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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ars520titan
區版主 | 2016-6-10 06:11: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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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
奧 丁 般 虛 偽,男,江城人氏 - 此書大受好評!
  我正在電腦前呻吟。
  從小,我就害怕寫任何關於總結、簡介類的文字,如果按心理學的解構,
  這完全是對自身缺乏認識邏輯混亂歸屬感極其淡薄動盪失均衡退化弱勢控制混沌湧動非因果非線性邏輯突變消亡正回饋……
【小說類型】:西 方 魔 幻 。

【內容簡介】:
  貪婪的城市、饕餮的權謀、傲慢的家族、殘暴的黑幫,代表公正的檢控官,是扼守良知,前行荊棘之路,還是永墜黑暗。
  ……
 他從迷夢中醒來...他已是復生的活屍。

【其他作品】:《亂臣賊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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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ars520titan
區版主 | 2016-6-10 10:43:14

本篇最後由 mars520titan 於 2016-6-11 02:25 編輯

第五卷 狗男女 第六十三章  終章(大結局)

    三個月後。

    從窗戶望出去,海鷗呼啦啦地飛起一片,在懸崖峭壁上輕盈地盤旋,這些沒心沒肺的雀兒似乎永遠這麼快活。

    塞西莉亞很滿意剛填進肚子裡的蝦仁拌萵苣,她油乎乎的嘴咬著銅勺兒,意猶未盡地趴在旅館的窗沿上,尾巴擺來甩去。

    “這麼大的人啦,還穿開檔褲,羞羞的。”小艾苗做了個鬼臉,在她眼裡,這討厭的臭丫頭,奪去了最親愛的姐姐的憐眷,馬蒂達姐姐是屬於她一個人的!在溫暖的被窩裡摟著姐姐的縴腰入眠,也是她特有的權利!

    獸人姑娘惱得滿臉通紅,“才不是開檔褲呢,只個剪個小洞,好讓尾巴伸出來。”她又轉動眼球,故意露出不屑的表情,挺著才開始發育的胸脯,“哼,我沒必要和毛丫頭吵架拌嘴。”

    “我比你大!”艾茜最恨別人說她小了,像隻斯巴達了的小母雞,“喏,搓衣扳還敢誇口說自個是大人,可笑。”

    嗯,由童年朝青春期過渡的姑娘們,總嚮往著一夜之間長成穩重成熟的大人,兩只蘿莉氣呼呼地開始比拼胸部,其實比較起來也沒多大區別,只不過一只是規格標準的小籠包,另一只是包子鋪剛開店時,為了打響招牌,添了料的小籠包。

    馬蒂達•赫本坐在房間的餐桌旁,一條細細的銀鏈子從廉價外套的翻領處垂下來,聖武士姑娘用手指輕輕摩擦著劍與聖錘款式的吊墜,望了眼兩個正吵得不可開交的蘿莉,讓她們稍微安靜些,然後將心神放在了面前的客人身上。

    真是個意想不到的客人,馬蒂達沒想過,他會主動出現在自己面前。

    “你似乎穩重了。”福蘭說道,“當初在黎明堡時,你可是沒聽半點解釋,便拔劍相向。”

    “人總會成長的。”馬蒂達回答。“請別誤會,我並沒有完全認定,你是個清白無害的亡魂。”

    “哦,但我也沒義務來解答你的疑惑。”福蘭率直地說,“塞西莉亞我會帶走,讓她跟著你,沒有好處。”

    獸人蘿莉聽到了自己的名字,好奇地跑過來。摟住大個子叔叔的脖子邊搖邊問:“去哪裡?是去吃大餐嗎?”

    “大人說話,小孩子別插嘴。”福蘭溺愛的摸摸她的頭。

    “我不是小孩!”塞西莉亞大聲辯解,“姐姐說過,我發過情,就像人類女孩來過初潮,已經是大姑娘啦!”她又乖巧的歪著小腦袋,“姐姐還說,百合是不行的,女人應該和男人在一起。”

    小蘿莉的眼神亮晶晶的。“可我不認識別的男人呀。嗯,如果是叔叔的話,可以喲。”

    福蘭皺起眉頭。指責著聖武士,“你怎麼教育小孩的?”

    “對...對不起,我...我只是按照在教會學學過地知識,性...性教育是很...很重要的……”馬蒂達滿臉通紅,神學院的《異端常識課》中,有傳授過每個非人種族的習俗,她只是照本宣科的給塞西莉亞解釋過一次。

    她結結巴巴地不停道歉著,像個帶壞了別家小孩,被對方父母抓包的壞女人。

    不過這麼一鬧,原本尷尬嚴肅的氣氛。好轉了許多。

    “我很高興,你能放棄苛刻死板的教條,學會用自己的眼楮來辨別善惡真偽。”福蘭放下懷裡的小丫頭,“出於善意,我得叮囑一句,有消息稱,安諾並沒有遺忘你,一個名叫迦太莫托維塔的特派專員,正在尋找你的下落。”

    福蘭一直在收集教會地情報。以備應付這位聖武士姑娘的追殺,但現在看來,已經不需要了。

    他很高興能用和平的方式,來結束和她之間的孽緣。

    “他是個骯髒的凶手,他殺害了我最尊敬的導師!”馬蒂達握緊拳頭,手背露著青筋。

    “我可以提供他的大概行蹤,你想復仇麼?”福蘭故意說道,倍加審視地盯住她,他想看看對方會如何處理。

    是以牙還牙、以血還血的殘酷復仇,還是……

    “我想避開他的追蹤,盡量不卷入毫無理智的彼此廝殺中。”馬蒂達深吸著氣,過了很長一段時間才平靜下來,“我恨他,仇視他,鄙夷他,可我不想報復,因為有人曾說過︰應懂得放下,放下憤怒,放下仇恨,放下欲望,同時也就放下了背負的苦難。”

    “嗯,能說出這番話的人,的確偉大。”福蘭嘆息,輕輕地念叨,良久,他立起身,微微一躬,“我該帶塞西莉亞走了,祝福你在日後的人生中,能尋找到自己的路,並無所畏懼地走下去。”

    “伯騎士先生,其實,我該感謝你……”馬蒂達躊躇地說道,“在那場與瀆神者的交戰中,你救了我;於黎明堡,我輸給那個強大的女龍脈者後,你再次挽回了我的生命,而在我失去記憶和心智後,雖然你控制著我,做了些不好的事兒,但畢竟,你並沒有趁機將我除去,所以,我應當說聲謝謝。”

    “如果你往後別找我麻煩,我也想對你表達感激。”福蘭聳聳肩。

    “那是不可能的。”

    “……”

    “很抱歉,作為一位聖武士,有些底線是不能放棄的。”馬蒂達堅定地說,“你是死而復生的亡靈,並且繼承了聖物的偉力,我必須牢牢監視著你,以便在你運用聖力幹些褻瀆之事時,能夠及時阻止。請諒解,這並非敵意和不信任,而是必要的預防措施。”

    福蘭自覺頭疼,不過很快釋然,“隨便你了。”

    要監視,也得能找到我。福蘭輕鬆地想,他已經做好打算,會駕著黑王號,帶著他愛和愛他的人,前往葡荷公國,開始新的生活。

    馬蒂達低著頭,飛快地和塞西莉亞交換著不為旁人察覺的眼神。

    聖武士姑娘不願放棄自己的執著,獸人蘿莉也不想失去心愛的姐姐。

    她們有的是法子,來互相聯絡交流。

    對安玫來說,時間已然停頓了,剩下的唯有無邊無際的痛楚,那痛劇烈得仿佛有什麼事物要擊碎顱殼。由腦袋中爬出來般,姑娘時而清醒,時而昏厥,紛至沓來地陌生畫面在意識中飛揚,讓她覺得自個和真實的世界脫節,在無止境的虛幻中沈淪。

    她哼著歌,步履靈巧地繞過橫在路邊的一堆垃圾,走進木板釘成的破爛小屋。樓道黑洞洞的,幾乎要散架的樓梯晃晃悠悠。

    她的腦子裡還體味著一小時前地事,溫暖甜蜜,男人的體溫仿佛仍洋溢在皮膚是,那種幸福感將她的心牢牢握緊,以至於她只想尖叫,和任何相遇的陌生人講述自己的快樂,看什麼都是美的,燦爛的,瞧。白突突的斑駁粉牆是婚紗的顏色。灰沈沈的暗紅瓦片如同鮮花地光彩……

    姑娘掏出鑰匙,摸索著門鎖地位置,以往她總會嘀咕著走廊沒燈真不方便之類的話。但現在,她只覺得快活。

    “天都快亮了,你整夜去了哪?”

    她看到一位身材瘦小的老人,咳嗽著坐在鐵床邊,家裡小,一間房要當成餐廳、會客室和臥房,也只有一張床,用鐵架子和木板搭成上下鋪。

    “奶奶,沒什麼,和朋友去看了晚場歌劇。本來不想去地,但票價挺貴,免得糟蹋了。”她小小的撒了謊,歌劇在深夜十一點便結束了,然後她去了他的家,做了男人和女人間最親密的事兒。

    但她的表情瞞不住奶奶的觀察,老人嘆了口氣,拉過她的手,“你是好姑娘。可別被人騙了。”

    她蹲下來,將泛著紅的臉頰貼在奶奶的膝蓋上,微笑著說,“放心啦,我又不是喜歡犯花癡的傻姑娘,他不會騙我地。”

    他是誰?

    為什麼會覺得暖和,那種讓人幸福得眩暈的暖和?

    又有副畫面蠻橫地擠進了已經混亂不堪的思緒中,她穿著用硬紙板撐起的婚紗中,期待又緊張地站在彌撒台前,等待著主持牧師的到來,教堂小而寒酸,天花板與牆裝飾著些許粗糙的石膏花雕,一排排長凳上空蕩蕩的,只有寥寥幾人。

    “萊姆探長,感謝你來參加婚禮。”

    “嘿,咱們客氣什麼。”

    “奶奶,我發誓,會用餘生照顧好她的。”

    “傻小子,這種甜言蜜語,該去和安玫說。”

    “汪汪……”

    “黑杰克,再亂叫,就炖了你。”

    然後,那個男人朝她走來,越來越近,她終於看清了那張帶著濃濃愛意的臉。


    她醒來時,筋疲力盡,眼前恍惚混沌,一切物體都失去了焦點。

    “好些了麼?已經第九天了,洗腦藥地後遺癥還這麼嚴重。”似乎有什麼聲音從很遙遠的地方傳來。

    良久,她才辨識出來,是卓爾法•隆奇,老男人正憂心忡忡地瞅著自己,眼神閃爍不定。

    “你又不是我的奴隸,幹嘛一直跟著我?”安玫擦了把濕漉漉的汗,自覺身上臭得要命,她靠在床頭,回憶潮水似地湧來,讓姑娘發起了呆。

    她想哭,可眼淚怎麼也流不出來。

    “反正我也沒地方可去。”卓爾法小聲說,他又看了眼姑娘,突然吞吞吐吐地問,“你想起什麼來了?”

    安玫雙手絞著褥墊,深深吐了口氣,仿佛要將胸腔裡所有的郁悶都吐出來似地,她扭過身去盯著他,張了張嘴,半響,才艱難地回復,“不,什麼也沒想起來。”

    她的聲音很輕很飄,卻顯露著深深的絕然。

    費都新城區第一貴族法庭第二十一號審判廳裡,對喬•考利昂的審訊正接近尾聲,宏偉森嚴的大廳鴉雀無聲,因為案情重大,在場的均是司法界的高層人士和特別準許參與的記者,旁聽席擠滿了人。

    “本庭宣布,被告喬•考利昂,被指控謀殺、綁架、組織非法結社、意圖顛覆政府等六項重罪,罪名均成立,同時,本人謹代表費都司法系統,為一位曾任職於第一庭的檢控官表示默哀,剛才的審訊已然查證,五年前。發生在費都的弗萊爾前檢控官滅門懸案,正是被告所為。”

    穿著黑色法袍的法官閣下,莊嚴地敲下法槌,“根據法典第四章第七十八條、第九章第六條,第十二章……數罪共判,本庭最終裁定,判決被告絞首死刑,同時。因為尊貴的約安八世陛下在數日前駕崩,新皇朱利爾斯九世登基,特頒布大赦令,將死刑轉判為終身監禁,直到被告自然逝世為止,期間不接受任何保釋與赦免。”

    喬•考利昂癱倒在被告席上,面容蒼白,眼神萎靡,他完了,一輩子會待在暗無天日的重罪囚牢。

    直到現在。他都想不通。那位失勢的大小姐,正是需要幫助的時刻,為何會出賣他。將他送進了監獄?

    影王頭子傾聽著結案呈詞,絕望地掃視著旁聽席眾人地臉,突然,他的眸子里閃著無比仇恨的情緒,掙扎地想站起來,但在反抗追捕中,被幾名血騎士聯手打碎的膝蓋,讓他已是個連站立行走都不可能的廢人。

    “天,你們瞎了眼麼?那個人,那個站在門口。裝成記者的男人,也是罪犯!他叫卡西莫多•伯騎士,是皇室的一級通緝要犯!”喬•考利昂拼命吼著,聲音淒涼,“抓住他!他該陪我一起終身監禁!”

    一陣喧嘩和混亂,人們紛紛回首,卻沒發現任何可疑的人。

    “肅靜!”法官敲著錘子。

    沒人相信喬•考利昂地話,都認為他瘋了。

    福蘭•弗萊爾沈默地穿過長廊,繞過噴水池。在佩姬的協助下,他終於報復了最後的仇人。

    “將他送進法庭,接受公正的審判?”他還記得那時,大小姐驚訝和嘲諷的表情,“猴子就是猴子,假如是我,會選擇親手一刀刀淩遲了他,或者做成人毒,割去舌頭,每天聽仇人不斷哀嚎而又叫不出聲,方能泄掉心中的恨意。”

    “別忘了,你也是我的仇人,我寬恕了你,也應該寬恕所有人。”

    他回答,“因為我終於認識到,永遠不能由個人的意志,來代替和途越巍巍公義的鐵律,就算最後法庭判決他無罪,我也絕不後悔。”

    ……

    在通往廣場的拱洞前,他停了下來,好久不見的安玫,正安靜地佇侯在隧道出口,明亮地眼眸緊緊凝視著他。

    兩人目光相遇,糾纏著久久不離,似乎不用開口,彼此間都能猜到對方的心語。

    不知過了多久,也許只是一瞬,也許有一個世紀那麼漫長。

    “你要去葡荷?永遠地離開拜倫?”終於,她問道。

    “嗯。”

    “祝你好運,有空我也會去葡荷逛逛。”

    “謝謝。”

    “這幾天我想了想,覺得自己的確幹了許多錯事,我會慢慢補償那些傷害地,你說我能彌補麼?”

    “只能秉持著良善和對冥冥公正的敬畏,一定能的。”

    “好啦,沒什麼可說的了”,她悠悠�起頭,由穹蒼傾泄而來的陽光讓姑娘眯著眼,“都結束了,我也該走了。“她轉身離去,走了幾步,又回首,淺笑著,“懷特邁恩小姐是個好女人,別辜負了人家。”

    直到隱入拱道的陰影中,她的眼淚才奪眶而出,但步伐卻堅決絕不遲疑,越走越快。

    早在五年前,她和他就結束了,時間是比生死更無法抗拒的偉力,也許心中仍存留著些許眷念,但曾經的愛情,已布滿蜘網和塵埃。

    福蘭看著她離去,嘴唇顫抖,始終沒說出任何挽留的詞句。

    他知道她如何想地,也尊重她的決定。

    一隻手輕輕挽住他的臂彎,勞薇塔的灰眼珠中倒影著她心愛男人的面容,“我不是故意偷聽的……”

    “沒關系。”福蘭微笑,“走吧,黑王號正停在港口,都準備妥當了,我們一起去葡荷,那是個美麗迷人的國家。”

    陽光透過斑駁的雲彩,讓世間的萬物都燦爛無比,他注視著聳立在第一庭拱洞旁地黑色大理石碑,熱烈的光在碑牌的銘文間流淌氤氳,讓它們看起來金碧輝煌。

    “……以榮譽宣誓,將忠貞於正義,絕不懈怠。”——

    尾聲

    福蘭•弗萊爾在葡荷首府里斯本港定居了下來,同時匿名開辦了一所私人基金會,這基金用以資助世界各地大量研習法律學的窮苦學生而聲譽卓著。

    勞薇塔•懷特邁恩默默地守護在福蘭身邊。用餘生品味著愛人與被愛的幸福。

    塞西莉亞謀算著逆推她喜愛的大個子叔叔,以至於每逢春秋兩季地發情期,福蘭都得躲出去,直到有一天,她氣急敗壞地撲倒了勞薇塔後,發覺不管男性女性自己都同樣喜歡。

    馬蒂達•米拉凱斯追隨著福蘭的身影,也來到葡荷,扼守誓言。就像曾救贖過她的老神甫般,關注和庇護著窮人們的權利,她和福蘭又發生過許多故事,但彼此的關系最終定格在親密知己上。

    安玫一直為自己曾經的罪惡而贖罪,並制造了相當多的傳說,以至於在很多很多年以後,她成為了民間故事中的傳奇人物。

    卓爾法•隆奇孤獨卻滿足地享受著一場柏拉圖似地單戀。

    大胸脯的芭蕊團長,在安諾巡演大獲成功後退休,後來嫁給了一位追求她數年,品性溫柔的中年伯爵。

    妮可和劇作家勞倫結為連理。成為了國度間相當有名氣的明星夫婦。

    小艾茜改名為艾茜•米拉凱斯。成年後在福蘭的資助下投身於商界,最後開辦了跨國財閥。

    黎拉•貝瑞最終幹回了老本行,幾年後坐上了某本一流老牌刊物的主編位置。

    朱利爾斯•馮•科摩成為了歷史上赫赫有名的大君。對他的功績,學者們贊嘆有加,但他的感情生活成為了供人考古的謎團。

    伊莎•唐•萊因施曼令人無法置信地成為了朱利爾斯地新王妃,有人認為,皇帝陛下是在尋找前妻地影子,也有人認為,這只是場分裂金雀花的政治婚姻,至於姑娘幸福麼?只有她自己知道。

    金雀花家族在薩瑪大公爵去世後,一蹶不起,分裂成了三個弱小的家族。再也無法施加任何影響力。

    威廉法師和以前一樣,癡迷於煉金術地實驗中。

    萊姆探長六十歲時光榮退休,和老伴安享晚年。

    喬•考利昂兩年後死於監獄的一場斗毆,據說他並沒有參與,只是被流磚誤傷,擊中頭部而死。

    迦太莫•托維塔瘋狗般尋找著馬蒂達的下落,最後在福蘭的詭計下葬身大海。

    費怡•李莉斯在安諾駐拜倫使節的位置上大獲成功,以手腕靈活著稱。

    沙威因黑幫械鬥被抓獲,服刑十年。

    水手穆爾終身視福蘭為教父。並成為弗萊爾家族的管事,奉獻著忠誠。

    小女傭黛麗安•西瓦尼亞沒有死,在小鎮郊外阻擊了騎警隊後成功逃脫。

    露絲和肖治結婚,在婚禮當天,得到了一份神秘人送上的大禮,富足地生活了下去。

    嗯,謝謝諸位的關注,故事終於結束了,很美好的結局,好人有好報,惡人食惡果,不是麼?

    等等,我似乎忘了誰,讓我想想。

    佩姬從未設想過,照料孩子是如此的艱辛,這小小的嬰兒簡直是叫人不勝厭煩的禍害,毫無理智地嚎哭、換尿布、喂奶……有時她真想把這小子塞回肚子裡去。

    但只要孩子笑笑,大小姐便欣喜若狂。

    “瞧瞧,他會笑,左臉還有個小酒窩。”她炫耀地把孩子抱給黛麗安看。

    “天,又尿褲子了,告訴你,只有猴子才隨地大小便的。”她狠狠親了孩子一口,“當然,我的小希羅可不是猴子,他像媽媽般聰明,像爸爸般壯實。”

    黛麗安微笑著忙前忙後,發誓會保護好女主人和少主人。

    同時身為武僧的直覺,讓她感受到,這嬰孩身體裡蘊藏著的力,那是種如海般浩瀚的奇跡。

    小女傭甚至覺得敬畏,她無法想象,他日後會成長為何等的存在。

    “確定那隻大猴子躲在了葡荷?”有一天,等小婆兒在媽媽的搖籃曲中熟睡後,佩姬問道。

    “嗯,弗萊爾先生藏身於里斯本港地某處,那是個大都市,詳查起來並不容易。”黛麗安回答。

    佩姬莞爾一笑,“我總會找到他的,不出個幾百億贍養費,絕不放過。”她傾身,用指尖柔柔撫摸著兒子的臉蛋,輕輕說,“乖孩子,待會,媽媽便帶你去葡荷,咱們徹徹底底地把你的猴子爸爸,給調教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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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全文完】
廢材的作者終於完本了,感慨。

    也許有讀者會尋思,應該多寫點,但在下一直認為,在主線完結時,當結局便得結局,干淨利落不拖泥帶水。

    聖徒從頭到尾,都是在闡述一個簡單的道理︰別干壞事,善良是美的。

    我覺得這是人最本質的道德約束。

    在下正在構思新作,為了避免如寫聖徒過程中,一直沒存稿導致更新糟糕的錯誤,預備攢十來萬字在上傳。

    如果諸位讀者的藏書架有多餘的空位,請繼續收藏本書,我會在新書發表的第一時間通知大家。

    鞠躬,謝幕,再會。
引言 使用道具
mars520titan
區版主 | 2016-6-10 10:40:24

第五卷 狗男女 第六十二章 君有恨、妾無情(二)

    什麼是愛?

    柔嫩可愛的玫瑰的紛飛花瓣、穿透陰影的輝煌金星的光、脫盡凡俗的精靈的幻像……詩人陶醉地贊嘆。

    荷爾蒙與腦腺分泌物導致的化學生理反應……醫生冷靜地述說。

    宛若奇跡般的福分本D拾K文……孤獨者祈求地自語。

    那便是虛妄……悲觀者黯淡地呢喃。

    我說,人在最本質的天性上,只有狂熱的情欲,那遺傳至野蠻先祖的繁衍本能,欲遠遠比愛來得迅猛強勢,也更容易冷卻遺忘,但道德、責任和佔有欲,以及更多細微的情愫,聯手創造出了一種包含著善與淨的媒個就像讓水與米釀成酒的酵菌,叫動物性的欲望升華為社會性的愛情。

    好吧,少扯閑話,女士們先生們,歡迎觀看今晚的演出。

    在今晚,我們將見證一場令人發指的情愛,他們彼此為仇、有恨無愛,卻互相吸引,他們間連諸神也驚詫的孽緣,超越了生與死的局限,在上一刻和下一瞬,他們仍將冷漠地搏殺,直到遍體鱗傷,但在此刻,他們陷入了情欲的汪洋大海,沈淪于連他們自己也難以置信的追求中。

    “卡西莫多•伯騎士,英格瑪的貴族冒險家,法學專家,我的救命恩人,或許,”當看見男人的容顏和身形時,佩姬無比地冷靜,所有的腦細胞都在飛速地運轉,計算著各種可能性,“還是福蘭•弗萊爾,費都悲慘的猴子,瀆職的可憐檢控官,被把愚昧幼稚的視野所蒙蔽的傻瓜。”

    “佩姬•馮科摩,拜倫最雍容華貴的皇妃,比爬行動物的血還冷的女人,野心勃勃的政客,”對方用同樣地語氣說道。“還是佩姬•唐•萊因施曼,背叛丈夫的惡婦,被通緝的逃犯,走投無路的落水狗。”

    他的話已然回答了疑問,大小姐的臉白得幾近透明,淡青的血管清晰可見。

    “永恆之櫃?”她歪了歪腦袋,“教廷聖物被發現的日期,和他被謀殺地時間很接近。”

    “那是噩夢。讓我繼續直面這墮落不堪的世界,也是美夢,使我能品嘗復仇甘美的果實。”

    “你還是老樣子,幼稚。”佩姬話語中的人稱,由“他”轉變成了“你”,她已經將眼前的大個子,和昔日那個倔強清高的男人重疊了起來。

    福蘭注視著她的眼楮,“這世道之所以落入如此可悲的境地,就是在每個角樓里,爬滿了你這種自以為可以不受懲罰的害蟲。嘲笑法律。蔑視公正。”

    “哦。但轉頭一想,你干的壞事也不少,至少我能篤定。朱利爾斯那軟蛋被綁架,便是你地暗中策劃。”佩姬放聲大笑,“這就是你地哲學觀?想報復我,只能變成和我一樣的人?”

    她憐憫和鄙夷地搖搖頭,“可笑。”

    “……你說得很對。”福蘭佇在滲透入室內的夜色陰影中,無言地嘆息,轉身準備離去。

    已經足夠了,對佩姬這樣地女人而言,繼續活著,在余生中永無止境的體念著挫敗。是比死更難以接受的懲罰。

    “喲,猴子又開始心慈手軟了。”突如其來的怒氣淩駕了理智,佩姬不顧一切地嘲笑,“難道你不干點什麼,折磨我,殺死我,干那些我曾對你和你的家人,做過的事情。”

    “難道你還不自覺懺悔麼?”

    “我從不懺悔。”佩姬尖吼,她大步走過去。擋住路,昂起頭,凝視著福蘭,然後,微微一笑,踮起腳,伸出手,環住他的頸脖,滾燙的身子投入男人的懷中。

    福蘭下意識地想擺開這女人的糾纏,但一股無法理解地情緒,讓他渾身的肌肉僵硬得如塊生鐵。

    “只剩下這種手段了嗎?你這娼婦。”他幾近咆哮。

    佩姬美麗的臉蛋在幽暗里模糊不清,“我只是讓你的報復更圓滿些,可憐的猴子。”她笨拙地隔著褲子,摸索著欲望的根源,“你還活著,真好。”她的聲音顫抖得像風中凋零的花。

    聖格朗研究院院長帶領著一大群文職官僚,誠惶誠恐地佇在門前,焦急期待著殿下駕臨。

    夜色越來越濃,院長有些摸不著頭腦,為何脫險的儲君不是立即返回王都,而是連夜到這個地點偏僻,消息閉塞,聚集著一堆孤僻科學家地研究院來。

    不過他仍然得意洋洋。

    “在短短一年里,我面見了殿下兩次!”院長驕傲地想,這無疑代表著他的前途一片金光燦爛。

    在稍早前接到通告後,他急匆匆地將所有事務打理得井井有條,力圖盡善盡美,希望能給儲君留下絕妙的好印象。

    “說不準我日後能以學者本D拾K文的身份,成為皇家內務局的局長呢。”他興奮地尋思。

    皇室使團預計在淩晨兩時許抵達目的地,朱利爾斯半合著眼,顛簸的馬車讓困意席卷而來,但他怎麼也無法入眠。

    “你還在想那個惡毒的女人?”幽靈譴責著,“打起精神來,她也許此刻正在和別的男人鬼混呢!你即將獲得奇跡,成為世間舉世無雙的存在,以後有的是機會,讓她懊悔祈求寬恕。”

    “我在想咱們的相遇。”皇太子在腦海中回答,“所有人都背棄了我,唯有你這亦師亦友的精靈,忠誠地守候在身邊,如果有可能,我真想封你為公爵,能隨時聆聽到指導和建議。”

    公爵?馬上我便是準皇帝了!幽靈無聲地嗤笑道,它有法子讓永恆之櫃發揮最後一點能量,改造軀體,讓人變得不朽,並且同時,讓它和實驗對象的意識對換。

    只需要一點點時間,它就能以無比顯赫的身份重返人間,至于朱利爾斯這個倒黴鬼?將代替它永遠的禁錮在石頭里。

    “等按照我的方法,啟動聖物時,你一定得妥善地配合,別有抗拒的思想。”幽靈叮囑,“否則無法成功。”

    朱利爾斯茫然地望著窗外匆匆而過的夜景,沒有回答。

    “我即將得到改變,也許這改變早點來。你便不會背叛我了。“他出神地念叨著,“現在,你在干什麼呢?”

    “殿下,到了。”領頭的侍衛騎著馬回奔,在車窗前放緩速度,轉向,大聲說道。

    儲君伸出頭,研究院灰白色的建築群。出現在視野中。

    “終于要說再見了,我這可憐兮兮地‘朋友’。”里奧安格特斯的亡魂想。

    “終于要說再見了,我的朋友。”朱利爾斯想。

    “啪”,佩姬狠狠煽了他一耳光,指甲戳進皮肉,劃出深深的傷痕,她的雙眸像飄浮在滿室幽暗中的遊火,充盈著狂氣的憤怒和濕濡的情欲。

    她騎乘在男人地身軀上,裸露大腿的肌肉繃得緊緊,一綹綹濕發覆蓋于額前頸後。興奮的潮紅遍布柔嫩肌膚。像在潔白的紙上潑滿紅顏料。

    “你這只賤猴子,操得爽麼?得意不?你干了別人的妻子,上了拜倫的王妃。我知道,公猴子的腦漿里,都是這種色欲的東西。”她扯住他襯衫的翻領,額頭貼著額頭,直視著他同樣洋溢著仇憤和欲望的眼,喘息著大聲吼道,粉紅舌尖與小白碎牙出現在微啟地唇角。

    “啪”,福蘭回了姑娘一巴掌,讓她地牙齒磕破唇瓣,滲出血。他用力翻身,重新將女人按貼在地上,汗水不停順著臉頰流淌,在下顧積聚,然後滴落。

    “瘋狂的婊子,歹毒的蛇蠍。”他反罵,“你毀了我地一切,我便毀了你的,這都是你教會我的手段。”

    大小姐在他的身下狂野地扭動著。彈力十足的腰肢仿佛有永遠使用不完的力氣,“我應該在上面。”她尖叫著抗議,又冷笑,“學得倒挺快,瞧瞧,猴子只會模仿人類,你就算再死上十次,復活十次,也只是猴子。”

    破舊地板在兩具翻滾肉體的碾揮下 嘟作響,起初灰塵四揚,但很快,便被濕塔塔的汗液混合成團團汙穢的粘泥,白灰灰的木牆有節奏地微微搖晃。

    刺痛和快意帶來的雙重感受,終于讓佩姬的眸子朦朧恍惚,感官世界陷入一陣混沌,她曲著腰,臀部朝上�,從喉腔低吟出絲絲嚶嚀,良久,才咬牙切齒地嚷嚷,“別太得意,福蘭•弗萊爾,別以為我被你征服了,別以為佩姬喜歡上了猴子,別誤會老娘輸了。”

    “你已經輸了,佩姬•唐•萊因施曼,”福蘭的手指揪住姑娘的肩頭,他望著她,“你這個失敗的可憐蟲。”

    佩姬用手肘撐起身體,鼻尖頂著他的下巴,“直說吧,別掩蓋自個,那點卑微的小心思。”她眉尖眼角帶著嫵媚的笑,和驕傲地勝利感,“你喜歡我,早就臣服在我的鞋尖旁,愛與恨,只隔著張薄紙,其實就是一碼事。”

    “自欺欺人,只能讓你躲藏在現實的慘淡後,贏得點虛幻的慰藉”,福蘭回答,“可憐的賤人。”

    他們互相辱罵著,彼此間滿懷著忿忿不平的怨恨,又來了一次。

    朱利爾斯環顧著大廳,近千尺的室內擺設著無數凝聚了科學精華的機器︰連著電纜的大蒸汽機、冷凍儀…慢慢地將視線聚焦在玻璃罩中那幾截褐黃的腐木上,“打開罩子。”他命令隨從。

    “殿下,沒有皇帝陛下和內務局聯合簽署的御令,我不能……”

    院長唯唯喏喏地想阻止,朱利爾斯淡淡地看了他一眼,眼神冷淡無情,可憐的院長發著抖,被這王室的威嚴壓倒。

    “等會,要將軟管貫穿你的脈搏,也許有些痛,別擔心,我不會騙你。”幽靈亢奮得不能自制,“對了,把無關緊要的人先趕出去,這秘密最好只有你我知曉。”

    “沒關系,這算不上秘密。”朱利爾斯聳聳肩,走到遠處的一台巨型儀器前,擺弄著閥門,一條巨大的管道運轉起來,管子通往室外,儲君低下頭,管口隆隆的吼聲和呼嘯的風,讓他的頭發都朝里飄。

    “離它遠點,殿下。“院長急忙嚷道,“這是空氣壓縮機,被吸進去,連鐵罐都會被壓成薄鐵皮,我們只有在做個別的實驗時,才會開啟,還得專人負責,它很危險。”

    “我只想試試功效如何。”朱利爾斯微笑,他走回去,將盛著聖物殘骸的陶瓷托盤�起,然後一步步朝壓縮機的傳送帶走去。

    院長帶著哭腔喊,“請別……我會被內務局送入監獄的!”

    幽靈無法置信地尖叫,“你……你要干什麼?”

    “你不是說過,它讓福蘭•弗萊爾復活了麼?”朱利爾斯臉上充著血,“這惡心的東西,本就不該存在于世上!”

    “不,我我騙你的”,幽靈幾乎是哀求了,“但它真的能讓人獲得不朽的生命,想想你自己,在想想你的父親,對,他肯定需要聖物的力量。”

    “人,總會死的。”朱利爾斯來到傳送帶,帶著一種難以言訴的表情,松開了手。

    半分鐘後,管道末端傳來巨大的轟鳴,無數乳白的光點逸了出來,然後,在空氣中黯淡消失。

    “雜種!你毀了我復生的最後倚靠!”幽靈快瘋了,它不顧一切地咒罵、威脅,“我遲早會殺了你的!我甚至要讓整個拜倫陪葬!”

    儲君仍然微笑著,笑容和藹溫暖,“總算說實話了?我的好友。出于友誼,我能讓你選擇,沒記錯的話,研究院的附屬實驗房里,有焚化爐,還有酸液池,你喜歡哪種?”

    恐懼感吞噬了里奧安格特斯的理智,它呢喃地自語著,“到底哪哪里出了錯?”

    “你沒犯錯,演技真好,甚至在前一刻,我還猶豫不決,是否該完全信任你。”朱利爾斯輕輕地說道,“但在佩姬朝我胸口開槍的那瞬間,我便發誓,再也不相信任何人,特別是不求回報的賜予。”

    他望著廳頂的石灰吊頂,哈哈大笑起來,笑得那麼激烈,以至于眼角流出了淚花。

    很多年以後,獲得榮譽勛爵頭餃,圓滿退休的院長,永無法忘卻,在某年的深夜,拜倫的朱利爾斯九世,赫赫有名的鐵腕大皇帝陛下,就像個瘋子般,莫名其妙地毀了擁有著無數謎團的聖物,以及,將一顆似乎沒什麼價值的怪石頭,狠狠扔進了盛滿強酸的水泥池子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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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ars520titan
區版主 | 2016-6-10 10:39:18

第五卷 狗男女 第六十二章  君有恨、妾無情(一)

    費都。

    厚重的雲團聚積在城市上空,這天黑得很早,才到下午五時許,暗與陰翳便驅逐了明亮,君臨于穹蒼,微茫的折光在雲層邊緣若隱若現,很快就要消失無蹤了。

    一名剛暢飲完麥酒的客人,噴著臭氣燻天的酒味,步伐趔趔趄趄地朝家趕去,在穿過綠瑪瑙廣場時,他頭重腳輕地撞到了人,聽到一聲暗暗壓抑著憤怒的低叫。

    “抱……抱歉……”醉鬼口齒不清地咕咯,模模糊糊地瞧見,一位包著粗呢子頭巾的年輕女人,正從地上爬起來。

    那姑娘橫了他一眼,揉著摔痛的胳膊,側身讓過行道,繼續打量著路旁樓房上的標牌號碼。

    “嘿,小姐……我、我能幫你麼?”漢子打了個嗝,湊過來。

    “東五大街,117號……”對方念叨著,她顯然不能適應費都老城區糟糕的街道規劃,違章的建築、橫七豎八的胡同死巷、被垃圾阻塞的正道、在棄屋圍牆上打穿的捷徑,讓不熟悉地形的人很容易迷路,沿著路牌走也不可靠,很可能你剛經過三街舊號,順著能通過的路拐了幾個彎,卻發現自個抵達了四街凹號。

    “這雜亂骯髒的地兒。”姑娘煩躁地拉扯著垂下來的頭發,又厲聲朝醉鬼叱道,“滾,離我遠點。”她快步走開。

    醉漢哼著含糊其辭的俚曲,繼續趕路,他突然摸著頭,想起了什麼,“五街,117號?好熟悉的號碼?”

    等他轉身朝回望時,那個女人已經消失在視線里。

    “那家可是在老區有名的凶宅,當年曾發生過滅門案。”醉漢囁霧,“自從最後一位租客奈不住流言,搬走後,就荒廢了下來。”

    ……

    “如果有預料之外的緊急情況,就來費都老區五大街,口號。那里絕對安全。”卡西莫多貌似誠懇地說。

    “別相信他,那男人很危險。”黛麗安千叮萬囑。

    在大小姐心目中,兩人都是值得倚仗的心腹忠臣,但現在,她覺得有些難以適從,不知該相信誰的話好。

    褪色的大招牌,從門縫透出來的喧鬧顯示著生意興隆,路旁一家酒吧引起了佩姬的注意。她覺得至少該小小地做個調查。

    “金鵝?粗俗的名字。”她聳聳肩,推門走了進去。

    一名女招待臨了上來,奇怪地打量著新客人,這兒是酒鬼聚會和男人找樂子的地方,很少會有姑娘單獨前來。

    “你要來點什麼?”

    “一杯清水,隨便來點吃食。”佩姬環顧室內,都是群露著小蠻腰的騷娘們和醉燻燻的公猴子,她找了個遠離人群的角落。

    招待很快托著盤子過來,半截血腸、烤面包、罐頭裝的燻肉和涼水。

    “嗨,我剛來費都工作。尋了個租房。”大小姐說道。遞過去一張小面額的票子,“但路真不好找,也許你能幫點小忙。”

    “沒問題。”招待微笑。順手將鈔票塞進半露胸脯地夾縫里,她很樂意額外賺些小費。

    “東五街,117號。”

    “從綠瑪瑙廣場朝左繞,穿過兩道街口,就到五街了”,招待回答,“嗯,你剛才說多少號?”

    “117號”

    佩姬發覺對方的臉色有些不好看,追問道,“有什麼不妥麼?”

    “我還以為沒人再願意租那間樓。”招待小聲說。

    “請說得詳細些。”

    招待神秘兮兮地說,“老區人人都知道。那兒曾發生過凶殺案!附近的居民幾乎都搬空了,絕不適合一個單身姑娘獨居。”

    “可我付了訂金。”佩姬倒安心了下來,費都舊城區人員混雜,再加上一棟有過不好傳聞,導致沒人願意靠近的樓房,的確適合當臨時的藏身之所。

    “你一定被房產中介騙了!”招待嘆了口氣,“祝你好運,希望弗萊爾先生的鬼魂別在深夜爬上你的床,掐你的脖子。”

    佩姬的心髒一瞬間差點停止了跳動。她感到呼吸都急促起來,不是出于蠢婦對鬼怪地迷信和恐懼,而是對那個名字地猜疑。

    “弗萊爾?”她心里發林,勉強開口說。

    “就是凶殺案中的受害者。”招待解釋,“那人是位檢控官,據說是個小貴族,在老區挺有名氣的,還娶了咱們酒吧地一位姑娘,可惜好人不長命。”

    佩姬的臉色刷地變白了,她的情緒沸騰得如烈火一樣熊熊燃燒。

    “看來被嚇到了。”女招待同情地想。

    他是敵人!卡西莫多是敵人!

    佩姬心中充滿憤慨,他給她提供的庇護所,居然是福蘭•弗萊爾那只猴子昔日的居所,這不是巧合,而是赤裸裸的嘲弄。

    就像她陷害福蘭,讓他失去一切,最終身死般,佩姬此刻孑然一身,沒有財富權勢,喪失了能倚靠的朋友,一步步走向滅亡。

    東五街,117號,便是敵人給她設計的墳墓麼?

    理智告訴她,立即離開費都,有多遠走多遠。

    但她不想逃了,怒氣和挫折感讓大小姐幾欲失控,叫理性的門闔然而關。

    來吧,我會面對你的,我會弄清楚你到底是誰,會和你搏斗,勇氣是我地盾,怒氣是我的劍,不管你是由怨念組成的鬼怪,還是故弄玄虛的陰謀家,我都不會逃避。

    她步伐匆匆,像踩著火,繞過熱鬧的廣場,穿過陰暗的巷道,毫不停留。

    她的胸腔里有什麼要爆炸了般,叫她如只受傷的母獅子,恐懼、焦躁、絕望,以及狂放的野蠻地暴怒。

    她要拷問敵人,你再耍什麼詭計?

    她要虐待敵人,讓他瞧瞧厲害!

    她要殺了他,一刀一刀的割他的肉!

    她要祈求他,讓他告訴自個,福蘭•弗萊爾是否還活著,或者,他便是他?

    夜讓世間的一切都混濁朦朧,沈悶壓抑,陰森可怖。

    佩姬稍稍止住步伐,�頭,仔細瞟清了門裙上陳舊模糊的牌碼,無所畏懼地闖了入內。

    “出來,給我滾出來!”大小姐叫著,地板在她腳下呻嚀,天頂的灰塵和牆角的蜘蛛網,在吼聲中顫抖。

    她搜尋著,破爛不堪的主廳沒人,粗陋骯髒的廚房沒人,窄小陰暗的走廊沒人,一切都死氣沈沈,陰森森的宛若陵墓內部。

    姑娘不知轉了多少圈,只到筋疲力竭。

    她終于覺得累了,在樓梯的台階上坐了下來,頭靠著牆,將自己埋葬在黑暗中。

    肉體上很疲憊,精神卻亢奮極了。

    她終于削開心底的繭,記起了一件期盼良久的事。

    五年前,坦丁,金碧輝煌,裝飾奢靡的臥房。

    黛麗安走過來,“費都傳來的消息,伊戈•安德希剛干了樁謀殺案,那個名叫福蘭•弗萊爾的前檢控官死了。”

    佩姬手抖了下,合上正在閱讀的書,滿目驚詫,“誰讓他干的?”

    “也許出于私人的仇恨,但……”黛麗安觀察著女主人的臉,“我有聽過流言,您對那位弗萊爾先生挺有好感?”

    “怎可能,莫非你覺得我會愛上猴子?”佩姬嗤笑,“那只猴子不知好歹,拒絕了我的友誼,死得倒大快人心。”

    “那就好,雖然安德希只是家族的僕傭,但我相信,公爵大人不願為了這種無關緊要的小事,去懲罰忠心的臣子。”黛麗安松了口氣,“我真怕您做出什麼不合時宜的糟糕舉動,影響了大人對您的評價。”

    “我只會高興而已。”佩姬站直身體,“別談那猴子了,去放熱水,我想泡個澡。”

    浴池里熱氣蒸騰,水面上飄浮著玫瑰花瓣,大小姐仰面躺進熱水中,舒服安逸地閉上眼,滿足地嘆息了聲。

    “福蘭•弗萊爾,我真開心,雖然我仁慈地放了你一條生路,但你那卑賤的命運,還是讓你悲慘地死去了。”佩姬嘴唇抿得緊緊,微微呈現著上翹的弧度,看上去似乎在笑。

    “不過你腦瓜子機靈,說不準沒死,想法子瞞過了安德希那只蠢豬。”

    “對,越想越有可能,你十有八九還活著。”

    佩姬掬了把水,澆在臉上,有什麼在眼眶中湧動,水順著潮紅的面容流淌。

    “倒黴,你活著,真讓我難過。”

    她絕不相信自己哭了。

    待到她睜開雙眼時,自己仍處于一片漆黑中,“我居然睡著了。”

    佩姬想,她努力站起來,酸麻的小腿失去力氣,差點讓她一咕咚從樓梯上滾下來。

    淺睡讓大小姐的情緒穩定許多,她走過短廊,來到空蕩蕩的房間,糊在窗戶上的紙早被風雨催殘殆盡,只剩下窗框背面發黃的些許殘片。

    從窗戶望出去,夜已然深沈,見不到多少燈火,整座城市仿佛夜下的叢林,寂靜寥寥。

    “嘎嘎……”樓下腐朽變形的大門,和地板摩擦出刺耳的聲響,有人到訪了。

    佩姬猛然轉身,屏住呼吸,仔細凝聽。

    來人踩著穩重的步伐,在廳室停留了會,然後沿著樓梯攀爬,越來越近。

    她的眼眸眯成一條線,等待著所有故事的結局和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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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ars520titan
區版主 | 2016-6-10 10:38:20

第五卷 狗男女 第六十一章 活死人的秘密(二)

    佩姬和黛麗安夾緊雙膝,竭力將身子縮成一團,半靠在與馭座只有一牆之隔的車廂壁上,身旁和頭頂全是一張張切割好的鹽濕皮,粗鹽和硫酸的處理讓這些呈青藍色的半制成品皮革,散發著令人窒悶的嗆鼻氣味,讓逃難的姑娘們覺得頭昏胸悶。

    如果不是用鑽子在隱蔽處打了幾個小洞,佩姬真懷疑她們會不會悶死在車廂里。

    鎮上的街道並不平坦,馬車不停顛簸搖晃,大小姐借助著通氣孔微弱的光線,瞧到黛麗安強忍著痛苦,不發出一絲聲音,牙把嘴唇都咬破。

    “堅持,只需要半小時,就能出鎮。”佩姬緊握著小女傭的手,以極低的聲音說道,想用談話來轉移她的注意力,減輕疼痛。

    “下一步呢?”姑娘精神萎靡地咕嚷,“鬧出這麼大的動靜,暴露行蹤只是遲早的問題,我們快不過當局的搜索網。”

    “還有個隱藏的助力。”佩姬決定說出她倚仗的最後援兵,“卡西莫多•伯騎士在前往葡荷籌款前,我和他曾商議過,如遇到危急的突發情況,他便不返回黑天鵝堡,而是直接去約定的地點等候我。”

    “伯騎士閣下……老實說,我覺得不能相信他。”黛麗安警告道,“我一直在思索,到底哪里出了砒漏,如果不是內奸,親王的軍隊不可能如此巧合的截住我們。“馬車大概碾到碎石了,一陣猛烈的顛簸,讓黛麗安痛得址牙咧嘴,她深深吸了口氣,繼續說道,“仔細想想,他清楚您謀算的所有計劃,又恰到時機的抽身于事外,越想我便越感到他可疑。”

    “你是說卡西莫多投靠了敵人?”佩姬摸著精致的下顧。眼眸炯炯有神,“親王能給他的,我一樣能給,甚至更慷慨,他又為何會背叛呢。”

    “如果他就是敵人本身呢?”黛麗安回答,“有件事您注意到沒?

    當您第一次和綽號烏鴉的匪徒頭目會面後,伯騎士隨後就出現在您面前,而第二次于洞窯交易時。本應隨駕于左右的他,卻提前離去”,姑娘的聲音有些發顫,“而且,您將影王組織地一部分指揮權交付給他後,喬•考利昂的龍脈者們,便接二連三地遭遇到圍剩殲滅。”

    “你的意思是,卡西莫多就是策劃一切的幕後黑手?那個綁匪頭子,只是被推上台前的假相。”佩姬沈思,“假設是真的。但我想不出他敵視我的理由。“大小姐展顏一笑。“你也許想太多了,我相信他。”

    “伯騎士閣下很像福蘭•弗萊爾,當然。我並非指容貌。”黛麗安不依不饒地說道,作為女主人的私人情報頭子,她清楚昔日在費都發生過地故事,“你總是被這種狡猾的男人吸引。”

    佩姬臉沈了下來,“對我而言,那個死鬼只是個不知好歹,導致了悲慘下場的猴子,這和我信任卡西莫多沒有任何關系。”

    小女傭無視女主人憤怒的表情,“我只想提醒你,別被廉價的愛情。蒙蔽住眼楮,放松了警覺之心。”

    “我沒愛上……”

    馭座處傳來靴跟撞擊廂壁的聲響,打斷了佩姬的辯解,駕車的肖治在提示逃亡者們,接近鎮口的警察臨檢站了。

    主僕倆屏住呼吸,保持安靜。

    “請出示證件,你要去哪?”巡警的詢問從皮革地空隙間透過來。

    “我是萊科貨運公司地職員,受到委托將這批貨送往臨鎮。”

    “好的先生,下車。接受檢查。”

    臨檢站草草查看了下馬車,貨物的托運證明真實無誤,駕車地人也是鎮上的熟面孔,要檢查的車子在街道上排成一條長龍,沒必要耽擱時間。

    “你可以走了。”鎮警揮揮手,朝同僚們喊道,“移開路障,放行。”

    肖治松了口氣,掩飾不住寬慰的神色,剛才他怕得要命,腋下的衣服都被汗滲得透濕。

    一名公路騎警隊的隊長瞅向這邊,表情狐疑,目光追隨著逐漸開始加速,沿著道路朝鎮外飛飆而去的貨車,他覺得有些不對勁。

    他走了過來,問道,“剛才是誰的馬車?”

    “萊科貨運公司,沒有可疑情況。”

    “那徹底搜查過車廂麼?”

    “我覺得沒必要。”鎮警心虛地回答,那滿車發臭的皮革,實在太難聞了,他巴不得對方趕緊把車駕走。

    “這群靠不住的地區小警察。”騎警隊隊長暗罵,他終于明白過來不對勁地原因了。

    沒有托著重重物什的貨車會在鄉鎮小路上疾駛,不平坦的路會簸壞車軸,每個稍有常識的車夫,都會盡量放緩速度,對方表現得太慌張了,仿佛想立即離開警方的視線。

    他命令,“騎警隊出發,追上前面的馬車。”

    如映襯著姑娘心境似地,這一晚無風,海面波瀾不驚,空氣里有股令人窒悶的味道。

    勞薇塔•懷特邁恩的雙臂緊緊交疊在酥胸下,披著粉色的蕾絲披肩,佇在主臥掩典雅地陽台上,灰眸瞥向陰厭厭的夜空,似乎在慵懶地打發空閑時光。

    姑娘遠沒有表面上那麼平靜悠閑,內心正有無數急促的暗流湧動,“勾引我男人的賤貨!”她酸氣沖天地啐道,為了那婊子,勞薇塔剛和久別重逢的頭兒吵了一架。

    幾小時前,她正和風塵僕僕趕回黑王號的頭兒共享晚餐,姑娘親自下廚,煎得恰到好處的嫩牛肉配檸檬汁,飲料里她特意添了此羊藿草磨成的粉,姑娘學東西一向很機靈,耳燻目染下,她也懂得些草藥學,羊藿草據說能讓男人更加威猛善戰。

    “已查到塞西莉亞的蹤跡,小姑娘就是靠不住,不知怎麼和馬蒂達踫到了一起,”勞薇塔皺眉蹙額地說,“反正獸人姑娘已經派不上多大用場了,我不認為應該和她們再多接觸,已經取消了事前約定的聯絡方式。”

    她巴不得頭兒身邊除了自個,剩下的都是雄性,連馬都應該是公的。

    能擁有頭兒是她三生有幸。這幸福絕不該和旁人分享。

    “別把人說得像工具。”福蘭回答,“我得代替芭芯照顧好她,保證她能健康的成長,接受妥善的教育,尋找屬于自己的人生,等抽出手,我會去和聖武士姑娘做個了斷,要回塞西莉亞。”

    “了斷?要除掉馬蒂達麼?”勞薇塔問。

    “不。”福蘭想著儲君瘋狂的臉。他制造地仇恨已經夠多了。

    他感到刻骨的疲憊,安玫的話在腦海回響。

    你不停地在否定我的現在……我沒意願讓自己改變……

    他更感到害怕,仇與恨就如傳染力極強的瘟疫,播散開來,無人能夠幸免。福蘭從朱利爾斯身上,望到了自己此前的影子,那昔日流著血淚的自己,讓他一瞬間從黑色的憤怒地噩夢中驚醒。

    萬一拜倫內戰,整個帝國會變成血與死的地獄,他的悲劇。會在多少無辜的人身上重演呢?

    詐騙、走私、謀殺、制造戰亂、反人類……曾犯下的罪惡足夠讓他墮入無底的地獄。但他豈能為了發泄自己的私憤,將世間也帶入地獄。

    “也許……我真的做過了。”福蘭捂著額頭想。

    勞薇塔擔憂地凝視著心愛的男人,她敏銳地察覺。頭兒現在意氣消沈。

    “都快結束了。”福蘭努力振作精神,“佩姬•唐•萊因施曼目前躲藏了起來,但我用卡西莫多的身份,曾和她約好在某處地方會合,到時我會借助她地名義,將影王地余孽引出來。”

    “喬•考利昂和他的同伴交給我了,”勞薇塔請求,“親王的軍隊經過幾次圍剿,已經讓影王組織元氣大傷,有安玫地協助。對付他們很容易。”

    福蘭點點頭,他分身乏術,的確需要姑娘的協力,“但你要注意自個的安全。”

    這點小小的關愛讓勞薇塔容光煥發,灰眼姑娘猶豫片刻,字斟句酌地繼續說,“還有個問題,事成後,如果解決掉卓爾法•隆奇和安玫?”

    “我並沒有做這種打算。”男人詫異地回答。

    “難道頭兒是個恪守盟約的爛好人麼?”勞薇塔說道。“等喬•考利昂歸西,這同盟便毫無價值,卓爾法•隆奇對您深懷仇視,而安玫在他的煽動下,我怕會……”

    “那只老狗雖詭計多端,但我並不放在眼里。而且”,福蘭灌了一口酒,“安玫絕不會對我不利。”

    “直截了當地說,那女人是個殘忍的婊子!”勞薇塔刻薄地嚷道,她清楚不該這麼說,但嫉妒讓姑娘喪失了思考的能力,“頭兒,理智點,她不再是那個惹人憐愛的姑娘,她和你已經是過去式了,你……”

    勞薇塔猛然住了口,她說露了嘴。

    “你知道安玫是誰?也知道我是誰?”福蘭眼眸里燃燒著震驚和怒氣交織地火苗,“你一直在私下調查我的過去?”

    姑娘�起下巴,毫不畏縮地直視他,“頭兒,不,弗萊爾檢控官先生,你究竟要瞞我到何時?”她的灰眼楮里蒙上一層水霧,“我視你為愛人和恩主,但你呢?難道在你心里,我始終是個不值得信任的女人麼?一塊供你發泄欲望的肉?”

    在福蘭回答之前,勞薇塔轉身朝掩外走去,“你交待的事兒,我會處理好的,之後我再聽你的回復。”

    車輪狠狠碾到凸出地面的石頭,整輛車滑向路旁地泥地,不遠處傳來示警的鳴槍聲,讓兩匹馱馬驚駭地旭起掘子,失去控制,怎麼也不肯繼續前行。

    “完……完蛋了。”肖治帶著哭腔說道,他預感到監獄的生活離自己不遠了。

    黛麗安推開壓在頭頂上的皮革,拉了佩姬一把,“我來擋住他們,你立即走。”她扯斷拴馬的套子,催促道,“騎馬走,你倆一人一匹,分開逃。”

    佩姬猶豫著,拋棄忠誠的屬下,獨自逃亡,簡直是莫大的恥辱。

    “你沒得選擇!”黛麗安的臉白得嚇人,她在主人耳邊吼道,“否則咱們就被一網打盡!”

    她喘著氣,不放心地叮囑,“別去找卡西莫多•伯騎士,他很危險。”

    馱馬在曠野奔馳,佩姬將臉覆在坐騎的翼毛間,槍聲和慘叫的余響漸漸消失在空氣里。

    黛麗安身手高超,但傷勢讓她撐不了太久。

    “我會回來救你的。”大小姐發誓,她�起頭,臉頰上微微的水跡很快被臨面而來的風吹干了。

    雖然小女傭對伯騎士的指責,在佩姬心底投下了重重陰影,但憑自己的力量,無法救出黛麗安。

    她依然別無選擇。

    “別讓我失望,卡西莫多,否則……”她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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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ars520titan
區版主 | 2016-6-10 10:37:20

第五卷 狗男女 第六十章  活死人的秘密(一)

    對權謀者而言,無情和殘忍乃必不可少的特質,心狠手辣是值得贊美的褒義詞,慈悲則是將自個帶入失敗之徑的魔鬼,佩姬覺得沒錯,她的心軟導致處境更加黯淡無光。

    如果立即出鎮,她就能沒任何波折的,將猴子們拋離身後,那個小小的騙術瞞不了多久,須得爭分奪秒。

    但她不能丟下黛麗安不管,她從不舍棄任何忠誠的追隨者。

    所以大小姐錯過了逃跑的最佳時間。

    在跟著寧格狐假虎威的那幾名警察的描繪中,特別是瞧到了那位警長令每個男人都覺得生痛的下體後,鎮警署很快將此案列為襲警、重度傷害和企圖謀殺的大案。

    警笛如驚雷般響徹全鎮,至少二十名鎮警和附近的一小隊公路騎警沖入骯髒汙穢的街道,將落腳的那間經濟公寓翻了個底朝天,所幸她倆早走一步,沒被當場捕獲,可還是被困在了鎮上。

    “兩個金發的年輕女人,當局懷疑她們是隸屬于黑幫的女刺客,這是幫派對警方的嚴重挑釁!”警察們都接到了通告。

    “別擔心,灰佬不會想到來搜查貨倉。”露絲打著哈欠,用尖指甲挑撥燭台上的蠟燭慫,將火光稍微明亮些,在幾小時前的緊急關頭,大小姐無路可去時,公寓的工人們和小妓女伸出了援手。

    這兒是鎮上一家貨運公司的倉庫,肖治恰好是該公司的小主管,擁有鑰匙,暫且安置了兩位姑娘,躲開了搜查。

    室內彌漫著黴味和垃圾的臭氣,時值淩晨兩點,夜是人最好的庇護所,但明早貨運公司開工時,她們就得被迫離開。重新回到布滿警察的大街上。

    如果今晚走不了,就麻煩了。

    黛麗安咳嗽著,滿臉慚愧,“主人,全因為我,不但讓您差點受到委屈,現在還……我得再次說,您應當懂得取舍。不該轉頭回來。”

    “閉嘴,“佩姬叱喝道,“你在懷疑我的決定麼?”

    露絲傾聽著主僕倆之間的斗嘴,拍了下腦門,“天,我越來越好奇你們的身份了,說老實話,你倆絕對不是投奔親戚鄉下姑娘。”她有些擔憂,“你們不會真地是什麼罪大惡極的女匪徒麼?”

    “如果說是呢?”佩姬回答。

    “我不信,老娘的眼楮亮著呢,能看清楚誰是好人。”露絲癟癟嘴。“再說咱們是好姐妹。我這人幫親不幫理。”

    佩姬別過頭,艱難地說道,“喏。隨你怎麼想,總之,謝謝了。”

    淪落到得受猴子們的幫助,讓大小姐很惱火,但恩惠就是恩惠,尤其佩姬最討厭欠別人的人情。

    露絲突然很神秘八卦地說,“不過肖治就可憐了,那傻小子一直暗戀著你,我想他肯定得不到回報的。”

    肖治?暗戀?佩姬一頭霧水,她對這男人沒什麼印象。事實上,除了厚著臉皮纏著自己的小妓女,她對誰都冷冷淡淡。

    “自從你第一天來到公寓,他就傻兮兮的盯著你,眼都直了。”露絲嘀咕,“那個傻蛋,人挺地道,總喜歡裝好好先生,還經常對我說。

    找份正經工作,但像我這樣沒讀過書地姑娘,又不能像男人去賣體力,哪里有什麼工作好找的……”

    她喋喋不休地講著肖治的事,就連對感情很遲鈍的佩姬,也聽得出來,露絲喜歡肖治。

    “日後我封肖治個爵位,讓你風風光光嫁過去,當個子爵夫人。”

    大小姐慷慨地獎賞道。

    露絲當然不會相信佩姬的話,以為她再調你自個,“……別亂說,他又不是在暗戀我。”

    “放心,如果他不娶你,我就絞死他。”

    “對,”露絲紅著臉,“那個白癡活該被絞死。”

    出去打聽消息的肖治推門進來,奇怪地看著姑娘們笑成一團,他焦急地說,“查得很嚴,車行和進出的路口都有警察值班把守。”

    佩姬柳眉微定,“等天亮,就更難出鎮了。”

    “我有個想法。“肖治說道,他顯然不知道自己剛被暗戀對象決定了日後的人生歸宿,“黎明時,公司有趟裝滿皮貨的車要趕著出鎮,車很大,藏兩個人沒問題,我和駕車的員工說聲,替他地班。”

    “值得一試。”佩姬給了他一個贊賞地微笑。

    男人呼吸都急促了,人興奮得微微發抖。

    “哼,傻瓜。”露絲氣呼呼的。

    “我會絞死他的,一定,如果你到時不求情地話。”佩姬安慰。

    那些惡毒的,無情的話語,在朱利爾斯•馮•科摩的心中回旋著︰我並沒有請求他愛我……惡心的廢物……這是謀殺……

    他悲痛欲絕,失魂落魄,那粒子彈射入胸膛時,妻子猙獰的面容,像個無法擺脫的鬼魂,永無止境的噩夢。

    儲君所有的愛戀和激情,他在腦海里營造出的美滿小家庭,還有許許多多美地幸福的期盼,在那一刻,裂了,碎了,灰飛煙滅。

    酒真是好東西,麻痹神經,讓人恍惚,暫且讓這該死的真實的汙穢的世界淡薄。

    “…朱利爾斯,你必須振作,金雀花家族和長老議院的大貴族們正想著放帝國的血!”

    “……你應當頒布御令,將萊因施曼貶為亂臣賊子,有叔叔的軍隊做後盾,再加上大義的名分,勝利必將屬于皇室地雙頭獅鷙旗。”

    “……天,瞧你這頹廢模樣,配得上至高無上的御座麼?”

    有縹緲的聲音從陌生的國度傳來,他勉強讓瞳仁對準焦距,朱利爾斯似乎瞧見特維爾親王,他那亢奮的血親叔叔,滿臉失望的表情,嘴里囁喏著什麼,推門走了出去。

    朱利爾斯支撐起身體,用發紅的眼楮尋找著能解脫痛苦的良藥,他的腳邊滿是空蕩蕩的酒瓶,一片狼籍。

    “我該怎麼辦?”皇太子用顫抖地手,將殘酒一飲而淨。他呢喃著問道。

    “你需要力量。”石頭里的幽靈回答,“瞧瞧那位親王,內心里正燃著野心勃勃的火,將你視為棋子;想想你變成廢人,苟延殘喘地父親,拜倫的國局此刻相當不妙,像個一觸即發的火藥桶,我能預料到內亂的來臨。皇室軍對大貴族聯合軍。”

    “帝國不需要內戰,我不會簽署御令的。”朱利爾斯始終是帝國的儲君,受到過優秀的精英教育,他明白什麼能做,什麼不能做。

    “到時由不得你。”幽靈吶喊著,“你永遠是個傀儡,以前被妻子玩弄,被惡徒綁架勒索,現在,也只能在親王的掌心里跳舞。人人都視你為踏腳地基石。你沒有掌控自個命運的力量。”

    “所以請你告訴我。該如何得到力量。”

    幽靈沈默了,仿佛在思考,終于。它如同下了個痛苦的決定,“永恆之櫃,那件聖器的殘骸雖然只遺留了微許的神力,但對凡夫俗子而言,足夠讓人脫胎換骨,擁有神秘莫測的偉力,作為守護精靈的我,清楚如何將它與你融合為一體。”

    儲君似乎聽出了看不見的朋友,話語中濃濃的悲傷,“那你呢?你還會出現麼?”

    “我的孩子。凡人終有一死,我也不會永存于世,當聖器改造你身體地那一刻起,我便會消失。”幽靈像個杞人憂天地聖者,“但沒什麼,我會在天國微笑的看顧著你。”

    “所有人都背棄了我,唯有你忠誠不喻。”朱利爾斯捂著臉,表情淒慘,“不。我絕不會為了自己,讓你消亡。”

    你他媽的還真善良,幽靈憤怒地想,它循循善誘,決定放出味猛藥,“你可知那個惡棍,造成你悲劇地男人是誰麼?”

    “那個卑鄙的綁匪?”

    “它並非人類,只是一具活屍。”幽靈恨恨地說,在洞窯里,當那人運用聖力,拯救朱利爾斯時,他便認出來了,這人就是昔日下水道中,毀滅了他封神大計的那只縫合怪。

    模樣雖不同,但屬于永恆之櫃的聖力貨真價實,縫合怪能瞞過凡人的眼楮,卻瞞不過他超自然的感知。

    “活屍?”皇太子迷惑不解。

    “你還記得,拜倫是如何得到聖器的?”幽靈解釋,“瀆神者里奧安格特斯從安諾盜竊了永恆之櫃,躲藏于費都的地下水道,最終還是沒逃脫聖武士的追尋,雙方在水道發生激戰,同歸于盡。”

    朱利爾斯點點頭,他清楚這個故事。

    “在瀆神者研究聖物期間,曾經用屍體創造出一只擁有獨立思想的怪物,高大地個子,渾身傷疤,醜陋不堪。”幽靈非常郁悶,為了掩埋真相,它必須用鄙夷的口吻來稱呼自己,“怪物最後不但逃離了水道,還擁有了能使人起死回生的能力。”

    “你是說……那個綁匪頭子,就是縫合怪?”朱利爾斯回憶著當時的場景,在他覺得意識逐漸模糊時,看到了聖潔的光,那男人用不可思議的本領,將即將死去的他救活了過來。

    “可他的相貌,和你所說的不符。”

    “轉變形體地魔法,在神秘學的範疇里,雖然罕見但並非不存在。”幽靈說道,“魔藥學、煉金術和變形術,都能讓一只怪物,變成人類。”

    魔藥?朱利爾斯心有所動,“……卡西莫多•伯騎士宮廷伯爵,他體格高大,疤痕累累,精通魔藥,而且,曾讓佩姬那連教廷也束手無策的傷勢康復。”

    “再想想,費都、法律、死人、你那歹毒妻子的前任情人。”

    “福蘭,弗萊爾?”

    幽靈繼續暗示著,“伯騎士宮廷伯爵容貌醜怪,號稱通曉律法,並且是一位煉金大師的弟子,他自稱是出身于英格瑪,曾周遊世界的探險家,但誰又能證實呢?

    你曾閱讀過費都巡警廳的案宗,弗萊爾檢控官因審訊伊戈•安德希時,有讀職嫌疑被第一庭檢控,事後死于謀殺,屍首下落不明,時間恰好和瀆神者潛伏水道,褻瀆聖物的日期吻合。”

    “的確有過傳言,伊戈•安德希是金雀花家族于地下世界的代言人。”朱利爾斯的思路越來越清晰,“而曾出現在坦丁的煉金法師威廉,昔日供職于費都貴族法庭。”

    “對,一切都聯系起來了!”幽靈大聲嚷道,“福蘭•弗萊爾便是卡西莫多•伯騎士,我有理由相信,他的身故,是金雀花的暗中所為,這個,亡靈陰差陽錯,重新行走于世間,他巧妙地變幻形體,運用兩種截然不同的身份來偽裝,他發誓要報復所有仇家,甚至要毀滅拜倫,來平息心中仇恨的火。”

    這消息如雷霆震頂般,讓儲君驚呆了,“如果真如你所說,他恨的應該是萊因施曼,而不是我……”

    “因為你娶了佩姬!好好想想,從婚禮到現在,你踫過她麼?證明過她的清白無暇麼?那女人早就把身體和心給了自己的情人,不惜拋棄丈夫,出賣家族,你只是個被蒙在鼓里的可憐蟲,這對奸夫淫婦早就合在一起了!”

    “但他最後還是救了我。”

    “一切都是演戲,如果你死了,得勢的金雀花也不會放過和野男人私奔,讓家族蒙羞的女兒。你活著,因為憤怒和萊因施曼彼此爭斗,讓拜倫內亂,就能一舉兩得,不但復了仇,還沒人能抽手對付他們這對狗男女,嘖嘖,多麼歹毒的陰謀。”

    朱利爾斯感到全身血都快沖上臉頰,幽靈的話不斷在耳邊縈繞,終于,他下了決定,“我們馬上啟程,前往研究所拿回聖器。”

    里奧安格特斯的亡魂無聲地大笑,它終于成功誆騙了對方,其實除了綁匪既是縫合怪這一事實,其它的話它自己都不信,哪會這麼巧呢?

    但充滿嫉恨和憤怒的人,沒有理智仔細分析它的謊言。

    “一切即將屬于我了,一具還算不錯的軀體,一個王位,一座帝國。”幽靈得意地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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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ars520titan
區版主 | 2016-6-10 10:36:08

第五卷 狗男女 第五十九章 廢棄公主(四)

    幽暗的馬車里閃著火辣辣的猥瑣目光,“這妞太贊了。”寧格口干舌燥,灰粗布套衫掩不住姑娘的窈窕曲線,嘖嘖,瞧那雙撩人的長腿,瞧那嫩得出水的肌膚,似乎還是個清純純的處女,他自覺腹股溝發緊,脹痛得要命。

    馬車輪揮著青石板路,每一次顛簸,都讓他更感急迫。

    “這不是去警署的路。”佩姬發覺有些不妙,男人的眼神令她皮膚的起了層疙瘩。

    “當然,讓尊貴的女士去破爛的警署大樓,未免有失體統。”寧格含意不明地笑著,“我有棟小別墅,裝潢得不錯,挺適合您的身份。”

    大小姐突然明白了對方的暗示和企圖,一瞬間,憤怒和女人本性導致的驚慌,開始啃噬她的神經。

    “讓我下車。”她臉色鐵青地命令。

    “得了,親愛的羅吉•蒂安娜寶貝,鎮上我說了算。”寧格伸出手,掌心濕粘枯的,擱到姑娘的腿上,“但你大可放心,只要聽我的,騙子就能安安穩穩地繼續當貴族小姐,否則,我保證接下來的事,會更糟糕,比如,讓我的兄弟們輪流來。”

    佩姬的心髒劇烈地跳動,臉變得煞白,那惡心的手,逐漸朝腰間攀爬著,想解開她的腰帶。

    她想驚駭地高聲叫喊,想朝男人的胯間狠狠來一下,然後逃跑,但車外跟著四名大漢,而她的力氣,還比不上經常勞作鍛煉出腕力的農婦。

    此刻能依靠的,唯有鎮定,以及一點演技。

    “你挺有腦子,而我就喜歡精明的男人。”大小姐努力保持冷靜,“但車上不是個適合的場所。”

    騷擾的魔手停止了動作,寧格看上去有些狐疑,“你是指……”

    “我的確有些想法,如果有位警署的探長照應,就更容易成功了。”佩姬用低沈性感的嗓音輕訴著。“你不是有漂亮地小別墅麼?

    別急,到時咱們慢慢地談。”她不動聲色地拍掉寧格的手。

    警長心領神會地裂嘴笑了,他斟酌地想,“既然要享樂,還是讓女人心甘情願的迎奉比較爽。而且這樣的妙人兒,能長期收為情婦,就更值得了。”

    “嘿,讓馬車再駛快點。”寧格朝窗外吼道。然後露出得逞者的微笑,“我有張舒適的大沙發床,足夠兩人纏綿了。”

    佩姬背上的衣裳濕透了,牙把唇咬得滲出血。

    她一直在戰斗,為自己權欲的野心戰斗,為擺脫家族目圓地囚籠戰斗,她毫不畏懼,戰無不勝。

    但圍繞她的陰靈們繼續開著惡意的玩笑,她現在得為保衛貞操,不讓它被醜陋猴子玷汙而戰斗。

    別墅只是自鳴得意的說法。寧格警長的居所是棟雙層的獨立樓房。

    陳舊的地板,毫無品味的裝潢,起居室亂七八糟。那張沙發床的扶手上掛著女式的褲襪,看來警長經常將這兒當成尋歡作樂地巢穴。

    “一個鐘頭,然後咱們去酒館來幾杯。”寧格讓手下們等候在馬車里,然後將大門合上,他可沒那種邊讓人窺探,邊和女人上床地怪壽。

    佩姬沿著短短狹窄的走道來到客廳,暗暗環顧四周,想尋找武器,她瞟到了廚房,那兒應該有刀。

    長滿黑毛的胳膊摟住她地肩膀。“寶貝,我都被撩得忍不住了。”

    “不。”大小姐覺得胸腹里翻滾不休,一陣惡心,她望見男人露出氣憤的表情,輕聲細語地解釋,“也許先吃點東西。”

    “太麻煩了,待會我帶你去吃大餐。”寧格不耐煩地揮揮手,這娘們磨磨蹭蹭地真叫人煩躁。

    “那真可惜,享受不到快活的好點子。”佩姬坐到沙發上。解開脖子下的兩粒鈕扣,“你不知道歡樂浴麼?”

    “歡樂浴?”寧格大惑不解,這是個新名詞,“你又想洗澡?”

    “用果替和胡桃油煮成瞥汁,然後你脫光衣服,渾身塗滿,連屁股蛋也不放過。”佩姬微笑著,“你清楚那些粘糊糊的瞥汁能派什麼用場。”

    寧格在腦子里描繪著那番景象,血脈賁張,這主意太妙了,他從未嘗試過。

    “寶貝,我有些隻果醬,還有冷黃油,能成麼?”心如貓抓,欲火焚身的男人大聲說。

    “當然。”姑娘走進廚房,爐台上擺著幾把明晃晃的餐刀。

    警長跟著進來,他還沒放松警惕,手摸著腰側槍套里的槍,目不轉楮地盯著獵物的舉動。

    即便拿著刀,也不是他的對手。佩姬尋思著,熟練地將隻果替放入小吊鍋里,點火,“如果是黃油,得多煮會,不然味道讓人難以忍受。”

    “沒關系,下次我去買胡桃油。”寧格安慰,他地腦海里滿是那床第間刺激的新玩法。

    隻果醬和油熱乎乎地冒著小泡,“快煮好了”,佩姬嘗了口,把刀具放回原位,轉頭說,“你還沒準備?”

    “準備?”

    “天,你還是處男嗎?”大小姐露著嘲諷的神色,“脫掉衣服和褲子,別讓醬汁涼掉,否則就沒樂趣了。”

    “寶貝,馬上就讓你曉得我的手段。”寧格興奮地扯掉外套、襯衣和褲衩,那東東驕傲的昂著頭,威風凜凜。

    佩姬舔了舔紅唇,模樣兒嫵媚極了,贊嘆道,“真雄偉,我太想……”她猛然把小吊鍋中煎沸的醬汁,狠狠地朝杵在男人胯間的東西潑了過去。

    “我太想閹掉它了。”佩姬喘著氣,望著男人淩厲的慘叫,兩眼翻白,死死地昏厥過去。

    撞門聲,混混警察們在大門外叫,“頭,出什麼事了?”

    “你喜歡被女人抽嗎?在家里都準備好了鞭子。”佩姬大笑著說,故意讓話傳了出去,“來,舔我的腳。”

    門外很快沒了聲音,幾名警察抹著汗回到馬車,面面相窺,頭兒居然有這種被虐待地嗜好,實在讓人覺得匪夷所思。

    他們決定裝聾作啞,免得日後被老羞成怒的警長報復。

    大半個鐘頭後,佩姬大搖大擺地走了出來,“寧格先生的怪癖真有趣,不過我和他達成了協議,每周都來玩次女王遊戲。”她聳聳肩,又叮囑道,“如果你們不想看到他被抽得青紫的屁股,待會兒再去找他。”

    雖然警察們心存疑慮,但姑娘的表情太輕鬆了,他們看著她慢悠悠地拐過街角,再也望不到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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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ars520titan
區版主 | 2016-6-10 10:34:36

第五卷 狗男女 第五十八章  廢棄公主(三)

    天暗了下來,穿著燕尾服的小提琴樂師熟練地演奏著浪漫的曲調,瑪茲安鎮露天廣場餐廳的侍者們,穿梭著為客人送上小巧的鍍銀燭台,不一會,蘑茹棚傘下的餐桌紛紛明亮了起來,微微的燭火曖昧又溫柔。

    “想來點什麼?”福蘭•弗萊爾說,“我記得你很喜歡脆餅奶酪湯和烤鵪鶉。”“隨便。”安玫聳聳肩,眼眸飛快地掃視著周遭,她用了幾秒鐘來勘察露天餐廳的布局,窺探附近的每一人,研究任何潛在的威脅。

    男人清楚,這並非姑娘對自己的邀請心懷疑慮,而是出于職業上的謹慎習慣,但還是在心底重重的嘆息。

    菜很快點好了,都是妻子在昔日喜愛的口味,福蘭加了瓶當地特產的密釀果子酒,他傾身為姑娘倒滿,“干杯,為我們的合作……以及重逢。”

    “干杯。”

    他想講些什麼,卻不知道該從何說起,用餐在沈默的氣氛中進行。

    安玫放下刀叉,揉了揉額頭,從荷包里翻出藥。

    “別吃了。”福蘭伸手擋住,他皺著眉毛,“對你的身體實在沒有好處。”

    姑娘揚起頭,美麗的臉蛋沐浴在跳躍的燭光中,語氣冷冰冰地,“先生,你有什麼資格來管我?咱們只是盟友罷了,還沒親密到能干涉彼此的私事。”

    “好吧,就算是出于朋友的勸告。”福蘭解釋,“你是個好姑娘,人人都羨慕弗萊爾能娶到你,請相信,刺客並不適合你,快快活活地生活在陽光下,難道不好麼?”

    “其實我很費解。”安玫表情僵硬,有股厭煩的神采,“你總是在講著以前如何。過去怎樣,偏偏所說的,我都不知道,只感到聒噪和困窘。”

    “因為你沒有記憶,洗腦劑控制了你的思緒和感情。”福蘭盡量讓語氣和緩。

    “必須得挑明,我對過去的事兒已不感興趣了,你說我以前持家有道,我只感覺像個傻瓜;你說我愛自個的亡夫。我卻完全追憶不到絲毫的熱情;就算是現在,我也不覺得奶酪和鵪鶉有多美味可口。你嘴里的故事,我聽起來,根本就是另外一個女人的經歷,和我無關。”她用餐巾擦擦嘴唇,繼續說道,“你不停地在否定我地現在,企圖讓我回到過去,就算那些事是真的,但人是會成長的。我沒意願為了你腦海里那個無聊的影子。讓自己改變。”

    福蘭一直尋找著機會,來表露他和安玫的真實關系,但此刻姑娘的話語。如一桶冷水澆在頭上,讓他魂靈的深處,有種痙李似地痛。

    時間是冷漠無情的,他和她之間,不止隔著雪白地桌巾,而是已橫亙著深深的裂痕。

    月光籠罩著鎮子,行人寥寥,路燈的光讓人的影子拉得長長的,他們用過餐後,在街頭緩步行走。

    “你的報復倒完成了大半。但我和喬•考利昂的恩怨尚未了解,我迫切需要影王的情報。”姑娘說。

    “事成後我會停藥的,但哪怕拾回了記憶,我也不願再當無趣的家庭主婦。”姑娘說。

    “我會記起你地,畢竟你是我曾經那個小家庭最親密地友人,所以日後有什麼難事,盡管找我。“姑娘說。

    福蘭出神地聽著,姑娘的聲音清脆如鈴,似銀罐子里煎沸的水。響個不停,讓他恍惚沈醉。

    曾幾何時,他們就是這般,並肩在費都地夜色下散步,他說著法庭里的趣聞,她嘮叨著家常瑣事,其實說什麼都不重要,只要倆人在一起便覺幸福。

    他猛然抓住她削瘦的肩膀,低頭,將熾熱的嘴唇壓過去,這個吻過于突然,以至于安玫一時間沒做出反應。

    然後是人和路旁石牆狠狠相撞,骨頭裂開的聲響,以及暗暗的呻嚀。

    “沒有下次了,範格萊先生。”安玫異常憤怒地低語,“如果再做出任何非份之舉,即便撕毀盟約,我也會將你的心髒挖出來!”

    她轉身就走,消失在虛幻的夜色中。

    福蘭掙扎著�起身子,姑娘那一擊似乎讓他的五髒六腑都翻了過來,痛楚帶來的大量冷汗讓福蘭地內衣透濕,“你這色棍。”他囁 。

    偶爾有路人經過,奇怪的瞧見,有位打扮得體的英俊紳士,毫不體面的癱坐在地上,露著怪異的笑容,似顛如狂。

    “瞧瞧,遭天譴的罪人,你們毀了我的一切,現在,滿意了麼?”

    他微笑地詛咒著,有陰霸的雷霆,在眉間聚集。

    稀薄的黃昏余輝逐漸隱退,正值收工地鐘點,汗流俠背的工人們赤裸著黑碳似的胸膛,將小夾褂搭在肩膀上,帶著臭味擠進廉價公寓矮小的角樓,大廳里鬧哄哄的。

    露絲穿著睡裙,薄裳里沒有內衣褲,渾圓的乳房和翹臀吸引著男人的目光,她差不多該開始工作了,姑娘在附近一帶頗有名氣,不用站街就有顧客主動找上門來,有時甚至得提前預約。

    有人猥瑣地吹著口哨,“嗨,有空也來陪陪我呀。”

    “滾,想和老娘到床上樂呵,就拿錢來。”小妓女不屑地說。

    “最近瞧你老和玫瑰粘在一起,天,你開始喜歡上女人了麼?”

    “再嚼舌根,老娘就把你的那東東割下來,再塞進你的屁眼里。還有,別叫人家玫瑰,要稱呼羅吉蒂安娜小姐。”露絲惡狠狠地唾道。

    大笑聲,一個名叫約翰的貨行苦力工人走過來,笨拙地朝佩姬鞠躬行禮,“您好,我尊貴的羅吉蒂安娜女士。”

    “天,瞧瞧,他居然說了,您好”這小子裝得真像個文縐縐的學問人。”

    約翰得意洋洋地揮著手,滿臉紅光。

    “這些臭男人嘴巴賤得要命,別介意,其實他們沒有惡意的。”露絲朝佩姬擠擠眼,她剛才花了幾個小時,來教這個連簡單料理都不會烹調的怪姑娘,學習如何煎荷包蛋。

    大小姐渾身不自在,她還適應不了這種粗俗邃遏的氣氛。“該死,我完全不會和這群猴子溝通。”佩姬想。不過沒什麼,等黛麗安的身子稍微好轉點,她們就能離開這臭氣燻天的鬼地方。

    再那之前,她只能忍耐。

    忍耐。

    厄運如蜂娜,藏在陰暗潮濕的牆角縫隙,當你發現一只時,代表著附近還有一大群。

    晚上七點。五名灰制服的警察闖入了擁擠不堪地破舊公寓樓,為首的探長斥喝道,“所有人待在房間里,警署接到線報,有人藏著違禁品和贓物。”

    他們由走廊左側開始一間間的搜查,手腳麻利。

    “操,別亂翻老娘的東西。”隔壁傳來露絲氣沖沖地叫罵。

    “是例行公事,還是沖咱們來的?”佩姬從門縫里朝外瞧,這種地方上的小警察,昔日連手指都不需動。就能打發掉。但現在,代表著麻煩。

    黛麗安勉強直起身體,“如果有意外情況。我擋住他們,你順著陽台下的支撐架逃出去。”

    幾分鐘後,門板被拍得直搖晃,“立即開門。”

    “別逞強,你尚未康復,一切聽我的。”佩姬壓低嗓門說,她整理了下頭發,拉開房門。

    一名長著翹鼻頭,相貌難看地巡警出現在眼前,他出示了勛章。

    “我是鎮警署的寧格探長。”他掃了眼佩姬,露出驚訝的表情,“姑娘們,合作點,都給我貼牆站好。”

    “我妹妹生了重病。”佩姬面色沈靜地解釋,“她得躺在床上休息。”

    “只要沒死,就得爬起來。”探長吼道。

    小女傭危險地眯起眼,深深吸了口氣,弓起腰。卻牽扯到肩腫的傷口,疼痛攥住了她,讓姑娘的臉失去血色,幾欲昏厥。

    佩姬一把扶住她,“好的,探長先生。”她大聲回答,又微微搖搖頭,暗示黛麗安暫且忍耐,小女傭目前的健康狀況很糟糕,無法同時對付五名壯漢。

    房間被翻得亂七八糟,佩姬冷著臉,她發誓日後要報復,將這些穿警服的猴子,統統安個罪名送進工作量最繁重的苦役場。

    “頭兒,有發現。”一名警察從抽屜里翻出大小姐的鐳銀化妝盒,盒里還躺著兩枚貴重地耳環。

    寧格興趣盎然地瞅著佩姬,銷贓商果然沒說錯,住破公寓地鄉下姑娘,不可能擁有如此價值不菲的首飾。

    按常理推測,鐵定是贓物無疑,也不知這小妞從哪里弄來的,他只要恐嚇幾聲,就能將它們塞進自己地口袋。

    但有點事先沒料到,對方居然漂亮得象個天仙,活是個使人銷魂落魄的美人兒。

    另一個雖然病怏怏的,但也長得相當可人。

    他只要想想那兩具包裹在簡樸衣裳下美妙動人的肉體,就覺得襠部硬抑抑的。

    鎮警署的流氓探長是個擅長給自己找樂子的人,不少犯過偷竊罪本該銀鑽入獄的妓女,如果他瞧得上,就會設法開脫,以便得到塊能隨時享用的屁股蛋。

    “這些首飾的價值,顯然和你們地身份不符。”他顯得和藹讓人信任,“可能有什麼誤會,能解釋清楚麼?”

    “我是羅吉•蒂安娜•泰瑞,東部泰瑞男爵家族的長女,這是我妹妹落拉•泰瑞。”佩姬憤怒地說道,她指著印在銀化妝盒底的徽章,“睜大眼楮瞧清楚,今天的遭遇,我一定會朝貴族法庭申訴,你們膽敢不經允許,搜查男爵家繼承人的房間。”

    寧格仔細看著盒底精致的石竹花家徽,相當震驚,“兩位閣下為何淪落到這里?”

    “我父親在八周前于坦丁去世,我正趕回都城,參加葬禮,以及隨後的繼爵儀式。”佩姬說,“但很遺憾,途中妹妹病倒了,而”,她故意露出既悲傷又羞澀的神情,“因為太急忙,除了幾件家傳的小首飾,我並沒攜帶過多地現金,導致了現在尷尬的局面。”

    這是計劃好的說辭,徽章也是偽造的,在關鍵時刻,佩姬準備用冒名頂替的方法來拖延時間,起碼讓旁人在查明真相前,不敢輕舉妄動。

    “請原諒我的冒犯。”寧格似乎接受了她的解釋,“但出于規矩,您得和我回警署備案,法律對貴族和平民一視同仁。”

    佩姬點點頭,如果拒絕,肯定會引來懷疑。

    她只需要拖過這幾天,等黛麗安的傷勢愈合,全鎮的警察也無法阻止她們的離開。

    “我去去就回來。”大小姐對僕人說道。

    寧格殷勤地讓佩姬蹬上警署馬車,然後朝駕車的警察眨眨眼。

    如果是大城市的巡警廳,能很快由市政府調出拜倫的貴族名錄,確認佩姬的言辭合乎事實,坦丁的確有這位名叫泰瑞的貴族,男爵確實在兩個月前因病去世,只留下兩位身在外地的女兒,家族的徽章貨真價實的是石竹花,所有的細節天衣無縫。

    但這兒只是個小地方,都城的社交界對鎮民來說,過于遙遠。

    “說得倒像真的,但誰信呀。”寧格摸著下巴。

    他不準備揭穿狡猾女騙子的詭計,迫不及待地想玩一場強暴貴族的角色扮演遊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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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ars520titan
區版主 | 2016-6-10 10:32:55

第五卷 狗男女 第五十七章  廢棄公主(二)

    露絲抱著大油紙袋,用肩膀抵開公寓樓的廳門,“嗨,玫瑰,接把手。”她臉上微微冒著汗,“剛買了一堆火腿和蛋,還有黑麥面包。”

    “我已經介紹過自己,請喊我羅吉蒂安娜女士。”佩姬正在公用廚房里擺弄著鍋和爐子,這兒沒有隨侍的御廚,也不是擁有著點餐服務的大飯店,想吃飯就得自個動手。

    不過廚藝無法一蹴而就,大小姐用舌尖兒就能品嘗出紅酒的年份和好壞,但她不懂得如何如何將帶著腥味的肉和粘著濕泥的蔬菜,變成可口的美味佳肴。

    簡易的廚具對佩姬而言,也是種極為陌生的物什,不過聰明人學什麼都快,在廚房轉悠兩圈後,她大概掌握著各種鍋碗瓢盆的用途。

    雖然公用廚房的牆壁和爐台布滿了黃褐的汙垢,但佩姬受夠了每天啃面包的日子,小鎮寥寥無幾的私家餐館烏煙瘁氣,黛麗安也需要充足的營養來恢復體力。

    “吃什麼里?”露絲抽動著鼻頭靠過來,劣質的香水味和不算好聞的油煙混在一起,讓佩姬皺起眉毛,她冷著臉轉身去攪拌吊鍋里的湯,又將爐上正在煎的肉翻了個身,添到盤子,姿勢熟練極了,活像個高超的大廚。

    沒見豬也吃過豬肉,昔日那些御廚們做菜時都有這麼一股瀟灑勁,大小姐努力模仿著那些動作。

    “我嘗嘗。”露絲好奇地探過頭,用殘留著紅指甲油的指尖夾了一小塊,“有點糊。”她吹了吹熱氣,扔到嘴里。

    佩姬瞪著姑娘,瞪目結舌,她沒見過這麼粗俗的母猴子。

    露絲同樣震驚,她苦著臉吐出嚼了幾下的食物,“你做的什麼菜?”

    “馬摩爾克皇家料理,秘制的蘑菇瞥煎小羊羔腿肉。”大小姐忍著不快回答道。這道菜她曾在坦丁的皇後餐廳享用過,贊不絕口,還邀請廚師當面講解了烹調的過程和食材。

    這出于一時的興致,沒想到有天會派上用場,也幸虧如此,否則佩姬連怎麼煎荷包蛋也不清楚。

    “蘑菇醬?羊腿肉?聽起來很貴,但,”露絲語氣很懷疑。“你確定不是豬飼料麼?”

    小妓女嘆了口氣,“這些天來你和妹妹,就吃這種東西?”她拿抹布擦了擦手,佔據了爐台地位置,用小刀飛快地切著火腿和面包。

    “你準備干什麼?”

    “幫你們做兩份加煎蛋的三明治,天,皇家料理?”露絲大笑,搖搖頭,為這個特別拗口的菜名感到樂不可支,“這是我嘗過的最難吃的東西。能把胃都惡心出來。”

    佩姬覺得朝一只母猴子發火。實在無聊透頂,“那勞駕了,出于感謝。我付你五塊錢。”

    “咱們是好姐妹,別客氣。”露絲微笑。

    “五塊錢。”大小姐堅持,為了不顯得過于特殊,佩姬一直隱藏著內心的不屑,企圖裝成個和和氣氣的普通女人,但現在看來,她讓猴子們過于放肆了。

    卑賤的家夥居然敢祈求她地友誼,互稱姐妹?

    笑容從姑娘臉上消失了,她氣呼呼地切著肉,把橡木餐台弄得鏘鏘直響。“十塊錢,因為我做的是兩份。”

    “好的。”佩姬朝外面走去,“記得端到我房里去。”

    露絲在背後高聲喊,“玫瑰,把廚房門關好,油煙飄出去會影響旁人的。”

    回答她的是門和門框響亮的撞擊聲。

    銷贓商道森仍沈浸在欣喜若狂之中,他打著酒嗝,醉燻燻地從那家常去的小酒館出來,前天的那樁生意簡直是天國賜予的禮物。道森私下朝幾個精通珠寶工藝的同行打聽過,那枚戒指完全能賣上個天文數字!

    “嘿,夥計,十五萬,我馬上開支票。”有人嫉妒地詢問。

    不,道森有更高明地主意,小地方實在賣不出好價錢,他準備拿到大城市里去出售,到時二十萬都有可能。

    還有那個來歷不明地鄉下姑娘,他預備再去一趟,也許還會有更大的驚喜。

    這事除了那幾位懂規矩守得住口風的同行,他只朝情婦透露過。

    “寶貝兒,到時我給你買一套首飾,再加上藍狐皮圍脖。”道森炫耀地承諾。

    “你真棒。”情婦興高采烈地在床上纏著他,差點把他揮干。

    正遐思著,有人在道森肩膀上拍了下,隨後一只胳膊蠻不講理地勒住他,把他拖入了附近黑洞洞地小巷里。

    然後,巷子深處隱約傳來殺豬似的慘叫聲。

    拜倫有句格言︰大嘴巴是災難之門的鑰匙。

    寧格是個相貌醜陋的男人,翹鼻頭,滿臉橫肉,他是鎮警署的分隊長,為人苛刻貪婪,只要聽到任何撈錢的風聲,都想方設法從中分得一份。

    “嘖嘖,多麼美的小玩意兒。”他凝視著掌心里精美的戒指,“聽說你揀了大便宜,看來所言非虛,夥計,你從哪里弄來的?”

    道森呼哧呼哧地喘著氣,血順著臉頰直淌,整張臉青腫,鼻子被打癟了。

    一定是那個婊子露了口風!銷贓商懊悔地想,他的情婦是個水性楊花地輕浮女人,沒想到和寧格暗中也有一腿。

    她可把他害慘了!

    “不說麼?我很仁慈了,否則按你私下的那些勾當,能將你送上法庭,然後被判好幾年的徒刑。”寧格嚼著牙花子,示意幫凶們繼續。

    商人費力地睜開腫脹的眼皮,透過沾滿血絲的細縫,望見兩個混混氣十足的警察,又開始提起警棍。

    “寧……寧格先生,你壞了規矩。”他呻嚀著,渾身劇痛,似乎斷了幾根骨頭。

    “規矩?哪條法律上說,探員要遵守黑道上的規矩?”寧格哈哈大笑,揚了揚下巴。

    他終于屈服了,小命比票子重要,“是個漂亮的鄉下姑娘賣給我的,她就住在……”

    黛麗安在第二天早晨已經恢復了清醒,傷口在藥物和強悍地恢復體質下,開始有了好轉,估摸在休息兩天,就能勉強下床行走。

    繼續上路逃亡的議題被提到了日程表上,“地方上的警局不是障礙,王儲妃犯下謀逆的重罪?比起我們,為了臉面,皇室更害怕此事鬧得滿城風雨,眾人皆知。”黛麗安虛弱地說,“所以通緝、布網、逮捕,甚至日後的審訊,都是秘密進行的,這導致了他的人手肯定不足以完整地搜查整個海灣地區。”

    佩姬凝視著地圖,用筆畫出幾條線,“海路行不通,只能由公路離開。”

    “交通要道肯定有親王的秘探,正等待著您自投羅網。”黛麗安另有想法,“我們可以按兵不動,潛伏起來,等待家族援兵的接應。”

    “我的確知道家族在海灣的私人情報渠道,聯系他們並不困難。”

    佩姬斬釘截鐵地說,“但我不能將希望放在旁人上,唯一能依靠的,只有你和我自己。”

    走廊傳來了腳步聲,停在門前,黛麗安掃了眼房門,停止了繼續交談,“是隔壁的那姑娘。”她低聲說,小女傭耳力驚人,從步伐的力度察覺對方的身份,對她並不算難事。

    果然,來人喊道,“玫瑰,快來。”

    這只自來熟的母猴子!佩姬捏了下拳頭,她起身拉開門,瞪著不請自來的熱情鄰居……以及兩碗魚雜碎湯。

    露絲托著盛碗的大盤子擠進來,嘮嘮叨叨,“都十點了,居然沒看到你們下樓吃早餐,難道不會做菜,就得餓死麼?”

    “我不想吃。”佩姬生硬地拒絕,可魚湯的香味卻讓她的肚子發出咕嚕嚕的呻嚀,方才全神貫注地在考慮日後的行程,不覺得餓,現在稍一松弛,饑餓感油然而升。

    “別逞強,玫瑰。”露絲得意洋洋地哼了聲,把盤子放到桌上,招著手,“趁熱吃,老娘的手藝,甚至能擺個餐飲攤。”

    大小姐簡直要氣瘋了,玫瑰?玫瑰,!多麼惡心肉麻下賤的綽號,她終于忍不住吼道,“別叫我玫瑰,!”

    “好的,羅吉蒂安娜,那你以後也別提錢字。”露絲聳聳肩,捂著嘴打了個哈欠,“我回去再睡一覺,起早床真累。吃完記得把托盤送到廚房去,這是公用的。”

    黛麗安佩服得要命,對方居然三下兩下就把干冰般冷靜的女主人,挑撥得控制不住情緒。

    “什麼時候和她混得這麼熟?”等露絲出門後,小女傭感慨地問佩姬。

    “別把我說得好像喜歡群居的猴子。”大小姐恨恨地說,捧起碗,“就當是猴子對我的貢品了,吃吧,她的廚藝至少比我的好。”

    “您親自下廚!”黛麗安的眼眸睜得渾圓,呢喃,“難怪,我迷迷糊糊時被灌了許多東西,味道惡心極了,原來不是藥,而是……”

    “你變得放肆了。”佩姬非常不悅。

    黛麗安笑眯眯地不再言語,她的大小姐就是這麼一個人,抗拒著旁人主動施予的友誼。

    人總得要有朋友,因為人在本性上恐懼著孤單,就像她,將佩姬視為侍奉的主人,以及值得驕傲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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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ars520titan
區版主 | 2016-6-10 10:32:13

第五卷 狗男女 第五十六章 廢棄公主(一)

    “老子給了錢,想怎麼干就怎麼干!”

    隔壁傳來男人粗魯的咆哮、巴掌煽臉的“啪啪”聲,還有姑娘掙扎的對罵,鬧得嘈雜極了,讓人不得安寧。

    佩姬將布團塞進耳朵里,卷起褲腿,把腳浸入熱水,人的適應力真的很強,幾天前,她享受著奢華的大浴缸和撒滿玫瑰,花瓣,摻入牛乳的山泉水時,還挑剔著水里的牛乳比例不對,現在,拿一盆熱水燙燙腳,已讓她覺得舒適解乏。

    霧騰騰的水氣從腳脖子處朝上彌散,她眯起眼,感受著在熱力的按摩下,酸痛的腿慢慢地舒緩,逐漸又陷入了沈思。

    為什麼朱利爾斯沒死?她發誓那槍結結實實地射入了心髒,何等的超自然力量介入了這件事?綁匪頭子究竟是誰?似乎和自己有深仇大恨,但她想不起來仇家中有這麼一個神秘人。

    總之,敵人成功了,但只是暫且,除非死神降臨,將她帶入地府的那刻,佩姬就不會認輸,她的精神比任何男人都頑固堅強,像塊連猛火都無法鍛造融化的鐵。

    想著想著,落難的大小姐的眼皮慢慢地合上。

    門被狠狠關上的聲音,姑娘憤憤不平地咒罵,以及隨後悄悄響起的嗚咽抽泣。

    “煩死了。”佩姬暗暗唾罵,將隔音的布團壓緊,帶著倦意沈入夢鄉。

    她在黑暗中奔跑。

    可怕的黑暗,完全認不清楚路,仿佛隨時會一腳踏空,跌入黑魁魁不知底的深淵,肉眼看不見的鬼魂在嘶嚎、嘲弄和大笑。

    “請懺悔!”聲音飄揚著,起初尚能辨識出傳來的方向,很快,那人聲越來越高昂,從四面八方包圍而來。如無形的大網,包住她囊牢她。

    它們合奏著,吶喊著,歌唱著,“快跪下!快贖罪!你這在貪欲中孕育出的,身體里流淌著歹毒的冷血的罪人,請懺悔!”

    “絕不!”她停下奔走地步伐,高聲回應。“我從不為做過的事後悔,也不接受任何人的審判,哪怕他是神靈在凡世的化身!”

    陽光竄入髒兮兮的房間時,佩姬恍惚地從噩夢中醒來,一時間覺得腦子里亂糟糟,有一股股抽搐似的痛楚。

    腿腳發涼,幾乎麻木,不知何時,木盆被一腳踢翻,水流了滿地。

    讓地板陰潮潮的。

    “居然在泡腳時睡著了。”她光著腳丫子快步走到牆角。從釘在門後的�衣架上取過來條不知多久沒拿蒸汽燙過,硬得如紙板地毛巾,胡亂擦干淨腳。

    佩姬套上長襪。地攤上買的劣質貨,五塊錢一打,粗亞麻的布料蹭得嫩膚發癢,鞋子也不夠合腳,小指頭被擠得生疼,不過她早就不在乎了,假如連這點微不足道的遭罪都無法忍耐,何談從低谷重新崛起?

    “黛麗安,還在睡?”她問道。

    微弱的喘息和零亂的吃語。

    小女傭的額頭熱得燙手,傷口的顏色發黑化膿。人陷入了昏迷,可能還有內出血。

    在逃離石窟時,軍人們顯然得到了可以開火的授權,黛麗安為了保護她,挨了幾槍,最嚴重的傷勢在肩腫,從前至後貫穿出一個鮮血淋灕地大口子。

    沒有藥物,只有草率地包扎,也得不到妥善的治療和休息。如果不是受過武僧訓練的堅韌體質,普通人地肉體早就徹底崩潰了。

    “不能再拖下去了,我需要消炎藥和鎮痛劑。”佩姬決定。

    不過大小姐面臨著一個尷尬的麻煩,那便是她沒錢。

    這很可笑,但對一位曾身處于拜倫貴族階級最頂端的尊貴女士而言,口袋里塞著一把票子,實在是種毫無風度的舉止。

    攜帶錢包、支票簿和購物後的付賬,是屬于隨侍僕傭們的職責。

    裝著贖款的提箱落在了洞穴中,銀行的戶頭里有筆款子,不過佩姬不能去取,不知有多少雙眼楮正盯著那些帳戶呢,此刻唯一能套現的,只剩下一對耳環和結婚戒指。

    這些首飾價值百萬,均由名師精心打造,款式獨一無二,能讓見識最廣的珠寶商心魂為之所動,可正是因為太珍貴太顯眼了,一旦流入市面,探子們就會順藤摸瓜地追查過來。

    出于皇室地顏面,通緝是在極度私密的情況下進行的,所以親王的情報網得到線索,派遣追兵而來,必定會有時間差,那時她早就遠走高飛。

    只要她忠誠的僕人能盡快康復,冒點險也值得。

    佩姬將目光投向隔著臨間的牆壁,之前她已經打聽過,小鎮沒有珠寶行,但在律法的夾縫中,永遠存在著一種蜂榔般無處不在的行當︰銷贓業,據說贓物商人個個膽大妄為,只要你敢賣,他們就敢買。

    她決定去拜訪那位只聽過聲音,從未會過面的鄰居。

    妓女雖然骯髒下賤,卻無疑是地頭上消息最靈通地職業。

    大小姐曾在旁人的交談中,聽到過對方叫什麼,沒記錯的話,好像叫露絲,真是個沒品味的名字。

    正值早餐時間,一群穿著髒襯衫的苦力漢子們端著盤子,聚集在樓梯的轉角,一邊嚼著豆子餡的烙餅,一邊嚷著快點吃,貨行要開工了,讓踩上去便咯咯響的公寓窄走廊擁擠不堪。

    見到佩姬出門,他們紛紛吹著響亮的口哨,嬉笑著,擠眉弄眼。

    “嘿,姑娘,我們晚上收工後,要一道出去樂樂麼?酒錢我出。”

    有人喊,惹來一陣哄笑。

    對這位一周前入住廉價公寓的姑娘,所有人都很好奇,簡單粗俗的衣裳掩飾不住她的美麗,她總是昂著頭,走路步伐穩定有力,瞅人時眼神明亮,說話帶著種命令人使喚人的味道,沒有一點村婦通有的羞澀和小心翼翼,完全不像她在租房時描敘的︰帶著妹妹剛,從偏僻的鄉下出來,準備尋訪發跡的遠房親戚,可惜妹妹途中生了病。

    只好臨時在鎮里落腳。

    漢子們沒什麼文化,說不出具體是什麼感覺,只覺得,她和他們,並非隸屬于同一個階級的人。

    一朵野辣辣的玫瑰”遠遠看著就覺得扎人,他們私下議論。

    “我遲早會拔了你們地舌頭!”佩姬冷冰冰地想著,內心的騷動並沒有在她臉上顯露。她保持著平靜,在男人們跟隨的目光下,敲了臨間的門。

    隔了幾分鐘,里面才傳來裹率的響動和口吻不快的叱喝,“干,晚上再來找老娘,現在是休息時間。”

    “露絲小姐,我找你有點兒事。”佩姬回答,用力扣著門板。

    門開了,一位姑娘把頭探了出來。這是個正值妙齡的女人。穿著蓬松的舊裙子,膚色泛褐,眼皮腫脹。仍帶著惺忸地睡意,不懂得化妝,濃妝艷抹得失去了青春的美,左邊臉頰有塊淤青,顯然是昨夜客人留下的印記。她上下打量著佩姬,“你是誰?想干那事?我還沒接待過女客呢,如果付雙倍,保管把你伺候得舒舒服服。”

    佩姬直直走進去,房里臭氣燻天,殘留著體液交流後的味道。骯髒的內衣褲拋得滿屋都是,露絲聳聳肩,打了個哈欠,合上門,“抱歉,我通常不在早餐接客,給我兩分鐘收拾下床。”

    她說著就開始整理床鋪,嘀咕,“兩個女人干那事。我聽過,卻沒做過,該怎麼來才好呢?舌頭還是手指?”

    “我對和母……姑娘交配沒興趣。”因為有求于人,佩姬忍住沒講出母猴子的字眼,“我有點東西想賣。”

    “你講話挺逗。交配?這詞真稀罕。”露絲停下手,歪著頭,“而且,老娘這不是回收鋪,你是來找麻煩的?”她的眼楮開始搜索武器,在凳子和衣架之間挑選,妓女也是講地盤的,她認為這個怪女人是新來鎮上的流鶯,想尋自己地茬。

    “姿色是比老娘漂亮點,但老娘也不是好惹地!”露絲想,把鐵衣架握到手里,只要對方再上前一步,就狠狠抽她。

    “我有點軟貨,並且正缺錢。”佩姬說,�起手顯示自個沒敵意,“但不清楚該找誰出手。”

    大小姐在司法廳干過,稍微了解點黑話。

    “軟貨?”露絲看著她,“原來你做過金手指,但為什麼找我?”

    “因為我正巧住在你隔壁。”

    露絲笑了,癟癟嘴,“你就是那朵玫瑰呀,這幾天公寓的男人們都在談你,幸好你和我不是同行,否則生意都得被搶光。”

    政瑰?惡心的稱號,佩姬暗暗顰眉,她決定結束這場對話,“5%地傭金,只要你找到花得起錢的收購者。”

    出門時,苦力們都散了,比起滿足好奇心,還是努力做工填滿肚子更實際,只有個曬得黑黑的壯小夥子留在樓梯口,他急步走過來,擋住大小姐的路,低聲詢問,“為什麼去找露絲?”

    佩姬莫名其妙,“關你什麼事?”

    “你妹妹看病缺錢?所以你找露絲,想入行?”小夥子勸解,“看得出你是個好人家的姑娘,清清白白的不是挺好麼?”

    什麼時候我淪落到被只猴子教育?佩姬氣壞了,“滾。”

    在回到房間後,她仍聽到那人喊,“真缺錢,我找弟兄們幫你湊湊,對了,我叫肖治……”

    這棟骯髒的公寓,這群卑下無聊的猴子,佩姬咬著牙,覺得連空氣都開始汙穢了。

    鎮里最財大氣粗的銷贓人,正在珠寶鑒定師特制的放大鏡下,聚精會神地觀察著那枚戒指。

    他止不住激動,天,最完美地九克拉紅玉,最杰出的大師工藝,光憑瓖著一圈鋼鑽的秘銀戒座,就能買下半條街!

    商人依依不舍地收回視線,凝視著佩姬,他原以為是樁小生意,可想不到,這個穿著簡樸的女人,能拿出想象不到的珍寶。

    “這絕不是普通人能夠擁有的。”商人暗付,不過按道上的規矩,銷贓人不能詢問客人的身份,和貨物的來源。

    他地內心掙扎著,警惕的頭腦在勸告他別惹上什麼麻煩,但這枚能賺大錢的戒指,已然鉤住了他的心神。

    “你……打算要多少錢?”商人吞吞吐吐地問道,並裝著挑剔的模樣搖搖頭,“瞧,戒圈內側有處磨損,它的價值就少了一大截。”

    當然會有磨損,為了能出手,佩姬用小刀將雕琢在戒圈上的皇室徽紋給擦掉了。

    “一萬,要現款。”她回復。

    “……一萬?!”商人差點尖叫,還在猶豫不絕的思緒立即拋到了九霄雲外,這下他可發了!

    作為中介人的露絲睜大眼楮,那戒指的貴重,連她這種外行都清楚,至少值十萬!不,也許更多!

    “開價太低了。”露絲偷偷拉拉佩姬的袖子。

    “我需要錢。”大小姐沒有理會,望著商人,“要麼你馬上掏錢,要麼我另尋買家。”

    銷贓人露出最專業的笑容,“成交,這是筆合算的買賣,它的確只值一萬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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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ars520titan
區版主 | 2016-6-10 10:31:00

第五卷 狗男女 第五十五章 佩姬.佩姬(三)

    綁匪頭子眯著眼楮,煞有介事地猛吸了一口雪茄,吐出飄逸的煙圈,“也許我能慈悲點。”他說話的口氣洋溢著令人厭惡的腔調,“如果您有什麼話,想安慰您的愛人,就請盡情說吧,雖然我不能保證,他是否能夠明白。”

    在得到允許後,大小姐走到了身陷日圓的男人身側,她蹲下來,嘲諷地打量著丈夫,探試地伸出手,想拍拍他的臉,檢查他的理智到底還殘留幾分。

    朱利爾斯像只受驚的野獸,猛地一張嘴,狠狠朝佩姬的手背咬過來,咬得狠極了,如果不是收手得快,差點被撕扯下一大塊皮肉來。

    “該死,你這條瘋狗!”大小姐憤憤地吼道,搓著手,她還是被牙齒蹭了下,留下道血痕。

    瞧,他的眼楮陷進顴骨里,眼眸充血,令人毛骨抹然地尖叫著,面容覆蓋著陰沈的灰色,下賤得和爛肉毫無區別。

    “瘋狗?”綁匪頭子火上添油地嚷道,“天,您的心腸真是冰冷的鐵石,您居然這麼稱呼自己的丈夫,就算他是個瘋子,但您在婚典上發過神聖的誓言,理當照顧他一生一世,至死不渝。”

    誓言?

    在佩姬心里,這場婚姻只不過是一只脆弱的薄胎陶瓶,是她上前攀爬的踏腳台階,而不是帶來恥辱的麻煩,不是拖累她前行的絆腳石。

    大小姐越是如此想著,就越是感到怒火難平。她暗暗下定決心,敵人要送入墓場,而垃圾,也得被扔進腐臭的垃圾堆。

    她準備將曾用在西部那場繼承權官司上的詭計,在使用一遍,讓影王那位能操縱死屍的龍脈者,控制著朱利爾斯,公開發出御令,將庫泊馮特維爾親王的權利轉移到自己手中。並且告召天下,在目前的緊急關頭,王儲妃代表皇室,行攝政監國之職。

    然後,再給他安排一場華麗的葬禮,理由很簡單,儲君在被綁架的期間,已經受到了難以治愈的重傷。

    還得有一個孩子。時間上很急迫,她已經準備好,等大個子卡西莫多從葡荷歸來,馬上開始一段每日四次,偶爾五次地制造期。

    這樣才能將主動權抓到自個的掌心里,朱利爾斯死掉,比繼續延殘喘的活著,更加有用處。

    佩姬擁有著惡魔和天使的兩種面孔,她所欣賞的忠誠屬下,會不遺余力地維護和恩寵;而不屑一顧的猴子們。只配成為滋潤她這朵高嶺之花的肥料。

    “……佩……佩姬?!”

    肥料喘著粗氣。飄忽不定的視線,慢慢聚焦在大小姐身上,似乎瞥清了佩姬地身影。那混沌的腦子,仿佛從噩夢中恢復了片刻的清明。

    他突然尖叫起來,口齒不清地咆哮著,聲音淒涼。

    “快……快逃……”

    福蘭•弗萊爾驚訝地望著朱利爾斯,魔藥的劑量下得相當重,足以讓精神最堅硬的人,變得狂暴野蠻,熄滅人的理智的光,但他即便在如此的境遇中,依然能擺脫藥物的禁錮。辨認出自己所珍視的女人,拼命朝她發出警告。

    多麼可嘆地靈魂,多麼可憐地男人。

    “下地……地獄的,沖著我……我來,別把女人扯……扯進來……”

    瘋子詛咒著,掙扎著,企圖把自個瘦弱的身軀,擋在佩姬和槍手間,他只能用這舉動來保護他地妻子。

    鐵鏈捆得那麼的緊。把朱利爾斯勒得皮開肉綻,鮮血正逐漸滲透衣裳,滴落地上,他仍不管不顧。

    福蘭的面前仿佛展現出了昔日在樹林中,被伊戈安德殺害的場面。

    “你這遭天譴的,那只是老人和弱女子!”

    “喔,我得贊美自己的慈悲,安排你們一家在地獄再會。”

    對于佩姬,他有理由行這報復的天賜權利,但同時,他也扮演了殘忍卑鄙的角色,就像別人曾折磨他一般,讓一個男人,一個丈夫,痛苦崩潰。

    如果有能印照人心的鏡子,那在場的所有人,誰是最醜陋地呢?

    朱利爾斯已掩不住哭濕了臉,發出大聲而痛苦的嗚咽,“求……求你了……別她扯進來……”

    淒慘的哀嚎,在岩窟中回蕩,絕望的吶喊幾乎擊倒了福蘭。

    這便是我所期盼的審判麼?

    我有什麼理由,將恨傳染給無辜者?將良善的人,拖入無盡的深淵?讓他感受到,我曾遭遇過的悲哀?

    “好吧,尊貴的女士,看在你丈夫地祈求下,請您為過往的罪行懺悔,像審判席上罪人般謙卑地懺悔,發誓贖罪,只要做了,我便放了他。”福蘭像個爛醉的酒鬼,無法穩住平衡,跌跌撞撞地走了幾步,他咬著下顧,腮幫子的肌肉鼓脹,費力地說道。

    話一離口,福蘭又後悔起來。為什麼要如此軟弱心腸,應該毫不遲疑地繼續將表演進行下去,將這女人的醜惡完全揭露,將她湮滅。現在好了,他把一切計劃都毀了。

    “不,這不是軟弱,也不是優柔寡斷。”他想,“這只是因為,我的靈魂,依舊是個人。”

    不知是幸運,還是不幸的繼續延伸,佩姬像個最天才的演員般,按著她並不知曉的劇本,說出了福蘭本期待的台詞。

    “我和你有仇?原來如此,你的目標果然是我。”大小姐嗤笑地說道,“很可惜,仇視我的人實在太多了,我甚至記不起來,在何時何地招惹了你,但死人不會再給我找麻煩了。”

    “你不管他的死活了?”

    “讓一位未來的皇帝,和你陪葬,想必也是你的榮幸。”

    “想殺死我,這可以理解,但他的確對你滿腔熱忱。”福蘭小聲說,覺得一股悸動湧上心頭,“瞧瞧他為你做的一切,聽聽他的哀求,你冷血到這般地步了麼?”

    “我並沒有請求他愛我,也不需要回應不期待的愛。”佩姬冷笑,“他這種廢物。只會讓覺得惡心!“她奇怪于這狡猾的綁匪頭子,突然間變得有些失魂落魄。

    天賜良機。

    姑娘回身閃到黛麗安身後,揚揚手指,無情地命令,“動手,讓他們都死!”

    小女傭踩著充滿韻律的步伐,像只矯健的大貓,飛縱而起。

    一大群烏鴉從樹梢騰空飛起。黑黝黝的叢林邊緣回蕩著刺耳地嘶啞鳴叫聲,影王的小干部胡恩維戈加收回了無形的精神之眼,在組織里,他的綽號叫“獵犬”,這得益于胡恩所擁有的卓越追蹤能力,他剛運用自個的天賦,將精神烙印投影在整個地下洞穴,分析著每一條道路的轉折和終點。

    “儲妃殿下和黛麗安小姐的位置已經確定,我還發現了一條近道,只需要一刻鐘就能迅速抵達。沿途沒有警備。”胡恩說道。他抹了把前額細密密地汗,在心底暗暗嘲諷著普通人在智商上的局限性,以為憑迷宮般的隧道。便能阻擋住他們追蹤的步伐?

    無論如何,那綁匪都失算了。

    按策劃好的方案,四名龍脈者正準備進入岩洞,悄然潛伏到臨近,出乎意料地發動攻勢。

    那必定是場一邊倒的屠殺。

    在半空盤旋,遲遲不肯歸巢的鴉雀,愈發嘈雜地呱呱亂叫起來。

    胡恩停下腳步,疑惑地回首瞥了一眼,他突然感到有些不妥。

    如果不是受到刺激,烏鴉不會鬧得如此厲害。

    視線遠端。似乎有抹微弱的綠光,在陰影中閃爍了一下。

    然後,在同僚惶恐的眼神中,“獵犬”胡恩的頭蓋骨飛了出去。

    ……

    氣勢洶洶地旋踢,那只曲線勻稱地腿,帶起的風壓,像刀子般割著臉。

    福蘭雙臂交叉橫在頭前,結結實實挨了一腿,臂骨仿佛被鐵錘狠狠敲擊了一下。痛得磣人,他就勢側身翻滾,撥出槍,但還來不及瞄準目標,姑娘腰肢仿佛柔軟得沒一塊骨頭,在半空中將身子扭了回來,直直竄入他的懷里。

    “震撼!”黛麗安地手掌緊緊貼著他的胸口,冒出淡淡的光,頓時,一股極其強悍的力,仿佛狂亂的氣流,將福蘭擊飛,狠狠撞到十幾米遠的一支粗壯石筍上。

    “轟”,石屑紛飛,灰塵四揚,石筍斷成數截,將男人埋在下面。

    槍響,槍手們紛紛扣動扳機。

    小女傭敏捷地在石頭間飛快穿梭,子彈追隨著她的身影,在石頭上濺出火花,但怎麼也射不中。

    朱利爾斯突然嘶啞地吼叫著,雙腿猛蹬,將一個迫不及防的槍手撞落入湖中,連滾帶爬地拼命朝佩姬避身的位置跑去。

    槍手調轉槍口,準備擊斃逃脫的俘虜。

    “該死。”黛麗安擔憂女主人被流彈誤傷,急急回撤。

    儲君被鐵鏈絆倒,絕望地閉上眼,他來不及爬起來,只能閉目等死。

    “不要開槍!”

    在千鈞一發之際,有人吼道。

    黛麗安杏眼圓睜,難以置信地望著從石堆中站起來地綁匪頭子,除了胸前的衣裳,如被精心裁剪過般,出現一道手掌造型的裂口,人卻完好無損。

    “這男人不是常人。”姑娘警惕地想,她的震撼拳,哪怕對方穿著堅固的鋼甲,都能直接將氣勁滲入體內,絞碎髒器和骨骼。

    她猜測對方肯定隱藏了什麼能力,不敢輕舉妄動。

    一時間雙方沈默了下來,各懷鬼胎地等待著什麼,岩窟除了彼此間的呼吸聲,只剩下居心巨側的陰翳。

    “胡恩.維戈加呢?居然到現在還沒趕到,如果剛才配合黛麗安,就能一網打盡。”佩姬不快地想,“影王的人越來越靠不住了。”

    “快到約定的時間了,卓爾法應當已將親王地軍隊,引到此處。”

    福蘭想。

    唯一喜悅的,是朱利爾斯,儲君殿下狼狽地挪動著,慢慢爬到妻子的身旁。

    “我……安全了!”他如釋重負地嘆息,搖晃著仍然有些不清醒的腦袋。

    佩姬冷冰冰地掃了他一眼,將手伸入懷中。

    朱利爾斯將愛妻的神情,誤解成了羞澀和愧意,結結巴巴地安慰,“別別為剛才的話愧愧疚,我清清楚,是為為了迷惑匪匪徒。你怎麼會殺殺我呢?”

    他滿臉髒兮兮的灰土,魔藥殘余的效力讓肌肉怪異的扭曲著,嘴裂得合不攏,唾液順著唇角流淌。讓朱利爾斯依然如個滑稽的怪物,變態地瘋子,他手舞足蹈地想訴說離別的苦、重逢的喜,但僵硬的舌頭怎麼也吐不出流暢甜蜜的話語,他急得滿頭是汗。干脆一把抱住佩姬,擁她入懷,感受著妻子暖和的體溫。

    佩姬揚起頭,鼻尖正對著他的下顧,她突然問道,“你愛我?”

    “當當然。”

    “有多愛?”

    “我我甚至願願意為為你而死!”

    大小姐笑了,笑犀如花,她溫柔地說,“似乎早了些,畢竟帶著屍體上路比較麻煩。但。你實在讓我覺得惡心。”

    她掏出銀色的女士單發手槍,將子彈射入他地心髒。

    “請記住,這只是謀殺。法律上的一級重罪。”佩姬凝視著丈夫難以置信的恐懼眼神,“所以,別說得像給了我恩惠似的。”

    朱利爾斯咳著血沫,松開手,趔趔趄趄地走了幾步,悲慘地哽咽著,“不,這不是真的。”

    他至死都不願相信,真正的死神,卻是自己最信賴仰慕的人。

    燈猛然熄滅了。深邃的黑暗重新主宰了整個大廳,仿佛有無數的幽靈飄浮在陰影中。

    “你終于趕來了?不能讓儲君死。”福蘭的聲音,“將他搶回來。”

    “如你所願。”安玫地聲音,“但我們也得趕緊離開,即便是我,也不能在近千人軍隊地攻擊下,全身而退。”

    “糟糕!”黛麗安感到一陣刺骨的寒意,武僧敏銳的直覺讓她相信,一個極度危險地人出現了。

    也許能有一戰之力。但她得優先考慮女主人的安危。

    她不多做解釋,一把拉住佩姬的手,朝岩窟左側的一處溶洞逃去。

    與此同時,隧道遠端,隱約傳來密集的槍聲,和士兵的呼喊。

    “黛麗安,還有多遠才能出去?”佩姬沙啞地問道,無邊無際的黑潮讓人覺得窒息,她像只無頭蒼蠅,在狹窄的岔道間轉來轉去,不知過了幾個小時。

    “還在尋找。”小女傭回答,“這兒肯定另有出口。”

    “該死,沒有朱利爾斯的屍體,影王的控屍者就派不上用場,我也得不到合情合理地御令。”佩姬煩躁地拉扯頭發,“雖然能另做安排,但在政治上我失去了先手權。”

    黛麗安剛想說什麼,突然屏住呼吸,“有腳步聲。”

    很快,火把搖曳的光點亮了陰冷的隧道,一隊穿著紅白制服的火槍營搜索隊,出現在眼前,見到有人,紛紛舉起武器。

    “佩姬•馮•科摩殿下?”搜索隊的軍官上前兩步,詢問道,他肩章上的官階標志,表明他是一位少校。

    “正是。”佩姬暗忖著對方搜索的目標,居然是自己,但很快釋然,估摸著走漏了風聲,讓特維爾親王的情報網發現了行蹤。

    看來那位親王也並非愚蠢之輩。

    不過沒什麼,就算親王在岩窟中發現了儲君的屍首,也不能憑此將罪名推到她頭上,以便取得攻擊金雀花家族地證據。

    “我接到密告,這兒有可能是綁匪的據點,想親自來查探,可洞穴實在太深太廣了,沒找到線索,你們及時趕到,真是幫了大忙”,佩姬裝著尚未知曉丈夫死訊的模樣,問道,“我會記住你們的功勛,現在,快帶路,我得會面庫泊馮特維爾親王閣下。”

    少校�肩收膝,尊敬地行了軍禮,卻沒指示部下收回火槍。

    “叛逆!這是叛逆的行為!”佩姬憤怒地叱喝,覺得不安,“帝國的士兵,居然用槍瞄準帝國的王儲妃!”

    “請原諒下官的逆上之舉,這是軍令……”

    “即便是親王本人,也沒權利下這等亂命!”

    “不”,少校詫異地回答,“此乃儲君殿下在獲救後,親口頒布的御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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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ars520titan
區版主 | 2016-6-10 10:30:20

第五卷 狗男女 第五十四章 佩姬.佩姬(二)

    人的心是不挑食的士壤,良善種出燦爛的美、愛情種出潔白的光、忿恚種出狂氣的怒,悔恨種出自蒙欺人的逃避……

    很久以前,有個漂亮的小姑娘,滿臉驕傲地闖進一片旁人的土地,“真幼稚”,她癟癟嘴,“我要你屬于我,狗要套上項圈,馬要烙上印記,所以,你也得種上我喜歡的東西。”

    于是她開始耕耘,拖著咨意妄為的鐵犁翻了一遍又一遍土,用陰毒的綠水灌溉,把腐朽當成肥料,將仇恨的種子埋入土地。

    後來她覺得累了,不快活了,又跺跺腳,返身離去,將它拋棄。

    偶爾她會回憶,“唉,其實我挺喜歡的,可惜它不夠聽話,種植不出我想要的果實。”

    人走了,播種下的事物在被遺忘的角落,默默地生長,有黯淡的風刮起,遮住紅掩黃綠藍靛紫的光輝,將天地吹得灰蒙蒙的一片。

    終于,畸形的幼苗松動著泥土,慢慢冒出頭來。

    收獲的季節即將來臨了,你播下什麼,便會收獲什麼。

    多麼骯髒的地方呀,辨識不清原本顏色的牆紙上,均是煙頭燙下的小孔,皺巴巴發黃的床單,床底藏著邃遏客人殘留的垃圾,百葉窗裂著口子,擋不住夜間的濕風,放蕩的笑聲和呻嚀,穿透單薄的隔牆,由臨室傳來。

    這是城里最便宜的旅館,碼頭工人、苦力們臨時的陋窩、妓女和嫖客交易的場所。

    黛麗安緊閉著眼眸,面容慘淡得嚇人,正縮在床鋪上休息,她剛換過繃帶和藥,腹部的槍傷尚未有愈合的跡象,仍裂著口子微微淌血,每隔兩個小時,就得重新包扎一次。

    大小姐疲倦地靠在破木椅上,她把手伸進外衣口袋。取出鐳銀的化妝盒,瓖嵌在盒上的小鏡子中,顯示出一張揚起的眉,發白的嘴唇和宛若正在燃燒地瞳仁。

    “你活像只愚蠢的母猴子。”鏡中的倒影指責道。

    “對,猴子貪吃香蕉,結果落入了陷阱。”她嗤笑地回答,深深吸了口氣,帶著寒意的空氣入了肺。卻火辣辣地竄動起來。

    拜倫的王儲妃,豪門世家的公主,此刻正在逃亡。

    一周前的夜晚,本來一切都很順利。

    “呼……呼……呼”。

    風在岩壁間踫撞,繞過倒懸的石筍,竄進荒寂地洞窟深處,只留下愈來愈微弱的回音,兩人高的洞口如只匍匐巨獸張大的嘴,黑咕隆咚的漫長隧道便是喉管,佇立在洞口。有種即將被吞噬的奇異感覺。

    這里是距離瑪茲安鎮六十里。躲藏在山丘懸崖上的一處無名洞穴,深邃極了,有著眾多的分叉岔路。如同迷宮,連老道的護林人也說不準它最終通向哪里。

    大小姐環視周圍,無邊無際,延伸至視野盡頭的灰色岩壁,活像凝固地冥河,讓她覺得不祥。

    “仿佛是地獄地入口。”佩姬暗村,不過她隨身帶領著四名影王的龍脈者,小女傭的身手更能應付各種危險狀況,除非是一只訓練有素軍隊地襲擊,否則世上沒有任何匪徒能傷害到她。

    “有人來了。”黛麗安眯著眼。凝視著洞穴內有如滾滾浪濤的黑暗,她上前走了兩步,擋在女主人的身前,提醒道。

    佩姬看了看懷表,“九點整,正是約定好的時間,很好,我喜歡和遵守時間的人打交道。”

    起初只有夜色下呼呼的風動,半分鐘後。隧道里傳來靴底的鐵馬掌踩踏岩石的惠率響聲。

    人的輪廓逐漸浮現在幽翳中,那人穿著全黑的風衣,與周遭地陰影融為一體,宛若遊蕩的鬼魅。

    等再走近點,佩姬看清楚了他的臉,是那個卑鄙的綁匪。

    “很歡迎您的拜訪。”男人宛若此間的主人,熱情地招待著來賓,他摘下帽子,從容地走過來,輕捧起大小姐的手,彎腰,嘴唇虛踫了下白暫的手背。

    佩姬不動聲色地抽回手,冷冰冰地回答,“烏鴉先生,這是第二次見面了,雖然在黃金角海灣的傳聞中,你像個怪談里地虛幻人物,但現在看來,任何謠言,都是有事實依據的。”

    “噢,看來您打聽了我的不少事。”對方優雅地聳聳肩,微微一笑,露出潔白堅固的牙齒。

    “理所當然,想必你也通過各種渠道,關注著我的動靜。”佩姬將眼神投向洞穴內,“我並沒有看到我的丈夫。”

    “謹慎是人能安逸活著的依憑,瞧瞧,既然連影王喬•考利昂也臣服于您的麾下,那麼,這幾位隨從先生,也不會是簡單的角色。”他說道,“而我只是個普通人,得將自身的安全放在第一位。”

    大小姐的瞳仁收縮了下,殺意在眸子中一閃既逝,對方對自己的了解著實透徹,連最機密的事兒也一清二楚。

    “你想如何交易?”

    “先生們得留在外面。”

    扮作扈從的龍脈者躊躇地窺探著佩姬的神色,等待她的指示,大小姐遲疑了一會,點頭道,“可以,但我總得有人幫著提贖款。”她朝黛麗安使了個眼色,小女傭將手中的大提箱開啟,露出一疊疊嶄新的票據。

    “價值三百萬的大額債卷及珠寶。”佩姬繼續說道,“份量可不輕。”

    “好吧,那兩位女士,請跟著我。”他轉身朝洞穴深處走去。

    黛麗安低聲對主人叮囑,“請貼近我。”

    長長的隧道像一條熄了燈的走廊,外界慘淡的月光消失無蹤,只剩下馬燈搖搖晃晃的光線,照耀著嶙峋怪異的岩石,空氣飽含著陰冷的濕氣,給肌膚帶來粘糊糊的感覺。

    “左轉……右轉……再次折向左……”佩姬默念著來路的方位,但黑暗很快讓她喪失了方向感,只能察覺到,這是逐漸朝下的緩坡,似乎通向地底。

    “一千四百六十二步。”黛麗安遠比她的女主人更能適應黑暗,她緊握著大小姐的手,防止她被凸起的石頭絆倒,耳語道。“五個轉向的通道,兩個三叉岔口,我們已深入地下大半里路。”

    大約三十分鐘後,等穿越一條狹長地裂縫,突然明亮起來的光,讓佩姬的眼楮一時間無法適應光亮,她來到了一處寬闊的地下大廳,岩壁上掛著數盞魔晶燈。溫潤的光澤無聲無息地在乳白色晶體沈積物間流淌氤氳。

    無盡歲月的慢慢雕琢,讓堅硬的岩石,形成各種千姿百態的天然雕塑品,頭頂地岩穹上,布滿著巨大的石鳥、石隻果以及無數石筍組成的石頭森林,崩塌了的石膏晶體幾乎覆蓋了整個地表,新的石芽正以人類難以察知的速度,緩慢地生長,紅色、黃色、白色的巨大鐘乳石層層疊疊,鱗次櫛比。

    附近還有一處頗深頗廣的水譚。應當是地下河某條支流的盡頭。

    水波在燈光下激灩蕩漾。

    有那麼一瞬間,佩姬沈迷在這魔幻之美中,她贊嘆地注視著自然的鬼斧神工。但很快,沈重地喘息聲引起了她地注意。

    那是個披頭散發,手腕和腳踝被鐵鏈捆綁住的男人,三名持槍的大漢守護在身邊。

    “朱利爾斯?”佩姬顰眉,輕輕呼喚道。

    瘋子茫然地�起頭,面容上滿是暴戾地神采,讓那張俊俏的臉扭曲病態,他傻傻地盯著自己的妻子,凝視良久,猛然瘋癲地大笑起來。唾涕橫流,骯髒可帳。

    佩姬心沈了下去,大小姐原以為,小丈夫的隱疾沒想象中的嚴重。

    可這番景象,任誰來看,都會覺得,他已然變得一個無理智的怪物。

    光想象,如果她受到各方面的壓力,被迫和這瘋子同枕共眠。得照顧他一輩,簡直令人不寒而栗。

    “他似乎受到了不人道的折磨,你竟然像栓狗一般,栓著拜倫未來的皇帝陛下。”佩姬潤了潤嗓子,努力不表現出內心的驚惶。

    “腦疾地病人,通常有兩種表現,或變得脆弱,稍有風吹草動就惶恐不安;或變得極富攻擊性,覺得有人要迫害他,于是瘋狂地想,先下手為強”很遺憾,您的丈夫,屬于後者,讓我不得不鎖住他。”

    “虐待一位病人,並非光彩的榮耀。”

    “您忘記了協議,三百萬只是預付的訂金,他的價格可是一億。”

    綁匪頭子大笑著回答,“瞧,你拿出錢,我便放人,買賣必須公平。”

    黛麗安用專業的眼光,衡量著她和槍手間的距離,計算著攻擊時的角度和路線,她有信心在保障女主人安全的同時,迅速干掉擋在面前地任何匪徒。

    但她快不過扳動槍扣的手指,稍有輕舉妄動,儲君殿下就會被一槍爆頭。

    是放棄營救,以除掉敵人為目的。

    還是妥善點,暫且繼續周旋,尋求對方的漏洞,再行出擊。

    姑娘等待女主人的最終決定。

    熱氣騰騰的水霧從水壺蓋子和壺嘴彌漫開來,佩姬手忙腳亂地將它提起來,卻忘了先包上濕冷巾,燙得她觸電似地縮回手。

    大小姐一直認為,自個什麼都懂,但大貴族家庭的精英教育中,可不包括如何用簡陋炭爐燒開熱水的訓練。

    她還有許多事需要學習,比如照顧受了重傷的病人、將骯髒廉價的食物想象成鮮美的菜肴、在隔壁激烈的叫床聲中也能安睡。

    把燙好的毛巾敷在黛麗安的前額,佩姬在床沿邊坐下,輕輕地說︰

    “該換藥了。”

    小女傭費力地睜開眼,“抱歉,我成了累贅。”

    佩姬將染著血跡的繃帶取下,檢查著傷口,“必須得找個醫生,你的傷口有發炎的跡象。拖下去只會越來越惡化。”

    “不,會暴露行蹤的。”黛麗安掙扎著想坐起來,但這舉動帶來更劇烈的痛楚,她忍著疼,語氣強硬地指責,“您表現得太軟弱了,高位者應當懂得取舍,早在幾天前,您就該放棄我,獨自逃走,瞧瞧,我無所畏懼的主人,現在卻成了心慈手軟的普通女人。”

    “軟弱?”佩姬低著頭,凝視著逆上的僕人,她倔強地宣布道,“這只是責任,皇帝要保護臣民,天神會賜福信徒,就連統率著獅群的獅王,也知道挺身而出,擊敗侵入地盤的土狼,而不是躲在母獅子的屁股後。我享受著你的忠誠,便有庇佑你的責任,如果連這個道理也不懂,那麼,佩姬•唐•萊因施曼,也只是個一事無成的可憐蟲。”

    她制止了黛麗安的辯解,命令道,“你只需要安心養傷,盡快康復。”

    傷勢帶來的疲倦,很快讓小女傭陷入了昏睡。

    大小姐伸手替小女傭蓋好被子,傾聽著壺里水逐漸沸騰的咕嚕聲。

    她再度陷入回憶,思索著將自己誘騙至如斯悲慘境地的詭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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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ars520titan
區版主 | 2016-6-10 10:29:02

第五卷 狗男女 第五十三章  佩姬.佩姬(一)

    在蘿莉正和白金發的美麗姐姐,糾纏于說不清道不明的奇異情愫中時,福蘭•弗萊爾倚靠在包皮革的馭座上,車子停佇在丘陵的背陽處,放晴的天空顯得格外湛藍,遊絲樣的雲懶散地挪動著,大自然從不吝嗇展現它的美。

    春、夏、秋、冬更�的四季;歡娛、苦惱、喜悅、悲傷、愛與恨組成的思緒;道德構建的自律、放縱導致的墮落,人的一生,無論從外在的感官,還是內在的小世界,均豐富多彩且繁復多變,從出生的那刻起,人便面對著一道道紛至沓來的選擇題︰主婦在思考,今晚吃炖肉還是煎魚?小職員在尋思,我該跳槽到另一間公司麼?待遇一樣,卻更有前途,情聖在苦悶,她和她,兩個姑娘,誰更適合我?戰場上的軍人在抉擇,逃避或死戰?就能人們喜聞樂見的戲劇中,也有句悲嗆地吶喊︰

    生存還是毀滅?

    但福蘭的時間和生命,已然凝固在四年前的那一天,停滯于灰暗不見天日的季節中。

    沒得選擇,便勇往直前,哪怕在仇恨的泥譚里沈淪,變得陰險、野蠻、殘酷。

    除了固守在心底的戒律,他早已和當初,充滿夢鄉的司法界新鮮人截然不同。

    他唯有一個念頭,毀滅那個女人傲慢的生涯,砍斷那個家族枝繁葉茂的根睫,讓該被懲戒的遭罪,樁好墳墓,替他們選個位置。

    “也許我們能心平氣和地談談。”清醒過來,暫且從棺木的禁錮中釋放的朱利爾斯,在槍手的監視下,滿腹苦惱地慢慢撕著手中的面包,他擦掉手上的面包屑,朝福蘭喊道。

    “現在我和你之間,並沒有共同的話題。”復仇者回答。

    “有的,關于佩姬。“朱利爾斯毫不退縮地嚷道,“也許在你眼里。我是個瘋癲的病人,可憐地肉票,但不代表我是個傻瓜。你的所作所為,並非出于對金錢上的貪欲,也非針對我個人,同樣不是反政府的狂人,否則你能干得更卑鄙,那唯有,報復,二字可以解釋。所以我設想,你的目標,是我的妻子,或許是她身後的家族。”

    福蘭挑了下眉毛,在他的印象里,儲君是個溫文爾雅,學者氣息濃厚,遠離陰謀詭計地青年,在消息被封鎖的情況下,能推測到這一步。

    的確很令人吃驚。

    “很好的推想。假如我說是,你會如何。”

    “一場交易,釋放我。並停止對佩姬的陰謀,收斂你那罪惡的心思。”朱利爾斯尚不知道父親病危的消息,他承諾道,“我會勸告父皇,盡量妒除萊因施曼一族過于旺盛的野心,而且對你的罪行既往不咎。”

    “你也仇視金雀花?”

    “我只是為了妻子,佩姬是個好姑娘,但豪門世家的女孩兒,難免會身不由己地做出些許罪惡,所以請別恨她。將萊因施曼削弱成一個普通地貴族家族。能讓她擺脫這種可憐地困境,也符合皇室的利益。”

    儲君的聲音里充滿了蜜糖似地柔情,“瞧,這樣我們就有了共同的語言,你能節省許多麻煩,也不會傷害更多無辜的人。”

    在朱利爾斯心目中,他珍重的愛妻,只是被家族操縱的木偶。

    多愁善感而單純的人呀,福蘭嘆息地想著。皇太子不缺乏知性上的深度,也並非智商畸形的白癡,但善良的天性,卻讓他無法辨認旁人藏在假臉後的真面目。

    否則,他怎能將一個冷血女人,看待成軟弱地羊羔。

    “身不由己的木偶?”福蘭輕笑地諷刺,“要造物怎樣的恩寵,才能創造出如她那般堅忍決絕的女人?將這穹蒼下天賜的驕女摧毀,著實讓人從骨髓中都洋溢著快感。請相信,很快,你也會覺得如此。”

    朱利爾斯的兩眼布滿恐懼的光,仿佛有魔鬼自深淵而來,準備奪走他最心愛的事物。

    “你這值千刀萬剮的惡魔!”他憤怒地咆哮。

    “如果只有黑暗才能吞噬黑暗,那麼,我當個魔鬼,又有何妨。”

    福蘭輕言細語,“這是血和亡魂,給我地忠告。”

    毫無嬌柔的女人味,活像個精力充沛的冷血工作狂,頭腦敏銳聰慧,卻帶著種野蠻的侵略性,倨傲不馴,囂張跋扈,自以為擁有整個世界,將旁人比喻為尚未開化的低等動物,為什麼殿下會迷戀上這種女人……如果將拜倫名暖圈子里,那些貴婦人私下對儲妃的評論總結起來,我們能收獲一大堆刻薄的言辭,她們無比嫉妒地望著佩姬高高在上,在心底期待著她何時從雲端跌落。

    背負著眾多仕女怨念的佩姬,從不屑于他人敵視,她今年二十六歲,正處于女人最黃金的年齡,出身高貴顯赫,完美如雕塑的容顏,受人羨慕的丈夫,掌控著不容小凱的私人勢力,她可以讓恨她的人變得悲慘無光,使愛她的人富貴權柄,她的額前的確有代表著不凡的璀璨之冠。

    所以她有資格傲慢,有本錢享受凡夫俗子的模拜。

    不過俗語說,“神靈也有打噴嚏的時候”,大小姐此刻正煩躁難以心安,刻薄地從紅唇吐出嚴厲的語句,她質問道,“遭遇襲擊?所謂神秘莫側的龍脈者,卻像只被獵人盯上的免子,被攆得四下逃竄?”

    公公病重,家族蠢蠢欲動,政局暗流湧動,人人都再打鬼主意,多麼好的機會呀,她完全可以借助儲君本不容撼動的地位,壓制住父親的野心,然後慢慢錄奪金雀花的勢力,將丈夫推到前台,自己于幕後掌控整個帝國的大權。

    一切都是因為那個制造麻煩的綁匪,以及脆弱得發瘋的小丈夫,將她安排好的計劃搗亂,被逼得無法返回坦丁這個權利中心,而且還得為變得不再牢固的地位而擔憂。

    她用靴底拍著車廂的地板,繼續吼道,“前哨的斥候受到襲擊,我無法取得交易地點的布局和情報,喬•考利昂引以為傲的龍脈者,全是紙糊的麼?”

    她郁悶地用手指拉著頭發。簡直想隨便找個人來摑幾記耳光,“卡西莫多不在身邊,你又必須貼身保護著我,其余地人,全是一群廢物和飯桶!”

    黛麗安擔憂地望著失態的佩姬,在隨侍左右的小女傭心目中,她的女主人從來不知何為畏懼,優雅歹毒地運用各種手腕。將麻煩扼殺于搖籃里,擁有著一個女人所能達到的最高境界。

    私人情報頭子兼女僕直覺到,由儲君被綁架開始,所發生的一系列事故,似乎都是沖著主人而來的,但沒有詳盡的證據給她揣摩推敲,姑娘起身,從車廂壁櫥里拿出酒杯,用果汁和幾種口味純正地酒水,為女主人調配了有著漂亮色澤的淡雞尾酒。希望冰涼的液體。能平息她的憤怒。

    將酒水灌下,大小姐慢慢呼出帶著微薄酒精的口氣,努力讓緊顰的秀眉舒展開來。生氣歸生氣,但沈迷于無意義的發泄中,對困境沒有絲毫的幫助,佩姬永遠是個知曉越關鍵就越要保持冷靜的女人。

    “我大概正處于醫學上提出的排卵期,容易變得急躁。”她自嘲地笑笑。

    “您真地不準備改變計劃,和綁匪頭子會面麼?”黛麗安謹慎地提出自己地憂慮,現在是下午一時,入夜前,輕裝簡行的馬車,便要抵達約定的地點。“我擔心這是個陷阱。”

    “即便是陷阱,也要走上一趟。我只有一個弱點,就是被旁人知曉,朱利爾斯地病癥,然後長老議院因此奪走他的繼承權,導致我也被牽扯至內,從而無法再接近拜倫至高的權柄。所以,要麼能將他牢牢掌握在自己的掌心里,要麼,就得徹底抹消掉。”

    她直言不諱地講述著大逆不道的言辭。讓黛麗安吃驚地睜大眼眸,小女傭躊躇片刻,恭敬地低下頭,“我保證,即便有卑鄙的陷阱存在,我也會確保您的安全。”

    一縷縷遊絲般的陽光,透過窗戶簾幕的空隙投射進來,潮氣讓地板略帶點凸曲,尚未凝固的淋灕血液,順著小小地坡度緩緩流淌,一盆裝飾用常青盆栽橫倒在走廊處,破爛的瓦片和泥土濺得滿地都是,有幾片綠綠的小碎葉在血泊中輕輕打著旋。

    人們興奮的交談聲如夏日蟬聲的嗡嗡奏鳴,十來名火槍營士兵和資深探員正滿樓搜索著,態度嚴謹得似乎連地板間的勢縫,也要蹲下來仔細研究一番,企圖找到被遺留下來的任何線索。

    卓爾法•隆奇表情淡漠地將外套脫下來,隨手扔掉,那件雙排扣的灰呢子大衣沾染了血液和白花花的腦漿,這是早些時刻,一個身手不錯地龍脈者,沖破了包圍網,撲了過來時,被他近距離用槍暴碎了腦殼所導致的。

    他伸手把布簾系到一邊,拉開窗,想減輕點屋內濃厚的血腥氣味。

    從外表來看,這兒是舒適的鄉間農舍,在拜倫很常見,通常是一些富農們修繕的別墅,有漆成白色的整齊木籬笆和鵝卵石人工小道,屋後連著谷倉和馬廄,還有大約三畝的田地,因為不是播種季節,土地暫且荒廢著。

    一場突擊行動剛剛結束,敵對者一方是兩個營的火槍手、一個排的騎兵以及地方的警力,而另一方,是六名隸屬于某神秘組織的龍脈刺客。

    勢力強弱一目了然,那六個倒黴鬼此刻正躺在皺巴巴的褐色塑料屍布下。

    作為投誠的線人,這是卓爾法送給庫拍馮特維爾親王的第一份禮物,也是取得信任的必要步驟。

    在福蘭的計劃里,借助當局的力量,盡可能削弱佩姬的地下武裝,並讓那位大小姐覺得,影王是個麻煩,而喬•考利昂也感到,儲妃無法提供承諾的庇護,在他們邪惡的同盟間,制造不安的裂紋。

    可惜喬•考利昂深懷著戒心,甚至向儲妃也隱瞞了自己的具體行蹤,福蘭用卡西莫多的身份,只得到了關于這處據點的情報,無法一網打盡。

    不過更主要的,要推動親王蠢蠢欲動的欲望,任何掌握過權柄的人,都無法遺忘那權勢帶來的甘美,庫拍內心正掙扎著,他難以容忍金雀花的步步緊逼,一手遮天,卻又不自信能倚靠手中的勢力,來應付大貴族集團的聯合。

    更上一層樓,成為帝國威名赫赫的權臣,甚至有可能窺探御座之位,還是身敗名裂,想當個逍遙的富家翁也不行,這真是艱難的選擇。

    所以現在親王揣測難安,既不回應坦丁的調返令,也無法做出在政治上和金雀花完全決裂的表態。

    “他是短視的人,就像一只耗子,瞟見捕鼠夾上的誘餌,嗅到了危險,卻又按賴不住貪婪,舍不得放棄。”卓爾法嘲諷地想,“真是可憐。”

    他繼續想著,“但不關我的事,我只需要把計劃執行下去,並找到妥善的機會,殺死那個該死的男人。”

    在老男人嘴里極為可憐的親王閣下,正滿面紅光,他親自指揮了這場行動,大獲成功,一望見卓爾法,便振奮地誇獎道,“隆奇先生,您為帝國立下了大功,血騎士已經查明,他們的確是影王組織的成員,這個卑賤的結社,膽敢參與到綁架儲君的罪案中,現在遭到了報應。”

    “影王只是個棋子,幕後的真凶仍逍遙法外。”卓爾法微微鞠躬,“我就是察覺到了真相,所以被黑手迫害,流亡至今。”

    “只要能拯救我那正在受苦的佷兒,定會取消通緝令,還你公道。”親王承諾,“但這一切,真的是萊因施曼家族所為麼?我找不到相關的證據,來進行指控。”

    “還有件機密要呈上,這也是我剛剛推測出的。”老男人眼中閃過一絲嗤笑,按著劇本繼續表演下去,“時間急迫,我們必須再去個地方,想必在那兒,您不但能找到儲君,也能得到金雀花不容抵賴的罪證。我有理由相信,儲妃背叛了皇室,受到家族的指派,正謀算著殺害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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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ars520titan
區版主 | 2016-6-10 10:28:21

第五卷 狗男女 第五十二章 蘿莉愛姐姐(二)

    在海灣地區這片連綿千里的黃金水域,造船業是相當發達的本土產業之一,和葡荷的里斯本港、俄沙的亞歷山大灣一道,成為有口皆碑的品牌,人人都清楚,黃金角擁有一大批造船的行家里手,制出的快艇結實又便于掌舵。

    這行當正處於相當愜意的時期,能大把大把地賺錢,特別是擁有官方質量認證書的雙櫳遊艇,輕便快捷得在海中如同條靈活的小魚,旁國的富豪們都願意出大價錢,以便在自家的私人碼頭中,擁有一艘精心制造的“卡維爾”(拜倫一種獨家工藝的快艇船型的昵稱)。

    馬蒂達勒住坐騎,她淩晨五點出發,剛前行了一個半小時,海岸灘塗那種因鹽分和寒冷,而形成的灰白色澤,已出現在視野中。

    遠遠望去,像一條瓖在透迤地平線上的白嵌邊。

    姑娘的目的地,是建築在海岸邊的一處小造船廠,原本她準備沿著平坦的公路,前往瑪茲安鎮,為壞掉的馬車,購置一根牢固的新車軸,以便讓她的追蹤之旅繼續進行下去。

    熟悉周邊地理的旅棧老板在送上早餐時,說道,“那得花上大半天的光陰,附近有間船場,來回只需要四個小時,它的維修車間里有許多備用給貨車的軸輪,旅店的車子出了故障,我通常去那里購買材料,價錢挺公道。”

    節省時間是種美德,馬蒂達很高興地接受了對方的建議。

    雨後的天空藍得發白,明淨無雲,土地上倦怠的野草灌木,煥發著勃勃生機,綠意濃濃中點綴著細微的淡黃,泡過水的地皮略有些發軟,偶爾得避開躲在草叢下,因積了太多水,臨時形成的小泥活。但在舒適的清晨,于荒野中縱著馬小跑,感受著徐徐細風,的確讓人從身心得到一種愉悅。

    對於曾專研過騎術地馬蒂達,她已然很久沒這麼獨自騎馬奔馳了,馬蹄帶起的泥土、尚未消退,在破曉熹微下閃閃發光的露珠、野禽嘹亮的啼鳴和昆蟲的細碎營營,讓姑娘覺得無比松弛。

    “自由的活著。拋棄憂愁煩惱,盡心感受大自然樸實的美。真是最本質的歡樂。”她想著,輕輕哼著在神學院時學會地贊美歌,這歌的曲調本是莊穆嚴謹,但在姑娘快活心情的帶動下,唱起來顯得清脆活潑。

    草原、駿馬、美麗的騎士、婉轉的歌聲,一切都令人賞心悅目。

    馬兒突然的躁動讓馬蒂達停止了白靈鳥似地歌喉,她奇怪地撫摸坐騎長長的髻毛,安撫著它,但這匹一貫溫順的良馬。打著噴鼻。撅起蹄子,死活不肯再朝前邁進一步。

    動物的直覺遠比人來得靈敏,聖武士姑娘環顧四周。漠漠原野盡收眼底,並沒有發覺能讓馬惶恐不安的危險,除了百米外地樹林。

    這片蟄伏在丘陵地老林僻靜安寧,像荒野里天然的樹籬,密密匝匝的濃蔭隔斷了人地視線。

    馬蒂達顰起秀眉,抽動著鼻子,如果不是坐騎的怪異表現,她還真察覺不到,附近的濕潤空氣里,包含著一股極為淡薄的血腥氣味。

    這至少說明。林叢中藏著狼之類的嗜血猛獸,也許血腥味由被捕食的小野獸殘骸傳來的,但這里離人家只有數小時的路程,放任不管,讓猛獸日後襲擊了人類,有違聖武士的道德觀。

    “律令︰安撫”,姑娘施展神術,讓坐騎平靜下來,將它栓在林外的樹上後。緩步走了進去。

    愈往里處,血地氣息愈發濃厚,馬蒂達眉宇間的褶皺愈深。

    唯有大規模的屠殺,才有如此的血腥味道。

    但無論是狼,還是檢剜,野獸們從來只為了填飽肚子,才會捕殺。

    無意義的謀害生命,只有人這種動物,才干得出來。

    蒼白的火隱隱欲現,姑娘警惕地挪動腳步,在這殺戮場穿行,林地間的陰暗,如延續著夜的魔影。

    眼角的余光,似乎瞥到一閃既逝地影子。

    她猛然�頭,高高的樹上,倒掛著數具血淋淋的屍體,肢體的殘片和凝固的血,讓那樹梢的綠染成暗淡的紅,宛若地獄的處刑柱。

    冰涼涼的小手從背後伸了過來,摟住她的腰,馬蒂達驚駭萬分,居然有人在她全神貫注下,侵入身畔而不自知。

    柔嫩的小女孩聲音響起,語調中摻雜著濃濃喜悅和渴求,“馬蒂達姐姐?!我餓,我要。”

    熟悉的氣味將塞西莉亞從迷夢中喚醒,她恍惚地撐起身子,擺擺頭,努力將夢鄉里那些虛幻的美食拋離腦海。

    視線里,出現了虹彩般的光芒,蘿莉知道,那是純能源在視網模上形成的投影。純粹的能源,無上的美味!

    人踩動腐葉的響動,雖然無法被滿足的情欲已然沖垮了理智,但戰斗的本能依舊存在,她弓起腰,示威般露著小尖牙,但瞬間,提防之心化為滾滾驚喜。

    白金色的發絲在頸脖微微搖曳,冷冽的白焰無聲無息地流瀉,不是敵人!是姐姐!來拯救小塞西莉亞的姐姐!

    蘿莉忘不了在坦丁時,她沒日沒夜地賴在馬蒂達身邊,感受著姐姐暖暖的體香,縮在姐姐臂彎間熟睡,用腦袋蹭姐姐的下巴,不停撒嬌讓姐姐喂她小白焰當零嘴享用。

    芭蕊嬸嬸寵溺她,大個子叔叔疼愛她,塞西莉亞也很喜歡很喜歡他們,但馬蒂達姐姐是不同的!

    姐姐是糕點上最好味的萎果;姐姐是帶著清新母性的光;姐姐是小女孩心目中,成熟嫵媚的天神;姐姐是生命小舟上高揚的帆;姐姐,微抿著口腔,輕啟著唇瓣,從舌尖兒濕濡地彈奏出的,世間最美妙的音符。

    姐姐的口道出愛;姐姐的舌訴出正道;愛姐姐的人必得福氣;姐姐讓生命冠冕。姐姐,聖火,憐憫,啊,何等神聖,何等安詳,何等親眷,何等舒坦。

    姐姐啊,塞西莉亞最喜愛的馬蒂達姐姐。

    席卷而來的聖焰燙得塞西莉亞發疼,“該死的火,別阻礙我和姐姐抱抱!”獸人姑娘氣呼呼地嚷著,施展著吞噬能源的天賦,她鑽進姐姐的懷抱,力量太大,導致兩人一同狠狠摔滾在地,塞西莉亞渾然不覺痛,興奮地大喊大叫。

    馬蒂達也認出了蘿莉,連忙收回聖火,在她的印象中,塞西莉亞只是個喜歡撒嬌的貪吃丫頭,是戀在身邊的小跟屁蟲,同時,她也是魔鬼身邊,擁有超自然之力的龍脈大師。

    遇見她,莫非那魔鬼便在不遠之處?

    一時間馬蒂達心神不寧,渾身冰冷僵硬。

    “他在哪里?這些人是你殺的?”她咬著牙追問道。

    懷中的小人兒迷惑地昂起頭,髒兮兮的臉蛋楚楚可憐,她充耳不聞馬蒂達的詢問,自顧自地哭訴,“我好餓,嗚嗚,塞西莉亞還得了怪病,要那東東才能治愈,可我找不到那東東。”語無倫次的話,讓聖武士姑娘莫名其妙,但立即從這個瘋顛顛的丫頭嘴里,套出答案,顯得不現實。她強忍住激蕩的心情,用指尖擦拭著蘿莉面容上的汙垢,逗小貓似地摸她的頭,緩聲輕問,“乖,別哭,等會到了船場,我買些吃食給你,還有,什麼那東東?你患了什麼病疾?”

    小蘿莉拼命搖著頭,“不知道,不是鼻子,也不是嘴……”聲音越來越低,微眯著眼眸,似乎馬蒂達的撫摸讓她很舒坦,讓她顫抖地哼哼。

    “那東東,應該是我沒有,而別人有的。”塞西莉亞呢喃,然後,她的目光,落在了姐姐粗麻衣下,柔軟的隆起上。

    電光火石般的靈感,讓她找到了答案,她早該發現,芭蕊嬸嬸有,勞薇塔阿姨有,馬蒂達也有,而自己沒有的,便是大胸脯!

    原來她們都是男人!

    我們不能要求,純潔不通世情的蘿莉,能系統完善地了解,男人和女人的具體區別。

    馬蒂達輕籲了口氣,稍微晚點找到魔鬼也好,否則如這般突如其來的相逢,著實令自己來不及做心理上的準備。

    她沒察覺,塞西莉亞撒嬌的輕喘,漸漸添上了欲念的氣息,身子不安分地抽搐蠕動。

    “姐姐,給我治病呀。”蘿莉熱得像只暖爐,眼神亮得怪異。

    她一口咬在隆起的落蕾上,隔著衣裳輕輕吸吮,牙齒給敏感的嫩肌帶來微微疼痛,同時還有種陌生的酥麻感,暖流從腹下升騰而起。

    塞西莉亞的力道越來越大,像只笨拙的小野獸,將馬蒂達壓倒在身下,亢奮地從喉嚨管發出悶叫,依依不舍地放開嘴里變硬的櫻桃,扯著姐姐領口的鈕扣。

    “治病時應該脫光光哦,叔叔和阿姨就沒穿衣服。”她低著頭宣告,濕熱的鼻子撞在頸窩,讓馬蒂達起了層雞皮疙瘩。

    剛開始,馬蒂達還以為蘿莉是餓昏了頭,好氣又好笑想敲她的笨腦袋幾下,可現在,塞西莉亞眼中迷離的光,分明是種淫逸的情欲。

    只到半邊酥胸赤裸裸地露出來,被條滑膩膩的舌頭舔抿時,驚呆了的馬蒂達才記得尖叫,“你你從哪里學會的髒髒念頭!”她吼罵道,一掌劈在塞西莉亞的後腦,讓丫頭軟綿綿地昏了過去。

    聖武士姑娘手足無措地爬起來,飛快披好衣裳,她愣了片刻,忽然痛哭了起來,發著抖跪下,祈禱著,“天國啊,請原諒我的骯髒,我必須誠實地祈求寬恕,有那麼瞬間,我居然受到了淫欲的引誘,感受到了墮落的歡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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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ars520titan
區版主 | 2016-6-10 10:27:22

第五卷 狗男女 第五十一章  蘿莉愛姐姐(一)

    淩晨四時許,雨停了,荒原刮著濕風,將圈在旅館外圍的籬笆牆吹得搖搖晃晃,讓那些不甚牢固的木條裹率細響,仿佛與呼嘯的風聲合奏著陰沈的樂調。

    福蘭熄滅了玄關桌上的蠟燭,將房錢壓在燭台下,披好已在壁爐上烤干的外套,輕輕走了出來,在走廊上他停了停,瞟了眼聖武士姑娘的房間,眼楮的神采在陰影中,宛如兩顆結霜的石頭。

    繼續放任一個擁有莫大武力,對自己懷著仇視之心的瘋女人,在拜倫永無休止的追蹤下去,會帶來一連串無法預知的後果。

    他曾對馬蒂達恢復心智,逃離掌控後的情況做了許多設想和防範,最麻煩的是姑娘求助于身後教廷的影響力,但在幾小時前的攀談中,福蘭從只言片語中嗅到了怪異的味道。

    馬蒂達似乎不願回到安諾,這並非出于自尊心,可能隱藏著更多的秘密。

    除非萬不得已,福蘭不是個喜歡使用暴力的人,他覺得有必要查查究竟是怎樣一回事,來尋求更穩妥更有效的除蟲劑。

    “得承認,是廉價的雄性情結作崇,有許多機會我能除去她,卻手下留情,我殺死伊戈•安德希,處決克瑞根,綁架朱利爾斯時,並沒憐憫半分,冷酷地下了手。”他繃緊下鄂,自嘲地想,“教育和所認同的道德觀讓我明白該善意地對待婦孺,荷爾蒙導致的雄性本能使我覺得紳士該對女性忍讓,男人總會因為頭蓋骨外的那層美麗表皮,變得軟弱。”

    “容忍有著底限,無節操的慈悲昂貴令人難以承受。”福蘭一邊嘲弄著自己的虛偽,一邊沿著狹窄的樓梯來到旅棧外。

    霧籠罩著原野,在黯淡無光的夜晚,像一縷縷飄浮的輕煙,空氣中有股潮濕的新鮮泥土味。

    靈框已經放置在車上,兩匹馱馬扎好轡頭。僵硬地身軀被毛巾擦熱,正出著密密麻麻的汗漿,一切都準備妥當。

    他朝屬下們做了個,“出發”的手勢,一行人檢查了行裝後,敞篷馬車碾過泥濘的小道,車輪絞得泥漿飛濺,慢慢朝著遠方駛去。

    窗簾後關注的眼眸注視著馬車的遠離,直至它如幽靈般逐漸消失在霧氣中。再無蹤影。

    馬蒂達倚靠在窗沿旁,臉蛋上帶著疲倦的神色,理智上的沖突,遠比熬夜來帶地困意,更讓人深覺勞累。

    “很感謝您,但我還是不明白,不過自己期盼的答案,便得自己來尋找。”姑娘呢喃,“我仍然要找到他,審視他。如果他的確是萬惡難贖的罪人。我會殺掉他,再將自個的命賠回去,來償清曾經給于我的恩惠;假如他尚能反省。我會勸告他回頭,別墮入無法救贖的深淵,老神甫也說過‘人都應該懂得放下,放下憤怒,放下仇恨,放下欲望,同時也就放下了背負的苦難’。”

    司職命運的天神是個惡趣味的婊子,在天穹上俯瞰著蚊蚋般地凡人,讓他們地人生中充滿戲劇。並以此為樂。

    在馬蒂達因為知性的成長,覺得有必要學會寬恕時,福蘭如姑娘當初的那般,在心頭染起了惡德地怒火。

    這種立場上的轉變,讓人悲哀。

    不過在茫茫人海,再度無意間的相逢,是件很渺茫的事兒。

    但命運之手的玩弄,又或許是某個三流作者令人鄙夷的文筆,讓它來得很快。

    一切都因為那只發情的蘿莉。

    雨後潮濕的松林籠罩山丘。老樹皮上爬滿枯稠稠的苔蘚,經年由落葉滋潤的腐土,吸滿了水份,踩上去“滋”地一聲冒出灰黑地泥漿,淺水坑里的積水,形成涓涓細流,沿著自然形成的小溝渠流淌,第一縷曙光艱難地透過雲層,投向人間時,哆嗦了一夜的宿鳥便紛紛尖聲鳴唱起來。

    黎明時黑藍相爭的天穹、濕漉漉刮過樹梢的細風、仿佛由地面升騰起的白霧,在詩人感性的贊嘆中,是一種如貴婦人睜開惺忸睡眼似地美好假如那詩人沒看到,那只藏在樹林中,帶著魔性之美,制造完一場殺戮的血腥蘿莉地話。

    塞西莉亞淚眼朦朦,她含著手指頭,不停用舌尖舔抵,用小碎牙輕咬,麥色的肌膚上覆蓋著病態的紅暈,整個人縮成一團,臥躺在大樹分叉的枝葉間,尾只兒有氣無力地搖晃著。

    在她頭頂的上方,懸掛著四具死透了的人的屍體,支離破碎,體無完肌,這些可憐的影王刺客,杖著人多勢眾,追蹤而來,卻被力量駕臨他們之上的蘿莉,借著林木密集的地形,一網打盡。

    獸人姑娘估摸著擁有豹的血脈,像祖先們野蠻的本能一樣,喜歡將捕獲的獵物高高掛在樹上。

    不過整夜的追蹤和反追蹤,在加上欲火煎熬下,已然很稀薄的知性,讓塞西莉亞偏離了事先計劃的撤離路線,在荒嶺中迷失了方位。

    她一時間找到約定好,和叔叔會合的據點。

    現在她不但熱,而且又累又餓,一夜的劇烈運動,再加上身體由內至外的滾滾騷熱,早已讓那張怎麼也填不滿的小肚皮,饑腸咕嚕地不停抱怨。

    血緩緩滴落了下來,砸在姑娘臉上,塞西莉亞伸出粉紅的舌頭舔了口,立即作嘔得直吐唾沫。

    她自幼享受慣了精心烹調的美食,而且作為小淑女,怎可能去吃些血淋淋的生肉?

    “不好喝,嗚嗚,我要喝打了隻果汁的甦打水。還有雞腿和羊羹熱湯。”塞西莉亞像童話故事里,賣火柴的小女孩,憧憬著鮮美可口的食物。

    嗯,她更貪心些,同時還渴望著一個如岩石般強悍,不會被隨便擺布兩下就斷氣的男人。

    欲望使人的腦子變得靈活,對生存的欲望,讓人學會了種植和馴養家畜;對自然的敬畏,祈求庇佑的欲望,讓人形成了城鎮、階級和宗教;對愛的欲望,讓宅男們劃分出了蘿莉、御姐、女王甚至人外娘的繁復分類……同樣的,塞西莉亞在經過整夜的煎熬後,突然間明白了性的步驟,歡愉的神秘面紗逐漸露出了真實面目。

    嚴格而言,也不算無師自通啦,她只是記起了,偶爾在深夜,她會被細微卻很奇怪的聲響吵醒,不是海潮拍打岩石,也不是底船房里,那個瘋子的怪笑。

    聲音很輕,微不可聞,凡人的耳朵無法察覺。

    小孩子通常很好奇,于是她偷偷下床,在船艙繞了一大圈,溜到後甲板,靈活無聲地跳到船長室的小陽台上。

    玻璃後的窗簾露著小小的縫隙,她眯著眼朝里看。

    在偷窺下,塞西莉亞震驚地發現,叔叔在欺負勞薇塔姐姐!

    那時候她還想,姐姐一定做錯了事,被脫光了衣裳挨罰,又哭又喊,還不停求饒,著實可憐。

    “頭兒,拜托,我@#¥%(馬賽克)了。”

    “現在要我停止,真是難為人。”

    但叔叔為什麼也把衣服脫掉呢?兩人疊在一起,氣喘籲籲的。

    獸人的微光視覺,讓她清楚地看到,叔叔的背脊上被抓出道道血痕。

    莫非叔叔也犯了錯?

    小丫頭百思不得其解,不過一睡醒來後,也就忘掉了疑惑。

    但現在,這些莫名其妙的見聞,似乎是熄滅情火的鑰匙。

    更關鍵的是,要找到那東東,因為勞薇塔姐姐總是吸了口冷氣,嚷著,只……太大了!”

    那個很大的神秘器官,究竟是什麼呢?

    姑娘�頭,打量著頭頂上獵物的死臉,那個長著酒糟鼻的男人用已無生機的眼眸,茫然地瞪著她。

    “鼻子麼?”塞西莉亞伸手捏了捏,一不留神便扯了下來,揉成塊爛肉,她急忙扔掉,搖著頭,無論是姐姐還是叔叔,都長著挺拔精致的鼻粱。

    姑娘沮喪地用爪子在樹皮上抓出深深的指痕,她哼哼地輕喘著,把臉靠在臂彎間,勉強忍受著燥熱和饑餓帶來的難受,極為不適地盞起眼臉,淺睡了過去。

    “塞西莉亞是乖孩子,會做個好夢的。”她含糊地嘀咕,希望在夢里,有滿桌的美味佳肴,還有一打渾身都長著那東東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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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ars520titan
區版主 | 2016-6-10 10:26:35

第五卷 狗男女 第五十章 害蟲馬蒂達

    那是位表情漠然死板的老紳士,頭發花白,身穿一套整齊的燕尾裝,深灰色的布料上有淺色細條紋,在領口別著銀胸針,有條腿是跛的,他坐在離城門三個街道的咖啡館中,手無意識地磨蹭著橫在膝前的助步杖,過往的服務員偷偷用好奇地眼光打量著那根別具一格的拐杖︰

    表面凸凹不同,就是根剝下樹皮,用小刀簡易修飾過的樹枝,卻花了大價錢,刷了防腐清漆,在底部和手柄,包了層價格不菲的厚金箔片。

    “這麼貴重的材料,完全能打造一兩件漂亮的小首飾,卻用到爛木頭上。“服務生暗忖,“有錢人的怪癖。”

    在當局的機密情報檔案中,被綽號為豺狼先生的卓爾法•隆奇,按照和商議的計劃,一直巧妙謹慎地和庫泊馮特維爾聯系,將一些貨真價實卻另有玄機的線索,提供給對方。

    卓爾法已然看穿了整個謀略的布局,他私下承認,這陰謀大膽而且冒險,但只要掌控住局里每個人的心理和性格,就能得逞,把一個家族推向整個國家的敵對面,將一個女人光輝燦爛的未來毀滅。

    計劃里最關鍵的時刻就要來臨了,如果事成,他生涯中的汙點就會被清洗,從通緝犯搖身變成親王的恩主、皇室的座上賓客。

    權勢和地位正在眼前招著手,不過卓爾法並不為此感到欣喜,命運那令人惡心的安排,讓他被迫和仇敵聯手,比起各種尊崇的榮譽,他更樂意親手處決掉那位罪惡的盟友。

    “也許,我該稍微將計劃改點,將那家夥,和他的謀略一同送葬。”卓爾法不只一次地想著,但有雙美麗的眼楮正在暗處盯著自己,絕不允許有任何變節的跡象發生。那眸子的主人名叫安玫,是位擁有著卓越身手的女龍脈大君。

    他瞄著窗外,街道上滿是行履匆匆地人群,雖然瞧不見監視者的蹤跡,但他能感覺到對方的存在。

    一位服務生走了過來,“先生,您需要換杯咖啡麼?”

    卓爾法將思緒拉了回來,桌上的咖啡還是滿的。已經涼透了。

    他躊躇了片刻,“不,結賬吧,我得走了。”

    收了筆小費的服務生,殷勤地幫客人拉開店門。

    卓爾法吸了口冷空氣,提起小小的行李箱,拖著殘腿,朝城外踉蹌地走去。

    在幾個小時前,他剛通過密信,要求和那位正為儲君被綁一案急得焦頭爛額的親王閣下會面。

    出示了偽造地證件。和卓爾法那身頗有派頭的服飾。只經過簡單地例行詢問,他很順利地出城了。

    延伸至城門的公路川流不息,載著沈重貨物的馬車。總將路面壓壞,雖然隔三差五,施工隊就前來整修一番,甚至還出台了按貨物重量加收的道路修繕稅,但這條路總顯得有些破爛。

    拐杖柱進了人行道地磚間的一處縫隙,卓爾法煞不住步子,在人們的驚呼聲中,滑倒在堅硬的地上。

    “我這條不中用的腿!”他艱難地爬坐起來,捶著腿,淒涼地想。

    曾幾何時。像攆免子般,追著罪犯跑的前秘密警察,如今卻是個連正常走路都容易出意外地糟老頭子。

    人組成地川流漠然地從他身邊淌過。

    一輛剛由港口駛來的貨車,顯然沒注意路旁的這場小事故,沒有放緩速度,直直朝彈落到馬車道上地拐杖碾去。

    “停下,別碾壞我的拐杖!”卓爾法聲嘶力竭地吼道。

    城門前鬧轟轟的,人聲嘈雜,蓋過了他的吼叫。

    車沒有停。

    卓爾法無法阻止。

    不。他有的,但那不是個好法子,周圍都是人,幾十米遠外有城門稅務官和一隊警戒兵。

    “那只是條普普通通的杖子,犯不著為了它冒上風險。”卓爾法想,他一直是個理性派,懂得輕重緩急,清楚因小失大是傻瓜才會干的,明白……

    在理智的思緒叮囑完之前,他的耳朵里發出一聲轟鳴,仿佛有熱得發燙的血沖上了面孔,那股如烈焰般沸騰地感情,迫使他撕扯開外衣鈕扣,從內兜取出手槍。

    幾秒鐘後,尖叫在人群中蔓延開來,人們惶恐地四下奔走,躲避不知從哪里傳來的槍響,一輛馬車的車軸突然斷了,橫倒在路面上,又引發新一輪的騷動。

    他茫然地抓緊拐杖,喘著粗氣。

    “有個老頭開了槍!”似乎有人在喊叫。

    警戒兵握著火槍朝這邊沖了過來。

    該死!我發什麼瘋,卓爾法咒罵著自個的瘋癲舉動,他的腦子飛速地旋轉著,卻想不出辦法,在眾目睽睽下,如何用病殘的身體,躲開一群壯小夥子的追捕。

    一輛運送砂石的貨車,覆蓋在拖廂上地厚厚帆布,忽然間掙脫了鋼絲繩和鉤扣的捆綁,細碎的砂石在一陣突如其來的黑風中,飛舞了起來,冰雹般砸得地面 啪作響,阻礙了衛兵們的視線。

    “你糊塗了?惹些亂七八糟的麻煩!”清脆有如白靈鳥的聲音,在卓爾法耳邊抱怨,一只手扯過他的臂膀,帶領著他,混入人流,逃了出去。

    “幸好拐杖沒事。”卓爾法勉強笑了笑,語調是苦澀的。

    前秘密警察,一直是個自私自利的男人,活在自己用偏執構造的世界之中。

    他終于發現,內心深處的聖殿里,除了母親,還另有值得珍視的事物。

    當然,那珍物並非指這根惹來麻煩的手杖。

    “……願泯滅的魂靈升入天國,于父恩慈的座前永享不朽的快樂。”

    長四方的黑木匣子安靜地躺在廳間,鋪著一層棗紅色的棉錦,馬蒂達正謙遜地念頌著安魂詞,她佇立在棺木前,為死者祈禱往生的幸福。

    福蘭咧嘴笑了一笑,親切地說道,“很感謝您,為我的亡友祝福。”

    在禱告完畢後,他和聖武士姑娘來到樓下。喚來睡眼惺忸的旅店老板,要了些熱水和小食,剪燭夜談,交流著彼此間的經歷。

    對馬蒂達來說,這位“行商托波索”是個對世俗經驗老道的人物,姑娘拋棄了教會,繼承著那位老神甫的信念,決定用自己地雙眼來重新打量這個熟悉卻又陌生的世界。正如一個求知欲旺盛的學徒,迫不及待地想得到各方面的善意指引。

    福蘭則想弄清楚姑娘目前的行動,雖然在內心深處,他對馬蒂達懷著種淡淡的憐憫,但這情緒無法沖薄更深厚的警惕和敵視。昔日那些遭遇,讓他明白,這位模樣上嬌弱無害的姑娘,是個有能力制造麻煩地害蟲。

    “您還在尋找那個什麼……魔鬼麼?”他從口袋里掏出一個核桃木雕琢的細管煙斗,灑了幾縷上好煙絲,故意問道。

    “正如閣下所說。但因為某些原因。我落入了魔鬼的陷阱,幸虧得天父的庇佑,讓我恢復了自由。”一想起她曾和惡魔朝夕相處。由他擺布,被他利用,馬蒂達白嫩的粉頰就染上潮紅的羞怒,“但我不會放棄的。”

    果然是頑固的害蟲!

    “那惡棍真是卑鄙。”他帶著苦笑來評價自個的所作所為,繼續問,“出于私人的好奇心,我很想知道,究竟是誰,能讓一位天國地榮耀之劍,如此契而不舍。”

    馬蒂達並沒有聽出夾雜在話語中地諷刺。她解釋道,“他並非是人類,或者說,表面上是人,但內在卻異于常人,是只兩條腿的怪物!”

    “天,我正在聽一段天方夜譚,或者時間倒流回神話年代了?”福蘭哈哈大笑,“我原以為,魔鬼,只是個綽號。”

    “請務必相信。聖武士必須誠實,我的確從他身上,感覺到了亡靈地氣息?”

    “您越說越離譜了。”

    馬蒂達急得滿臉通紅,也明白,畢竟在這個年代,即便是仍存在于世間的法師,在普通人心目中,都顯得遙遠且不真實,更何況亡魂之類,只出現于怪談故事中的形象。”

    似乎看出了她的焦慮,“托波索先生”像遷就小孩子似的,笑著說,“好吧,且不論他的身份,且說說他有何等的莫大罪孽?已然被稱呼為魔鬼,應該犯過連最慈悲的聖人都感到憤怒的惡行。”

    罪?

    “我尚未追查出對方的瀆神大罪。”

    “哦,那麼是私人恩怨,您先前也提過,落入了他地陷阱,那麼,他對您施暴了?請原諒我的冒昧,讓一位冰清玉潔,飯依天國的姑娘失去貞潔,的確是令人發指的罪惡。”

    福蘭懷著戲弄的惡意,望著馬蒂達那張脹紅得滾燙,急得想哭的臉蛋,姑娘結結巴巴地辯解,“不,雖雖然在陷害下,我我做出出了一些違背了道德和凡世律法的罪罪孽,但並沒有失失去……”說到最後,她的聲音幾乎如蚊蟲地叮嚀。

    “恕我直言,您的身份是什麼?”

    “身份?”

    “您是安諾的騎士,並非拜倫的警察,卻想越過凡世之法來妄加審判?”

    “但,一個鬼怪,企圖混入凡間,肯定另有所圖。”

    “哦,于是您因為尚未犯下的罪行,就欲將他淨化?”福蘭冷笑,“不,淨化是個神聖的說辭,您是準備謀殺,謀殺,多麼骯髒的詞啊,它踐踏著法律,嘲笑著公義,世上有什麼詞語,比它更叫人惡心的呢?”

    “這並非私人的復仇,我只是在執行天國的意志。”馬蒂達也激動了起來,她不明白這位好先生,為何如此譴責自己,“為世間掃除罪惡,難道有錯麼?”

    “我也承認您嘴中的魔鬼,是個惡人,但自有律法的羅網,和冥冥間的公義,來將他處死,把他審訊。”福蘭凝視著姑娘的雙眸,“當然,對于有罪的人,您有權來追捕他,指控他,這是凡夫俗子對巍巍法律的支持。”

    “但您的真實意願,真的如此嗎?”他深呼吸了一口氣,“您的行徑,只是在報復,為曾經的遭遇報復,為心底的怒火尋找宣泄,復仇之路,並非神聖,也非正義。請別將如此醜陋的事兒,披上光輝的外袍。”

    他察覺到自個失態了,于是停止了指責的嘴舌,向心神不寧的聖武士告辭後,轉身朝樓上走去。

    如果那姑娘真是個秉持著良善,代表著正義的使徒,福蘭倒樂意在一切結束後,被她審判,來贖清身上的罪。

    但在費都下水道相逢時,她就是個將狂熱的信仰加諸于道德和法律之上的女人。

    想殺死福蘭•弗萊爾?

    你還不配。

    小艾茜埋頭大睡著,不時舔著嘴唇,發出呢喃的夢語。

    馬蒂達坐在窄小的臥房中,身體縮成一團,臂膀環抱著雙膝,眼眸的神采黯淡而迷茫。

    她想著關于那魔鬼的一切。

    他唯一的原罪,便是異于人類的模樣,和亡靈的氣息。

    姑娘想說他不是人非我族類其心必異遲早會干出詣天的大罪,但捫心自問,她突然發覺這理由說服不了自個,在老神甫的教誨下,馬蒂達早已不是長著榆木腦袋的狂信徒。

    如果不是魔鬼,她已經死在了費都的水道里,還有在黎明堡郊外,她慘敗于那個擁有超凡脫俗力量的龍脈者之手,也是魔鬼拯救了自己。

    更何況在喪失心智,落入掌控時,他有的是機會來除掉自己。

    兩次的救命恩情。

    她居然一直忽視著這點。

    那麼,和托波索先生所說的一樣,自己並不是什麼天國意志的使徒,正在為虔誠的信仰增添光彩,而只是偏頗地走在瘋狂的復仇道路上?

    她輾轉難眠,舊有的價值觀和新的思緒在腦海中激蕩爭斗,令姑娘更覺茫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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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ars520titan
區版主 | 2016-6-10 10:26:02

第五卷 狗男女 第四十九章  蘿莉的初夜“好熱。”

    塞西莉亞聽到一聲沙啞地嬌喘呻吟,她豎起耳朵,兩道俏皮的秀眉聚攏成一條線,用迷蒙的眸子,在滂沱大雨中尋覓著聲音的來源,視線里唯有樹梢黑魅魅的晃動影子,以及隱蔽在避風處,朝外泛著微弱火光,的小溶洞。

    小蘿莉愈來愈遲鈍的腦子,費了老久,才醒悟過來,聲音是自己發出來的。

    “我變得好奇怪呀,是生病了麼?”她喃喃低語,仰起泛紅的小臉,體內無名的風暴,被冰涼的雨水稍微壓抑了點,又沸騰地嚎叫起來。

    這般從未遭遇過的情況,讓獸人姑娘百思不得其解,她雖然人小胸平屁股扁,但一直健康得像頭活蹦亂跳的小牛犢子,淋點雨實在算不了什麼。

    某種油然而生的,不同于食欲的渴望,折磨著塞西莉亞,她血脈賁張、坐立不安,無意識地用身子磨蹭著樹干上粗厚的老樹皮,唇焦舌燥,喝再多水也解脫不了。

    一盆香噴噴的雞肉飯能填飽饑餓的胃;一張軟綿綿的床鋪能滿足濃濃的困意;可什麼能緩解這被俗世稱呼為情欲的火呢?

    “我也許是中毒了?被厲害的陷阱暗算了?”想到這點,塞西莉亞立即搖晃著濕漉漉的頭發,黃褐色的眼楮警惕地觀察著營地內的動靜。

    和福蘭料想的一樣,佩姬永遠是個喜歡處于主動的女人,影王的龍脈者早已匯集到約定的交易地點,作為雙重的安全保障,也能當成奇兵,找機會除掉膽敢和儲妃為敵的匪徒。

    除了如喬•考利昂的隱形能力,或者像安玫那種恐怖的半神天賦,普通龍脈者瞞不過獸人姑娘強有力的探查水準,她憑借著對非自然能源的嗅覺,很快找到了一支伏兵小隊。

    按老板兼飼主的要求,她不必打草驚蛇。只用記錄下敵人地數量、潛伏位置以及戰斗能力,就抽身而退,可這突如其來的魔怔,讓姑娘頭昏眼花,難以保持理智。

    營地里傳來談話的聲響,幾秒鐘後,一個赤裸著上半身,挺著啤酒肚的發福男人。揭開洞穴口作為偽裝物的藤蔓,嘴里罵罵叨叨地朝塞西莉亞藏身的灌木走來。

    顯然他想解決小小的生理問題,但同伴不願意讓尿騷味汙染了溶洞中的空氣,只好冒著雨去外面解決。

    能源水準相當低下地龍脈者,甚至比不上一些技藝高超的刺客大師,塞西莉亞能輕易地結束他的性命,但她的任務是偵察不是戰斗,無需多費手腳。

    “討厭,真惡心。”姑娘察覺到了對方的意圖,氣呼呼地挪動著身體。想另換地方。

    空氣中飄揚過來一陣屬于男人的味道。那氣息微弱得令凡人無法感知,可嗅覺敏銳的塞西莉亞猛地打了個哆嗦,被麻痹得無法動彈。

    她沒注意到自己的瞳仁開始炯炯發光。

    天。多麼迷人的美男子,在姑娘的眼中,那油光光地禿頂是那麼地可愛;那猥瑣的長相,充滿著無上的誘惑;那長著黑毛地胳膊,正在解褲帶的舉止,宛若王侯似地優雅;就連肚子上的那圈贅肉,也令人心曠神怡毗這並非獸人蘿莉擁有著怪異的審美觀,只是處于發情期的雌性,任何雄性的氣味對她們來說,都是打開情欲之門的幻藥。

    換而言之。無關美醜、不分肥瘦,是雄性就成。

    成熟富有經驗的獸人女性,能保持著一定理性,挑選周圍最強壯的配偶。

    可塞西莉亞是初次發情。

    陌生而愉悅的振奮,盈溢在蘿莉心底,她地肌膚滾燙,喉管逸出貓科動物般的呼嚕聲,瞳孔變成一條狹窄的縫。

    一只縴柔的小手,猛然從疊疊葉子的空隙中伸了出來。將才解了一半褲帶的男人,狠狠扯入了灌木叢里。

    冰涼的雨點敲打著地面和岩石,如同咚咚做響的鼓點,以至于這小小的騷動,顯得那麼地微不足道,很快便平息了。

    讓我們暫且不理會這場慘絕人寰的蘿莉強暴怪大叔案,將目光移回“致賓如歸”旅棧,兩個人交錯的人生,在這個濕冷的夜,再度發生了交集。

    首先注意到福蘭一行人的,是唐文頓,這個機靈鬼在聽見響動時,立即從跳下床,偷偷將門打開一道縫隙。

    走廊沒有燈,借助著從樓下大廳透過來的點點微光,他望見一群�著靈樞的漢子,順著樓梯走了上來。

    他能聞到對方身上隱約的戾氣,是訓練有素的黑幫槍手特有的氣質,粗暴而且冷酷。

    “莫非是追殺自己的敵兵?”唐文頓的脈搏激烈跳蕩,惶恐不安開始滋長,沒理由在這個偏僻的馬車旅館,會出現一批精銳的槍手。

    心虛的人總是疑神疑鬼,把任何變故視為即將發生到自個身上的災難。

    二樓保持著原庫房的格局,是個寬四邊形,每邊都有五到七間房,中間豎著厚厚的裝飾板,以及樓梯口,前金手指頭子的房間在右側,對方朝左側走去,不過落在最後的一個男人,漫不經心地在轉角處佇立片刻,將目光朝這邊掃了下,眼神犀利。

    他嚇得馬上將門合牢,反鎖。

    “如果真是殺手,他們不一定是發現了我的蹤跡,只是暴雨造成的巧合。”唐文頓想,“我得告訴聖武士小姐,護身符就得在關鍵時刻使用。”

    在糟糕透頂的天氣里奔波了大半夜,讓漢子們精神萎靡,他們吃過燻牛肉和熱雞湯後,疲憊地靠在粗呢子沙發上,用干毛巾擦拭著槍,檢查火藥的干燥程度,表現出精干的素質。

    說實話,福蘭將主要精力都投在“卡西莫多行宮伯爵”這個身份上,主攻的對象是貴族圈子和商界,而他擁有的地下產業,均是由勞薇塔作為代言人打理,灰眼姑娘甘願站在陰影中,成為福蘭身後的莫大助力。

    但無形中,這導致了一定程度的“知將而不知君”的局面,黑幫份子都知曉黃金角海灣那位美麗女教父的威嚴。許多私人武力、灰色產業和渠道完全由勞薇塔掌控。

    烏鴉的事跡,對絕大多數人而言,只是個神秘地傳聞,而勞薇塔則是活鮮鮮的現實。

    比如這群槍手,他們都是勞薇塔的忠誠追隨者,是她在黑幫時的嫡系,接受過她的恩惠,雖然同樣尊重福蘭的權威。但只是視為盟友而並非主人,如果女教父一聲令下,槍手們會立即將福蘭當做敵人。

    不過對福蘭來說,這無關緊要,一則人的精力有限,他不能將所有事都抓在手掌心里,親自負責,二則他信任勞薇塔,就像勞薇塔信任他。

    在愁愁慘慘的俗世,沒什麼比信任這個詞更美妙了。

    它是人心地慰藉和溫暖。

    淩晨兩點時。雨還未停歇。從窗戶望出去,陰郁黑沈的天地都罩在蒙蒙雨霧中,福蘭打開偽裝成靈樞的監獄。儲君緊閉著眼,躺在厚實的毛墊上,蒼白的臉頰沒有絲毫血色,呼吸虛弱而雜亂。

    “你很快便能自由了。”福蘭輕語著,拿出針筒,朝著皇太子的靜脈中輸入有鎮定安睡效力的液體。

    在治療朱利爾斯隱疾的過程中,他對魔藥學的認知,又取得了相當程度的進步,以及分析出那份精神鎮靜藥地合理成份,而且逆向使用。

    添入地茹粉、從曼陀羅花提煉出地植物性荷爾蒙,以及一種由紫甦草的種子榨出的油脂,也是種效果猛烈地狂暴劑。

    它能讓平日最理性的人,在短時間內變為狂野、瘋狂和富有攻擊性,比一個真正的瘋子還顯得恐怖。

    更具備魔性的是,服用的人能保持著失控時的記憶,這點至關重要,福蘭用白老鼠實驗過數十次,確定無毒和不良後遺癥。準備在自己身上側試一番。

    但勞薇塔不同意,“如果你狂暴了,喪失理智,變回了怪力的大個子,誰能制止得了?說不準連船都能拆了。”

    于是灰眼姑娘嘗試著吞服了一小抹藥粉,呃,整整一個小時,勞薇塔那張性感的貓臉扭曲得猙獰,用指甲、牙齒不停在福蘭身上制造傷痕,甚至到最後,將男人推倒在床上,轉變為一場更激烈的盤腸大戰,將自個折騰得筋疲力竭才恢復過來。

    “根據劑量,持續時間最多一刻鐘,而且,其中並不含催情的成份……”事後,福蘭慎重地分析時,才明白過來。

    勞薇塔背過身,偷著笑,她地確在十五分鐘後就恢復了,只不過順勢逆推了一把。

    “騎乘位讓腰好酸,不過感覺不錯。”她樂滋滋地想。

    拋開這段香艷的小插曲,狂暴劑的效力相當不凡,于是福蘭由此設定了一個計劃。

    目前拜倫的政局風起雲湧,他也得加快步伐,否則實力雄厚的金雀花,會變得愈發碩壯,更難以抑制。

    要打倒一個巨人,就得制造另一個能匹敵的巨人。

    坐鎮海灣的庫泊•馮•特維爾親王,倒是個好人選。

    他正全神貫注思考著,突如其來的敲門聲,讓福蘭眯起眼,不是店老板,而且門外是發潮的木頭走廊,但他並沒有聽倒任何步伐導致地響動。

    淺睡的槍手們立即警惕起來,將手伸入懷中,福蘭示意他們別輕舉妄動,並且將靈框合上,�入里間的臥室。

    “請原諒我的冒昧和不約而訪,現在並非拜訪的時間,但我看閣下房里的燈亮著。”是如黃鶯般清脆的女聲,“我懷著善意而來,想解釋一件誤會。”

    聲線非常熟悉,雖然比記憶里的,多了幾分沈穩,但……

    當你尋找時,它避而不見,等你放棄時,它卻猛然出現,世事就這麼奇妙難以琢磨。

    門開了,一位白金色短發,氣質莊重聖潔的姑娘,出現在福蘭的眼眸里。

    她打量他,似乎想起了什麼,鮮紅的薄唇抿成一個驚訝的嘴型,“……您是托波索先生?”

    “赫本騎士小姐?”福蘭同樣記起,他的這副容貌,馬蒂達只見過一次,那同樣是個雨夜,在費都郊外的一處廢棄哨塔,然後他們結伴而行,前往薩拉鎮,彼此相談甚歡。

    馬蒂達尚未將這位遊商和那個追尋的惡魔聯系起來,她很高興能遇見一位認識的,曾幫助過自己的人,“又見面了,果然是個誤會,文頓教友總顯得緊張兮兮。”

    “噢,您還沒有結束騎士巡禮麼?這真是奇遇。”福蘭故作熱情地喊著。

    和曾在黎明堡發生的事一樣,這姑娘總在不合時宜的時候,出現在不合時宜的地點。

    上次他險些被殺,並當了相當長一段時間的“父親”,這次,她又要來破壞自己的計劃麼?

    “糟糕,如果塞西莉亞偵查完後歸來,找到了這里,我的身份就暴露了。”福蘭暗想。

    塞西莉亞的初夜無疑是失敗而且血腥的。

    她顯然不懂得性愛的方式,將男人拖入叢林,胯坐在對方身上後,她體內的火更加旺盛,鼻子呼哧呼哧地出著粗氣,急得咕咕直叫喚,就像初次看見鐵皮罐頭的土著,明知道里面有食物,卻不知如何開啟。

    于是她開始暴走般的發泄,一邊哭訴著“我好熱”,一邊氣急敗壞地用拳頭狠狠砸向倒黴鬼。

    凡人的肉體怎抵得過超自然蘿莉的蠻力,男人的胸腔令人憐憫地凹下去一大塊,嘴鼻逸出帶著泡沫的血,四肢觸電似地微微顫抖。

    性教育真的對孩子們很重要。

    當龍脈者們察覺到不對勁,從營地飛奔出來時,他們匪夷所思地看到,在陰沈的雨幕和遍地淤泥中,一個天真爛漫的小姑娘,拖著一具死屍的腳,屍體破爛不堪,如被重騎兵碾軋過一般。

    姑娘渾身是血,臉紅紅的,水汪汪的大眼楮不停流淚,邊走邊哭。

    “嗚嗚,我得了怪病,要回去找叔叔,他可厲害呢,還會做魔藥,一定能治好我。”塞西莉亞用那種幼嫩的哭腔嚷道,“誰敢攔我,就吃掉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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區版主 | 2016-6-10 10:25:15

第五卷 狗男女 第四十八章   “致賓如歸”旅棧

    太陽漸漸落在了山後頭,從海洋上空傳來的濕風,將殘留的最後一抹橘黃光暈,也吹得消失汰盡,整個穹蒼只剩下兩種色澤,暗得發紫的藍底,灰白色的沈悶雲霧。

    也許即將有場大雨,于是有經驗的旅人,紛紛加快腳步。

    在穿過丘陵地,通向瑪茲安鎮的那條臨海公路附近,有座凸起的小山丘,山頭生長著松樹林,因為修建公路時,就地取材,從山丘開采了大量碎砂石,幾乎將山靠近公路的那一面削平,導致路途中的旅客,打開車窗眺目望過去時,會瞧到在樹和雜草組成的綠色下,有一大片顧敗的泥黃。

    “致賓如歸”旅棧就設在山腳,從外表來看,這是棟醜陋的建築,長面包型的格局,兩層樓,屋頂是深褐色的棚子,門特別大,能容納一輛馬車直接通入,說明它的前身是某間裝貨物的庫房,被簡單地修整了一番,搖身變成裝人的客店。

    如果不是有一條路旁長滿枯萎野花,彎彎曲曲的羊腸小道,以及一支褪色的紅漆木招牌指引著疲憊的旅客們,路人很難發現,在野外,還有家孤伶伶的旅棧。

    旅棧老板曾是個小生意人,但始終無法適應爾訛我詐的商場,心不夠狠不夠黑,幾十年打拼下來,除了圈子里“那家夥算個誠信人”的口頭誇獎,也只積累了一筆小小的積蓄。

    他覺得自個再干下去,指不準哪天會血本無歸一無所有,準備投資點穩當的行業,安穩地渡過下輩子。

    在考察了許多項目後,他看中了這間屬于附近小造船廠的庫房,房子用料十足,建得牢固,正處于兩座城鎮的中間,朝前半天路程是瑪茲安鎮。朝後抵達松瑞鎮,也同樣要花半天。

    只要再花點錢裝潢,就能改建成馬車旅店,錯過行程的客人,為了避免露宿荒野,都願意花點錢來享受暖和的房間和熱水。

    小造船廠正準備搬遷,所以價開得很低,于是他用大部分財產。如願購買了“能支撐後半生”的產業。

    開頭幾年,生意不錯,雖不算日近斗金,但也衣食無憂。

    可在兩年前,海灣公路從不間斷的修建工程,終于延伸到了這兒,旅人只需要再趕四小時車子,就能抵達城鎮,商家的貨車在城市間來往也更便捷,他們滿意于越來越健全地交通網絡。

    不過對旅棧的主人來說。這無疑是滅頂之災。“該死的公路!我的客人愈發少了。“他經常在核算過收入和開支後,憤憤不平地蹲在門口,像瞪著敵人似地。望向平整的國道。

    本月他又虧了七百多塊,被迫解雇了廚師和僅有的一名服務生。

    大兒子參加了軍隊,前不久寫信回來,說受到了大人物賞識,有升遷的機會,另兩個漂亮聰明的孩子正在鎮里讀書,恩愛地老妻也在那照顧他們,老店主和老旅棧一般,孤單地留守在荒野。

    我們說過,他是個誠信人。也以自己從不偷蒙拐騙而驕傲,但今天,在形勢所迫下,誠信人被逼著干下了不誠信的事。

    開旅棧有許多損人利己的陰招,比如故意在晚上,朝公路上倒一桶滑枯枯的油,夜黑風高,拉車的馬不小心鱉了蹄子,或者車輪打滑讓軸承出了故障。車上的人只能先來光顧一晚生意,好延遲他滑向破產深淵的日程。

    “如果我破了產,他們就沒錢讀書,學費貴著呢,大兒子雖能養活一家子,但會影響他的前程。”店主在夕陽沈入山後時,終于下定了決,s。

    他提著滿桶廚房里做過菜的剩油,鬼鬼崇崇地留到公路上,趁四下無人過往,潑了出去,又拿鋤頭據了些小坑。

    這點活不累,但他滿頭都是汗,小步跑回客棧,關上門後直喘氣。

    但過了好幾個小時,也許是油不夠滑,也許是坑不夠深,一個上門的客人也沒有。

    “瞧,我都干了什麼,萬一因此翻了車,出了大事故,我這輩子良心都不會安寧。”在失望之余,他松了口氣。

    窗外地景物在夜下,幻化為模糊不清地影子,大約是晚上十點,老板給自己熱了點飯菜,正準備吃過早點入睡,去夢中擺脫不景氣時,外間傳來急切的敲門聲。

    一瞬間,他驚出一身冷汗,腦子里飛過無數念頭,是有公路騎警,發現了自己干下的醜事,來抓人麼?

    如果進了監獄,我那點微薄地名聲就全毀了,不,我得狡辯,那些油是過往的某輛馬車灑的,小坑也許是水泥的質量問題,都不關我的事毗胡思亂想間,老板揣測不安地打開了門。

    “抱歉,路上出了點小事故,車軸裂了,估計不能支撐到抵達目的地。”有人說,“附近只有您一戶人家,請問,有多余的軸輪嗎?”

    三個人,一個是戴著金絲眼鏡的中年男人,一個是短頭發的漂亮小姐,姑娘懷里抱著個年齡更小的丫頭。

    “……呃,我這里是旅棧,不是修理行。”老板心虛地回答,“不、不如,你們在這兒休息一晚,明早搭個便車去鎮里買,車子和馬匹,我幫忙照看……”

    “旅棧?”中年人伸頭打量著房內地擺設,眼眸里閃過一絲恍然大悟,“難怪車子一路上好好的,偏偏到了這里就出意外。”

    “您、您說什麼呢……”老板結結巴巴地辯解。

    “文頓先生,無故的猜疑,並不是值得誇耀的美德。”一直沈默不語的漂亮小姐,突然說道。

    “噢,這世間已將我腐蝕得太多,只看到惡卻不知美,如果不是你不停地指引,想必我會迷途而盲目。”被稱為文頓先生的男人,大聲說道,同時朝老板鞠躬,“請原諒我冒犯,好吧,我們住一晚,按你方才說的辦。•漂亮小姐贊許地微笑,顯然為男人的話語感到高興。

    “等等。•小丫頭嚷道。“好像很冷清的樣子,如果打個折扣,我們就住下來。”

    “好……好地。”

    “那麼,兩間房,我今晚和姐姐睡。”

    老板偷偷抹著汗,昔日的生意人生涯,讓他有些閱歷,卻估摸不準這行人的身份。

    按習慣。中年男人應該是長輩和路途上的負責人,但從談話中來看,他倒像兩位女士地僕從。

    不過對方顯然不像壞人,房間在空蕩了數日後,終于迎來了客人。

    風卷過窗根,發出惠翠的微響,小丫頭打了個哈欠,朝外望了望,“好像要下雨了,夜里很冷的。壁爐要燒旺點。否則我不會負帳的。”

    如果我們誠信的旅棧老板,能得知,因為這場聲勢浩大的雨。以及他鬼迷心竅干下的勾當,導致了不久後發生的一些事兒,他想必會懊悔莫急。

    急促地雨點,敲打著屋頂,發出富有節奏的聲響,客人享用過飯菜後,入住了二樓的房間,大廳安靜了下來,老板收拾完桌子,又拖來一捆柴火。投入大壁爐中,用棍子撈了撈,讓火焰更旺盛。

    他守到深夜十二時許,估計著應該不會再有人投宿了,準備去鎖好大門,自己也去睡覺。

    有聲音讓他豎起了耳朵。

    敲門聲,又有一批姍姍來遲的客人到來了。

    和佩姬踫面,讓她“驗貨”的地點,選在了距離瑪茲安鎮二十里的一片無人丘陵地。

    拜倫的王儲妃。也不願將交易場所選在城鎮中,她比綁匪更迫切地想要避開各方勢力的眼線,所以爽快地答應了。

    福蘭將灰眼姑娘留在黑王號上,讓獸人蘿莉先行出動,用她超自然的感知能力,來確保對方沒有事先在那里隱藏伏兵。

    塞西莉亞愈發好吃懶精,像只寵物貓般,整日除了吃就是睡,可能是在海上待膩了,近幾天,她經常爬到櫳桿頂上,吹著海風唱語音不明的獸人俚歌。

    “那是歌麼?我倒覺得是胡亂叫喚。”勞薇塔有回半夜被吵醒,奇怪地問,“那丫頭發什麼瘋。”

    “小孩子都是這樣,精力無處發泄,便喜歡找些莫名其妙地事做。”福蘭不負責任地解釋。

    呃,無論是成年地人類男人和歌德族女人,還是童年缺乏親族指導的塞西莉亞,都不清楚獸人的生理常識。

    對壽命比人類略短地獸人來說,十四歲已經是蘿莉朝著御姐轉變的年齡了。

    塞西莉亞即將面臨人生中的第一個發情期。

    在船停靠在一處半天然的秘密碼頭後,福蘭帶領著三名槍手,登上了早以準備好的馬車。

    同行的當然有朱利爾斯,只不過儲君陷入重度昏睡中,放置于一只在暗處開著通氣孔的棺材中。

    為了擺放棺木,馬車只好選用敞篷型的,所以在雨落下時,他們遇到了不大不小的麻煩。

    臨時撐起的棚頂擋不住夾著雨地風,而泡過水的地面像泥活般難以前行,而離設置在丘陵地的據點某處被廢棄的看林人小屋還有相當一段距離。

    在艱難前進了半個小時後,他們望見雨幕中,隱約透出朦朧的黃光。

    “是家馬車旅館。”前去值查的槍手很快回來報告。

    福蘭思索了片刻,當下很難在糟糕的氣候中,連夜趕到據點,而且他們是提早了半天出發,並沒有時間上的壓力。

    “投宿一晚。“他指揮道。

    所以這行人出現在店主眼前時,老板不由得打了個寒磣,風雨之夜,一輛運送靈櫃的靈車,四個面無表情,穿著黑大衣地男人,這情形鬼怪極了。

    “有多余的房麼?”為首的男人詢問,他脫下寬檐帽,甩落匯集在帽檐褶皺里的雨水,是個英俊的青年,“我們需要些熱水,還有飯菜。”“有、有的。“老板回答。

    “一間客房。”“可閣下一共有四個人……”

    “沒關系,只用一間房,如果有大點的套房,就更好了。”

    不過接下來的事讓老板傻了眼,對方將靈樞�入了旅館。

    “它,不,他和馬車一道,放在車棚里就可以了。”老板想阻止這意味不祥的舉動。

    “這是我好友的遺體,一場意外導致了這不幸的事發生,我得按遺囑,將他送回家族墓地。“帥小夥帶著歉意說,“我不能讓他在棚子里渡過寒冷的夜晚,雙倍錢,雨停我們就立即離開。”

    “今晚的客人,都透著古怪。“老板私底下嘀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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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ars520titan
區版主 | 2016-6-10 10:24:34

第五卷 狗男女 第四十七章 政局

    做為名門望族的府都,金雀花莊園是拜倫最華麗的住宅之一,它建在坦丁城外開闊的平原上,位于環繞城市的台伯河東岸,擁有十六處富麗堂皇的主建築和別館,以及近百位受過良好訓練的僕傭,裝潢和擺設古典優雅,宛若一座輝煌的行宮,有三條私人修建的馬車道連向公路,沿途有私人衛隊把守。

    金雀花家的紈褲公子里德爾唐萊因施曼,剛剛快馬加鞭地趕回了莊園。

    “瞧瞧,咱們這位深受社交界名暖們愛慕的小弟,總算舍得從女士們的軟榻上爬出來。”

    才走進主樓,他就聽見有人調你道。

    說話的是托曼•唐•萊因施曼,時年三十五歲,可看上去比他的年齡要老得多,身體已經開始發福,個頭不高,遠遠看上去像個啤酒桶。

    他長得也不像父親,以至于當初很多人懷疑這位大公家的長子,實際上是紅杏出牆的結果。但很快,沒人在這麼說了,因為他的行事手腕,活脫一個小公爵。

    托曼長年生活在南部,已有兩年沒回坦丁了,有人猜測這是他父親一手操辦的,強勢的人,總是討厭有另外個和自己個性相像的人存在于視野中,哪怕那人是嫡親的兒子。

    “噢,也許是少了個指頭,名娛們討厭和一個殘疾上床。”又有人嘲弄地接口道。

    弗朗士•唐•萊因施曼走了過來,他是公爵的幼子,剛二十出頭,自視甚高,為人刻薄,說出嘴的話也像刀子般鋒利。

    里德爾臉色變了變,眸子里散過一絲冰涼,他很快恢復了平靜,故做歡笑。勉強開了個帶色的玩笑,“嗨,在床上,我只需要兩根手指,就能讓姑娘們軟綿綿地求饒。”

    “好啦,斗嘴只是孩子們的把戲,而萊因施曼不需要孩子。”托曼用兄長的口吻說道。

    這場兄弟們的聚會顯得冷清清,在競爭意識強烈的金雀花。親情本就顯得淡薄,唯一共同擁有的東西,只是血管里地血。

    他們一起來到客廳,圍著沙發椅坐下,想談點什麼,卻找不到話題,彼此間如同初識的生人,氣氛尷尬極了。

    托曼猶豫了片刻,他找不到什麼巧妙的措詞,于是說道。“難得踫次面。來點酒麼。”

    “沒問題。”

    “好吧。”

    帶白手套的僕人,端著淺底銀盤,送來堪稱珍品的好酒和搭配的果脯小食。

    三人在無趣的氛圍里。慢慢輕抿著酒。

    “皇帝中風了。”良久,托曼說。

    “這種大家都知道的事,有什麼好講地。”弗朗士輕笑。

    “你的嘴真像佩姬,仿佛不刺刺人,就顯得不甘心。”托曼皺著眉,他解釋道,“突然間,金雀花臨來了天賜的機會,皇帝無法理事,儲君下落不明。這便是父親召大家回來的原因。”

    “家族連同支持者,在議會擁有七成的席位。”弗朗士想表現出自己的見識,“整個拜倫,能由金雀花說了算。我覺得家族倒不應該有什麼大動作,否則過于急迫了。”

    “你覺得呢?”托曼問里德爾。

    花花公子斟酌著用詞,“我以前曾參加過一場格調高雅的外交宴會,有不少迷人的姑娘們出席,可有個小子,是俄沙大使的兒子。長得俊俏極了,一出場就吸引了所有姑娘的目光,等跳舞時,甚至排著隊,想主動邀請他去舞池,我和其他小夥子們只能委屈地坐在角落。”

    “嘿,我可不是來聽你抱怨地。”弗朗士喊道。

    “聽我說完……于是我們想了個詭計,故意將酒灑在了他地衣服上,他只能匆匆退場,避免穿著髒衣服失儀,等他走了後,姑娘們終于發現,還有我這個社交界里很出眾的男人在場,于是她們紛紛糜集到我的周圍。”里德爾說,“結果呢?和那家夥一樣,其余繼續受到冷落地小夥子,又裝著不經意的樣子,把酒潑到了我身上。”

    他總結道,“金雀花在此刻,太顯眼了,貴族們失去了壓在頭頂上的皇室威脅,會發現,萊因施曼的勢力過于強大,他們能容忍一個即能掌握皇室,又領導著貴族階級的家族存在麼?”

    “和父親分析的一樣。”托曼點點頭,“一直以來,與其說皇室是遮著金雀花陽光的參天大樹,不如說它是幫忙擋住風霜的庇護傘,拜倫不止萊因施曼一個公爵家族,雖相比起來,其他公爵閣下們勢力弱小,但如果他們聯合起來,再威猛的獅子,也抵不住群狼的襲擊。”

    “父親有怎樣地對策?”里德爾問。

    托曼看了看佇侯在客廳門前的僕人,確定他們聽不到這兒的對談,壓低聲音說,“恢復公爵領。”

    里德爾險些驚呼起來,“公爵領?”

    所謂的公爵領,便是公國的意思。

    從安易二世時期開始,拜倫走上了集權的道理,皇帝們運用手腕,一點點收回冊封出去的土地,取消公國,建立新城市,指派官僚,將由領主們坐在城堡里,管理自己封地的國家,轉變為以皇室直屬城市為區域中心的新制度。

    首當其沖地公爵們,得到了高官厚祿的封賞,匯集于王都,卻失去了能獨立掌控的土地。

    如果不是後來連著幾代皇帝暗弱無能,拜倫早以成為真正意義上的中央帝國。

    直到今天,以坦丁為首的帝國腹地,和如黃金角海灣這種原本貧蔫,因商貿而興盛的區域,被皇室牢牢控制在手心,而西部和南部等一些古老的地區,仍存在相當一部分屬于貴族的采邑。

    老傳統和新文明共存,便是拜倫此刻的特征。

    但公爵領和這些尚未收回,需要向皇室納稅,受皇帝巡察監管的男爵領、伯爵領不同,大公爵們在領地上擁有征兵、收稅、外交、授爵、分封等一系列權利,除了名義上隸屬于共同擁護的皇帝,和一個獨立的國家沒有區別。

    這等同于將一個國家分裂成數個小國。

    弗朗士冷著臉,“能有機會獲取整個拜倫的權柄,卻寧願選擇得到小小的公國。這也過于軟弱了,而且大姐更是名副其實的王儲妃,假如朱利爾斯那個胳包登基,等她誕下有著金雀花血脈的皇子……”

    “佩姬?”里德爾冷笑著,他脫下手套,露出殘指地暗紅色傷疤,“就如我被綁架,大哥你在南部的宅都也曾受過襲擊。”

    托曼揚揚眉毛。“你發現了什麼?我查過那場事故,毫無頭緒。”

    “我只掌握了一些模稜兩可的證據,也許你並不相信,但得知道,你的妹妹,我和弗朗士的大姐,和咱們可不是一條心。”

    “他媽的,管理厄運的神靈,開始關注拜倫了麼?”

    庫泊•馮•特維爾接到由坦丁傳來的噩耗時,一時間驚呆了。他將自己鎖在辦公室里。揣刻不安,皇室和大貴族集團,是帝國基座地兩根大支撐柱。現在,有根柱子搖搖欲墜,快要傾斜倒塌。

    “我的皇帝陛下,我的表親,你病得可真不是時候。”

    金雀花顯然不會錯過這個千載難逢的機會,隨著而來的,還有長老議會的通告書,議院命令親王暫且卸下海灣軍政代理官的職務,立即返回都城。

    皇帝處于昏迷,醫師已經確診腦內有血栓堵塞。能否醒來還是未知數,御座不能長期空著,在皇太子歸來前,至少得擁立一位暫統群臣的攝政王。

    親王花了整整大半天,來權衡輕重緩急,想清楚他此刻應該干什麼。

    長老議會蠢蠢欲動,攝政王可能是由幾位大公爵聯合議政,也可能是推出來一個身後沒有雄厚勢力支持的皇室遠親來當傀儡。

    無論哪種,都輪不到他。

    作為皇室的旁系血脈。擁有大公爵餃和親王封號地特維爾家族,一直以來是御前地盾牌和長槍,是皇帝黨最核心的中堅份子。

    老人黨早已將他當成討厭的麻煩。

    以這種局勢,展現出中央集權雛形地拜倫,皇權將被再度架空,甚至逐漸分裂成幾個由大公們職掌的公國都有可能。

    這無疑是歷史的倒退。

    偏偏這關口,皇室沒有一個能出來主持大局的人,來維護他們這些忠臣的利益。

    “不,有的,那便是我,我來維護自己的權利。”

    他手頭擁有受律法承認的御令,司掌著整個黃金角海灣地區的火槍營和政務,即便坦丁風雲突變,他也有自保之力。

    還有個更陰暗的想法,這念頭因為昔日大皇帝地威嚴,深深壓在心底,不敢有絲毫非分之想,這時候,卻不合時宜地蠕動起來。

    皇帝膝下唯有獨子,是御座理所當然地第一順位繼承人。

    但儲君現在生死未卜,至尊的皇冠,無法戴在一個失蹤者的額頭上。

    “我也是擁有順位繼承權的人!”

    他打了個寒顫,甩甩腦袋,努力把這被惡魔引誘出的念想拋離出去,他的職責是從匪徒手中拯救儲君兼小佷兒,而不是盤算著謀求對方的權柄。

    而且,無論是鞏固自個的地位,還是往後更上一層樓,他必須擁有大義的名分。

    皇太子就是最好地大義。

    “一切都得盡快解決。”

    親王走出房間,出現在部屬面前時,表現得穩重平靜,“您無視長老議會的命令麼?”親信詢問。

    “御令唯有皇帝本人才能收回,只要陛下還沒甦醒,或者沒新皇帝的新諭令,議院無權要求我返回王都。”庫泊大聲回答,“我受皇命坐鎮海灣,誰敢剝奪?”

    坦丁政治上暗暗的變局,並不能影響到海上的遊艇。

    朱利爾斯皇太子自尋樂趣的小天地里,闖入一位客人。

    福蘭站在門前,臉隱藏于高高的衣領和圍脖中,只露出灰黑色的頭發和炯炯有神的眸子。

    “你便是神秘客先生吧,我們還是第一次面對面的交談。”朱利爾斯面容憔悴,眼眶深陷,“不,這是第二次了,我記得你的眼神,你就是費都餐廳里那個假冒成醫生,騙我上當的人,每次你都喬裝打扮,不肯露出臉。”

    “我為閣下的憤怒,謹表達歉意。”福蘭回答,“你很愛自己的妻子?愛情的確是偉大的情緒,是美學的經典,是人生的光,但美麗的表皮下,是惡毒的毒液;光的背後,也是重重陰影。”

    這話馬上讓無精打采的人,激動了起來,他吼道,“你有什麼陰謀詭計?如果你膽敢傷害到她的一點毛皮,我就算是死,也要拖你下地獄!”

    “不,我並不打算傷害她。只是,想讓你看看,一個女人的真面目。”福蘭說,他示意屬下們上前,將摻雜著藥末的水,灌入對方的嘴中。

    “將人麻醉自己的美夢驚醒,是種殘酷的行為。”他喃喃,“但既然是夢,總得醒來。”

    朱利爾斯掙扎著,咒罵著,然後,在藥劑的作用下,眼神逐漸變得恍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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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ars520titan
區版主 | 2016-6-10 10:23:56

第五卷 狗男女 第四十六章 正義?

    海浪的起伏,讓船上的事物隨之搖晃,門是緊鎖的,昏暗的室,空氣中仿佛有無數虛幻的陰魂,散播著深深的寒意。

    他的精神狀況越來越虛弱,經常發狂似地嚎叫,用頭撞牆,砸爛一切能看到的事物,得幾個大漢協力方能制服這瘋癲的可憐人。

    為了防止他自毀的傾向,惡人讓屬下隨時關注囚犯的動靜,並在牆上瓖嵌軟軟的塑料板,家具上也包著厚厚的毛皮,端入的食物也用木盤木碗盛著。

    也有平靜的時刻,菜肴和水里顯然添加了藥劑,他在飯後頭腦總能清醒不少。

    莫非匪徒在治療他的隱疾?不,怎可能有如此好心而且博學的惡人?

    他偎依在床頭,偶爾和居住在石中的守護神交談,但最近,那親切的鬼魂不知為何,越來越沈默寡言,他寂寞得要命,時間仿佛凝固了。

    為了打發時間,他�頭觀察著天花板的紋理,想從那些雜亂的木紋中找出規律,這沒任何意義的舉動,讓他愉快地消耗了幾個星期的空虛光陰。

    每隔一小時,門裙處的滑板就被輕輕抽開,露出一對警惕的眼眸,掃探一番後,便將滑窗合上。

    他企圖和守衛們聊聊,但這些漢子的嘴都如鐵鑄的,沒關系,他自能找到樂趣。

    他通過觀察,發現一共有四名看守,他給他們起綽號,負責送飯食飲料的,左臉上有道傷痕,于是叫刀疤,早晨至中午,守在門前的,叫晨鷙,另兩個時間段的獄卒,一個叫貓頭鷹,一個叫海蛇。

    他像構思文章似地。想名字想了許久,等推敲完畢後,他又開始給其他人起名,放風時能遇見的那位漂亮女頭子,叫黑薔薇,至于那個掌控一切的幕後大首領,叫神秘怪。

    但更多的時間,他陷入了無邊無際的回憶。主要是想念他的愛人,想念他和她相聚地一切。

    典禮伊始,就籠罩著不祥的氣息,天空布滿陰霞雲層,望上去像座鉛制的沈重穹蓋,悶雷如車枯輾壓過碎石子路似的嘈雜不停息,雨點淅淅瀝瀝,沿著大教堂的彩色馬賽克玻璃窗滾落。

    他卻快活地想歌唱,激烈的幸福感讓他如癡如呆,昏昏欲睡。如飲了醺人的酒。醉得不能自拔。

    英俊的青年穿著莊重地禮服,在主廳翼殿的長廊上排徊,他的心喜悅得象一朵薔薇抨然開放。

    來往忙碌的僕從和教堂的神甫。經過時朝他鞠躬行禮,並小聲叮囑,“殿下,請在房間里等候。”

    “沒關系,讓我走走。”他親切地回答。

    望著幸福的小男人,所有人臉上都浮現出淡淡的理解的笑容。

    是呀,他怎坐得住呢,幾十分鐘後,他將實現夢想,那滋味美妙難以言喻。

    他焦急地等待著未婚妻。和她攜手,走向萬眾矚目的殿堂。

    似乎有閑人在前方的轉角處竊竊私語。

    “儲君和金雀花家地長女聯姻,看來皇室和貴族長老院地對立,有緩和的跡象。”

    “那姑娘可不簡單,說不定,我們尊貴的儲君飲了鳩酒也不自知。”

    一瞬間,怒氣在他地血脈中激蕩,心髒里搏動的宛若沸騰的岩漿。

    有人膽敢褻讀他的愛情!將他的婚禮鄙夷為政治上的因素!用嘲弄的口吻指責他的摯愛!

    即將到來的,是他此生中唯一的婚禮。完美神聖無暇,怎能讓愚蠢地流言蜚語給玷汙!

    這些人真當他懦弱得不會生氣麼?皇室的教育,讓他熟讀《君王論》,他有幾百種法子,讓無事生非者嘗到最毒辣的苦難,讓所有心懷不軌的人瞧瞧,拜倫未來的皇帝,發怒時是何等的威嚴。

    仁慈不代表無知,大度不代表軟弱。

    他剛準備快步走上前去,想瞧清楚是誰在冒犯。

    “殿下,儀式正式開始了,請迎接您的新娘。”禮儀官的聲音。

    說閑話的人被驚動,走廊轉角處傳來慌張地腳步聲。

    他無心去追了,因為他看到了世間無雙的美人兒。

    金絲般的秀頭梳成了漂亮的發髻,額上豎著迷�香花瓣造型的藍鑽王冠,純潔的拖地薄絹白婚紗包裹著那美妙的身軀,臉頰塗了淡淡的金粉,嫣紅的唇嬌艷欲滴。

    “你終于是我的了。”他想。

    鋪著紅地毯,漫長走道的兩側,賓客們已然坐好;身著紅衣法袍的主教,正將摻了玫瑰香露的清水放在彌撒台上;父王在二樓的觀禮小陽台,隔得太遠,瞧不清父親臉上的表情,只看見他倚靠在御座的右側,左側放置著由潔白羚羊角堆砌成的幾案,上面躺著一本厚厚的福音書。

    那是皇室婚禮古老的傳統,傳說當主教宣布兩人正式結為合法夫妻時,天國的父會蒞臨人間,端坐于凡世之王的左邊,為新人祝福。

    聖潔的音樂,隆重的禮炮,教堂外萬民的歡呼,隨著兩位新人在紅地毯上前行的步伐,紛紛起立的嘉賓。

    “……在天國的見證下,朱利爾斯•馮•科摩與佩姬•唐•萊因施曼,正式結為夫妻,此婚姻受世俗律法與神授之權庇佑,神聖不容侵犯。”

    “我想吻你,吻你的紅唇,吻你白淨的肌膚,吻你芬芳的身軀,只要想到你,我便能戰勝世間最邪惡的妖魔鬼怪。”朱利爾斯呢喃著,他繼續回憶著。

    婚典和蜜月旅行,奢華而且迷醉。

    他對新婚之夜應當發生的場景,早已盤算了無數遍,那將是充滿情欲和愛的,是滾燙的,有鮮紅的葡萄酒,有愛人輕拂的鼻息,她會偎依在自己的懷里,龍膽藍的明亮眼眸中滿是朦朧的霧,他會給她述說世間最甜蜜的話語,也許她還會說,“好吧,親愛的朱利爾斯。我想我一直弄錯了,你是個能給我幸福的男人。”

    這一幕沒有發生。

    美好地夢境消逝,殘酷的現實重新包圍住他。

    “我想我們應該分床睡。”

    “可我們是夫妻!”

    “這世上,有哪個國家的哪條律法,規定妻子一定得和丈夫交配?”她回答。

    瞧瞧,這是什麼詞,交配?

    古樸的說,那發乎本能的行為。叫夜禮;羅曼蒂克的說,叫愛之旅,百科辭典上叫交媾,民間沒文化的人直接喊上床。

    她非得故意用這種粗俗到極點的詞來形容麼?

    可能她是氣憤于婚姻中地政治因素,沒關系,他會慢慢讓她相信,他對她的愛沒半點雜質。

    一切都會好轉的。

    ……

    他笑出聲來,癡狂的笑聲在寂靜的房間中,無形地顯得略微詭異。

    瀆神者的魂靈無言地傾聽著,它一直在琢磨儲君所經歷的這場綁架。其中的疑點。

    它需要這個可憐蛋的身體。但在佔據之後,想恢復以往的神力,還需要拿回永恆之櫃。它可不想重生沒多久。就被區區地綁匪撕票,扔進海里。

    不過從匪徒地態度中來看,他們似乎不想傷害朱利爾斯。

    聖城安諾並不是一片充滿純潔信仰的淨土,他昔日見識多了各種陰謀詭計,它推測到,這群綁匪想對付,或者想得到的,另有其人。

    儲君只不過是被利用地對象。

    當然,這推斷沒必要好心地說給朱利爾斯聽,它只需要靜候事態的發展。來等待最恰當的時機。

    從窺探孔望進去,那個年輕的男人,嘴角帶著笑,眼神卻呆澀,整個人顯得死氣沈沈。

    “我是否干得太過了,畢竟他並非我的仇人。”福蘭合上窺探孔的遮板,皺著眉頭想,就算他用所能提供的最好環境,禮遇著儲君。除了人身自由,他不會受到任何苦痛,也一直運用自己的學識,研制藥物,來治療對方精神上的頑疾,但這些行徑都是虛偽的,掩蓋不了幕後陰險地罪惡。

    這念想只能徒增良心上的煎熬,福蘭早已無法回頭。

    “你又心軟了?”勞薇塔敏感地察覺到,頭兒神情中的陰郁。

    她其實很難理解這種別扭的思維模式,既然決定復仇,就得抱著放棄一切的決心。

    頭兒不缺乏決斷力,具備著足夠的意志力,懂得駕御事物和人心,但太過清醒,清醒得開始厭惡自身。

    邪惡得無視任何道德的人,在世間是不存在的。任何人干壞事時,總會為自個找借口。

    人人都有屬于自己的正義,就如一棵樹上沒有完全相同地葉子,世上即便公認的正義觀,折射到每個人的心中時,都會因為各種的理解,產生變化。

    強盜搶劫富人,會喊著劫富濟貧的口號,讓自己的行徑宛若是公正大義的美德騎士;黑幫拿著刀具槍械,為了地盤互相砍殺時,會念叨著都是為了兄弟手足;暴君錄削人民,也會想著既然神靈讓他坐上御座,就代表著認同他的所作所為。

    人擅于麻痹自己的精神,讓他們的言行顯得正確凜然。

    “他們有罪,我便代替公義來審判”、“復仇是天賜的權利,這無關善惡,是人無法錄奪的天性”、“干,老子沒錯,錯的是他們”,任何借口都好,只要隨便找一個,頭兒就不會表面上堅強,內心卻不停受到煎熬。

    他無法掩蓋仇恨,于是走上復仇之路,可同時,他也沒覺得自己就是正義的使者,正在做理所當然的事情。

    在地獄中仰望天國?

    這簡直是傻子的邏輯,只存在于書中的淺薄句子。

    否則以凡人的精神,是支持不住的。

    “不是心軟。”在灰眼姑娘胡思亂想時,福蘭回答道,“只是,我覺得自個挺虛偽。”“虛偽不是貶義詞。“勞薇塔說道,“那代表人終于長大了。”“長大?”福蘭啞然失笑,“我很久以前,就不是孩子了。”

    “也是。“姑娘微微靠近點,手緩緩伸向男人的襠部,技巧性的挑逗著,“嗯,的確不是孩子的了。“對就對,錯就是錯,黑白分明。

    只有孩童才這麼覺得。

    世上的事兒,哪有這般清晰明了的。

    在炙熱的堅挺,擠開緊實濕濡的通道時,勞薇塔愛憐地摸著男人的頭發,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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