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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言:
四年了!
她以為她躲他躲得夠好,這輩子不會再看到那個曾對不起她的男人,
沒想到她挑日子難得出個門,卻在大雨天裡活生生撞見他,
喝!這簡直比半夜遇到阿飄還可怕!
看他還是那麼神采奕奕,還是那麼令女人心動,
而她呢,卻是個成天窩在家裡玩貓物搞自閉的奼女,
可見這些年他過得很好,而她則因為每晚詛咒他而過得很爛;
最令她錯愕的是,他竟然還敢笑著和她打招呼?!
是她眼花看錯,還是他想藉機嘲笑她?
這個史上最可惡的傢伙!
她絕不會再讓他傷害自己已千瘡百孔的心,
她立刻轉身落跑,並決定以後再也不出門了,
可她千算萬算就是沒算到,隔壁新搬來的鄰居竟是……
第一章
「五、四、三、二、一……吼∼∼小麥,你在幹嘛?擋到人家了啦!」
聚光燈映入眼簾的剎那,乍亮的超白光讓人一時之間睜不開眼,端坐沙發的寧靜瞳眸倏縮,不適應地微微別過頭。
如果可以的話,她真想從後門一路飛奔出去。
「本節目很榮幸請到當紅療傷系作家寧靜小姐,今天長達一小時的專訪裡將深入探討愛情,為什麼老是碰到壞男人?為什麼幸福遲遲沒有降臨?聽聽寧靜小姐的說法,或許幸福就在你我身邊……」
男主持人清亮的嗓音忽遠忽近,感覺不太真實,參加此類節目徹底違反她行事低調的作風,若非情同姊妹的助理小桐苦苦哀求,她根本不想來。
她的好友兼心理咨詢師珍妮說她逐漸有將自己隔離的傾向,要多多走入人群、接納人群,不然迎向大自然的懷抱也好。她很乖,不想老了以後變成脾氣古怪、孤僻又面目可憎的糟老太婆,所以認真接受珍妮的建議走入人群──
不過,她已經開始後悔這個蠢決定,這裡滿滿的工作人員都睜大眼睛瞪住她瞧,好像看動物園裡表演的猴子,同時受到太多人的注意讓她偏頭痛的毛病發作,焦躁不安。
早知如此,窩在溫暖舒適的小窩,泡杯加有棉花糖球的熱巧克力,蜷曲在拼布沙發裡看電視才是最佳選擇。
寧靜是近兩年竄紅的兩性作家,作品狂銷百萬冊,書裡深刻描寫女人的寂寞心事,每位讀者皆心有慼慼焉。男人為何不能從一而終?前男友微妙特殊地位,念念不忘舊情人……尤其一本《我只要你真的愛我》紅透半邊天,電視台好不容易邀到她上訪談節目,這是她第一次公開露面,擎天電視台高層非常重視。
「寧靜小姐,今天真的非常歡迎妳來上本節目,我對這次的訪問期待已久。」
節目主持人尚蔚藍斯文俊秀的臉龐帶笑,傾身熱烈看著清麗柔美的女子,為她出眾的氣質傾倒。
他主持這個訪談節目許久,見過名人女星不在少數,那些女人美則美矣,卻掩不了有種世俗氣息,不像寧靜的美不含一絲雜質,出塵脫俗。
一頭及腰微鬈長髮,襯托著她如牛奶般濃郁的雪膚,羽扇長睫下一雙會說話的眼睛閃耀著光芒,巴掌大的瓜子臉,粉嫩櫻唇像是誘人品嚐的甜美果實……
等等錄像結束後絕對要留下她的聯絡方式!臉上堆滿笑容,節目錄像不到五分鐘,尚蔚藍已經忍不住想。
他高大挺拔的外表向來獲得女性青睞,這也是為何他能主持這個節目的原因,喜愛他的粉絲多半是粉領族、媽媽族等女性觀眾。
「寧靜小姐,隨著時代進步變遷,學歷高、收入高、成就高俗稱三高的單身女子比例越來越高,請問妳對這種現象有何看法?」
問著錄像前熟背的話題,尚蔚藍欣賞的目光始終沒有從寧靜身上離開。
「正如您所說隨著時代的變遷,三高女性在職場佔有一席之地,無論能力、職位不輸給男性,相對她選擇伴侶的要求也跟著提高,收入高不再是首要條件,兩人之間心靈能否契合才是最重要的。」
既來之則安之。
定下心神,寧靜輕淺一笑,粉頰露出甜美笑窩,瞬間擄獲在場所有男性的心。
好美!
聽著她如銀鈴般清脆悅耳的嗓音,尚蔚藍幾乎要發出讚歎了。連說話都這麼好聽,這是天籟嗎?
「既然是心靈契合的伴侶,當然就不離不棄了,有人戲稱這是個快餐愛情時代,合則聚不合則散,尤其劈腿事件司空見慣,對於這種現象,寧靜小姐是否有獨特的見解?」尚蔚藍心醉之餘,仍不忘問出下道題目。
劈腿?!
聽見劈腿兩個字,寧靜甜美的笑容瞬間僵硬,完美笑靨出現裂痕。
嘴角微微抽搐,再抽搐。
「啊∼∼完蛋!」
站在導播旁邊,看見寧靜笑容僵硬的貼身助理小桐發出慘號,小臉發白。
「李小姐,有什麼不對嗎?」她的叫聲太過慘烈,像貓被踩了尾巴,害其它工作人員嚇一跳,跟著緊張兮兮。
「對不起,我、我忘了提醒……」小桐表情哀怨,比苦瓜還苦。「在寧姊面前,絕不能提到劈腿兩個字!」
「啥?為什麼?」工作人員面面相覷。
「說了會怎樣嗎?」其中一名工作人員忍不住問。
「說了……」小桐絞著雙手,美目掃過眾人,顯得十分不安。「說了……」
「嗯?」
「說了寧姊會變另一個人,會有小惡魔跑出來。」咬住下唇,小桐看向還在錄像中的寧靜。
那種感覺很難解釋,就像催眠暗示一樣,被催眠的人平時看起來很正常,可一聽見暗示,喚醒潛意識裡邪惡因子的話……
「不明白。」工作人員滿頭問號,什麼小惡魔,有聽沒有懂。
「唉,很難解釋的啦!」小桐表情更哀怨了。
攝影機裡,寧靜似乎已經恢復平靜,彷彿剛才的失控只是錯覺,她眨了眨美眸,巧笑倩兮。
「請問尚主持人可有聽說過愛情牛理論?」
「不好意思,我不曾聽過。」尚蔚藍搖搖頭。
咦?是他的錯覺嗎?!明明同樣溫柔甜美的笑容,他卻感受到濃烈的殺氣……不!一定是錯覺,如此溫柔美麗的女人怎會有殺氣呢?
「所謂的愛情牛理論,不如讓我這樣解釋吧!通常一個牧場只有一頭公牛,而公牛只會跟牧場裡的乳牛交配一次,交配過的乳牛公牛不會再有興趣,這就是所謂新歡牛舊愛牛的理論。」
寧靜語氣裡帶著不易察覺的戾氣。
「呃,牛?!」
「就是牛。」
美眸瞟了表情錯愕的尚蔚藍一眼,寧靜粉唇輕啟,淡淡說下去。
「同理可證,男人也是相同的動物,當女友逐漸變成舊愛牛,男人對她的興趣隨之降低,等身邊出現年輕貌美充滿新鮮感的新歡牛,男人完全無法克制自己。換句話說,男人是下半身思考的動物,不用大腦而是靠睪丸素來決定他的行動。」
「……」尚蔚藍啞口無言。
這回不是他的錯覺,而是眼前如天使般的美女真的充滿殺氣,從她聽似溫柔實則犀利的話裡可以深刻感覺出來。
笑容有些僵,尚蔚藍突然不知如何接話,這節目是現場LIVE直播,等會兒還會開放觀眾CALL IN,講錯話下場很慘的。
他方才說錯什麼踩到地雷嗎?讓寧靜突然變臉。
他不說話沒關係,寧靜自己接下去。
「事實上要男人不劈腿,跟要大熊學織毛衣相同困難,不劈腿的男人有沒有?當然有,只是非常少,遇到的機會就像撿到史前恐龍蛋一樣稀少,你們男人不是最愛流傳一句話嗎?自動送到嘴邊的肥肉怎能不咬?」寧靜挑眉笑了,千嬌百媚令人無法逼視。她用柔柔的音調反問:「尚主持人可曾劈腿過?」
「啥?!」被突如其來的問題轟得毫無招架能力,尚蔚藍愣在當場。
可惡,這是現場LIVE直播節目耶!她這樣問叫他如何回答?
說實話嘛……簡直自毀前程,從此以後女性觀眾不再愛他;說沒有嘛……萬一哪天真相被狗仔挖出來更慘,變成醜聞!
尚蔚藍俊秀的臉龐冒出細細汗珠,他瞪著工作人員,拚命使眼色要他們進廣告,不然如何善了?
「卡!進廣告!大家先休息兩分鐘。」導播接收到尚蔚藍的求救信息,連忙中場休息。
「抱歉,寧靜小姐,我先去喝口水。」尚蔚藍陪笑,伸手抹去額角汗珠,匆匆離開座位,簡直就是落荒而逃。
寧靜點頭微笑響應,而後斂下美睫,平放在膝上的手不自主緊抓住裙襬。
大膽傢伙!居然在她面前提到劈腿兩個字,踹到她的死穴,讓她心底的小惡魔不小心跑出來。
男人!只用下半身思考的動物,允諾過的誓言隨時都能背棄!在他們心裡到底把承諾當成什麼了?!隨便哄女人開心的支票嗎?
哼!
眸光落在2號攝影機,寧靜看見屏幕裡美麗自信的臉龐表情帶著凶狠,忽然想起珍妮說過的微笑治療法。
微笑、深呼吸,1234……
微笑、深呼吸,1234……
可惡!不吸了,再吸下去要岔氣了。
◎◎◎◎◎
「原來這就是大作家寧靜的真面目啊?還以為作家大多其貌不揚所以不願露面,沒想到這名叫寧靜的女人挺美的,很有開發潛能喔!本少爺真神,又挖到寶,哈哈哈……」
私人專屬辦公室裡,陳哲宇只手托腮,有趣地看著牆上的液晶屏幕。「有機會的話去問問她是否有興趣來戲劇軋一角,應該有她適合的角色,說不定會一炮而紅,對吧?齊拓。」
陳哲宇身旁高大俊雅的男人不發一語,一雙深不見底的黑眸正瞬也不瞬的看住屏幕,眼裡有股風暴正在醞釀。
「她的書我看過,寫得很不錯,亂感人一把。我們正在積極洽談她那本《我只要你真的愛我》的電視版權,若改編成偶像劇肯定會大賣。」隨手拿起水晶盆裡的巧克力糖球丟入嘴裡,陳哲宇一個人碎碎念著。
「……」
「欸,那本書你也看過,就是男主角超後知後覺的那本,連身為男人的我看了都想罵他兩句……喂!齊拓,你到底有沒有在聽我說話?」
獨腳戲唱半天也會口渴,陳哲宇慢半拍的回頭。
「尚蔚藍的眼睛在看哪裡?」
「啥?!」
「我說尚蔚藍的眼睛在看哪裡!」
一直保持沉默的齊拓終於冷冷開了金口,鷹銳黑眸盯著屏幕中巧笑倩兮的絕美女子,心頭激盪起伏的,是難以言喻的濃烈情感。
是她!
居然是她!
四年了。整整四年沒有她的消息,他瘋狂找過她的朋友、親人,翻遍他們一起去過的每個角落,她卻銷聲匿跡,徹底消失在地球上,還以為她躲到火星去了,結果──
結果,在他心灰意冷之際,她又出現在他眼前,該死的泰然自若、輕鬆自在,看來這些年她過得挺逍遙的嘛!
這女人到底有沒有意識到自己收過他的戒指,他們算起來是有婚約的人?!
看來沒有,要不她也不會無故消失。
薄唇緊抿成一條直線,齊拓瞪住屏幕的眸光不曾稍離,回憶如潮水湧入腦海,煩煩亂亂千頭萬緒,最強烈的情緒是憤怒。
「我說齊製作,男人本來就愛看美女,沒啥好大驚小怪。」陳哲宇不懂他為何發這麼大的脾氣?「更何況尚蔚藍那小子的個性你也明白,只要稍有姿色的女子他都不放過,自以為魅力無邊……」
話越說越小聲,因為他看見齊拓掃過來的狠戾眼神。
好犀銳。
「呃,有什麼不對嗎?」轉轉眼珠子,陳哲宇一臉無辜。
冷冷睞了陳哲宇一眼,齊拓道:「不准!」
尚蔚藍的色眼可以看其它女人,就是不准看她!
寧靜是他的女人,雖然後來落跑……不過這個事實不會改變,他齊拓的女人不容別人覬覦。
不准?!
難得聽見他充滿霸道的語氣,陳哲宇驚訝挑眉。
怎麼?天要下紅雨了嗎?一向溫文儒雅的齊拓竟說這麼重的話。
「不過請到寧靜上節目,今天的收視率肯定相當樂觀,呵呵∼∼」感覺到身旁男人殺氣濃厚,陳哲宇乾笑兩聲,轉移話題。
「哲宇,你剛剛提到要談寧靜作品的電視版權?」既然被他找到人,絕無再讓她溜走的道理,就算要當下堂夫,也得給個讓他心服口服的理由!
心中當下有了追妻計劃,齊拓瞇眸。
「嗯,想跟寧靜談合作的事,將那本書改編成──」
「很好,現在就去處理。」截斷他未完的話,齊拓揮揮手,一副攆閒人離開的態度。
「現在?」
「當然是現在,要不然呢?」沒好氣地將他從吧檯椅趕起,彷彿他是只煩人蒼蠅。「有時間在這兒吃我的糖,還不如把時間拿去做有意義的事。」
「喂喂喂,反正你不吃甜食,幹嘛這麼小氣!」陳哲宇嘀嘀咕咕,不忘抓走最後一顆巧克力糖球。
「那些糖球不是給你吃的。」
「不然給誰吃的?」陳哲宇挑釁地將糖球丟入嘴裡,咬得特別用力。
卡滋卡滋、卡滋卡滋……
「……」
「怎不說話啦?」
「不關你的事,反正不是給你吃的。」俊雅面容微僵,齊拓瞪他。「快滾!」
「齊拓,你是吃錯啥藥?突然間又熱絡起來,之前不是興趣缺缺?」抓住辦公室門板,陳哲宇死賴著不走,擺明打破砂鍋問到底。
「那是你的工作不是嗎?我本不想介入,可是你太閒,成天在我面前啃巧克力,所以非得讓你做點事不可。」齊拓輕哼。「快跟寧靜聯絡上,關於合作的事,我要親自去洽談。」
「親自?」陳哲宇瞪大眼,戲劇化的衝回來撫上他額頭。「沒發燒啊?齊拓,我們是多年戰友了,你老實告訴我沒關係,你昨夜是被外星人帶走嗎?怎會有這種奇怪的反應。」
「陳哲宇,你找死嗎?你才被外星人吸走!快滾!」長腿狠狠將他踹出門外,齊拓用力關門。
沒空理會陳哲宇的哀叫聲,齊拓心思全落在寧靜身上。
和她之間的帳正好藉這個機會算一算,不知道當她看見他活生生出現眼前,會是啥表情?!
開心?震驚?生氣?還是不敢置信?
瞇細黑眸,齊拓的血液開始沸騰,充滿期待。
不管她有什麼反應都好,就是不准再轉身就跑!
◎◎◎◎◎
溫暖的小房子充滿濃濃的蘋果香氣,孫海寧一如往常蜷曲在沙發裡,幾綹栗色髮絲垂落頰邊,白皙姣好的臉蛋顯得清美誘人,濃密長睫下水汪汪的大眼睛眼神無辜。
寧靜是她的筆名,孫海寧才是她真正的名字,此時她捧著小桐遞來的蘋果茶,語氣惱恨。
「……小桐,我失控了!在LIVE直播現場我居然失控了,天啊∼∼我真想找個地洞鑽進去,不然把這個門用水泥封起來好了,這樣我會好過點。」
「寧姊──」
「都是姓尚的說錯話,害我才……真的,我真的已經好很多,不信你問珍妮,我不會隨便發脾氣,應該說……不會隨便放小惡魔出來搗亂。」
劈腿、偷吃……這些詞對她而言都是恐怖的魔咒,一旦解除封印的話,後果不堪設想。孫海寧低頭咬唇,無限懊悔地看著杯中色澤晶瑩的蘋果茶。
「我知道,這不是妳的錯。」小桐連忙安撫。「我忘記事先提醒製作單位,疏忽的人是我。」
不敢問寧姊當年究竟受到什麼刺激,導致她不穩定的性格?只聽珍妮姊淡淡解釋她現在不穩定的情緒是太過壓抑的關係,學著釋放試著釋懷,情況自然好轉,換句白話文說呢……
解鈴還須繫鈴人啦!
把特地買來的草莓蛋糕端出來,小桐眨了眨大眼。
「寧姊,妳還記得我跟妳提過電視台想把妳的書改編成偶像劇的事嗎?」
「嗯,有點印象。」扠起新鮮草莓塞入嘴裡,孫海寧點頭。
「今天對方又打電話想約妳見面,看來誠意十足喔!」
「喔!」吃著草莓蛋糕,孫海寧不是很專心的回應。「小桐,跟草莓蛋糕比起來,我其實比較偏愛巧克力耶!還是找不到那種糖球嗎?」
「我跑了好幾家店都沒看到呢!」小桐搖搖頭,「寧姊的意思怎麼樣?要答應他們嗎?」
「我沒意見。」珍妮說吃甜食可以平穩情緒,所以她拚命吃吃吃,以免脾氣暴躁。
幸好她天生是吃不胖的體質,纖細骨感的身材讓所有女人恨得牙癢癢,不然依珍妮這種奇怪的醫法,她不變成小母豬才怪。
「那我答應人家囉!」
「好!」
會走上寫作道路也是聽從珍妮的建議,把寫書當成抒發情緒的管道,沒想到一戰成名,這就是所謂無心插柳柳成蔭吧!
「OK,約什麼時間碰面,在家裡還是外面呢?」小桐拿出筆記本記錄。
「約什麼時間?」草莓蛋糕的鮮奶油沾在唇邊,孫海寧瞪大美眸,一副狀況外的樣子。
「雙方當然要碰面談呀!有很多事要溝通清楚。」
「小桐,這種小事交給妳就可以了。」一想到又要跟一群陌生人碰面,孫海寧就覺得頭好暈。
「不行!談合作要本人去。譬如版權問題啦、內容改編的限度啦!還有對扮演男女主角的人選有沒有意見啦?我個人認為扮演男主角的人得挑MAN一點的才行……」小桐嘰哩咕嚕說著。
「既然妳那麼有意見,不然妳代我去好了。」
「寧姊!」
「……」不去,她一點都不想去。
「寧姊,我知道這間貓屋很舒服,放了一堆妳最愛的貓布偶、貓傢俱,但妳不能老是悶在屋裡,別忘記珍妮姊說過,妳要多接近人群,不然會變成脾氣古怪的貓老婆婆喔!」
「臭小桐,成天珍妮東珍妮西的,妳到底是誰請的助理,看來妳已經完全被珍妮收服了。」快被她念到兩耳長繭,孫海寧摀住耳朵。
「話不能這樣說,人家也是為了妳好咩!」小桐撒嬌陪笑臉。
「給我一個好理由,為啥我非得親自去不可?」孫海寧沒好氣地問。
她一點都不喜歡跟陌生人接觸,根據珍妮大師的說法,因為她的心靈曾經嚴重受創,所以逃避人群,只想把自己關在安全的小天地。
「因為如果談成的話,說不定寧姊下半輩子的生活都不用愁了,就算整天關在貓屋裡不工作也不會餓死喔!」淘氣地皺皺鼻尖,小桐誘之以利。
「可以一直關在貓屋裡啊?」果不其然,某人已上鉤。
「如何?對方很有誠意,已經打過好幾次電話了。」
事實上,對方簡直是緊迫盯人,若她不想辦法說動孫海寧,耳根子肯定不得安寧。
「好吧!我去,但話說在前頭,我只參加這一次喔!」啃著指甲,孫海寧不甘願的應允。
「好,剩下的事儘管交給我,寧姊放一百二十個心。」
◎◎◎◎◎
拿著粉藍色的便條紙,陳哲宇大步跨出電梯,滿面春風。
真是個好消息呀!半小時前,當紅作家寧靜答應要出來見面,詳談合作計劃,延宕兩個多月的案子總算有進度,教他怎能不開心?
輕敲房門兩聲,他笑吟吟地推門進入。
「嗨!大忙人!」晃晃手中粉藍色的便條紙,大搖大擺地在辦公室主人的對面坐下。
齊拓訝異地瞄眼腕表,揚眉。
「星期五晚間七點五十分,陳大情聖居然還沒下班去約會,怎麼?今天太陽打從西邊出來?」
「嘖嘖!好酸的一句話,不知內情的人還以為我不顧正事偷懶貪玩,其實我為公司鞠躬盡瘁死而後已耶!」陳哲宇誇張的做出皺眉捧心狀。
「少來那副噁心巴拉的樣子!」齊拓送他一枚大白眼。「有話快說有屁快放,然後快下班省得在那裡礙眼。」
「唉∼∼多年交情就換來這句話,教人怎不心碎心寒……」像玩上癮了,陳哲宇誇張拭淚。
看著他唱作俱佳的表演,齊拓忍笑靠向椅背。
「到底發生什麼好事?瞧你心情好成這副德行?」
「齊拓,案子有進展了,這案子我一定要把它談下來,不然我陳哲宇三個字倒過來寫。」
「哪件案子?」
「寧靜啊!她願意和我們碰面了,下星期三中午,如何?果然是個好消息吧?」陳哲宇興奮的傾身向他。
「寧靜的案子?」聞言,齊拓倏然站起。
這些日子他一直警告自己要沉住氣,別擅自去找海寧,深怕打草驚蛇又讓她逃之夭夭,如今她願意見面,代表──
「是呀!幹嘛這麼驚訝?我辦事你放心嘛!」看著他過度激動的反應,陳哲宇一臉狐疑。「怪怪的喔!怎麼每次提到寧靜,你都這種反常反應?」
「很反常嗎?」頓了下,齊拓故作無事地說。
「很反常呀!平時八風吹不動的你,一聽見寧靜兩個字就風雲變色,上回節目開天窗時也不見你臉皮動一下。」
靜靜回望陳哲宇半晌,齊拓沒吭氣。
「喂!我們倆是好兄弟,說好沒秘密的喔!」見他有話不說的便秘模樣,他比他還難過。
「這件事我只告訴你一個人,你千萬別說出去。」
「你知道我不是這麼八卦的人。」陳哲宇兩手在嘴巴比了一個叉。
不是才怪!
「寧靜本名孫海寧……」
陳哲宇點頭靜待下文,目光開始四處搜尋水晶盆。不是他貪吃,而是齊拓辦公室裡的巧克力糖球真是超好吃的啦!只要嘗過保證欲罷不能。
「兩年前突然冒出來的療傷系作家……」
沒想到齊拓看似漠不關心,私底下早已調查過寧靜了!不愧是擎天電視台最強製作人、未來的小老闆,動作非常快。
「她是我的逃妻。」齊拓冷眸睇他,丟下如炸彈般的震撼消息。
「啥?!」震驚得嘴巴合不攏,陳哲宇瞠目結舌的表情很呆。
逃妻?!
這麼說來最有價值的黃金單身漢齊大製作曾有過婚約囉?!
八卦,真的太八卦了!這麼八卦的消息使得他腎上腺素直線上升,心跳怦怦。
「我們這麼多年的朋友了,我怎麼從沒聽你提起?」吞吞口水,陳哲宇結巴。
「那時我們都很年輕。」齊拓簡單解釋。
「原來如此啊!」狂點著頭,雖然他也不懂自己在點個什麼勁。
「哲宇,我明白這樣有點越權,但這個案子我想親自參與。」
一段沒有畫下句點的愛情,放在心裡頭是個缺。所以這些年無論他的事業多麼輝煌騰達,心裡總有著淡淡的遺憾。
他想要將這個遺憾做個了結,對他也是對孫海寧。
「當然……我是說歡迎。」
好友要追逃妻,他當然要幫到底呀!陳哲宇揉揉臉,有些遲疑地瞪著齊拓沒有表情的俊顏。
不過,四年前的他才幾歲?聽他曾經有過婚約,感覺真的很怪哪!
第二章
雨下得好大,豆大雨珠打在車窗上,模糊窗外的世界。
孫海寧第三次瞥向腕表,臉色絕對稱不上好看,基本上她最討厭下雨天,痛恨這種濕濕黏黏的天氣還得出門。
短短兩個街口卻塞了將近二十分鐘的車,好不容易到達目的地,孫海寧付了車資,撐開粉紫折傘,躲進騎樓避雨。
和擎天電視台的人就約要隔壁巷弄的咖啡館,由於小桐今天期中考會晚點到,等會她必須一個人先面對那些人……
啊……光想她就覺得頭痛啦!
「這場雨下得挺大……」
身旁忽然有男人出聲,孫海寧擰起細緻秀眉,沒理他。
「我記得你很討厭下雨天。」緩緩的,隔壁男人又說話了。
怪怪的,心跳得飛快。這略顯低沉的悅耳聲線好熟悉。
孫海寧從傘下偷瞄對方,等看清他的愉悅笑顏後,她的腦袋一陣暈眩……
「你、你……」顫抖雙唇說不出完整的話,孫海寧小臉泛白,指著齊拓鼻頭的蓮花指抖啊抖的。
怎麼會是他?
他怎麼會出現在她面前?
震驚、錯愕、憤怒……種種情緒交織在胸口,逼得她快吐血!
齊拓,她這輩子再也不想看見的人!害她變成這副悲慘模樣的罪魁禍首!
「好久不見。」
再見到孫海寧,齊拓心裡同磁激動,他是故意在這裡等她的。維持著平靜神情,他那雙深不可測的黑眸瞅著她。
好久不見?
她才不想見到他!
咬緊唇,不堪的過往剎那間全湧入腦海,是那麼清晰鮮明,彷彿只是昨天發生的事,她一直以為自己忘了,事實證明她一刻也沒有忘記,不過深埋記憶深處罷了。
被背叛的心還隱隱作痛著,孫海寧抬起三寸高跟鞋,狠狠地往齊拓陘骨踹去,折傘上的雨珠嘩啦灑落他一身。
「小貓。」齊拓猝不及防,痛得直跳腳。沒想到當年溫柔的小貓竟變成暴力女。
孫海寧沒理會他的叫喊,頭一甩,奔進大雨裡。
「孫海寧……」齊拓本想追上去,無奈腿陘骨痛得教他幾乎噴淚。
該死的,真的好痛。
小貓。
曾是最愛的他對她的暱稱,那是聽來甜蜜,如今卻不堪回首。怪只怪當時她太愛他了,所以承受不了他的背叛,自以為用幸福堆積的城堡。一夕之間盡毀。
孫海寧在咖啡館前猛然停步,胸膛劇烈起伏著,雨水黏著髮絲,從瑩白下巴滴落。
看著咖啡館復古的木招牌在風雨中搖晃,孫海寧小手在身側緊握成拳,淚水沖進眼眶。
過了這麼多年,原來她的心還是這麼痛啊!一點都沒有好轉的跡象。
心痛得快撕裂成兩半,頭也疼得快裂開,好多情緒充塞胸口,逼得她近乎發狂。
她唯一的好友兼心理庸醫珍妮曾經說過,她就是太愛齊拓,把他當成生命裡的一切,所以一旦受傷就很難平復。
她也不想啊!多麼希望自那天起就可以不再愛他,連帶著他們的共同記憶一塊兒抹去,讓她的記憶回到最初沒有他的世界裡。不過她做不到,方才見到齊拓的瞬間,她就知道自己做不到,所有好的壞的,快樂的痛苦的,她全部沒忘掉。
孬!真是孬斃了。
「寧姐?你是寧姐吧?」小桐不確定的聲音在她身後響起,孫海寧抬頭,迎上小桐驚嚇的眸光。「天啊?你怎麼如此狼狽……咦?你在哭?誰欺負你?」
擔心她遇到危險,小桐連珠炮的發問。
「小桐,嗚嗚嗚……」顧不得路人好奇的眼光,孫海寧撲入小桐懷中哭得好慘。
不行、不行!她還是好難過,原以為早事過境遷,現在才發現什麼都沒過去。
為什麼他還要出現在他眼前?為什麼他還能用那雙深不見底的黑眸這樣望住她?彷彿他從不曾對不起她?
「寧姐,別哭別哭,告訴我是誰欺負你,我去幫你討回公道!」連忙撐傘遮住濕淋淋的孫海寧,小桐充滿義氣的說道。
沒回答,孫海寧還是哭得很傷心。
「寧姐,到底怎麼了?你不說話一直哭,我會很擔心耶!」
「……」
「好吧!你想哭就哭吧!等你哭好了再跟我說,反正我永遠站你這邊。」見她還是在哭,已經黔驢技窮的小桐歎氣。「秀秀呵!」
有個人可以抱住,聽見小桐安慰話語的孫海寧,激動的情緒逐漸平復。
是呀!她幹嘛要哭?幹嘛還要為那種壞男人掉眼淚?台灣這麼小,難免會碰見熟人,只是巧遇而已,反正以後不會再碰面了,犯不著為他影響心情。
她要擺脫過去,她要長大。
「不哭了,我們和擎天電視台的人有約不是嗎?」胡亂抹去淚痕,孫海寧勉強朝她笑笑。
「沒關係,如果你不想進去的話,我打電話取消好了……」
「不行!約好了就不能毀約。」孫海寧有自己的堅持,推小桐進咖啡館的玻璃門。「你先進去,我整理一下再去找你。」
既然她已經決定要好好的過自己的人生,就把才纔發生的事當做考驗吧!她可以撐過去的,沒什麼了不起。
「可是——」
「放心,我已經沒事了。」這句話是告訴小桐也是告訴她自己。
「寧姐——」
「快去快去!」
眼看孫海寧心意已決,小桐只好依言和擎天電視台的人碰面。
十分鐘後,收拾好心情,整好儀容的孫海寧再度走入咖啡館,一進門就看見小桐興奮朝她招手,她微笑上前,沒想到再看見的還是她最最不想看見的人——
齊拓!
現在是怎樣?怨靈纏身了嗎?
小臉瞬間刷白,孫海寧腳像生根似的難動分毫,剛剛的自我打氣全白費了。
怎麼辦?繼續向前走?還是轉頭走人?
誰可以告訴她整整四年不曾碰面,為何短短半小時之內又讓他們碰了面?若這是上天的玩笑,未免太過惡劣!
「寧姐?」見她又變了臉色,小桐擔憂地站起。
「孫小姐已經到啦?」聽見小桐的呼喚,陳哲宇跟著回頭。
孫海寧本人跟電視裡沒有太大差別,一樣清靈的脫俗臉龐,讓人聯想到優雅安靜的貓咪,只不過本人似乎更單薄蒼白了些,至少她現在的模樣像隨時會昏倒。
躊躇大半天,孫海寧好不容易才忍住奪門而出的衝動,硬是邁開腳步朝他們的方向移動。她實在是不明白齊拓為何會出現在這裡?他跟擎天電視台又有何關係?是巧合?還是……
「齊製作、陳製作,她就是《我只要你真的愛我》的作者,孫海寧。」小桐幫彼此介紹。「海寧姐,他們分別是擎天電視台的齊製作、陳製作,想跟你討論合作的細節。」
微乎其微的點頭,孫海寧僵硬地坐下,看左看右就是不看齊拓的臉。
「孫小姐,關於『我』劇改編成偶像劇方面,你有沒有什麼要——」
「幹嘛一看見我就跑?」陳哲宇話還沒說完,齊拓忽然插進話,同時換來三人訝異的眼光。
唉!完完全全沉不住氣耶!一點都不像他所認識個性沉穩八風吹不動的齊拓,連正事都不顧了。
捧頰別開臉,陳哲宇忍不住想。他不管了,任齊拓自個兒去搞吧!
平空丟出這句話,小桐根本不知道這句話到底是對誰說的,她偷偷覬了當作沒聽見,各自專心欣賞咖啡館裝潢的兩人,額角滑下三條黑線。
看看不吭氣的海寧,再看看捧頰發呆的陳製作,總不能都沒人說好,小桐只好硬著頭皮回應。
「呃,不知道齊製作是在和誰——」小桐話還沒說完,齊拓又開了口。
「你不覺得欠我一個說法?」海寧裝作不認識他的態度比落跑教人氣憤,齊拓黑眸半瞇。
啪一聲,細白的額角有青筋爆突。她欠他一個說法引孫海寧覺得自己要吐血了。
幫幫忙,到底誰欠誰一個說法啊?偷腥劈腿的人是他,她沒要他交代就算好了,他反倒要她給個說法?
真是作賊的喊抓賊!
「齊製作,我不懂……」氣氛很奇怪,哪兒奇怪又說不上來,小桐開始坐立難安,看來今天的洽談氣氛很詭異,她突然好想回家。
「……我什麼都不欠你。」再也隱忍不下去,孫海寧咬牙出聲。
瞬間火光乍現,煙硝味濃厚。
咦?
沒想到回話的人竟是寧姐,小桐猛然睜大的眼睛快凸出來了,原來寧姐和齊大製作是舊識呀!
「四年前你說走就走,連隻字片言都沒留下。」
「要留什麼?留什麼都沒意義。」孫海寧重哼。
對一名心已不在自己身上的男人再留下什麼都是多餘,要嘛愛,要嘛不愛,就像黑與白一樣乾脆明瞭。她放不下他是她的事情,至少她不會表現得可憐兮兮。
她不要施捨來的愛情。
齊拓明顯感受到她的尖銳與防備,從前的她不會這樣,她總是像甜到不行的麥芽糖膩在他身邊,用崇仰愛慕的眼神看著他。
到底是什麼原因讓愛他入骨的孫海寧毅然決然離開,如此堅決如鐵……
「我不懂。」這句話,齊拓是從齒縫中迸出來的。
接受他求婚後一星期,在兩人感情最如膠似漆的時刻,她莫名從他的生命銷聲匿跡,若非對她瞭解極深,他會以為她存心玩場愛情遊戲。
就是明白她不是這樣的個性,這些年他才會心心唸唸的,如此懸掛在心。
「我也不懂。」撇開臉,孫海寧冷冷低語。
不懂他劈腿在先,現在憑哪點要她交代理由?
他的態度近乎義憤填膺,要不是當年她親眼所見到他所做的事,她會以為自己誤會他了。可惜……可惜她看得太清楚,連幫他找借口的餘地都沒有。
「關於《我只要你真的愛我》這本書,改編成偶像劇的事就算……」
「不能算,不管什麼條件都接受。」不讓她有把話說完的機會,齊拓語氣堅持。
怒瞪著他,孫海寧氣結。
她就是不要再與他有任何糾纏呀!
曾幾何時他個性變得如此霸道?
齊拓挑眉,擺明和她卯上了。
嘖嘖嘖,什麼條件都接受……齊拓好大的口氣。不過依這個情勢來看,就算孫海寧要整個擎天電視台,他也會說好吧!
陳哲宇翻翻白眼,繼續隔山觀虎鬥。
「我不管,反正這件事就算了。」孫海寧用力別開臉,惱怒說道。
「我還以為你會公私分明,看來我錯了。」好不容易才有正大光明的機會接近她,他豈會這樣錯過。
他故意採取激將法。
公私分明……他居然有臉跟她說公私分明,若真的公私分明的話,他就不該在這種場合說這些話!
孫海寧美眸瞪得圓圓,快噴出火光。
「如果你依然沒變,還是當年那個任性依賴的小女孩,你當然可以說不要就不要,我不會介意的。」攤攤手,齊拓故意做出不在乎的模樣。
「誰說我還是當年那個小女孩,我已經長大了,我懂你的公私分明!」
難道在他眼裡,她永遠是那個長不大的小女孩嗎?沒有他,她孫海寧這四年還不是過得很好!
嚥不下這口氣,孫海寧怒氣沖沖地朝陳哲宇伸出手。
「合約書呢?拿來!」
「合約書?」沒料到戰火會燒到自己身上,陳哲宇一時愣住。
「就是合約書。」孫海寧搶過他手中的契約,什麼也沒看就用力簽一簽,再丟回齊拓面前。「這樣總成了吧!」
薄唇勾起一絲不易 察覺的笑痕,齊拓慢條斯理地拿起合約。
「依舊這麼莽撞還敢說長大,內容也沒看就簽字,哪天被人抓去賣都不知道原因,若這是結婚證書的話……」
「結婚證書?」孫海寧嚇一跳,伸手想搶回合約卻被齊拓閃開。「你——」她瞪他。
「放心,這不是結婚證書是合約,反正我很好說好,對細節有何不滿呀我們再慢慢詳談。」齊拓勾唇微笑,魅力十足。
他是故意激她的,他瞭解受不得激的孫海寧會馬上簽下合約。為了她,他可以說是用盡心機。
不管她表現得再倔強,骨子裡的她仍是單純爛漫的孫小貓。
「齊拓,你——」氣憤的咬住唇,孫海寧恨不得衝過去啃下他一口肉。「誰要跟你慢慢詳談!」
「當然得談,我們什麼細節都沒討論,不是嗎?」
終於發現自己掉進他的陷阱,他是故意激她簽合約,她擺脫不了他了!
孫海寧氣得腦袋一陣暈,猛然站起,什麼天使般的夢幻氣質蕩然無存,只要有齊拓的地方,她就會自動變回以往那個小女生。
「我要走了!」
不想再跟他說話,因為每多說一個字,她的腦細胞就會幾千幾萬個的陣亡。
衝出咖啡館,不知道是否太生氣的緣故,孫海寧一顆心在胸腔裡跳得好快。
垂下美眸,她不自覺放緩腳步;心裡百轉千回,這一回除了心痛的回憶,還有更多甜蜜溫馨。
當年的齊拓才不會這樣愛欺負人,總是溫柔體貼細聲暖語,他真的變了。
變了……
叮一聲,電梯門在十五樓打開。
揚眸瞥眼樓號燈示,鄭若薇踩著用力的步伐踏出電梯,漂亮的臉蛋帶著濃濃的惱意。
事情經過她都聽說了,齊拓哥昨天迫不及待的跑去見孫海寧,根據陳哲宇的說法,昨天在咖啡館裡的齊拓像變了一個人,霸氣急躁的模樣前所未見,事實上他會有這種反應她並不意外,凡事只要碰上孫海寧,齊拓哥都會失去平時的沉穩冷靜……
這種特殊情況,只對孫海寧。
「鄭小姐。」助理姿凡看見她走過來,連忙起身打招呼。
鄭若薇父親和齊老董事長是世交,她和齊拓有事學長學妹關係,大家都看好這對金童玉女,兩家結合肯定會帶來無限美好遠景,而眾人也已經把鄭若薇當成齊拓的准未婚妻。
「齊拓哥在嗎?」
「齊製作在裡面。」姿凡笑咪咪回答。
「謝謝。」勉強擠出笑臉,鄭若薇深吸口氣平穩不滿的情緒,敲敲辦公室門。「齊拓哥?」
齊拓正在講電話,看見她後笑著招手示意她進來。
「怎麼有空來看我?」掛下電話,齊拓一臉歡迎的從桃心木大桌後繞出來。
「我剛好到附近辦事情,順道看齊拓哥吃飯沒有?」再生氣都得放在心底,鄭若薇表現最甜美可人的一面。
「別說吃東西了,我一大早忙到現在連杯咖啡都沒喝。」
「我也猜你沒吃,所以幫你買了泰式烤雞腿便當,你最喜歡的那家哦!」鄭若薇獻寶似的從身後拎出提袋,沒錯過俊顏的沒一絲表情。
是她多心嗎?總覺得今天的齊拓哥看起來特別英姿煥發,似乎心情極好,難道是因為見到孫海寧的關係?
心裡轉的想法沒顯現在臉上,鄭若薇還是笑得同樣可愛。
「謝羅!果然生我者父母,知我者若薇也。」齊拓高興地接過便當,直接走到吧台區大快朵頤。
「為了你人家排隊好久喔!腿都站酸了,等等水腫有小蘿蔔出現你得負責。」有他剛才那句話,整個心都甜暖了,鄭若薇挨在他身邊坐下,大眼睛眨呀眨的,一臉討賞。
「辛苦你羅!」齊拓像疼愛妹妹般揉揉她的發心。
永遠只是這樣……垂下美睫,鄭若薇遮掩自己不滿足的神情。多希望齊拓哥對她能再多一點,能正眼看看她,別老把她當成妹妹。
「齊拓哥——」心裡有話不說,悶久了遲早得內傷,鄭若薇不是沉得住氣的人,當然更悶不住。
「嗯?」埋首吃便當的齊拓頭也沒抬。
「聽說你昨天見到孫學姐……」吞吞口水,鄭若薇話說得有些戰戰兢兢,若問她鄭若薇這輩子做過什麼虧心事,也只有那一樁而已,那也是因為……
「你聽誰說的?」齊拓抬眼看她,眸光犀銳。
「我是聽哲宇說的。」不知道是否作賊心虛的關係,每每跟齊拓提到孫海寧,她總是心驚膽跳。
不著痕跡地撇撇嘴,齊拓的表情不悅。
名副其實的陳大嘴!
「想想你和孫學姐四年沒見了,再看到她,不知道齊拓哥是什麼感覺?」她小心翼翼地試探。
「若薇,這件事與你無關,我希望你不要介入。」頓了頓,齊拓淡淡答道。
他和孫海寧之間的事情已經夠複雜,絕不容外人插手。
哼!碰了個軟釘子。
鄭若薇咬咬下唇,不滿的情緒在胸腔裡氾濫。
「過了這麼多年,你還是一樣喜歡孫學姐啊?」
聽見鄭若薇小小聲的嘀咕,齊拓垂眸望著手中餐盒,眸光飄遠。
他和海寧之間過去相處的點點滴滴掠過腦海,他曾暗自發誓要一輩子疼愛她,照顧她,而當年究竟出了什麼差錯,讓他們和幸福擦身而過?
"……其實我一直很好奇,齊拓哥到底喜歡孫學姐那一點?這些年過去了還對她念念不忘?"男人不是大多見異思遷嗎?怎麼偏偏眼前這只這麼死心塌地?
應該說她沒什麼地方是我不喜歡的."齊拓淡道。
海寧的任性、耍賴、撒嬌、依賴……一切的一切他都打心底喜歡。
不問還好,一問讓鄭若薇都快吐血了,是真的想哇血!
「當初孫學姐一聲不吭就走,難道你都不會生氣嗎?」咬緊唇,鄭若薇努力不讓自己妒意冒出頭。
「當然會。」這句話他回答得毫不猶豫。
基本上,他氣得快發狂了!生氣憤怒之餘,翻湧而上的是更多的擔心和憂慮。
他瞭解海寧,瞭解她的生長環境,他知道除了自己,她沒有別人可以依靠。海寧看似沒脾氣,實則倔強,這也是為何那時彼此還很年輕,他卻毅然決然做出結婚的承諾,就是想把她納入羽翼下保護,要她從此過得幸福無憂。
但她突然消失了,就像空氣般無聲無息的消失了。
「既然你生氣,為什麼還喜歡她?」鄭若薇不服氣的嚷問。
「若薇?」意外她的激動反應,齊拓狐疑看她。
「我……我的意思是說,怎麼沒忘記她?很多情侶不是分開兩三年什麼都給忘了嗎?」意識到自己的失態,鄭若薇結巴,不安地移開目光。「人家是替劉拓哥抱不平啦!你這麼愛孫學姐,結果她說走就走……"
「我和小貓的感情不同,無法說忘就忘的。」
小貓,小貓……她再聽見小貓這個暱稱就要發狂尖叫了。
不用照鏡子,鄭若薇也明白自己此刻的臉色絕對鐵青難看,本想過來刺探軍情的,沒想到刺探的結果讓她一整個惱到不行。
那個孫海寧,為什麼不乾脆躲到火星,永遠別再出現算了!才一出現,就吸走齊拓哥的全副心神,她不服啦!
「齊拓哥,我還有事先走了。」鄭若薇用力拉開辦公室門,勉強擠出笑容對他。「下次再來找你喝茶。」
不等齊拓回答,她頭也不回快步離開辦公室,因為再不走,她怕自己會氣到原形畢露。
「寧姐,寧姐,原來你跟齊製作是舊識啊?我怎麼從來都沒聽你提起過?」
「你們認識很多年了嗎?感覺好像很熟?」
「……"
"哎呀!早知道你們是舊識就不用那麼麻煩了,隨便聊聊就好啦!反正齊大製作擺明很想合作,不管啥條件都答應。」
任由小桐一個人拚命啐啐念,孫海寧完全沒聽進耳裡,她慢條斯理地朝馬克杯裡的熱水果茶吹氣,然後切一塊波十頓派放入嘴裡慢慢咀嚼。
嗯,甜度剛剛好,真好吃。
這也是聽庸醫珍妮的勸,清空腦袋多做能讓自己心情愉悅的事,別淨想不愉快的事……所以她現在非常專心的享受美食,不理會讓自己抓狂吐血的某人。
「寧姐,齊大製作長得很帥吧?很多女生迷他叫喔!我和我的同學們都是他的粉線,不放過他任何一個專訪,聽說當前正夯的歌星星野是他捧紅的!」
「……」
那天居然能親眼看見他本人,而且坐在他對面喝茶,我真是太幸運了。「小桐雙眼冒出好大的愛心,身後粉紅花朵點點。」寧姐,能不能拜託你幫我跟他要個簽名。我會很感激你的!以後哪裡有好吃的甜食,小妹我不辭千里都幫你買到……」
不說話,孫海寧還是不說話,她自動自發把耳朵關起來,拒絕接收任何跟齊拓有關的話題。
「寧姐,你理理我嘛!告訴我你是什麼時候認識齊大製作的?能幫我要到簽名嗎?」見她還是一派安靜,對蛋糕的興趣都比她高,小桐嘟嘴。
孫海寧仍是一派悠閒的享用著美食。
「寧姐?」小桐負氣地端走盤子,終於換來她的注意力。
「啊?」她睜圓無辜美眸。「怎麼了?」
她拉拉雜雜說了一堆,口水都快說干了,結果她大小姐一副狀況外,還問她怎麼了!
吼!她真的要被活活氣死了!
「人家想知道有關齊大製作的事。」
「我不知道你說的齊大製作是誰?」孫海寧揚睫瞥她一眼,慢吞吞開門。
存心裝傻!
「就是擎天電視台的齊拓咩!別告訴我你真的不知道。」那天他們你一言我一語,分明交情匪淺,連結婚證書都搬出來了,別想輕易撇清關係。
聽見齊拓這個名字,孫海寧臉色微微僵了一下,旋即發出滿不在乎的語氣。
「喔!」
「喔!」喔是什麼意思?「小桐被吊足胃口。
「喔就是喔。」
「寧姐!」小桐受不了的大喊。
連忙摀住被吼疼的耳朵,孫海寧皺眉。
「我說總行了吧!」
聽見孫海寧總算肯告訴她有關偶像的事,小桐開心的又把蛋糕放回原處。
「我……認識齊拓,已經是很多年前的事。」
「哦?」小桐好奇地眨了眨大眼睛。「怎麼認識的?」
「怎麼認識……"從沒想過有天要重拾回憶,孫海寧為難的看著小桐,欲言又止。
小桐一臉期待。
看著小桐興奮的表情,孫海寧咬住下唇,眸光落在馬克杯中充滿水果香氣的橙色液體。
她怎麼認識齊拓的啊?
她還清楚記得那是炎熱的夏天,一個充蟬鳴泥土香氣的暑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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