千夜�起手槍,對準了王先生的額頭。王先生眼中閃過一絲狡猾,臉上卻是驚恐表情。然而千夜忽然笑了笑,槍口微微動了動。

  王先生臉色立刻大變,這次是真的驚恐失措,失聲叫道:「不!不要殺我!我們可以談,什麼都可以談!」

  王先生一邊叫,一邊�手護住頭臉,再也顧不上偽裝。以一級戰兵的身體強度,千夜那一槍根本打不穿頭骨,他還有裝死的餘地。可是千夜動了動槍口後,卻直接瞄準他的眼睛!

  別說一級,就是七級戰兵的眼睛也擋不住子彈,所以王先生立刻知道自己的小花招根本瞞不過千夜。

  千夜淡淡地說:「可惜,我剛才聽到了一些不該聽到的東西。」

  砰!

  槍聲響了,這一槍命中王先生的胯下。這個部位同樣抵擋不住子彈。

  王先生慘叫,雙手捂著下體。

  看到千夜的槍口又指向自己的眼睛,而且無論自己怎麼躲閃,槍口始終如一地盯在眼睛上,王先生驚叫道:「你不能殺我!我是齊岳的舅舅。你要是殺了我,齊家絕對跟你沒完!你再怎麼厲害也逃不過帝國遠征軍的追殺!」

  「齊家嗎……」千夜似乎在沈吟。他忽然反手揮槍,砰砰數聲,又隔著牆壁將外面幾個潛過來的傢夥放倒。

  槍裡現在還有最後一顆子彈了。

  千夜再次�起槍,指向王先生,淡淡地說:「齊岳我也會找他算帳的。你只是先走一步,放心,他隨後就到。」

  王先生這下真的怔住了:「你,你想要殺我們公子?你瘋了,絕對是瘋了!你知道他是誰嗎?你以為他只是齊家的公子?他……」

  砰!

  槍聲響起,王先生的眼眶上開出一朵血花。他所有的話都再說不出來了,表情呆滯,慢慢向後倒下。

  千夜轉頭向半個身體掛在三樓台階上的嚴老虎望去。

  嚴老虎已經嚇得傻了,縮在角落裡,汗如雨下。一半是因為害怕,一半是因為劇痛。他可沒有王先生的實力,所以骨頭不夠硬。千夜那兩槍已經打碎了他的膝蓋。

  他絕望地看著千夜,知道對方不可能放過自己。他此刻不知道多麼懊悔,如果時光倒流,那麼打死他也不會來搶奪燈塔鎮,那樣就不會招惹上千夜這個殺神。

  嚴老虎自問也是刀口舔血過來的,卻從來沒有見過千夜這樣的可怕人物。千夜的實力並不是他所見過最強的,但是在殺人時的那種冷靜和從容,卻讓人從心底裡泛出寒意。嚴老虎聽說,只有帝國軍中那幾支最神秘的精英軍團,才會出產這樣只為殺戮而生的怪物。

  嚴老虎此時並不知道,他的猜測已經接近了真相。帝國軍上百隻特種部隊中,紅蠍始終位列三甲。

  看到嚴老虎這個樣子,千夜也沒有了折磨他的興趣。

  「敏兒在哪?」

  「她關在一樓。最靠裡面的房間就是了。」嚴老虎老實回答。

  千夜點了點頭,走過去用匕首在嚴老虎脖子上一抹,結束了他的生命。

  千夜回到之前的房間,拾起王先生所掉落的手槍,檢查了一遍。

  這是黎明之光第一型原力手槍,是黎明戰爭之前設計的古董貨了,原力轉化率只有10%。它的槍身超過半米,單就尺寸而言,與其說是手槍,倒不如說是便攜版的突擊步槍。

  黎明之光系列原力手槍之所以到現在還在流傳使用,就是因為足夠便宜,結構簡單,容易維護。一把蠍針定製版,可以買到幾萬支黎明之光。

  黎明之光一型再怎麼老舊,轉化率再低,畢竟也是原力槍,近距離上的威力堪比大口徑步槍。一名戰兵有原力槍在手,和沒有原力槍時完全是兩個位階的戰力。

  這把黎明之光保養得很好,看得出王先生十分愛惜。這讓千夜比較滿意,把它交到左手,右手又撿起一把雙管霰彈槍,就走出了房間。

  他一跨出房門,迎面就是一陣彈雨潑來!

  千夜一個空翻,讓過彈幕,然後直接越過欄杆落到了地上。

  伏在大廳西北側一部巨大報廢機器頂部的兩個槍手幾乎看傻了眼。這個傢夥可是直接從三層樓跳下來的,居然一點事都沒有,而且穩穩落地後,毫無停歇地直接舉槍瞄向了他們!

  兩個槍手急忙縮了回去,藉著一塊廢鋼板掩護自己。他們的反應可謂迅捷正確,然而千夜扣動的是黎明之光的扳機!

  一顆散發著橘黃色光芒的原力彈從槍口中射出,這顆使用了重型彈頭威力加強的原力彈直接轟開厚達兩公分的鋼板,打碎了兩個槍手的半邊身子,漫天金屬和血肉的碎片飛舞著灑落。

  這個結果在千夜預料之中。要是原力槍連這點威力都沒有,人族憑什麼靠它和黑暗種族相抗衡?雙方還是拿刀劍互砍就是了。而且千夜的原力屬性格外爆烈,射出的原力彈威力也比一般人大得多。

  千夜將原力不斷注入黎明之光,慢慢的一顆新的原力能量彈在槍膛中生成。以千夜目前的原力水準,可以用這把黎明之光射出三槍。而王先生這樣的一級戰兵就只能開一槍而已。

  千夜等新的原能彈形成,就向大廳盡頭的房間走去。嚴老虎帶來這裡的手下數量不多,被千夜殺了十幾個後,其餘的見勢不妙,全都逃之夭夭了。

  盡頭的房間沒有鎖,當千夜推門而入時,撲面而來的就是濃濃血腥氣和腐臭味道。

  在牆壁上鎖著一個赤裸的女人,她身上全是大大小小的傷口,到處都是穢物,傷口早就化了膿,竟然還有蛆蟲在爬進爬出。

  女人低垂著頭,但那依稀還殘存著青春活力的體形應該是敏兒。可是看到那些傷口,千夜就知道她已經沒救了。

  聽到聲音,敏兒吃力地�起了頭。兩行血水正從她緊閉的眼睛裡流出,千夜這才發現,她的雙眼都被挖掉了!

  千夜的手突然有些顫抖起來,要是早一步看到眼前的景象,他絕不會讓嚴老虎和王先生死得如此痛快!在紅蠍中,他學到了不下五十種殘忍的用刑手法,那種痛苦,就連黑暗種族也無法抗衡。

  「是誰?」敏兒好像意識到了些什麼,她側耳傾聽,問著。

  「……是我,千夜。」

  敏兒露出喜悅的笑,說:「你來了!那外面的那些人……」

  「嚴老虎和王先生都死了。下一個就輪到齊岳,他跑不掉的。」千夜說得很平靜,就像是偶爾一個生意清淡的下午,給她送上一杯茶,並且順便閒聊兩句。

  敏兒笑了,說:「你知道嗎,在他們殺了趙公子後,齊岳讓我陪他。我答應了,做得也很賣力。然後,趁著他最沒有防備的時候,我就狠狠給他下面來了一口,當時咬得那個過癮啊!我甩一下頭,他就會大叫一聲,比叫床還來勁!」

  她大笑一陣,然後放低了聲音,嘆息著說:「可惜,你們這些修煉了原力的傢夥都是怪物,他那裡太結實了,咬都咬不動。我下了全力,卻還是沒能徹底弄斷他的傢夥,反而被拉掉了好幾顆牙齒,虧大了。」

  千夜默然聽著,然後嘆了口氣,說:「你沒必要為趙公子這麼拚命的。你應該好好活著,報仇的事,有我就足夠了。」

  敏兒輕嘆著:「這不一樣!我知道,我不是一個讓人看得起的女人。但那天趙公子卻對我說,我是自己人……」

  她忽然綻放一臉陽光,說:「既然是自己人,那就要有點自己人的樣子,不是嗎?」

  「當然!」

  「千夜,幫我個忙好嗎?我想洗一洗臉,最好再沖下身子,我想死得乾淨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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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爾斯親王 | 2015-8-23 21:04:14

卷二 彼岸花開 章二十二 兵王

  在述說死亡時,她很平靜。千夜從來沒有想到,這個充滿野性、有時還要靠身體賺取生活的小女人居然有如此堅強的一面。

  千夜拉斷鎖鏈,把她平放在地上,然後去找了幾桶水,倒在她身上,沖走汙穢和膿血。最後又在旁邊的隔間裡找一張毛毯,把她擦淨裹好,將她抱進懷裡。

  敏兒輕嘆一聲,說:「千夜,我有一個問題一直想要問你。」

  「說吧。」

  「你為什麼從來都不肯碰我?哪怕我不要你的錢也不行?」

  「因為……我怕控制不住自己,會吸你的血,把你變成血奴。」

  「你是血族?!」

  「不……全是吧。」

  「我不明白。不過原來是這個原因啊!只要你不是討厭我,那我心裡就好過多了。這算是我們之間的秘密嗎……」敏兒很欣喜,但她的聲音越來越輕。

  「是的,是只有我們兩個才知道的秘密。」千夜說。

  可是他的回答,敏兒已經再也聽不到了。

  片刻後,在廠房後面一片廢棄的空地上,千夜將趙公子和敏兒的屍體並排放在堆好的黑石上。千夜點燃黑石,看著火焰將他們的身體徐徐吞沒。而趙公子的其餘手下,已經連屍體都找不到了。

  在火光中,千夜轉身離去,消失在天色已經完全大亮的荒原中。

  從這一刻起,他在燈塔鎮中,再也沒有朋友了。

  一天之後,千夜就到了黑流城外。

  他沒有急於進城,而是在城外的飛艇墳場中住了下來。黑流城不比燈塔鎮,這裡有遠征軍常年駐守,而且齊岳本人也是二級戰兵,他的身邊甚至還有四級的護衛。想要刺殺這樣一個人,並不是那麼簡單的。

  千夜需要耐心等待,等著對手因為鬆懈而露出破綻。他相信齊岳得知嚴老虎和王先生的死訊時,或許最初會緊張一下,但是用不了幾天就會放鬆下來。千夜沒有留下多少痕跡,在齊岳的眼中,他應該還只是一個一級戰兵。一級的戰兵,再怎麼強大都是有限。

  飛艇墳場是一個不錯的藏身之處。這些古老的飛艇殘骸沒有任何價值,只有拾荒者們會到這裡來碰碰運氣。

  千夜佈置好了藏身處,就開始靜靜修煉兵伐訣。

  第三個原力節點激活在即,一旦成為三階戰兵,他的實力將會驟然提升。以他在黃泉訓練營和紅蠍軍團中所得到的經驗,只要不遇上遠征軍駐守在黑流城裡的那名六級中校團長,面對其他人即使無法取勝也足以逃掉。

  兵伐訣形成的原力潮汐又開始一波波衝擊節點處的屏障,但是千夜發現這一次原力潮汐經過胸口區域造成的痛苦比原先要小了很多。顯然這是血族體質的成果。有了這一能力後,血氣就不斷改造千夜的身體,強化著他的身體素質,千夜忍受原力潮汐衝擊的能力也隨之增長。

  此刻每輪原力潮汐所帶來的痛苦已經下降到了只比正常人略高的水準,所以千夜很輕鬆的就跨越了二十輪原力潮汐的衝擊,然後繼續攀登以往未曾觸摸過的高度。

  二十一,二十二……

  每一輪原力潮汐之後,新的原力潮汐力就會變得更加強烈。千夜的原力比正常人雄厚凝練,所產生的潮汐衝擊力也比正常人要強大,現在疊加超過二十次後,衝擊威力簡直如海上風暴!

  第三處原力節點的屏障開始不斷閃亮,轉眼間就搖搖欲墜。但是原力潮汐並不是積累得越多就越好,若是換了另外一個人,此刻原力潮汐的反震力早就把他的內臟給拍碎了,而千夜由血族體質增強過的身體此刻還勉強能夠忍受。

  當到了二十六輪原力潮汐時,千夜的內臟也開始出現細小損傷。但是來自血族體質的恢復能力,讓千夜覺得自己還可以再承受一輪潮汐衝擊。

  第二十七次!

  原力節點的屏障已經開始出現裂痕!

  此時千夜的內臟已經開始向外滲血,他強忍痛楚,小心地調整著自己的狀態。

  「應該還能夠再忍受一波。」他默默守著最要害的內臟,任由兵伐訣繼續運轉。

  此刻千夜體內原力如潮,湧起層層巨浪,沿著右臂經脈不斷衝向手心處的原力節點。原力撞在屏障上,又倒捲而回,震動著經脈和內臟。隨後又被從下腹和胸口氣海節點湧出的原力挾裹著,重新撞向屏障!

  每一輪浪起浪消,千夜體內都會多出無數細小傷口。

  第二十八次原力潮汐才過了一半,千夜突然全身一震,他的心臟上竟然也出現了一條細小裂口!

  在原力修煉中,心臟就是人族最重要的器官。兵伐訣尤其要保護心臟,那個部位一旦出現傷損,就意味著修煉得過頭了,需要立刻停功休養。

  千夜心裡嘆了口氣,正準備放棄,忽然間身體內的血氣開始沸騰起來,那股原本安然靜止到千夜幾乎忘記了它的三色黑血全部匯聚到心臟處,迅速織起一層薄薄血膜!

  此時新一波原力浪潮正好倒捲而回,但是衝向心臟的浪濤全部被血膜擋了下來。血膜一陣扭曲,很快彈回原位,看上去異常堅韌。

  千夜先是一怔,隨即大喜。這樣一來,他就可以承受更多的原力潮汐,兵伐訣的修煉進度也將大幅提高!

  他靜下心來,嘗試引導血氣,就像調動自己的原力一樣順利。很快一層層薄膜把心臟和其它主要臟器全都包裹了起來。只是千夜現在血氣還很微弱,其它部位的防護比心臟單薄得多。

  第二十九次原力潮汐順利過去,原力短暫蟄伏片刻,然後開始緩緩湧動,醞釀著新一輪的衝擊。

  千夜頓時心頭一凜,發現第三十次原力潮汐似乎和前面有本質的不同。當第一波原力浪濤湧動時,千夜立刻知道情況不妙!

  僅僅是第一浪,衝擊力就超過了前一輪潮汐的第九浪!他總算知道為什麼三十輪潮汐的兵王稱號如此不易取得了。

  不過千夜此刻已經沒法想那麼多了,體內原力如潮,一次又一次拍擊著屏障,而他則如風雨中飄搖的小舟,苦苦掙扎求存。

  第三浪的時候,保護內臟的血膜已經開始破裂,第六浪時,除了心臟之外,其餘部分的血膜全部破碎。第七浪,心臟部分的血膜變得搖搖欲墜!第八浪時,這裡的血膜終於碎了,千夜全部臟腑都失去了保護,裸露在原力浪濤之下!

  千夜狠辣性情驟然發作,猛一咬牙,揮手在自己胸口狠狠一擊!這是一種刺激潛力的秘法,可以在短時間內大幅度提升體力,但是後果也很嚴重,那就是會縮短生命。

  此刻為了完成第三十次原力潮汐,千夜已經顧不上那麼多了。他對別人狠,對自己更狠。要是不夠狠,他根本不可能活到現在。

  臨時激發的力量堪堪抵擋住了最後一浪的衝擊。千夜猛地噴出一口鮮血,心中卻是喜悅無限。他終於跨過了三十次原力潮汐的大關,正式跨入兵王級別!

  放眼整個帝國數千萬將士,他也是足以站在最前列的一批人!

  千夜現在的實力依然低微,但是既然跨過了兵王這道大關,以後的道路就無限寬廣,原力提升速度將罕有人能夠匹敵。

  右手節點上的屏障已經在最後一浪衝擊中徹底粉碎,原力不斷湧入節點,慢慢將其添充。在接下來的一段時間,千夜需要的是不斷溫養原力節點,讓它不斷壯大,直到徹底圓滿,然後就可以衝擊第四個節點了。

  激活右手的原力節點後,千夜就可以自己灌注原力實體彈。

  他已經準備好了材料。這是一發還沒有灌注原力的空白原能彈,合金材質,水晶彈頭,彈體中僅含了少量的銀,主要是用來對付血族之外的黑暗種族。這顆原力彈當然也是價值不菲,只是和破魔秘銀彈比,無論威力還是造價都完全不在一個數量級上。

  但這也是千夜好不容易保存下來的惟一一顆空白原能彈。它一直被埋藏在燈塔鎮外,才沒有被搜走。

  千夜休息了一晚,又用了一天時間慢慢恢復原力,就開始將原力灌注到空白原能彈內。空白原力彈彷彿是一個無底洞,一直把千夜過半的原力吸乾,彈頭才閃過一道光華,算是灌注完成。

  灌注了原力後,這顆原能彈原本透明的彈頭內出現了朦朦的霧氣。兵伐訣形成的原力本應是淡黃色,但是這顆原能彈內的原力中卻有一條暗紅色的血線在來迴遊動,好像有生命一般。

  那道血線居然是千夜身體內的血氣,不知怎麼回事,在灌注原能彈的時候也跑了一絲進去。

  看著這樣一顆原能彈,千夜有些猶豫。他並不清楚這顆混入了血氣的原能彈究竟會有什麼樣的特殊之處,恐怕只有使用過才能知道了。但不管怎樣,它的基礎威力放在那裡,怎麼都不會太差。

  灌注的原能實體彈威力比純原力匯聚的原力彈更強,和重型彈頭相當,都是普通原能彈的一倍半。而且它射擊時消耗的原力僅是正常射擊的一半,所以手邊每多一顆實體彈,都相當於戰鬥時多了一發加強型原能彈,戰力提升相當巨大。

  這顆原能彈,就是千夜為齊岳準備的殺招。

  灌注完原能彈後,天已經亮了。千夜就地躺下休息,等待著夜幕再度降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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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爾斯親王 | 2015-8-23 21:12:02

卷二 彼岸花開 章二十三 黑暗交易

  下午三點剛過,天就開始暗了下來。

  當僅餘的陽光被一塊遙遠的上層大陸擋住時,千夜準時醒來,吃飽喝足,然後檢視身體狀況。他又得到了一個小小驚喜,那就是之前修煉時受損的內臟竟然大半痊癒了,看來血族體質下的恢復能力確實不是一般的強悍。

  如此一來,千夜修煉兵伐訣就沒有了最大的隱患,完全可以勇猛直進。三十次的兵王級別,顯然還不是他的極限!

  千夜最後檢查了一遍黎明之光,然後就走出藏身地,奔向黑流城。

  黑流城此刻仍然沒有關門。它還是按照中上層大陸的習慣,直到午夜才會關閉城門,清晨六點準時打開。

  黑流城並不怕黑暗種族偷襲,它身處人族聚集區的腹地,周圍有十幾個村鎮拱衛,城內還駐紮著數千遠征軍。這裡距離遠征軍一個軍團要塞只有幾百公里,所以黑流城的城主一切都按照帝國習慣來,並沒有把黑暗種族放在眼裡。

  此刻的千夜已經多了一副濃密的鬍子,頭髮的顏色也變得有些枯黃,看上去就如同一個年輕的拾荒者。在交了五十個銅幣後,他就順利進了城。

  千夜像個真正的拾荒者一樣找了個最便宜的小旅館住下,然後就開始觀察齊岳的動向。

  齊家是黑流城內的顯赫大族,主要人物是齊岳的父親,他在遠征軍的一個師中擔任中校軍需管,這是相當於團長的職位。同時齊岳的叔叔也是黑流城的財政官。

  有這雙重背景在,齊家在黑流城內已經是排得進前五的家族。而且齊是大姓,在帝國中上層大陸齊家本族可以躋身二流的世家。當然,黑流城內的齊家只是主脈一個遠房的小分支而已。

  千夜對齊家的情報已經收集得很全。

  齊岳本人是二級戰兵,修煉家傳的厚土訣,在體魄上有額外的加成,缺點是進攻方面缺乏威力。齊岳的愛好是收藏原能槍,也被他搞到了數把精品,當然以他二級戰兵的實力,其中大多都無法發揮出真正威力。死於千夜之手的王先生確實是齊岳的舅舅,同時也是齊家外圍生意的主管。

  在王先生死後,齊岳這段時間果然謹慎了許多,出入都帶著至少兩名護衛。不過千夜觀察了數次,發現他身邊一直只有一名三級護衛,那名四級護衛始終沒有出現過,不知道去了哪裡。

  千夜一連觀察了三天,都沒有等到什麼好機會。不過千夜有得是耐心,他曾經有過為了伏擊一個目標,連續在一個地方趴了一週未動的紀錄。這點等待根本不算什麼。

  第四天夜深時分,千夜忽然看到齊府中駛出一輛卡車,向城門方向開去。這是一輛普通的補給卡車,平時是用來拉一些野味食物。然而當它從面前駛過時,千夜卻聞到一股不一樣的味道,而且車廂裡有濃烈的鮮血氣息。

  車裡有人!而且那縷千夜特意記憶下來的鮮血氣息,說明齊岳就在其中。

  千夜不動聲色地伏著,等卡車開遠,他才從藏身處走出,藉著夜色的掩護,追蹤卡車而去。

  卡車來到城門處,本來已經關門了,但是不知道車上的人和守門衛兵交涉了些什麼,牽引門閘的蒸汽機再次轟鳴,厚重的鋼鐵城門向兩邊滑開一個通路。卡車隨即出城,消失在夜色中。

  千夜目送卡車遠去,他並沒有走城門,而是選了一段無人的城牆,一路攀援而上,然後翻過去,向著卡車離開的方向追了下去。荒原上視野很遠,千夜完全不怕跟丟。

  那輛卡車大約開出一百多公里,才在一座廢棄的電站旁停了下來。

  齊岳和另外兩個人從車廂內跳出,等待著什麼。其中一個看樣子是護衛,另外一個是名老人,但是目測只有一級實力,在荒原這種地方,這個實力僅能勉強自保而已。

  千夜在千米之外隱藏起來,靜靜觀察著。

  雖然是在夜裡,但是這個距離上他依然能夠看得很清楚,效果甚至比用了四倍的夜視瞄準鏡還要好。新生成的黑暗視覺比預想中還要強大,如今在五百米內,千夜已經完全用不著瞄準鏡了。

  過了近一個小時,才有三個身影從夜色中出現,如幽靈般向他們走來。

  齊岳做了個手勢,身邊的老人就走到卡車邊,從上面拿下一個箱子,站到了齊岳的身後。齊岳的護衛則毫不客氣地端起原力槍,指著對面走來的那三個人。

  千夜突然從那三個人身上感覺到一股隱晦的血氣波動。他們是血族!

  千夜當下吃了一驚,沒想到齊岳半夜悄悄出城,居然是在和血族私下裡碰頭!齊岳是齊家的少主,又據王先生說還有另外一層隱藏身份,他本人親自出現在這裡,恐怕所謀非小。

  千夜不再猶豫,立刻開始匿蹤潛行,慢慢移動靠近交易現場,想聽聽他們的談話。

  這次潛行出人意料的順利,千夜藉著夜幕和地形的掩護,一直潛行到五十米處,這才停止前進。

  他本來就是隱匿偷襲的專家,現在轉化了血族體質後,又有了血族冷血的特性,體溫可以降到極低,血族偵測生命的紅外夜視就對千夜失去作用。另一方面,他又能控制收斂體內血氣,用原力把血氣遮蓋起來,不使外溢,人類的血族視界偵察瞄準具也對千夜無效。

  三名血族儘管被原力槍指著,卻是毫不畏懼。

  為首的一個血族用蒼老的聲音說:「你不會以為靠著這把破槍,就可以威脅我們了吧?不要忘記,若論原能武器的技術,我們聖血之裔更加出色。」

  齊岳笑了笑,說:「只是增加一重保證而已。這把槍雖然不怎麼樣,但裡面裝的是一顆秘銀彈。那可是我花了很大代價才搞到手的,只要不到萬不得已,我可省不得把它用掉。」

  三名血族都是全身一震,有一個甚至向後退了一步。

  為首的血族惱怒地說:「你居然準備了秘銀彈!你這是在侮辱我嗎?」

  面對三名強大的血族,齊岳一點也不驚慌,鎮定地說:「不!恰恰相反,我對交易的誠意無比充分。這顆秘銀彈就是我誠意的見證,我希望這次的交易能夠順利進行,更希望以後的交易都能夠順利進行。如果說我的舉動對您有所冒犯,那麼交易所帶來的利益應該是非常足夠的補償。」

  三名血族的態度有所緩和。

  為首的血族打了個手勢,身後一名同伴就從斗篷下取出一個手提箱,走到他的身邊。這個手提箱是典型血族風格,以黑色為基調,打磨出亞光紋路,青銅紋飾包角,做工極為精美奢華,光是用料和手工就極為難得。能用這個箱子裝的東西,價值可想而知。

  齊岳比了個手勢,那名老人也走了上來,他抱著的箱子倒是樸實無華。只不過他是雙手平端著箱子,每走一步都是小心翼翼,生怕有一點傾覆。

  「這個箱子裡有特殊的機關裝置,一旦啟動,它就必須保持絕對的水平,三小時之後機關會自動解除。如果在這個時間內,它的傾斜超過了五度,那麼就會……砰!」齊岳作了個爆炸的手勢。

  為首的血族看了齊岳一眼,冷冷地說:「你倒真是很小心。」

  齊岳微笑著說:「沒辦法,面對一位強大的四級血族時,再多的小心都是應該的。我剛剛說過,我的目的就是順利完成交易。」

  血族老人哼了一聲,但也無可奈何。只要拿起這個特別調校過的箱子,就無法避開秘銀彈的射擊。而且為了防止在三個小時內出現意外,還要盡快離開,畢竟在荒野上什麼事情都有可能發生。

  齊岳的佈置徹底扼殺了血族劫貨的想法。

  雖然這次交易只是系列交易的第一次,但是在大部分血族眼中,人類依然是千年前的奴隸和食物。是否遵守約定,往往要看當時的心情。

  這名血族老人確實在來之前就做好了一不順心就殺人劫貨的準備,至於交易,隨便再找一個人就行了。人類就是數量龐大,黑流城可不止一個齊家,齊家也不止有齊岳一個少爺。

  血族老人接過了皮箱,小心翼翼地檢視了一番,把它交給身後另外一名同伴。然後重重哼了一聲,就轉身離去。

  直到三名血族的身影消失,齊岳才長長地出了一口氣,整個人彷彿虛脫了般,驟然出了一身大汗。

  面對一名四級血族,壓力非同尋常的大。而且過往經驗表明,想和黑暗種族作交易真的要做好把腦袋別在腰帶上的準備。交易來的每一個金幣,都有著和價值相匹配的巨大風險。

  不過當把那手提箱拿到手裡時,齊岳眼中也露出熱切光芒。他小心打開箱子看了一眼,就心滿意足地合上箱蓋,說:「我們走吧,趁天亮前趕回去。」

  三個人上了卡車,然後沿著原路返回。

  在夜色中,三名血族正如幽靈般疾行時,為首的老人突然停步!他身後捧著手提箱的血族一時收不住腳,差點撞到他背上。這一驚非同小可,兩個人都嚇得不輕。

  「小心!有敵人,你們守好箱子!」血族老人又急又快地吩咐。

  就在這時,黑暗中突然拋來一個圓滾滾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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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爾斯親王 | 2015-8-23 21:36:11

卷二 彼岸花開 章二十四 追襲

  血族老人雙眼紅光乍現又隱去,黑暗視覺啟動,立刻發現飛來的是一顆遠征軍中常見的軍用手雷。這種原始的武器靠金屬碎片和衝擊波殺人,只能勉強對付一級戰兵,面對二級的正式血族時作用就相當有限。

  但是眼下這顆手雷卻是大麻煩。它的衝擊波很有可能震動皮箱,進而觸發裡面的機關,把這次交易的東西毀掉。

  危急時刻,血族老人大喝一聲,上前一步,用自己身體把兩名手下擋在身後。

  他已是四級的高級血族戰士,這顆手雷的破片至多給他造成點皮肉微傷。

  「可惜這套禮服了,那可是大師剪裁啊!」在手雷爆炸前的一瞬,血族老人這樣想著。

  但是手雷並沒有如他預想的那樣爆炸,它頂部的鐵蓋突然彈飛,從裡面射出一小團錫紙包,隨即在血族老人的視野裡一團銀光綻放!

  意外的強光頓時讓三名血族都暫時失去了視力。而在手雷飛出時,千夜就從藏身處躍出,以半跪姿勢落地,雙手平端黎明之光,瞄準了血族老人。當銀光乍現時,千夜閉上了眼睛,憑記憶的方位射出那顆自己灌注的原力彈!

  雙方相距還不到三十米,這一槍已閃無可閃,血族老人一聲痛苦吼叫,胸前就是一團淡黃色光芒炸開。這一次不光他的禮服毀了,而且胸腹處開了一個拳頭大小的血洞。他整個人則被原力彈轟得朝後飛出,撞向兩名手下。

  另外兩個年輕血族反應也不慢,有老者的遮擋,強光減弱不少,幾乎只讓他們停頓了幾秒鐘。隨即一個沖上去扶住老者,另一個托抱著箱子的則轉身就跑。但是在移動中要保持箱子的絕對平衡,最快也只是小步跑的速度了。

  而千夜已如奔馬般氣勢驚人地衝來,瞬間拉近到十米,一根棱刺飛射向血族老者。

  年輕血族是老者的後裔,危機關頭立刻挺身擋在老者面前。他揮起想要格擋的右臂還沒到位,棱刺就已經撲的一聲沒入他的胸膛,像是幾乎沒有遇到多大阻礙又從後背透出,再插入老者右肩。

  那名年輕血族一臉愕然,完全沒想到棱刺上附加的力量居然如此之大,竟然能夠一舉射穿他的身體!

  千夜毫不停頓,正在全速衝刺最後的十米距離,要在那個血族老者恢復視力和行動力前一舉幹掉這個最強者。

  年輕血族嚎叫一聲,捨身撲向千夜,恰恰握住後者揮擊過來的手腕,雙方開始角力。

  大多數成年血族體型看上去不是十分健壯,但是具有異乎尋常的巨大力量。普通人族的三級戰兵,在角力上未必幹得過二級血族。

  但千夜突然大吼一聲,全身力量迸發,一下就壓倒了年輕血族的抵抗,右手匕首撲的一下插進了他的肩頭。塗了銀液的鋒刃立刻燒灼起年輕血族的血肉,冒出大團青煙。年輕血族發出一聲痛苦的嘶吼,右手力量一鬆,立刻讓千夜的左手也恢復自由。

  千夜哪會放過這個致命的間隙,立刻揮起巨大的黎明之光,把鋼製的槍柄狠狠砸到年輕血族的臉上,滿意地發現不管是哪個種族臉總是相對脆弱些。

  這一下就把對方的鼻樑和半邊顴骨砸得凹了進去,然後千夜一把甩開那個失去了大半神智的年輕血族。

  當千夜順利衝到血族老人身前時,卻意外發現原本最強悍的對手已經失去了戰鬥能力,仰天倒在地上,奄奄一息。短短時間內,對方胸前的傷口已經擴張了一倍,從拳頭大小變成碗口大小,而且還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腐爛著,不斷向外滲出黑血。

  看到這一幕,千夜也忍不住怔了一下。這是自己剛剛那一槍的戰果?

  這個距離上正中要害,如果用的是破魔秘銀彈,自然可以毫無懸念地把血族老者一槍轟殺。如果用的是差了兩級的秘銀彈,也足以造成短時間內無法自癒的重傷。

  但是千夜自己灌注的那顆原力彈,沒有附著任何特殊破魔效果,對血族的威力,正常應該只有秘銀彈的三分之一。就算千夜的原力格外淩厲,也至多只有二分之一。

  並且血族的等級越高,威力被削弱的比例就越大。在血族強大的自癒體質前,任何不能致命的物理傷害都只是皮肉之傷而已,沒有對吸血鬼來說是劇毒的銀保持持續傷害,那麼四級的血族老者同樣是個巨大威脅。

  這也是千夜冒險正面硬抗也要及時補刀的原因。可是看血族老者現在的傷勢,分明比秘銀彈造成的創口還要嚴重,僅僅是一槍就把他打到了瀕死狀態。

  千夜想起了自己灌注彈頭時摻雜進去的那縷神秘血氣,難道是因為它的緣故?

  千夜僅僅是怔了一瞬息的功夫,然後就不理這邊地上兩個瀕死的血族。

  他疾衝進夜色,追向另外那個逃跑的血族。千夜這次沒有直接貼近攻擊,當他目測到合適的距離後,再次舉起了黎明之光,同時屈膝,半跪,瞄準,射擊,一氣呵成。

  黎明之光裡面已經充滿了原力,凝聚出新的原能彈。隨著扳機扣下,一團光芒隨即從槍口噴吐而出,轟在了那名年輕血族的後心!

  年輕血族一聲慘叫,居然堅持著沒有倒下,又踉蹌向前跑了幾步。這時他耳邊突然傳來千夜的聲音:「你可以休息了。」

  塗銀短刀深深刺入他的心臟,而那個皮箱則四平八穩地到了千夜手中。

  千夜簡單檢查了一下箱子,發現機關異常複雜,根本不是他能夠拆除的,看樣子只有等待三小時過去了。

  不過千夜還有一件重要的事沒完成,那就是齊公子。

  他轉身一路朝黑流城的方向疾奔,只在中途稍作停留,找了個事先探查過的隱蔽地方,把皮箱藏好。

  在距離黑流城七十公里的地方,卡車正停在路邊,齊岳和老人一臉晦氣地站在路旁,那名護衛則鑽入車底,幾件工具在他手中不停輪換,顯然在檢查著什麼。

  片刻之後他從車底探出頭,說:「少爺,是動力傳輸管路出了問題!它裂了一個口子,動力蒸汽全都漏光了,難怪跑不動。」

  齊岳眉頭一皺,問:「有人破壞?」

  「不太像,看破損的地方應該是被路上的石頭給劃到了。」

  「媽的!這幫該死的軍需官!就不能少貪汙一點!」咒罵過後,齊岳雙眉舒展了一些,又問:「要多久才能修好?」

  「這是小毛病。二十分鐘就能修好,最多半個小時。」

  聽到護衛的回答,齊岳於是決定等卡車修好再走。

  這個地方距離黑流城還是有些遠,如果靠他自己雙腿差不多要走兩個多小時,而且會累個半死。等卡車修好,然後坐車回去同樣也就是兩個多小時。

  只不過齊岳還是有些鬱悶,這次行動隱秘而重大,車輛事先就經過精挑細選,這款型號素來以越野性能強,可靠性高而著稱。沒想到跑了這麼一次還是出了問題。

  不過總的來說齊岳的心情還是很不錯的,他完成了這個極為重要的交易,回頭不僅在家族中的地位會大幅提升,而且肯定能討得那位大人物的歡心。

  那個人可是他父親頂頭上司的頂頭上司。打通了這層關係,然後再去遠征軍中歷練一番,鍍鍍金,齊岳的前途就完全可以超越他的父親了。運氣好的話,甚至有可能再向上爬幾層,說不定還有機會前往中上層大陸定居。

  想到未來的前景,齊岳就不覺得時間難熬了。

  護衛從卡車上搬下工具,開始叮叮噹噹地修理。

  當千夜藉著夜色的掩護靠近時,看到的正是自己預想中的場景,而且是最好的那個結果。

  卡車底部的動力管道就是他弄壞的,紅蠍出身的他動這點小手腳自然不在話下,還自然無人為痕跡。千夜最擔心的就是齊岳拋下卡車,步行回黑流城,那時又要大費手腳跟蹤追殺。

  好在齊岳確實如傳聞中一樣喜歡享受,果然留下來等待卡車修好。

  黎明之光中已經灌滿原力,這是千夜今晚能夠使用的最後一發原能彈了。他屏住呼吸,耐心向著齊岳靠近。

  一百米,九十米……直到進入三十米,千夜依然沒有被發現。

  「少爺!車修好了。」護衛叫了一聲,然後就從車下爬了出來。

  千夜看到齊岳和老人都向那名護衛望去,立刻將早就握在手裡的手雷擲了出去,然後用黎明之光瞄準了那名護衛,扣下扳機。

  看到一個黑忽忽的東西飛來,齊岳和老人都面色大變,叫了一聲:「手雷!」然後就分別撲閃向兩旁。

  兩人在飛退的時候,都緊盯著手雷的落點。戰兵身體遠比普通人強橫,這種老式軍用手雷拿來對付普通人還行,像齊岳只要退到五米以外,最多受點皮肉輕傷,並不影響戰鬥。

  手雷落地,上蓋彈飛,然後射出一團錫紙,最後化做極為強烈的閃光。

  措不及防之下,齊岳和老人一時間眼前只剩下茫茫的白,所有的景物都瞬間消失。對付血族有特效的閃光彈,在黑夜環境中對付人類效果也不錯。而這種出人意料的小詭計,也讓人防不勝防。

  千夜看著最後一發原力彈端端正正地射在那名護衛的臉上,將他的腦袋轟爆,然後用力將黎明之光甩了出。

  重達十公斤的巨型老式手槍在飛旋起來之後,就變成了一件頗具威力的殺器。它直接砸在還沒有從盲目狀態中恢復過來的老人腦袋上,鮮血立時沿著髮際披滿臉,老人重重摔倒在地上暈死過去。

  隨後千夜如幽靈般衝到齊岳面前。

  這時齊岳雙眼只能勉強睜開,又紅又腫,淚水不斷流下。千夜一拳重重地砸在齊岳腹部,頓時讓他彎腰如弓,而且不由自主地開始嘔吐,沒消化的殘渣連同酸水噴了一地。

  千夜又是一拳砸在齊岳背上,齊岳如同被猛獁巨象踩過,一下子就趴到了地上。然後千夜一腳踹上齊岳的臉,這一記下了全力,齊岳頓時被踢得飛了起來,鮮血飛濺數米,血水中還有十幾顆牙齒一同噴射。

  千夜那與體型完全不符的巨大力量,連續三下重擊,頓時瓦解了齊岳的全部抵抗能力,讓這個二級戰兵也只有倒在泥濘裡呻吟的份。

  千夜慢慢走到齊岳身邊,蹲下,拍了拍齊岳的臉,說:「齊公子,我們又見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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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爾斯親王 | 2015-8-23 21:45:32

卷二 彼岸花開 章二十五 小小的失信

  齊岳還沒有完全失去意識,他吃力地睜開腫脹的眼睛,過了一會兒,含糊不清說:「是你!」

  「是我,千夜。你應該對我印象深刻,否則的話也不會如此大動干戈,動用了遠征軍去燈塔鎮截殺我了。」

  齊岳臉上露出怨毒,恨恨地說:「當初真該在地下格鬥場裡就把你殺掉的!」

  千夜笑了笑,說:「確實很遺憾。不過現在你已經沒有機會了。」

  齊岳這時才顯得清醒了一些,他看著千夜,忽然露出濃濃的恐懼,顫聲說:「你……你居然是三級戰兵!」

  「眼力不錯,可惜你發現得太晚了。」

  齊岳表情複雜,有嫉恨,也有懊悔和羨慕。

  千夜非常年輕就已經到了三級,這樣的人即使在遠征軍中也是難得的人才。他自己就已經二十三歲了,但想要達到三級至少還要再修煉一年以上,並且消耗大量藥物。

  「原本在你使出軍中格鬥術的時候,我就應該猜到你不止一級的。」齊岳深深嘆息。

  像千夜這樣的人,如果能夠拉攏到手下是再好不過的了。千夜既然能夠替趙公子這種蝦兵蟹將出戰,當然不會拒絕更多的錢和更好的待遇。

  齊岳自問身份地位比趙公子高出何止十倍,能夠提供的條件對方更是拍馬難及,只要稍微耐心一點,多在招攬上花點功夫,千夜有什麼道理不投靠他?

  在永夜大陸這塊土地上,實力就是惟一的標準。

  不過現在好像也為時不晚。

  齊岳掙扎著�起了上半身,問:「你是為趙公子而來?」

  「還有敏兒。」

  「敏兒……你是說那個婊子?」提到敏兒的時候,齊岳情不自禁地咬牙。

  「是。」

  「你難道忘了,當初她為了一點錢就肯陪嚴老虎睡覺,還差點讓你打輸了虛擬格鬥!」

  千夜平靜地說:「我當然沒忘。不過那已經是過去的事了,而現在,她和趙公子一樣,都是我的朋友。」

  「朋友?哈哈!」齊岳大笑起來,血水順著嘴角流下來,形容分外可怖,他譏諷地說:「真沒想到還能夠聽到這個古老的詞!在這個時代,這種地方,還有朋友?」

  千夜此時想起的卻是另外一些人,衛立時上校,紅蠍隊長,還有那些黑蠍老兵。在那個血腥之夜,紅蠍隊長以一已之力推動著整個黑潮後退,換來了千夜突圍逃生的機會。

  那是一個奇蹟,一個用生命換來的奇蹟。

  千夜輕嘆一聲,說:「你的字典裡沒有這個詞,卻不代表它不存在。至少我有朋友,而且趙公子和敏兒都是我的朋友。」

  齊岳收起了有點瘋狂的笑,正色說:「好,我尊重你的選擇。如果可以的話,希望將來你也能夠把我當成朋友。跟我幹吧,怎麼樣?我另外還有一個身份,絕非目前齊家這點格局可比。我很認可你的實力,只要跟著我,你能夠得到想要的一切!我齊岳對待下屬怎麼樣,在黑流城裡是有口碑的,你也可以打聽一下。」

  千夜看著齊岳的臉,忽然笑了,說:「確實很有說服力。如果換了一個人的話,大約也就動心了。不過我和你說了這麼久,卻不是打算談什麼投靠的。」

  齊岳心底頓時一寒。

  他第一次仔細看千夜的臉,粗劣的偽裝物還殘存著,但仍然依稀可以分辨出精緻的輪廓。這一笑,竟然有幾分鄰家男孩的親切。但是齊岳本能地感到危險。

  他忽然覺得完全看不透千夜。千夜極為年輕,但是戰鬥和行事風格卻正相反,老練狠辣,一擊必殺,根本不給對手和自己留絲毫餘地。不知為什麼,齊岳忽然想起了在永夜大陸上隨處可見、卻十分致命的一種小傢夥,紅蠍。

  千夜向血族送來的那個手提箱一指,說:「打開它,然後我讓你死得痛快點。不然的話,我就把你活著送回黑流城。我手上有些好東西,恰好還剩下一點。」

  「活著……送回去?」這似乎是更好的選擇,可是齊岳的身體卻無法控制地微微顫抖起來。果然他從千夜口中聽到了預想中的那個答案。

  「當然,你還是會死,大約七天之後吧。在這七天裡,你會嘗到各種痛苦,你的感知會變得格外敏感,哪怕是穿脫衣服,也會讓你痛得死去活來。不過,你身上的傷卻是可以治好的。」

  最後一句才是真正有殺傷力的地方。

  齊岳知道千夜說的是哪種手段。

  那是從血族體內提取出的一種生物毒質,據說只掌握在帝國精英軍團以及秘密憲兵手中。它會破壞人的大腦和神經系統,那種損傷是永久性的,卻不是不可修復的。修復需要大量珍貴藥物,並且請動高階戰將出手,疏通全身經絡,化開藥力。

  這樣的花費對於上層大陸的貴族來說都是一種負擔,以黑流城齊家的實力和人脈,就算傾家蕩產也沒有做到的可能。

  千夜看著齊岳的表情,淡淡說:「看來不需要我多費口舌解釋了。」

  把齊岳送回去,讓他有生的希望,卻只能在極度痛苦的折磨中等待死亡到來,這才是真正的折磨。帝國在對付各地叛軍和反抗組織的高層頭目時,經常會採用這種手段。

  齊岳全身顫抖,指著千夜說:「你!你是從那些地方出來的?!」

  千夜微笑著說:「終於猜到了,很聰明。可惜就是太晚了些。」

  齊岳這時才真正的後悔,從那幾個精英軍團和秘密憲兵出來的都是人形怪物,絕不能用等級來衡量,招惹上他們就意味著無窮無盡的禍患。

  「你,你不能殺我!我的真正父親是武正南爵士,他可是帝國遠征軍的現役師長!你要是殺了我,他一定會為我報仇的!」

  千夜依舊微笑:「這種話我聽過不知道多少次了,就不能說些新鮮的?」

  「我可以給你錢!給你女人!只要是我有的,你要什麼我就給什麼!只要你肯放過我,怎麼樣?不要殺我……」齊岳變得越來越語無倫次,在真正面對死亡時,他的神經終於崩潰,伏地大哭起來。

  他突然爬到手提箱前,飛快地輸入密碼,卡察一聲,箱蓋就彈開了一線。

  「你看,我把箱子打開了!不要殺我,求求……」

  齊岳的話突然中斷了,他瞪著已經開始模糊的視線看著千夜,全身的力氣都在迅速流失。千夜手中的棱刺洞穿了他的咽喉,棱刺上殘存的毒質麻痺了齊岳的神經,讓他動彈不得,卻還能夠感覺到鮮血不斷湧出的陰濕和滑膩。

  「很好。我說過,你肯打開箱子的話,我會讓你死得痛快點。」

  不過千夜突然運起全身力氣,狠狠一拳砸在齊岳臉上,頓時把他整張臉都砸得凹陷下去。

  齊岳仰天倒在地上,手腳還在瀕死本能下抽動著。

  「對不起,我小小的打破了一下自己的承諾。」千夜對著齊岳的屍體,有些歉然地說。

  千夜從口袋裡取出一枚戒指,還有一個胸針,放在了齊公子的胸口。它們分別是敏兒和趙公子的遺物,這是一個小小儀式。

  千夜希望他們在星路彼端的冥河之畔能夠看到這一幕,看到真正的兇手已經伏誅。

  至於當天那些共同行動的遠征軍,不過是奉命行事而已,他們只是上位者手中的殺人工具,千夜並不打算對付他們。

  千夜打開了手提箱,雙瞳立刻一縮!

  手提箱中是一把黑色的手槍,放置在一邊的加長輔助槍管足有半米,如果裝配起來和黎明之光相當,但做工卻是天壤之別。這把槍整體設計奢華流暢,槍身上還紋著一朵金色的玫瑰。

  這是典型的血族風格原力槍!

  當年原力槍製造技術流入黑暗種族後,其中的智慧人物很快就開發出了以黑暗原力為驅動能源的新版本。

  不過就像黎明和永夜之間是無數的灰色地帶,在以原力為驅動能源的槍械上也是同樣如此。黑暗種族製造的原力槍,人族並非絕對不能使用,只不過驅動效率會打折扣,從而影響威力,有些則是無法激活種族特效。

  說來也奇怪,雖然血族和人族是最不能調和的仇敵,但是在黑暗各種族的作品中,血族製造的原力槍和人類原力最契合,稍作調整就能把效率損耗降到很低。而且做工精良,風格華麗,很受帝國上層社會的喜愛。

  許多貴族貼身佩槍都首選血族出品,這一點連人族自己的產品都要往後靠。而手提箱中的這把原能槍就是少見的高級貨,光看那些琳瑯滿目的戰術配件就知道其價值了。

  千夜拿起這把原力槍,輕輕輸入一些原力,結果槍身中原力迅速匯聚,一顆原能彈眨眼間就已成形!

  千夜頓時一陣驚喜。這是把速射型的武器,原本不太適合千夜追求純粹威力的風格。但是他驅動槍中的原力法陣格外輕鬆,一點沒有過去使用永夜原力武器時的生澀遲滯感覺。

  千夜立刻想到這應該是自己原力中那股三色交織的鮮血之力起了作用。

  測試了一會,千夜就得到了這把槍的基本數據。它的黑暗原力轉化率是四成,黎明原力轉化率是三成,射速一秒一發,以千夜三級的原力和血氣量,一共可以開五槍,每槍威力都相當於黎明之光的四倍。

  這把原力槍若是在其他人手裡,威力會比蠍針定製版差兩個等級。但是千夜擁有鮮血之力,能夠完全發揮它的威力,卻是不比蠍針定製版差太多了。

  槍柄上鐫刻著一行小字:流金玫瑰,應該是這把原能槍的型號名稱了。字體不但是花哨的圓體,還在花瓣高亮的部分裝飾了金粉,果然是濃郁的血族奢靡風格。

  血族出產的精品原力武器價值並不僅體現在威力上。如果是選擇戰鬥武器,即使鮮血之力毫無損耗,千夜也肯定會選蠍針定製版。但是這把原力槍的市價卻是蠍針定製版的兩倍。因為沒有哪個上流人物會背著一把步槍出席晚會,而血族原力槍卻是身份的很好點綴。

  不過千夜雖然越發喜歡美麗的東西,也只是把玩了一會兒就把流金玫瑰收回箱子裡,他還有很多事情要做,首先是打掃戰場,繼續後面的計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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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爾斯親王 | 2015-8-23 21:52:12

卷二 彼岸花開 章二十六 事發

  千夜跳上卡車,裡裡外外仔細搜尋一遍,確定消除了自己所有痕跡,然後從護衛和齊岳身上各自搜出一支原力槍。

  齊岳佩帶的是手槍型原力槍。型號名為黃蜂,品質上佳,原力轉換率達到30%,已經可以算是二級槍械了。護衛那支則是突擊步槍型,從遠征軍團退役下來的二手貨,還是上個世紀的產品,雖然老舊,但勉強還能列入一級。

  帝國和黑暗種族劃分原力槍械等級的標準是一樣的,核心指標為原力轉換率。20%是最低起步線,達到20%的就是一級槍械,然後每增加10%轉換率就升一級。如紅蠍的蠍針特別版就是四級,千夜拿到的那把流金玫瑰基本版應該算是三級。至於老古董黎明之光第一型,在現如今根本不入流,連一級都算不上了。

  千夜還從護衛身上搜出了那顆秘銀彈,這個小傢夥可是對付黑暗種族的利器。他打開密封盒看了看,濃郁的秘銀氣息仍然讓他一陣氣血翻騰,感覺不太舒服。

  不過之前那場和血族的戰鬥,卻讓千夜看到了一種新的可能,如果能夠控制體內的鮮血之力來灌注原能彈,或許他今後對付血族時不用只依賴銀毒。按照對那個四級血族老者的戰果,啟用重型彈頭,再加上血氣對血族的額外傷害,基本可以一槍秒殺同級戰力的血族戰士。面對高一、兩級的血族戰士時,如果一槍命中要害,應該也能重創對方。

  千夜此時還不能理解自己身上的異常,但是他有一個軍人最樸素務實的作風,用一切手段去打擊敵人,只問戰績,不究因果。

  除此這些裝備外,千夜還找到十幾個帝國金幣。即使對齊岳這個身份地位來說,也算是一筆不小的財富了。

  千夜從護衛身上把戰術背包扯了下來,將裡面用不上的雜物清空,只留下一套槍械保養的精密工具,然後就把血族的那支流金玫瑰以及所有戰術附件都放了進去。護衛的突擊步槍則被拆解,也裝進了背包。

  他只在身上帶了完整的黎明之光和黃蜂,開始折返。很快千夜找到了自己藏下的箱子,他坐在旁邊修煉了一會,就聽到皮箱的定時鎖發出清脆的鈴聲,三小時警戒時間已經到了。

  千夜在皮箱開關上輕輕一按,箱蓋自動彈開,露出用厚厚絨布蓋著的貨物,上面固定著一個小小的原力水平儀,藍色引線一頭是定時裝置,紅色引線則一直延伸到箱蓋。

  而翻起的箱蓋內部竟然全部填滿了塑能炸藥,這個當量足以把箱內貨物連同拿箱子的人一起炸得屍骨無存。

  千夜小心地拆掉水平儀、定時裝置和自動引爆器,然後掀開絨布,立刻倒吸了口冷氣,臉上漸漸泛起怒意。

  皮箱內整整齊齊地放著四塊黑色晶體,每塊都有手掌大小,約一釐米厚。

  黑晶!

  千夜完全沒想到齊岳和血族的交易竟然是用黑晶換原力槍!

  箱中的黑晶是標準切割單位,刻印標號為中等純度,這還不是普通的燃燒驅動能源,而是製造級黑晶!千夜所知道的重要用途之一就是製作原力槍械的能量壓縮彈倉。

  這批標號的黑晶如果用於三級原力槍械,每塊可以製造兩支,四級原力槍械則是兩塊製造造一支。

  看來齊岳身後的勢力有渠道獲得穩定黑晶來源,才會萌生和血族長期交易的想法。

  而那把配置齊全的流金玫瑰兼具藝術價值,如果拿到中上層大陸去拍賣,可以換回二十塊標準單位的黑晶。整整四倍的利潤,難怪他們敢冒這麼大風險和血族交易。這條渠道一旦打通,金幣自然滾滾而來。

  然而讓千夜憤怒的是,這些黑晶落到血族手裡,就會變成整整八支流金玫瑰!如果是不那麼考究的普通三級原力槍,則可以造出十支!扣除其它費用,對血族來說這筆交易也有三倍以上的利潤。

  在黑暗諸族中,血族一直是人族最大的敵人,因為至今人類還是他們食譜上的主菜之一。在永夜大陸深處,以及黑暗種族控制的大陸上,還有無數人類象牲畜一樣被圈養著,給血族提供食物。

  千萬年來的仇恨,已經無法用任何方式來化解,惟有不死不休。

  但在這樣的背景下,齊家居然偷偷把黑晶這種戰略物資交易給血族。這種行為完全就是資敵!帝國律法中,和黑暗種族有任何聯繫都是重罪,一旦發現,最輕也是終身監禁。而齊家現在的行為完全夠得上誅滅全族。

  然而千夜在紅蠍短暫的服役經歷卻告訴他,事情並沒有這麼簡單。在遠離帝國本土的永夜大陸,帝國遠征軍就是主宰者。而齊家的背景就是帝國遠征軍,如果齊岳所言不虛,他還是遠征軍一位現役師長的私生子。

  無論這次被千夜攪局的交易背後是否有更大的黑手,僅上面這兩重關係在,不說把齊家繩之以法,他首先要擔心的是接下來必將面對的追殺。而且可能是以遠征軍名義發出的通緝。

  千夜考慮了一會兒,決定改變原定計劃,他收好黑晶,帶著箱子返回與血族的戰場,幸運的是現場沒有絲毫外人進入過的痕跡。

  他迅速清掃了一下周邊,把三具血族的屍體排放在一起,然後重新設置了皮箱蓋上的延時引爆器,放到屍體上,就轉身離開。

  幾分鐘後,千夜聽到身後傳來一聲轟鳴,爆炸的烈焰直衝上數十米。這些炸藥的威力確實足夠強勁,在這種程度的爆炸下,血族屍體肯定四分五裂,再也難以找出他們的死因。

  千夜辨別了一下方向,沒有回黑流城,而是向北方走去。從那個方向可以抵達磐石領,是遠征軍第三師的駐守區域。

  和相對平靜的黑流城不同,磐石領地處和黑暗種族衝突爭奪的第一線,諸多勢力魚龍混雜。到處是傭兵、獵人和大大小小的幫派組織,局勢要複雜得多,遠征軍的統治力也遠不如黑流城。

  到了那裡,千夜將重新謀劃今後的道路。

  在距離黑流城不到兩百公里的雲帆城內,武正南準將準時在五點起床,然後當大自鳴鐘叩響六點正的時候,走進了他的辦公室。在他從軍的三十多個年頭中,這個習慣從來沒有變過。

  此刻天依然是黑的,要再過五個小時陽光才能從中上層大陸的邊緣灑下來。但是上百盞熊熊燃燒的氣燈將校場照耀得有如白晝,一隊隊戰士已經在校場上出早操了,口號聲此起彼伏,殺氣騰騰。

  武正南準將身材不高,卻有如鋼鐵般結實。一雙濃眉宛如出鞘利刃,眼睛雖然不成比例的小,但是兩條細縫中精光四溢。

  他站在窗前,看著校場上一個個龍狼般精神的戰士,滿意地點了點頭,就回到自己辦公桌前,拿起最新的帝國驛報,看了起來。

  這時房門突然敲響,武正南臉色一沈,有些不悅,沈聲喝道:「進來!」

  早上六點到七點是他閱讀最新資訊以及思考帝國政局的時間,沒有重要事情,嚴禁打擾。

  房門輕輕推開,一個頗有姿色的女副官走了進來,說:「將軍,齊主任說有要事找您。」

  齊思成,第七師的後勤主任,辦事還算得力,貪錢的手段也還說得過去,從來沒有給武正南惹過什麼麻煩。

  重要的是他還有一個相當妖媚的老婆,都二十多年了,一直讓武正南十分滿意,對她唸唸不忘。那個女人還悄悄給武正南生了個兒子,而這件事齊思成卻只當什麼都不知道。

  武正南聲音緩和了些,說:「讓他進來吧。」

  齊思成雖然年近六十,但看上去只有四十出頭的樣子,而且高大英俊,充滿了中年男人的魅力。然而在中等身材的武正南面前,齊思成卻像是見到老虎的綿羊,不光彎腰賠笑,還始終給人一種畏畏縮縮的感覺。

  武正南卻正是喜歡他這種態度。但表面上,他還是堆起溫和笑容,說:「老齊啊,來坐,這裡現在又沒有外人。」

  齊思成卻把腰板挺得筆直,正色說:「將軍,這裡可是軍中。軍中上下分明,秩序千萬不能亂了!」

  武正南嘆了口氣,說:「老齊啊,你就總是這樣古板!我都說過你多少次了,沒有外人在的時候,放鬆隨意點嘛!唉,好了,你在這個時候來找我,一定是有什麼事,說說吧!」

  齊思成放低了聲音,說:「昨晚的交易出事了,齊岳和隨從都死在城外。」

  「什麼!」武正南騰地一下站了起來,臉色瞬間鐵青,「這是怎麼回事?不是一切都安排妥當了嗎?難道是那些血族出爾反爾?」

  「不是那些冷血怪物。我的人在附近找到了三個吸血鬼的屍體殘骸,也找到了裝那批貨的箱子殘片。但是雙方交易的東西都不見了。」

  武正南的怒火迅速消退,冷靜下來,說:「這麼說,是另外有人盯上了我們這次交易?」

  齊思成緩緩地說:「我覺得可能性也不大。這是初次交易,目的只是探探路,打通和這一面的渠道而已。交易的價值並不大,消息又是嚴格保密的,經過手的只有幾個人,還不是都知道全部環節的。我已經一一排查過,他們都沒什麼問題。所以我覺得最大的可能,是恰好有某些人路過交易地點,然後動手劫了這批東西。」

  武正南面沈如水,冷冷地問:「那找到什麼線索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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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爾斯親王 | 2015-8-23 21:59:38

卷二 彼岸花開 章二十七 極限逃亡

  「沒有。現場十分乾淨,沒留下任何線索,出手的人一定是個行家。」

  武正南在房間裡來回走了兩圈,殺氣不斷溢出,讓辦公室內的氣溫迅速下降。

  他突然在窗前站定,望著下方仍然在操練的戰士們,森寒地說:「你的人查不出來,不代表就沒有線索。你不用再管了,我會讓暗刃的人接手!」

  聽到暗刃,齊思成的臉頰抽動了一下,這可絕不是一個讓人愉快的詞。

  武正南又想了想,說:「你去查一查,最近齊岳有沒有做過什麼事,得罪了什麼人。這件事也有可能是什麼人盯上了他,然後順便發現了這次交易。」

  「是!」齊思成暗自佩服,武正南外表剛硬粗豪,實際上性格陰狠,辦事滴水不漏,所以才能屹立多年不倒。

  等齊思成離開,武正南按下了辦公桌角落裡的召喚鈴,片刻後一個外表妖異的人就走了進來。

  那人高近兩米,但是十分瘦,手腳都格外的長。他肌膚慘白,眉毛和頭髮都是淡淡的黃色,顏色淺得幾乎看不見。並且這個人有一雙詭異的琥珀色眼睛和豎立的瞳孔,看上去就像某一類爬行動物的眼瞳。

  他一進門,就說:「將軍,這次要殺誰?」

  「齊岳死了。你去查一下,看是誰殺了他,然後把那個人帶回來,儘量要活的。如果不方便帶活的,那死的也行。我的要求只有一點,不能讓他死得太痛快!除此之外,隨便你做什麼,也無需顧忌對方的身份!」武正南狠狠地說。

  在這個人面前,他反而能放開自己的情緒。

  那個怪人一怔,說:「原來是小公子死了!好,那您可以給我多少個人?」

  武正南大手一揮:「暗刃隨你調動!」

  怪人伸出長長的猩紅舌頭,竟然舔了一下自己的鼻子,然後獰笑著說:「您放心,不管他是誰,都別想在我余仁彥手下逃掉。」

  「去吧!我等你的好消息。」

  余仁彥退出了武正南的辦公室,在經過那個女副官的時候,上身忽然扭成一個詭異的角度幾乎貼上了她的臉頰,長長的舌頭在白嫩的脖子上重重舔了一下!

  女副官猝不及防,小臉瞬間全無血色,可是隨即反應過來,拚命站得筆直,不但不敢叫出聲,連閃避的意思都不敢顯露出來。

  余仁彥發出一陣尖細笑聲,眼角斜斜瞥了她一眼,揚長而去。

  半日之後,余仁彥帶著十幾個人來到了齊岳被殺的地方,仔細勘查。那裡已經被齊思成的手下反覆翻尋過好幾遍,並沒有什麼額外的收穫。

  隨後他們又前往那些血族殘骸處。

  余仁彥忽然蹲下,撿起一塊屍塊,慢慢翻來覆去檢查著,然後挑起手指,從裡面撿出一根斷髮。

  他忽然伸出舌頭,把這根斷髮捲進嘴裡,就這樣吃了下去,細細品味許久,說:「這是那個人的頭髮,我已經記住他的味道了。」

  余仁彥露出殘忍的笑,他最喜歡獵殺活物了。

  那人留下的痕跡出人意料地少,顯然是個好手。可只有這樣的對手,殺起來才有味道。他又將屍塊高高拋起,嘴突然張得格外大,竟然一口吞了下去。然後意猶未盡地隨手又撿起了另一塊,看樣子居然是很喜歡這個味道。

  可是余仁彥並沒有把新的屍塊放到嘴裡,而是細細品味著剛剛吞下的屍塊,臉色越來越是怪異,突然嘴一張,把已經入口的東西全都吐了出來。

  這一下就不可收拾,余仁彥最後索性趴在地上,吐了個昏天黑地!

  那些全身都裹在黑袍裡的暗刃雖然見慣了余仁彥各種怪異行動,可是這個樣子卻從來沒有過。

  看上去他像是吃壞了東西,眾人不由面面相覷起來。誰曾見過余仁彥吃壞過肚子?他簡直就像禿鷲一樣,完全是以腐肉為生的。不過余仁彥既然不發話,也沒人敢上前去問一問。

  余仁彥不停地吐著,直到連酸水膽汁都吐了個乾淨,然後才癱倒在地,喘息著。

  他喘著喘著,又突然神經質般地笑了起來,自語道:「有意思!真有意思!居然有專門針對黑血之力的毒質,我卻還不知道是什麼!有點本事,就這樣玩起來才有意思!你們跟我來!」

  他忽然從地上彈起,空中一個翻身,就四肢著地,像一隻大蟲子般迅速貼地移動。他的臉幾乎貼到了地面上,鼻端翼動不斷嗅著,一路向北方而去。

  暗刃戰士知道余仁彥已經找到了線索,都默不作聲地跟了上去。

  這些人在遠征軍中也都算是少見的精英,而余仁彥則是他們的首領。他曾有機會進入排位前十的特種軍團,但是最終卻選擇了遠征軍,只因為在這裡他可以真正的為所欲為,盡情放縱。

  遠方的千夜還不知道,自己身後已經綴上了一群真正兇殘狡詐的惡狼。

  他一直在以四十公里的勻速奔行,已經連續跑了快十個小時。這是一種擺脫追蹤的方法,通過接近極限的長時間奔跑迅速遠離,以甩掉可能的追兵。這種方法沒有任何取巧之處,就是比拚雙方的追蹤與反追蹤能力,以及體力和意志高下。

  以往千夜連續跑出四個小時,就可以達到轉移區域的目的。紅蠍極限奔跑的最低標準是三小時,或者跑出一百二十公里以上。而現在千夜原力晉陞三級,又有了血族的強悍體質,續航能力成倍提升,索性把自己的耐力發揮到極限,十小時後正式踏進了磐石領地。

  在邊界上,千夜稍作停留,休息了一個小時,然後又繼續前行。

  高空中有一隻白頭鷹飛過,銳利的目光盯住了下方那孤單的身影。茫茫荒原上,那個身影不斷向前奔跑著,速度始終不變。

  這隻鷹猶豫了一會,終於覺得這個人的行為過於詭異,讓它有種莫名的顫慄感覺。於是它一聲長鳴,掉頭飛走,放棄了這個明顯的獵物。

  一天後,余仁彥也出現在磐石領的邊界。

  此時他的臉色更加蒼白,臉上身上到處都是灰塵,頭髮髒得不成樣子,顯然累得不輕。他誤食沾了千夜血氣的血族屍塊,結果隔段時間就會上吐下泄,導致元氣大傷。

  隨即余仁彥在追蹤途中又發現對方居然用了極限奔跑這種逃離方式,不由焦躁起來。他是真正的野外追蹤大師,深知自己出發時間本就遲了至少大半天,一旦被甩開過遠,就很有可能徹底失去對方行蹤。

  這是完全不能接受的失敗。

  余仁彥只能用最笨也是最有效的辦法,全速追擊。然而事情從一開始就不順利,對方竟然一直在奔跑,彷彿體力無窮無盡!

  直到第五個小時,余仁彥終於支撐不住,就地休息了整整三個小時,然後才能繼續追擊。

  當到達磐石領邊界時,最初一起出發的暗刃戰士只剩下了三個,其餘人全部掉隊。

  余仁彥終於發現對方也在這裡休息了,這個發現讓他不知是喜是憂。喜的自然是那些極細微的痕跡證明了自己沒有追錯方向,而對方也終究還是人類。憂的卻是這傢夥在極限逃亡上的表現,實在和正常人太不一樣,就是那些精英軍團的怪物也不過如此了。

  余仁彥索性不再向前,而是選擇在千夜休息過的地方紮營休整。

  他已經發現,最初大半天的距離已經被甩開到一天,這也就意味著自己絕對追不上對方的速度。而那人明顯也是行家裡手,留下的痕跡十分少,一天的距離使得氣味都變得極為單薄,再這樣下去,用不了多久就會完全斷了線索。況且對方只要進了磐石領四大城的任何一座,立刻就會像水滴入海般消失得無影無蹤。

  與其徒勞無功地浪費體力,不如恢復體力謀定後動。

  但這並不意味著余仁彥想要放棄,恰恰相反,這種困難刺激得他無比興奮,就像時時刻刻置身於高潮,甚至忍不住想要呻吟出聲。

  余仁彥決心追殺到底!在這塊破破爛爛的大陸上,值得他這個六級的追蹤與暗殺專家全力出手的對象確實不多。

  當千夜走進一個小鎮時,看起來就是一名年輕的僱傭軍。

  他在鎮上最熱鬧的飯館裡飽餐一頓,又到最擁擠的酒吧裡喝了一杯,順便捏捏吧女渾圓的屁股,就鑽進了廁所,片刻後從酒吧側門悄悄離開。

  當他走出小鎮時,則變成了一個短鬚的中年大叔。

  在小鎮中這麼一轉,千夜相信就算有人跟在自己身後,到了這裡也會斷了線索。他一路毫不停留地繼續前行,三天三夜後終於來到磐石領邊境處的暗血城。

  這座城市規模宏大,城市四角街區分別有四座巨大的永動塔,基座下趴伏著龐大如山丘的蒸汽輪機組。整體設計感極差的巨大架空管線在人們頭頂四處蔓延,如蛛網般伸展到城市每個角落,為遍佈全城的防禦設施提供動力和熱能。

  這種淩亂到極致的城市基礎能源佈局,簡直要搞破壞都無從入手,除非把整個城市推平。或許這才是建築師的初衷?

  暗血城位於和黑暗種族衝突的第一線,是遠征軍、獵人和拓荒者最重要的補給基地。

  這座城市秩序的混亂程度和它的空中管道如出一轍,就是遠征軍也只能夠維持名義上的最高管轄權。每時每刻這裡都會有形形色色的罪惡發生,會有許多人死去,卻根本沒有人注意。

  這裡是冒險家的樂土,是亡命徒的天國,卻是弱者的地獄。

  近千年前,人族和血族曾經在這裡發生一場大戰,那場戰爭雙方動員兵力達數百萬,最終人族以戰死一百一十萬人為代價,殺掉超過六十萬血族戰士,贏得了這場持續整整八個月的戰役。

  此戰之後,人族才得以在這裡建立了一座要塞城市。雙方戰士的鮮血滲進泥土,千里殷色,百年不褪,所以這座城市就得名暗血城。

  這裡也是千夜選定的棲身地。

  千夜還是第一次來暗血城,當看到那高達三十米的宏偉城牆,以及有十幾層樓高的巨大城樓時,也不禁被狠狠震撼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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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爾斯親王 | 2015-8-24 13:19:29

卷二 彼岸花開 章二十八 繁榮昌盛

  能夠在舊時代築就如此堅城,帝國之昌盛可見一斑,也難怪人族最終在眾多被奴役的種族中脫穎而出,擊敗黑暗之裔,生生在永夜大陸上殺出一方天地。

  帝國立國千餘年中,英雄輩出,無數驚才絕豔的大能之士如長虹經天般照亮星路,撕破纏繞著人族歷史的無盡黑幕,開拓出一片片新的生存空間。

  帝國第二十三任皇帝曾有一句豪氣衝天的名言:如果我們的世界沒有陽光,那麼就為自己造一個太陽!他也是迄今為止唯一一個深入過黑暗種族最上層大陸的人族強者,雖然他最後的行蹤與虛谷星的脫軌隕落一起消失在了歷史中。

  即使今時今日,帝國已橫跨四塊大陸,漸漸變得守成有餘,進取不足,但依然人才鼎盛。

  廟堂之上,帝國雙璧林熙棠和張伯謙,一內一外,一文一武,鎮守大局。軍伍之中,八大元帥分別鎮守四方。身為人族頂級強者的四位天王更是不世出的強者,如定海神針般的存在,與黑暗種族眾大君遙相對峙。每一個名字都是需要仰望的傳奇!

  此刻已是後半夜,這座古老雄城的門樓下依然行人如梭。微涼的風吹來,呼吸間不若荒原上的腐敗之息,而是帶著鮮活蓬勃的昂然血氣。

  千夜胸膛間像有什麼在跳躍著,那不是對血肉的焦躁飢渴,而是一種久違了的熱血沸騰。

  眼前佔據了全部視野的就是傳說中的,永恆之門!

  除非適逢與黑暗種族的大決戰,否則這座城市的城門是永遠不關閉的。無論是誰,只要拿得出一枚銀幣的入城稅,就可以隨意進城。哪怕城衛軍明知道那個傢夥的偽裝下是一個黑暗種族,只要交了稅,就會放你進去。至於喊打喊殺,也先等進城後再說。

  這個霸氣的傳統來自於七百年暗血城當時的城主,彭懷遠。

  那位帝國準將草莽出身,一生戎馬,身經大小戰事無數。當時暗血城被魔裔和狼人聯軍進攻,城中諸將都主張閉門堅守,但是彭懷遠卻拍桌大罵,喝道:「老子今日就是要四門大開,且看有誰敢來一戰!」

  鼓懷遠果然大開城門,親率三百死士出關,直衝黑暗聯軍的中軍,親手斬下聯軍主將首級,再一刀砍倒中軍大旗!二十萬黑暗聯軍就此潰敗,退兵千里。

  此戰之後,彭懷遠傷重不治,七日後死於城主府,帝國再折一員猛將。

  當時的帝國皇帝知悉此事,曾親筆題下一聯:「誰敢橫刀立馬,惟我彭大將軍!」

  自此彭懷遠之名流傳天下。

  身為軍旅之人,沒有不知道彭大將軍的,千夜自然也對他的事蹟十分熟悉。彭懷遠實力並不算如何強大,在當時軍中稱不上頂級,連一流都勉強。但是這一戰,他那敵之所在雖千萬人吾往矣的勇烈之風,讓每一名軍人都為之心折。

  暗血城少有關閉城門的時候,卻讓黑暗諸族對它束手無策。在歷史上它曾經陷落過三次,但很快就又被帝國收復。每次大反攻時,不光是帝國遠征軍出動,那些平時不服管束的獵人、獨行者、冒險家,甚至還有幾百年來陰魂不散的叛軍,都會出一把力。

  千夜自從在紅蠍軍史課上聽說『永恆之門』後,就一直很想有機會去親眼看一看。據說壘起城樓的每一塊青石上都鐫刻著許多名字,那是近千年來,為這座城市的建立、繁榮、存續而犧牲的英靈。當時他不曾想到,會以一個黑血汙染者和逃亡者的身份站在這裡。

  不過死亡的陰影正在漸漸淡去,之前阻殺嚴老虎和齊岳的兩場戰鬥中,千夜幾乎沒有感覺到明顯的嗜血飢渴。垃圾場之戰後隱隱透出的黎明微曦似乎正在慢慢擴大成希望之光,於是曾一度被千夜壓進心底的那股屬於年輕人和軍人的執著和悍勇又開始慢慢�頭,直到被齊岳和血族的交易內容徹底點燃。

  於是千夜放棄了原本想再找個偏僻小鎮安靜生活的想法。他曾經失去了一切,包括那個讓他始終引以為豪的『林』姓,並且背負著紅蠍隊長最後下達的幾乎無望完成命令。現在他看到了重新開始的機會,又怎能不放手一搏!

  在這座充滿了傳說和現實、混亂與罪惡的城市裡,有著最值得寶貴的東西,那就是自由和機會。

  這裡缺乏秩序,但也沒有權貴;這裡力量至上,卻也是另類的公平。在暗血城,只要有天份,夠努力,再加上一點小小的運氣,就有可能闖出一片廣闊世界。

  或許千夜現在還不是很清楚,要怎樣才能去揭開那個遙遠如中上層大陸的陰謀,但是他知道第一步應該回去,回到曾經讓他畏懼的人群中去。

  千夜簡單收拾一下,又變成一個普通的拾荒者,混在人流中進了暗血城。他在城門口的稅箱中投下一枚銀幣時,原本還擔心拾荒者拿出銀幣會不會太引人注意,結果卻發現守衛們連看都懶得看他一眼,臉上全是那種「早知道你小子化過妝」的表情。

  這時在千夜身後,一隊乞丐走了過來,人人都若無其事地往稅箱裡投了銀幣,蜂擁入城。倒是把第一次來的千夜看得目瞪口呆。

  在燈塔鎮,乞丐就是乞丐,他們手上連銅子都沒有幾個。哪裡像這裡的乞丐,掏錢時口袋裡甚至有金光閃耀。

  看來出城辦事的猛人們化成各種樣子的都有,難怪守衛們見怪不怪了。

  千夜進了暗血城,到處打聽一番,就在鄰接著貧民窟的南塘區內找了家小旅館住下。

  這裡的位置很方便,周圍魚龍混雜,酒吧,傭兵公會,以及兩個較大的幫派都分佈在這一區。再往城中心走兩個街區,就有著名的玄銅街,那裡是武器裝備一條街。

  千夜在自己的房間裡研究了一會城市地圖,就決定先把手上的黑貨處理掉。

  黃蜂是齊岳的個人配槍,最好不要留在手上。黎明之光和那支一級原力步槍太差,千夜還看不大上。而流金玫瑰確實是好東西,但是它奢華過頭的裝飾更適合賣掉換錢。如果在戰鬥中刮花了上面的花紋裝飾,槍的價值會立刻縮水三分之一,那實在是毫無意義的浪費。

  至於黑晶卻不能貿貿然拿出去脫手,那幾塊東西上的問題很大。照理說和血族做黑交易的貨物絕對不會留下任何可以追蹤的標記,但是整個帝國能夠流通這種製造級黑晶的渠道其實是有數的,千夜不清楚,不代表銷贓者看不出來,只怕會驚動幕後之人。

  在出門之前,千夜決定再改變一下自己的容貌。在這種魚龍混雜,人口眾多的大城中活動,時時改動些面容細節是個很實用的小技巧。也不用做多大修飾,稍動眉型、眼型,加上鬍鬚或者改動頭髮,就會讓一個人的整體觀感發生很大變化。

  千夜取出易容的小包,站在鏡子前,開始用心修改自己的面容。首先要對付的眉毛和眼睛。他覺得自己的眉毛似乎有些不夠濃,於是小心地勾了幾筆,整張臉的風格立刻為之一變。

  現在他的雙眉修然,宛若長劍,整張臉平添了許多英氣,變成英姿颯爽的……漂亮。

  千夜對最後一個形容詞非常不滿意,於是把眉毛洗了,重新勾了幾筆,線條頓時變得柔和許多。然後整個人就顯得異樣嫵媚,而且非常的……漂亮。

  千夜再試了幾次後,臉色頓時發黑。

  他此時發現一件很糟糕的事情。如果索性把自己改頭換面,到是沒多大問題,如果只是想靠修飾臉部細節來影響其他人的視覺判斷,卻會得到比較怪異的結果,也就是說達到了女人化妝後的效果,美化,而且是不分性別的那種。

  這可能是大多數女人夢寐以求的效果,千夜卻是氣不打一出來,一拳砸倒鏡子,怒道:「見鬼!怎麼會變成這樣!」他幾乎想要回去重修偽裝課。

  千夜的模樣確實變了許多,和剛進入燈塔鎮時都有很大變化。他的容貌原本清秀,以往在軍中傳承了虎蠍的陽剛風格,算是個英俊少年。但是被黑血汙染後,體質雖然越來越強韌,體型卻反而變得看似單薄起來。

  千夜剛到燈塔鎮時,就沒少因為容貌問題被騷擾。後來他狠狠教訓了幾個不開眼的傢夥,才算免了麻煩。但是他從來沒想到有一天,自己的容貌會加一點點修飾就變得如此漂亮!

  現在就算站在紅蠍昔日同僚面前,恐怕都沒幾個人認得出千夜。

  「算了,這樣也好,應該不會有人再認得出我了吧?媽的,大不了老子扮成女人!」千夜一邊自我安慰地想著,一邊認命地拿出假須假髮之類的裝飾物,決定不再偷懶,來個全套易容。

  這個時候,余仁彥和幾名暗刃戰士也出現在暗血城門口。既然不用再追蹤氣味和痕跡,這位專家自然不會虧待自己,他帶著同伴用槍口和金幣搭乘了一輛順風車。這次他和千夜之間的距離縮短到了兩個小時。

  余仁彥穿著單身冒險者常見的罩帽斗篷,只露出兩隻眼睛。

  他看了看人流熙熙攘攘的街道,忽然冷笑幾聲,狠狠地自語道:「不管你變成什麼樣,我都能把你抓出來。老子找人,從不看臉!」

  余仁彥手一揮,化身為普通獵人和冒險者的暗刃戰士們就分散到城市各處,潛伏下來,等候著他的召集。而余仁彥則是不慌不忙地向中心城區走去,尋找落腳的地方。

  這次的獵物非同一般的狡猾,余仁彥已經做好了長期周旋的準備。這麼好玩的一場遊戲,可不能隨意錯過了。在獵人和獵物之間,真正決定勝負的並不是力量,而是耐心。

  余仁彥選擇暗血城純粹是出於直覺,雖然最後等於是失去了追蹤的直接痕跡,但他就是認為對方的目的地是這座城市。另外,他搭乘的那輛順風車也是來這個城市送貨的,更讓他感到了命運的指引。

  千夜走出小旅館,並不知道自己身後追蹤的可怕獵人已經如此接近。

  此刻他一副標準冒險者的打扮,臉上多了一層濃密的短鬚,束著的馬尾末梢處染成了棕色。他肩上甩著破舊的背包,不急不忙地走進了玄銅街,一家一家看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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