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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ashelin
大公爵 | 2016-5-30 14:44:23

卷 一 第二百四十章 高度發達的娛樂島嶼(下)

    大約過了一個多時辰,船隊終於到達了目的地天福島,殷飛等人在僕役通知後便下了船,並與自己的專門導遊會合,開始了他們的東海天福島之旅。

    島上給他們配備的專門導遊叫做馬強,是個三十來歲,看起來就十分精明強干,十分能說會道的主兒,見了主顧們先唱了個肥喏,隨後便做了簡單的開場白:“諸位恩客請了,在下叫做馬強,乃是浮雲道會在咱天福島上設置的導遊,那邊和在下穿同樣服色的都是一起的,專門就為各位恩客帶路,咱都是頭一回見面,若是有個什麼不周到的地方,或者有什麼不明白的東西,您盡管照直說,只要不礙著島上的規矩,我這裡都能給您辦了。”

    “肯定不會礙著規矩。”龐涓笑呵呵道:“來這邊自然是找樂子玩的,你先說說這邊島上都有些什麼好玩的地方。”

    “來這邊的都是有錢的大爺,自然是最喜歡賭了,咱天福島上大大小小的賭場足有上百家,不過若是您不喜歡這個調調,還可以去看天幕影,這可是最新鮮的玩意。”馬強如數家珍的婉婉道來:“除了這些之外,島上還有些劇社,雖說沒有城裡面的多,但質量絕對上乘,因為這邊給的包金多,所以最好的班子慢慢都遷過來了,不過看幾位都是在吳越郡裡面混的場面人,應該對這些興趣不大。”

    “劇社興趣是不大了,你剛剛說的那個天幕影,卻是個什麼東西?”龐涓自小在吳越郡城中長大,對城裡大大小小的劇社都再熟悉不過,這邊的劇社就算是水平高一些,也不會有什麼新鮮的,既然大老遠跑到這天福島上來,自然要看看那些沒有見識過的東西,比如天幕影。

    這天幕影在天福島上也是剛剛流行起來,甚至說這東西可以說是剛剛開發出來,眼下除了島上之外,就連第一大城浮雲城裡也沒有,馬強自然知道這東西對外人來說吸引力極大,忙介紹道:“這天幕影乃是崇山島上一個實驗室最新的發明,都是讓各個劇社的大角兒們先排演好了,用個不知什麼材料打磨出來的鏡子照下來,之後在新近建好的天幕院中放出一塊白色的天幕,再用那鏡子把那故事給您放出來,雖說看著和劇社弄的那些東西差不多,但卻有很多新劇,而且是好幾個故事同時播,您願意看哪個都可以。”

    “這倒是有些意思啊。”龐涓聽完一樂,又問了問殷飛的意見,見後者沒什麼其他提議,便對馬強道:“你先領我們找個住宿的地方,然後挑一家像樣點的賭坊玩上幾把,再找個地方先把我兄弟的貨買了,其他的回頭再說。”

    馬強恭敬地點了點頭,又說道:“不知幾位尊客要什麼貨?等會兒找到歇宿的地方,幾位先去收拾一下,小人便去找店家聯絡,我天福島畢竟不是商業島嶼,雖然也有些商家,但貨源卻是不多,若是不早些安排的話,怕到時候誤了幾位尊客的事情。”

    殷飛接口道:“應該誤不了事,我就是要買些刻痕玉,來的時候那位玉洛姑娘說是你們這裡的特產,我想不至於沒貨的吧?”

    “若是刻痕玉的話,肯定不成問題,這東西確實是本島特產,回頭幾位到賭場玩夠了,回來咱們順便就買了。”馬強說罷,便引著殷飛等人去找客棧。

    這天福島上的建築格局是很有規矩的,各個客棧全都扎堆在一起,因此所有客人到達這裡之後,除了少數精神健旺,而且玩心特別重的人之外,其余的都會在客棧這邊碰個頭,除了找客房之外,也可以認識一些新朋友。龐涓就是這個意思,這位大少爺現在已經接掌了龐家大部分生意,自然不會單純的像徐秋陽那般為了玩而玩,多多結識些人顯然是很有必要的,尤其是能夠有資格上天福島上來玩的大人物們。

    對於這一點殷飛倒是也不反感,他現在也在結識朋友的階段,和龐涓可謂是一拍即合,眾人隨著馬強來到一家名叫升仙居的客棧,稍作休息之後便又結伴出來,在大廳內到處找人聊天。顯然有這種想法的不止是他們兩個,此時大廳內已經聚滿了裝束千奇百怪的修士,看這些人的打扮,顯然是天南海北哪裡的人都有,殷飛和龐涓都是會套交情的主兒,不一會兒工夫,便和三位同樣對他們有興趣的修士聊在一起。

    那三人一個是東海某個海島門派的管事弟子,名叫李友傑,另兩個則是北面燕趙地界來的一對師兄弟,喚作高明和童久芳,三人修為都頗為不弱,而且都是打算在江南做些生意的,而且還都聽說過龐涓和殷飛的名頭,眾人聊起來自然投契得很,不多時便換了帖子,決定結伴出行。

    馬強和另兩位導遊見客人結了伴,自然也便混在一起,他們都是島上浮雲道會一起培養出來的人,相互之間也都熟悉的很,便干脆以馬強為首,帶著一行九位客人去了附近的銀江賭場。

    銀江賭場在天福島上不算最大的一家,也不是裝潢最為豪華的一家,但卻是最適合初次上島之人來的,因為這裡的消費較為便宜,開賭的數目也不算大,對於那些第一次過來,對這邊還不算太過熟悉的人來說,自然是最良好的選擇。

    殷飛對賭錢興趣不算太大,但也不是全無興趣,隨手取出一張五千塊靈石的雲票來,到櫃上換了五百張籌碼,便帶著令狐彥和李良四處尋找可以玩的東西。大夥兒來到賭場之後,自然是各憑興趣,也沒必要全都走在一起,龐涓和李友傑等人見殷飛去了,也便道了暫別,自去尋找樂子不提。

    銀江賭場雖說規模不大,但裡面的設施卻很齊全,一個大型賭場應該有的東西,可以說是一應俱全,只不過殷飛從前根本沒有來過這等地方,李良更是只在鄉野的小賭坊中混過,早已經看的眼花繚亂,到最後還是令狐彥帶著他們找打了合適的地方,一處用紅黃兩色絨毯裝點的大轉盤。

    這種轉盤殷飛從前聽說過,蒼山城裡的大賭場有這玩意,不過他還是頭一次見到實物,看桌前圍滿了滿臉興奮的賭客,便要隨處找個空當,把籌碼投下去,誰知道剛剛伸出手,便被令狐彥攔住。

    “往那上面壓,紅色一賠三,一百就好。”令狐彥指了指斜對角的位置,很是神秘莫測的笑了笑。

    對於他的話,殷飛自然是言聽計從,便捏出一百籌碼壓了下去,放到了那個根本沒有人押寶的地方,那莊家最初有些詫異,後見上面只壓了一百籌碼,也便不當回事了,雙手憑空一搓,便將輪盤飛快的帶動起來。

    當那輪盤停下來時,珠子剛好便停留在殷飛下注的位置上,莊家很客氣的拿了三倍的籌碼交給殷飛,繼續吆喝著其他人下注。既然賺到了錢,殷飛自然不可能就此離開,便又看著令狐彥,讓他決定在哪裡下注,令狐彥倒是也不客氣,接連指點了他幾次,每次多多少少都能贏下一些,但每次的數目都不是很多,專家雖說也覺得有些詫異,單看面前這奇怪的三人組中,修為最強的殷飛也沒有築基,根本不可能玩什麼貓膩,只能怪自己的運道不好。

    好在今天他這裡手風極旺,除了殷飛接連贏錢之外,其余賭客都輸了不少,一時間倒也並不在意,直到殷飛連續第二十次的時候,臉色才稍稍有了些變化,剛要走過來套套話,卻見殷飛拱了拱手笑道:“兄弟不過小玩幾把,見好就收的規矩還是明白的,這位大哥還是忙著伺候其他客人吧。”說罷便帶著李良和令狐彥瀟灑離去。

    “你小子還行啊,知道見好就收。”令狐彥在李良詫異的目光中,以一名清客的身份,用‘小子’來稱呼自己的主公,語氣十分平淡。

    殷飛倒是也不在意讓李良看出些什麼,笑道:“這規矩我從前在古河集裡的小賭坊就知道,贏上癮了不走人,等會兒想走都走不掉了,我賺錢憑的是堂堂正正的本事,賭場這地方不適合我。”

    “切,說你胖你還喘上了。”

    “又胖又喘的在那邊呢。”殷飛指了指正走過來的龐涓,笑著迎了上去,問道:“龐大哥,手風如何?”

    龐涓呸了一口,滿臉晦氣道:“別提了,眨眨眼的工夫便輸了五千多塊,你那邊如何?”

    “小賺了幾千,看那莊家臉色不對,便趕緊帶人離開。”

    “哈哈,兄弟倒真是知情識趣。”龐涓家大業大,也不在乎這幾千塊的輸贏,見不遠處新結識那三人正和馬強等導遊往這邊走,臉色不那麼好看,顯然也是輸了錢的樣子,拍拍胸脯道:“干脆也別在這裡耽誤工夫了,找個地方吃些東西,然後去看看那天幕影去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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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ashelin
大公爵 | 2016-5-30 15:03:32

卷 一 第二百四十一章 銀江賭場

    殷飛自然沒有意見,事實上這邊除了天幕影之外,也沒有什麼能讓他感興趣的東西,娛樂設施的確是很豪華,但他卻是那種很宅很宅的性子,對這些自然不像旁人那般上癮,倒是那些新技術的產物很容易吸引他,見龐涓說要從賭坊中離開,他當然是求之不得,欣喜的點了點頭。

    殷飛他們沒贏多少錢,若是把大家算作一個整體,還是輸多贏少,心中自然是不擔心賭場能對他們如何如何,誰知道剛剛走到大門處的時候,就聽身後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幾人本都是警醒之士,自然立刻回頭觀瞧,卻見一個穿著賭場護院服色的小夥子氣喘籲籲地跑了過來,對殷飛道:“這位客人,我家老板有請!”

    “你家老板有請?”殷飛有些奇怪的看了看龐涓等人,見他們全都莫名其妙的搖著頭,便問道:“不知你家老板高姓大名,找我有什麼事?”

    “這個小的也不知道。”那護院臉上帶著很專業的微笑,指了指左側角落處道:“我家老板就在那邊,幾位若是不忙著離開,可否隨小人走上一遭。”

    殷飛向那老板的方向看去,只見此人穿青掛皂,一副豪勇之士的打扮,不像是個頗有身家的賭場老板,反倒像是個護院教師或打手頭目的模樣,心下也是有幾分好奇,見龐涓等人沒什麼意思,似乎全等著他拿主意,干脆便做了主道:“如此也好,反正我等暫時也沒什麼事,你且頭前帶路吧。”

    “多謝客官賞臉!”那護院又是一躬,彎著腰做出個請的手勢,引著殷飛幾人朝那老板所在的方向走去。

    見殷飛等人朝自己走來,那老板忙也換了副笑臉,倒不是他拿大,只是此人在天福島上有些名頭,對殷飛等人又是不知底細,若是親自去請被人家拒絕,在眾人面前未免有些不好看,叫了手下去請,即便真個請不來人,也不過是手下辦事不利而已,對他的名聲無損。

    不過殷飛這些人既然很給面子,他自然也不會再站在桌旁擺出副風輕雲淡的姿勢,沒等人到跟前,便搶先拱拱手道:“在下鄭銀江,乃是這銀江賭場的東家,幾位客人請了!”

    “原來是鄭老板,在下殷飛有禮,幸會幸會。”殷飛也不知這人叫他來做什麼,見人家態度恭敬客氣,自然投桃報李,又將龐涓等人介紹一番,這才問道:“不知鄭老板叫在下兄弟幾人來有何吩咐?”

    “哎,吩咐怎麼敢當,只是見剛才這位朋友手段神奇,在下有些技癢而已。”鄭銀江說著,便走到令狐彥對面,滿臉堆笑道:“不知這位朋友剛剛用的什麼手段,我那圓盤可是不那麼容易玩的,饒是在下看了七八遍,也沒看出個端倪來,還請朋友賜教一二。”

    “鄭老板,我家兄弟一共贏了你幾萬塊而已,你這銀江賭場日進斗金,不至於連這點錢都輸不起吧?”龐涓聽說是為這事,以為這鄭銀江輸了錢要找茬,心下便有些不爽,在他看來這般大小的賭場輸給客人幾萬塊,真的不叫個事,若是為這個來找茬,未免太過苛刻,言語之中便帶了幾分冷意。

    那鄭銀江也是場面上混的人,一聽就知道龐涓誤會了,趕忙解釋道:“這位龐公子倒是個急性子,不過卻是錯怪鄭某了,不過區區幾萬塊靈石而已,我銀江賭場還不至於連這點錢都輸不起,鄭某自幼便和先父學習賭術,幾十年來勤學苦練,如今在這天福島上也能排進前幾位去,所以見到高手便不免技癢,當真只是對這位朋友的技藝有些興趣,我若是來為那靈石找茬的,出門便被天雷劈死。”

    “有些興趣無妨,想怎麼辦吧?”一直沒說話的令狐彥突然開口問道,龐涓等人一路上也覺得殷飛這個清客不是一般人,至少不是什麼總要托著主家的尋常清客,反倒是殷飛有不少事都要咨詢他的意見,這會兒見人家正主兒開口說話了,他們自然也不好再說什麼,只拿眼打量著鄭銀江,看看他究竟有什麼打算。

    鄭銀江也不遮掩,直截了當的說道:“在下也沒有別的意思,只是想和這位朋友切磋切磋,不知意下如何?”說罷便用眼神向殷飛發出詢問,因為據他手下回報,令狐彥乃是在殷飛身後充當清客或師爺一類的身份,想要交手的話,自然要先問過主家。

    誰知道殷飛根本不拾這茬兒,偏著腦袋對令狐彥道:“你自己隨便,想比就比,不想比咱們現在就走。”

    這一點倒是大出鄭銀江的意料之外,本以為那令狐彥不過是個有些手段的清客相公,誰知道滿不是那麼回事,那做主公的殷飛似乎和他是平等關系,如此一來他自然不好再問,只得看向令狐彥那張有些清冷的面孔。

    “怎麼比,說說吧。”除了面對殷飛,令狐彥基本上都是惜字如金的,這次也不例外,這浮雲界中除了殷飛,所有人加到一起,在他來看也不過是一群小輩而已,也犯不上和誰客氣。

    鄭銀江倒是很吃這套,在他看來有本事的人就該有一副怪脾氣,當下也不著惱,拿出個碧玉制成的骰盅來,往裡面放了三粒骰子,搖晃幾下道:“不知這位令狐兄是否擅長玩這個?”

    “無所謂擅長不擅長,你要玩便玩。”令狐彥依然是一副愛答不理的神情。

    鄭銀江更加覺得此人不凡了,他剛剛搖晃骰盅那幾下手法,卻是用上了學自東海某老怪的千光手,瞬息之間便可以搖晃上百下,最是快捷不過,乃是賭客中非常高明的手法,而且在這千光手中還加入了一些法力,讓對方看了看自己煉氣頂峰的修為,也算是提了個醒。

    哪想到這位區區煉氣三層的修士似乎根本不在乎,那是冷著一張臉,讓他想玩便玩,鄭銀江覺得臉上略有些掛不住,可沒有分出勝負之前,他也不好再說什麼,沖令狐彥微微一笑道:“如此在下便獻醜了了,請客人聽個熱鬧。”

    說罷雙手緊緊骰盅,也不見他身子手臂如何擺動,那骰盅便發出劇烈的震顫,不一會兒便好似憑空消失一般,在場眾人中除了令狐彥,就數殷飛修為最高,現在連他都已經不太能看清骰盅的跡象,可見這鄭銀江本是如何,這搖搖晃晃的差不多有一盞茶的工夫,鄭銀江才停了下來,將骰盅扣在桌上,抹了把頭上的油汗,有些得意的問道:“敢問客人,我這骰盅裡的骰子,總共是多少點?”

    此言一出,龐涓等人齊齊將目光看向殷飛,因為他們誰都不覺得令狐彥能在這種情況下聽出來,只有修為勉強和這鄭銀江齊平的殷飛還有可能,可殷飛剛剛也只能勉強看清骰盅,至於聽骰子的本事更是沒有練過,見眾人都看向他,只得苦笑道:“看我也沒用,我從來沒練過這個本事,聽不出來。”

    眾人一陣唉聲歎氣,正要低頭認輸的時候,就聽令狐彥那清冷的聲音又復響起:“一點都沒有。”

    “一點都沒有?”鄭銀江先是一愣,隨即哈哈大笑道:“這位令狐兄莫不是說笑呢,我這裡有三顆骰子,即便是最小的,那也是三點,又怎麼會一點都沒有?聽不出便認輸,沒什麼大不了的,你剛剛的賭技,鄭某還是很佩服的!”

    令狐彥卻跟沒聽見後面那幾句話似的,用看傻子似的目光看向鄭銀江,說道:“你也說了,有骰子才有點數,若是你這裡面沒有骰子,自然就沒有點數了。”

    “沒有骰子?笑話,我這裡怎麼會沒有骰子,兄台這就有些矯情了,這又不贏房子不贏地的,認個輸沒什麼……”鄭銀江覺得有些荒唐,邊說邊掀開骰盅,本以為令狐彥死硬著不松口,還想找個別的東西挽回面子,可當他將骰盅掀開時,整個人完全愣住了,那骰盅下面就像令狐彥說的一樣,根本就沒有骰子。

    “怎,怎麼會這樣?”鄭銀江傻呆呆的看著空空如也的桌面,半晌說不出話來,直到令狐彥悄無聲息的張開右手,露出那三個骰子,才下意思的驚叫出來。

    他這一叫,頓時將旁邊幾個有些身份的賭客招了過來,這些人本來沒在意這邊,只以為鄭東家遇到有些手段的賭客,與人切磋幾下而已,現在看來,這位天福島上有名的賭王竟是吃了虧,由不得他們不過來看看究竟。

    那幾位都是行家裡手,見鄭銀江看著桌子發呆,令狐彥手中托著三顆骰子,便猜想是他在施展千光手的時候,被人偷取了骰子,只是沒有親眼看到,終究沒那麼震撼,他們只是想看看這位生面孔賭客還有什麼手段。

    令狐彥知道他們的心思,輕輕擡了擡下巴,對鄭銀江道:“你把骰盅合上。”

    “啊?哦,是。”鄭銀江此時已經被這人的神秘手段打擊懵了,很聽話的將骰盅重新蓋上,之後緊緊盯著令狐彥的動作,希圖能夠看出一絲端倪來,挽回自己的面子。

    可事實終究讓他失望了,令狐彥根本沒有什麼大動作,右手只是輕輕扣上,立刻便又張開,三顆骰子已經不見,慢條斯理的說道:“打開吧,六點豹子。”

    鄭銀江幾乎有些不敢打開了,生怕被無情的事實在打擊一遍,直到另外那幾位大賭客催了他幾遍,才咬著牙掀開了骰盅,只見三顆骰子呈品字形疊在一起,全部都是六點,赫然便是豹子。

    這下不止鄭銀江傻了,連殷飛他們也都傻了,旁邊看熱鬧的也都倒吸了一口涼氣,大夥兒都是修士,在骰盅裡動些手腳再簡單不過,可鄭銀江修為不弱,賭技又是超強,在他面前悄無聲息的動手腳,而且讓他明明白白的看著,這修為怕是至少也要築基頂峰了,甚至有可能是金丹修士。

    金丹修士啊!那可都是一城之主,大派掌門才能有的修為,盡管天福島名聲很大,卻也沒想過能讓金丹修士玉趾駕臨,鄭銀江再也繃不住了,滿臉堆笑的湊過來道:“晚輩不知有前輩高人駕臨,剛剛多有得罪,還望前輩能賞個臉,給晚輩一個贖罪的機會,請您和諸位兄台去吃頓酒。”

    “你和他說吧,那是白山劍門江南館的副館主,我現在跟著他混飯吃。”令狐彥指了指殷飛,臉上帶出一絲笑意。

    “哦,好,我和這位殷副館主說。”鄭銀江見令狐彥不肯搭腔,反倒是將殷飛擡了出來,知道這肯定是人家前輩高人的怪脾氣,當下也不再多說,走到殷飛身邊道:“殷副館主,萬望賞臉啊!”

    “這個……”殷飛看了看令狐彥,見對方向他神秘的眨了眨眼,知道這是在給他造勢,也便不再猶豫,點點頭道:“既然鄭東家如此誠心,我們若是再推辭,反倒是有些矯情了,不過我等先前說過要去看天幕影,這新鮮東西大夥兒沒見過,可否等回來的時候再來叨擾鄭東家?”

    “可以,可以,只要賞臉就好。”鄭銀江見殷飛點頭,頓時喜出望外,正準備交代幾句場面話,忽然卻又想起什麼似的,在乾坤袋中摸了幾下,摸出一張青綠色的卡片來,遞給殷飛道:“這是天幕院那邊貴賓卡,幾位只管拿著去,到了那裡會有很多便利。”

    “鄭東家倒是大方的很,如此我們便卻之不恭了。”殷飛也不客氣,自從身份提上去之後,他的心態轉變也不小,從前遇到這樣的事情,好歹得跟人客氣半天,如今也不大當個事了,反正若是和這鄭東家結交起來,日後你來我往大家都有好處,這不過一張到天幕院方便些的卡,若是客氣過了,反倒讓人看不上眼了。

    接過了卡,眾人也不在這裡逗留,和鄭銀江打個招呼便即離開,只留下那幾個有些身份的賭客們和鄭東家套著交情,看看能不能在晚上那頓飯裡面露個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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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ashelin
大公爵 | 2016-5-30 15:03:56

卷 一 第二百四十二章 天幕影

    走出銀江賭場,殷飛略有些擔心的問令狐彥道:“你這樣不會有事吧?”

    “不會,露面的日子也不少了,只要不是太大事情,想來也不會有什麼問題,否則你我都活不到今天。”令狐彥無所謂的說道:“上面的家夥自己事情也不會少,弄不好現在根本沒心思搭理我們。”

    這話殷飛倒是也很認同,他一直在想這個問題,想來想去覺得如果上面還有人在盯著他的話,說不定早就被弄死了,那些大修士的能力根本不是他能夠想象的,他可不認為如果人家還在追查他或者令狐彥,他倆躲在人群裡就能夠幸免於難。在一定范圍之內,令狐彥以一個隱藏實力的金丹修士身份示人,似乎並不是什麼壞事,反倒有助於他和別人拉關系,只要不將事情鬧大就好,這浮雲界又不是沒有金丹修士。

    想通了這一點,他也便不再多說,反正以目前的情況來講,他考慮的再怎麼周全,也周全不過令狐彥,人家既然說沒事,那就肯定是沒事了。

    龐涓等人依然沈浸在剛剛令狐彥露那一手中,對二人的對話沒有什麼感觸,不過確實不敢再用清客的身份來對待那個俊俏程度令人發指的書生了,一路上大家聊聊閒天兒,卻誰也不敢和令狐彥亂開玩笑,龐涓更是打算找個機會向殷飛好好打聽打聽,這個突然間出現在他身邊,看起來就很厲害的家夥,到底是個什麼來路,能夠結交一下。

    若是真的坐實了他們猜測的身份,那可就是堪比城主的身份,如果能夠和這等人物結交,對他們龐家有什麼好處,那是不言而喻的。李友傑他們也是這個心思,這三位沒想到隨便套交情能套到這麼個大人物,心思更是火熱得很,若不是看令狐彥實在不像好說話的樣子,這會兒說不定都要上去嘮嘮家常了。

    不過這些都是後話,他們現在的目的地是天幕院,去欣賞最新技術帶來的天幕影,殷飛和龐涓還存了若是不錯,將這東西引進到吳越郡去的打算。

    天幕院位於整個島嶼的正中心位置,屬於新近崛起的建築,這裡原本不過是個大空場而已,發明天幕影的修士們集資將這片土地租了下來,修建了這個造型很有實驗風格的建築,迅速便成為了天福島上最熱門的地方。

    干淨,豁亮,規矩,這是殷飛對天幕院的第一印象,顯然是相當不錯,本身就屬於實驗室流派的他,自然不喜歡那些亂騰騰的地方,那些地方雖說熱鬧,但熱鬧過了就會覺得有些嘈雜。反倒是這個新興的建築,因為迅速成為了本島的時尚,所以來這裡的人也都會格外注意自己的行為舉止之類形象問題,雖說有幾個一看就是孔武有力的豪邁之輩,卻也都刻意壓低了嗓音說話,規規矩矩的買票往裡面走。

    輪到殷飛他們的時候,他掏出那張得自鄭銀江的貴賓卡,微笑著遞了過去,負責售票的小夥子上下打量他一番,很快便遞出六張票來,還附送了一個禮盒,笑道:“這是六張貴賓票,座位的角度都是比較好的,不過價格和普通票一樣,另外的盒子是本院今日送給貴賓們的一點小意思,還望您以後多多照顧生意。”

    “還有東西送?”殷飛也沒在意,隨手拿過禮盒,便交到李良手中,幾人各自捏了張票,隨著人潮向裡面走去。

    沒進去之前,大夥兒都以為這裡頂多能夠容納千八百人,畢竟他們都見多了那種外表看起來很大,裡面卻被無數沒什麼用處的裝潢鋪滿,真正可用面積只有三四分之一的建築。可真到了裡面才發現,這個果然是號稱實驗風格,在繁雜點綴方面苛刻的很,除了兩面刻滿精美壁畫的牆壁,和頭上的天藍色的屋頂之外,再沒有其他多余的東西,幾乎所有的位置,全部都用來放人了,殷飛大致算了算,整個大堂約莫能夠容納三四千人。

    這麼多的人在一起看戲,倒還真是個比較新鮮的體驗,眾人雖說來到島上看人看到吐了,可這許多人聚集一個大堂之內,在座位上吃些點心瓜果,不時小聲的交談著什麼,倒還真是頭一回趕上。本著入鄉隨俗的規矩,殷飛他們找到了自己的位置,低頭看看四周黑壓壓的人頭攢動,笑了笑不再多說,便打開了賣票小夥子送的那個禮盒。

    禮盒外表看著一般,裡面的東西倒是很實惠,放了各色點心和一些瓜果,還有三瓶天福佳釀,想來是本地產的名酒,反正距離天幕影開場也還有些時間,大夥兒便將東西分了,對方在座位左側可以拉起來的小桌子上,饒有興致的吃喝起來。

    吃東西的過程中,龐涓一直在暗中觀察令狐彥,之前他對這個清客並不是太過注意,這時看仔細了才發現,此人無論吃點心還是飲酒,舉手投足之間都有一種說不出來的典雅氣質,這氣質哪裡是一般的清客相公能夠有的,就算是他家那位神秘的老祖宗,給他的感覺也比此人差上很多。

    龐涓更是不敢怠慢,小聲對令狐彥道:“這位令狐先生請了,在下有眼無珠,之前一直有所怠慢,還望先生贖罪,這杯酒敬先生。”

    “不必。”令狐彥頭都沒擡的說了一句,倒是稍稍用手動了動杯子,表示和龐涓碰過了。

    可他越是這樣,龐涓越是恭敬,他倒是很想得開,若是這位大爺真是個金丹,哪怕只是個築基頂峰,也和他家老祖差不多,他跟老祖宗敬酒,老祖肯定也只是動動杯子而已,這沒什麼可丟臉的。

    倒是殷飛覺得有些過意不去,忙又和龐涓及新結識那三人碰了個遍,說了幾個笑話,一時間氣氛倒是被他弄得活躍起來,雖然顧忌著場合,不能放肆的大聲說笑,卻也不像之前那麼悶了。

    工夫不大,幾個穿著統一制服的小夥子沿著幾條通道走了過來,邊走邊喊道:“諸位客官請注意,本院下一部影劇馬上就要開始,等下要將室內的琉璃盞全部關閉,為的是更好的看到影劇效果,還請第一次來的客官不要驚慌,如果有事可以喊我們過去解決。”

    看影劇要滅燈,這又是個新鮮花樣,不過來這裡的修士們多少也明白些道理,這天幕影多半是有些怕光,關上燈倒也合情合理。小夥子們連續喊了三遍,見沒有提出什麼異議,便向頂樓處的同事打了個手勢,示意可以開始,樓上那人立刻從盒子中取出個圓盤型的玉石來,放入一台怪模怪樣的機器裡,將機器蓋子慢慢擰開,一縷光束便照向那塊潔白的天幕。

    “滅燈!”幾名小夥子同時喊道,大堂內的琉璃盞瞬間全部滅掉,整個空間一片黑暗,也幸虧他們提前打過招呼,否則大夥兒都是修士,警惕心也都很強,若是突然來個黑燈瞎火,保不齊哪個敏感些的便要對身邊的人出手了。

    饒是人家已經提前打過招呼,關燈後還是有一些小規模的騷動,不過那幾個小夥子似乎已經很適應這樣的行為了,立刻分頭趕到幾處地點去,對那些情緒略有些激動的修士安撫幾句,也就將事情平息掉了。

    當然,最重要的是,天幕影已經正式開始,這會兒那塊天幕上正在慢慢地浮現一些字樣,看樣子是發明者實驗室的介紹,以及參加這次錄制的劇團等等。

    劇團的人名單是很多人都關心的,畢竟大家都想知道這裡面的演員都有誰,有沒有自己喜歡的大角兒,有沒有很能看上眼,但之前沒有聽說過的新角兒,這些都要一一記下,之後再到劇社去捧人家的場。殷飛對這些卻是半點興趣都沒有,他記下的是發明者實驗室的名字,崇山島天幕會,會長叫做劉明堂。

    “怎麼,殷兄弟也對這個有興趣?”龐涓見殷飛口中默念著天幕會和劉明堂的名字,就知道他也動了心思,笑道:“若是有興趣的話,大夥兒不妨一起做做看。”

    旁邊的高明和李友傑也道:“我等初來乍到,還不知要在江南做什麼生意,若是兩位不嫌棄的話,大夥兒不妨一起湊些錢出來,將這東西搞一搞。”

    “也好,眾人拾柴火焰高嘛,反正浮雲界大得很,我們就是一起吃也吃不完,能把江南吃下來就不錯了。”殷飛點頭表示同意,隨後又道:“不過大夥兒還是先看看再說,萬一等會兒看的打瞌睡,我可就沒興趣往裡面砸錢了。”

    “也對也對,先看看再說,現在說這個還早呢。”龐涓也附和道。

    眾人正聊著,天幕上的已經過了不少名錄,隨後變得漆黑一片,直到上面不斷出現一些星星點點,看客們才知道這是在表示黑夜,黑夜中的繁星越聚越多,最終匯合成一行金色的大字:浮雲界的誕生,應該就是這次影劇的名字了。

    “這還真是有點意思了。”殷飛對這些老年間的事情現在格外有興趣,當即也不再說,半靠在座位上看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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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ashelin
大公爵 | 2016-5-30 15:04:16

卷 一 第二百四十三章 浮雲界的誕生

    浮雲界的誕生,這是一個非常簡單的故事,簡單到所有生活在本界中的人,無論是修士還是那些半凡人都知道,因為大夥兒在小的時候不管有沒有讀過書,也都有機會聽上了些年紀的人念叨此事,無非是當年浮雲真人如何奮起神威,帶領被從上界淘汰出來的人群來到一片虛空,遭遇了許多妖魔鬼怪的圍追堵截,最終成功殺出一條血路,創建了這個足以讓所有浮雲界人都引以為傲的新仙界,並成功地造出了排位在他們之下的兩界。

    只不過這些內容全部都太過片面而已,只是把事情的起因經過和結果說了個大概其,所有人都知道浮雲真人創造了浮雲界,但究竟是如何創造,他又是如何帶領那些古人一路從妖魔的圍堵中逃生,除了歷史有興趣,並做過專門研究的人之外,其他人都很難說得清楚。

    浮雲界的誕生,這是個既簡單而又復雜,看似所有人都知道,其實大部分人都說不清出的故事,而現在呈現在眼前的,似乎就是當年故事的再現。

    只不過有一些比較愛較真的人就琢磨開了,當年的往事,你一個小小的劇社憑什麼再現?你難道還能知道那麼久之前的事情不成?莫不是胡編亂造吧?

    若真的是胡編亂造,演的好了倒還可以,一旦演得不好,甚至有些地方有損了浮雲真人的形象,看這劇社還怎麼在浮雲界混,因為本界第一大派正是當年浮雲真人留下的衣缽,浮雲道會雖說已經成體系,但也都以浮雲真人傳承作為對外的招牌,真要是因為一部影劇把這兩家都得罪了,怕是這劇社要麼解散,要麼就直接去下面的飛天界混吧。

    但所有對此產生質疑的人,卻很快被大標題下面那行‘本影劇故事由浮雲宗提供資料,情節真實可信’的小字,以及那個代表浮雲宗的流線型白色雲朵圖案堵住了嘴,原來這是浮雲宗提供故事資料的,那情節自然是真的了,這可是人家自己門派說的,而且還是本界第一大派,所以即便不是真的也是真的。

    大夥兒很快都識趣的閉上了嘴巴,開始聚精會神的看起影劇來,拋開剛剛那個話題不談的話,但從影劇本身來看,也是很具有觀賞性的,至少最先出場的這幾個家夥身上的服裝很對路,正是兩千年前古人們所穿的雨迷裳,這種衣裳其實不算是浮雲界的特色,而是上面沖雲界的傳統服飾,在開界一百年之後,就沒有人再穿了。

    隨著情節慢慢展開,天幕上的人越聚越多,隨後便出現了沖雲界的兵丁,手執兵刃大聲呼喝,一個官員模樣的中年人喊道:“爾等這些資質平庸之人,已經對本界的資源造成了極大的浪費,本該罰你們去做苦役,但沖雲教掌教慈悲,特許爾等離開沖雲界,到下方去另辟新界,若是願意離開的,便跟隨浮雲子同去,若是不願意的,就跟本官去千秋山挖礦吧!”

    千秋山是個什麼地方,大夥並不是很清楚,不過聽起來就不是什麼好去處,他們這些人的祖先當初已經被沖雲界整體所排斥在外了,自然不會有什麼好待遇,估計和罪囚相比也強不到哪去,沒聽要帶他們去挖礦嘛。

    可勇敢者終歸是少數,即便是去千秋山挖礦這麼苦的活計,也還是有很多人選擇了委曲求全,因為所有人都知道,到混沌中去開辟新界,那是九死一生的行為,留在這裡挖礦反倒是生存幾率高一些。就這樣,七成的人選擇了留下,被兵丁用鎖鏈穿在一起,像趕牲口一樣拉走,到千秋山礦場度過他們的余生,而剩下的三成大約十萬人左右,便跟著浮雲子,也就是後來的浮雲真人一起出了沖雲界,來到混沌當中,開始了他們新的生活。

    當然,在影劇中自然不會真的出現十萬人,而是只有百的樣子,但他們的眾生相足以代表出當年的那份艱辛。

    看到這裡的時候,天幕院內一片寂靜,只能聽到不時發出的咬牙切齒聲,以此來表示修士們對當年之事的憤恨,因為那些被趕出來的人都是他們的祖先。不過他們也就只是覺得憤恨而已,卻沒有人覺得這有什麼殘忍的,因為就在五百年前,他們還從本界趕出了兩批人,分別去建立了下方的桃源界和飛天界,盡管那時候外圍的混沌已經被他們清除了不少,但終究還有不少妖魔鬼怪存在,兩撥人到達那裡的時候,依然死了將近四分之一。

    當然,這個死亡比例,他們覺得已經算不錯了,因為祖先們從沖雲界進入混沌之後,再到徹底打開浮雲界,只剩下了二分之一都不到的人口。

    浮雲界的祖先們經過長途跋涉,終於來到了混沌的入口處,隨即便在這暗無天日的地方到處探索,希圖能夠找到可以生存的地方。可混沌中哪裡那麼容易讓人找到適合生存之地,大多數的時間裡,他們都只能在一些漂浮的小雲朵,或是小飛礁上度日,靠著混沌中不知何處而來的野生植物活著。

    可這並不是最難熬的,最難熬的是那些混沌妖魔的襲擊,混沌妖魔與生長在仙界之中,已經逐漸馴化一些,勉強能夠和人族和平相處的妖魔完全不同,他們都屬於那種根本不能和人類共同生活的種類,所以才被各個仙界趕進混沌,沒有人知道他們究竟住在什麼地方,也沒人知道他們靠什麼生存,只知道一旦有人族出現在混沌中,他們就會尾隨而至,向人族發起襲擊,先前被趕出來的兩撥人,據說都是在混沌中被這些妖魔殺害。

    行進之路自然充滿著曲折和凶險,不斷有人被突然出現的妖魔殺害,也有人在單獨行動時突然失蹤,再也沒有回來,行進的隊伍越來越小,但活下來的人也越來越強,不斷有人在於妖魔的對抗當中提升修為,成長到了一個他們自己都不敢想象的地步,可即便是這樣,持續死去的人,以及看不到任何希望的日子,也還是在一點點的侵蝕著他們的希望,直到他們尋找到一塊巨大的雲朵時,這種情緒才算才結束。

    那朵巨大的雲朵,就是今天的浮雲界,在當時還只是不毛之地,行進隊伍中最強的一千名修士甘願犧牲掉自己,用身體炸開鎖住雲朵的混沌罡氣,浮雲子則一劍劈開上面的屏障,終於讓這些被趕出來的人們,找到了一個真正屬於他們自己的地方,一個可以當做家的地方。

    饒是觀眾們對這些事情已經知之甚詳,可看到前輩們終於找到了浮雲界,也還是重重的松了口氣,殷飛幾乎能夠聽到場內不時發出的抽噎聲,明顯是有些感性的女修在偷偷掉淚。

    但來到浮雲界之後,事情並不是一帆風順,這裡早已經被另一夥妖魔所占據,浮雲子自號浮雲真人,創建了本界第一個門派浮雲宗,並收下了七大弟子,隨後便率領活下來的人們向妖魔發起了總共,歷經三十多年,才算是打下了一塊自己的根據地,在中原腹心地帶,建起了本界第一座城池浮雲城。

    有了根據地之後,人們也算是有了盼頭,在浮雲城中安下了家,隨即逐步向外面擴張,幾百年之後,人口已經發展到了幾千萬,占領了浮雲界三人之一的土地。而浮雲真人在臨去世之前,帶領著整個浮雲界的修士們與妖魔進行了一場大決戰,將盤踞在這裡的妖魔徹底擊敗,全面控制了本界的領土。

    再後來,就有了浮雲道會,以及淨山宗、玄陽道等代表性門派出現,浮雲界上的人們在擊敗了最大的天敵妖魔之外,開始逐步走向諸侯割據的局面,除了浮雲宗的地位依舊高高在上之外,不斷湧現出在某個地區具有領袖意義的門派,比如當年以東南超級新秀姿態登場,橫掃大蒼山左近各家,數百年前吃飽喝足開始玩低調裝溫和中等門派,近期又露出鋒刃獠牙的白山劍門。

    影劇至此結束,不少人看的大汗淋漓,連呼過癮,殷飛倒是多少看出了些端倪來,這劇目怕是浮雲宗拿來給自家做宣傳用的,畢竟這個本界第一大派盤踞在浮雲城中已經上百年沒有動靜了,指不定最近又要有什麼活動,先拍個影劇出來試試水,讓大夥兒不要忘記他們才是帶領人們開辟本界的中心門派。

    不過這並不影響殷飛的對於天幕影的喜愛之情,因為在他看來這東西絕對可以賺到大錢,龐涓等人似乎也是這麼想的,幾人走出天幕院之後,胖大少爺便道:“等會兒不妨先找個茶館坐坐,商議一下合夥兒辦天幕影的事情?”

    此言一出,李友傑等三人全部表示贊成,殷飛自然也沒有異議,眾人便在劇院附近尋了家茶樓,商議起合夥兒賺錢的大計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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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公爵 | 2016-5-30 15:04:46

卷 一 第二百四十四章 天福島的閒散日子

    天福島的茗香樓內,殷飛等人已經開了半個時辰的會,最開始主要就是大家坐在一起說廢話,隨後話題開始逐漸向參股的四家各自拿出多少錢來,又要具體負責什麼事務,以及最終占多少股份等問題轉移。

    其實說起來這是殷飛臨時起意的買賣,他倒是沒有太多的要求,能踏踏實實吃一塊就行,而且有龐涓這個真真正正的地頭蛇在,也不會讓他吃什麼虧。另外那兩家中,李友傑一看就是和門派關聯不深,自己跑出來單干的,這在海島門派中也十分常見,他們本來也沒有大陸門派那種比較嚴密的組織度,以及向心力很強的門派榮譽感或凝聚力。

    而高明和童久芳雖然出身燕趙之地的門派,但似乎是門中專門打發出來做生意的,童久芳這人話不多,但每句話都能說在點子上,殷飛在暗中觀察許久,最終得出結論,那做師兄的高明根本做不了主,反倒是什麼都要聽師弟的。

    “童兄,高兄,李兄!”龐涓端起茶碗來微微唚了一口,和殷飛交換下眼色,看出殷副館主為這事懶得做主,干脆也不謙讓,接過了主動權,問道:“具體談事情之前,還請三位告知貴派名號,之前大家不過萍水相逢,龐某便沒有細問,如今既然要一起合夥做生意了,彼此自然要多了解一些,在下吳越郡城西龐家長子,現在全權代管家中各項生意。”

    “在下殷飛,白山劍門江南館副館主。”殷飛也在旁邊搭腔道:“不知道三位兄台是?”

    那三人也是對視一眼,李友傑先道:“城西龐家和白山劍門都是久仰了,兩位的大名也是有所耳聞,想不到在這裡能夠遇見,倒也真是李某的榮幸,在下是東海百礁島弟子,不過與門派關聯並不太深,龐公子和殷副館主都是在東海邊上混飯吃的,應該知道東海島上門派的規矩,留在島上的都是沒什麼出息的。”

    “正是,東海上的海島門派資源不豐,我們又不像陸上門派的弟子們,家眷都有其他地方安置,拖家帶口的人數著實不少,幾百年下來早就不夠吃了,有點志氣的全都像兄弟一樣出來跑單幫。”李友傑也不謙虛,很是將自己介紹了一番:“兄弟今年三十有六,卻是十六歲不到就一個人出島找活計了,給商船當過保鏢,當過送貨的,後來有一段生意太淡,也在海賊船上混過幾個月,直到幾年前做了樁大生意發達了,如今看起來才像那麼回事。”

    平心而論,李友傑的經歷在東海上並不少見,甚至可以說是東海修士們的典范發家史,就連東南地面兒上靠海的門派,也多有走過這條路子的主兒,只不過他們去不是被門中資源緊縮逼迫,而是自己天生對於冒險有著濃厚的興趣。東南地面兒的人,本身就都喜歡冒險,因為他們覺得風險越大,收獲也就越大,才更加符合他們人生的價值。

    這番論調讓高明和童久芳聽得有些吃驚,因為中原和燕趙地界素來都是以地大物博著稱,他們從來就不知道什麼叫做資源匱乏,如果你得不到好東西,只能說明你根骨不行,或者不會做人,總之是不得師長輩們的愛重,但絕對不可能因為門中沒有東西給你。可即便是那些混得不太好的,只要自己肯用心尋找開發,一樣可以靠著自家努力過得不錯,殷飛就是個非常好的例子,恰巧童久芳和高明也都是從最底層混上來的。

    不過他們雖然有過艱苦歲月,卻也完全無法理解李友傑這些東海修士的成長史,最終只能歎道:“我二人本以為自家的發跡史就夠辛酸苦辣,誰知道和李兄比起來,我們還真是幸運得多,至少燕趙之地從來不會缺什麼東西,只要你有本事,就可以賺到想要的一切,跟李兄這樣的人合作,是我們兄弟的榮幸。”

    一通憶苦思甜,讓眾人的關系顯得熱絡起來,接下來的東西也就好談多了,只不過目前還不知道人家天幕會是否願意轉讓或代理技術,又需要多少錢來做這些事,所有的一切都只是紙上談兵而已。好在大家都是做生意的行家裡手,即便是紙上談兵,也能談出些東西來,就算這回的生意做不成,大夥兒今後也有不少地方可以合作,不如就現在這裡聊聊。

    一頓茶喝了兩個多時辰,直到天色變暗,殷飛才想起來他們還應了人家鄭銀江的飯局,趕緊找茶博士會了賬,叫過在隔壁屋子的馬強等三名向導,一行人出了茶樓,又向銀江賭場走去。

    鄭銀江自打和殷飛約了飯局,這半多天的工夫連賭場都顧不上照看了,一直躲在後堂小屋子裡面試衣服,想弄出一身相對合體的打扮來,之前在賭場那是臨時的,吃完飯那可就是正式的,見一名很可能是金丹期的大修士,衣著打扮自然都需要好好裝點一番,否則若是給人留下一個邋遢的形象,那才真叫得不償失。

    好不容易將殷飛等人盼了回來,上午叫住他們那荷官早已經在門口迎候,一見面就將一行人恭恭敬敬的引到了雅間稍歇,有不知內情心下好奇,便向周圍賭客打聽起來,正巧上午那幾位豪客還沒走人,便將此前種種經歷洋洋得意的說了出來,似乎那偷換骰子的主兒乃是他們自己一般。

    不過這些賭客們整日在賭場裡面廝混,自然具有了在廢話中提煉精要的能力,很快就找到了重點內容,那就是一位可能是金丹修士的家夥駕臨了天福島,這可就是重磅新聞了。金丹修士浮雲界雖然有,但絕對是稀罕貨色,因為本界只有一個元嬰修士,就是浮雲宗的宗主髯淵道人,其余的金丹修士也都是名門大派的掌門和長老,總共也不過百十來位,像近期在東南又大動靜的白山劍門,之所以敢於在較為平和的環境下大打出手,還不是因為門中有五位金丹高手壓陣。

    天福島上似乎從來沒有來過金丹修士,傳說中那個神龍見首不見尾的島主似乎是,但島主他老人家終年隱居在天福洞內修行,除了本島內部高層之外,根本就沒人見過他,誰也不知道是真是假,若是來的那人真的是位隱藏了修為的金丹,那可是整個天福島的面子。

    就算那人不是個金丹修士,可能夠將修為不弱的鄭銀江玩弄於鼓掌之間,至少也得是個築基高層甚至頂峰的大修士,不少人便都動了心思,想要找鄭老板蹭頓飯吃,卻被那幾個豪客勸了回去,他們上午苦口婆心說了半天,鄭老板也沒松這個口,只說前輩高人脾氣怪異,還是自己先去結交結交,若是和人家投了緣分,再來紹介眾人不遲。

    這話倒是也合情合理,那些修為高深的主兒,大多有一副怪異脾氣,有個門派有個職務的還好,多少要考慮本門對外形象,在自身修養和態度上還有稍稍收斂一些,尤其是像令狐彥這等看起來無門無派的,那脾氣上來了殺人滅魂可是家常便飯,若是真的未得到他的許可就擅自入席,被人家宰了都沒人給你伸冤去。

    鄭銀江當然不知道眾人這許多想頭,他當初的本心就是爺爺一人去就好了,其他搶著露面的滾一邊去,聽門口小廝來報說人已經到了,也顧不上再試衣服,套上剛剛那件感覺不錯的天青色袍子,氣吼吼的便出了門。剛剛走出幾步,鄭東家忽然起了個念頭,若是這般急赤白咧的跑過去,會不會讓令狐彥覺得自己不夠穩重,現就被人家看輕了,要不我四平八穩的走過去如何?

    不過這個念頭很快便被他拋之腦後,穩重這東西是給同級別或低級別人士看的,在人家一個前輩高人面前,你還跟老太爺似的邁什麼四方步,這不是找不自在嘛,一通小碎步過去反倒還顯得殷勤些。俗話說得好,伸手不打笑臉人,自己這般殷勤,那位令狐前輩再是個冷清性子,也不好完全晾著自己不是。

    想通了這一點,鄭銀江的步子便加快了,一路小跑的到了雅間,見殷飛等人端坐一團聊著閒天,便笑道:“鄭某來遲一步,讓諸位久候了,恕罪恕罪!”

    “無妨,我們也是剛到不久。”殷飛將那張天幕院的貴賓卡取了出來,交還給鄭銀江道:“還要多謝東家這張卡片,到了天幕院裡方便不少。”

    “應該的,應該的,這東西是天幕院開張的時候給島上頭面人物送來的,回頭我去找他們東家談談,保證給幾位也都弄上一張,今後大家常來常往的,少不了跑過去看看那影劇,有這麼一個也方便一些。”鄭銀江豪爽的笑著,隨即又問道:“不知幾位這次上來,是用的誰的請柬?”

    “我是用的龐大哥的,其余三位自己應該都有,正想問問鄭東家,這東西若是自己討要,要到什麼地方去辦理?”殷飛倒是也不避諱,直承自己沒有請柬。

    鄭銀江對此毫不在意,擺擺手笑道:“殷兄弟的名號我先前也向賭客們打聽過了,著實響亮的很,只是來這邊年頭還太短,所以這邊沒來得及發出請柬,兄弟若是急著要辦,直接去島上的浮雲道會辦理便是,像兄弟這般出眾人物,又是名門大派的管事弟子,拿個通行證還不是手到擒來的事情嘛。”

    “原來如此,明日我便去將這通行證辦了,往後過來也方便些。”殷飛點了點頭表示明白,拱拱手道:“小弟多謝鄭東家指點了。”

    “不礙的,大夥兒都是自家兄弟,謝來謝去顯得多生分。”鄭銀江一面攀著交情,一面看令狐彥臉色,見其比之前似乎好看了些,立刻趁熱打鐵道:“既然大夥兒都來齊了,那咱們這就去天福樓,我在那邊已經定下了酒菜,只等貴客們入席了,不知諸位意下如何?”

    問起意思的時候,李友傑和高明童久芳沒有意見,李良和龐涓的手下,並那三個向導沒有發言權,殷飛和龐涓則將目光看向令狐彥,見他輕輕點了點頭,殷飛笑道:“如此客隨主便,還請鄭東家帶路。”

    “痛快,果然痛快!”鄭銀江哈哈大笑,又對令狐彥行了個禮,得到對方頷首後便當先出了雅間,一行人浩浩蕩蕩除了賭場,向天福樓而去,只留下滿屋子賭客們欣羨的眼神,連幾個輸了錢想要鬧一下的也夾起了尾巴,因為誰都看得出來,鄭東家這是又結識到大人物了,在這裡鬧事弄不好會把性命丟掉的。

    距離客棧區不遠的天福樓,乃是整個天福島上開業最早的酒樓,同時也是天福島上規模最大最豪華的酒樓,否則他們也不敢用本島的名字作為店名,畢竟李白眉那種極品是非常少見的,何況就是舟山會沒幾個人,成績卻也是非常矚目,沒有給這個島名抹黑。

    鄭銀江也算是天福島上的成名人物,手中有著一個不大不小但名氣響亮的賭坊,還有些其他的產業,加上他這人修為不弱,為人也是豪爽,很是愛結交朋友,因此在這天福樓中也算有些面子,見他到了一幫人呼嘯而來,站在門口的瞭高夥計忙幾步搶了上去,笑道:“小人今日起床時便聽到喜鵲叫,就琢磨著肯定是有什麼好事等著,這不,鄭東家您這就是駕臨天福樓了,小人給您老問安!”

    “切,劉三兒,就你小子嘴甜,還聽見喜鵲叫?咱這天福島上海鳥倒是不少,誰他娘見過什麼喜鵲?”鄭銀江嘴上這麼說,心中卻是很高興,覺得這小瞭高很是給他長臉,笑罵著沖腦門給個爆栗,隨手扔過一張十塊靈石的雲票,問道:“我讓手下來定的那些酒菜都預備好沒有?”

    “預備著呢,您鄭東家要請客,小號哪敢不給用心,早就妥妥帖帖的做好了,您裡邊請就是。”劉三兒說罷將領票塞入袖口,順勢一彎腰,做出個請的手勢,沖裡面喊道:“銀江賭場鄭東家道!”

    天福樓裡面的跑堂小二們立刻回應道:“鄭東家裡面請,財源廣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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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公爵 | 2016-5-30 15:05:18

卷 一 第二百四十五章 橫事(上)

    “幾位,請,請!”鄭銀江客氣幾句,見殷飛等人都謙讓著他,令狐彥則是一副無所謂的姿態,也不再矯情,一撩袍角,當先走了進入天福樓。

    樓內早就過來一個小跑堂,先對眾人團團作揖,道了幾句福氣,隨後便引著他們去了鄭銀江先前定下的雅間。天福樓的雅間都是用花草樹木為名,內部裝潢也都是依托名目而定,各有不同特色,鄭銀江定下的這間叫做松林居,原本是他最不喜歡來的地方,因為這裡太過雅致,而他卻是以豪傑之氣著稱的,和這裡的氣氛不搭調。之前有人請他在這裡吃過一頓,吃的他滿身的不自在,可人家一番好意,卻也只能強自忍受,但從此之後便再也沒有踏足過這間屋子。

    不過今天要請令狐彥等人吃飯,鄭銀江第一個就想起了這間曾經讓他吃夠了苦頭的雅間,畢竟龐涓出身名門大戶,自然是一身貴氣,殷飛作為江南館副館主,也慢慢養出了些脾性,加上最近這段日子接連冒充前輩高人殺人越貨,身上厚重氣質越來越濃,其余三人雖說有些江湖氣,但也都算是有些身份的。最重要的是令狐彥,此人隨意一看,便能看出那股若隱若現的高貴氣質,讓人不禁有些自慚形穢,若是找一個花紅柳綠、熱鬧繁雜的地方吃飯,鄭銀江自己都覺得不大合適。

    果不其然,一進了這松林居,見了室內的典雅古樸裝潢,殷飛和龐涓便輕輕點頭,李友傑等人自然也覺得不錯,就連最挑剔的令狐彥也看了幾眼牆面上繪制的蒼松圖,向鄭銀江笑了笑表示滿意。

    他這一笑,鄭銀江心頭懸著的大石頭總算是落了下來,自己下這麼大一番功夫,歸根結底還是為了能夠結好此人,哪怕不能正面接觸,給他個比較不錯的印象,之後和殷飛保持聯系也不錯,以後萬一有點什麼事情,在吳越郡中也算是有個強援了。他在這天福島上看著風光,其中的風險卻只有他自己知道,這裡自然是寸土寸金之地,能有一家中等規模的賭坊,還有一些產業,身家之豪富比起吳越郡中的大家族來也不差多少。

    可越是這樣,他的處境才越危險,試問這麼大的基業誰不覬覦,誰又不想占為己有,那些比他大的賭場將要將他兼並就不說了,還有那些正在往起冒頭的新秀們,也都將他這種不上不下的買賣家視作盤中之肉,都想著一口吃個胖子,吞掉他之後變成一個新的他,在島上和整個東海擁有財富和地位。

    鄭銀江是個對看事情很透徹的人,知道自己這點家底在島上勉強算個人物,在浮雲界比他強的人海了去,就是整座天福島,若不是有個傳說中金丹修為的島主盯著,做事又一向規矩的很,這會兒也指不定被人吞掉了。

    正是因為如此,他在見到令狐彥的神乎其技之後,才立刻生出了攀附的念頭,況且殷飛等人也都不是閒散客人,而是在東南有一定實力的豪客,甚至本身就是名門大派的管事人員,若是能和他們拉上關系,往後就是有人不開眼想動自己,多少也要顧忌幾分。退一萬步講,將來就是真的失了風,自家好歹也有個退路,要知道他可不是孤家寡人一個,還有老婆和一雙兒女呢。

    見令狐彥滿意,鄭銀江更見興奮,又從跑堂小二手中拿過酒水單子,恭恭敬敬的遞給令狐彥,這也是他想了很久才做出的決定,若是讓令狐彥點菜,他生怕人家金丹修士沒那個耐心,便做主把菜點好了,之後將相對簡單的酒水單子呈上,既表示恭敬,又不讓人家覺得麻煩,可謂是用盡了心思。

    令狐彥接過酒單也不客氣,隨意翻了幾頁,語氣清冷的說道:“就天雨霖吧。”說罷還看了看其他人,殷飛無所謂的聳了聳肩,龐涓等也都表示全憑令狐先生做主。

    既然定了調子,鄭銀江便讓小二上酒上菜,他是這裡有名的客人,後廚自然用心巴結,工夫不大,酒菜便已經被跑堂的盡數端了上來,琳琅滿目的擺在桌上。講酒菜擺放好,小二便拍了拍手,門外隨即走進來幾名女子,分別站在殷飛等人身後,將每個人的酒盅全部滿上,便又侍立在身後,一個不遠不近的位置,可見是受過相當嚴格培訓的。

    見酒菜已經齊備,鄭銀江端起酒杯朗聲笑道:“在下今日有幸,能夠結識到幾位朋友,乃是三生有幸之事,鄭某先敬諸位一杯。”

    “鄭東家請!”殷飛等人端起酒杯來,和周圍人虛碰一下,便都一飲而盡。

    鄭銀江見眾人喝得痛快,正要說兩句場面話的時候,忽聽對面屋子一陣吵鬧,接著便是杯盤碎裂的聲音,似乎有什麼人動起手來。來這裡吃飯的都是修士,喝多了動手也是常事,只是和下面兩界那些凡人不同,修士一旦打起來破壞力大得驚人,因此所有酒樓茶館的建築材料都是特制的,除非遇上那種法力超群的大修士,一般人也打不壞什麼,可這動靜卻著實不小,尤其他們正好與之相鄰,更是聽了個真切。

    為了選擇一個清靜幽雅的地方,鄭銀江不知道耗費了多少腦細胞,誰知道剛剛開場,就給他來這麼一出,實在是有些丟人敗興,便讓那跑堂的過去打聽為了什麼事情打架。

    工夫不大,那跑堂的回來了,將事情給鄭銀江一說,兩夥打架的人是因為搶座位,一撥先來定下但沒有付賬,另一撥後到的直接扔了雲票過去,小二一時貪財,又覺得第一撥沒那麼早過來,干脆就先將雅間許了別人。誰知道酒菜剛剛上齊,前面那撥人就來了,一見自己的位置有人占了,立刻去找小二理論,那小二知道自己理虧,也不敢爭辯什麼,賠了半天不是,又找正吃飯那夥商議,那夥人倒是也講道理,便說再有一刻鍾的工夫便走,可先定的那幾位卻是有些得理不讓人,非要他們立刻離開,有個脾氣大的還將人家酒壇子砸了,這才動起手來。

    鄭東家頓時覺得自己沒了面子,也不等殷飛等人多說,獨自走出房去,來到對面那個雅間,先是大大咧咧的拱拱手,隨即對兩撥人道:“幾位道兄請了,在下乃是對面吃飯的客人,大夥兒都是場面上混的,來到這天福島上也是為了玩樂,沒必要為吃頓飯鬧得不可開交,我看不妨各退一步,就此算了吧。”

    “各退一步?本大爺憑什麼退這一步?這地方是我們先定下來的,他們憑什麼占了位子?”先來那夥人中站出個胖大頭陀,攏了攏兩鬢上的曲卷長發,看了看鄭銀江,有些不屑道:“本大爺來了,他們就得滾,不但要滾,耽誤了本大爺吃飯的時間,還要賠錢,不然今天這事情沒完!”

    “不至於吧,人家剛剛已經說要走了,倒是聽說你們砸了人家的酒壇子,現在還要人家賠錢,天底下可沒這個道理。”鄭銀江這人雖說是開賭坊的,品行倒還算不錯,聽這頭陀混不講理,心中便有些不喜,不過畢竟事不關己,他倒也沒那麼好心為人打抱不平,便按下心頭怒氣,說道:“這位頭陀可否給在下個面子,我們那邊剛剛喝上一杯,你們便在這裡吵鬧不休,終歸是不大合適,若是覺得在這裡說不通,不妨換個地方解決。”

    “給你面子?你算什麼東西?爺爺乃是鬼王寺截雲禪師的弟子厲飛鷹,你若是識相的就趕緊滾蛋,否則爺爺一會兒連你一起宰了!”那厲飛鷹很是囂張的報上名號,滿臉得意的望著鄭銀江。

    鄭銀江心中也是一驚,鬼王寺乃是東南大派,其聲望不亞於白山劍門,只不過名頭卻是差得很,乃是個不折不扣的邪派,若這人出身鬼王寺的話,另外那撥客人怕是討不到好去。

    鄭銀江也是好心,看另外那撥都是眉清目秀、書生打扮的修士,知道不是什麼世家子,就是名門正派出來遊歷的,忙使了個眼色,想讓他們退上一步,不要和這鬼王寺的人攪鬧,免得到時候吃了虧。

    誰知那幾個卻是一臉的不在乎,為首那滿臉皮笑的更是繞著厲飛鷹轉了三轉,笑道:“我道是誰家弟子如此蠻橫,原來卻是鬼王寺的妖僧,難怪這般不講道理。”

    這話一說,鄭銀江和厲飛鷹臉色齊齊一變,鬼王寺雖然是邪派,卻最是忌諱別人提起這一點,所以阿諛奉承他們的自然稱之為聖僧,不願招惹的便以大和尚,大頭陀之類稱呼,只有那些對他們十分敵視,又並不懼怕的門派,才會管他們叫做妖僧,那書生此言一出,厲飛鷹便知道指不定遇到哪路仇家,腰間兩柄鬼頭戒刀自動出鞘,瞬間便飛到那書生面前,只待一言不合便要開打。

    正在千鈞一發之際,只聽門外傳來一陣清冷至極的聲音:“小六,吃個飯怎麼這般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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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ashelin
大公爵 | 2016-5-30 15:12:11

卷 一 第二百四十六章 橫事(下)

    眼見雙方就要在這裡大打出手,鄭銀江心中不禁有些焦急,這群人在這裡打生打死的無所謂,都死光了他也不在乎,反正聽話茬都不是好惹的,那厲飛鷹固然是邪派之徒,可對面那幾個恐怕也不是泛泛之輩,輪不上他鄭某人來操這份心。可他擔心這邊一旦大打出手,隔壁屋飯就沒得吃了,他好不容易才遇到令狐彥這等大修士,又很幸運的將人家約了出來,若是被這等沒頭沒腦的事情耽誤住了,那才真叫欲哭無淚。

    而且自己剛剛出來的時候走的信心滿懷,就是想讓屋裡那幾位看看自己在這島上的實力和面子,可如今自己到這邊沒說幾句,本來還停留在小打大吵階段的雙方,突然間你死我活的斗了起來,這讓他鄭某人的面子往哪裡擱?

    正在發愁的時候,便聽門外有人說道:“小六,吃個飯怎麼這般麻煩,休要與人爭斗,還不快跟我走。”

    “嚴師兄!”為首那叫小六的書生頓時縮了縮脖子,有些不甘的看了看厲飛鷹,撅了撅嘴道:“今日這事到這裡了,先告辭!”說罷竟是不再搭理那厲飛鷹,帶著幾個手下便要出門。

    “想走?沒那麼容易!”厲飛鷹雙目如欲噴出火來,自打到了這天福島上,還沒人敢這般輕視於他,何況這個看起來並不太強的書生,大喝一聲抓起兩柄浮空的鬼頭戒刀,泰山壓頂似的向那書生砍去。

    那書生也不慌亂,袖口朝天一樣,罡氣頓時將刀芒擋住,發出非金非玉的摩擦聲,腳下的土地頓時龜裂開來。那書生似乎也沒想到這厲飛鷹如此勇猛,神色便見了一絲慌亂,正要取兵刃時,卻見門口說話那人已經走了進來,一把將他拽出門去,隨即拿出一支冰雪制成的柳條,與厲飛鷹的雙刀交鋒幾下,將對方逼退兩步,便笑道:“厲兄,小孩子不懂事,沒必要下這麼重的手吧?”

    “嚴公子?”厲飛鷹看清此人模樣,神色間有些復雜,末了還是將刀收了,對那人道:“都說你嚴公子對師兄弟們格外照料,怎麼,這也是你們九仙山的小弟子?難怪不將頭陀我放在眼裡,名門高弟嘛。”

    “厲兄說笑了,九仙派與鬼王寺雖說是道不同不相為謀,但在下對厲兄的修為還是佩服的,至於厲兄為人嘛,勉強也算過得去,沒必要一見面就打打殺殺的,我又不是那些初出茅廬,整天想著除魔衛道的小孩子。”那嚴公子一邊說著,一邊將柳枝收了起來,指了指身邊那書生道:“小六乃是我同一個師父的師弟,平日裡驕縱了些,還望厲兄莫怪。”

    “不怪不怪,既然是你的兄弟,頭陀我不會怪罪的,今日之事就到這裡了,我肚子餓了,還是快點吃些東西要緊。”厲飛鷹說著,邊沖門口戰戰兢兢地小二喊道:“你還愣著干什麼,趕緊給爺爺上菜去,再出這種事要你小命!”

    小二如蒙大赦一般,一道煙的跑沒影了,那嚴公子見事情解決,也不在此耽擱,先謝過了之前幫忙說話的鄭銀江,又對厲飛鷹拱拱手道:“既然事情解決,在下也不多留了,那邊還有些事情要辦,厲兄,先告辭了!”

    “罷了罷了,你嚴公子的客不好請,我也不多留你,後會有期!”厲飛鷹大大咧咧的拱拱手,抓起桌上兩塊剩牛肉,扔進嘴裡,咀嚼幾口咽下肚去,忽然問道:“嚴公子這趟來江南,是來找那殷飛的?”

    鄭銀江剛剛打算離去,人還沒走到門口,聽說殷飛二字下意識的便停了下來,那嚴公子很是敏感的一個人,立刻走過去問道:“這位兄台,可是與那殷飛認識?若是認識的話,為在下引薦引薦如何?”

    厲飛鷹先是一愣,隨即也幫腔道:“兀那漢子姓甚名誰,若是真和那殷飛認識,就替嚴公子引薦一下,少不了你的好處,若是敢知情不報,爺爺將你全家殺了!”

    鄭銀江也是個急脾氣,先前還不欲多事,可這厲飛鷹實在太過無禮,他的火氣也慢慢被點燃,而且殷飛等人就在對面屋子,自己若是未經許可將人家賣了,令狐彥這條線往後就不要想搭上了,當下冷哼道:“想要殺鄭某全家,也要看足下有沒有這個本事。”

    “呦呵,脾氣還挺沖,爺爺喜歡!哈哈哈哈哈!”厲飛鷹放肆大笑幾聲,突然將笑聲止住,之前還只是有些醜陋的面容,突然變成黑紫一片,五官也被扭曲的不成樣子,竟是變成了厲鬼模樣,露出獠牙吼道:“又沒有本事試試不就知道了!”說罷又將雙刀舞起,凶神惡煞的殺了過來。

    鄭銀江見他來得凶猛,也是不敢硬接,先向後撤開兩步,閃過直襲而來的刀芒,跟著便取出自家兵刃八卦紫金錘,返身撲了上去,和那厲飛鷹戰作一團,好在這雅間夠大,容得下兩人折騰。

    這兩人走的都是剛猛路子,只不過一個凶神惡煞,另一個沈穩厚重,打起來頓時將樓裡面的酒客驚了,不過兩人修為都不弱,帶起的氣勢很是驚人,一時間倒也沒人感到這邊來看熱鬧。

    二人斗了十幾個回合,鄭銀江逐漸占據上風,他那紫金錘乃是得自東海商島的上乘貨色,很是花費了些靈石,比起厲飛鷹的雙刀來強上一些,加上錘子終歸是重兵器,他又修的以力證道的路子,駕馭起來絲毫不覺吃力,慢慢便開始掌握了主動局面。

    厲飛鷹在自己最擅長的方面吃了虧,心中也是有些驚訝,沒想到隨處碰到個漢子,竟然有這般實力,能在力量上將自己逐漸壓制住。不過被壓制的他倒是也不著慌,只是繼續與對方硬拼,同時將法力幾種到喉頭處,等鄭銀江招式用老,突然張開血盆大口,但見他喉頭處飛出個猩紅色的小怪物來,約莫手掌般大小,生的通體赤紅,猙獰無比,沒等鄭銀江反應過來,便突然朝著天空怪叫起來。

    鄭銀江初時還不在意,覺得不過是個莫名其妙的東西,直到這怪物叫過四五聲時才曉得厲害,那叫聲好像有什麼魔力一般,攪擾的他心神不寧,根本就無法集中精力,幾次都險些因為這個被厲飛鷹砍中,全是憑著經驗豐富才勉強閃過。

    “師兄,那是報喪赤鬼吧?”那叫小六的看得有趣,嬉皮笑臉的小聲對嚴公子道:“那漢子剛剛還八面威風呢,等著小東西一出來,立刻就不行了,還真是個好寶貝,我看那漢子頂不了多久了。”

    “休要胡說!人家方才明明想要救你,你卻這般不知好歹。”嚴公子臉色一冷,瞪了那小六一眼,訓斥道:“等會兒那漢子若是有事,為兄自會救他出來,想來厲飛鷹該能給我這個面子,你卻不可再如此說,受人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這做人的規矩我們從小就學過,長大你就忘卻了嗎?”

    “額,不是,小弟不過是覺得……”那小六還想解釋幾句,見那嚴公子臉色不大好看,再也不敢多說,低著頭道:“師兄恕罪,小弟知錯了,若是那漢子等會兒不敵厲飛鷹,小弟第一個上去救他出來。”

    “行了,不用你搗亂,自有為兄處理,你在這裡老老實實看著就好,這兩人修為和武技都頗不弱,若是一起上來,為兄怕都不是對手,多留意一下他們的武技和法力運轉規律,對你有好處的。”那嚴公子說罷,干脆找個位子坐了下來,指點起小六的修行來。

    他這邊倒是悠閒,鄭銀江卻越打越是吃力,被那報喪赤鬼攪擾的不勝其煩,頭大無比,幾次想要先將那東西解決掉,偏偏此鬼靈動無比,不好捕捉,好不容易逮到機會,厲飛鷹的雙刀又從他不得不避開的角度猛砍過來,逼得他只得暫時放棄。如此四五十個回合之後,他只覺得丹田內的氣息都被攪亂,胸口處猛地一痛,身子微微停頓半分,立刻被厲飛鷹抓住機會一通猛攻,勉力支撐了幾招之後,被人家一腳踢在手腕上,一柄錘子頓時脫手,將這雅間的牆壁砸出了裂紋。

    見他兵刃脫手,厲飛鷹更是得勢不饒人,雙刀一招快似一招,報喪厲鬼的吼叫聲也更加激烈,雙雙合力將鄭銀江逼退到角落處,又是一招輕挑,把他另一柄錘子也挑飛出去。

    那小二剛剛端著酒菜回來,聽這邊動靜不小,還以為又吵起來了,趕緊端著東西過來看看究竟,誰知道剛一進門便見一個斗大的紫金錘迎面飛來,嚇得他連連後退,卻為時已晚。

    正待閉目等死的時候,卻見那錘子憑空浮了起來,隨即聽身後有人說道:“這酒菜先找個地方放起來吧,今天這位客人有沒有腦袋享用還是個問題。”

    “哦?這是幫手來了?倒是好大的口氣!”厲飛鷹見來了別人,也不再搭理鄭銀江,只向大門處看去,卻見門口走進來個三十上下的年輕修士,臉上神色看不出息怒,淡淡的說道:“在下殷飛,哪位找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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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公爵 | 2016-5-30 15:13:14

卷 一 第二百四十七章 嚴清寒與殷飛   

       嚴清寒是浮雲城外九仙派的弟子,更是深得師長們看重的弟子,說起來他的經歷很傳奇也很普通,自從六歲那一年在村口與小夥伴們玩耍時遇到個老道,他的人生觀和價值觀便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他是浮雲城郊外嚴家莊莊主的兒子,因為比鄰浮雲宗,所以在其他地方幾乎可以視若無睹的官府,在這裡還是具有一定權威的,這也讓嚴家莊的老老少少們將其視作一條出路。畢竟做修士的幾率實在太小,萬把人裡也未必能有一個被老神仙們看重,反倒是老老實實的讀書科舉,將來能夠在朝廷裡謀個一官半職,也算是不愁吃穿了。

    這是嚴家人世世代代的生存法則,雖說嚴老莊主當年性情頑劣,不喜讀書,最終沒有考出什麼前程,但卻並不妨礙他期望讓兒子繼承家族傳統的夙願,事實上他也是一直秉承這個方略給兒子進行經營的。嚴清寒四歲開蒙,請的是莊子裡一個一輩子沒能中舉的老秀才,當他六歲的時候,已經可以作一些簡單的詩詞了,被人看作早晚能夠做官的神童。

    可這個神童卻神的過分了一些,六歲那年的某個夏日,村口來了一個須發皆白、神采奕奕的老道士,一見此子便心懷激蕩,當得知這孩子還沒有師父,每日只是跟著個老秀才讀書論文時,頓時喜上眉梢,當即便找上了嚴老莊主,說自己乃是九仙山上的道人,要收這根骨清氣的孩子做徒弟,帶他修仙成道。

    嚴老莊主自然沒有意見,之前讓孩子讀書只是因為修道之人太少太稀罕,怕自家兒子沒這個緣分,反倒將時間都耽誤了,現在既然有九仙山的道長收他為徒,又怎麼會不願意,當即讓嚴清寒磕頭拜了師父。

    嚴清寒的運氣一直不錯,讀書時有方圓百裡最有學問的老秀才指點,修道時又被九仙派排名前三的長老白羽道人收為徒弟,加上他人本來就聰明,所以自小便沒受過多大挫折,好在此人雖說性情冷淡,但對自己的師兄弟頗為照顧,而且為人還算古道熱腸,因此出了師之後在外歷練,倒是一直也沒有吃過什麼虧。

    他和殷飛可以算是殊途同歸的兩種極端類型,一個自小就被天才神童的光環所籠罩,在門中也被師長們所寵愛,之後順理成章的成為門中翹楚,青年俊彥,被選派進了沖天館的中原總館修行。他離開的那一天,門中不少師兄弟都去參加了送行,盡管他要去的所謂遠方,只是從浮雲城郊外進到城中,但好歹是一年時間不能經常回九仙山,大夥兒還是給他帶了不少應用之物。

    反過來再看殷飛,這個同樣可以稱之為天才的家夥,卻沒有那麼順的路可走,坎坷的生活過程,讓他變得不那麼熱心腸,至少不會為和自己不太相關的事情出頭,更多的時候是處在一個看熱鬧,甚至看看能不能撈便宜的角度,從一個黑暗的角落處來觀察著這個世界。

    嚴清寒眼中的世界黑白分明,當然這幾年他已經逐漸學會了用灰顏色看人,比方說和名頭很差,但對自己無害的厲飛鷹,換做幾年前的他早就上前嚴詞怒斥,繼而大打出手了,而現在卻已經在試著和這種人打交道。只不過這終歸只是逢場作戲,在他內心深處,依然覺得這類人有十個殺十個,絕對沒有冤假錯案。

    而殷飛看世界的角度也與他相反,他本身就覺得這世界是灰色的,沒有完全的善與惡,窮凶極惡之輩可能對老娘很孝敬,名門正派子弟也可能干這一些不那麼光彩的事情。就好比說他自己,白山劍門也該算是名門正派了,可他做起事來只要不引起公憤,向來是奔著無所不用其極去的,就連他們那仙風道骨的公孫掌門也是一樣,對自己門人好的不能再好,說是慈父都不過分,可一旦對外立刻換了一副嘴臉,成了吃人不吐骨頭的餓狼。

    所以,嚴清寒最近這兩年才違心接觸的灰色人士,他從小就和人家混在一起了,而且毫不猶豫的將自己也變了色,每天在黑白之間晃蕩,並且樂此不疲。

    誰也不能品評這兩者究竟誰好誰壞,因為大家都是為了生存而已,只不過出身背景的不同,導致了大家生存方式的不同,但由此判斷誰好誰壞,誰善誰惡,自然是很沒道理的事情。

    只不過,這種種的不同之處匯總在一起,讓兩個人初次見面的第一印象,就變得不那麼良好了,殷飛對嚴清寒的印象是富家公子,典型的不當家不知柴米貴,除了看起來腦子不錯,加上一副好皮囊外,基本上一無是處。而嚴清寒對殷飛的印象更加差勁,他總覺得這些從小人物一步步爬上來的家夥們充滿了野心,是那種看起來無害,其實卻最危險的家夥,如果這種人出現在自己的門派中,甚至出現在自己的身邊,一定要想辦法盡快除掉。

    所以當殷飛出現的第一時間,嚴清寒的目光就迅速找上了他,而且他最初都沒反應過來,或者說根本沒在意殷飛這個名字,因為他已經被此人的氣質牢牢地吸引住了,那種與生俱來的敵意立刻升起,面若寒霜道:“這位兄台不知如何稱呼?”

    “如何稱呼?”殷飛也是一愣,隨即笑道:“我說兄台,啊不,是嚴公子,你該吃藥了還是我該吃藥了?”

    “吃藥?吃什麼藥?我又沒生病。”嚴清寒自幼受過良好教育,根本沒聽過這種耍貧嘴逗咳嗽的話頭,一時間被問蒙住了,好不容易反應過來,卻又不知道該如何用比較雅致的語句來反駁對方,干脆便閉口不言。

    旁邊小六看出不對,悄悄碰了碰他的袖口,小聲道:“師兄,此人是殷飛,你要找的不就是他嘛。”

    “殷飛?”嚴清寒總算從糾結中明白過來,又看了看站在面前,與自己年齡相若的修士,驚喜道:“殷飛,原來你就是殷飛?”

    “我說這位嚴公子,兄弟剛剛已經報過名號了,在下殷飛,白山劍門江南館副館主,銅牌煉器師和植耕師,我連官號都報給你了,這回聽明白了嗎?”殷飛忽然覺得這公子哥也不像最初看到時那麼討厭了,犯起傻來那模樣有那麼點像令狐彥,盡管不知道此人找自己有何目的,不過心中那絲敵意已經消除了不少。

    見嚴清寒似乎還在思量如何措辭,殷飛也先不去理他,對受了些輕傷的鄭銀江說道:“都是兄弟的不是,這趟讓鄭大哥吃苦了,兄弟這廂賠罪,回頭大哥有機會去吳越郡的話,我找個酒樓擺上一桌,好好請大哥吃上一頓。”

    “無妨無妨,自家兄弟說這些就見外了!”鄭銀江見殷飛已然和自己換了稱呼,從鄭東家變成了鄭大哥,知道是這番打斗讓人家看上眼了,心中也是有些喜悅。畢竟他和那厲飛鷹大戰一場,除了本身火氣被激發出來之外,更多的也是想讓殷飛等人看看,他姓鄭的也算是條漢子,如今目的達到,辛苦沒有白費,心情自然很是不錯,連身上那點傷都感覺不那麼疼了。

    殷飛點點頭,又摸出一包藥丸來,遞給鄭銀江道:“小弟在這煉制丹藥上還有幾分心得,這包回春丸大哥先拿去放下,坐著靜養下便好,這邊就交給小弟來處理,讓令狐他們也先吃吧。”

    “好,那哥哥就先回去了,你這邊一切小心,若是有事我們就在隔壁。”鄭銀江也不客氣,他知道有令狐彥這尊大佛在,殷飛縱使不敵也不會出什麼事情,既然人家叫他回去,那他樂得回去療傷,向屋內眾人拱了拱手,又對厲飛鷹道了聲來日方長,鄭大東家邁著方步走出門去。

    鄭銀江走後,殷飛這才又將注意力挪回到嚴清寒身上,問道:“不知嚴公子找在下有何貴干,我不記得在什麼地方的罪過公子吧?”

    沒得罪過嗎?嚴清寒仔細想了想,殷飛似乎真的沒有得罪過自己,只不過是因為隋桂昌要他去浮雲城找自己比試,被人家以沒有義務拒絕了而已,而且這件事情人家還確實就沒有義務。嚴清寒雖然脾氣有些傲氣,但終歸還是個講理的人,他也不覺得自己想要找誰比試,人家就得大老遠的跑去浮雲城來找他,只不過隋桂昌後來添油加醋說了一堆,把他擠兌到這個份上,他才大老遠的過來江南,想要見見這個面子同樣很大的殷飛。

    人見到了,和隋桂昌說的差不多,給自己印象也不算好,只不過印象不好不能成為自己的理由,他實在沒臉說出因為這種事找上人家,只得說道:“在下聽聞殷兄煉器技藝超群,四個月後浮雲城中有煉器大會,是專門為我等這些年輕煉器師準備的,能是能夠拿下名次,不但能夠揚名立萬,更有豐厚獎勵,不知道殷兄有沒有興趣參加。”

    “煉器大會?在浮雲城舉行的,這我還真不知道,若是四個月之後的話,說不定到時可以去湊湊熱鬧。”殷飛確實不知道這件事,他的工作和生活基調全部都在江南,往大了說也就是東南之地,浮雲城離他太過遙遠,暫時還想不到那種地方去。不過人家公子既然大老遠的過來請他,他自然也不好意思給人家冷臉色,何況若真是跟這嚴公子說的一樣,參加一下也是不錯的,但有一個問題很困擾他,這嚴公子為何這般好心,只因為聽說過自己的名頭,就大老遠跑來通知他大會的事情,這天底下好人都泛濫了?反正他是絕不會相信這件事的。

    “嚴公子,兄弟是個粗人,繞彎子的話就不說了,公子這般殷勤的來通知我煉器大會,不會只是覺得在下煉器技藝不錯吧?是不是還有什麼別的目的,盡管可以說出來,有什麼事情大家好商量。”殷飛嬉皮笑臉的說道:“對了,只知道公子姓嚴,還沒請教名諱,恕罪恕罪。”

    不知道為什麼,見了殷飛這副滿不在乎的模樣,嚴清寒忽然覺得報上自家名號有些丟臉,可人家已經問到這兒了,他又不能不說,只得漲紅了臉道:“在下,在下嚴清寒。”

    “你就是嚴清寒?”殷飛好像發現新大陸一般,神情精彩無比,圍著嚴清寒轉了幾圈,突然扯著嗓子對隔壁屋喊道:“令狐,快來看,這就是我跟你說過的那個嚴清寒,是真的!”

    嚴清寒更加羞愧難當,覺得自己好像個珍稀靈獸一般,那個叫做令狐的雖說沒有過來,但他也覺得在待在此地不大合適,特別是不大舒服,向殷飛告了個罪,勉強笑道:“殷兄,在下的消息已經帶到,這便先告辭了,另外還有一點要提醒殷兄,浮雲城的煉器大會不比其他,若是殷兄真有興趣拿名次,最好還是築了基再來,否則一些東西你是煉不出來的。”

    “多謝嚴公子相告。”殷飛拱了拱手道:“嚴公子一路好走,殷某最近正好也有築基的打算,若是到時候還來得及,一定去浮雲城內找公子喝酒。”

    “如此在下便告辭了。”嚴清寒說罷,沖那小六使了個眼色,又和厲飛鷹打過招呼,帶著手下一路出了酒樓。

    他這邊剛一離去,厲飛鷹立刻叫過小二結賬,有些忌憚的看了看殷飛,頭也不回的離去,弄的殷飛還有些莫名奇妙,不知剛剛還凶神惡煞的鬼王寺頭陀,為何見了自己卻這般老實,似乎還很害怕自己似的,他可不記得什麼時候的罪過鬼王寺的人,更不覺得自己對這不亞於白山劍門大派有什麼威名。

    不過對方的離去,倒也讓他省心不少,他好不容易用言語將那嚴清寒擠兌走,實在不想吃飯前和這修為不弱的頭陀再打一架,也不再多廢話,邁步出了門,回到松林居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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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公爵 | 2016-5-30 15:13:47

卷 一 第二百四十八章 築個基(上)

    鄭銀江跟厲飛鷹打了這麼一架,非但沒有影響到大夥兒吃喝的興致,反倒是把關系拉近了不少,不但龐涓等人對他愈加親熱,就連令狐彥也給了他幾句好話,這讓鄭東家著實精神一震,也顧不上身上還有些傷,一個勁兒招呼大家吃喝,一餐飯吃了兩個多時辰,看天色已經黑透了,眾人這才決定到此為止。

    走出酒樓,鄭銀江便讓早已經守在這裡的手下們雇了大車,送殷飛等人回去客棧,並約定明日的形成路線。有了他這麼個地頭蛇帶路,殷飛他們自然也是願意,干脆便將決定權交給了他,自己等人跟著閒逛就是。鄭大東家也不客氣,將賭場的生意交給兩個親近手下,一連六天的工夫,竟是陪著殷飛他們玩了個夠,順便還給他們辦了通行證之類的東西。

    七天時間很快過去,殷飛等人吃也吃了,玩也玩了,一身興致發洩的差不多了,便來找鄭銀江告辭,留下了自己的帖子和聯系地址,乘船返回了吳越郡。

    回到闊別七日的吳越郡,大夥兒自然是各回各家各找各媽,紙幣過考慮到一起做生意的事情,還是先定下了一些章程,殷飛因為已經和眾人說明,自己這段日子要先築基,所以差事比較輕松,只需要找上舟山會的人出馬,跟著龐涓一起去談判就行,畢竟搞科研的彼此之間共同語言比較多,讓他們去能夠省龐涓不少事。

    而李友傑和高明童久芳兄弟,則各自擔負起了一條線上的銷售探索,說白了就是到處閒逛,尤其是在那些大城裡面,看看當地的浮雲道會對這天幕影興趣大不大,畢竟想要在當地建天幕院,離不開浮雲道會的支持。除此之外,他們還要負責推銷工作,沒興趣要讓人有興趣,興趣小的把人說到興趣大,總而言之盡量多的找到銷售渠道。

    至於具體價格倒是不忙著定,因為每個地方的價格不可能統一,要按照當地生活條件來計算,這是個很復雜的事情,還是等龐涓談判成功,大夥兒湊到一起再說吧。至於還沒有進行談判,就先去把市場鋪好,這個問題龐涓倒是不在乎,以他龐家在東海上的勢力,他根本就不怕談不成,只充其量是對方開出多大價錢的問題。

    既然龐公子如此有把握,殷飛也不再和他客氣,第二天便去找到了徐秋陽和李白眉,讓這兩位陪著一起去談一下,到時候用舟山會的名義整體入股,有錢大家一起賺。

    雖說舟山會現如今得到了大筆投資,根本不發愁實驗經費的問題,但多賺點錢總是好的,沒有人會嫌錢多礙事,何況那投資只能用到實驗上,在改善本會成員生活質量上頭,大夥兒還得另辟蹊徑。蹊徑這個東西沒那麼好遇到,李白眉和徐秋陽最近這些日子也在發愁,結果殷飛就送來了一個大枕頭,兩人當即欣然同意,過幾日和做好準備的龐涓一同前往,據說徐秋陽當天晚上把這事和老爹一說,還被徐老爺狠狠地誇獎了一通,說這是徐三公子長這麼大干的唯一一件正經事,若是以後也能如此,他就算是死也瞑目了。

    這些自然都是閒話,事實上殷飛自打回了江南館,便一直將自己關起來,對外宣布打算閉關築基。築基可不算是小事,築基之前你只能勉強算是個修士,其他方面成績再好也難以掩蓋這個致命的缺陷。可一旦築基成功,你的身份和地位會發生質變,從此以後干什麼都名正言順了,哪怕你每天睡大頭覺,也不會有人指責你什麼,只會說高明之人自有高明之處,想象力豐富點的說不定還以為你在練什麼睡夢功呢。

    聽說殷飛要築基,江南館內的白山劍門弟子們當即就沸騰了,因為一旦成功,白山劍門弟子輩又將多一個能夠拿得出手的好典型,江南館的力量也將得到進一步加強,不但其他弟子歡欣鼓舞,就連羅刃也是喜笑顏開,覺得這位天資聰穎的師弟總算是開了竅,回歸到了修仙成道的正途上來。

    殷飛自然有自己的考慮,什麼正途之類的東西他不在乎,他在乎的是築基能夠帶來的好處,或者說是築基之前所不能擁有的好處。首先就是身份問題,沒有築基始終只能是個半吊子,不尷不尬的當他的副館主,門派大會的時候除非是他正管,否則根本就沒有露臉的機會,見到同輩的築基弟子們心裡多少也覺得低人一頭。

    之後就是煉器的問題,就像嚴清寒和他說的一樣,很多東西不築基根本就無法煉制,甚至連千煉爐都操控不好,而在這之下的法器對殷飛來說已經沒有什麼挑戰性了,除了賺錢之外沒有任何意義,而他現在所需要的數額越來越大的靈石數量,也不再是靠這些法器價值就能堆砌出來的,想要混得更好,就必須更上一步。

    最後就是他的家仇問題,想要報仇的話,築基金丹之類都是遲早的事情,與其將來事到臨頭再匆匆忙忙的修煉,還不如趁現在比較悠閒的時候趕緊把事情辦了,他是個天生愛做計劃的人,喜歡把未來一切都提前規劃好,不喜歡讓突發事件攆著他跑,更不喜歡因為明明可以造就做完的事情,導致在關鍵時刻功虧一簣。

    有了這三條路由,他的築基勢在必行,現在要考慮的不是築不築,而是如何築基的問題。

    令狐彥自然是行家,可根據以往的經驗來看,這位行家所使用的手段都太過離譜,一個不小心,很可能把性命都搭進去,所以殷飛訕笑著婉拒了對方提出指點築基的好意,在痛罵和炒勺的飛舞中落荒而走,沿路逃到了羅刃的房間。

    “羅師兄好。”殷飛捂著腦袋問候道:“師兄吃過晚飯了嗎?”

    “吃過了,剛剛在外面吃的。”羅刃正在屋裡擦拭著心愛的寶劍,見殷飛捂著頭狼狽不堪,有些奇怪道:“你這是跟誰打架去了?”

    “沒什麼,和我那個清客令狐彥鬧著玩來著,不慎撞到門框。”殷飛昧著良心撒了謊,冤枉了紅木做的門框。

    “你那清客?”羅刃明顯有些好奇,因為在他看來那清客不過煉氣三層,又是滿臉的書卷氣,竟然能夠和殷飛這等明顯是粗坯的家夥鬧著玩,倒也真是奇事一樁。不過別人的家事他沒興趣仔細打聽,直截了當的問道:“你這趟來是問問要如何築基的?”

    “聖明不過師兄!”殷飛立刻一記馬屁奉上。

    “你小子啊,哪裡都不錯,就是這賣嘴的毛病改不掉。”羅刃有些憨厚的笑了笑,隨即說道:“築基的心得呢,我這裡倒是有一些,拿出來與師弟分享自然可以,反正大家都是同門,你若是築基成功,無論是從白山劍門來說,還是從咱江南館來講,都是件大好事,只是有一點需要師弟先知道。”

    “什麼事情?還請師兄賜教。”見羅刃說的鄭重,殷飛也放下那副嬉皮笑臉的神色,認真的問道:“是不是關於築基有風險,入行需謹慎之類的,小弟築基勢在必行,底子也盡足夠了,師兄倒不必擔心這個。”

    “師弟心志堅定,這一點門中早有流傳,為兄倒不擔心。”羅刃擺了擺手,意味深長的看了看這個天資聰穎不下林遠的師弟,最終歎口氣道:“當日林師弟築基之時就來找過我,也說是想要聽些心得,當初我和他說過的話,今天便再和你說一遍。白山劍門上下都知道我羅刃是內門第一弟子,也知道我進境甚快,將我目為天才,可你們誰都不知道,我其實資質只能算是尚可,遠遠比不上你和林師弟,甚至連楊廷勳都比不了,之所以進境如此之快,完全是平日裡勤學苦練的結果。”

    勤學苦練這種東西,是個人都知道有好處,羅刃忽然說起這個來,讓殷飛覺得有些奇怪,心說是不是這位師兄不願意將心得說出,這才找了些借口來搪塞。可想來想去他覺得羅刃應該不是這種人,而且這些心得根本就沒什麼新鮮的,即便他不說,殷飛大不了花費幾個時辰回趟門派,找羅永去問也是一樣,什麼都不耽誤,說不定還更詳細些。

    既然不是這個問題,那羅刃自然有自己的道理,殷飛也不再多話,安靜地坐在那裡,等著人家將自己的道理講出來,對於這位救過自己一命的師兄,他還是十分尊重的,當初若是沒有人家搭救,自己恐怕墳頭都長草了。

    見殷飛冥神靜氣,盤膝坐在對面,似乎絲毫也不打算問什麼,羅刃倒是有些意外,在他眼中殷飛屬於那種活潑好動的性子,遇到這種事情必然要問個清楚才罷休,誰知道自己竟是看走了眼,對方竟然能夠穩得住心思。

    “罷了,我先將我的心得拿給你看看吧,看過你就明白了。”羅刃也不再繞圈子,從乾坤袋中抽出一本有些破舊的牛皮本來,遞給了一臉新奇的殷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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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ashelin
大公爵 | 2016-5-30 15:14:26

卷 一 第二百四十九章 築個基(下)

    羅刃所說的看過了就能明白,殷飛只看了三五行,他就完全明白了,因為那上面所寫的東西幾乎令人發指,他知道肯定有人能夠按照上面所寫的做到滿分,面前就坐著一個,但他自己肯定做不到,當初的林遠一樣也做不到。

    每日全力擊劍四千次,換成他的話就是將蒼山鏟揮舞四千次,還要將法力全部開滿,用最大功率打擊出去。殷飛知道這麼做的好處,既可以讓法力運轉無比流暢純屬,同時也可以將身體鑄造成真正的鋼筋鐵骨,但知道是一回事,能不能做到則是另一回事,反正他不覺得自己有能力做到這些,連想想都覺得頭疼難忍。

    何況這還只是第一步,後面還有不少和這類似的東西,也全都是幾千幾千的,數量方法不等,但都是一個字:累!

    除了這些日常之外,還有很多具有針對性的特殊訓練,殷飛盡自做不到這些,但看也能看得明白,他很清楚能夠做到這些的人,在持續不斷幾年之後,能夠達到一個什麼樣的境界。何況看這本子的殘破程度,怕是至少有十來年光景了,這十來年羅刃就是靠著這些東西過來的,能夠在內門弟子中第一個築基,成為最強的高手,甚至可以與等閒長老比肩,都是靠了這本子上面讓人看了就發毛的訓練計劃。

    他總算明白為什麼羅刃之前說當初和林遠怎麼說,現在就對他怎麼說了,嚴格來說他和林遠屬於一個類型,當然他極力不想承認這一點,林遠更加不想承認。可不管他倆願意與否,都必須承認一點,他們都是那種靠著超強天賦混起來的典型,別人看上十七八遍都沒能領悟的要點,他倆只看一遍就學會了,而且用的比那些勤學苦練的人還好,不過前提是那些勤學苦練的不要勤苦到羅刃這種程度。

    像他們這種人,注定是不會選擇羅刃這條充滿荊棘的道路,哪怕他們知道這麼做的好處,但心中的潛意識也會蹦出來勸阻道:“你根本不需要這麼做,你是個天才,天賦比大多數人都高很多,所以你有更好的方法,更適合你自己的方法,而且效果絕對不會比這個差。”

    這種潛意識,是他們這樣的聰明人所無法拒絕的,因為那就是他們自己的想法,殷飛此時倒是很想知道,林遠當初琢磨出了什麼適合自己的方法,不過這只是想想而已,哪怕他拉下臉皮去問,對方也肯定不會告訴他就是了。

    他現在終於明白,羅刃為什麼每天起的老早,辦完江南館的事情之後就一個人悶在屋子裡不出來,肯定就是在練習這上面的東西,前些日子事情太忙,估計連晚上睡覺的時間都推遲了。

    拿著羅刃給的心得體會,殷飛一路悶著頭走回自己的屋子,一進門就看令狐彥抱著小猛挑虱子,還發出了若有若無的‘切’聲,根本沒有要搭理他的意思。知道自己理虧,殷大官人沒敢多說話,一個人回了房間開始冥思苦想,讓他按照羅刃這上面的內容來一遍,那是想都不用想,而且練出效果來也是猴年馬月的事情了,他如今已經在煉氣十一二層晃悠,自然更不會去吃這份苦,只是要想出一種適合自己的方法,那又談何容易。

    想來想去,殷某人便躺在床上睡了過去,而且還做起了夢,夢到了自己初遇令狐彥時,被逼著鑄造道元殼的悲慘情景,好不容易從苦海中脫離,又迅速轉入到鑄造第二層道元殼時的凶險之境,將他折磨的生死不得,忽的一下坐了起來,發覺自己的衣襟都已經被汗水浸透,身上略有些冰涼的感覺。

    “明白了,我就這個賤命。”殷飛若有所悟的喃喃自語著,他不知道林遠當初是如何做到的,但就他自己而言,沒有什麼比將他逼入絕境,讓他那聰明腦瓜在被逼無奈中全面開動更有效的方法了。殷飛的性子像只狼,但卻是只奇懶無比的狼,如果不把他扔到懸崖邊上,只給他一根樹枝做支撐,他是不會爆發出力量想要爬上去的。

    築基這事情也是一樣,人家築基都是循序漸進,把一切都安排好了才能開始,可到了他這裡卻根本不用那麼麻煩,直接給他一個不得不築基的理由,他自然就會全力以赴,說多了根本就起不到作用。

    悟透了這一點之後,殷飛覺得自己的確是賤的可以,不過想想林遠那廝當初八成和自己一個待遇,心情也就稍好了些。為了求證這一點,第二天一早他再次敲開羅刃房門,對正拿著大劍肆意揮舞的大師兄道:“師兄,林遠當初築基的時候,有過什麼準備沒有?”

    “似乎是沒有什麼特殊的準備。,按說這麼大的事情,當時就算不是滿門皆知,七星劍堂上下也應該鬧得雞飛狗跳,可最後卻連個水花都沒打起來,似乎林遠很隨意的進了個山洞,出來之後就已經是個築基修士了。”羅刃想了半天,最終很肯定的說道:“對,絕對沒有,除了準備了足夠的藥材之外,再沒有其他準備,他連築基丹都沒帶,當初我還弄了一顆呢,也不知道這小子最後是怎麼熬出來的,反正我是十分佩服萬長老調教徒弟的方法,敢不用築基丹就開始行功。”

    “明白,多謝大師兄,您接著練,小弟告辭了!”殷飛聽罷,心中已經肯定了林遠的方法和他一樣,指不定找了什麼損到家的法子,把自己給逼到了絕境,不築基活不了,最終將潛力全部激發出來,這才一舉築基成功。

    本著他行我就行的念頭,殷飛厚著臉皮找上令狐彥,對正在給月季花澆水的後者腆著臉笑了半天,點頭哈腰道:“那個,令狐啊,你看上次那個空間,能不能再借我用用啊?另外,你能不能給我找一個什麼方法,將我逼入絕境,就像是鑄造道元殼時候那樣。”

    “呦,這不是殷大官人嘛,怎麼著,您不怕被小妖我玩死了?”令狐彥偏著腦袋看了看他,沒好氣的白了一眼,繼續去照料他的月季花,殷飛也只得訕笑著站在一旁,等著人家發落。

    過了大約半個時辰,令狐彥的氣似乎是消了一些,總算給了殷飛一張好臉看,問道:“都想明白了?”

    “想明白了,我就這個命,不被弄到半死就想不起來做事。”殷飛很謙遜的將自己的情況表達出來,隨即又有些奇怪的問道:“說起來稀奇,令狐你怎麼會對這類玩命的方法這般熟悉,難道你也是……”

    “本尊那叫在生死關口中尋求大道,和你這種不拿鞭子抽就不拉磨盤的懶驢不是一回事!”令狐彥臉色微紅,隨即便恢復正常,滿臉正色道:“妖王的世界,你是不會懂的,我說你到底要不要進來?不要的話就算了。”

    “要要要,稍等一下,我去將這些日子的工作安排一下,這築基畢竟是要百日,這麼長時間我怕他們怠惰了,另外我多少也要準備一下,至少得把藥品買齊了。”殷飛說罷拔腿就往外跑,先是通知羅刃,自己要找洞天福地去築基了,江南館的事務要麻煩他多多照看,羅刃自然表示同意,還特意給他講了幾個難點要點。

    從羅刃那裡出來,他便將韓林、田書明和彥明等頭目召集到一起,還帶上了自己的長隨李良,將事情大概其講了一遍,並給他們分配了各自的任務,羅刃那邊自然不用去管,他殷飛自己還有一攤子專屬的事情,比如到處吃請,到處找人套交情之類的,全部要分給這些人去做了。

    安排過之後,殷飛便親自帶人光顧了城中的幾大藥店,將櫃上能看上眼的靈藥幾乎搜羅一空,整整裝滿了三個大麻袋,末了回來的時候還問令狐彥:“你覺得我用不用再弄一顆築基丹什麼的,龐涓說他能托關系搞到,價錢不會太貴。”

    “要那勞什子作甚?”令狐彥不屑的說道。

    “對對對,咱是敢玩命的人,是要在生死關口參悟大道的人,要那勞什子作甚!”殷飛順口就借用了令狐彥的名言,見後者臉色不善,忙改口道:“我就是這個命,要了築基丹反而誤事,就這樣吧。”

    “切,口不應心。”令狐彥白了他一眼,摸出個雞蛋大小的碧綠色圓球來,遞給他道:“我這裡有更好的,保證比那築基丹有效。”

    “令狐……”殷飛捏著那顆圓球,感動的幾乎想要落淚:“原來你還是關心我死活的。”

    “廢話少說,先進來吧。”令狐彥大袖飄飄,放出一層清韻光罩,瞬間便將殷飛吸了進去。

    再次來到熟悉的地方,殷飛心中有些感歎,他就是在這個風景優美的地方鑄造了第二層道元殼,如今又要在這裡築基,只是不知道這地方究竟叫什麼,令狐彥卻無論如何也不肯說,未免有些可惜,否則他很有可能作上幾句酸詩,來贊頌一下這個不斷讓他再創佳績的地方。

    另外還有件事他很感興趣,令狐彥在這裡又會給他設置一些什麼障礙,才能將他逼到絕境。

    人如果不死一次,真的很難知道自己賤在哪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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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ashelin
大公爵 | 2016-5-30 15:15:00

卷 一 第二百五十章 圓滿

    感慨之後,殷飛將三個大麻袋打開,把裡面的藥品分門別類堆放在一起,又撚起那顆碧綠色的小球,朝著天空喊道:“令狐,這東西叫什麼,什麼時候吃比較合適?”

    “那不是吃的,是種的。”令狐彥的聲音從空中傳出,語氣中帶上了一絲嬉笑,讓殷飛覺得有些意外,這位的情緒轉變也太大了,進來之前還有些愛答不理的,現在居然就笑了起來。

    憑著自己的直覺,以及對這狐妖的了解,殷飛本能的感覺沒什麼好事,可究竟不好在哪裡,他卻是說不出來。

    而且這個看起來很好吃的圓球居然不是口服的,而是需要栽種的,這也讓他沒有想到,難道是種植出來之後才可以服用的那種?

    這倒是難不倒他,好歹殷大官人如今也是銅牌植耕師,種上個把種子不在話下,摸出蒼山鏟來,尋麼了一塊看起來比較肥沃的土地,殷飛在上面刨了個坑,將那顆圓球放了進去,又取出身上帶的自制催發靈水,一下子澆了半瓶,邊辦了個小板凳坐在邊上,等著種子生根發芽,看看最終能夠解出個什麼東西來。

    殷飛的催發靈水配方得自沖天館,自己又加了不少材料進去,所以的效果非常不錯,剛剛不到一刻鍾的時間,那種子便產生了異變,但卻不是什麼生根發芽之類,而是憑空變大了幾倍,像個土豆一樣頂了出來,安靜的躺在地上。

    這是個什麼東西,殷飛在也看不出來,想要求助令狐彥,連喊了幾聲對方卻不理他,只要繼續傻呆呆的看著時間不斷流逝,那個圓球也在不斷變大。

    半個時辰之後,原本埋在土裡的種子完成異變,已經變成了一個大約兩丈多高的大球,裡面似乎有什麼東西在蠕動著,不時還發出咕咕的叫聲,這讓殷飛覺得似乎有些不對勁,甚至有些不安。他向前走了幾步,來到那大球面前,正在猶疑著要不要摸摸看的時候,天空中令狐彥的聲音適時響起:“我要是你,就不會去碰一個來歷不明的東西。”

    “那到底是什麼?看起來不像是吃的,倒像是吃我的。”殷飛立刻將手縮了回去,人也向後退了幾步,生怕沾惹上這不知根底,看起來也不像是什麼好玩意的大球。

    令狐彥也不隱瞞,很輕松的告訴他道:“其實也沒什麼,不過是個籐怪種子,築基期中期修為,用本地植物做出來的,屬於很纖弱的小東西,對本尊來說不值一提。”

    “對你來說是不值一提,可對我來說要好好提一下了。”殷飛只覺得大腦一陣眩暈,築基中期的籐怪,那可是比林遠還要厲害,白山劍門弟子輩中除了羅刃,怕是沒人能拿得下,令狐彥將這麼個東西放進來,究竟打算干什麼?

    “你不是要把自己逼到絕境嘛,本尊全按照你意思做的,你現在有兩層道元殼,如果築基成功,就算勝不了他,至少也能保住性命。

    令狐彥的聲音不再清冷,反倒是柔和到悅耳的程度,不過內容卻並不那麼溫柔:“這東西成長期是一百天,正好和你築基的時間相同,若是你晚了一天,他就會破殼而出,直接將你干掉,我這麼說你還明白嗎?”

    “明白了……”殷飛認命的答道。

    的確,這都是他自己要求的,沒有任何人逼迫他,因為他自己也知道,不這麼干的話,他就打不起精神來刻苦修行,別說百日築基,給他三年五載都沒戲。

    而現在,由於有了這個看起來很要命的東西,殷飛的緊迫感一下子飛漲到了最高程度,他知道令狐彥在這種事情上面絕對不會騙人,說裡面是什麼就是什麼,說百日出來就是百日出來,修為和凶殘性也絕對不會差上分毫,若是自己在一百天之內不能完成築基的話,到時候肯定會被這東西當場干掉,令狐彥是絕對不會來救他的。

    果然,剛剛想到這裡,令狐彥的聲音再次傳來:“如果真的抵擋不住,那最好還是自殺吧,自殺比被這東西殺掉估計能舒服點,反正我肯定是不會救你的,一百天之後我再回來,或者帶你出去,或者給你收拾,蘋果餡餅和壽材鋪代賣的值錢,兩者自己選擇吧,再見。”

    殷飛已經沒心思聽對方最後的調侃了,他找了個看起來地勢不錯的山頭,盤膝坐了下來,按照羅刃心得上最後的那部分行起功來。白山劍門有著自己一整套的築基方法,而且經過歷代前輩的總結,基本已經接近完備。可以這麼說,只要你有那個實力,有那個命數,按照上面所描述的方法去做,就可以完成築基,而羅刃小本上最後幾篇的記載,就是這套前人總結出來的築基方法,以及他自己的心得體會。

    所謂築基,顧名思義就是打地基的意思。萬丈高樓平地起,其關鍵就在於打好地基,倘若地基打的不夠牢固,即便蓋好大樓也會傾於一旦。

    而殷飛在基礎方面卻做得非常扎實,托令狐彥的福氣,他在煉氣十一層的時候,就擁有了多數築基築基修士都還沒有的第二層道元殼,如果說整個築基過程是蓋房子,他至少已經擁有了幾根牢固無比的木樁子,甚至還有一個放水底座。

    殷飛雖是佻脫性子,又學了古河八式這等花裡胡哨打法,但這一年多來讀書養氣有成,卻也勉強靜得下心來。本來若是有築基丹的話,他這會兒就應該付下,等待築基丹慢慢化開,向全身經脈出擴散而去,附著在身體內所有要害部位,才好開始動手。

    可現在因為要在生死關口參悟大道這種使命級的任務,他沒有享受到築基丹這項福利,只得按照羅刃小本子上的圖譜一般兩手相疊,大拇指相抱成太極圖形狀,置於丹田處,將身上的法力順著規律向這裡調集,靜待其中變化。

    過不多時,法力逐漸被調集過來,殷飛甚至能感覺到一股烈陽般的氣息在自己丹田處聚集,而在之前遍布體內的那股灼熱之氣,似乎也在慢慢變小。

    進到這裡之前,羅刃曾經囑咐過他幾個要點,其中之一就是真氣在丹田處聚集燃燒,不聽使喚,現在見情況果然如此,殷飛也不再去管它,只將平日練熟了的紫雲心法繼續修起,讓道元殼持續不斷的供應法力,繼續進行燃燒。他這一入定,便將身子化作山石草木一般不聞外事,只是不斷持續練功,填補身體所需法力,不知過了多少日子,體內的法力流失量開始逐漸加大,他也只得從入定中醒來。

    說起來,這還是道元殼鑄造成功之後,殷飛第一次感覺到法力不敷使用,哪怕是當日跟賀家那老怪打斗的時候,消耗程度也沒有這般快法,他知道是丹田處的高烈度燃燒,讓那些附著而去的法力迅速被消耗掉。雖說這些法力並不是消失,而是被灼燒後提煉,目前全部保存在丹田之中,質量比起先前的法力來精純不少,可就目前來看他法力幾乎告罄卻是不爭的事實,如果不能立刻補充,怕是會有麻煩。

    感覺無論自己如何填補,也不可能跟不上那種不合常理的燃燒速度,殷飛便取了籃子中兩根雪參,大口大口的啃了幾下,也懶得細嚼慢咽,就那麼吞了下去。

    雪參這種東西殷飛從前是當做大補藥吃的,乃是逢年過節犒賞自己的好玩意,當時只顧著營養,自然顧不上味道如何,可如今他這張嘴已經被令狐彥養刁了,平日裡吃的也都是山珍海味,對這味道有些怪異的雪參自然嗤之以鼻,可卻也知道自家現在實在離不開這東西,若是法力再跟不上,根本不用等到一百日,過不上三天恐怕就會枯竭而死,化作一堆皮包骨,只得強自吞咽下去。

    吃過雪參之後,體內虧去的法力稍稍補回來一些,見這東西果有功效,他便又取了兩根來囫圇吞下。這些雪參雖說不是千年至寶,卻也有個幾百年的壽數,府縣中的財主老爺不知要花費多大心力才能得到一根,留著老來續命之用,此刻卻被他啃蘿卜般吃下,還覺得味道不甚鮮美,不知那些老爺們見了,心中卻是作何感想。

    法力補充上之後,殷大官人奮起神威,將火苗的烈度提高了一個檔次,這次的效果更佳,他能夠很明顯的感覺到自己的丹田被撐大了不少。築基期修士比起煉氣期修士的修士來,優勢無非就是法力儲備更多,質量也更加精純,丹田變大就是方法正確的明證,這讓他多少有些興奮,練得更加起勁。

    再次入定之後,不知過了多長時間,殷飛又一次被驚醒,這次的時間比起上次要短,其中原因據他猜測有二,一個是自己的燃燒烈度增加,導致法力提煉速度相應加快。其二則是丹田氣海變大,儲存量也跟著增加,法力提煉之後有地方待著不用排隊,自然顯得快些。

    又往嘴裡扔了幾顆自己做的藥丸,吃過之後繼續打坐行功,如此反復幾次,他卻也摸到了其中竅門,每到法力不濟之時先稍稍忍耐,實在扛不住時再隨手取過些藥材要吃,這樣效果似乎更好。不但能恢復法力,而且在體內法力枯竭時得到一劑猛藥,其中所帶來的那種沖擊感,能讓自己行功速度稍稍加快,下一個階段便能吸取更大數量。

    時候一久,殷飛對天地之間的感悟逐漸增加,令狐彥這空間著實奇妙,日月星斗一應俱全,用法力流動來模仿這些星辰運行的軌跡,也讓他獲益良多。大概其算算日子,進來怕是已經有了八十余天,藥材所剩也已經不多,好在自己現在行功速度比之剛進來時不知強了多少倍,即便不用藥材,體內靈氣恢復也將將可以跟上丹田燃燒的吸取速度。

    這日他剛剛行滿一個周天,忽然感覺身體有些異常,似乎有什麼東西正在透過皮膚向外蠕動,忙睜開眼睛,只見自己雙手內外有一層黑漆漆的汙跡正向外湧出,散發著嗆人的惡臭氣味。

    “這便是在排出體內毒素了?”殷飛聽羅刃講過這事,知道這是自己築基即將成功的征兆,不禁欣喜異常,加快了行功速度,等待著大功告成的一刻來臨。

    等到體內毒素全部排出,殷飛看著自家晶瑩剔透的皮膚,知道已經達到了極限,便等著丹田將最後一絲法力燃燒殆盡,再原封不動的返還回來,便可大功告成。

    過了大約一炷香的時間,丹田處突然猛地一漲,膨脹而出的法力差點讓他嘔吐出來,好在這股力量迅速消失,分散成了

    無數道涓涓細流,順著來時的方向往回返去,不斷匯入自己身體的各個要害部位,重新祭煉一番,將本來還屬於肉身凡胎的他,鑄造成了一幅鋼筋鐵骨的半仙之體。

    築基成功的征兆,在他身上現了個遍,殷飛知道自己算是大功告成,本以為這就該結束了,誰知道異變突生,剛剛還算勻稱的體型,突然間暴漲起來,好端端的中型小夥兒,成了身長近一丈二的肌肉大漢,連衣衫都被撐破了不少。

    這一下頓時將殷飛嚇住,因為這讓他想起爆體而亡這個恐怖的詞匯,就憑他剛剛法力突然暴增十數倍來看,這並非不可能發生。好在這身形暴漲也就是一瞬間的事情,隨後便慢慢的縮了下去,直至恢復正常,只是後背脖頸處突然產生了麻癢之感,似乎有什麼東西從皮膚中突了出來。

    怪事連連發生,由不得殷飛不緊張,趕忙取出面鏡子來仔細觀瞧,卻見剛剛發癢的地方浮現一個青藍色的紋身,大約巴掌大小,那形狀正是他家的家徽無疆獸。

    “築了基,連這個也長出來了嗎?”殷飛摸了摸脖子,感覺也沒什麼稀奇的,不過有個漂亮的紋身倒是不錯,雖然不知道究竟做什麼用的,但就算僅僅是出於美觀,他也可以欣然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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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ashelin
大公爵 | 2016-5-30 15:15:23

卷 一 第二百五十一章 北上之前

突然出現的紋身,讓殷大官人喜上眉梢,甚至比築基成功還要高興一些,因為他終於在實際意義上擁有了和殷家聯系在一起的東西,盡管只是個紋身,卻是從他身上自己長出來的,代表著他和殷家血脈的直線聯系,以及更多他說不出來,但卻十分在乎的特殊意義。

    只不過有一點很讓他發愁,就是他那套衣服的問題,身體中拍出來的粘稠之物本來已經讓那身衣服夠惡心了,剛剛被突如其來的變故又弄的破爛不堪,本來經過近一兩年不斷讀書養氣,好不容易才歷練出來的帥小夥子,變得比個乞丐還要落魄,穿著一身深棕色綢緞料的布片,在漫漫荒野中隨風飄零。

    好在這廝很會苦中作樂,尤其又剛剛築基成功,正在亢奮階段,加上心態一向良好,倒是也不發愁,還學著戲台上的角兒們甩了幾下破爛袖子,唱上幾句荒腔走板的調調。

    把那股興奮勁發洩出去之後,殷飛終於靜下心來,開始研究起自己脖子後面的紋身,讓他有些意外的是,這紋身似乎並不僅僅是圖樣而已,好像還有些其他的用途,至少他用手摸上去的時候,並不只是單純接觸到皮膚的感覺,而是有著輕微的膨脹感,似乎有什麼東西想要跳出來似的。

    沒等他仔細研究,身後不遠處便傳來了一陣嘈雜的抖動聲,隨即便有漫天的妖氣襲來,殷飛心頭頓時一震,知道是那籐怪出來了,忙取出蒼山鏟來準備迎敵。

    隨著不斷抖動,丈二高的巨型圓球開始發生龜裂,每當裂開一道新的縫隙時,空氣中彌漫的妖氣就要重上一分,殷飛的心情也就緊張一分,雙手捏著蒼山鏟的長柄,眼睛死死盯著前方,不敢有分毫的松懈。要知道他只是剛剛築基成功而已,對方卻是築基中期的妖怪,除了能夠依靠道元殼源源不斷提供法力之外,他幾乎沒有任何優勢,後面怎麼樣不好說,至少開始的階段估計要處於被動挨打的狀態。

    ‘砰’的一聲,巨型圓球終於炸開,殷飛雙手揮舞著蒼山鏟殺了過去,打算給對方來個措手不及,先將那籐怪打傷再說,就算到時候依舊不敵,大不了他就先逃跑,,反正逃跑也算是平手,在令狐彥允許的范圍之內。反正那怪若是被自己打傷,估計一時半刻也追不上來,他就有充足的時間來進行調整,說不定反而能將對方耗死。

    誰知道剛剛沖到跟前,卻見那圓球裡根本沒有什麼籐怪,只有個三尺來長的小樹苗,上面掛著一張便條,寫著‘逗你玩玩’四個大字,字形甚是美觀,殷飛卻很想罵街。

    你妹啊!逗我玩玩?這一個月時間整天擔驚受怕的,好不容易築基成功,心中除了法力大增的喜悅感之外,更大的感動其實來自保住性命這個概念,誰知道最終卻遇到這麼個結局。

    正琢磨著是不是小聲罵幾句,令狐彥的聲音適時出現,他笑得十分爽朗:“看到你築基成功,本尊也很高興,你可以出來了。”說罷天空中便出現一個兩人大小的黑洞,殷飛搖搖頭歎了口氣,朝著洞口處飛了過去,經過一陣五光十色的眩暈感,再次返回了現實世界。

    令狐彥見他臉色不大好看,也知道是被自己耍了後心情不爽,剛想走過去安慰幾句,忽然問道一股惡臭撲鼻而來,趕忙向後退了幾步,哭喪著臉道:“去,趕緊把這身衣服給我換了,臭成這樣你也好意思出來。”

    “哎呦,你也有怕的時候啊,來來來,今日讓你知道本座的厲害。”殷飛好像發現了新大陸一般,張牙舞爪的往令狐彥身邊湊,後者毫不客氣的給了他一腳,巨大的慣性讓其從屋內直接破門而出,倒在院子裡捂著胸口哼唧,沒等他裝完可憐,屋子裡扔出一套衣服,令狐彥的聲音尾隨而至:“趕緊換上進來吃飯,敢威脅本尊,這就是下場,切!”

    殷飛築基成功,迅速傳遍了整個江南館,繼而向整個吳越郡城傳播,連續幾天他不斷地接待來道喜的訪客,收禮收到手軟,臉部也應該長時間保持微笑,導致肌肉僵硬了不少。好不容易將那些過來湊熱鬧的全部打發走,粗略計算一下時間,也快到了和嚴清寒約定好的時間,殷飛便去找羅刃說明此事,打算再請上一個來月的假期。

    副館主長期請假這種事,羅刃早就已經麻木了,自打江南館開張那天起,殷副館主在裡邊待著的日子恐怕不超過一個月,又是跑去南疆,又是跑去東海,之後還接連三個月找個神秘地方築基。不過好在每次他請過假之後,對本館都有著不小的好處,羅刃也就任憑他去折騰,自己沒有殷飛那份偏才,干脆也就不加干涉,反正這邊有自己坐鎮,估計也出不了什麼事。

    這次要去中原的浮雲城,自然又是一件好事,浮雲城那邊召開煉器大會的事情,他前些日子也得了情報,自己肯定是不感興趣的,不過因為館內有殷飛這個行家在,他也想過是不是等那位築基出關之後打個招呼,若是有興趣的話可以去看看。誰知道殷副館主一出來開始接客,接完了客就和他說起這事,顯然是早就已經知道了消息,之前急匆匆的要築基,保不齊還就是為了這次的煉器大會做準備的,羅刃本就想讓他去看看熱鬧,這會兒自然沒有拒絕的道理。

    能夠在這個煉器大會中露露臉,對本門和江南館無疑有著非常好的宣傳作用,若是能夠奪得名次的話,好處自然更要翻倍,這次的大會是浮雲道會專門為那些新晉的年輕煉器師們準備的,老家夥們根本不會出手,他們有著自己的舞台。而在這些年輕人裡面,剛剛拿到東南沖天館煉器魁首的殷飛,能否在天下大會中奪魁,羅刃沒有什麼把握,但想要拿個比較靠前的名次,他覺得自己的師弟應該還是有這個能力的。

    “沒問題,你這也是為本門和本館爭光的事情,師兄又怎麼會不讓你去,這裡有我坐鎮,你盡管放心去中原便是。”羅刃很痛快很豪爽很干脆的批準了殷飛的長假,後者自然是千恩萬謝,又奉上了特意帶來拍馬屁的兩盒點心,歡欣鼓舞的告辭而去,回到房間開始收拾包袱。

    既然要到中原去,尤其是要去有著天下第一名城之稱的浮雲城,自然是要好生打扮一番,要知道浮雲城在每一個浮雲界修士的眼中都是無比神聖的,第一次去到這裡更加要格外重視,至少準備些好衣服勢在必行,自己的形象也好好生琢磨一番,至少要弄的成熟穩重一些。畢竟他這一趟在某種程度上是代表白山劍門去,也是代表著東南沖天館去,這兩家哪怕還有其他人去,在資格上也沒有他硬實,門派和學校的形象基本上都要靠他來維持。

    為了這事,殷飛沒少耗費腦筋,平心而論他是不大會選衣服的,有限兩件能拿出手的還都是令狐彥幫他買的,其余都是他看著那些大戶老爺們穿了,也便買了相同款式的,穿上之後顯得老氣橫秋,不像是個新近出爐,正要銳意進取的煉器師,反倒像是個七老八十的財主。

    一個月的時間,天知道除了煉器大會之外還要出席多少活動,這一趟去他肯定不能只顧著自己參賽,很多需要打點的地方都需要跑跑。修真界也是有勢力范圍分界線的,像白山劍門這種大派,在東南怎麼鬧騰都無所謂,最多和本地大派發生爭執,可一旦撈過了界,其他地方自然會表示不滿,甚至引發門派之間的戰爭。

    如果是平常的時候,殷飛作為一個外派的副館主,就算到其他地方去,肯定也是不能和當地大派有什麼勾連的,因為這容易引起當地其他門派的警惕,甚至最終會把浮雲道會牽扯進來。但這次卻有所不同,有了這個煉器大會做幌子,他可以名正言順的在浮雲城中結交朋友,沒人會說什麼,因此這是大夥都心照不宣的事情,類似煉器大會,比武大會這種活動,本身就帶有交際應酬性質,否則每次一旦開辦,也不會有那麼多修士蜂擁而至。

    只有少數人是真的奔著比賽來的,大多數人都是為了多交幾個朋友,多給自己鋪幾條路子,或者干脆就是帶著為門派蹚道的師門任務而來。

    沒奈何,殷飛只得將出發時間推遲一日,帶著令狐彥出去逛街,給自己買幾件合體的衣服。

    令狐彥在這方面的確很有天賦,或者說這是人家自小就養成的能力,凡是他能夠看上的衣服,殷飛穿著都顯得那麼相得益彰,最初殷飛還有些不服氣,想要找上幾件證明自己的眼力,可挑來挑去自己都有些看不下去,最終只得在反復的失敗後放棄,充當起衣架子的功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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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ashelin
大公爵 | 2016-5-30 15:15:49

卷 一 第二百五十二章 浮雲城

    一天的街逛下來,殷飛給自己買了十好幾套衣服,令狐彥也買了幾身,除此之外還給羅刃帶了套袍子,韓林等與他相熟的各自買了雙靴子,其他人則各送一個錦鯉掛飾,一雙精金護腕。

    倒不是殷飛有多大方,實在是這一趟買的東西太多,又不像從前時候只是一個人住,買什麼都不怕人看到。如今他是江南館的副館主,一舉一動天知道有多少雙眼睛盯著看,若是只圖自己享受,完全不顧其他弟子,盡管他花的是自己的錢,也難免會有人說閒話,若是傳回到門裡去,難免被一些如萬古舟之類的小人利用,到時候在掌門面前進幾句讒言,雖說不是什麼大事,但終歸對名聲不好,容易影響自己在掌門那裡的印象分。

    而且這些弟子大老遠跑來江南,除了是師門的委派之外,很多人跟自己關系也不錯,平日裡除了吃吃喝喝之外,也沒給他們買過什麼東西,這一趟干脆就一起辦了。至於羅刃那件袍子,屬於他拍馬屁用的,為的就是讓這位為人仗義,修為又高的師兄沒事多關照關照自己,如果能有效的話,只送一件袍子實在是值得的很。

    最重要的一點是,這些東西加到一起也不算很貴,至少對現在的他來說已經不算什麼了,買堆東西換個皆大歡喜的局面,滿院弟子直誇殷飛仁義無雙,自然也不是什麼虧本的買賣。

    讓他沒想到的是,他送羅刃的那件袍子,居然在第一時間就起了作用,因為羅刃告訴他,鑒於本門最近的擴張幅度較大,似乎引起了浮雲道會和浮雲宗某些人的疑慮,門中決定選派有代表性的弟子到兩家去拜會拜會,順便將此事聊一聊,爭取消除他們的疑慮,殷飛在一些時候也需要作陪,因為他也算是有代表性的弟子。

    至於負責掌總的代表性弟子,是一個讓殷副館主極其頭疼的人物,七星劍堂大弟子林遠,而他的副手則是烈火劍堂大弟子楊廷勳的弟弟楊廷周,一個殷飛的瘋狂崇拜者。

    天知道公孫敬是怎麼想的,居然能夠將這種組合推向中原,推向天下第一大派和整個浮雲界的運轉系統,他就不怕這幫人攢在一起咯硬起來嚇著別人?

    可當羅刃拿出今天早上剛到的掌門手令時,殷飛才知道這並不是開玩笑,而在另一封羅長老寫的書信當中,則詳細的給他解釋了一下之所以這麼安排的原因。

    其實原因非常簡單,無非是公孫敬想讓門中兩大弟子湊在一起,在繁忙的日常生活中擦出友情的火花,讓所有仇隙一切煙消雲散,讓兩人的手緊緊握在一起,從今往後團結共進,為門派再創佳績。

    公孫敬這麼干也是沒辦法的辦法,最初殷飛雖然是內門弟子,但地位顯然還很低,他倒是也不怎麼在乎這事,可如今這位少爺已經今非昔比,不但成了有名的煉器師和植耕師,同樣也成了築基修士。江南館和蒼狼頂上每隔兩日就有書信往來,殷飛築基成功的消息是羅刃第一時間發出去的,幾個時辰之後掌門和長老們就都得了消息,在恭喜羅永之余,大夥兒也都想起了一個問題,就是林遠和殷飛的關系到底應該如何相處。

    早在幾個月前,大夥兒就為這事發過一次愁,那時候殷飛即將畢業,很有可能帶著極大榮譽返回門派,可林遠也是剛剛為門中立下不少功勞,同樣是聲望日隆的時候,大夥兒思來想去,還是覺得若兩人都留在門中,日子久了難免會再次沖突起來。好在那時候打算建立江南館,干脆就把熟門熟路的殷飛留在那裡做副館主,為了不讓留在江南的殷副館主有被發配的感覺,還特意將原定的館主霹靂劍堂大弟子李如松,給換成了和殷飛更加親近,名氣也更大的羅刃。

    那時候殷飛還只是煉氣修士,白山劍門終歸是劍修門派,一個弟子沒能築基,其他方面再如何好,在師長輩的眼力分量都還不夠重,可現如今人家已經築基了,你再想不出個辦法來,兩人的仇隙只會越積越深,等到將來積累到一定程度,兩人還在無意當中碰了面,那時候恐怕就很難辦了。

    公孫敬和長老們湊在一起,為門中這兩個同樣潛力十足,同樣為門中立下功勳的高級內門弟子出謀劃策,想要找出一個合適的解決方法來,就連羅永和萬古舟也在此時保持沈默。他們不指望兩個弟子能夠和好,因為上次打成那樣,讓兩個心智完全成熟的年輕人和好如初,這根本就不可能,但如果能有一個方法來適當緩和一下,至少不會見面就掐,對他們來說也是一件好事,弟子有矛盾可以容忍,但總不能兩個堂口真的永遠互相別苗頭吧?

    大夥兒商量來商量去,最終也沒得出什麼好辦法,正趕上浮雲宗和浮雲道會派來使者,給公孫敬送上禮品,之後話裡話外總是提上幾句他們最近的擴充幅度和力度,便決定讓林遠跑上一遭,順便把殷飛也給拉過去,讓兩人在沒有門派做後盾的情況下統一行動,估計可以在逆境當中尋求些合作,沒準合作多了看彼此也就不那麼別扭了。

    至於烈火劍堂楊長老的次子楊廷周,這次依然是本著鍛煉的目的去的,反正副手這個職位只是負責一些閒雜事務,掌總的東西用不著他管,也不怕出什麼亂子。派個有能耐的弟子過去,難免會合林遠爭權,再鬧出些別的就不好了,派他這種出身不錯,但本事不算太大,而且為人比較謙和的過去最好不過。

    楊廷周原本並不想去,他還醉心於埋在故紙堆中畫陣圖的偉大事業,可當他聽說這一趟有殷飛參與之後,小夥兒立刻改變了態度,積極主動的要求前往,弄得他老子和大哥都莫名其妙,不過這終歸是好事,他們自然不會反對。

    當然,楊二公子基本就是個打醬油的,除了同行的弟子之外,沒人把他怎麼當回事,更沒人能想象到他這一趟能惹出多大禍事來。

    得知了前因後果之後,殷飛也只能表示認命,因為這一趟他是必須要去的,而林遠估計也不大樂意,但同樣也必須要去,現在唯一的挽救方法就是盡量減少兩人在一起的時間,甚至干脆就是減少兩人碰面的機會,最好誰都別礙著誰的事,那樣就再完美不過了。

    拿定了主意之後,殷飛甚至沒有帶李良前往,因為他不知道這一趟過去究竟會出什麼事情,像這種容易拖後腿的干脆就扔在家裡,反正龐涓那邊的談判已經下來,天幕影的發明者劉明堂極其團隊同意讓殷飛他們做代理,目前在江南地區試行,自己這邊總要出一個能夠具有代表性的人物,干脆就讓李良留了下來,等著和龐涓一道做生意。

    將一切準備完全,殷飛便向羅刃告辭,又囑咐了韓林等人幾句好生做事之類,帶著令狐彥離開江南館,來到吳越郡最大的碼頭,坐上了前往齊地的船隊。

    之所以選擇坐船而不是飛行,主要是令狐彥想再看看海景,而殷飛也不太著急,反正還有個三四天的工夫,就算乘船慢一些,也盡可以如期到達。再說限期的時間不過是煉器大會正式開始的時間,並不是比賽的時間,在這之前要有不少繁文縟節,以及各門各派修士們探親訪友時間,等大夥兒都混熟了,才會開始真正的煉器比賽,他犯不上緊趕慢趕的過去,因為林遠出發比他早一天,而且是飛過去的,若是他到了地頭不去會合,無論如何也說不過去,干脆便慢慢的拖著。

    因為令狐彥喜歡安靜,也不愛見外人,殷飛干脆包下了一艘小型遊船,給船東付足了靈石,也不急著趕路,就沿著東海邊上飄飄悠悠的晃蕩,看看沿途的海景,沒事還能打兩只海鳥來嘗嘗鮮。

    當然,這事是殷飛干的,令狐彥對於除了雞鴨鵝之外的其他禽類不感興趣。

    如此晃蕩了兩三天,遊船正式進入齊地,殷飛最初打算就此下船,一路從東向西飛過去,估計有三兩個時辰也就到了地方,可正準備交割下船的時候,天空中卻突然出現兩隊修士,約莫有數百人之多,齊聲宣布齊山派和魯山派要在這裡開戰,無關人員迅速撤離。

    這裡是齊地的碼頭,卻不是什麼重要城市,修士在這種地方展開大戰不是沒有可能,殷飛也不想多事,反正他不趕時間,便又給了船東一筆錢,讓他沿著道口進入內河,一路繼續航行,干脆把船停到了浮雲城外的碼頭上,這才跟令狐彥一起下船,看看城池據此已經不遠,干脆便安步當車走了過去。

    半個時辰之後,他們出現在城門口十丈之外,遠遠的看著這座號稱天下第一的城池。

    “這地方,有些像我們妖族的城池。”令狐彥難得露出些興奮的神色,竟然搶在殷飛前面走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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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ashelin
大公爵 | 2016-5-30 15:16:17

卷 一 第二百五十三章 天下第一門(1)

  作為天下第一城,浮雲城自然有著自己的驕傲,這裡是整個浮雲界所建立的第一座城池,同時也是最為宏偉,最為壯麗,也最具有磅礡氣象的城池。

    殷飛大約知道蒼山城的模樣,因為地處大山之中,雖然是南方城池,但多少也有幾分蒼茫大氣,而吳越郡則是他最為熟悉的城池,處在江南文章錦繡地,溫柔富貴鄉,城池雖說面積不小,但瑰麗的脂粉氣太重,未免有些缺乏陽剛之美。地處燕趙的雲天城,他也聽高明等人描述過,是一座大氣有余,細膩不足的城池,這和此城初建時用於兵事有很大關系,和當地的民風也脫不開。

    而眼前的浮雲城卻不同,面積看起來比吳越郡要大上一倍,充斥著吞吐天地的豪邁氣概,可在這豪氣之中,卻星星點點的摻雜著一些人文情懷的建築或風景,剛柔並濟在一起,顯得格外相得益彰。多一分則略顯張狂,少一分則略帶柔弱,這就是浮雲城給人的感覺,加上城門口高懸九條青銅鑄造的踏雲飛龍,似乎在垂拱著蒼生大地,乃是真正的王者氣象。

    殷飛從來沒有見過這般氣派的城池,其中蘊含的意味讓他頗為感歎,只覺得如果能夠在這種地方徜徉一番,人生方才不算虛度,他常年醉心於自己發明創造出來的東西中,很少有因為外物而感懷的時候,今天算是徹底的破了戒開了眼,還沒有進入到城池內部,僅僅在外圍觀看,就覺得自己這一趟沒有白走。

    “你剛剛說,這裡有些像你們妖族的地方?長空界的妖族都住在這種城池裡面嗎?”感歎過後,殷飛才想起令狐彥之前所說的話來,有些好奇的問道:“你們那裡都什麼樣子,能有這浮雲城威風嗎?”

    “我出生的地方叫做妖皇殿,地處妖皇城的中心部位,本尊乃是妖皇的旁系親屬近枝,只不過沒有繼承皇位的權利,只能做到妖王一級。”令狐彥似乎終於在這下界之中找到了一絲熟悉的歸屬感,話也變得比平時多了一些,竟然主動給殷飛介紹起自己的身世來,不過很快他便調整好了自己的情緒,就事說事的談起城池來:“妖皇城的面積比這裡大上十倍不止,長空界的遼闊根本不是你們能想象的,就是我的封地冬野城,也差不多是這裡的三四倍左右,若論大氣的話,這浮雲城自然沒得比,可樣子卻很相似,八成當初遷來的那批人裡面,有人帶著妖族血統,或者和妖族比較親厚,而且這人肯定是負責建立城池的,否則不可能建出這樣的城池來,你看看那房簷上的六面英招獸,正經的修士誰家蓋房子會用那個。”

    殷飛順著他手指的地方看去,那邊的高大建築房簷上果然出現了六個腦袋的英招石雕,這確實不大像是修士們喜歡的物種,修士們在房簷上通常都會放一些象征吉祥如意的瑞獸之類。

    令狐彥見殷飛似乎看出了些端倪,又接著說道:“另外,這裡的建築風格很有帝王之氣,修士們根本就不崇尚所謂的天潢帝胄,真命天子之類的說法,因為修行本身就是逆天行事。反倒是我妖族神力得自天授,對這些東西十分看重,建起房子來也都是階層分明,半點僭越不得,我所見過大部分的修士居城,都是像吳越郡那樣的,想不到在這浮雲界,還能看到像家鄉一樣風格的城池。”

    “你的意思是,想要找一找那個建城池的人?或者是他的後人。”殷飛不太確定的問道。

    “誰說的?我知道覺得這建築有些像家鄉,看起來挺順眼的,找那建城池的人干什麼?”令狐彥吃吃笑道:“那人就算有妖族血統,可終歸是個修士,我找上他有什麼意義,哪怕他真是個妖族,也是不知道隔了多少代的小妖,和我們長空界的祖妖族們沒有多大關系了,連後代都算不上。何況你覺得我找他能有什麼事情做,聊聊建築風格問題嗎?還是探討一下妖族在這十八大界中的前途和未來?”

    “呵呵。”殷飛被令狐彥突如其來的冷幽默逗得一笑,轉過身很認真的看了看後者,突然開口說道:“我忽然覺得你那張冷冰冰的臉有時候是裝出來的。”

    “什麼意思?”令狐彥像過敏一般迅速問道:“我裝什麼了?說清楚。”

    “你這麼緊張干嗎?”殷飛也沒想到對方這麼大反應,趕緊解釋道:“我的意思是說,你這人看起來冷冰冰的,可其實感覺你有時候很想和人接觸,也很想像我似的講些笑話,或者在大街上旁若無人的扭扭腰,甩甩胳膊之類的,但不知道為什麼,每當你這種情緒表達出來的時候,總是很快就收回去,我們都這麼熟了,沒必要在我面前還裝吧?”

    “裝不裝這種事,我不太清楚,作為妖皇的血親,天生的妖王,我不應該具有自己的性格,所以冷靜一點是最省事的方法,就這麼簡單。”令狐彥似乎不想就這件事情多講,簡單的解釋兩句後便不再說話,加快速度向城門方向走去。

    殷飛見自己問的似乎不大是地方,也不再糾結於這件事,小跑著跟上幾步,站在了城門口的長隊末尾處。

    和其他地方不同,中原地區的官府還是有些權威的,尤其是在浮雲城中,這個浮雲道會的大本營,和他們逐漸融為一體的官府,承擔了處理大部分事務的責任,在浮雲宗和浮雲道會的有意引導下,這裡居住的人們似乎也默認了這種權威,並習慣在這樣的制度下面生存,如果放在平常層面來講,城門口巡哨的兵丁有盤問修士的權利,就是個很好地明證。

    這種事情在其他地方是不可想象的,蒼山城的兵丁們長年累月給修士打工,根本就是雇工和老爺們的關系,而在吳越郡城中則更加過分,若是哪個守城門不開眼,敢攔了修士老爺們的大駕,被人一掌打死,擊成飛灰都有可能。也就是這幾年在新城主的帶領之下,官府還算是有些地位,但也只是建立在城主的個人威望上面,以及他帶來的那些可以作為官府後盾的十幾個高手,若是換了個別的城主,估計也未必會有這般局面。

    也正因為如此,城門口那些第一次來浮雲城,被兵丁們堵在門口進行檢查的修士們,對此也頗多不滿,只是顧忌著浮雲宗和浮雲道會的權威,才不敢在這裡鬧事,但三五一群小聲的嘀咕卻是免不了的。

    站在殷飛和令狐彥前面的這隊人馬,就是個很好地典型,這群人看打扮應該都是北地南下來到中原的,身上還穿著皮袍子,此時已經是秋末入冬,中原地區還算好些,北地卻早已經天寒地凍。雖說修士們不知寒暑,但卻有著入鄉隨俗的習慣,何況他們本身也都是從那些半凡人修煉而來,既然是冬天,當然要穿的暖和一些,這屬於潛意識裡的常識問題。

    那隊人馬領頭的似乎只有三個人,其他的都是手下,那三名頭領中其中一個不愛說話,這半天始終惜字如金,別人問他些什麼,也多以點頭和搖頭來回答,倒是和令狐彥面對除殷飛之外的其他人時很相似。另外兩個則十分健談,尤其是那個看起來年輕些的,更是說起來沒完沒了,不住的向另外一人抱怨道:“宇文世兄,這都等了多長時間了,怎麼還輪不到咱們,他浮雲城規矩憑地大了些,這些雜魚一般的兵士,竟然還敢站在城門口盤查修士,當真是活得不耐煩了!”

    “好啦,你抱怨也夠久了,還能真上前把人家殺了,沒見那麼多修士都老老實實的在門口排著。”那復姓宇文的修士無所謂的笑了笑:“人家自然有自己的規矩,我們只是過客,抱怨幾句也就得了,畢竟不是在自家莊子裡面,這次又是煉器大會,他們盤查的嚴格一些倒也正常,畢竟裡面的大人物實在太多,你還能指望著浮雲宗為你改了規矩不成?”

    “那倒沒指望,人家是天下第一門嘛,規矩大是應該的。”先前那些嘴上最然這麼說,看神情卻是不大服氣,不過浮雲宗自打開界以來就是第一大派,歷經三千年不倒,像他這種不服氣的人海了去,卻誰也沒能力動搖人家的根基,天下各派依然要以浮雲宗為尊。

    不過那姓宇文的倒是似乎沒那麼大脾氣,很是循規蹈矩的樣子,又和他師弟聊了幾句,便對身後的殷飛說道:“這位兄台看著眼生,應該是第一次來浮雲成吧?不知是哪家的高足?”

    殷飛拱拱手道:“在下白山劍門江南館的副館主殷飛,不知兄台高姓大名?”

    “原來是白山劍門的副館主,失敬失敬,久仰貴派威名,吳越郡中的江南館也是聽說了,至於殷兄的名頭更是響亮,銅牌雙魁首,當真讓人大開眼界。”那人似乎對殷飛的履歷有過了解,說起來頭頭是道,隨即含笑自我介紹道:“兄弟乃是青羽連環莊的宇文烈,旁邊那個是我師弟朱傑,另外那個叫做南羽,性格有些孤僻,還請殷兄勿怪。”

    “無妨,我身旁這位也不愛說話,倒是和南兄差不多。”殷飛剛剛說完,就覺得腰眼一痛,知道令狐彥不定用什麼法子治他,再也不敢多說。

    倒是那邊話很多的朱傑忽然說道:“白山劍門聽說只是個中等門派,居然能出殷兄這樣的雙魁首,倒也真是件稀罕事情,看來這東南之地倒也有些人才。”

    “住嘴!”朱傑剛剛說完,那宇文烈便嚴詞斥道:“你知道什麼,白山劍門乃是東南大派,光金丹期的大修士就有五個,比咱青羽連環莊可大多了,不懂不要亂講話。”

    那朱傑似乎很少被師兄如此斥責,最初還有些詫異,待到聽說對方門中有五個金丹,頓時便呆住了,對師兄剛剛產生的埋怨之情也變成了感激,忙向殷飛笑笑表示歉意,卻吶吶的再也說不出話來。

    殷飛聽說過這青羽連環莊,乃是北方苦海之地的門派,之前曾經是兩個門派,一個是青牛山上的青牛派,另一個則是同在山上的火羽門,因為雙方離得太近,而門中師長們關系又好,加上當時青牛山左近不大太平,不時有野修士組成的盜匪四處橫行,雙方便生了將門派合並的心思,並且一拍即合,在三百年前合二為一,這才有了今天的青羽連環莊。

    該派在北地還算有名,因此殷飛也聽說過,不過極北之地修士一向不強,這家比較不錯的也僅僅只有掌門的師叔是金丹修士,比起白山劍門來自然多有不如。那宇文烈方才之所以嚴詞斥責朱傑,也是怕這素來多話的小師弟口無遮攔,無意中得罪了人,白山劍門先前一直穩坐大蒼山中,以一個人畜無害的中等門派身份示人,直到這一兩年來才逐漸露出一直在磨礪的獠牙,朱傑平時很少出門,自然是不知道,可像他這種經常在外遊歷的卻是有所耳聞,他又不知道殷飛性情如何,萬一哪句話沒說對,豈不要給師門惹下大禍。

    好在殷飛對此毫不在意,若不是自己地位逐漸升高,加上本門最近又一直以強勢姿態摧古拉朽般的擴充,他都以為白山劍門只是個中等門派,人家極北之地的小夥子說錯一句半句的十分正常,也便給朱傑回了個笑臉,表示自己沒當回事。

    見殷飛沒有發火的意思,宇文烈才松了口氣,但還是臉帶歉然道:“殷兄千萬不要在意,我這小師弟沒怎麼出過門,不知道天下之地,言語中多有得罪,還請萬望恕罪。”

    “無妨,我們中那些孩子們也和朱兄弟差不多,平日裡也是口無遮攔,畢竟都還小嘛。”殷飛很大度點點頭,指了指前面道:“快輪到我們了,到了城中再聊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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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公爵 | 2016-5-30 15:16:43

卷 一 第二百五十四章 天下第一門(2)

    浮雲城門口的兵丁訓練有素,似乎是專門做過這方面的培訓,盡管排隊的人多,但檢查起來速度還算不慢,之前朱傑之所以抱怨連連,也只不過是覺得這規矩太難以接受而已,事實上在他們前方的大隊修士們一直都在以很快的速度結束檢查進城,眾人不過聊會兒天的工夫,也便輪到了位置。

    雖說這裡有其他地方所沒有的規矩,不過兵丁們對待修士們倒是很客氣,這其實也很正常,畢竟他們身份上相差太遠,所謂規矩只是依托於強大的浮雲宗和浮雲道會,但歸根結底他們的後台和被他們盤查的修士們才是一類人。只是依照規矩客客氣氣的盤查還好,若是誰真的借此機會對修士們無禮,絕對不會有什麼好下場,到時候人家一張狀紙告到城內的刑堂裡,等待他們的最輕是死刑,重的甚至可能被拿去煉魂。

    也正是因為如此,被盤查的修士們雖然怨聲載道,但並沒有人硬闖,一方面是礙於對方後台的強大,再者說有一群人畢恭畢敬的給你檢查,似乎也不是什麼完全不可以接受的事情。

    宇文烈他們排在前面,自然早一步接受檢查,殷飛在後面看得到也真切,那些兵丁只是客客氣氣的請你過去,之後在一塊一人多高的玉石面前走上一遭,那東西似乎能夠將人身上和乾坤袋中所裝的物件照出來。如果是一些意義不明的玩意,他們會讓你拿出來仔細檢查一下,如果有危險物品,兵士自然就會將事情報上去,之後會有修士過來找你協商,是不是將這些玩意妥善處理一下,比如登個記之類的,免得進城之後發生誤會。

    所謂危險物品,通常指的是劇毒之類的玩意,以及那些具有大規模殺傷性的東西,畢竟兵器法器乃是修士不可離身之物,誰出門也不可能不帶著,這些不會構成問題,但你要是隨身帶了件足夠毀滅幾分之一座城池的東西,肯定會被人嚴格檢查的,因為這未免有些太過分,這裡終歸不是戰場。

    宇文烈他們的東西並沒有什麼好檢查的,除了那個南羽身上帶的幾包毒藥被登記了一下之外,其余全部都是一次過,接下來就輪到了殷飛這邊,盤查的兵丁之前因為要查十好幾個人,所以也過來了七八個,此時見殷飛這邊只有兩個人,臨時過來的幾名兵丁就要離開,殷飛趕緊做出個且慢的手勢,將乾坤袋接下來扔到桌上,很是尷尬的笑道:“我這個比較麻煩,諸位還是辛苦一下為好。”

    為首那捕頭先是覺得有些奇怪,隨後將乾坤袋往那塊玉石前一方,頓時被反饋出來的數據驚呆了,乾坤袋本就是個子小容量大,誰的袋子裡裝上幾件大東西都很正常,這沒什麼可奇怪的,讓他震驚的是殷飛袋子裡東西的內容,完全就是一個劇毒展銷會,各種劇烈毒藥一應俱全,還有很多他叫不上名字的稀有品種。

    捕頭笑的更是尷尬,對殷飛唱個喏道:“這位大爺稍待片刻,您這裡面的東西實在太過新奇,小人一介凡夫俗子,實在是沒本事查的清楚,還是請本城的修士老爺來處理吧。”說罷讓手下們在此守著,自己親自跑著去找在後面喝茶聊天的浮雲宗修士們。

    若是之前耽擱了,排在殷飛後面的修士一定會群起鼓噪,脾氣暴躁點的估計直接罵上了,不過現在卻根本沒人這麼做,任誰都能看出,隨身帶著這許多毒藥的家夥絕對不是什麼善茬兒,最好還是少招惹這家夥為妙。之前通過盤查的青羽連環莊諸人也是一臉驚訝,南宮烈張大了嘴吧,朱傑兩只大眼睛閃起了小星星,那一直悶悶不語的南羽,甚至用看待偶像的眼神看向殷飛,讓他好不尷尬。

    因為是緊急事務,那邊浮雲宗的修士也不耽擱,沒過多會兒便跟了過來,又拿殷飛的乾坤袋往上照了照,方才還一副滿不在乎的模樣頓時變得精彩無比,看向殷飛的神色也變得有些復雜,最終還是歎口氣道:“道兄這裡面很多東西小弟也看不清,還請道兄稍帶,小弟去請幾個同門過來,再找一本奇毒寶鑒。”

    這話聽起來平常,卻是在用毒上面認了栽,要知道這可是浮雲宗,正經的天下第一門,自從一千年前失去開界的光環之後,多少人多少代嘔心瀝血想將他們從第一的位置上趕下去,可沒有一個人能夠成功。整個浮雲界的修士們無不以能夠在一些個別的地方勝過浮雲宗修士為榮,如今殷飛這個除了衣帽打扮之外,其他地方都不太起眼的修士能夠做到這一點,豈能不讓在外等候的修士們興奮,那浮雲宗的修士話音剛落,全場頓時便是一片歡呼聲,似乎他們戰勝了一個強大的對手一般,有幾個興奮勁上來的還吹起了口哨。

    那修士知道這些人心裡都想什麼,也不好在這裡多說,趕忙灰溜溜的跑回了城內,很快又叫了幾個修士回來,那幾人看了乾坤袋中所藏的毒藥種類之後,也是不禁有些咋舌,不過那些人都是專門找來的用毒行家,加上又拿著本什麼奇毒寶鑒,很快便將大部分的毒藥認了出來,並登記在冊,唯獨有三味毒藥無論如何也差不多出底細,只得問殷飛道:“這三味毒藥上面沒有記載,我等也沒見過,是這位道兄自己研制的?”

    “對,都是我自己做的。”殷飛點點頭答道。

    為首那人將乾坤袋扔回給他,說道:“既然如此,我們就拿去分解了,還請道兄將乾坤袋打開,取出那三味毒藥。”

    “拿去分解?你什麼意思?”殷飛先是一愣,似乎沒想到對方會說出這等話來,隨即臉色便不大好看,說道:“這不大合規矩吧?我自家研制出來的毒藥,你們拿去分解開,豈不是什麼都被你看出來了?”

    “規矩?你既研制出新的毒藥來,又不在奇毒寶鑒上注冊,這才是不合規矩吧?”那修士臉色也變得冷森起來,他本來就覺得有些丟臉,這許多用毒的行家,愣是沒看出一個外鄉修士的毒藥種類,現在殷飛又不讓他拿去分解,心中頓時便拱起股火來,說話也不再那麼客氣。

    “這什麼奇毒寶鑒,我之前從未聽說過,在下乃是東南分館今年的雙魁首,見識雖說不算廣博,但多少也讀過幾本書,若是什麼傳世天下的佳作,估計應該有所耳聞,既然從來都沒聽說過,我看八成是貴派自己制作的吧?”殷飛性子從來都是因人而異,遇到客氣的他加倍客氣,遇到犯橫的他自然也跟著使起性子來,指著那人手中的書道:“難道天下人制作的毒藥,都要拿給你浮雲宗分解,將所有配方都給你們,這就合規矩了?貴派是天下第一門不假,可也沒有這麼欺負人的吧?”

    這話說的提氣,站在他身後的修士們頓時跟著大聲鼓噪,原本還算井然的秩序,竟然就這麼亂了起來,那幾個修士也有些慌神,卻始終想不出如何來辯駁殷飛方才的話,因為那本奇毒寶鑒就是浮雲宗自己做的,供他們自己人使用。書上面裡面很多配方都是得自天下的制毒高手,因為浮雲宗的地位太高,這本奇毒寶鑒也經常出現在一些大人物的手中,所以不少制作毒藥的人也都以自己的藥物能夠寫在書上為榮,他們這麼多年來早已經習慣拿這書當做通行天下的標準用了,沒想到遇到殷飛這麼個不合常理的,非但不覺得這是榮耀,反倒是給他們扣上個大帽子,頓時便被噎的啞口無言。

    可浮雲宗畢竟是本地地主,見場面有些難以控制,立刻便又有十數人趕來,把守住各個隘口,為首那修士再次出面道:“請諸位不要亂,本宗絕對沒有那個意思,只是這位道兄的藥品暫時無法查證,怕他帶進去會有什麼危險,若是執意不肯將藥品交給我們檢查,還請這位道兄在這裡等一下,我們將其他道兄都檢查過,再來處理你的事情。”

    “你浮雲宗沒本事看出人家毒藥的底細來,那是你們沒本事,憑什麼不讓人家進城?若是一會兒我們也有什麼你們查不出來的東西,是不是也要在這裡等著?這城池是叫浮雲城,卻不是你浮雲宗一家的,別以為在這裡設個卡子就能將我們隨意拿捏了!”人群中不知是誰喊了一聲,立刻引起陣陣叫好和附和聲,場面顯得更加混亂。

    浮雲宗的修士們也沒想到事情會發展成這樣,只得繼續向後面求援,希望能夠找一個管事弟子過來,他們畢竟都只是普通弟子,根本承受不住這件事的壓力,若真是雙方沖突了,他們倒是並不懼怕,畢竟這是浮雲宗的地盤,可對方若是有個死傷什麼的,天知道他們為本門又新增添了多少仇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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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ashelin
大公爵 | 2016-5-30 15:17:13

卷 一 第二百五十五章 天下第一門(3)

    事情愈發的不受控制,讓殷飛這個始作俑者也有些措手不及,不過他並沒有什麼內疚的感覺,反倒是覺得十分解氣,畢竟這事是浮雲宗挑釁在先,也許他們並不覺得自己是在挑釁,因為這種事在他們看來理所當然,可就是這種混賬的理所當然,才讓殷飛覺得格外憋氣。他也是在大門派待慣了的,門中可能還有些齟齬摩擦之類,在早些時候讓他有些挫折感,可出了白山劍門,加上自己有了身份地位之後,還從來沒有遇到過敢對他這麼無禮的人。

    而且浮雲宗這種做法讓他真心不爽,白山劍門是大派,自然也免不了有欺淩弱小的勾當,但凡事總都有一個額度,在這個額度之內的,大家都心照不宣,也都可以接受,但一旦超過這個額度,那就只能讓人感到厭惡了。

    浮雲宗之前的做法就有些讓人厭惡,仗著自己天下第一門的身份,居然理所當然的拿人家自制的毒藥去分解,仿佛這東西被他看到了,就是他家的一樣,把事情鬧到現在這樣,殷飛覺得格外滿意,對待這種人就不能客氣,你一旦退了一步,他們立刻就會沖過來將你逼到牆角去,敢於反抗的話說不定就會弄死你。

    唯一讓他覺得有些頭疼的事,這一趟過來,他可是帶著來和浮雲宗以及浮雲道會談判的任務,雖說主事兒的人是林遠,他只不過是個兼差,但這麼干肯定會給門裡惹麻煩,他倒不怕林遠給他遞什麼小話,只是怕給門中惹麻煩。何況林遠這人的性格和他太過相似,心眼比他還小,若是知道了這等事,厭煩自己是可以肯定的,但無條件支持自己同樣也是可以肯定的,到了那個時候可就真的是要硬頂起來了。

    好在這時候浮雲宗那邊終於來了管事弟子,他也怕事情鬧大了,在這個天下門派精英弟子雲集的時候,給本宗造成什麼不好的影響,在經過反復驗證,證明殷飛那三種不知名的毒藥只有並不太大的數量之後,便決定放他們進城,令狐彥身無長物,只是隨便照了照也放了進去。

    殷飛成功進城,讓守在門口等候的修士們好像打了一場勝仗一般,口哨聲和歡呼聲此起彼伏,反正看出殯的不怕殯大,這件事情會給殷飛本人帶來什麼影響,那不是他們需要考慮的,反正能夠有人讓浮雲宗吃癟,他們就已經感到很開心了。

    進城之後,殷飛也不耽擱,問過了宇文烈等人住在什麼地方之後,便找上門之前守在門口等他的白山劍門弟子,徑直去了林遠所在的客棧裡。

    林遠這一趟帶來了三十多人,將這家不算太大的客棧整個後院都包下了,之所以不選擇那些太大的地方,就是覺得那些地方人多眼雜,萬一真有什麼事情不大方便,不像現在這樣整個後院都是他們自己人,說點什麼做點什麼都隨意的很。

    殷飛此時已經是門中的名人,論聲望和實力比起林遠楊廷勳等人不差,院子裡眾年輕弟子正在聊著閒天,商議著這幾日要到什麼地方去看熱鬧,一見從門外走進來,頓時都站起來行禮問好,那楊廷周對殷飛更是親熱,一個勁的噓寒問暖,好像終於找到了組織的羔羊一般。

    楊廷周的心潮澎湃是可以理解的,因為這一趟出來他最大的目的就是見見殷飛,好好和這位只曾聞名,未曾見面師兄聊一聊,殷飛未發跡的時候他還只是跟著父親練功,沒有正式加入烈火劍堂,等殷飛去了江南之後,他才正式成為該堂口的一員,卻發現這裡根本就不適合他生存,所有人只知道一遍遍的練習著火雲功和劍法,沒有人能夠理解他在做什麼。

    在白山劍門這種劍修門派,像他這種人能夠有一個知音,一個足以讓他追隨腳步的崇拜者,是一件非常難得的事情,所以當他聽說本門的殷飛在江南靠著煉器種地打出偌大名氣,心中的激動是難以想象的,因為他終於有了一個可以和父親兄長對抗的借口,和一個足以拉出來說‘你看那xxx不就成功了’的偶像。

    本以為這一趟出來,他可以脫離父親和兄長的魔爪,誰知道這位林遠師兄和那兩位一樣,也是個只知道練劍的家夥,似乎還和殷飛有仇,言辭之中頗多不滿,他作為副手也不好多說什麼,只是每天都盼著殷飛能夠早點過來,他就可以不用跟著林遠混差事了。

    眾人聊得正熱鬧,過道處便傳來一陣咳嗽聲,弟子們都知道這是林遠到了,紛紛識趣的閃到一旁,誰都知道林遠和殷飛不對付,兩人曾經大打出手,殷飛被打到半死,林遠的銀蛇劍也被打廢。而且在這之後羅永帶了幾個堂口到七星劍堂大鬧了一場,事情到現在雖說已經過去快兩年,但兩人之間始終沒有正經的接觸過,誰知道這第一次接觸會生出什麼事情來,除了楊廷周因為身份特殊,加上無限崇拜殷飛,所遺留在原地沒走之外,其他人都下意識的往院牆附近靠了靠。

    “林師兄。”殷飛拱了拱手,他再怎麼不喜歡林遠,這聲師兄還是要叫的,畢竟這是禮節問題,而且對方在那次與白鯊門的事件中支持過自己,雖說這只是白山劍門一致對外的門風導致,但總是承了人家的情分,想了想還是說道:“上次與白鯊門的事情,還要多謝師兄仗義執言,小弟這裡謝過了。”

    “嗯?”林遠似乎也沒想到這個讓他無比厭惡的人能開口謝他,臉頰抽搐幾下,勉強擠出個還算和善的表情,點了點頭道:“不必謝我,本門門風一向如此,我也只是盡本職而已。”

    說完這個,兩人誰都不再開口,倒不是在比試養氣功夫,而是真的和對方沒什麼可說的,末了還是林遠先打破了僵局,用下巴點了點令狐彥,問殷飛道:“你的人?”

    “對,這是小弟的朋友令狐彥。”殷飛點點頭道。

    林遠將目光挑向令狐彥,問道:“哪個門派的?”

    令狐彥自然不會搭理他,眨眨眼睛沒吭聲,殷飛在旁邊說道:“他沒門派,散修,現在跟著我做清客。”

    “一個煉氣三層的清客這麼大脾氣?”林遠眉頭一皺,剛要再說什麼時,忽然覺得一陣勁風撲面而來,竟將他逼的退了一步,剛要運力反擊時,那股力量卻消失的無影無蹤,對面的令狐彥依然是那副什麼都無所謂的神情,似乎根本沒拿他當回事一樣。

    “原來是高手,那就難怪了,算了,反正是你自己的事情。”知道自己看走了眼,林遠倒是也不惱,他對修為較高的修士向來比較尊重,對這些人的怪脾氣也能夠理解,因為他自己就是這種人,令狐彥方才那一下著實將他驚住了,對方的實力只可能在他之上,這樣的人跟著殷飛當清客,他除了感慨對方運氣好之外,卻也在說不出什麼別的。

    見一場風波似乎化於無形,看熱鬧的弟子們紛紛松了口氣,林遠也和殷飛沒什麼可說的,便道:“你的房間在靠右邊那間,對面那間是我的,有什麼事情的話可以來商量,我明天去見浮雲道會的劉管事,你也跟著一起來,反正煉器這種事情想來你也不用做什麼準備。”

    “知道,小弟明日跟師兄一起去。”殷飛點點頭表示同意,帶著令狐彥轉身要走,卻聽小院門口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一名弟子臉色惶急的跑了進來,先是看了眼殷飛,隨後對林遠道:“林師兄,浮雲宗來人了,說要找殷飛師兄問點事情,小弟看那架勢,似乎不是什麼好事。”

    “浮雲宗,他們來干嘛?”林遠先是問了一句,不過沒等那弟子回答,便將矛頭轉向殷飛,問道:“你有什麼要說的嗎?招惹他們了?”

    “也算不上招惹,進城門的時候因為幾包毒藥的事情。”殷飛也不瞞他,將事情原原本本的說了一遍。

    林遠聽罷眉頭大皺,臉上也是青筋暴跳,自打那次作了黑星門掌門,他就對殺用毒修士上了癮,連續做翻了好幾個高手,到最後都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這麼干了,這會兒見到殷飛,才想起來正主兒原來在這裡。可浮雲宗的事情更加讓他惱怒,他心高氣傲還在殷飛之上,更是覺得此時無法讓人接受,殷飛當時若是真將毒藥交出去了,他估計這會兒早就罵上了。

    殷飛剛剛進城,除了這件事情之外,不可能再和浮雲宗有什麼交集,對方為何而來也可想而知,他思來想去,覺得對於用毒之人,或者說對於殷飛的反感,還不足以抵消他對白山劍門的榮譽感,最終一咬牙道:“你在這裡等著,我出去和他們說清楚便是。”

    “師兄,這是我的事,還是我自己出去吧。”殷飛也不想給別人添麻煩,說完轉身就要出去。

    “讓你等著就等著。”林遠一把將他拽了回來,跟著便氣勢洶洶的走了出去,走到院門口的時候猛然回過頭來,惡狠狠地對殷飛道:“我才是掌總的,這裡我說了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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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ashelin
大公爵 | 2016-5-30 15:44:45

卷 一 第二百五十六章 煉器大會之前

    林遠的脾氣,殷飛是很清楚的,不過他覺得那脾氣有時候還算可以讓人接受,比方說對方特意強調自己掌總的身份,將事情攬在自己頭上,殷飛覺得就很值得提倡。

    人家浮雲宗找上門來,白山劍門自然不能不見,可這如何見面的問題,還是很讓殷飛頭疼的,既然林遠自告奮勇的頂了上去,他倒也樂得在後面看熱鬧,至於那什麼掌總不掌總,這他倒是無所謂,人家林遠幫自己辦事了,嘴上讓出幾分來理所當然,何況人家本來就是掌總的,只不過他殷某人不把這個當回事罷了。

    當然林遠本人也很矛盾,此時正值秋末午後,颯爽的涼風徐徐吹過廳堂,讓人頓覺心曠神怡,像這樣的好日子,本該是在後院沏上一壺好茶,備上兩盒松軟糕點,與三五至交好友開局麻將,聊聊家長裡短的。可此時他林大修士還要來為同門師弟扛事,這本身就已經很煞風景了,尤其那同門師弟還跟他有矛盾,有很不一般的矛盾,但作為掌總的弟子,他還必須為此事出頭,在這種矛盾心情的一路刺激之下,當他走到客棧前院的時候,臉上已經帶出了幾分狠辣之色。

    “誰找我?”林大修士,悶著嗓子低吼道,是個人都能看出他此時心情不爽。

    偏偏過來交涉的那倆浮雲宗弟子還就沒這份眼色,或者說有這份眼色但根本不當回事,他們從來不覺得在這座城池中有誰敢對他們不敬,一個胖子猛地向前踏上一步,指著林遠鼻子道:“咄!你這廝便是白山劍門的殷飛?”

    爺爺不是那賊子!這是林遠內心深處的吶喊,當然從他嘴裡說出來的自然是:“在下不是殷飛,但也是白山劍門的弟子,叫做林遠。”

    “你叫什麼與我無關,不是殷飛你出來作甚?我是來找殷飛的,趕快把他叫出來!”那胖子聽說不是殷飛,臉上不耐之色更勝,指著林遠道:“你們這些外邊來的修士最是奸猾,惹了事就想躲開,還派個不相干的人過來頂缸。”

    “我不是他派來的!”林遠臉上已有怒色,牙齒也發出咯吱咯吱的摩擦聲。

    “是不是他派來的也與我無關,我現在是要讓殷飛出來,你聽清楚沒有?”那胖子似乎根本沒注意到林遠此時的變化,依然扯著大嗓門吼道:“聽清楚沒有,我師父要找那個殷飛談談,我再和你說最後一遍,趕緊讓他出來,不然我可就闖進去拿人了!”說罷便從乾坤袋中抽出一條兒臂粗細的鎖鏈來,堂啷一聲放到了桌子上。

    客棧裡的小二們平靜的看著這一幕,知道這是浮雲宗的弟子又在對什麼外來修士下手了,這種事情其實很普遍,畢竟這是人家的老巢,而且就算不是老巢,人家也是天下第一門派,出了這座城一樣是大爺,反正就這些小二們在本地生活的這些年裡,還從來沒有見過誰敢於明目張膽的不服從浮雲宗的命令。具體到今天這位,大夥兒也只是想看看他能夠堅持多長時間,以此來判斷今後對他的態度,因為堅持的時間越長,就越說明這小白臉也是大派出身,若是稍稍被吼上幾句就服軟,他們這些做小二的也不必客氣,沒事還可以堵著門要點小費什麼的,這都是常年在浮雲城廝混才能得出的寶貴經驗。

    只不過今天他們有些看走眼了,胖子對面的小白臉似乎一點都沒有要退縮的意思,人家連進去拿人這等硬話都說出來了,他居然還是梗著脖子不肯松口,剛剛那種略帶猙獰的神情不見了,臉上反倒是帶上了莫名其妙的微笑,語氣平靜的說道:“在下林遠,乃是白山劍門本次入城的掌總,是來和貴派商討事務的,若是貴派有什麼事情的話,自然也是來找我商量,殷飛他不過是我的屬下,是否要和貴派走一遭,他卻是做不得主的。”

    如果很熟悉林遠的人,都會知道這是他最可怕狀態爆發的前兆,若是七星劍堂的其他弟子在這裡,保證已經躲得遠遠的,根本不敢再多說話,因為不知道哪句話不對,就可能把林師兄胸腔內的暴烈情緒徹底點燃。

    可兩個浮雲宗的弟子缺不知情,那胖子見林遠不吃他嚇,反倒說出什麼自己是掌總的之類,他也懶得仔細琢磨,惡聲惡氣道:“爺爺管你是不是掌總的,我師父說要見殷飛,那殷飛就得跟我們走,趕緊給爺爺讓開,再在這裡攪擾,連你一起帶走,到刑堂大牢裡跟那殷飛作伴!”說罷又是上前一步,伸出大手要將林遠推開,倒是那瘦子似乎看出不對,又或者是在潛意識中有什麼對危險的預知感,見自己同門上前要動手,趕忙竄過來想要阻止,卻還是晚了一步,胖子的手已經搭上了林遠的肩膀,正在扯他他肩頭那用作裝飾的狻猊護肩。

    “去你娘的!”林遠的胸腔中騰的冒起一團火來,隨即這團火便完全控制了他的心智,根本不管什麼浮雲宗和天下第一門,照著那胖子的胸口就是一腳。

    那胖子雖說是浮雲宗弟子,但本身修為也不過煉氣十層而已,和林遠這種築基中期的家夥沒得比,一角被踢個正著,胸口如中大錘一般,肥壯的身子迅速向後飛去,撞破客棧的大門,直飛到五丈之外,裝在街口的一堵牆上,撲的噴出一口鮮血,用手指了指遠在客棧中的林遠,似乎想要說些什麼,隨後腦袋一歪昏了過去。

    旁邊那瘦子頓時大驚失色,他剛剛想要拉住自己的同門,只是怕這種粗魯無禮的舉動會將對方激怒,最終引出不必要的麻煩來,畢竟今天在城門口鬧的那一遭他們也都聽說了,罪魁禍首就是白山劍門的人。本來雙方如今就有些齟齬,要是在這件事上再鬧出什麼糾紛來,到時候人家一狀告到刑堂去,他們這兩個跑腿的可是擔當不起,保證會被上面拿出來平息對方怒氣,那胖子乃是平日裡不怎麼出城的,對外事也不大關心,只覺得普天之下除了浮雲宗之外就沒人了,可他卻多少知道些底細,這白山劍門雖說地處東南,但卻也不是擺設,若本宗是十的話,人家怎麼也得是七八之數,不是那麼好找惹的。

    可他再如何小心,所思所想也只是胖子不要把事情鬧大,卻沒想到這本該被激怒,憤而告狀的苦主,居然罵了聲娘直接動手,一出手還如此之重,就看那胖子的傷勢,不在家中躺上個十天半個月,估計是下不了床的。

    “你,你怎麼可以出手傷人?”那瘦子有些心虛,色厲內荏的叫嚷道:“不知道我們是浮雲宗的人嗎?不知道這裡是浮雲城嗎?”

    “知道,所以才打他。”林雲冷著臉答道:“換做是其他門派的人敢如此不敬,本座早就上前一掌劈死了,只把他打傷已經是給了你們浮雲宗面子,我白山劍門可不是阿貓阿狗,乃是東南之地的大門派,本座又是來與你們浮雲宗議事的掌總,論身份和你們外事堂長老一樣,他一個區區煉氣期的弟子,竟然敢用手推我,你真當全天下人都是你浮雲宗奴才的不成?”

    怎麼又是這個話?難道這白山劍門弟子的套路都是一樣的?那瘦子本就是為這事來的,自然知道根底,眼看著人家又把這話說出來,加上本身就心存膽怯,當時便啞了火,吶吶著半天沒說出話來,最後咬咬牙道:“兄弟只是個跑腿的,上面的事情我不清楚,也不想知道究竟,既然林師兄不願意交人,在下便先回去稟報師長,到時候自會換人來和你交涉。”

    “請便,將那胖子也一並帶走吧,別回頭再斷了氣,怪到本座頭上來。”林遠厭惡的擺了擺手,也不再搭理他,轉身便向後走。

    剛剛回過頭去,便見殷飛腆著臉站在前後院連接的長廊口處,林遠皺皺眉頭道:“你來這裡干什麼,不是說讓你在後面待著,還嫌你惹得麻煩不夠嗎?”

    “沒什麼,就是怕師兄吃虧,所以過來看看,小弟多謝師兄回護。”殷飛面無表情的作了個揖。

    林遠卻不打算領情,依舊冷著一張臉道:“我這不是回護你,是維護本門尊嚴,不要搞混了。”

    “無所謂,反正師兄是幫了小弟的忙。”殷飛這人倒也善惡分明,雖然依舊不喜歡對方,但這並不妨礙他道謝,不過轉過頭來,他卻又古怪的笑道:“師兄說我惹麻煩,我看你這次惹的怕是更大,我最多只是鬧一鬧,你可是真的把他們的弟子給打了,咱這一趟是來和人家議事的,生怕被人說成囂張跋扈,結果倒好,我一進城給了他們個大沒臉,師兄這可就是直接打臉了,到時候我們還怎麼去和人家談判?”

    “這些事情你不用管了,一切我自有分寸。”林遠本來就為這事頭疼,聽人又提起來,而且還是自己最討厭的人提起,不由得陣陣頭疼,勉強解釋幾句便往回走,剛剛走出幾步,突然又回過頭來,無比認真的對殷飛說道:“我才是掌總的!”

    “好,您說了算。”殷飛聳聳肩表示無所謂。

    二人離開之後,客棧的小二們也終於從半夢半醒之中恢復過來,立刻聚在一起聊起了八卦,八卦的中心內容就是這白山劍門究竟是什麼門派,難道也是個淨山宗或者玄陽道一類的大派?要不怎麼敢這般不給浮雲宗面子,甚至主動出手打人,而且一打還就是重傷。討論過這個之後,他們開始拿出三兩塊不等的靈石,在掌櫃的倡議之下開起了賭局,賭的就是浮雲宗會怎麼做,對方又能否平平安安的離開浮雲城。

    這些賭局殷飛自然不知道,如果他知道的話,肯定過來給平安離去加上一記重注,既給自己討個吉利,過後離去時還能贏錢,乃是一舉兩得的好事情。

    回到後院之後,林遠自然回了自己的房間,如今的事情已經夠讓他頭疼了,談判的事情還八字沒一撇,自己又和殷飛聯手把寫字的筆給撅了,他這人打打殺殺是行家,但處理起這種事來還是頭一次,上面若不是給個機會讓他跟殷飛合作,促進一下兩人的兄弟情義,是斷不會將這種差事交給他的。

    可這差事既然已經接了,他肯定就要盡力做好,這是天性使然,他斷然不會讓自己掌總的事情出現什麼紕漏,尤其是在殷飛此人作為屬下的時候,他可不想回去被人家說他駕馭不了殷飛這等人才。

    事到如今,林遠也不得不承認自己當初看走了眼,那個看起來無論如何不會有出息的家夥,在抓住了一兩次機會之後便迅速扶搖直上,不過兩年多的時間,如今已經和自己平起平坐了,甚至還在外面作為分支的管事。羅刃的能力林遠十分清楚,說白了就是放大增強版的自己,找誰打個架,去哪屠個門的不成問題,但在日常事務處理上面能力頗弱,換句話說江南館大部分事情都是殷飛在支撐,即便是他離開了,羅刃估計也就是沿著他制定好的方略一步步走。

    當初一個一文不名的小子,能夠過到今天這一步,的確是很不容易,即便林遠再怎麼不喜歡這人,卻也對這種越來越搶眼的現實無法忽視,歸根結底他是個講道理的人,只不過看不起那些出身不佳,資質低下的家夥而已。殷飛出身的確不怎麼樣,至少在外人看來他就是牛葫蘆村裡的小混混,可這資質卻高的嚇人,只是從前沒有人發覺罷了,一旦被羅永看出來收入門下,迅速便體現出了自己的不凡之處。

    “頭疼啊,到底該如何處理這事!”林遠在屋子裡悶悶不樂的自語著。

    其實他也犯不上頭疼,至少殷飛就從來沒有為這件事情頭疼過,所謂船到橋頭自然直,一切以不變應萬變,見招拆招就是了,沒什麼好發愁的。

    第二天一早,對方的人就再次找上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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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公爵 | 2016-5-30 15:45:22

卷 一 第二百五十七章 外事堂

  第二天一早的時候,殷飛正帶著師弟們坐在前面的廳堂內吃早點,順便享受著來往人群驚異交加的目光,他們昨日那番壯舉,經過不少閒話串子的不懈努力,已經在一夜之間傳遍了整個浮雲城,這會兒已經沒人不知道白山劍門了,更沒人不知道殷飛跟林遠是何許人也了。

    這種出名的感覺,殷飛早就已經適應了,在吳越郡的時候他可比現在名氣大,而且那時候基本都是什麼優秀青年,勤奮上進,堪為同輩青年之榜樣這類的溢美之詞,良好名聲,他在大街上是要被人圍觀聊閒話的。如今的局面比起那時候還差得遠,至少大家只是在遠觀,而沒有上前褻玩他,這種禮貌有序的場景還是很讓人欣慰的。

    可林遠卻是從來沒有經歷過這種場景,那些師弟們年紀小,地位也低,倒是覺得無所謂,但他林某人可是七星劍堂的首座弟子,卻不能這般無視人群的目光,殷飛沒臉沒皮,以副館主之尊讓人家隨便看隨便議論,那是他自己的事情,他卻實在受不了這等事情,硬著頭皮出來端了油條豆漿,隨後便步履匆忙的回了後院。

    殷飛見此淡淡一笑,也不在意,繼續與眾師弟吃喝閒聊,正聊到大餐山後山狼肉不錯的時候,門外忽然走進幾名修士,都和昨日來那兩人一般服色,一見便知是浮雲宗弟子。

    見人家找上門來,白山劍門的弟子們也不示弱,個個將豆漿碗一放,抹了抹嘴巴,有的還叼著半根油條,將手按在乾坤袋上,打算一言不合便即開打。

    殷飛倒是不覺得問題會這般嚴重,浮雲宗一天之內連續兩次被白山劍門說成太過霸道,若是此時一上來便動手,怕是要將這事坐實了,但分有點腦子的也不會這麼做,便吩咐一名弟子到後院去請林遠,隨即越眾而出,和對方領頭那人互相行了禮,問道:“敢問道兄來此有何貴干?”

    “這位是殷飛殷道兄吧,在下浮雲宗李永昌有禮了。”那李永昌又拱了拱手,對殷飛道:“昨日因手下弟兄口無遮攔,言語不當,導致兩家生了誤會,在下今日是來給諸位賠禮的,不知貴派林道兄可在此地?”

    “林師兄不喜嘈雜,獨自在後院用餐,我已經叫人去請了,片刻便道。”殷飛說罷,向長廊處望了望,果然見先前那弟子引著林遠過來,便沖那李永昌示意道:“諾,那便我敝派的林師兄,是這次來浮雲城談判的掌總,李道兄是外事堂的還是刑堂的,為人倒是和藹得很,我看和昨日來那二人不是一路吧?”

    “呵呵,的確不是一路,殷道兄猜得沒錯,在下是外事堂的,講究的就是與人為善,與昨日那兩個刑堂的師弟做事自然有所區別。”那李永昌卻似乎很好說話的樣子,話裡話外直承昨日那胖瘦二人無禮,倒是讓殷飛有些意外,看來這浮雲宗也不全是混賬王八蛋,還是有些知禮之人的,忙也道了幾句客氣話。

    二人正說間,林遠已經到了,殷飛識趣的向後退了一步,給林大掌總挪出了做主的位置,自己躲在旁邊看熱鬧。

    不過林遠倒是對此十分滿意,見這個刺兒頭給自己讓出位置,當即也不客氣,對李永昌拱拱手道:“在下便是白山劍門林遠,不知這位道兄有何貴干?”

    李永昌笑笑道:“在下是奉家師之命來貴派駐地看看,順便請林道兄和殷道兄去外事堂坐坐,順便為昨日刑堂弟子的事情,給諸位道個歉,低下弟子不會辦事,卻非我浮雲宗的本意,那兩人一個已經被勒令閉門思過,那個胖的還在養傷,等傷養好了也要受到門規懲處,這般處置林道兄可還滿意?”

    “如此倒是林某失禮了。”林遠也不想將事情鬧僵,見人家言語客氣,忙也隨口問道:“昨日被在下誤傷那位師弟如今傷勢如何了?既然話已經說開,過兩日林某帶些禮品去看望他。”

    “林道兄客氣了,浮雲宗與白山劍門同為名門大派,彼此間生了誤會也在所難免,能將事情說開便好,那弟子既然做錯了事,理所當然要受罰的,好意李某自會為林道兄帶到。”李永昌笑著說道:“若是二位能夠認可本宗的誠意,不如吃過了早飯,便隨在下走一趟外事堂,這位殷道兄不是還要參加煉器大會,趁現在沒有開始,先將正事都辦好,到時候大家自然可以踏踏實實的在浮雲城玩上幾日了,不知二位意下如何?”

    人家既然誠意相請,自然也不能駁了面子,林遠下意識的回頭望了殷飛一眼,就愛你對方一副聽你吩咐的架勢,干脆也不客氣,應道:“既然是外事堂想請,在下自然不能推辭,何況這次本就為此事而來,能夠盡快辦好自然極佳,還請李兄稍等片刻,我二人安排一下便隨你去。”

    林遠和殷飛都是掌總的,單獨一個離開自然無所謂,但若是一起離開,門中這些弟子肯定還要好生安置一番,省的他二人不在,讓這群小子沒了管束,在城中惹出事來就不好了,尤其令狐彥一大早便獨自出去逛街了,估計要到傍晚才能回來,這裡沒有人看著終歸不好。

    好在除了他們之外,還有個名義上的副管事楊廷周,眾弟子也不算是完全沒有主心骨,將楊二公子叫過來叮囑一番,殷飛和林遠這才放心的跟著李永昌離開。

    浮雲宗的外事堂並不在城內,而是在城外十裡處的大山上,算是個相對比較自主的堂口,當然這也是浮雲宗地盤比較大的表現,整個浮雲城方圓千裡幾乎都是他們的私產,范圍之內的中小門派全部都要依托他們生存,只有九仙山和寥寥幾家還算是有些自主權,不必什麼事都被浮雲宗控制。浮雲宗也懶得去管他們,因為以九仙山為首的幾家門派都是刺兒頭,真要是強行接管過來,保不齊會出什麼事情,反正他們也在自家勢力范圍之內,一般的事情還是很聽話的,犯不上為這個將事情鬧得太大。

    外事堂所在的山頭叫做如意山,之所以當初將外事堂建在這裡,取得就是吉祥如意、諸事順心的好兆頭,這裡經過浮雲宗兩千多年的不斷修葺,已經變得比一般小宗門還要氣派了,若是李永昌不提前說明的話,殷飛和林遠定會以為是到了哪門哪派的山頭上了。

    白山劍門也有外事堂,不過規模遠遠比不上浮雲宗,作為天下第一大派,他們也要和整個浮雲界幾乎所有門派幫會打交道,每天的工作量是非常繁重的,需要的人手和地盤自然也是數量驚人。而白山劍門前些年一直保持低調裝孫子的姿態,除了幾家一直都有交情的門派逢年過節送禮之外,外事堂基本上就沒什麼事情可做的,直到最近門中大舉擴張忙叨起來,不斷有親近門派想要助戰跟著占便宜,被攻打的門派自然也有前來質問或者干脆下降書的,這外事堂猛一下忙活起來,人手竟然都有些不夠用了,還是掌門臨時又給他們劃了一塊地盤,弄了一堆文吏進去,情況才算得到緩解。

    走在延綿起伏的山路之上,林遠和殷飛的心情也是有些起伏,他們也算是名門大派的弟子,大蒼山那塊地盤也絕對不能說是小了,可和人家浮雲宗比起來,他們還真是差上一塊,人家僅僅一個外事堂的山頭,就快趕上他們五分之一的地盤了,其他堂口和總堂加起來會有多大,人丁會有多旺盛,隨便想想也能想清楚。

    “我們的外事堂,眼下也在擴充規模了,再過些日子,說不定不比這裡清閒。”林遠雙眼平視前方,淡淡的說出這番好似自言自語的話來,可李永昌和浮雲宗的人都在前面,他也只可能是在和殷飛講話。

    殷飛也知道對方在和自己說,只不過依舊保持著那副敬而遠之的模樣而已,也有樣學樣的說道:“聽說最近打得很厲害,也占了不少地盤,門中的幾位師兄算是勞苦功高了,外事堂能不忙才怪。”

    這話卻是帶了幾分善意,畢竟林遠也是那幾位勞苦功高的師兄之意,聽殷飛如此誇贊,林大掌總對他印象稍稍好了一些,但兩人積怨實在太深,想要化解一時半刻也不可能,干脆便輕輕笑了一聲,加快步子向前走去。

    因為大夥兒都是有身份的人,也要表現出自己的身份來,所以在這種裝點極其嚴整的山中自然不能用飛的,而是慢慢悠悠的步行,加上這山的確比較高,盡管道路已經修築的相當完善,卻也還是走了一刻鍾左右,方才看到真正的山門口,以及在那扇大門背後層巒疊嶂的房屋區。

    李永昌讓殷飛二人稍帶,自己待著師兄弟們走上前去,與門外把守的弟子說了幾句,便又回轉過來道:“二位裡面請,家師在裡面接見幾位其他門派的來使,不能親自出迎,還請二位先隨我到前廳喝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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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ashelin
大公爵 | 2016-5-30 15:45:46

卷 一 第二百五十八章 黑山劍門

    天下第一大派的外事堂,忙碌一些是很正常的,倘若他們不這麼忙碌,殷飛和林遠也不會大老遠跑過來見他們,這倆一個在外頭殺敵立功,另一個在江南招貓逗狗,都正玩得興起,若不是天下第一大派的名頭,他們才懶得理會。

    跟著李永昌一路來到大廳,這裡已經有好幾家門派的人在等候接見,見又帶來一撥,大夥兒出於禮貌微笑了一下,但臉上那種不屑之情卻溢於言表,等到李永昌一走,更是肆無忌憚的品評議論起來。

    原因很簡單,能夠來做這種外交工作的都是些年紀不小,看上去便成熟穩重的家夥,年輕小夥子很少有人能夠處理這麼多復雜的情況,看眼前這兩個怕是大的三十四五,小的也就三十出頭,能辦個什麼外交?天知道是哪個小地方的小門派沒有外事弟子,直接拉了兩個人來充數的。

    殷飛和林遠都是靈醒人,看這群人一副看待白癡的模樣看著自己,知道對方是什麼意思,他倆這喜歡挑人家茬兒的性子倒是差不多,對視一眼雙雙放出法力,頓時將滿屋的人驚住了。這些人裡面修為最高的也不過煉氣十層,哪裡經得起兩個築基修士的折磨,而且能夠派兩個築基修士出訪的,絕對不會是什麼小門派,他們剛剛全都看走眼了。

    “二位,請收了功吧,是我等眼拙了,還請二位恕罪。”人群中站出個面貌還算和藹的老者來,滿臉驚慌的說道:“我等自恃過高,小看了天下間的少年英雄,當真是自作自受,不才李寶正,乃是七寶山寨的外事官,不知二位道友高姓大名,隸屬何門何派?”

    “殷飛,那是我師兄林遠,白山劍門的。”殷飛說罷,和林遠一起收了功,也不再搭理這群人,翹起二郎腿來優哉遊哉的喝茶,倒是林遠還客氣的拱了拱手。

    聽說這兩人乃是白山劍門的,而且就是昨天惹事的那二人,閒坐的修士們頓時被驚住了,昨晚的事情如今已經傳得滿城皆知,大夥兒都在猜測浮雲宗會不會報復,如今看來是沒這個可能了,否則的話這二位不會被李永昌這地位頗高的弟子恭恭敬敬引起來,還大爺似的翹著二郎腿在這裡喝茶。想通了這一點,大夥兒都換了副客氣的臉色,不住的陪著好話,奉承二人年輕了得,有個別人甚至帶上了幾分諂媚之色,幾個門派距離大蒼山較近,知道他們厲害的,還特意遞上了名帖,言道回程路上必去拜見公孫掌門。

    反正此時天色還早,殷飛和林遠也不著急,就在這裡和那些人閒聊,聊到所有人全都離開了,李永昌才再次出現,笑道:“勞動二位久候了,家師的意思是,白山劍門乃是大派,和二位一談不知道要到什麼時候,只要先將那些小門小戶的打發走,這才耽擱了這麼久,眼下後面的其他門派全都推到明天了,今天剩下的時間,家師要和二位好好聊聊。”

    這倒也是正理,白山劍門和浮雲宗要聊的是擴張和如何別管我們擴張,以及我們擴張不會給老大哥帶來威脅的重要問題,估計時間也不會太短,先把其他人都打發走也好,省得人家白白等那麼久。既然別的事都已經處理完了,林遠和殷飛也不再客氣,跟著李永昌走過前廳,來到了外事堂堂主顏清潭辦公的地方,一間裝潢雅致的房間之中,正式開始了這次談判。

    這顏清潭不愧是老於外事的行家,為人很是謙和客氣,半點傲慢之氣都沒有,至少看起來是這樣的。殷飛和林遠向他執晚輩之禮,這富貴員外打扮的老頭子居然還給回了半禮,又吩咐李永昌去拿上等茶點果子,殷勤的讓二人吃了幾個,居然還不開始談正題,而是很和藹的詢問起二人的修為情況來。

    修為這種事也犯不上瞞著人家,尤其這老頭明顯是個金丹修士,你就是想瞞也瞞不住,干脆便直接將修為坦白。坦白之後,兩人還互相看了一眼,並同時從對方眼中看出了含義:你修為都這麼高了?

    兩年時間,殷飛幾乎是從無到有,進步可謂神速,林遠雖說沒他那麼誇張,但那次受挫於羅刃之後,也是刻苦修煉了好一陣子,如今比起當初來更是強了不少。

    那顏清潭聽罷,很是欣慰的說道:“老夫此生素來與世無爭,最是喜歡結交年輕俊傑,今日有幸得見二位小哥,也算是三生有幸,來來來,喝茶,喝茶。”說罷便端起茶杯來輕輕唚了一口,殷飛二人忙也跟著意思一下。

    聊了會兒家常,顏清潭甚至將自己有個女兒待字閨中的事情都講了,雙方才終於聊起正題,這次之所以白山劍門會派使者來這邊,主要就是最近的動靜鬧得實在有些大,其余修真界的各種仇殺和兼並每天都在繼續,新的勢力同樣每天都在出生,根本就算不上什麼事情,若是哪天沒有這些事了,那才應該好好叫人查查去。

    可問題是白山劍門太大,實力也太強,但之前卻又一直裝孫子玩低調,以至於浮雲宗和浮雲道會的人都忘記了當年曾經有一個新秀門派,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攻滅了大蒼山上的各路勢力,用了幾十年的時間就完全控制該處勢力的精彩表現,下意識的以為這只是一個曇花一現,或者取得些成就便貪圖享樂的門派,這些年不但沒有重視,反而逐漸將其淡忘,直到幾個月前開始不斷受到該門派再次開始兼並的情報為止。

    其實最開始收到消息的時候,浮雲宗這邊還沒太在意,他們以為是周圍的一些小派無意中踩雷,這才被白山劍門滅掉立威,省得被他們打攪到吃喝玩樂的興致。反倒是浮雲道會最近這些年來消息越來越靈通,發現這和大蒼山地區平日裡的模式不相符,都不是有些反常,而是幾乎可以說很不正常了。

    大蒼山地區平日裡什麼模式?整個山脈的地盤完全歸白山劍門掌管,誰也不敢越過雷池一步,其他外圍門派各自廝殺不斷,去也沒有人去招惹最大的一家。

    可轉念又一想,當地門派可不像浮雲宗這樣,擁有自己一整套完整的情報機構,不知道白山劍門乃是擁有五名金丹修士的大門派,萬一真有幾個不開眼的上去惹了事,保不齊也就為了這個被滅掉了。

    正當他們想要加派人手去大蒼山查看究竟的時候,有一份情報匯總上來了,白山劍門精英弟子盡出,大肆擴張地盤,已經吞並了周圍不少的門派,就連有一些勢力范圍並不相連的也被做掉。這可就不是什麼地盤疆界的摩擦問題了,而是實實在在的吞並行為,盡管這種吞並合情合理,誰也說不出什麼來,如今的大戶們除了浮雲宗之外,幾乎都是這麼來的,如今連帶浮雲宗在內,也都是這麼做的,大魚吃小魚,小魚吃蝦米,這種事情十分合理。

    可白山劍門畢竟好多年沒有出過手了,如今一出手就是雷霆萬鈞的一擊,浮雲宗也終於有些耐不住了,干脆便聯合了早已經覺得情況不對的浮雲道會,雙雙派人去拜見了公孫敬,並在言辭之中表示了兩家對此事的擔憂之情。

    本來這是白山劍門的私事,你浮雲宗也好,浮雲道會也罷,根本就管不著人家,可誰讓這兩家如今乃是天下之最,公孫敬不得不派人來這裡解釋一下,還特意寫了封親筆信,要交給雙方管事的長老和掌門,表示自己只在東南折騰,絕對不會威脅到其他地方。

    林遠和殷飛來,主要也就是交上這封信,之所以派他們來除了促進門內和諧之外,也表示了公孫敬對此事的重視,以及對兩位老大哥的尊重,你看你剛表示擔憂,我就把最好的弟子從前線拽回來給你作解釋,多尊重你啊,你還好意思說三道四嗎?還好意思再來多管閒事嗎?

    果然,看過了信之後,顏清潭當即表示自己已經明了,會盡快將信送給宗主去看,明日二人再到浮雲道會走一遭,也如此這般的照舊,說服那些道會的元老們,事情就算是揭過去了。

    事情既然辦完,兩人也算是放下了一半的心,婉拒了顏清潭留飯的邀請,就此別過下山去了。因為事情辦得順利,二人心情也是不錯,一路上殷飛說了倆不算太損的笑話,林遠居然還配合著給了張好臉,誰知道剛剛回到客棧,就見好幾個弟子身上帶傷,正在前院處互相救治。

    “這是怎麼回事,誰這麼大膽子?”林遠當即便怒了,他和殷飛剛剛離開半天工夫,自家弟子居然就被人家給打了。

    有個頭上纏著紗布的弟子忍著傷痛站起身來,表情有些復雜的說道:“林師兄,是,是黑山劍門下的手。”

    “誰?黑山劍門?”林遠先是覺得自己聽錯了,待對方又重復了一遍,這才倒吸了一口冷氣。

    殷飛從來沒聽說過有個黑山劍門,可他卻會察言觀色,一看林遠臉上這精彩紛呈的表情,就知道此事怕是有些不好解決了,這黑山劍門和白山劍門,怕是有什麼不可不說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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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ashelin
大公爵 | 2016-5-30 15:46:16

卷 一 第二百五十九章 陳年舊事

    黑山劍門,一個很另類的名字,至少在白山劍門弟子看來相當另類,而且針對意味十足,仿佛是他們天生的宿敵一般,這個名字不光殷飛不知道,就連很多跟隨而來的弟子們也不知道,當林遠和那明顯老資格的弟子們一問一答時,所有人都被他們的談話內容吸引過去,很多人挨了打到現在,才知道究竟是誰下的手。

    作為實際上的副主管,殷飛很有必要為這些弟子做主,向林遠詢問一下有關於這個黑山劍門的一切,以撫慰他們受傷的心靈,何況他自己也很想知道,究竟是什麼人會取這麼有代表性的名字。黑山劍門既然敢於襲擊白山劍門的人,肯定是雙方已有舊怨,絕非什麼關系良好的盟邦,能和白山劍門這等大派有仇,有取了如此針鋒相對的名字,居然還能夠平平安安踏踏實實的活到現在,倒也不能說是一件奇事。

    “師兄,給個解釋吧,沒見那些挨了打的都有些迷糊呢,小弟也是頭一次聽說這幫人。”殷飛湊到林遠身邊問道:“師門就讓這幫對我們有敵意的家夥這麼自由自在的活著?”

    “你不清楚這裡邊的事情,等我慢慢跟你說。”林遠歎了口氣,清點一下人數,發現少了一個很關鍵的人物,烈火劍堂的二公子楊廷周,趕忙問道:“誰看到楊家老二了?出了這麼大的事,他這個副管到什麼地方去了?”

    “楊二哥說這幫人來的古怪,要跟出去瞧瞧,走了有一陣了,現在還沒回來。”還是剛剛答話那名弟子,神情之中略有些惶急,問殷飛和林遠道:“二位師兄,楊二哥會不會出什麼事,要不小弟再帶幾個人去看看?”

    “真要出什麼事,你們去了也沒用,白給人添彩。”林遠皺著眉頭道:“對方剛剛來了幾個人?”

    “人數和我們差不多,似乎還要多一兩個。”那弟子怕林遠怪罪他們沒用,忙又補充一句道:“本來也是勢均力敵的,誰知道那邊突然殺出個特別厲害的家夥,修為和殷師兄差不太多,一下子干翻我們四五個人,小弟也在其中,剩下的師弟們寡不敵眾,這才都被打了。”

    “行了,不必解釋,你等好生在這裡守著,無論出什麼事都不可再出去,也不能再分開。”林遠看了看留在這裡的弟子們,見眾人幾乎人人帶傷,頓時覺得有些頭大,問殷飛道:“你那裡有什麼東西可用來防御的?拿出一件來給他們。”

    “有,五行防護罩,估計夠用了。”殷飛立刻從乾坤袋中取出自制的五行防護罩,扔給為首那弟子,說道:“這東西操作不難,若是有人來了,所有人都退到後面去就行,把自己的法力往裡面輸入,只要不是金丹修士來襲,就是四五個築基的一起上,也足夠你們支撐個把時辰的。”

    “小弟多謝殷師兄。”那弟子先是躬了躬身,隨即才反應過來道:“兩位師兄這是要?”

    “找楊家老二唄,誰知道他跑哪去了,若是真出了什麼事,回去怎麼向楊長老交代。”林遠見眾人已經有了防身的家夥,這才放下了心,對殷飛說了一句沒頭沒尾的‘原來你小子這般有錢’,便按照那弟子所指的方向飛了出去,殷飛搖了搖頭,又惦記著那黑山劍門的事情,忙也跟上了他。

    二人一路找尋,還問了不少路上的行人,以及在街頭擺攤的小販,人人都說見過楊廷周,但卻又誰都說不準他去了何處,直到兩人趕到城門口時,看守的兵丁指著正北方向道:“早先過來一群人,隨後二位大人說起那位才來的,也和小人打聽了前面人走的方向,然後追了過去,如今在哪裡小人可就不敢說了,兩位還是自己尋尋看吧。”

    林遠和殷飛也沒指望著能從這些人口中問出什麼來,不過是確認一下楊廷周截止到這裡都還存活,跟著便向正北方向並駕齊驅,飛過一座山頭的時候,殷飛終於忍不住道:“我說林師兄,這裡沒別人了,不讓那些師弟們知道,總得讓我知道是怎麼回事吧?”

    “這事情說來話長,那還是我剛剛入門的時候,大概十幾年前了。”林遠也知道這種事可以不讓普通弟子知道,但像殷飛這等管事弟子早晚也會得知,因此也不瞞他,便將這黑山劍門的來歷婉婉道來。

    僅僅在十幾年前的時候,白山劍門還有十二大堂口,可如今卻僅僅余下十一個,消失掉的那個堂口叫做黑雲堂,原本的駐地是在大蒼山的黑雲峰上,那裡現在被刑堂劃為禁地,不許任何人進去,對有疑問的弟子也一律嚴加斥責,簡直將那裡當做本門第一大秘辛。

    那地方殷飛倒是也知道,只不過他之前一直地位頗低,一天到晚為自己的生計發愁,也沒心思去琢磨那些虛無縹緲的東西,這時聽林遠說起來,頓時便起了好奇心。

    那時的白山劍門正在蟄伏期,而且全派上下蟄伏的很上癮,自掌門以下全都整日窩在大蒼山裡,很少出去惹是生非,只有一個黑雲堂是例外,這裡聚集了全派上下所有的刺兒頭弟子。黑雲堂的堂主叫做莫如來,當年就已經是金丹修士,是個最喜歡出去惹事的性子,他手下除了自己教出來的弟子之外,其余不是犯了刑律的,就是頂撞師長的,反正都屬於各個堂口不想要的家夥,全都一股腦的送到他這裡來。

    這麼一群人聚集到一起,能夠產生什麼化學效應,幾乎是可想而知的事情,在黑雲堂活動最頻繁的那段時間裡面,附近的門派可算是遭了殃,三條兩頭被這幫人洗劫不說,稍微反抗就是非死即傷。

    時間長了,附近門派的掌門自然不可能聽之任之,便聯袂找上蒼狼頂的公孫敬告狀,當時全派都在休養生息,培育下一代的精英弟子們,自然不想讓黑雲堂把事情鬧大,便單獨照莫如來聊了幾次,誰知這莫如來當面說得好好的,過後不過消停幾天,便又固態萌發,把公孫敬搞得也是頭大無比。

    可莫如來也是個實權堂主,金丹修士,而且他又沒在本門生事,也還真的不好處理他,公孫敬也只得強自忍耐,任憑其他門派的掌門找上他訴苦,好言安慰一番,送上些賠償了事。

    本以為事情會照這樣發展下去,自己最多頭疼一下,倒也不至於出現什麼大事,可誰知道半年之後的某一天,山南長樂坊的一名長老帶著兩個弟子渾身是血找上門來,進門便嚎啕大哭,讓公孫敬救他們性命。公孫敬也是被這突如其來的景象嚇住了,忙問其究竟,那長老哭哭啼啼的將事情一說,原來是因為不慎觸怒了莫如來的兩個弟子,被黑雲堂滅了門,全派上下只逃出來他們三個,其余全都死於非命。

    公孫敬聞言大驚,趕忙帶著幾個長老前去查看,剛剛走到長樂坊門口,濃郁的血腥氣息便撲面而來的,凶手莫如來帶著弟子居然還沒有離去,正拿著不知從哪裡翻騰出來的酒菜吃喝慶功。

    公孫敬和其他長老都被這場面驚呆了,隨即便是勃然大怒,他們雖說也做過這等打打殺殺之事,但動輒滅人滿門卻很少見,除了生死仇敵之外,不會有人去做這樣的事情,可如今這種事就發生在自己眼皮底下,做事的還是本門的長老,就大家夥兒了解的狀況來看,莫如來顯然不可能和長樂坊有什麼深仇大恨,這麼干不會為了多大的事情,只可能是對方偶然觸怒了他,便被他帶人屠滅。

    那長樂坊的長老幾乎怒的昏了過去,可他也知道不是莫如來的對手,只得求助似的看著公孫敬,把個公孫掌門看的面紅耳赤,當場就對莫如來訓斥起來。那莫如來性子本就頑劣,也不覺得自己做了多過分的事情,見公孫敬對他毫不客氣,甚至大聲呵斥,當即便頂撞起來,兩人越說越是上火,到最後莫如來竟然動了手。

    無論在任何門派,掌門都是至高無上的存在,哪怕你比他輩分大,最多也只是在平日裡叫聲師叔師侄的,真到了關鍵時候肯定要聽掌門人吩咐,哪怕這個掌門只是個空殼子擺設,該到的禮節也一定要到,否則便是大逆不道,縱使你一時在門中權勢滔天,但定然不被門中眾人所喜,早晚會遭到報應。

    見莫如來竟然敢對公孫敬動手,其他的長老們也是大怒,立刻群起而攻之,那莫如來雖說天縱奇才,修為僅僅排在公孫敬之下,連蕩魔劍堂的長老,羅刃的師父林觀泰都不是對手,但在前面有法力強過他的公孫敬,後面有一群長老圍攻,支撐了小半個時辰終於落敗,被萬古舟用捆仙繩鎖了,帶回了刑堂。

    刑堂的宣判自然可想而知,雖說莫如來也算是位高權重,但公孫敬是掌門,而且上一代還有兩個老怪物沒死,很簡單的一次宣判之後,莫如來被判處死刑,當天參與滅門弟子們也全部被關押起來,據說刑期最終的要被關四十年。四十年的時間對這些修為只是煉氣期和築基期的弟子們來說可不算短,幾乎半輩子都搭進去了,不過對於他們所犯下的罪行來說,這倒是也並不過分,畢竟他們滅掉了人家一整個門派。

    可讓所有人都沒想到的是,那些黑雲堂的弟子們膽子之大令人乍舌,他們暗中謀劃了一場劫獄,竟然在處死把莫如來之前,將他和那些被關押的弟子們劫走,為此黑雲堂死了近一百人,占了本堂四分之一還多,可那些留下來斷後的家夥都是沒有二話,只要見到門中來追剿的就拼死抵抗,任憑怎麼說就是不肯投降。

    有了這麼一批死士,加上先前策劃精細,門中各個堂口又都沒有什麼防備,竟然真的讓他們殺了出去,這群人出了大蒼山便一路北逃,路上不斷被白山劍門和周圍吃過他們虧的門派追殺,沿途之上又死了五十來人,可就是這五十來人,竟然換了白山劍門一百多號,沿途各個參與追剿的也都在三更半夜被人偷襲,死傷了不少弟子。

    就這麼一路走一路殺,等黑雲堂的人殺到中原時,白山劍門終於放棄了追剿,任憑他們離去,莫如來此時對門派已經恨極,其他弟子也都是如此,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在這裡滅了幾個小門派,占了個山頭,改名叫做黑雲山,在山上自立門戶,自此浮雲界上便多了個專門與白山劍門作對的黑山劍門。

    林遠說到這裡的時候,語氣有些落寞,殷飛很敏感的察覺到,這並不是因為同門背叛而產生的情緒,而是另有隱情,便試探著問道:“林師兄在那邊,有熟悉的朋友?”

    “有,有個當年很照顧我的師兄,也是七星劍堂的人,後來犯了事被開革出去,便進了黑雲堂。”林遠說到這裡時,臉色略有些尷尬,不過還是借著說道:“還有個師妹,後來也跟著他們一起走了。”

    這師妹和林遠具體是關系,殷飛沒好意思再仔細問,他雖說對這方面沒有多大興趣,但卻也不是傻子,你心裡面清楚就得了,沒必要問那麼清楚,何況他和林遠之前關系一直不怎麼樣,好不容易因為這裡的事情緩和一些,別因為多問兩句話再次鬧僵,那可就太不值得了。

    兩人追了一路,卻也沒發現楊廷周的蹤跡,正在犯難的時候,殷飛突然指著對面小山坡上掛著的衣角道:“林師兄,你看那片衣角的料子,是不是楊家老二穿的那件。”

    林遠忙向那邊看去,片刻後就答道:“沒錯,就是他的,我們過去看看,留神點。”

    兩人一路小心謹慎的往那邊走,隨時注意身邊有可能出現的襲擊者,不過最終卻沒有遇到任何敵情,反倒是在那衣角上發現了一行字跡:欲尋楊廷周,來黑雲山腳獅子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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