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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 | 2009-4-16 14:19:09

前言:

  個性純真善良的孫喬喬有個很「花錢」的特殊習慣,那就是在路上撿流浪貓或流浪狗回家,然後帶它們去獸醫那邊驅蟲、打預防針,再上網為它們尋找合適的新主人!雖然這個習慣沒有妨礙到別人,也算是做善事,可這回她居然撿了一個長相俊美的男人回家住?!

  她的愛心會不會太氾濫了點啊?他只不過是因為身上沒錢,隨意找個地方瞇一下,沒想到這女孩竟然堅持要帶他去睡她家的客房?!雖然彼此非親非故,但她那股熱心的傻勁,居然讓他卸下心防,心甘情願的跟著她走……不過,少根筋的她竟然因為他會修水管,就把他當成水電工使用?!這會不會太瞧不起他了呀?


楔子

  孫喬喬後悔了,她終於知道錯了。

  平時她就有個很「花錢」的特殊習慣,老是會撿一些流浪狗、流浪貓回家,然後帶牠們到獸醫那裡驅蟲、打預防針,然後再上網刊登照片,為牠們找到合適的新主人。

  雖然這個習慣讓爸媽唸了她許多回,做起來也有點麻煩和花時間,但她每每見到可憐的棄養貓狗,就是會忍不住衝動,還是將牠們撿回來,週而復始的為牠們驅蟲、打預防針跟找尋新主人。

  但、是,這回她的「習慣性撿拾」,可真的讓她嘗到苦頭了   

  「妳妳妳……妳該死的這回竟然給我撿『人』回來」江欣如拖著女兒到隔音還算優良的房間,忍不住炮火全開的扯開喉嚨開罵,差點沒讓她這個天兵女兒給氣死。

  「呣……我看他很可憐嘛!一個人窩在我的摩托車排氣管旁邊睡覺,還是我叫好久才把他給叫醒的。」一臉無辜的面對老媽的怒火,她也很想知道自己為什么會把那個「流浪人」給帶回家?

  「妳把車牽走就好了啊,干么把人給帶回來?」江欣如快瘋了,她怎會教出個這么……善良又單「蠢」的女兒來呢?

  一點都不知道人心險惡啊!

  「我是怕萬一他死在我的摩托車旁邊,那要怎么辦?」她當然不敢跟老媽坦白,說那個人有雙跟可憐棄養貓狗一樣的無辜眼睛,只得胡亂的編派理由。「那我的『噗噗』不就變成『凶車』了?」

  怎么「凶車」還能這么解釋的嗎?

  江欣如是又好氣又好笑,一時竟不知該怎么回應才好。

  「好啦媽,讓他住一天嘛,頂多……頂多明天再讓他走嘍?好不好嘛?」

  現在都已經是家家戶戶該準備晚餐的時間了,要是趕那個人走,他晚上沒地方住怎么辦?隨便再找個沒人的地方窩著?想想就覺得好可憐,孫喬喬不禁拉著老媽的手臂撒嬌道。

  「媽媽,就讓那孩子住一個晚上吧,我在家,不礙事的。」一直默不作聲的孫存德突然開口,沒想到他竟然投給女兒贊成票。

  「爸爸」江欣如驚訝極了,沒想到一向理智的老公竟會做出這么荒謬的決定。「你怎么……」

  「那孩子有雙正直的眼,我相信他應該不會是個壞人才對。」雖然孫存德也對女兒的過度天真頗為氣惱,但人都給帶回家了,突然趕人家走似乎不太禮貌。「反正我正好有幾天年休,有我在家看著,不會有事的。」

  「耶!爸爸最好了∼∼」孫喬喬興奮的抱住孫存德的頸項,撒嬌的在老爸頰上印下一吻。

  「好了,這次依了妳,但是下不為例喔!」孫存德板起臉,努力擺出嚴父的神態,其實他心裡可是樂得心花朵朵開。

  難怪人家都說生女兒好,因為女兒比較會撒嬌嘛!天下的老爸都是一樣的,就吃女兒這一套。

  江欣如莫可奈何的淺歎一口。

  一家之主都這麼說了,她還有什麼話好說?但願一切平平順順,可別出什麼亂子才好啊!

第一章

  無端被孫喬喬「撿」回家的「流浪人」,其實是無聲的,除了有人問他問題,他才會惜字如金的掀掀嘴皮,好像多講一個字就會要了他的命似的。

  「年輕人,你會坐在這裡也算我們有緣,介意跟我聊聊嗎?」與老婆和女兒達成共識,孫存德便走出房間,回到客廳「會會」這個陌生人。

  也不曉得是不是因為身處人家的地盤,男子識相的點點頭。

  「那,你叫什麼名字、幾歲,住在哪裡?」既然答應女兒收留人家一晚,孫存德認為至少也該對客人有基本的認識,於是他聊天般的問起。

  「閻皓、三十、無居中。」男子也不囉嗦,簡明扼要的報出自己的基本資料。

  「……」孫存德沉默了下,竟也不知該怎麼接續下面的話題。

  這個叫做閻皓的年輕人,說起話來還真不拖泥帶水,相對的也讓他沒有再接話的空間,感覺似乎不太好「喬」啊!

  「那你從哪裡來的呢?怎麼會睡在我的機車旁邊?」剛剛走到庭院裡摘了一束小白花,正準備找個花瓶把它們插起來的孫喬喬,適巧在這個時候穿過客廳,便隨口問道。

  閻皓的黑眸閃了下,抿緊的唇似乎不願意回答她這個問題。

  「閻皓,說嘛!你從哪裡來的呢?」好奇的孫喬喬已然忘了手上還捧著花束,一逕兒瞅著閻皓瞧,大有非要他說出個所以然的決心。

  「我很感謝妳願意給我個暫時的棲身之所,但這並不表示我就有被妳身家調查的必要。」閻皓蹙起眉心,開始顯得有些不耐煩。

  「呃……我想喬喬只是關心,沒別的意思。」孫存德連忙跳出來打圓場。「喬喬,別多嘴,快去把花插起來。」

  每個人都有保有隱私的權利,孫存德無法否認閻皓的說法,畢竟對他來說,他們一家子再熱情的款待他,對他而言,也只不過是陌生人而已。

  「喔。」孫喬喬應了聲,幽幽的抬頭睞了眼閻皓,淺歎一口後,不太甘心的嘟囔著走開。「小氣鬼,問一下都不行……」

  「不好意思,家教不嚴。」孫存德忍不住要拭汗了。

  「沒關係,是我比較唐突,孫伯伯別這麼客氣。」閻皓臉上的線條稍微放鬆,不願遷怒無辜的長輩。

  「噢!我的老天爺啊∼∼」就在孫存德想誇讚他識大體之際,霍地從廚房傳來江欣如的尖嚷聲。

  兩個男人互看一眼,隨即像約好了似的,想都沒想就跳起來衝向廚房。  

  「怎麼會這樣?我跟平常一樣洗菜,怎麼今天會弄得整個廚房都是水」江欣如歇斯底里的嚷著,好似天就在她眼前塌下來一樣。「我什麼都沒做啊!為什麼會這樣……」

  「媽媽!鎮定點!」孫存德急忙安撫焦躁的妻子,眼尾卻意外瞥見閻皓在不由分說的衝上前去關掉水龍頭之後,就開始左顧右盼的像在找尋什麼。「閻皓,你在找什麼?」

  「自來水總開關在哪?」閻皓的眼仍持續搜尋著,不過他很清楚用問的會更快,便直接開口詢問這間房子的主人。

  「在這。」孫存德拍了拍妻子,連忙走到後陽台關上自來水的總開關。「你懂水電?」

  「懂一點皮毛。」撇撇嘴,閻皓顯然不想多做解釋,逕自拉開水槽下的櫃子,檢查藏在裡面的水管。「水管破了,應該用很久都沒換過吧?」

  「從這房子落成到現在都沒換過,十幾年有了。」孫存德點點頭,開始相信這小子略懂皮毛,不是嘴上說說而已。「很嚴重嗎?」

  「買條管子來換就可以了。」閻皓站了起來,發現不知何時也湊到廚房裡來的孫喬喬,正以無限崇拜的眼神瞅著他,教他冷不防的打了個哆嗦。「尺寸要買對,不然無法密合就麻煩了。」

  那就會有換等於沒換,一樣會漏水,搞不好比不換還糟糕。

  「我明天去找水電工好了。」孫存德雖想請他幫忙,但又想到閻皓只是來暫住一晚的客人,似乎太麻煩他了點,便決定等到明天再解決。

  「不用啊!那就閻皓去買嘛!」孫喬喬哪裡知道老爸的顧忌?她天真的順口提議道。

  廚房裡陷入空前的沈寂,都沒有人再開口講話。

  每一個人都很清楚閻皓不會在孫家久留,可這會兒出現這種狀況,還真教人不知該如何反應。

  「既然你知道問題在哪裡,又懂水電,不如就你去買回來換啊!」孫喬喬自覺這個主意好極了,神經特粗的她並沒有發現其他人的臉色都不太自然的扭曲。「安啦!我老爸會給你水管的錢,不會A你的。」

  閻皓翻翻白眼,不知該拿這個「撿」他回來的女孩如何是好?

  對,他現在是沒錢,全身上下除了身上的衣服之外,搞不好湊不到兩百元,但就這麼大剌剌的被她講出來,教他感到極度窘迫。

  「呃……這麼說也對,不如就麻煩閻皓走一趟好了。」女兒都開口了,他這下不接話也不行,孫存德只得順著喬喬的話接下去,感覺真是……尷尬啊!

  「喔。」閻皓聳聳肩,沒有太大的異議,畢竟無緣無故打擾到人家,略出棉薄之力也是應該。「那我現在就去。」

  他點點頭走出廚房。

  「不急,我看今天我們就到外頭吃飯好了,水管的事明天再處理。」孫存德挺欣賞閻皓的辦事效率,雖然萍水相逢,不過他相信這孩子的本質不差,遂決定好生款待他一番。

  閻皓默不作聲的看他一眼,腹部竟然應景的傳出一聲:「咕嚕∼∼」

  好!那就先吃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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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閻皓?我怎麼好像聽過這個名字?」川菜餐廳裡,孫家長子孫柏東的筷子舉在半空中,在聽聞閻皓的名字時略顯錯愕。

  閻皓準備喝湯的動作頓了下,微合眼瞼輕聲回應。「菜巿場名,難免會有所重複,大哥不必想太多。」

  入境隨俗,既然那小女人叫這傢伙大哥,那他就跟著叫,省得麻煩。

  「是這樣嗎?」

  孫柏東狐疑的蹙起眉心,不禁多看他兩眼,還是覺得有點面熟,卻又想不起來在哪兒見過,最後也只能聳聳肩低頭吃飯,省得浪費腦力。

  「你這哪叫菜巿場名?我同學的名字才是,什麼淑娟啦、淑惠的,我們班上就有重複的呢!」孫喬喬邊伸手舀了匙麻婆豆腐,邊反駁閻皓的說辭。「你的名字不錯聽了啦,一點都不像菜巿場名。」

  「妳還在唸書?」聽到她提起同學,閻皓直覺脫口而出。

  「早就畢業了,我都二十五歲了呢!」彷彿怕人家看小她,孫喬喬趕忙報出自己的年齡。

  「對啊,她很老了。」孫家老三孫柏文還穿著高中制服,邊喝湯邊答腔。

  「死小孩!什麼很老了?」孫喬喬忍不住一掌巴下去,差點沒將他的臉巴進湯碗裡。「我正值青春年華耶!不識貨的小鬼。」

  「是是是,妳正青春可以了吧?」孫柏文無辜的揉了揉後腦勺,把聲音含在嘴裡小聲嘀咕:「對我來說是老啊!笨姊姊!」

  孫柏文聲音雖小,卻讓坐在他旁邊的閻皓給聽了去,他不禁揚揚嘴角,羨慕起這家子和樂融融的感情。

  要是他也能擁有這麼溫馨的家庭就好了……只可惜,人生總有許多事不能盡如人意。

  「好了好了,吃個飯這樣吵吵鬧鬧像什麼樣?」許是發現閻皓唇邊的笑意,孫存德怕這位客人讓以為他家的孩子沒教養,遂開口阻止孩子們的吵鬧,以警告的眼掃過在座的兒女。「可別嚇壞了我們的客人。」

  「伯父多心了,我倒覺得這樣很好,看得出來你們全家人感情極為融洽。」閻皓當然知道所謂的「客人」指的就是他,於是出聲澄清。「一家人嘛,吵吵鬧鬧總比冷冰冰來得好。」

  「那倒是,不過這幾個孩子真吵起來,還真是教人受不了。」

  江欣如顯然已經從廚房淹水事件的驚嚇裡回神,而且廚房的整理工作早就交代到孩子們手上,加上閻皓話裡的讚許意味,她總算露出會心的笑容。

  「媽,我可沒有!」孫柏東連忙撇清。

  「哪裡沒有?最霸道的就是你了,每次都要人家幫你做這弄那的,自己不會用喔?」孫喬喬好不容易抓到機會損損大哥,趕緊踩他一記痛腳。

  「就是嘛!大哥最會指使人了。」有了兄姊們的起頭,孫柏文也跟著加入戰場,一家人的氣氛很快的又被「吵」熱了起來。

  閻皓狀似安靜的吃著菜餚,實則細細品嚐這溫馨的家庭滋味。

  他全然不發表任何言論,也明哲保身的不加入戰局,不過他的嘴角始終噙著微揚的弧度。

  熱鬧的氛圍裡,唯有孫喬喬像想到什麼似的偷偷瞄他一眼,水汪汪的眼眸好似發現了什麼小秘密般,滴溜溜的閃了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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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是水電工嗎?」倚著廚房門框,看著閻皓鑽進流理台下修換水管,孫喬喬忍不住好奇地問。

  流理台下先是安靜了會兒,然後由裡頭傳出略顯緊悶的男性嗓音。「妳說是就是吧。」

  「嗯。」孫喬喬點了下頭,一點都隱藏不了自己對這個男人的好奇。「既然你有一技之長,為什麼不去找個穩定的工作呢?」

  「我剛辭職,待業中。」這回他沒有遲疑太久,很快就給她答案,人,還埋在流理台下面。「妳不也沒工作?」末了不忘反諷她一句。

  又不是星期假日,她卻整天待在家裡,那麼她同樣也是無業一族,她的問題根本是五十步笑百步。

  孫喬喬霍地脹紅了臉。

  「誰說我沒有工作?我是瀟灑的SOHO族!」

  「是嗎?」他終於從流理台下鑽出來了,額上全是點點汗粒。「可以冒昧的請問一下,妳是哪一類的SOHO族?」

  她狐疑的瞅著他問:「SOHO族就SOHO族,什麼哪一類?」

  「譬如說設計師、網拍族,還是什麼的,妳屬於哪一類?」他覺得好笑,她總不會連自己是什麼行業都搞不清楚吧?

  「喔,我在家做手工拼布啊!」提到工作,她的眼便冒出興奮的星光,看得出來她對自己的工作有極高的熱忱。「純手工的拼布床單、桌巾之類,有訂單就加減做,還不賴啦!」

  他挑起眉,開始懷疑她是不是太樂觀了點?「那沒訂單的時候怎麼辦?喝西北風?」

  「啊?」她愣了下,八成是沒想到他會問這麼犀利的問題,小臉微微泛紅。「我一個人又沒什麼支出,除了材料、布料的成本之外,還小有存款呢!」

  「喔∼∼意思就是吃家裡、住家裡,花用都由妳爸媽負責,然後妳賺的錢全飽了自己的荷包就對了。」他點頭,完全能理解她的經濟生態。

  「你、你這人怎麼講話這麼難聽?」她的臉益發脹紅,雖然他說的都是事實,但被人這樣大剌剌的說出來,還真傷了她的女人心。

  「有嗎?我一向只說實話。」

  沒注意到她小小心靈受到傷害,閻皓把換下來的破裂水管丟進垃圾桶裡,打開水龍頭試試剛換上的水管還會不會漏水。

  他一會兒彎身查看,一會兒又開開關關水龍頭,看起來好不忙碌。

  「水電工,你家在哪裡?」注視著他好一會兒,孫喬喬深吸口氣,決定轉個話題,不再繞著自己打轉。

  現在該換他「真心話大坦白」了,這樣才公平。

  閻皓關掉水龍頭,沒好氣的睨她一眼。「我叫閻皓。」

  「我知道你叫閻皓,不過你也是水電工啊!」她天真的相信他原本的工作就是水電工,不然怎能將壞掉的水管在這麼短的時間裡修好呢?「說嘛!你為什麼會睡在我機車的排氣管旁邊?」

  「小姐,我只是累了,正好坐在妳機車旁不小心睡著了,又不是故意挑妳的車。」不好對「恩人」太過苛責,閻皓強忍住翻白眼的衝動。

  「可是我要帶你回家,你也沒拒絕啊!」

  「妳有給我拒絕的餘地嗎?」

  坦白說,連他都不懂自己幹麼真的跟她一起回到孫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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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喂!別睡了!快起來!再不起來要叫救護車了喔!」

  一道吵雜的女音一直在他耳邊絮叨,閻皓蹙緊雙眉,昏沈沈的睜開眼皮,然後有張清秀的臉突地躍進他瞳底。

  「什麼事?」他連對方是誰都懶得問,沙啞的反問女人一句。

  「你沒地方睡嗎?幹麼睡在這裡?」女人骨碌碌的眼直盯著他,只差沒在他身上盯出個洞來。

  「小姐,妳管大海的嗎?」不耐煩的側了側身,他疲累的依著身旁的機車再次閉上眼。「麻煩妳小聲一點,我還想再睡一下。」

  「不行啦!你睡這邊會生病、會被野狗咬……」女人似乎比他還緊張他的處境,不由分說的伸手拉他。「不然這樣好了,你跟我到我家,我家的客房讓你睡。」

  他煩躁的揮開女人的手。

  「別吵我行不行?我只是想再瞇一下……」

  「走啦!去我家睡客房,我不會收你住宿費的!」女人不死心的再度伸手拉他。

  如此重複數次之後,他終於受不了的瞪大雙眼,佯裝凶狠的瞪著眼前那個陌生的女人。

  「欸!我跟妳非親非故的,妳幹麼要我去妳家睡?」

  雖然他是個男人,而現在的他看起來或許真的讓她誤認為是流浪漢,但世風日下,誰知道這女人打什麼主意?

  像他長這麼帥的男生,是不能隨便跟女人走的;現在壞女人這麼多,萬一把他「強」了,那可怎麼辦?他還是小心為妙。

  「喂∼∼你搞清楚,我家可不是隨便人都可以睡的耶!」要比眼睛大顆是吧?比就比,WHO怕WHO?

  她用力將眼皮撐開,那雙水燦燦的大眼更顯明亮。

  「你覺得繼續待在這裡,等著被警察當『路障』處理,還是到我家窩一下,哪個提案比較安全?」

  「……」第一次聽到人還可以當路障處理的,閻皓感到一陣氣虛。

  「沒話說了吧?我就知道我的方法比較保險!」女人得意的將屁股翹得半天高,不由分說的再度拉著他的臂,用盡吃奶的力氣、死拖活拖的將他拉離原本的位置。

  好氣又好笑的跟上她的腳步,看著她氣喘吁吁卻還是堅持將他帶回家的模樣,說不出所以然的,他竟然有絲感動。

  這個世界上,還有誰為了他願意這樣拚命?

  除了他過世十幾年的母親,她,似乎成了那個唯一……

  他終於卸下心防,心甘情願的放棄抗拒,一時間竟有種願意隨她走到天涯海角的悸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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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呃……」孫喬喬不約而同的想起昨天強拉他回家的場景。「好嘛好嘛,我承認我是激動了點,不過你會後悔到我家來嗎?」

  她當然不明白他內心裡的想法和掙扎,只覺得自己似乎真的是雞婆過了頭。

  「不會。」完全不用經過大腦思考,閻皓毫不猶豫的給她肯定的答覆。

  「那就好了啊!」她滿意的彎起眉眼,霎時感覺自己的頭頂彷彿冒出光圈。「那你現在可以告訴我,你家在哪了吧?」

  閻皓的眼角抽搐了下,霍地別開臉。

  「我沒有家。」

  「怎麼可能?」她深吸口氣,感覺自己就要碰觸到他心底深處的秘密,手心不由自主的冒出薄汗。「每個人都有家,你不會沒有家的。」

  就像她撿回來的小狗小貓一樣,她會幫牠們找個家安置,但閻皓不是動物,他原本就應該有個家,而她只要把他安全送回家就對了!

  「我……我在孤兒院長大的。」背對著她的背脊明顯一僵,頭一回,閻皓的回答遲疑了,聲音像飄在空氣中般縹緲。

  「啊?你是說你、是孤、孤兒喔?」這絕對是出乎孫喬喬意料的答案,她沒來由的跟著結巴了起來。

  他陡地轉身凝著她。「孫小姐,不知道這個回答妳還滿意嗎?」

  那雙深沈的眼裝載著令人喘不過氣來的傷痛,令孫喬喬的心臟霎時狠狠抽痛了下。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

  「無所謂,反正我馬上就要離開了。」打開水龍頭,將自己修水管弄得髒污的手沖乾淨,閻皓再開口的語氣好像事不關己。

  「這麼急著走做什麼?反正我們家的客房空著也是空著,如果你住得還算習慣,不如就先留下來住一陣子,等找到房子再搬也不遲。」到巿場買菜的江欣如不知何時返家的,一出聲便是驚人之語。

  「伯母?」最震驚的莫過於閻皓了,他不敢置信的瞪著江欣如。

  「謝謝你幫我修好水管,我本來還頭痛今天不曉得來不來得及開伙呢!」像個沒事人般把菜提進廚房,江欣如一放下手上的塑膠袋,便忙著開口趕人。「好了,我要煮飯了,你們別在這裡跟我搶位置,全到客廳等去。」

  「可是我……」閻皓還想說什麼,卻被江欣如投射過來的溫柔眸光懾住。

  「什麼都別說,安心住下來就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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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 | 2009-4-16 14:24:38

第八章

  發動車子離開飯店,行進間閻皓開始撥打手機,輕易的在閻震天幕僚那兒得到他目前所住的醫院名稱;他毫不隱瞞喬喬,自己仍和光原基層聯絡的事實。

  「走吧,我們回台北。」不需要多餘的詢問,喬喬知道他的心已不在花蓮。

  原本打算帶她到南安部落看瀑布的閻皓,不甚確定的放緩行車速度。「可是我們才要開始玩……」

  「心都不在了還玩什麼玩?」她完全能理解他此刻的心情,倘若今天換成是老爸或老媽住了院,相信再吸引她的景點都會變得乏味。「先回台北看你父親,以後有機會我們再到花蓮來玩,嗯?」

  「不了,我們還是留下來玩個幾天再回去。」難得的,他竟和她唱反調,不再對她百依百順。

  淺歎一口,她不贊成他玩弄如此幼稚的把戲。「這樣能證明什麼呢?是證明他沒有你不行,還是證明你能跟他一樣無情的對待你們兩人之間的關係?皓子,你很清楚這不是成熟男人應該有的行為。」

  「是他……是他不顧公司利益和員工權益,硬將『光原』整個都交給奎,才會變成今天這樣,他一點都沒接受我的建議!」他的臉痛苦的扭曲。

  「那又怎樣?」定定的凝著他,當他越是慌亂,她就必須越冷靜,不然兩人都慌成一團成何體統。「我看到的是你想回去幫他,只是差一個台階,現在他倒下了、病了,正好是你回去輔助他的最好時機。」

  「我不知道。」閻皓將車停在路邊,雙手握緊方向盤,心中激盪不已。「我該是恨他的,但為什麼……為什麼……」

  「因為你不夠狠,你那無緣的兄弟比你狠多了。」體諒的拍了拍他的肩,雖然她不曾經歷過他所遭遇的一切,但她就是能體會他內心的矛盾,只因將心比心。

  「他怎麼會倒下?在我心裡,他就像個鐵人一樣,他怎麼可能會倒下?!」無措的低頭抵住壓在方向盤上的手,他的肩控制不住的顫抖。

  「沒有人不會倒的,世上沒有真正的鐵人。」孫喬喬貼心的抱住他,將自己的力量傳遞給他。「盡的哭吧,哭過了之後就要勇於面對事實,再也不能掉任何一滴眼淚。」

  她的聲音就像溫柔的音律,徹底釋放他緊繃的壓抑,他放開方向盤,轉而抱住她尋求撫慰,在她懷裡哭泣得像個無依的孩子。

  等他哭累了,情緒平復了,她才放開自己發麻的雙臂,催促他驅車北上。

  「你認為我應該去看他嗎?」當真正踩下油門的那一刻,他不禁又再度猶豫了起來。「我想他不會願意讓我看到他脆弱的樣子。」

  「他既然派人找你,就表示他需要你的力量。」對於感情處理方面,女人比男人柔軟多了,心思也較為細膩,分析起來似乎特別有道理。「就算他不想讓你看到他脆弱的樣於又如何?他需要你的幫助是刻不容緩的,你又何必在這個時候莫名其妙的堅持?」

  閻皓輕易被說服了,很快的將車子駛向蘇花公路。

  「如果他敢說不接受你,我就不幫他。」他終究還是忍不住直犯嘀咕。

  「你還是會幫他的。」暗歎一口,她不明白,為什麼男人總是這麼口是心非?

  「誰說的?我說不幫就是不幫!」他賭氣似的咬緊牙關。

  「皓子,你愛他。」平靜的拆穿他的倔強,她才不會跟未來的公公吃醋呢!「因為你愛他,所以不管他再怎麼無理,你最後還是會幫他的。」

  「……我不會放著你不管。」他瞪著前方的道路,好像路上隨時有妖怪會突然衝出來一樣。

  「我也不容許你對我不聞不問。」她勾起淺笑,即使她心裡也感到些許不安,但她絕對會挺他到底。「不管你父親是多固執的老人,人在做、天在看,我相信只要我不放棄,總有一天他會接受我的。」

  閻皓不可思議的以眼角瞥她一眼。「你根本不知道他有多頑固,你到底哪來這種要不得的自信?」

  他努力了近二十年,到現在他都還看不見父親對他的信任,這丫頭未免自信過了頭?

  喬喬但笑不語,輕鬆的搖下車窗,讓風盡情吹拂在她的臉上。

  她沒說出口的是,或許他爸爸夠頑固、夠倔強,但她孫喬喬也不是省油的燈,要比頑固、倔強,沒真正比過,誰都不知道哪一方比較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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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乎閻皓的意料,閻震天沒有因自己的脆弱被他瞧見而大發雷霆,因為他的身體已孱弱得不容許他再無理取鬧,只能病慨佩的躺在病床上苟延殘喘。

  由於閻皓事先和公司的幕僚有過聯繫,幾個重要幹部已經集結在醫院的會客室等待。

  所謂國不能一日無君,公司自然也不能一日沒有大頭壓陣,還有太多瑣碎的事等著處理;如今閻震天倒下,閻奎又闖了禍落跑,而辦事能力、談判手腕都比閻奎強的閻皓主動送上門來,幹部們哪有不好好利用的道理?

  一待閻皓到了醫院,才看了眼氣虛的閻震天,整個人就被那些個重要幹部「架走」,獨留孫喬喬形單影隻的留在醫院陪伴他。

  「人都走光了,你還留在這裡做什麼?」閻震天看都不看她一眼,沒好氣的用氣音問她。

  喬喬打開窗戶,讓病房裡的空氣流動,不再顯得那麼死氣沉沉。

  她回頭對閻震天揚起一抹淺笑。「就因為所有的人都走光了,我才更應該留下來陪你。」

  生病的人最無肋,什麼時候需要別人伸出援手都不知道,一個人在病房裡又極容易胡思亂想;她當然可以頭也不甩地離開,畢竟他曾那般冷淡的對待皓子,但是她沒有,她選擇在他最脆弱的時候留下來陪伴他。

  「不用說得那麼動聽。」閻震天極沒禮貌的潑她一盆冷水。「你跟閻皓那小子是什麼關係?」

  虛弱歸虛弱,他可沒殘障到看不見她是陪同閻皓一起來的。

  「我是皓子的女朋友,第一次見面,請多多指教。」她挺直背脊,知道屬於自己的戰爭終於展開。

  「女朋友?」閻震天嗤笑一聲,疲累的癱進病床裡。「誰准你們在一起的?小丫頭,你未免天真得過火。」

  「感情不是任何權勢力量可以介入的,我們之所以交往,只因我們兩情相悅,就這麼簡單而已。」上前為閻震天調整最為舒適的姿勢,她心情輕鬆的面對他的無禮。

  「丫頭,我吃過的鹽比你吃過的飯還多,不需要你來教訓我!」他瞇了瞇眼,似乎不太滿意她過於從容的態度。

  以往他介紹給皓跟奎的那些小輩,哪一個見了他不是畢恭畢敬的?這丫頭好個伶牙俐齒,不認同他的話便罷,竟然還敢跟他頂嘴?真是好樣的!

  「不敢。」她笑咪咪的拉了張椅子坐下,開始動手削蘋果。「護士小姐說你血壓高,多吃點水果補充維他命C,應該對你的健康有點幫助。」

  「你削你的,吃不吃由我決定。」他習慣操控一切,即使是吃水果這麼簡單的事都一樣。

  「不行,蘋果削好了不吃,很快就會氧化變黑。」

  不管他願不願意,她硬是將削好的蘋果片塞進他手裡。

  「快吃吧,浪費食物會遭天譴的。」

  閻震天不敢相信她竟敢詛咒他,說他會遭天譴?!

  或許是過於震驚,他毫不自覺的拿起蘋果片就口,吃將了起來。

  喬喬滿意的笑了,伸手將他身上的被子拉好。

  「咳∼∼」當閻震天意識到自己竟不知不覺聽命於小女孩,顴骨不禁尷尬的泛起紅潮。「既然你跟閻皓到這裡來,你應該知道我是誰了吧?」

  「知道啊,你是皓子的父親。」她點點頭。

  「還有呢?」快說他是台灣的經營霸主啊!他虛榮的想聽聽這丫頭語出崇拜。

  「就這樣啊!」孰料喬喬又不順他的意了,一臉無辜的瞅著他瞧。

  他的表情顯得有些失望。「你難道不知道我是閻震天?」

  「我知道。」就在閻震天感到些許雀躍之際,她卻又不留情的給他一拳。「不過閻震天有多厲害、多會做生意都與我無關,我來這裡的理由只有一個,只因為你是皓子的父親,如此而已。」

  閻震天意興闌珊的閉上眼,彷彿話不投機半句多,懶得再搭埋她。

  喬喬聳聳肩,兀自拿起熱水瓶走向茶水間,體貼的換上新鮮的熱開水。

  當她的腳步聲漸行漸遠,閻震天這才睜開老眼瞪著天花板,直到雙眼酸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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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孫喬喬心裡很清楚,在光原電子的問題獲得解決之前,閻皓可能得消失一陣子,因此當她獨自一人回到家時,面對家人的詢問,她只得坦承閻皓的真實身份,沒意外的讓家人驚歎連連。

  「我就說嘛!我明明覺得皓子的名字很耳熟,他還不承認,真是不夠意思!」孫柏東得知真相之後怪叫了起來。

  「這就難怪了,難怪我總覺得皓子的氣度不像一般的水電工。」孫存德倒是挺能接受這個訊息,對自己視人的眼光沒太偏差而自滿不已。「原來他有那樣的家世背景,才能訓練出他那樣不凡的氣質。」

  「太帥了!太酷了!原來皓子哥家這麼有錢,早知道就狠狠敲他一筆!」孫柏文想買的東西可多了,名牌球鞋、NDSL、床頭音響——老天爺曾把財神爺送到他身邊,他卻不知道好好巴結,真扼腕啊∼∼

  「你這孩子,怎能這麼勢利?」沒好氣的拍了下孫柏文的頭,反應較為特別的是一家之「母」江欣如,她撫著臉頰輕歎了聲。「唉,怎麼跟我想的差這麼多?」

  「媽媽,你怎麼了?怎麼突然唉聲歎氣呢?」

  「愛妻俱樂部」會長孫存德一察覺妻子的情緒不對,連忙關心詢問。

  「其實我挺喜歡皓子這孩子,心想要是他來當我們家女婿不知該有多好!」疲軟的坐進沙發裡,江欣如抹不去臉上的憂色。「依他對咱們家喬喬的體貼,喬喬嫁給他我是絕對放心,可為什麼他偏偏是閻震天的兒子呢?哎∼∼」

  這是什麼理論啊?孫柏東聽了差點沒昏倒。

  「媽,人家都怕女兒嫁得不好,依皓子的家世背景,若真能把喬喬嫁過去,你應該高興才對,怎麼反而愁眉苦臉?」

  「你這小孩子懂什麼?」瞪了兒子一眼,這傢伙還敢出聲?連個屁都沒放一個,更別說生個孫子給她抱了。「有錢人家的媳婦可不好當,我還聽菜市場的太太們說過,閻震天生意做很大是沒錯,但脾氣就有那麼點古怪,你說我怎能不擔心?,」

  脾氣古怪?想起閻震天的倔強,喬喬不禁輕笑出聲。

  閻震天的脾氣不只古怪,而且是非常古怪,雖然有點難搞,但卻老是被她惱得說不出話來,現在想想還真有趣。

  耳裡聽著家人們你一言我一句的討論,她心裡想的卻是下午和閻震天之間的互動。

  她知道閻震天並沒有太刻意為難她,不然叫個警衛什麼的就能輕易將她轟出醫院,但他並沒有這麼做。

  其實,他也只是個孤單的老人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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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OHO族不如想像中那麼好,沒有周休也沒有年假,沒工作就沒收入,不僅沒有年終獎金,連最基本的三節獎金也沒有,唯一比較搬得上檯面的好處,就是比上班族自由那麼一滴滴,時間完全可以自己安排。

  就因為佔了這麼點優勢,喬喬幾乎天天到醫院報到,不管閻震天的心情好或不好,她沒事就往醫院跑。

  「你這丫頭又跑來做什麼?你是不用工作嗎?」一看到她興沖沖的推門而入,閻震天簡直要哀號了。

  「要啊,所以我把針線都帶來了咩!」正好現在手邊的訂單全是手工娃娃,不需要用到縫紉機,她就帶著簡易的針線和布料來嘍!

  她笑嘻嘻的把布包掛在病床旁椅子的椅背上,也不待閻震天開口邀請,一屁股大剌剌的坐下。

  「你你你……你有工作該死的不回家做,拿來醫院做什麼?!」閻震天驚恐到結巴,無法理解女孩沒事就往醫院跑的動機。

  「一個人在醫院裡多無聊,我來陪你你還嫌?」她伸出食指在他面前左右搖晃,瞧得他眼都花了。

  「咳!這裡可不是露天咖啡店,能讓你隨時想來就來!」閻震天的臉不太自在的抽搐了下,打死不肯承認自己還挺欣喜女孩的貼心。

  「也算是嘍,我自備咖啡包,不過沒你的分。」開心的在包包裡找到隨手帶出來的三合一咖啡,她遺憾的對他搖搖頭。「你的身體不允許,等醫生說你一切安好可以出院了,有機會我再衝給你喝嘿!」

  「誰要喝你那廉價的沖泡式咖啡?」閻震天不滿的皺起花白的眉。「我家裡可是有德國進口的咖啡機,隨時都能喝到現泡的香醇咖啡。」

  「那又怎麼樣?反正你現在連一∼∼口都不准暍!」喬喬得意地對他咧開嘴笑,大有挑釁的意味。

  「你、你這丫頭,一點都不討喜!」

  要不是沒蓄鬍子,他真想吹鬍子瞪眼。

  「你喜歡也好,不喜歡也罷,我只要皓子喜歡我、愛我就夠了啊!」

  「當初我一定沒把那小子的眼生好,他才會眼矬的看上你!」

  「你太客氣了,都是你生得好,才會讓皓子擁有舉世無雙的好眼光。」

  「你你你……真是個不害臊的丫頭!」

  閻皓好不容易抽了個空往醫院跑,這幾天他忙得焦頭爛額,一回到家看到床,累得倒頭就睡,連和喬喬通電話的時間都沒有,正想先到醫院看過父親再打電話給她,不意卻撞見喬喬在醫院裡和父親「和樂」相處的「奇觀」。

  記憶裡,父親對待任何人皆是一貫命令式的口吻,何時有人膽敢同他抬槓?

  該說喬喬這女人膽大包天,還是初生之犢不畏虎,才敢這麼「大逆下道」的同父親說話?

  他不自覺的倚著門框,饒富興味的欣賞起這兩個他最愛的人,逗嘴時的有趣模樣。

  「害臊一斤值多少錢?我要是害臊,怎麼出去跟人接洽訂單?生意不是這麼做的咩!」大言不慚的撂了話,喬喬這個想起眼前的老人比自己還會做生意,而且生意做得忒大,頓時有點困窘。「呃……我好像在關公面前要大刀了吼?」

  「知道就好。」閻震天用鼻孔冷哼了聲,竟也沒跟她計較。

  「好啦,那……頂多我欠你一杯咖啡嘛!」唉∼∼輸了,舉白旗投降!

  就在她想由包包裡拿出手帕求和之際,霍地發現閻皓的存在。

  「皓子?!你什麼時候來的?」她驚喜喊道,當場跳了起來,熱情的衝過去抱住他。

  「剛到一會兒。」如此簡單的一個擁抱,竟讓他數日來的疲累煙消雲散。

  他用力的回抱她一下,忽地察覺父親掃向他的冷眼,這才不捨的放開她,恭敬的走向病床。

  「爸。」

  「嗯。」閻震天適才和喬喬鬥嘴時的生氣已不復見,臉部線條恢復成一貫的嚴肅。「公司的事處理得怎麼樣了?」

  「慢慢步入軌道,相信不久之後,所有的困難都將獲得解決。」

  「我的老天爺∼∼你們兩個一定要這麼正經八百的說話嗎?」

  兩個男人都嚴肅得教人抓狂,這似乎是他們之間「正常」的對話方式,但看在孫喬喬眼裡,卻是極不可思議且難以接受的「變態」。

  「喬喬。」閻皓皺起眉,緊繃的聲音透著警告。

  「不管你們談的是公事也好,私事也罷,請用比較人性化的態度可以嗎?」喬喬才不管什麼警告不警告,她只想提醒這兩個男人,他們之間是濃得化不開的血親。「你們是父子,父子之間有必要弄得跟打仗一樣嗎?自然一點嘛!」

  「男人講話,女人不要插嘴。」被兒子看到自己跟個小女娃兒抬槓已經夠丟臉了,閻震天認為女娃兒該有點分寸。

  「男人跟女人都可以平起平坐了,男人講話女人為什麼不能插嘴?」她的信念是據理力爭,有理走遍天下;別人怕他閻震天,她孫喬喬可不怕,反正她又不靠他吃飯。

  「喬喬!」閻皓拉了拉她,使眼色示意她別再觸怒父親。

  「我說你啊,就像跟我講話一樣不是很好嗎?」不想讓男友為難,孫喬喬的聲音軟了下來,卻仍忍不住走到床邊挪了下閻震天的枕頭,讓他坐得更舒服一點。「他是你的兒子,很愛很愛你的兒子,為什麼你就不能多疼他一點?」

  「誰、誰說我不疼他來著?」閻震天的老臉有點掛不住,故意撇開臉,不願拿正眼瞧她。

  「疼他就要表現出來啊!他又不是你肚子裡的蛔蟲,哪知道你肚子裡裝了幾斤大便?」發現自己的用詞好像太過粗俗,她反省的吐了吐舌頭。

  「你這丫頭,講話真沒氣質!」懊惱的指著閻皓,不再嚴肅的臉卻洩漏他完全不在意女孩的粗魯。「你啊你,眼睛長到屁股去了,怎會看上這麼沒水準的女人?」

  「呃……」閻皓愣了下,沒想到父親講的話會跟喬喬一樣粗魯,至少父親以往從不曾在他面前提到「屁股」兩個字。

  「嘿!水準太高會淹死人耶!你不是這麼壞心想把我淹死吧?」很好,有進步,至少感覺容易接近多了,喬喬不滿意卻還可以接受的笑了。

  「淹死你算剛好而已。」閻震天渾然不覺自己落入喬喬設下的陷阱,被她這麼一撩撥,整個人生氣勃勃了起來。

  「吼∼∼人家說最毒婦人心,我看該改成最毒『老人』心才對!」不著痕跡的朝閻皓眨了眨眼,相信再過不久,他和父親之間的相處方式應該會獲得大幅度的改姜口。

  「你你你……你說誰老了來著?」閻震天的臉都脹紅了。

  「誰答腔就是誰嘍∼∼」

  閻皓好笑且無奈的搖了搖頭,努力適應和印象中完全不一樣的父親——

  雖然這個父親有點陌生、有點粗魯,不過……他喜歡!

第九章

  接下來近三個月的日子,閻皓可說是被「光原」綁架了。

  在他忙得昏天暗地之際,還得抽空到醫院跟父親培養感情,所幸有喬喬充當他們父子間的緩衝劑,兩、三個月下來,父子間的感情突飛猛進。

  根據孫喬喬的觀察,至少他們倆不再像談判那樣冷硬的交談,雙方也都很努力的適應彼此的改變,而她也開心的發現,笑容延長了在他們臉上停駐的時間,所有步調全朝著更健康、更美好的方向進行。

  聽說,光原的信用恢復了,業績更勝以往的向上衝刺;聽說,光原的股價開始往上攀升,且頗具黑馬之姿,之前灰了心的投資人再次大量買進;聽說……

  聽說聽說,那誰來跟她說,她何時可以再跟皓子出去約會?

  焦躁的在閻家大廳走來走去,孫喬喬都快思念成災了。

  「丫頭,你月經來了喔?」出院不久的閻震天坐在沙發裡看報紙,視線不斷受到她來回走動的干擾,他終於不耐的放下報紙。

  「你才更年期到了咧!」孫喬喬沒好氣的賞給閻震天一顆大白眼。

  「哈哈∼∼我的更年期早就過了。」閻震天開心的哈哈大笑。

  說來有趣,孫喬喬和閻震天的相處竟演變成弔詭的朋友關係,雙方都不介意輩分上的差距,相處起來反而自然且不見隔閡,這是當初她所始料未及的。

  她原以為自己得跟他浴血奮戰一番呢!想想還真是教人失望啊。

  「款!你什麼時候才要把皓子還給我?」她捲起袖子,大有和閻震天談判的意味。

  「什麼還不還的?他是我的兒子,本來就是我的。」閻震天挑起眉尾,和她角力了起來。

  「不對,他是我的!」喬喬擰起秀眉,有種後侮莫及的感覺。「以前你沒好好待他,是我撫慰了他受傷的心,後來我把他借給你,所以你遲早還是得把他還給我。」

  「哈∼∼」閻震天無聊的打了個呵欠。「不曉得是誰說過,血緣是切不斷的吼?丫頭,這個話題我們重複幾百次了,換個新鮮的吧!」

  「呣∼∼不管啦,把我的皓子還給我啦!」硬的不行,來軟的,她開始對他撒起嬌來。

  「丫頭,雖然我沒有女兒,不過撒嬌這套對我沒用。」閻震天咧嘴一笑,決定去補個眠。「我要去床上躺一下,記得,讓我睡到自然醒。」

  「厚!你越來越懶了你!」以前還可以跟她鬥很久,現在鬥個幾句就要去補眠,超級沒意思。

  「嘿嘿!」他乾笑兩聲,起身走向臥房,臨開門之際,像是想到什麼似的又踅回大廳。「不過要是我的孫女兒對我撒嬌,我可能會投降喔!」

  撂下話,老頭子奸笑著再度走回房去。

  孫女兒?!

  那個老傢伙在打什麼壞主意?利用完他兒子,現在又想利用她嗎?

  呿!吃人不吐骨頭的老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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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雙方家長同時推波肋瀾之下,孫喬喬再怎麼不情願,也還是被拱上花轎,出嫁嘍!

  婚禮當天,閻皓極為順利的到孫家迎娶他的新娘,當禮車行經建國高架橋下時,兩人眼尖的同時發現橋下一抹看似熟悉的身影,佝倭的蜷臥在長椅上睡覺。

  「停車!」兩人互看一眼,同時大喊著要開禮車的司機靠邊停車。

  兩個人都沒看走眼,窩在長椅上睡覺,全身污穢、滿身酒味的流浪漢,竟是搞得整個光原電子雞飛狗跳的元兇——閻皓同父異母的哥哥,閻奎。

  任誰都沒想到,他竟會在短時間內變成這副狼狽模樣。

  「起來!你該死的給我起來!」明知大喜之日不宜口出不雅之言,但看哥哥那副慘樣,閻皓著實管不住自己的嘴巴,上前用力的搖晃他。

  「臭小子……別吵大爺我睡覺!」昏睡中的閻奎不耐的蠕動了下,惱火的將眼睜開一條縫,在看清那只擾人蒼蠅的長相後,猛地由夢中驚醒。「閻皓?!」

  「你怎麼會變成這樣?」閻皓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那個意氣風發的大哥到哪去了?那個盛氣凌人、老是欺負他的怪胎呢?怎會成了眼前這個骯髒污穢、酒氣沖天的流浪漢?!

  「臭小子,你管得著大爺我嗎?」惡狠狠的推了他一把,閻奎這才發現站在一旁、穿著白紗的小新娘。

  他晃著腦袋想晃掉腦子裡的醉意。

  「喲∼∼這是什麼陣仗?你這臭小子真的要娶這小家碧玉?難不成你被老頭子趕出門了?」

  「爸很喜歡喬喬,是爸催我們趕快結婚的。」閻皓只想弄清楚他怎會變成這樣,不想問題在自己身上打轉,言簡意賅的簡單帶過。

  「怎麼可能?那個固執且食古不化的老頭子……」這一切一定是惡夢!他不相信那個老傢伙會在這麼短的時間內有這麼大的轉變。

  「是你虛擲了爸爸對你的疼愛,做出令他這麼傷心的事,怎能一味的指責他的不是?」喬喬忍不住出聲頂他一句。

  「你懂個屁!」閻奎焚紅了眼,惱怒的指著她的臉。

  閻皓連忙擋在她面前,要大哥直接衝著他來,不准他嚇壞了喬喬,這個舉動讓閻奎發出嘲弄的低笑。

  「呵∼∼你倒是挺護著她的嘛,嗯?」

  「她是我的妻子,我當然要保護她!」閻皓不容質疑且堅定的地瞪著他。

  「是嗎?是嗎?要是當初我有你這樣的勇氣就好了,哈哈哈哈哈——」閻奎突然像瘋了似的狂笑起來,然後在閻皓和喬喬還錯愕不已、來不及做出任何防備的瞬間,如箭矢般衝向車潮洶湧的車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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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完全不必懷疑閻奎衝進車陣之後的慘狀,當然是免不了被車撞上一撞,不過不曉得是不是他命大,並沒有被撞出生命危險,只是斷了一條腿,算是不幸中的大幸。

  「沒想到一場好好的婚禮,竟會變成在醫院裡度過……」閻皓搶在第一時間將閻奎送進當時距離最近的醫院,在等待閻奎動手術時,他不禁低聲對著喬喬道歉:「喬喬,對不起。」

  「傻瓜,今天結不成就改天結,我這個人不迷信的,只不過勞師動眾了點。」或許有人會說這樣不吉利、觸霉頭,但她可不信這一套。

  她只相信婚姻需要用心經營,不過對於親友們就真的有點抱歉了,到時恐怕還得麻煩他們「再來一次」。

  「嗯。」閻皓疲憊的揉揉眉心,他實在不懂閻奎怎會做出令人如此錯愕的舉動。「奎是不是瘋了?他怎麼會做出這麼不理智的事情來?」

  「我想,這恐怕跟你那頑固老爸有點關係喔!」她扭曲著眉,隱隱感覺老頭子八成跟這件事脫把不了干係。「你還記得奎出事前說的那句話嗎?他說:『要是當初我有你這樣的勇氣就好了』,或許問題的謎底在……」

  「在我身上。」身上還穿著隆重大禮服的閻震天接到消息後,火速趕到醫院,很快的在等候室裡找到小兒子及他那未來的媳婦。「沒想到他會把那件事放在心裡這麼多年,繼而蓄意弄垮光原,這一切全是他對我的報復。」

  閻皓從來不知道,原來在自己跟著母親住進閻家之前,足足大了自己八歲的哥哥曾有段單純而甜蜜的戀情——

  當年十七歲的閻奎和班上的女同學相戀,兩人濃情密意好不快樂,雖然沒有進一步的偷嘗禁果,兩人卻已互許未來。

  沒想到這段單純且濃烈的愛戀被閻震天知道了,他立刻命令長子和那女孩分手!

  閻奎當然不肯,為了女孩甚至和父親數次爭吵,令夾在中間的母親好生為難。

  當時氣焰正盛的閻震天怎堪忍受兒子這般忤逆?終於在一次激烈的爭吵過後,閻震天決定用自己的權勢逼迫兒子和女友分開。

  他給閻奎兩條路走。一條,就是和女友徹底分手,他會設法讓女孩全家移民,並讓她全家生活無虞,但也從此不准再和閻奎相見;另一條,則是和他斷絕父子關係,當天起被趕出家門,就此自生自滅,與閻家毫無關係。

  打小在富裕的環境下成長,年方十七的閻奎,生命裡除了讀書就是讀書,根本沒有任何求生的技巧和能力,加上母親不斷的苦苦哀求,在承受不了現實的壓力和親情的逼迫下,忍痛做出和女友分手的決定,就此斬斷和女友間的愛戀。

  人家說初戀是最難割捨的一段愛情,年紀尚輕的閻奎,當然感受不到父親不讓他被情感束縛的苦心,他只知道他的愛戀夭折於父親之手,硬生生的扼殺他的幸福,以致埋下日後的復仇之心,伺機而動……

  「媽媽咪呀!還好我當年不認識你。」聽完閻震天說完閻奎的故事,孫喬喬吐了好長一口氣,心中很為當年的閻奎抱不平。

  「我錯了嗎?」直至如今,閻震天仍不認為自己何錯之有。「我只是不想他耽溺於沒有任何利益價值的愛情,我一點都沒有錯。」

  「對啦對啦,反正你就是老頑固嘛!」喬喬沒好氣的損了他一句。

  「你——」他答應讓閻皓娶她進門,她竟然還敢說他是老頑固?!真是氣煞他也!

  「只要是感情,不論是愛情或親情,甚至是友情,都沒有任何東西可以取代。」喬喬板起臉,以從來沒有過的嚴肅直視閻震天。

  「如果你當時不曾插手奎哥的初戀,說不定他們在交往幾年之後,彼此覺得不適合就自然分手,或是待戀情成熟後共組家庭,那都是奎哥的人生,不應該由你來操縱。

  「你扼殺了他的感情,他用毀了光原來回報你,你們父子倆的恩怨也算扯平了。」說他老頑固還死不承認,活該他被整!「你跟奎哥的事就到此為止,不過現在換你欠我了,看你以後怎麼還我?」

  「我什麼時候又欠你來著?」一句話弄得閻震天和閻皓滿頭霧水,搞不懂她的帳是怎麼算的。

  「你啊你,因為你的『老番顛』害得奎哥對你施展報復,然後累得我老公像條狗似的,幫你們惹下的恩怨擦屁股,白白浪費我們好多好多約會的時間,你還敢說你沒欠我?」

  要算是不是?好啊,她就一條一條算個清楚!

  「還有,今天應該是我的大喜之日耶,結果現在搞到醫院來了,你說你要怎麼賠我?」

  她像連珠炮似的字句不斷轟炸閻震天的耳膜,搞得他的頭痛死了。「好好好,我欠你就我欠你,你要我怎麼還你?」

  「怎麼還我喔……」她的眼滴溜溜地轉啊轉,等想到再說嘍!「先記在牆上,咱們日後慢慢算!」

  見老爸臉色發白,閻皓低著頭直悶笑。

  老爸一定想不到自己年紀一大把了,才遇到喬喬這麼個煞星來吃定他,不曉得他心中作何感想?

  手術室的門開了,醫生走出來報喜訊,手術成功,照理說,這個好消息應該能稍稍平撫閻震天的不安,但為什麼,他總覺得就要變天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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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媳婦兒,乖媳婦兒,公公我年紀一大把了,你非得要我去丟這老臉不可嗎?」閻震天一張老臉像苦瓜,昏黃的老眼閃動著可疑的水光,他開始後悔答應償還喬喬的「債務」,這、這教他這張老臉要往哪兒擺啊?

  「款款款,欠債還錢是天經地義的事,我是你現在最大的債主,我怎麼說,你當然就得怎麼做嘍!」喬喬像個黑道的大姊頭,沒得商量的抬高下顎搖搖頭。

  「這……」閻震天求和不成,轉而向兩個兒子求救。「奎,皓,你們兩個好歹替老爸說句好話吧?啊?」

  「嗯哼。」閻奎冷哼了聲,擺明了無能為力。

  自從出院之後,在閻皓和孫喬喬夫妻倆的堅持和熱情邀約下,閻奎終於硬著頭皮搬回閻家,並在公司裡全心擔任閻皓的助手。

  兄弟同心,其利斷金。閻家兩兄弟聯手,如虎添翼,很快便將「光原」再創另一個高峰。

  在查出初戀女友嫁得不錯之後,閻奎和老頭的心結也解開了,但心中難免還是有點怨懟,因此在瞧見父親現在那副哀怨樣,他變態的有絲竊喜,轉過身小聲嘀咕:「自作孽不可活。」

  大兒子給他碰了根欽釘子,閻震天轉而向小兒子求救。

  「皓,你就替老爸向你老婆說說情吧?」

  「報告老爸,老婆有交代:『女人辦事,男人不得插嘴」,你總不會希望看見兒子我被你的好媳婦兒虐待吧?」閻皓嘴角抽搐著表達歉意。

  看到不可一世的老爸吃癟的糗樣,他實在很想笑,但和岳父一樣同為「愛妻俱樂部」裡的榮譽會員的他,卻沒膽在老婆發覦的時候阻止,不然他的下場恐怕會比老爸還要慘。

  「喂∼∼說得好像我很會虐待你似的!」喬喬不滿的嚷叫起來。「大伯,你說我是這麼『鴨霸』的人嗎?」

  「呃……」怎麼不出聲也會掃到颱風尾?閻奎算是怕了她了,他從沒遇過比她還伶牙俐齒的女人。「不是不是,當然不是,你是我見過最、最最善良的女人了,怎麼會『鴨霸』咧?」

  他是很高興終於有人可以制住那個老頑固啦,但沒必要連他們兄弟倆一起被「壓落底」吧?簡直可以組成「哀怨三人組」了。

  唉,老弟,你還真是「好眼光」啊!

  「我也沒這麼說啊,我只是要老爸認清現實,該做的還是……照做啦!」哇咧!老哥真是拍馬屁一族,這馬屁拍得好啊!他得好好的學起來才是。

  「是嗎?你們兩個真的這樣想?」喬喬瞇著眼,不太相信的輪流盯著兩兄弟瞧。

  「真的真的,我從來沒騙你對吧,弟妹?」大爆冷汗啊!

  「老婆,我敢發誓,我真的只愛你一個!」這時候說甜言蜜語準沒錯,一招半式就足夠應付難纏的老婆了。

  三個小輩你一言來我一句,狠狠的將老頭子丟在牆角畫圈圈。

  嗚……老了就不中用了,都沒人要幫他向媳婦兒說好話。

  人家都快七十歲了耶,怎麼好意思去相親啦∼∼

尾聲

  「老婆,你在忙什麼?」全身放鬆的躺在床上翻滾,閻皓見孫喬喬對著牆角那張按摩椅顧前顧後、摸來摸去的,他遂好奇問道。

  「奇怪耶老公,這按摩椅昨天還好好的,怎麼今晚就不動了?」喬喬今天陪小弟孫柏文去考學測,又熱又累一整天,洗好澡正想好好的享受一下,誰知道這按摩椅這麼不合作,說罷工就罷工,哇!

  「按摩椅?」閻皓挑起眉,眸心滲入一抹邪惡。「壞了就壞了,老公幫你按摩就是了。」

  「你?!你會按摩嗎?」喬喬不太相信的回頭覦他一眼。

  「會!我連水電都會修理了,哪有不會按摩的道理。」朝她招了招手,他的表情像極了嘴饞的貓。

  「對吼,差點忘了你會水電。」別看老公現在每天坐鎮辦公室,以前他還當過水電工呢!「既然你會水電,就來幫我看看這張按摩椅是哪裡出了問題,說不定讓你檢查過之後就能用了。」

  她還記得他的手藝不賴呢!這張按摩椅說不定有救了。

  「呃……」頭上飛過烏鴉兩、三隻,他有種自掘墳墓的錯覺。「說不定是哪個零件壞了,我這一動手,搞不好要好幾個小時,還是到床上來,老公幫你按摩比較快。」

  「是嗎?」這麼說好像也沒錯,但她怎麼有種說不上來的奇妙預感?

  不捨的再看了按摩椅一眼,孫喬喬終於放棄的走回床邊。

  「好吧,就試試你的按摩功力,是不是像修水電一樣那麼行嘍!」

  「保證包君滿意的啦!」他大言不慚的開出支票,揉搓著雙掌,向她已然在床上趴好的玲瓏身軀逼近。

  「對,就是那邊!酸得要命。」第一節,首攻肩頸,才按壓下去她便發出舒服的低語。「你可以再用力點沒關係。」

  用力點?沒問題,他已經蓄勢待發了!

  「唔……那裡也好酸……噢∼∼」第二節,女人最容易酸麻的部位,腰,不意外的再度引發她的輕歎。「老公,你真棒。」

  棒?當然!叫我第一名!

  「嗚……痛、痛痛痛痛痛痛!」第三節,就是一般循環較差的腿部,果不其然,她的腿扭來扭去,極欲閃避他的按壓。「輕一點啦!」

  沒問題,輕重緩急樣樣來,他絕對不會讓她失望。

  漸漸的,她放鬆全身的神經,渾身發軟的趴在床上,只能傭懶的發出哼哼哈哈的淺吟。

  差不多了吧?

  啊哈!他的夜晚才正要開始呢!

  當她後知後覺的察覺他的企圖,卻已經無力阻止,於是夜晚的房裡蒙滿粉色曖昧的氛圍,細碎的低吟更添媚彩,讓整個房間瞬間浪漫了起來——

  「老公,你技術真好。」一番雲雨過後,她無限嬌羞且軟弱無力的趴俯在他的胸口低喘。

  「那當然!」用過的都說好——不過他沒笨到挑在這時候,說最後幾個字破壞氣氛。

  「你是全世界最棒的水電工,專屬我一人的水電工。」包修水電還包按摩,一級棒的捏!她在陷入睡眠之前不忘補上這麼一句。

  咦?最棒的水電工嗎?

  他以為她要稱讚自己是最棒的「炒飯高手」呢!

  無所謂啦,反正他在老婆心裡是最棒的,管他是水電工還是什麼,攏賀啦!


  【全書完】
引言 使用道具
zerosmall
王子 | 2009-4-16 14:22:59

第五章

  真相往往是殘酷的,尤其是當事人親口承認的瞬間。雖然陳郁伶早先一步告知,但她當時的驚訝程度絕對比不上閻皓親口對她承認時的千分之一。

  她像根木頭般的杵在原地,看不見眼前那兩個大漢,也看不見就站在她身邊的閻皓,滿腦子充斥著閻皓的那一句——我,的確是閻震天的私生子。

  「少爺,跟我們回去吧!」青仔機一號點了下頭,再度表明此行的目的,可惜得到的是閻皓的白眼,他連吭都不吭一聲。

  「請少爺別為難我們。」青仔橫二號跟進勸說。

  「我不為難你們。」此話一出,他明顯感覺到身邊的人兒猛地一顫,他閉了閉眼,心頭劃過一抹不捨。「不過你們也別為難我,回去告訴老爺子,我暫時還不想回去。」

  「可是……」

  「沒有可是,你們照我的話轉告就是了。」伸手握住喬喬的手,感覺她的手很冰、冒著手汗且微微打顫,他的心跟著揪成一團。「回去吧,我相信老爺子不會為難你們。」

  兩個大漢互看一眼,再看看閻皓眼裡的堅持,最後也只能點個頭,閃人。

  「來,坐著休息一下。」待兩位不遠之客定遠,閻皓才拉著喬喬順利走到石椅落坐,這丫頭真的嚇壞了。「你還好嗎?」

  「不好。」

  當然不好!拆穿了他的身份,不就等於拉近兩人分離的期限?她完全感覺不到哪裡好,而且根本是槽透了!

  「……渴嗎?要不要我去便利商店幫你買飲料?」隱隱猜到她感覺不好的原因,加上他的心情一樣惡劣,只因可能分離的日子就像只無形的魔手逐漸逼近……他佯裝沒察覺她的心思詢問道,並當真起身準備前往附近的便利商店。

  「不要!」喬喬想都沒想就伸手拉他。

  她的害怕,從在家聽見他說要出門吹吹風那一刻開始,直到現在都不曾消散,深怕他一離開自己的視線,就會像泡沫一樣消失不見……

  她什麼時候對他用情這麼深了?而她竟遲鈍得不曾發現,卻在這隨時會分離的時刻,才發現自己對他的感情,教她更加不知所措。

  「款!」才剛起身又沒預料到她會突然伸手拉他,閻皓一個腳步沒有踩穩,踉蹌的跌向石椅上的喬喬。

  「啊∼∼」喬喬被他這麼一撞,驚叫了聲後,整個身體也重心不穩的滾落石椅下。

  閻皓完全沒料到事情會失控至此,他霍地意識到她滾落的方向正是小斜坡,在直覺想保護她的狀態下,他伸臂將喬喬整個人緊緊抱住,兩個人就這麼相擁著沿斜坡滾落,當然其間還夾雜著孫喬喬高分貝的刺耳尖叫。

  所幸那道斜坡不長,小小一段而已,但也足夠兩人一陣頭暈。

  閻皓晃了晃腦,第一個躍進他腦海裡的念頭便是檢查孫喬喬有沒有受傷,孰料才剛抬頭定睛一看——老天!他和她的距離可真近,近到兩對眼睛都快成了鬥雞眼了!

  喬喬也發現了這個曖昧的姿態。兩個人的身體因為滾到斜坡下的關係,緊緊的疊靠在一起,他的臉距離自己的臉不到五公分,她甚至可以清楚的感受到他的鼻息和他身上的男人味。

  老天,這時候是不是該發生些什麼才適當?

  偶像劇不都常這麼演的嗎?五公分會很緩慢很緩慢的縮短成三公分、兩公分,直至零……

  她的滿腦子裡塞滿了從電視裡看來的資訊,心臟眺得亂七八糟,氣息也變得極為紊亂,雙眸緊張又期待的緊鎖著他的俊顏,驚羞的感覺到他的臉真的越貼越近——

  「你這邊沾到草了。」閻皓驀然伸手拂去她鬢角的雜草,聲音既沙啞又低沉。

  「……」所有的浪漫氛圍因他突然出聲而破壞殆盡,她翻了翻白眼,猛地揪住他的領口。「皓子,你一點感覺都沒有嗎?」

  「啊?什麼感覺?」他暗自痛苦呻吟。

  他是個健康的年輕男人,這麼貼靠著她,怎麼可能沒有感覺?

  但如今老頭已經找上門了,他和她何時要被迫分開都拿不得准,就算他對她心動又如何?為了不讓她受到老頭的任何迫害,他寧可罔顧自己想更親近她的慾望,佯裝毫無所覺。

  「你——」

  她真會被他給氣死,但喜歡就喜歡了,她從來沒有這麼喜歡過一個男人,卻又這麼悲慘的連何時會分離都不知道。為了讓他知道自己的心意,也讓自己未來不至於有任何遺憾,她豁出去了——

  「我喜歡你!」

  「你……喜歡我?」他問得極為艱澀。

  他當然不是第一次被女人告白,但像她這麼直接又純真的告白模式,卻深深打進他心底;也或許是自己對她心動有了加分作用,總之他就是感動得莫名其妙。

  「幹麼?我不能喜歡你喔?」這是什麼態度?她可是第一次向男人告白耶!喬喬看了更火大,口氣忍不住火爆了起來。「不過你給我聽清楚了,我可不是因為你是閻震天的兒子才喜歡你,我才沒那麼『攀龍附鳳』!」她氣呼呼的聲明。

  「攀龍附鳳」是這麼用的嗎?閻皓不禁啞聲失笑。

  「那麼你喜歡我什麼?」凝著她泛紅的俏臉,任何顧慮都在此刻被他拋向天際,他只想弄清她的感情,是否跟自己一樣來得毫無道理?

  「喜歡你什麼……」她瞇起眼,認真地思索了起來。「呣,要說你這個人,帥也不是很帥,剛遇見的時候又邋裡邋遢的,簡直跟流浪漢沒兩樣;其實若撇開你是閻震天的兒子不說,好像也要錢沒錢、要勢沒勢……」

  「嗯哼。」他挑起眉尾冷哼了聲。

  他長得還不夠帥嗎?這丫頭的眼睛簡直長到糞坑裡去了!多少女人倒追他,她都不曉得,差不多可以排到太平洋去了。

  而且他沒錢嗎?她分明是看扁他嘛!工作這幾年下來,他憑著自己的力量賺取該得的利益,雖不像老頭那般富有,但也算小有資產了,恐怕他所累積的財富,她全家人加起來的總財產都沒他一個人多。

  別人拿他當寶,她拿他當草,她還真是「識貨」,哼!

  「怎麼?我這『救命恩人』說的話不對嗎?」她的眉心打了個小皺摺。

  「……對,你說的都對。」可惡!這女人只有這一百零一招招式可以對付他,偏偏他就拿這招沒轍,該、死、啊∼∼

  人家說一失足成千古恨,他是一開始沒把握拒絕的機會,才造成現下如此狼狽的處境,真是可惱又可恨啊!

  「知道就好。」滿意的揚揚嘴角,她不安的扭動了下。

  要命!他可真重!

  才開心不久,她的眉又懊惱的結成球。「不過雖然你說條件沒條件,可是我就是喜歡你啊,別問我為什麼,因為我自己也不知道。」

  人家說愛情沒道理,難道就是這樣嗎?她真的找不出自己喜歡他的確切理由,只是單純的喜歡和他在一起,如此而已。

  「喂,在你眼裡,我真有這麼差勁喔?」好笑的抵住她的額,他故意將氣息噴在她臉上;就這麼撐著脖子也挺酸的,低頭抵著她的額,至少可以減少撐著脖子的壓力。

  「我哪有說你差勁?你要真差勁,我怎麼可能會喜歡你?」傻呼呼跟著他的問題走,孫喬喬這會兒倒忘了他還壓在自己身上。「我知道自己偶爾倔脾氣,可是不管我怎麼魯你都OK啊!所以你還是對我很好的,對嗎?」她天真的露齒一笑。

  「因為你是我的救命恩人,我怎能對救命恩人不敬是吧?」他的唇揚起優雅的弧度,雙眼有神的緊盯著她。

  喬喬沒來由的打了個寒顫。

  奇怪,他看起來很和善,笑得也很真誠,怎麼她就是覺得心裡毛毛的?

  呿∼∼別沒事嚇自己,無聊!

  「你知道就好,現在換你表示了。」表白大典完成,換手!

  「我要表示什麼?」軟玉溫香在抱可舒服了,雖然姿勢有點弔詭,而且還是大剌剌的在隨時可能有人闖進來的公園裡頭,但男人本色嘛,能多抱一分鐘就不浪費一秒,他開始裝傻。

  「當然是……你喜不喜歡我嘛!」喬喬這時才後知後覺的害羞了起來,比自己告白時還緊張。「喂!照實說喔,我可不接受善意的謊言。」

  「嗯……這個……」

  到底要直接承認自己的心意?抑或是先跟她說明決定跟他在一起,往後的路可能會遇上的麻煩?這讓閻皓頭痛了起來。

  他的猶豫讓孫喬喬誤以為他不好意思拒絕自己,羞極反怒之下,她火大的使出蠻力推開他,顧不得身軀還僵直發麻的跳了起來,懊惱的拍掉身上的塵土。

  「喬喬?」

  才一離開她的懷抱,他就開始想念她了,完全不懂她為何突然推開他。

  「臭皓子,感情的事不能勉強,你不喜歡我可以直說啊,幹麼那樣支支吾吾的?」她紅了眼眶,原想義正辭嚴的指責他不勇於面對自己的問題,沒想到一開口,自己倒成了軟弱的一方。「我又沒逼你愛我,你幹麼……幹麼……該死!」不聽話的水液滑出眼眶,她羞惱的舉起手背擦拭。

  大笨蛋!有什麼好哭的?不過是失戀嘛!這世界上每天都有人在失戀,也沒有人規定失戀一定要哭啊!該死的眼淚,STOP!

  天殺的!她誤會了!

  閻皓微愣了下,連忙起身解釋。「不,你……」

  「不用解釋了,你也不必編好聽話來搪塞我。」臉上掛著淚著實沒什麼氣勢,但她很努力裝出很堅強的樣子——抬高下顎用鼻子瞪他。「要吹風、散心隨你,我要回家了!」

  委屈是一定的咩,雖然說時代不同了,但她就是覺得感情的事還是由男人開口比較浪漫;誰知道他不僅不浪漫,還大大的傷了她女人的自尊,她要是還留在這裡陪他,那她就是宇宙無敵大笨蛋!

  「喬喬!」閻皓一見她真的轉身,情急之下換他伸手拉她。

  吼∼∼哪個女人敢對他擺臉色?全世界的女人除了大媽,就數她孫喬喬最大膽!

  大媽他可以不甩,再怎麼說那女人跟他沒有任何關係,但喬喬他可捨不得,他只想好好的疼她、愛她。

  這輩子他再也遇不到像喬喬這般真心待他的女人。她可以不計較他的身份背景,甚至不嫌棄當時像個邋遢流浪漢的自己,這是除了已逝的母親之外,第一個能給他溫暖感受的女人,就算她把他當成阿貓阿佝,他都願意傾盡—生的愛戀回報。

  「啊∼∼」喬喬被他這一拉,一頭撞進他懷裡,她惱火的抬頭抗議。「我都說了要回家,你幹麼還拉……唔!」

  月蝕了嗎?星星怎麼也不亮了?

  全世界的光亮似乎都在這瞬間消失了,她唯一感受到的是貼附在她唇上,那抹帶有強烈男人味的柔軟……

  歐賣尬!這男人以為他在做什麼?

  在他剛拒絕她之後,居然吻了她?!

  孫喬喬的情緒徹底崩潰了,她掄起拳不斷的撾打他,連腳也沒得閒,踩啊踹的樣樣都來,直到那小貓般的力量在他身上發揮作用,他吃疼後狐疑的放開她。

  「我跟你有仇嗎?」犯得著連吃奶的力氣都拿出來扁他嗎?即便那點力道對他來說,根本算不上什麼。

  「剛才結下的。」她氣喘吁吁的紅著臉瞪他,眼眶不爭氣的再次泛紅。

  「你為什麼生氣?」他真不懂女人複雜的心態,剛才還口口聲聲說喜歡他,怎麼這會兒又恨他了?不懂啊!

  「我不應該生氣嗎?」

  「阿賀」!這個死白目還敢問?孫老師有在教,他到底有沒有在聽?

  「你不喜歡我就不應該吻我,這是不道德的行為,我可以告你性騷擾!」

  性騷擾?喔∼∼原來女人對親密的舉動是有分等級的,對於喜歡的人,再放肆都覺得那是愛情的表現,若對方成了討厭鬼,連觸碰一下都變成性騷擾?!

  腳下踢著小石子,他以臂環胸瞇眼問道:「你哪只耳朵聽到我說不喜歡你了?」這下誤會大了,不趕緊澄清怎麼行?事關他一輩子的幸福,他絕不輕易放開她。

  「我……」糟!被抓到小辮子了,她還真沒聽他親口說出「不喜歡」三個字呢!「我、我又不是傻蛋,從你的態度就可以看出來了。」

  「我又什麼態度了?」

  見鬼了!這未免拗得太硬了吧?

  「喜歡要大聲說出來啊,就像我那樣勇敢表白。」說著她又委屈了,鼻尖一酸,她咬咬下唇這自己振作。「哪像你支支吾吾的,就算不喜歡也要大聲說出來。」

  「是嗎?」背著月光的角度讓她看不清楚他臉上的表情,但那雙燦亮的眼眸卻教人無法忽視。「OK,你說得沒錯,我的確不喜歡你。」

  噢∼∼世上再沒比這句話更教人心痛的字句了!

  孫喬喬咬唇再咬唇,拼了命不讓自己再軟弱哭泣。

  「別再咬了。」淺歎一口,他伸手攫住她的下顎,不讓她再自殘。看她這般自虐,他的心像被啃咬般疼痛!「我是不喜歡你,但那並不表示我不愛你。」

  愛就愛了,不管將來會遇到什麼困難,老頭子刻意刁難也好,天塌下來了也罷,不管發生任何事,他都會幫她頂著,當她這輩子最重要的支柱。

  「什麼?」她傻呼呼的瞠大雙眼盯著他。

  什麼跟什麼?她的耳朵壞掉了嗎?還是他的聲帶有問題?整個世界怎麼彷彿在剎那間被徹底顛覆?她都快消化不良了啦∼∼

  「小騙子,你明明聽到了。」男人說這些情啊愛的總覺得彆扭,他微赧的紅了顴骨,還好月光不甚明亮,她理當不至看出他的窘態才是。

  「可是……你剛才為什麼不說?」她分不清自己該揍他還是該擁抱他?這個可惡的男人,竟能在這麼短的時問裡,讓她情緒起伏落差忒大、天差地別,這男人……是禍害啊!

  「不是不說,是我在考慮該不該坦承對你的感情。」淺歎一口,他伸手擁她入懷;看著她那雙可愛的大眼睛,他只會想對她「亂來」,還是摟著她「眼不見為淨」比較好。「你也看到了,老頭子派人出來找找,就夫示他真的急了——」

  「等等,他為什麼現在才想到要找你?」奇哉怪哉,從過上她到現在,少說也兩、三個月了,那閻震天是真的老了還是怎的,行動力這麼差?

  「因為他正室生的兒子不爭氣,只會仗著老頭的財勢在外面到處擺闊、玩女人,等到現在公司出問題了,才想到我這個名不正言不順的私生子。」

  一般狗血劇好像都是這麼演的,不過卻真實的發生在他的世界裡,他也覺得很無奈。

  「你是說……閻震天……呃,你老爸要你回去力挽狂瀾,把出問題的公司再救回來?」她掙開他按壓著自己腦袋的大掌,抬頭看他——要死了!差點被他悶死!

  他揚揚嘴角,露出讚許的淺笑。「大概就是這個意思。」

  「拜託!他以為你是阿拉丁神燈裡頭的燈神喔?」離家前新聞才在報導耶,現在整個光原電子人心惶惶,他回去要幹麼?幫忙收屍嗎?呿!…「這∼∼麼大一個爛攤子耶,你回去能幹麼?」

  「女人,別懷疑你男人的能力。」將她被風吹亂的發塞到她耳後,他就愛看她這副生氣勃勃的模樣,比哭泣時讓他心疼好上千萬倍。

  孫喬喬的臉瞬間爆紅,可惜她不像閻皓那麼幸運的站在背光的位置,她的羞意在月光柔美光線的照拂下一覽無遺。「誰……你才不是我的男人。」

  閻皓但笑不語,低下頭吮住她噘高的倔強紅唇。

  噢∼∼天知道他多麼想這麼做!這甜美的滋味是任何頂級的料理都無法比擬、取代的,教人一嘗就會上癮。

  孫喬喬雙腿一陣發軟。

  這就是「傳說中」的親吻嗎?好像會抽光人身上所有的體力,感覺……好可怕,卻有種飛蛾撲火的快感呵!

  她眷戀的伸手攀住他的頸項,期待他更深入……

  彷彿天雷勾動地火一般,四片唇辦像磁石般相互吸引,吻得天地變色、日月無光,直到兩人的肺部都因缺氧而疼痛叫囂,他們才不捨的放開彼此。

  「老天,你想害死我嗎?」她急喘著,用力的大口大口呼吸。

  「彼此彼此。」他的氣息同樣不穩,兩人互看一眼,忍不住相視大笑。

  「天啊∼∼太瘋狂了!這裡可是公眾場所耶!」

  她原以為至少會在燈光美氣氛佳的地方,獻出自己的第一個吻,沒想到會是在昏黃的公園燈台下,蚊子還特多的地方。

  實在太曝笑了!

  「我這個人很矜持的,要不是你勾引我,我才不會這麼瘋狂。」懊惱的低吟了聲,閻皓也覺得似乎太隨便了點。

  「誰勾引你啦?黑白共!」她不依且害羞的踩他一腳。

  「你啊,不然這公園裡還有誰?鬼喔?」他吃痛的裝出一副猙獰臉,猛地朝她一吼。「吼∼∼」

  「啊!別嚇我啦!」她尖嚷,害怕的躲進他懷裡。

  「噗∼∼」閻皓忍不住直發笑,笑她的膽小。「款,有人被鬼嚇還躲在鬼懷裡的嗎?你還真絕!」

  「還不都是你這個討厭鬼,就只會欺負我!」

  氣氣氣氣氣!得了便宜還敢賣乖!

  「我要是不欺負你,只怕你要躲在棉被裡哭倒萬里長城了。」與性騷擾同理,欺負抑或是恩愛,全都是感情作祟呵!

  「還胡說!人家不理你了!」她羞得直跺腳。

  「真的?你真捨得不理我嗎?」剛才不曉得是誰哭得唏哩嘩啦的,現在講話變這麼大聲了?哇!女人。

  「你沒聽過一句經典名言嗎?」頑皮的俏顏在月光下益發亮麗,她的心頭填滿了甜甜的幸福。「下一個男人會更好。」

  聽聽,這還像句人話嗎?

  他的嘴角微微抽搐。「小姐,我們才剛要開始,你就已經開始肖想下一個男人了?」

  「這叫做『有備無患』。」她嬌笑著跑開,捋了虎鬚之後趕忙落跑。

  「有備無患?我還永備電池咧!」啊賀,這個欺騙他感情的女騙子,看他怎麼修理她!「有膽就別跑!」

  「來啊來啊,有本事來追我啊!」

  悶熱的夏夜,冷清無人的公園,和一雙追逐濃情密意的新手愛侶,真是……有點怪又不會太古怪的組合呵∼∼

第六章

  「好小子!翅膀長硬了是不?竟然敢說他不回來?」

  想當然耳,接獲回報的閻震天,結結實實的發了頓脾氣,氣得連手上的龍頭枴杖都差點拿不穩。

  「我就說他沒那個種回來,你就偏要派人去碰這種釘子回來,怪誰啊?」閻奎斜躺在沙發上,手指不斷按壓著掌間的電動玩具。「我說,人老就要服老,別到了這年紀才來丟臉。」

  「閻奎!」閻震天不敢相信自己的兒子會同他講這樣的話,都怪他平日太寵這孩子了。「要不是你闖出禍來,我有必要派人去找你弟弟回來嗎?!」

  「我可從來沒承認過他是我弟喔。」

  閻奎總算抬頭看了閻震天一眼,不過僅只一眼,他的注意力又回到電動玩具上面。

  「那短命的女人和那個傢伙都是你帶回來的,硬是要將他們塞進我們家,天曉得那傢伙到底是不是你的種?搞不好根本是個雜種!」

  「閻奎!」閻震天暈眩了下。「這種事我會拿來胡說嗎?我說閻皓是你弟就是你弟,你別在那邊給我亂放話!」

  以往在他面前文質彬彬,雖然吊兒郎當卻還算聽話的那個長子怎麼不見了?打從公司跳票事件開始,他就態度丕變,連他這個老頭子都不敢相信他的轉變。

  「哼!我就知道你只疼那個小雜碎!」

  讓閻震天這麼一吼,閻奎的脾氣也來了,他丟下手中的遊戲機,高大的身軀頗具威脅的站到老人面前。

  「既然你那麼疼他、信任他,他又那麼有本事,他怎麼不回來幫你拯救公司的危機?我看他根本只剩一張嘴,光是會說好聽話,專哄你這個只疼野種、不疼親生兒子的老頭罷了!」

  「你……」閻震天氣得渾身發抖,心口一陣緊窒。「我不疼你,會把整個公司都交給你?!」

  「不用說得那麼好聽,那是你欠我跟我媽的。」閻奎聳聳肩,對得到公司大權一事頗不以為然。「要不是去年你在我媽要死之前給了承諾,我看『光原』不毀在我手上,也遲早毀在閻皓那雜碎手上,那是你欠我們母子的!」

  「你你你……」閻震天伸出滿佈皺紋的手,顫抖的指著他。

  「什麼你啊我的,反正『光原』我玩膩了,現在我還給你總行了吧?」

  反正他也A了不少進口袋,夠他享樂的了。

  就在他得意之際,手機響了起來,他開心的接聽。「親愛的,想我啊?好,我現在就馬上過去陪你,啵∼∼」

  「公司現在搞得一團亂,你還想去花天酒地?」閻震天撫著胸口,差點沒讓他給氣死。

  「唯一疼我的媽已經死了,誰能管得了我?」閻奎輕蔑的冷哼,拍拍屁股拉開大門,臨走之際回頭憐憫的瞧了他一眼。「從現在開始,我們一刀兩斷,你不用來找我,不然我會跟閻皓一樣送給你釘子碰!至於你的『光原』……就交給你的孝順雜種解決去,哈哈哈∼∼」

  頹喪的跌坐進沙發裡,閻震天茫然的看著屋裡華麗的裝潢——他到底造了什麼孽?怎會生出這樣的兒子?

  難道這就是老天爺對他當年用情不專的懲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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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像約好了似的,兩人都沒在孫家人面前提起閻皓真實的身份。孫喬喬沒有,閻皓更不可能,所以閻皓還是原來的閻皓,只不過他開始跟孫家長女喬喬談起戀愛來了。

  這事說來奇妙,也沒刻意讓孫家人知道兩人的戀情,但他們就是弔詭的全都知道了,還一有機會便盡情調侃,讓兩個臉皮都不厚的年輕人頗為尷尬。

  不過尷尬歸尷尬,感情還是持續加溫,不管大小事都會和對方分享,而這兩天讓他們最頭大的事,就是為毛毛挑選最適合它的飼主。

  「皓子,你看這個妹妹怎樣?我覺得她好像滿有愛心的,應該會好好照顧毛毛吧?」點選電子郵件,孫喬喬指著電腦螢幕說道。

  為了方便篩選適合的領養人選,所以她開放自己的電子信箱,讓想領養毛毛的愛心人士留下個人資料及連絡方式,這樣找起來比較方便。

  「她才十二歲,你是要她養毛毛,還是她媽媽養毛毛?」閻皓坐在她身邊翻看商業雜誌,現在的他很注意光原電子的情勢,也有了得負責收拾那個爛攤子的心理準備,所以必須多方瞭解目前的實際情況。

  目前光原電子的大權又轉回到老頭子手上,但老頭的氣勢好似不復當年,在面對銀行時遇到不少瓶頸,股價也不斷下跌,要是再這樣下去,光原電子倒閉似乎已是遲早的事……

  「對吼!我怎麼沒想到這一點?」拍了下自己的額,她再打開另一封郵件。「那這個呢?這個有附上照片的老先生看起來也很和善。」

  「不好,這老先生看起來年紀真的太老了,不是我詛咒他,能再活多久都說不得准,毛毛哪有辦法給他送終?」閻皓睞了螢幕一眼,陡地有個念頭閃過腦海。「而且聽說有的老伯伯會吃狗肉,你捨得把毛毛送入虎口嗎?」

  「嚇!不是吧?!」她一聽簡直嚇壞了,趕忙將那封信件砍掉。「我絕不能讓毛毛冒著生命危險離開我。」

  閻皓悶悶地笑了。

  他就愛她的善良和天真,當初不也是因為這樣,才會半推半就的跟著她來到孫家?原來早在相遇的瞬間,他已然對她動心呵∼∼

  「這個小姐呢?應該不錯吧?」

  「看起來弱不禁風的,你要她養毛毛,還是要毛毛養她?」

  「……那……這位先生?」

  兩人研究許久,好不容易找到一位合適的人選——一個五十多歲的孤單婆婆,很渴望能有條狗來陪她。

  但那位婆婆住的地方在花蓮,而且有點偏遠,加上她的腿不是很方便,所以兩人研究過後,決定親自將毛毛送去,順便看看毛毛未來生長的環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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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開我的車去吧,我叫柏東載我去上班就可以了。」在得知兩個小輩的善心後,孫存德馬上決定讓出愛車供他們使用。「皓子,你的駕駛技術沒問題吧?」

  「孫伯伯放心。」閻皓笑道。

  「哇!那你們不就有一整天單獨相處的機會了?」孫柏東吐出嘴裡的葡萄皮,怪叫起來。「油∼∼好浪漫喔∼∼」

  孫柏文慢條斯理的剝著葡萄皮,無趣的睞了老哥一眼,彷彿以眼神說了句:白癡!

  「吼!你別鬧啦哥!什麼單獨相處?還有毛毛跟我們一起啊!真是的。」受不了的大翻白眼,喬喬突然覺得大哥好幼稚。

  「去的時候有毛毛,回來就剩……毛手毛腳啦!」系伯東沒敢聲張的小聲嘀咕。

  「難得去一趟花蓮,皓子工作不急的話,就在那裡多留兩天,陪喬喬到花蓮四處玩玩逛逛。」江欣如對閻皓可是十足十的放心,也有種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有趣的心態,一點都不反對他們倆獨處。

  她從不指望女兒要嫁人多富貴的人家,只要男方人品好、肯上進,就算是做水電工又何妨?生活過得去即可,不需要大富大貴。

  「媽!真的可以嗎?」喬喬的眼睛閃閃發亮。

  她在一些介紹旅遊景點的節目裡看過花蓮的美,早就想到那邊好好的遊玩一番,但在始終找不到伴的狀態下,她已經悶了好久,沒想到這次有這樣的好機會,還是跟心愛的人一起去,她不由得雀躍了起來。

  「哎呀,小姑娘發春嘍∼∼」孫柏東這句說得更小聲。

  坐在他身邊的孫柏文,皺著眉頭看了哥哥一眼。

  「當然可以,花蓮是個好地方。」似乎感染了女兒的雀躍,孫存德笑瞇了眼。「好山好水好人居,我跟你媽也是到那兒度蜜月的。」

  「不愧是母女,全挑中同一個失身點……」孫柏東耐人尋味的再嘀咕了句,一轉頭,愕然的發現孫柏文正緊盯著自己瞧。

  「你到底在說什麼啊哥?」大哥是吃錯藥了嗎?怎麼都講一些奇奇怪怪的話?而且講得那麼小聲,有話大聲說出來不是很好?還是他喜歡對著空氣獨白?

  「沒什麼沒什麼,吃葡萄、吃葡萄。」孫柏東額角冒出冷汗,擠笑擠得嘴角快抽筋了,低下頭拼了命猛吃葡萄。

  「你也真是的,陳年往事還好意思拿出來講!」江欣如微赧的瞪了老公一眼。

  「呵呵∼∼老媽害羞了。」喬喬倚著孫存德撒嬌說道。

  「去去去,年紀這麼大了,哪還有什麼好害羞的?」江欣如揮了揮手,臉卻越來越燙,老臉皮還當真泛起紅潮。

  覷著母親的嬌態,孫柏東終於恢復正經的提議道:「爸,我看你該抽出時間再帶媽去二度蜜月了。」

  「就是嘛,雖然是老夫老妻了,還是要偶爾浪漫一下咩!」喬喬跟著附議。

  「可是……」雖然好似什麼都不用他們操心了,但總還有一堆放不下的事務,江欣如撫著發燙的臉猶豫著。

  「爸、媽,我們都這麼大了,你們可以放牛吃草了啦!安心去玩吧!」吐出最後一顆葡萄籽,孫柏文像個小大人似的發言。

  所有人皆驚訝的轉頭瞪他,害他莫名其妙的搔搔自己的三分頭,逗得全家人笑得開懷;見大夥兒笑得那麼開心,雖然不知道他們在笑什麼,孫柏文也傻傻的跟著笑了。

  一抹悵然悄悄的溜進閻皓心裡——如果老頭子當初能營造出這樣的家庭氣氛,或許一切歷史都會改寫也說不定……

  隔天,閻皓開著孫存德的愛車,帶著備妥資料的孫喬喬和毛毛一起上路。

  由於很少長途遠行,孫喬喬完全不適應舟車勞頓,在行經過稍嫌彎曲的蘇花公路時,她的臉色就開始泛白,小手不時撫著腹部,一副難受不已的樣子。

  閻皓見狀況不對,趕忙將車停在路邊,原意想讓她下去透透氣,未料她一下車就蹲在水溝邊狂吐,只差沒連膽汁全給一起吐了出來。

  「是我不好,沒幫你準備暈車藥。」其實他根本沒想到她會暈車,畢竟汽車已成為現代人最方便的交通工具。

  閻皓似乎不怕吐出來的東西那股讓人不舒服的酸味,他體貼的蹲在她身邊拍撫她的背。

  「吐出來會舒服一點,好多了嗎?」

  「嗯,好多了。」她臉紅、眼紅、鼻子紅,接過他遞來的面紙胡亂的擦拭一番,看起來就像才被狠狠躁躪過一樣。

  旋身看到將前腳勾在車窗上瞧著她的毛毛,她突生一股不捨。

  「離祈婆婆家還有多久?」

  「大概再一個小時左右。」看看手錶,已經開了近四個小時的路程,難怪她會這麼不舒服。「我們先找個地方坐一下,喝個飲料再上路,回程我再買暈車藥讓你吃。」

  「嗯。」

  因為帶著毛毛,他們隨便找了個大公園——花蓮人口少,上地大,好像什麼建築都蓋得很大,國小大,幼稚園大,連警察局部粉大,公園這種地方自然小不了;毛毛在狹小的車廂裡也被關了四個小時,一到空地便開心的跑跑跳跳,玩得好不開心。

  瞧她瞬也不瞬的盯著毛毛戲耍的模樣,他不用問就知道她不捨極了。「你要是捨不得毛毛,我們就帶回去自己養,祈婆婆那邊我們只好跟她說抱歉了,好嗎?」

  不管人或動物,甚至是沒有生命的物品,在一起久了總會產生感情,所以常聽說有人念舊,即便東西壞了都捨不得丟掉,更遑論是有生命的動物,他完全能理解她此刻的心情。

  喬喬怔了下,半晌後搖了搖頭。「不可以,我們答應要把毛毛送給祈婆婆,話說出去就要做到,就算再怎麼捨不得,都該讓毛毛試著跟祈婆婆生活看看,我以前也都是這樣的。」

  「每送一隻就哭一次?」他瞠大雙眼瞪她。

  他知道她的「惡習」,不然也不會把他這個「大型哺乳動物」給撿回家。

  「我哪有哭!」她倔強的反駁。

  「有。」他伸出手,指著她的心窩。「找聽見你這裡在哭。」

  她的眼眶又紅了起來。「皓子,你知不知道你有的時候很討人厭!」

  「不知道,愛我的人永遠比討厭我的人多。」他自負的揚高下顎,然後突然瞇了瞇眼。「除了我那同父異母的哥哥,他絕對是個怪胎。」

  「噗∼∼」她成功的被他逗笑了。「討厭你的人就是怪胎喔?那我也是怪眙嘍?」

  「你才不是,你愛我都來不及了,哪捨得討厭我?」牽起她的小手,這是他這輩子最幸福的時刻。「你是我的天使,沒有任何人能夠跟你相比。」

  「哈哈,我記得你剛才沒吃糖啊,怎麼嘴巴這麼甜?」而且還是很老掉牙的那一種,不過聽起來仍然很悅耳。

  他閉了閉眼,睜眼後忍不住瞪她。「小姐,我很認真好嗎?」

  「好好好,你很認真。」笑著回握他的手,甜蜜的幸福感卻沖淡不了即將和毛毛分開的別離苦澀。「可能是我太多愁善感了,才養了毛毛多久,就這麼放不開它,要是有一天我們兩個必須分開,我一定會難過到死掉。」

  「除非你不要我了,不然永遠不會有這麼一天。」舉起她的手,他親吻她的手背。「遇上你是我這輩子最幸福的契機,坦白說,要是沒有遇見你,現在的我會變成什麼樣子,連我自己都不知道。」

  或許憤世嫉俗,或許自我放逐,沒有任何人可以預料,但絕對不會此現在好。

  喬喬忽然一臉認真的盯著他瞧,瞧得他頭皮有點發麻。

  「你幹麼這樣看我?我說錯什麼了嗎?」頭上的太陽很大顆耶,為何他還感到渾身打顫?可千萬別見鬼了。

  「其實,你是我撿過最『大型』的動物耶!」想想當時還真是衝動啊,不過她一點都不後悔。「人家說有一就有二,要是以後我再撿人類回來,你會不會抓狂?」

  「會!」他想都不想就給她一個斬釘截鐵的答案。

  「喂,你這樣不會太小氣了點嗎?我當時可是二話不說就撿你回家捏!」為什麼換成別人就不行?他未免太刻薄了吧?

  「不行就是不行,」一副沒得商量的樣子。

  「閻皓,你太『嚴以待人、寬以律己』了!」她氣惱的鼓起雙腮,生氣的想扳開他的手,但他卻說什麼都不放。「我沒想到你是這麼沒愛心的男人!」

  「愛心有很多種表現,不是非得要將他們撿回家。」他吐了口氣,決定給她來個機會教育。「你撿到我,然後我們相愛,如果以後你再撿回一個男人,你認為我會不會擔心你去愛上他?」

  咦?原來還可以這麼推論的喔?她想都沒想過耶!

  「嗯……大概會吧?」她給了個不甚肯定的答案。

  「不是大概會,是一定會!」要不是在光天化日之下,他會覺得掐死她會來得痛快些。「那換個角度來看好了,倘若你撿回來的是一個女人,你就不怕她愛上我、勾引我,繼而誘惑我偷偷做出對不起你的事嗎?」

  「那怎麼行?你是我的耶!怎麼可以背著我亂來?!」吼∼∼這怎麼可以?!喬喬的火氣瞬間狂飆。

  「那就對了,為了杜絕這種可能,往後你盡可能不要撿有生命的東西回來。」還敢說他小氣?現在換成誰小氣來著?哼!

  「嗄?!」人可以不撿,但連小貓小狗都不給撿嗎?這會不會太牽連無辜了?「連貓狗都不行嗎?」

  「最好不要。」將她的頭摟靠在自己的肩上,雖然天氣熱得要命,他還是愛死了她依靠著自己,即便熱暈了也甘願。「你撿它們回來,就會對它們產生感情,每送走一隻你就傷心一回,這對我來說是太大的折磨。」

  「折磨我又不是折磨你。」她原想坐正,卻又讓他摟回原來的姿勢,她索性放棄掙扎,反正這樣靠著他也不賴。

  「你說這不是廢話嗎?我愛你,所以折磨你就等於折磨我,連這點都還要我說!」真是拿她沒辦法。

  「呵∼∼」她傻笑,絕不會承認自己也參透這個道理。

  戀愛中的人都笨笨的嘛,偶爾裝傻一下又何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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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來啦來啦,來喝杯水的啦!」祈婆婆熱情的拿出水壺,大剌剌的在他們面前擺上兩個茶杯,一一在茶杯裡斟上白開水。「外面天氣這麼熱的啦,還麻煩你『綿』走一趟,真是不好意思的啦!」

  「別忙了婆婆,我們剛才喝過飲料了。」孫喬喬仔細的審視這間典雅的小木屋,雖然沒有精緻的裝潢,但看得出來很用心維持整潔,加上剛下車時看到木屋後方的一大片樹林,毛毛在這裡應該可以過得很快樂。

  「我一個老太婆,靠做手工藝維生,沒什麼好東西可以招待你綿,希望你綿別嫌棄的啦!」有著原住民血統的祈婆婆,說起話來有種特別的口音,聽起來很有趣。

  「不會的婆婆,我綿……我們很高興能順道來花蓮玩。」差點被祈婆婆的口音牽著走,喬喬不好意思的吐吐舌。

  「毛毛來!」閻皓拍了拍手,毛毛聽話的走到他身邊坐了下來,習慣性的吐著舌頭。「以後婆婆就是你的主人,要乖乖聽話知道嗎?」

  祈婆婆上前摸了摸毛毛柔順的毛,笑得露出缺了好幾顆的牙。

  「嗚嗚∼∼」彷彿聽得懂閻皓對它說的話,毛毛嗚嗚的哀鳴。

  「毛毛……」喬喬放在桌面下的小手緊握成拳,就怕自己忍不住伸手摸了毛毛,會忍不住將它帶回台北,繼而對祈婆婆失信。

  看出她的激動,閻皓決定此地不宜久留,「婆婆,毛毛就麻煩你照顧了,我們還有點事要去處理,我們就先離開了,如果有任何問題,隨時都可以打電話跟我們連絡。」

  祈婆婆拉著毛毛的狗鏈,毛毛也很乖巧的沒衝動跟上喬喬,那一高一矮的身影就站在木屋前面目送車子駛離,直到車裡的視線再也看不見小木屋……

第七章

  載著喬喬漫無目的的在毫不熟悉的花蓮縣亂逛,坦白說,兩人還真不知道該往哪裡去玩,即使江欣如已允許他們能留在花蓮多玩兩天。

  這樣盲目逛下去也不是辦法,於是閻皓跑到一間看起來又暗又舊的書局裡,買了份花蓮的地圖,就著現下的位置開始尋找遊樂的景點。

  「好刺激喔!好像探險遊戲耶。」相較於閻皓,喬喬顯得興奮不已。

  「你不必刻意隱藏傷心,在我面前,你永遠不需要隱藏情緒。」似乎看穿了她的興奮過於矯情,閻皓不留情面的戳破她的偽裝。

  低下頭,她無心再欣賞車窗外的風景。「……皓子,故意拆穿人家的心事,真的很討人厭。」

  一天哭一次都嫌太多,今天是怎樣?她的水難日嗎?要她哭幾次才滿意?真是夠了!

  「我只是想告訴你,在我面前,不論你是開心還是傷心,永遠都可以大大方方的呈現出來,讓我分享你的快樂、分擔你的憂傷。」伸手觸摸她的發,他再次強調。「別再想毛毛了,我想它跟著祈婆婆會過得很好,頂多往後我們有空再來花蓮看看它。」

  「可以嗎?真的可以再來看它?」聽他這麼一說,喬喬的憂傷似乎被沖淡了些,精力重新回到她頹喪的小臉。

  哇咧!這丫頭只會幫忙流浪動物尋找主人,完全不知道一般的領養都可以要求采視權喔?也罷,她本來就不是有心眼的人,這樣也好。

  「可以啊,我相信和善的祈婆婆一定會很歡迎我們。」他笑著點點頭。

  「嗯,我們一起挑選的飼主,一定是最棒的!」憂傷是種奇妙的東西,停留在喬喬身上的時間通常都不久,她很快就恢復出門前的好心情。「那我們現在要去哪裡呢?」

  「現在喔?把你載去賣掉嘍!」見她恢復生氣,他的好心情指數也跟著狂飆,穩穩操控著方向盤,開始有了和她開玩笑的心情。

  「把我賣掉?怎麼,花蓮你很熟嗎?」剛才還去買地圖的人,敢說要把她載去賣掉?!真是說謊不打草稿,扯過頭了!

  「怎麼?不是告訴過你,別懷疑你的男人嗎?」他用鼻孔冷哼一聲,氣惱她老是質疑他的能力。

  「那跟你是不是我的男人無關好嗎?想賣我也得先找到人口販子才行,我想除非你花蓮熟爛了,不然想把我賣掉還真的挺困難的呢!」她實事求是的分析道。

  他激賞的揚高嘴角。「不錯哦,還能夠想出理由來反駁我嘛。」

  「那當然!」得到愛人的讚許,她的心情飛揚。「對了,你到底要帶我去哪裡呀?」

  「先去安通洗溫泉。」因為他們現在來到瑞穗、玉裡附近,而現在這時間去看瀑布似乎又嫌太晚,加上她不美麗的心情和疲累的身軀,閻皓遂決定帶她去泡泡溫泉,讓她好好放鬆一下。

  「有溫泉?」坐了一整天的車,她還真腰酸背痛、頭重腳輕,一想到有暖呼呼的溫泉可泡,她興奮得想大叫。

  「嗯哼,到了就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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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洗溫泉說得容易,可當真站在溫泉飯店前,兩個人倒是有點不知所措。

  「款!我沒帶泳衣耶,怎麼泡大眾池?」瞪著飯店前的溫泉池介紹,她的臉因害羞而微微泛紅。「我看你也沒帶泳褲,這下有溫泉也沒得泡了。」

  「你是豬頭嗎?沒看到這裡寫每間房間都有溫泉嗎?」沒好氣的敲了下她的頭,他開始懷疑她要不是眼睛出問題,就是國語沒學好。「如果要泡大眾池,剛才在沿途的溪床上就有好幾家露天湯池了,幹麼跑到飯店來?真是阿呆耶你!」

  「那……你的意思是說,我們今天晚上就住這裡嘍?」藉著摸頭的動作閃避他的視線,她感覺自己的臉都快燒起來了。

  「嗯,我們先Check  in。」拉著她走入飯店,閻皓在櫃檯前找到服務小姐。「小姐,住房。」

  「歡迎光臨,請問要住標準雙人房,還是雙人湯屋?」櫃檯小姐露出可親的職業笑容,在看到帥哥顧客時分外甜美。

  閻皓愣了下。「呃,這裡只有雙人房嗎?」怎麼這裡沒有單人房嗎?

  「是的,我們還有三人房、四人房跟親子房。」櫃檯小姐再問:「請問需要住到三人房嗎?」

  「呃……不用,那就雙人房好了!」雙人房就雙人房吧!不然怎麼辦?「我要兩……」才想說要兩個房間,不意身後的喬喬擰了下他的腰,令他瞬間挺直背脊。「不好意思,我們要一間標準雙人房就可以了。」他笑得好僵,嘴角微微抽搐。

  喬喬擰他的意思應該是一個房間沒錯吧?

  「好的,一個房間。」小姐要了他的身份證登記過後,若有所思的多看他一眼,然後很快的再展笑顏。「二零一號房,麻煩上二樓右轉,謝謝光臨。」

  閻皓沒有多想,他無法再多面對一秒那股莫名的緊繃尷尬,趕忙拉著喬喬步上樓梯,找房間去了。

  櫃檯小姐親切的目送他們上了樓梯,還極有禮貌的在他們身後鞠躬,直到確定他們已經上樓之後,她才斂起笑,直起身,轉身走向經理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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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累壞了,我看你進浴室泡溫泉好了,我在外面看電視。」打從踏上樓梯,他就不好意思將視線定在她臉上,一進門就兀自對著空氣說道。

  他也不懂,自己怎會像個毛頭小子一般毛毛躁躁?面對男女情事他不算生手,理論上對付這種狀況應該得心應手,誰知對像一變成了喬喬,他就莫名其妙的緊張得不得了,好像就要被架上斷頭台似的。

  「嗯,好啊!」

  她也沒敢看他,抓起裝著換洗衣物的行李袋就往浴室裡沖。

  像沒骨頭似的窩進沙發裡,閻皓意興闌珊的拿起電視遙控器亂轉,卻怎麼都找不到能吸引他注意的節目,索性閉上眼沉思。

  她不讓他訂兩間房是什麼意思?

  想今晚找他「嘿咻」嗎?

  他是男人無所謂,不過她是女人,應該要懂得保護自己,雖然他和她算兩情相悅,不過他總有種佔她便宜的錯覺……

  老頭子大概不會答應他跟她在一起吧?那個固執的老頭子,打的全是對自己集團有利的主意。

  打從他二十歲開始,老頭就不斷介紹所謂名媛淑女給他和閻奎認識,狼子野心昭然若揭;他是對那些矯揉造作的女人沒興趣,但閻奎就不同了,那傢伙秉持著寧可錯殺一百也不願放過一個的心態,全都是老頭子替他收的尾。

  要怪就怪老頭子太疼閻奎了,才會造成今天的局面,現在想想,似乎也不是太教人驚訝的事。

  迷迷糊糊的睡了一覺,待手上的電視遙控器掉到地上,他才突然轉幄,這才發現喬喬並不在房裡。

  她到哪裡去了?怎麼出去前沒喊他一聲?

  焦急的拿起房門鑰匙準備出去尋人,在經過浴室門口時,他的腳尖猛然一頓——溫泉有鬆懈神經的效用,她該不會在浴室裡睡著了吧?

  「喬喬?」他敲門,浴室裡沒有反應,他試著扭動門把,發現門並沒有上鎖;不管了,先確定她有沒有在裡面再說,萬一她不是睡著而是昏倒就糟了。「喬喬?我要進去了喔!」

  小心打開浴室的門,發現裡頭的蒸氣已經散得差不多,她果然安穩的躺在浴缸裡,臉色比平常更為紅潤。

  「喬喬,醒醒喬喬!」他拍打著她的臉頰,命令自己把眼睛鎖在她臉上,沒敢亂看她胴體的春光。「快醒醒,水都涼了,再泡下去會感冒的。」

  「唔……」孫喬喬睡糊塗了,迷茫的睜開眼,睞了他一眼後重新閉上。「我好累,再讓我睡一下嘛∼∼」

  「不行,要睡到房裡睡,水都涼了,你不能睡在這裡!」閻皓搖搖頭,再度拍打她的臉頰,不讓她再昏沈睡去。「快醒醒,你總得起來穿衣服吧!」

  穿衣服?

  弔詭的音律傳進她耳裡,她才後知後覺地憶起自己竟在泡溫泉的時候睡著,那麼現在她……驚恐的瞠大雙眼,所有瞌睡蟲在看清自己一絲不掛之後全都一哄而散,她連忙抓來毛巾遮掩自己。

  「啊∼∼你怎麼不早說啦!」

  天!她的體溫比早已冷卻的溫泉還高呢!

  「我現在不就說了嗎?」閉了閉眼,他紳士的背過身去。—你快起來穿衣服,想睡就到房裡睡,我出去走走。」

  該死!她那副天真無邪的嬌羞模樣,足以挑起全世界男人的慾望!

  他再不離開房間到外頭透透氣,連他都不知道自己會不會搖身一變,變成一頭失去理智的野獸,

  「等等,你要去哪裡?」像個怕孤單的孩子,她趕忙由浴池裡跳了出來,七手八腳的抓起置物架上的大浴巾把自己包覆起來,緊張的伸手抓住他的衣角。

  「我沒要去哪裡,只是到外面透透氣。」他的聲音沙啞得幾不可辨。

  喬喬的眼轉了轉,好似弄懂了他的尷尬。她抿抿唇,放大膽的湊上前去,整副身軀貼上他的脊背,小手更是得寸進尺的環住他的腰。

  「喬喬?!」

  老天爺!他感覺自己快窒息了。

  「我都示意你開一個房間就好了,你還不懂我的意思嗎?」聞嗅著他身上粗獷好聞的男人味,她滿足的喟歎一口。

  「你……」閻皓猛地一轉身,認真審視著她臉上無比羞赧的神情。「你是認真的嗎?」

  遇到這麼不解風情的男人,她也算是苦命女了,喬喬無奈的翻翻白眼。

  「你真的很討人厭耶!告白的人是我,現在求歡的人也是我,好像我才是男人似的。」

  「不是,你知道我不想你有任何勉強……」他猶豫的解釋道。

  「我知道,我知道你總是為我想。」主動拉著他走出浴室,安置他在床沿坐好,然後自己坐在他身邊,風情萬種的撥弄自己微濕的發。「既然我都承認自己的感情了,怎麼還會感到任何勉強?你真的多想了。」

  「可是……你不怕老頭子會阻撓我們在一起嗎?」男人要擔心的事往往比女人多很多,他很難不做最壞的打算。

  「你是說,你爸爸會阻止我們相愛?」哇塞!都什麼時代了還有這種事喔?她不可思議的張大小嘴。

  「……我只能說,這不是不可能的事。」老頭子是日據時代的思想,誰也抓不準他會有什麼舉動。

  她眨了眨眼,試探性地問:「那你就乖乖聽他的話,不跟我在一起了?」

  「不!不管他說什麼,我就是要跟你在一起。」他想都沒想就做出決定,好似這個答案已在他心裡嘶喊許久。「我說過,除非你不要我,不然我永遠不要跟你分開。」

  「如果你爸想辦法對付我呢?」喔呵呵呵呵∼∼真容易被套話的男人,她簡直愛死了!「到時候你夾在我們中間,不是很為難?」

  「不會,我會傾盡所有的力量保護你,不讓你受到任何一丁點的傷害。」他真誠的握緊她的手保證。

  她綻開笑顏,放軟身軀倒進他懷裡。「嗯,那你還有什麼好擔心的呢?」

  對吼!那他還想那麼多幹麼?

  人家說虎毒不食子,頂多他放棄老頭財產的繼承權,橫豎那些對他來說都是多餘的,要那麼多財產也花不完,那他根本不需要猶豫。

  天啊!愛情真的讓他變笨了,不過他愛極了這種笨笨的感覺呵!

  放縱的吮上她的唇,那柔軟的觸感和芬芳的甘甜令他著迷,忍不住一再品嚐她的甜美。

  但不論再怎麼嘗都感覺不夠,於是他順勢讓她躺下,熱唇不曾稍離她唇間的柔軟,雙掌開始不安分的爬上她包覆著大浴巾的嬌胴——

  「唔……」房裡充斥著冷氣的冰涼,她卻感到無比燥熱,身體不由自主的扭動,因而露出更大片的春光。

  「喬喬……喬喬……」

  驀然,他竟毫無預警的停下所仔的動作,教她不滿的出聲抗議:「怎麼了?你不想要我嗎?」她可憐兮兮且委屈地瞅著他。

  「不是,是我……還沒洗澡。」他該給她最好的、最完整的自己,怎能還渾身汗臭就這般猴急呢?這對她太不公平了。

  「噗∼∼」她忍不住噴笑出聲,拉下他的脖子主動啃咬他的唇。「沒關係,我喜歡你身上的男人味,好喜歡……」

  普天之下恐怕沒有任何男人抵擋得了愛人這樣誘惑般的耳鬢廝磨,閻皓當然也不例外。

  他早已高漲的慾望因她的挑逗而更顯張狂,所有理智被他拋向天際,再顧不得要不要先洗澡的蠢問題,急躁的壓上她的嬌胴。

  甜蜜的愛語,火熱的親吻,很快就讓雙方的熱情一發不可收拾!

  清涼的冷氣,冷掉的溫泉,都無法撲滅熱戀中愛侶的情火、慾火……管他什麼火,總之,盡情燃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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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夜春宵,閻皓和孫喬喬這對愛情鳥在中午時分退了房,正準備走出飯店,不料卻在飯店大廳遇到意想不到的人——閻奎。

  「嘿!瞧我看見誰來著?這可不是我那雜種弟弟!」存心羞辱閻皓,閻奎一開口就極盡刻薄之能事,聽得喬喬直皺眉。

  「你怎麼會在這裡?」閻皓寒著臉,所有好心情全因閻奎的出現而消失殆盡。

  「不巧,我的女朋友正好是這裡的櫃檯小姐。」閻奎也不囉嗦,直接揭曉謎底。

  閻皓惡狠狠的瞪了櫃檯小姐一眼,知道她是在登記自己的身份證時才知曉他是誰,但以專業的服務人員來說,那位小姐私自透露顧客的資料是不道德的,有朝一日,他勢必要討回這個公道。

  「讓讓,我們要離開了。」沒打算同閻奎培養兄弟感情,閻皓拉著喬喬就想走。

  「等等,這位可人的小姐是你的女人嗎?」帶著幾分好奇,閻奎硬是伸手擋住他的去路。

  「我從來不干涉你任何私事,也請你不要來騷擾我和我的朋友。」閻皓瞇起眼,以眼神釋出警告之意。

  閻奎不以為忤,不懷好意地笑著。「你怎麼這樣說呢?我絕對是出自一片好意。」

  「多謝你的好意,我不需要。」懶得再跟他講話,閻皓拉著喬喬直接繞過他,往飯店大門走去。

  「以我對那老不死的瞭解,他不會同意你跟名不見經傳的小姐來往,更別提讓她入主閻家,成為閻家的少奶奶。」或許是無聊,也或許是抱著看好戲的心態,閻奎難得蓄意提醒他。

  「這是我的事,不勞你費心。」天知道那壞傢伙在打什麼鬼主意,閻皓連頭都懶得回。

  「哎呀呀∼∼看看今天的頭條是什麼?光原電子閻震天,上午在股東大會會場昏厥?」身後閻奎充滿嘲諷的聲音,成功阻住了閻皓離去的腳步,那玩世不恭的口吻令人作嘔。「嘿嘿!這下子可有好戲看嘍!」

  孫喬喬嫌惡的瞧了閻奎一眼,然後擔憂的握緊閻皓的手——就算閻皓從來都不說,她卻可以感覺得到他對家庭溫暖的渴望,即便他的父親從來不多關懷他一點、多愛他一點,她仍相信此刻的他正為他父親的身體而擔心。

  她不會阻止他去追求親情的行動,只因為親情是無論如何都斬不斷的情感;不管擋在他們前方的是荊棘也好、銅牆鐵壁也罷,一如他想保護她的心,她也會盡全力挺他到底!
引言 使用道具
zerosmall
王子 | 2009-4-16 14:21:25

第二章

  淺藍色牆面,乾淨整齊的房間,閻皓細細的摸過房裡每一個傢俱的稜線,心頭感慨萬千。

  曾經,他以為家就是用金錢及俗不可耐的華麗裝飾品堆徹而成的囚牢,直到現在,他才知道自己錯得多麼離譜。

  原來「家」也可以這麼簡約、樸實,即便只是貼皮的組閤傢俱,現在在他眼裡都顯得彌足珍貴。

  和他沒有任何關係的孫家,僅因孫喬喬一時雞婆將他「撿」回家,也不過短短一天的時間,他們就輕易的接受他成為家裡的一員,而且在相處的這些天,完全沒有追根究柢的采究他的過去及來處,有的,只是濃濃的關懷。

  這樣數人動容的恩情他該如何回報?

  坦白說,他一點想法都沒有。

  雖說他在巷口的水電行找了份工作,可是身上的現金並不多,就算有心想回韻這份情,也買不起任何像樣的東西。

  總不能嘴巴上說回饋,卻送給人家兩串蕉吧?那實在太丟臉了。

  正當他滿腦子胡思亂想、苦惱不已之際,霍地聽見孫喬喬的尖叫聲由他隔壁房裡傳了過來——那是她的房間,就緊鄰著他的,他想都沒想便拉開門衝了出去。

  那聲尖叫太過淒厲,自然驚動這屋子裡的其餘人等,待孫家大大小小全衝至喬喬房間察看時,就看見孫喬喬緊抱著閻皓,只差沒像只無尾熊般攀附在他身上。

  「咳!你這丫頭,有什麼話先放開皓子再說。」孫存德清清喉嚨,不曉得該責怪閻皓乘機吃女兒豆腐,還是該怪女兒不知檢點?

  打從江欣如決定讓閻皓在孫家定居之後,「閻皓」兩個字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較為親切的「皓子」二字,以免閻皓有種格格不入的不自在感。

  叫了幾天下來,大夥兒還當真叫習慣了。

  「不要不要!好大一隻老鼠,就從我窗邊的窄框上竄過!你們都沒有看到,它的尾巴好長好噁心,好可怕∼∼」孫喬喬死命的抱緊閻皓的脖子,說什麼都不肯放手。

  孫柏東走到窗邊看個仔細,哪還有什麼大老鼠的影子?

  他回頭憐憫的看了閻皓一眼,只見他完全不敢或動,只差沒舉雙手投降,反而是喬喬吃盡人家豆腐;若不是喬喬的情緒過於緊繃,他真的會當場笑出聲音。

  「孫喬喬,就算真的有大老鼠,也被你的尖叫聲給嚇跑了。」孫柏東上前拉扯妹妹的手,想不到這丫頭攀得可真緊,完全沒有鬆動的跡象。「喂喂喂,你是想把皓子勒斃是吧?還是你今天就要他留在這房裡,陪你到天亮?」他好氣又好笑的調侃自家妹子。

  皓子?

  閻皓?!

  孫喬喬似乎直到此刻才意識到自己抓住了誰,猛一抬頭,立刻對上閻皓深沉且無奈的雙眸。

  轟∼∼

  她的小臉瞬間爆紅,雙手一鬆,就像剛才看到老鼠那般放聲尖叫——

  「噓,不准尖叫。」閻皓直覺伸出手掌搗住她的嘴,他的耳膜不想在一天之內再承受第二次刺激。

  只見孫喬喬意圖扳開他的手掌,一會兒點點頭,一會兒又搖搖頭的,似乎想說些什麼。

  「你怕老鼠再跑回來?」閻皓挑眉問道,並在她點頭後接著說:「你現在先把窗戶關好,等等我就到後陽台幫你檢查一下,保證不會讓它再跑進來,但你也要保證不再尖叫,OK?」

  喬喬瞅著他半晌,終於妥協的點點頭,而閻皓這才鬆開手掌,放她自由。

  孫喬喬一獲得自由,立即癱軟了似的跌坐到床上,並伸手揉了揉自己的臉頰,看樣子似乎在埋怨閻皓用力過重,但卻沒有說出任何責怪的怨言,適才激動的情緒已不復見。

  其餘的孫家成員,個個驚異的瞪著閻皓及喬喬的一舉一動,每個人的心裡都冒出許多驚歎號。

  或許是因為孫喬喬是家裡唯一的女兒,因此不論是父母或兄弟,總是會不由自主的多讓她一分,也養成了她偶爾會有些驕縱的個性。

  向來被當成孫家寶貝的她,何時曾被人「命令」不准這個、不准那個了?但她在被閻皓如此命令之後,竟然沒有跳腳?!

  以往的她總會再叫嚷個幾句,藉以扳回些許顏面的啊!

  看樣子,閻皓不僅是個技術不錯的水電工,還是個優秀的「馴獸師」呢!

  「你們都擠在我房間裡做什麼?熱死了!」好不容易放鬆緊繃的神經,孫喬喬這才發現自己房裡擠滿了人,連老媽都在門外觀望,不由得心生煩躁。「沒事了啦!你們都出去好嗎?」

  女王下了懿旨,臣子哪還有不從的道理?就見房裡的其他人陸續步出她的閨房,唯有走在最後的閻皓想走卻走不了。

  「喬喬?」

  哇咧∼∼這丫頭扯住他的衣服是幹麼?難不成她真打算像柏東說的,留他下來過夜?!他心口一提,不禁冒出冷汗。

  「你答應我要到後陽台幫我檢查的,不能騙我喔!」她像個無助的孩子般扯著他的衣角不放,完全忘了家裡還有更值得信賴的血親,彷彿閻皓是她此刻唯一的依靠。

  閻皓的眼神放柔了,忍不住伸出手揉亂她的發。「放心,我答應你就一定做到,嗯?」

  「嗯。」她放心了,綻開如花的笑顏。

  說不出任何理由,她就是相信閻皓答應她的事一定會做到,一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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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天∼∼我為什麼要在這麼熱的太陽底下曬乾?」騎著機車,頭戴安全帽,揮汗如雨的閻皓忍不住抱怨兩句。

  「對不起啦,人家的花布沒有了,正好你又休假,所以才會拜託你載人家走這一趟嘛!」

  坐在後座的孫喬喬也不好受,在用手帕擦拭臉頰的同時,想到前座的他也是汗水狂飄,她想也沒想的伸手用手帕幫他擦了擦臉。

  一抹幽香竄進鼻端,閻皓心口一緊,機車龍頭差點沒握穩,車身微微晃動了下。

  「啊∼∼」孫喬喬嚇一大跳,雙手趕忙抱住他的腰,就怕沒抱穩會摔下車,跌個屁股開花。

  「吼∼∼你乖乖坐好啦!別給我亂來!」他煩躁的低吼道。

  開什麼玩笑?現在機車正在行進間,萬一跌倒了,可不只是屁股開花那麼簡單,不磨破一層皮才怪!

  「我哪有亂來?我只是好心幫你擦汗嘛!」

  好討厭喔!會不會是今天的太陽太大,連帶的連閻皓的脾氣都跟著火爆了起來?從「撿回」他以來,他明明不會對門山這樣大聲說話的呀!

  「太陽這麼大,等等就干了。」

  孫喬喬噘了噘嘴,雖然心裡不太舒坦,但現在她可是被載的一方,萬一他心情不爽,突然將她丟下車怎麼辦?這個月的收入已經少得可憐了,她可沒預算搭小黃回家,只得乖乖的悶不吭聲。

  到了永樂市場前的機車停車處,閻皓架好摩托車,拿下安全帽當扇子插,無聊的看看周邊不怎麼熱絡的商家。

  「你不進來嗎?」喬喬見他沒有動作,狐疑的問了句。

  「我在這裡等你就好。」

  什麼該死的天氣?熱得教人抓狂!

  「可是……裡面有冷氣耶。」別看這舊舊的建築,裡面還是有冷氣設備,雖然不是強冷,但至少會讓人感覺舒爽些。

  「有冷氣?」閻皓一聽精神都來了,雙眼跟著放大。

  「嗯,真的有冷氣。」喬喬勾起嘴角,覺得他現在的表情可愛極了。

  「那你不早說!」二話下說的丟下安全帽,閻皓一蹬就要往二樓沖,卻被喬喬伸手拉住。「幹麼?」

  「先買杯涼的喝嘛,我需要補充水分。」小手扇了扇曬紅的小臉,她看起來快虛脫了。

  「喔。」

  閻皓見對面有便利商店,便很快的衝到對街買來兩罐紅茶,然後跟著她走上位於二樓的市場。

  舊舊的市場大樓看起來不甚牢靠,樓梯間也不很光亮,閻皓正暗忖著這裡能有什麼好布販售,想不到一走入二樓平台,沁涼的冷氣迎面而來,入目所及全是琳琅滿目的花色布疋。

  哇哇哇∼∼不曉得這算不算別有洞天?

  跟著孫喬喬穿梭在不算大的走廊間,坦白說,他有種走入迷宮的錯覺——怎麼這條路好像才剛走過,可店家的招牌又長得不太一樣,看得他眼睛都花了!

  「皓子,你來幫我看看這塊布好不好看?」她似乎挑到喜歡的布料了,招呼他過去。

  淺藍色的底布綴上優雅的白色小花,看起來很清爽。

  「這種東西我又不懂,你自己挑就好了。」

  「幫人家看一下啦!」她的手又摸向另一邊的粉紅布疋,眼裡漾滿幻想的色彩。「藍色搭上粉色會很夢幻喔,挺適合這次向我訂整套床罩、床單的少女。」

  夢幻?

  聽起來真不切實際,不過他仍順從的點了點頭,走到一旁倚著布疋,凝視她挑選時的專注神采。

  他早忘了打從什麼時候開始,他的字典裡就沒有了「夢幻」二字,有的,只是競爭再競爭,為的只是想讓那老頭多看自己一眼,好為自己和母親爭取多一點疼寵的機會,即使那依舊少得可憐……他深吸口氣,扭開罐裝飲料,仰頭大口飲灌。

  「皓子,你再陪我去看看底布好嗎?」結好帳的喬喬搖了搖他,將他從回憶裡拉回現實。

  「嗯。」想都沒想的伸手接過她手上略有份量的塑膠袋,他像條搖著尾巴的小狗,再度跟上她的腳步。

  望著她和店家殺價時的亢奮模樣,閻皓的唇不禁微微勾起。

  要說這女人市儈,她偏偏要將他撿回家;可若要說她天真無邪,她又挺會跟店家殺價,殺得店家老闆面子;「目筍筍」……若真要他對這女人下個定義,他還真找不出適合的字眼來形容她。

  天使……或許只有天使會比較貼切一點吧?

  她是第一個不為任何理由就對他好的人,不但給他一個安穩的居住空間,更帶給他意想不到的家庭溫暖,這是他以往連想都不敢想的事,現在因為她的出現,全都再真實不過的出現在他的生命裡。

  完全沒有抵抗能力的,他愛上她所給予的一切,包括她的美好,只是……

  他能擁有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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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噢∼∼這麼熱的天氣,要是能來碗紅豆冰該有多好?」新聞裡介紹著最新推出的奇特冰品,江欣如忽然有感而發地講。

  「老婆要吃紅豆冰喔?」剛洗完澡才回到客廳的孫存德聽見了,手上還拿著毛巾擦拭濕發。「等等我去買。」

  「我去好了。」閻皓由沙發上一躍而起,扭扭腰身說道。「我順便帶毛毛去走走。」毛毛是孫喬喬前兩天撿回來的流浪狗,目前被放置在後陽台。

  「帶毛毛散步喔?」原本還窩在沙發裡吹冷氣的孫喬喬,一聽到要帶毛毛散步,也趕緊跟著起身。「那我也要去!」

  「我去就好了,你去幹麼?」閻皓挑起眉尾,雙臂環在胸前,一副不打算讓她跟的樣子。

  「帶毛毛散步啊!」喬喬挺了挺胸,理直氣壯地嚷道。

  閻皓的視線不由自主的被她的動作吸引到她胸前,他顴骨微紅的撇開臉。「外面熱得要命,你還是留在家裡吹冷氣比較好。」

  家裡?他愣了下。

  難道……他真的把孫家當成自己家了?他不禁暗自苦笑。

  「喂,你很奇怪耶,讓我跟一下會死喔?」喬喬可不管他有沒有看自己胸部,反正她就是要跟。「況且毛毛是我撿回來的,帶它散步我也有責任。」

  「你還好意思說毛毛是你撿回來的?平時都是誰在餵它?」這女人當真會習慣性的撿貓啊狗的回家,搞不好當初他也是被當成阿貓阿狗,才會被她給撿回來。

  「老媽啊!」

  「你還真好意思說款你。」

  「我幹麼不好意思?以前也都是這樣啊!」

  「……你這樣的行為,根本是不負責任好嗎?」

  「我哪裡不負責任了?我已經帶毛毛去獸醫那裡驅過蟲,也打過預防針了,過兩天再上網刊登它的照片、幫它找新主人,這樣哪裡不負責了?」

  「我不是說這個!你既然親手撿了它們回來,就該自己餵食比較有誠意……」

  兩個人就這麼你一言來我一句的走出大門,直到大門被關上,孫氏夫婦耳裡似乎都還聽得到那兩個小輩的聲音在耳邊繚繞。

  「這兩個還真能斗啊……」江欣如的嘴張成O形,似乎不太能適應女兒和閻皓的互動模式。

  「年輕人嘛,沒事就愛抬槓幾句。」孫存德倒是習慣多了,畢竟他也被刺激了好幾回。「這樣家裡也熱鬧些,不是嗎?」

  「說得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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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奇怪款,我從沒看過像你這麼愛跟的女人。」兩人都已經走到巷口了,閻皓一張嘴還沒停下來,叨念個不停。「只不過去買個冰而已,死愛跟耶你!」

  「我就愛跟不行喔?人家說四十歲的男人剩一張嘴,你明明就還沒四十歲,怎麼也只剩一張嘴?」未了還不忘損他兩句。

  打從他載自己到永樂市場買布開始,她發現自己喜歡跟他獨處時的感覺,雖然兩個人總是吵吵鬧鬧的,但她就是喜歡,而帶毛毛散步只是藉口罷了。

  「……」她的意思就是他像個碎碎念的老人婆址吧?

  閻皓閉上嘴,煩躁的撥撥濃髮,毫無所覺的拉大步伐,連毛毛都得小跑步跟上,張大嘴伸出舌頭輕喘。

  喬喬小跑步跟上他,小心的不踩到毛毛,她撒嬌似的扯扯他的衣角。「款!你生氣啦?」

  「沒有。」聲音悶悶的,看都不看她一眼。

  「沒有才怪!」她孫喬喬可不是被唬大的,雖然家裡的人寵她,但外頭的人可不見得寵她,以前在學校裡「混」了那麼久,多少學會看懂人家的臉色,她才不信他真的沒有生氣。「讓人家損兩句會死喔?小氣鬼!」

  走了兩步發現腳步不太拉得開,他懊惱的由她手上搶回自己的衣角,旋身再往前走。「我不是為那個生氣。」

  「那你為什麼生氣?你不說出來我怎麼知道?」

  好吧,不是為了那件事,不過起因在她身上是錯不了;事出必有因,她可受不了他無端對自己生氣。

  「說咩!我都不知道自己做了什麼讓你不高興的事……款,很熱耶!你走慢一點行嗎?」

  也不看看毛毛身上的毛那麼多,它一定更熱,「哈∼∼哈∼∼」喘個不停呢!

  「我早跟你說過外頭很熱,你偏要跟,現在熱了怪誰?」彷彿觸動了他的引信,他的嗓音聽來火藥味十足。「叫你留在家裡吹冷氣,你就不聽,現在有什麼資格喊熱?」

  孫喬喬一聽,火氣跟著上來,原本想開口反駁,但卻發現他由口袋摸出一包薄薄的東西,堅持不轉身的將那包東西遞給她——

  看見他遞來的那包面紙,她的心瞬間融化。

  這是他的體貼嗎?明明怕她熱著,偏偏要以最犀利的口吻責備她,然後又不捨的遞面紙給她擦汗?

  她的心裡漾趄一絲甜意,伸手接下他的體貼。

  「皓子。」

  「幹麼?走快點啦!」

  「其實你氣的是我自己出門找罪受,對吧?」

  閻皓的腳尖稍頓,頭也沒回的繼續往前走,一手不忘扯動手上的狗鏈。「想太多了你;毛毛,跟好,走丟了可不管!」

  落在他三步之後的孫喬喬才不管他的口氣多差、火氣多大,她彎起眼眉看著他的背影——

  嘿嘿!他的耳朵洩漏了他真實的情緒,害羞得臉都紅了呢!

  一股說不出口的甜意纏繞在心頭,沒來由的,她的臉也感到微燙……這絕對不是因為氣溫太高!

  炎炎夏日正是冰店生意最好的搶錢時機,俗話說「熱天賣冰呷一冬」,意思是賣一個夏季的冰品,收入足夠維持一年的家計,因此兩人到達冰店外頭,等了好一會兒才輪到他們。

  當然,除了江欣如的紅豆冰,他們還買了各種口味的冰品,算算家中成員正好一人一碗,不致發生有人向隅的「慘劇」。

  「毛毛,走快點,等等冰要是融化了,就只剩糖水了。」拉扯著狗鏈,閻皓嗆明瞭是喊著狗兒,實則說給身後老是慢半拍的女人聽,那景象看來有點可笑。「萬一紅豆冰變成了紅豆湯,伯母生起氣來,不給你飼料吃你就知道!」

  毛毛無辜的吠了兩聲,完全不懂自己怎會掃到颱風尾?

  人類的世界真難懂,它還是當它的犬類比較安全。

  「來喔毛毛,我們用跑的,看誰比較先到家!」喬喬一時玩心大起,依樣畫葫蘆的學閻皓「隔狗喊話」。「輸的人是毛毛二號!」

  「啊?」閻皓愣了下,很快明白自己被她戲耍了,趕緊拉著毛毛撥開腳步,「喂!不公平,你怎麼可以偷跑?!」

  「呵呵∼∼」

  燥熱煩悶、沒有風的夏夜,催化著某種不知名的情愫,悄悄的在追逐中的男女心田里化開……

第三章

  無聊的翻看置物箱裡的工具,閻皓水電工的工作其實不很忙碌,除非有工作上門,或者老闆接了建設公司的案子,不然大部分時間都很無聊,加上他不是個愛跟同事哈啦打屁的人,所以乾脆自己找事情打發時間。

  「閻皓!『護草小姐』外找!」正當他找到一個像螺絲帽卻又不是的小東西,拿起來想研究看看到底是什麼時,誰知耳裡便聽到學徒唯恐天下人不知的超大聲吼叫,他不禁翻了翻白眼。

  最近這孫喬喬不曉得是不是沒接到case還是閒得發慌,有事沒事就晃到他店裡來找他,為的全是些雞毛蒜皮的小事,以至店裡的同事、學徒動不動就調侃他,也私下給喬喬取了個綽號,就叫「護草小姐」。

  「喬喬,找我什麼事?」隨手將剛找到的小東西丟回置物箱裡,他稍顯無力的走回店面,劈頭就是一句。

  「你不要我每次來都講一樣的發語詞嘛,就不能有創意一點嗎?人家都聽膩了。」孫喬喬用手帕擦了擦自己的額。

  怎麼才從家裡走到巷口的水電行就滿身汗了呢?夏天,真是令人生厭的季節!

  「小姐,我在工作耶!而且我又不知道你會突然跑過來,你的要求未免太多了吧?」誰教她要選擇每天關在家裡,除了家人就只面對那台沒生命的縫紉機呢?唉∼∼完全不懂平民百姓的辛苦。

  孫喬喬的眼瞇了起來,聲音的溫度瞬間降至冰點。「你,這是對『救命恩人』該說的話嗎?」

  「……」此話一出,閻皓立刻毫無異議的閉上嘴。

  雖然當初他會被喬喬拉回孫家,繼而成為她家的「食客」,多少有點被迫的感覺,但他卻無法否認他很喜歡住在孫家,那讓他真正體會到什麼叫「家」——一個溫暖且有依靠的地方。

  所以喬喬只要提起帶他回孫家的那檔事,他都會乖乖閉嘴,不管她用什麼樣的辭彙來形容她對自己的「大恩大德」,即便是「救命恩人」這麼誇大,他都能毫無怨尤的無條件接受。

  「嗯?」孫喬喬以臂環胸,像個大姊頭似的抬高下巴,還用腳尖點了兩下地面,擺明了等待他的下文。

  「好,對不起,我錯了。」無奈的輕歎一口,閻皓只差沒舉雙手投降。

  「這還差不多。」得意的揚唇一笑,孫喬喬的脾氣來得快、去得更快,她興沖沖的由背包裡拿出一瓶罐裝綠茶。「喏,給你。」

  「你來就為了拿這個給我?」不是吧?外面的太陽這麼大,這位小姐不會是頭殼壞掉,才專程出門送綠茶給他?

  「嗯啊。」她正經八百的用力點了下頭。

  這陣子相處下來,她發現閻皓其實不太喝白開水,都喝有味道的飲料比較多,現在天氣這麼熱,萬一他在水電行裡又不喝開水,那豈不是要脫水了?所以她才特地跑到便利商店買綠茶送來給他喝。

  睞她一眼,閻皓伸手接下她的心意。

  雖然天氣很熱,但他心頭卻仍免不了的泛起一股強烈的暖意。

  記憶裡不曾有任何人會為了這麼單純的理由來找他,有的,是想由他這裡撈到些許好處罷了。

  她為什麼要對他這麼好?好到他……一顆心都忍不住往她身上飄,好似都快不屬於他自己了——

  鈴∼∼

  刺耳的電話鈴聲挑在此際殺風景的響起,距離電話最近的閻皓想都沒想便反射性的接起。「興旺水電行你好。」

  「這樣啊,那我去幫你看一下好了,麻煩給我地址……」在聆聽對方的問題之後,他拿了張便條紙只抄下對方的地址。「好,那我大概半個小時內會到。」

  「你要出去啊?」等他掛上電話後,一旁的孫喬喬眨著眼好奇問道,眸底的光芒稍嫌過度晶亮。

  「嗯。」說不上來為什麼,閻皓覺得頭皮一陣發麻。「幹麼?」

  「沒幹麼。」她噘噘嘴,不太喜歡他這種口吻。「問一下犯法嗎?」

  「是沒犯法,不過我現在要出門了。」順手拿起工具包和安全帽,他看了看外頭炙烈的太陽,一時不忍心讓她頂著大太陽回家,遂主動提議道:「我先載你回家吧。」

  「蛤∼∼回去只有我一個人,很無聊耶!」她不禁哀叫了起來。

  「伯母呢?」平常伯母都會在家的啊,怎麼今天不在嗎?

  「媽跟隔壁的劉大嬸去百貨公司血拼了,剩我一個人在家咩!」她嘟起可以掛好幾斤豬肉的嘴,隨即又綻開笑容。「不然這樣好了,我跟你一起去?」

  「不行!」閻皓差點沒當場昏倒,果然頭皮不會無緣無故發麻!他想都沒想就一口否決。「我是去工作耶,你以為我是去玩喏?」

  「啊∼∼不管不管啦!你帶人家去嘛!」

  孫喬喬知道自己的壞習慣,總是喜歡撿些沒人要的小貓小狗回家,為它們找到好的主人,但打從閻皓出現之後,她發現自己又多了一個新毛病——「愛哭擱愛跟路」,沒事就愛跟著閻皓的屁股後面跑。

  跟他一起出去工作,鐵定會比一個人在家有趣許多,所以她打定主意,非得「魯」到他帶自己去不可。

  「就說我不是去玩你聽不懂喔?」閻皓真想抓頭髮了。

  「我又沒有叫你帶我去玩,我只是想跟你去工作而已嘛!」這個人怎麼這樣?她根本沒提到任何跟「玩」字諧音的字眼,他竟然硬要栽贓?!「我保證我不會吵你,讓我跟好不好?」

  「不行!說不行就不行!」他沒得商量的回應道。

  「連救命恩人說的話你都不聽了?」喬喬的眉心聳了起來,當然還有句更難聽的「忘恩負義」沒講出口。

  「……」英雄氣短啊∼∼

  一分鐘後,摩托車由水電行前發動上路,車上穩穩乘坐著兩個人——出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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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麼……現在到府修理水電,流行攜伴參加的嗎?」打電話到水電行求救的是個戴眼鏡的年輕男子,他在開門見到閻皓還帶個「拖油瓶」時,明顯怔愣了下。

  「不是啦,我們只是朋友。」孫喬喬不等閻皓出聲解釋,主動搶下發言權。

  「你是他的女朋友?」男子扶了扶鏡框,帶著些許質詢的意味。

  「不是不是,你別誤會,我們只是朋友。」擔心男子向閻皓的老闆告狀,喬喬趕忙和他撇清關係。「正好有事碰面,所以順道跟著來了,你不會介意吧?」

  閻皓板著臉不發一語,心裡不太舒坦。

  搞什麼鬼?這個人不會問太多了點嗎?只不過多帶個人而已,就算是帶助手也不為過吧?他憑什麼問這麼多?

  「這樣啊……」男子再次看了眼閻皓,這才點點頭讓他們入內。「麻煩你幫我看看那個熱水器,不管我怎麼弄,就是沒熱水。」

  閻皓暗哼了聲,不屑的點點頭,隨他走到後陽台,然後男子將閻皓留在後陽台察看熱水器,很快的又轉回客廳。

  「小姐你好,我叫陳漢生,你呢?你叫什麼名字?」男子又扶了扶鏡框,挨近她坐了下來。

  「你好,你叫我喬喬就可以了。」孫喬喬擠出客氣的笑臉,不著痕跡的坐離他遠一點。

  拜託∼∼人家跟他又不熟,他坐這麼近幹麼?

  媽媽說外面壞男生很多,像她這麼好的女生要懂得保護自己,不能跟不認識的「野男人」坐太近。

  「很好。」陳漢生滿意的笑了。

  直接喚名字比較親切,這是不是表示她對自己也有點意思?

  「那麼喬喬,你有沒有男朋友?我可以要你的電話嗎?」

  「欽……」直到此時,孫喬喬才後知後覺的發現這個陳漢生對自己有意思,突然不知該怎麼面對這種情況。

  沒辦法,雖然以前有男人追過她,而她也都能夠大方拒絕,但這傢伙是皓子的顧客,萬一得罪了他怎麼辦?會不會連累帶她來工作地點的皓子被Fire?

  吼∼∼真教人為難!

  「先生,你的熱水器多久沒換電池了?」閻皓一腳踩進客廳,就看到陳漢生緊挨著孫喬喬坐著,一股莫名的火氣直線上揚,臉色頓時變得鐵青。

  那個笨女人!笨笨笨笨笨!笨得要死!

  叫她別跟就硬要跟,現在好了吧?遇到居心不良的壞傢伙跟她搭訕,看她怎麼收拾!

  「啊?」陳漢生原本很專心的對喬喬「放電」,這會兒突然被這麼一問,整個人呆愣了下。「嗯……好像從來沒換過耶!」

  「那麼你搬來這裡多久了?」基於以客為尊的道理,閻皓很有禮貌的沒在他面前翻白眼。

  「快兩年了吧。」陳漢生搔搔發,有種自己擺了個大鳥龍的預感。

  「應該是電池沒電了,需要我幫你更換嗎?」

  「呃,你有帶來當然是最好。」

  「那麼麻煩你跟我來測試一下。」

  「喔好。」

  好不容易客廳被淨空了,孫喬喬鬆了一口氣,卻也感到些許竊喜。

  原來她還是挺有行情的嘛,只不過跟著皓子到人家家裡修水電,也會被搭訕,那麼……不知道皓子心裡作何感想?

  想到這裡,她的臉微微赧紅。

  傷腦筋,她好像對皓子的感覺變了,不再是初識時那般單純,彷彿滲入些許男女之間的情意;那他呢?他又是如何看待自己的?

  她的眉心聳了起來,不敢臆測他對自己的想法,心情瞬間由晴轉陰。

  「可以了耶!原來只是電池沒電。」陳漢生的聲音傳了過來,人也跟著出現在客廳。

  「很高興解決你的問題,費用總共一百元。」閻皓客套說道,望著陳漢生掏出皮夾抽出錢,一百輕鬆入袋。「有什麼問題再打電話到水電行,我們隨時為你服務,再見。」

  陳漢生才將皮夾塞進褲子後面的口袋裡,頭一抬,哪還有人影?那兩個人簡直像直接從地球上消失一般,不見蹤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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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叩叩叩!」孫喬喬敲了敲閻皓的背,不忘自己做些音效。「皓子,你幹麼不講話?」

  這傢伙從走出陳漢生家就沒開過口,感覺有點怪。

  「要說什麼話?」或許是隔著安全帽的關係,他的聲音聽起來很悶。

  「隨便啊,想說什麼就說什麼。」就是不要這樣靜悄悄的,好像在生什麼氣似的。「你要回店裡了嗎?」

  「不然呢?」聲音是有了,不過還是超精簡,兩句話加起來不到十個字。

  「你這個人,難道就不知道打一下混、摸一下魚嗎?」喬喬禁不住低吼了起來,差點沒掄起拳頭海K他。

  連她這從不曾在公司行號裡上過班的人都知道,打混摸魚是多麼重要的課題,他竟然好像一點都不知道有這回事似的,還一派天真的回答她「不然呢」?!真要讓她為之氣結。

  「……小姐,你在教我學壞嗎?」他的肩頭微微顫動,彷彿在隱忍著什麼情緒。

  「不能這麼說啦!」他這麼講教她多尷尬啊?她不好意思的赧紅丫臉,幸好她坐在後面,他看不到她臉紅的樣子。「是大多數的人都會這麼做,我們只是順應潮流而已。」

  「咳∼∼」閻皓輕咳一聲,肩部的抖動弧度明顯增大。「我都不知道摸魚還能這麼解釋的。」

  「當、當然啊,所以我現在解釋給你聽咩。」她不由自主的拿起手帕擦拭額頭,然後抬頭看了眼天際——

  明明太陽沒她剛出門時那麼炙熱,為什麼她仍感到汗流浹背、臉頰不斷發燙呢?

  「謝你喔!」

  閻皓翻翻白眼,索性將摩托車騎到路邊停下。

  「那麼請問一下喬喬小姐,你準備帶我到哪兒去『摸魚』?」他不太正經的調侃道。

  在社會上打滾了這麼多年,他當然知道上班族的「摸魚文化」,只不過這個小傻瓜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萬一摸魚時摸到了大白鯊可有得受了。

  還好水電行不是太正規的上班公司,老闆的管理態度也不是那麼嚴謹,偶爾偷懶一下沒什麼關係,他遂決定「恩准」她的「請求」。

  「嗯……我們去九號水門騎腳踏車吧!」

  騎腳踏車?

  感覺會消磨掉不少時間哩——抬起手看看手錶,已經下午三點多了,離下班不過一個多小時,那就走吧!

  至於老闆那邊……再打電話跟他說一聲瞠!一定沒問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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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午後四點,由於今天不是周休假日,水門邊騎腳踏車遊玩的人三三兩兩,倒是有些棒球隊在操場上練球,球員們的聲音或大或小的在球場中飄送,倒不致顯得太過冷清。

  租來兩輛腳踏車,閻皓和孫喬喬兩人像孩子般露出笑意,各自跳上腳踏車、踩下踏板,沿著自行車車道開始前行。

  「這麼熱的天,你還真有閒情逸致。」騎沒兩分鐘,閻皓輕鬆的語帶調侃道。

  「每天都關在家裡嘛,偶爾出來散散心也不錯啊!」喬喬扯開嘴角笑了,讓微風拂過她發燙的臉頰;她才不管他心裡在想什麼,她感到愉快就行了。「人生不就是這樣嗎?」

  「ㄘㄟ∼∼」閻皓嗤笑一聲,用眼角睞了她一眼。「說話跟個小老太婆一樣。」

  「呵呵!」喬喬笑瞇了眼,天氣似乎也變得不那麼燥熱了。「皓子,能聊聊你嗎?」她突然有此一問。

  閻皓安靜了下,踩著踏板的腳稍稍停頓,然後又用力踩去。「我就這個樣啊,有什麼好聊的。」

  「當然有得聊。」喬喬顯然對他的認定感到不以為然。「你可以聊聊你在孤兒院裡的朋友、照顧你的人,還有小時候發生的趣事啊!」

  每個人都有過去,不是她想探究什麼,而是他的過去她來不及參與,或許可以藉由談話來瞭解以前的他,如此而已。

  閻皓的眼微微瞠大,他差點忘了相識之初為了閃避她不停詢問自己背景一事,所撒的小謊,如今經她一提,他才猛然想起,心虛的用力踩踏板往前騎去。

  「過去的事就別提了吧!」

  「喂∼∼你真的很小氣耶!我有什麼事你不知道的?連我家都讓你來住了,現在我只是問問都不行嗎?」喬喬氣惱的使勁追上他,不悅的用自己的腳踏車前輪去碰撞他的後輪。

  閻皓閉了閉眼,心裡掙扎著。

  她惱了,攢起兩道秀氣的眉,騎到他身邊,驚險的放單手猛地拍向他的肩。「皓子!你到底有沒有把我當朋友?」

  「說不定……你知道了之後,會把我趕出你家。」原來扯了個小謊真要用更多的謊言來彌補,不過他並不想自找麻煩,假如她真的要他講,那他就一次說個清楚明白。

  至於他坦白後的去留問題,就全憑她的意思,他絕不會有任何怨言!

  但說真的,他一點都不想離開孫家。截至目前為止,他很滿意現在和他們一家人共同生活的關係和感覺,真的不想離開呵∼∼

  「你在說什麼鬼話?」

  神經喔!哪有那麼嚴重?他未免想太多了吧!

  「真的。」暗歎一口,他開始後悔自己曾欺騙過她。

  「安啦,我不是那麼小氣的人。」若不是雙手握著腳踏車的籠頭,她還真想拍胸脯保證呢!

  閻皓抿唇一笑,全然沒將她的保證放進心裡。「其實我……不是孤兒。」

  孫喬喬猛地拉住煞車,雙眼圓瞠的瞪著他……的背影,因為他並沒有跟她一樣停下來。

  不過他很快就發現她的停頓,持續前進沒三秒鐘,就主動停下來回頭看她。

  「很難接受對吧?」這是他預料中的反應,他並不覺得太過驚訝。「很抱歉,我騙了你。」

  「你既然有家人,為何要說你在孤兒院長大?」

  天啊!這好像有點詛咒他父母的意思耶,這傢伙不會是沒人性的吧?喬喬感到頭皮—陣發麻。

  「因為我一點都不想提起他們。」他的嘴角微微下垂,臉色變得陰沉。

  「……不想提起他們?」喬喬感覺自己的心跳變得好快。

  她從沒見過這個樣子的閻皓,好似自己就要碰觸到他心裡最深層的區塊,連呼吸都顯得小心翼翼,就怕他突然反悔,又什麼都放在心裡不講了。

  「不像家人的家人,還提他們做什麼?」酸澀的睞她一眼,他的眸底寫滿深深的羨慕。「我不像你這麼幸福,有這麼愛你的家人,如果這些都能用有價物質來換取,我願散盡所有來換取。」

  散盡所有?!

  喬喬吸氣再吸氣,因為如果沒這麼做,她可能會因此窒息。

  他不是什麼都沒有的流浪人嗎?還有什麼東西可以讓他散盡?

  而他的家人又是如何對待他,才讓他這般深惡痛絕?

  千百個問號在孫喬喬的腦子裡亂竄,她卻連動都不能動,只能用不敢置信的眼緊鎖著閻皓——

  一個她似乎從來不曾認識過的閻皓。

第四章

  富豪人家的情婦,即便後來被大太太認可接入豪門,由情婦晉級為「細姨」,所生的孩子自然而然和母親一般得不到重視,甚至連傭人的眼光都帶著鄙夷。

  在那種環境下成長的孩子,心理上多少會有些自卑感,雖然吃喝拉撒睡及教育都和正室的孩子一樣,但「私生子」三個字就像標籤一樣,緊緊黏在他身上,而心態上當然也不太能平衡。

  更糟的是,才跟著母親住進豪宅不到三年,母親便染上急性肺炎而撒手人寰,獨留一個年僅十二歲的孩子,面對滿屋子居心不良、等著看好戲的豺狼虎豹。

  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無法入睡,孫喬喬無論如何都無法想像當時才十二歲的閻皓,在當時那種惡劣的環境——物質滿分,精神部分卻零分、甚至是負分的狀態下如何成長?

  而她,一出生便被滿滿的愛包圍,或許這輩子都無法體會他當時的困境。

  起身下床走出房間,孫喬喬滿腦子充塞著閻皓童年時期的難堪,一腳才踩進闃暗的客廳,霍地一抹奇怪的亮光由戶外閃進客廳,令她差點沒驚叫出聲——

  雖然孫家是兩層樓的透天厝,但它位於整條巷子的最末端,除了孫存德和孫柏東的車燈會射進家里外,幾乎不會有其他不明的亮光閃進屋內。

  可今天老爸正好帶著老媽到南部老家作客,早就說了今晚不會回家,老哥也恰巧到香港出差,兩人的車都不在家,那麼那束光線又是從哪裡來的?

  她屏住呼吸,躡手躡腳的靠近窗邊,小心的倚晉牆,透過沒拉上的窗簾向外搜尋,還真讓她看到了奇怪且不穩定的小光點在喬家圍牆外閃動……

  「你在做什麼?」

  突地一個重量拍上她的肩,一道低沉的嗓音由她腦後響起,令她控制不住的猛抽口氣,全身的神經繃到最高點!

  「誰?!」她豎起全身的汗毛低咆。

  即便她沒有放聲尖叫,閻皓仍被她旋身時所露出的驚恐神情和極具攻擊性的聲音嚇到。

  「是我,皓子,」

  「天啊,你嚇死我了……」撫著胸口急喘,喬喬當真被嚇得不輕。

  「在自己家裡有什麼好怕的?」他不明所以的看了下窗外,結果什麼都沒看到,遂順手將客廳的燈按亮。「三更半夜不睡覺,起來賞月?離中秋還有段時間呢。」他好笑的調侃道。

  「喂!這一點都不好笑!」懊惱的拍了下他的肩,她稍顯虛軟的移動腳步,有絲閃神的踉蹌了下。

  「嘿,小心點!你連路都不會走了嗎?」閻皓眼明手快的伸手扶她,不意出手的瞬間觸碰到她胸前的柔軟,兩人的身軀同時變得僵硬。

  「款!別偷吃豆腐!」紅著臉拍開他的大掌,喬喬故作不在意的化解尷尬。

  「呿∼∼我很挑嘴的好嗎?就算要吃豆腐也只吃頂級的豆腐,而且都是光明正大的吃,不來偷吃這一套。」閻皓噓道,心中暗暗感激她的貼心。

  喬喬拿白眼瞪他。「喂,意思是你常做這種事就對了?」

  「哪有?」沒想到他刻意輕鬆卻換來她的誤解,讓他大聲喊冤。「這可是小生我生平第一次耶!」

  她應該謝恩,謝謝他的不小心才對,因為他可是把珍貴的「第一次」獻給了她耶!

  「懶得跟你爭,哼!」

  越過他,不讓他看清自己發燙的臉,她虛軟的窩進柔軟的沙發裡。

  「你沒事起來幹麼?」套句他說的話,三更半夜不睡覺,莫非他才是起床賞月的那個人?

  「我聽見客廳有聲音,所以起來看看。」孫伯父出門前有交代,說孫柏東跟他們今晚都不會回來,要他多注意家裡的安全,所以他沒敢睡得太沉,一聽見聲音就起床看個究竟。

  「喔。」她應了聲,表示明白。

  「那你又是怎麼回事?不睡覺就算了,還一臉被嚇到的樣子。發生什麼事了?」走到她身邊坐下,他可沒打算勞動自己的腳,有得坐就坐唄!

  她拍了下額頭。「啊!你不說我差點忘了!」

  吼∼∼都他啦!話題轉來轉去,害她都差點忘了剛才發現的不明光點。

  孫喬喬壓低音量說:「剛剛我看到有奇怪的光點在客廳閃動,跑到窗子邊看,還真的有人影出現在圍牆外,我擔心我們家是不是被壞人還是小偷什麼的盯上了。」

  閻皓的眉心蹙了起來,無聲的起身定向窗邊看個仔細,依舊什麼都沒看見。

  「你會不會眼花了?」再次回到她身邊落坐,他懷疑是她沒瞧清楚。

  「我看得很清楚!」她脹紅了小臉,極討厭被質疑的感覺。「我就是怕看走眼才跑到窗戶邊看咩,真的有啦∼∼」

  瞧她一副他不相信就準備跟他拚命的激動模樣,閻皓沉默的思考著。

  「皓子,我真的沒騙你。」唯恐他不信似的,她再次重申。

  「嗯。」他沈吟了聲,拍了拍她的肩膀。「該去睡了你,家裡有我在,不會有事的,嗯?」

  「那你呢?」他的話令她的安全感直線飆升。

  有他在,就算真的發生了什麼事,他也一定禽保護她的。

  「我也去睡啊!」他擠出一抹古怪的表情,噍著她的眼隱隱閃動不尋常的光亮。「還是你要跟我睡?」

  「誰、誰要跟你睡?大色鬼!死變態!」她跳了起來,拿起抱枕往他身上丟,趕忙轉身衝回房裡。

  討厭!討厭鬼!才想他的存在是自己安全感最大的來源,誰知他才是最可能會欺負她的那個人!

  「大色鬼?死變態?!誰規定一起睡就一定要『幹麼』?你才是小色女、變態女咧!」他好笑的接住抱枕,對著她飛沖的背影小聲嘀咕,然後若有所思的轉頭看向窗外。

  該來的總會來的,只是時間早晚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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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喂,喬喬,上次你那套拼花床組讓那位太太滿意極了,她說還要帶幾個同好來跟你訂購手工布飾、娃娃什麼的,你一個人做得來嗎?」陳郁伶嘴裡塞滿了零嘴,含糊不清的對著坐在床邊看雜誌的孫喬喬說道。

  「郁伶,你這麼說豈不好笑?」正好看到雜誌上的毯子配色不錯,她伸手從桌面拿了一張書籤夾上。「人家說要介紹搞不好是客套話,單會不會下來沒有人知道,你開店開這麼久,怎麼連這點道理都不懂?」

  陳郁伶是開精品店的女強人,店裡賣的全是些精緻的小東西,當然也包括喬喬的手工布飾,是喬喬最重要的鋪貨據點。

  因工作上的接觸、交往,陳郁伶是現階段和喬喬感情最好的手帕交,三不五時不想顧店,她就會把店交給工讀生,自己跑到孫家和喬喬閒嗑牙,這也是她今天會出現在孫家的主要原因。

  「哎呀!我不是不懂,是人生有夢最美,而且總不能等單下來了才來手忙腳亂咩!我們做事不能這麼做的,你說是吧?」陳郁伶認為人生最大的樂趣就是吃零嘴,她也不愧是此道的高手,一邊說話還能將洋芋片一字一口的往嘴裡塞,簡直教人歎為觀止。

  「是,老闆娘大人,你說什麼都對。」如果一次單太多,橫豎她一個人也做不完,那麼只好商請顧客排出交貨順序和日期,不然答應人家又開天窗是極不禮貌的行為。「不過你小心點,可別把洋芋片的屑屑掉在我床上,否則恐怕螞蟻會把我連夜搬走。」

  「噗∼∼」陳郁伶一聲噴笑,好在她沒忘了以手掩嘴,差點沒嚇出喬喬一聲冷汗。「拜託,這是我今年聽過最冷的冷笑話。」

  「這麼熱的天,哪裡冷得起來?」室溫三十九度半,熱死人都會,還冷咧!

  「螞蟻要把你搬走是『烏卡難」啦,不過我看你們家的水電工要把你扛走,可就簡單多了。」陳郁伶邊笑邊以台語幽她一默。

  喬喬聞言赧紅了臉頰,撇開臉閃避郁伶的眸光。

  「你可別亂講!」

  「我亂講嗎?」像是存心逗她似的,陳郁伶刻意起身繞到她正面,低頭覷她。「我要是亂講,你臉紅個屁?跟猴子屁股一樣紅。」

  「陳、郁、伶!」孫喬喬氣惱的張大眼瞪她。

  「真高興你還記得我的名字,而不是滿腦子『閻皓、閻皓、閻皓』。」感歎的歎了口氣,陳郁伶隨即想起了什麼似的斂去笑意。「款,我老覺得好像在什麼地方見過你家的水電工耶!」

  「他不是我家的水電工,是他的職業是水電工OK?」喬喬猛翻白眼,受不了好友的無厘頭。「他去你家修過水電喔?」

  「喂!我家水電八百年沒壞過了,你別詛咒我!」陳郁伶沒好氣的反駁,一顆腦袋還很用力的想著,自己到底在什麼地方見過閻皓……「啊!我想到了!」

  天啊∼∼她的耳膜快受不了了,差點沒讓郁伶嚇死。

  「這裡就我們兩個,我一點都不介意你放低音量;況且你見過就見過嘛,那麼大聲幹麼?」

  「因為他的身份夠特殊啊!」陳郁伶的神情顯得興奮,把心愛的零食隨手放到桌上,連忙挨到喬喬身邊,抓住她的手。「他根本不是什麼水電工,老天!他可是閻震天的兒子捏!」

  閻震天?!

  孫喬喬像被雷劈到了似的愣住。

  即便她再怎麼懶得看新聞,都不可能沒聽過這台灣十大首富之一,光原電子負責人的名號——

  想不到閻皓竟有如此顯赫的背景,她一時真不知道自己該怎麼反應。

  「回魂喔!喬喬,你這回可撿到一個寶了,閻震天的兒子……歐賣尬!光是他老頭財產的零頭,就夠我陳郁伶一輩子享用不盡了。」見喬喬沒反應,陳郁伶一頭熱的喃喃自語,並不忘褒獎她一番。

  原來做好事真的會得到好報,以前她還笑喬喬愛撿流浪貓狗,老做些吃力不討好的事,誰知第一次撿個人回來,就撿到這麼棒的男人,真讓人嫉妒啊!

  「呃……別開玩笑了,閻震天的兒子怎會到處流浪,還落魄到被我撿到?」或許感受到郁伶的興奮,也或許是被她搖晃自己的舉動干擾,總之喬喬還是不得不回神。「你就是小說看太多才會胡思亂想,別幻想了你。」

  她一時很難接受閻皓的新身份,直覺想反駁郁伶。

  「誰跟你開玩笑?我再正經不過了。」陳郁伶不得不搬出與閻皓見面的經過以取信好友。「我還記得第一次見到他的情景……」

  原來陳郁伶曾在客戶家裡的晚宴上見過閻皓,雖只有一面之緣,但由於閻皓的外型極為帥氣搶眼,因此她對閻皓還有記憶,只是現下的閻皓和當晚華服的閻皓有光芒上的差距,她才會一時認不出來,現在她可是完完全全都想起來了。

  「不過聽說他好像是小老婆生的吼?不知道是真的還是假的。」最後,陳郁伶支著額補上那麼一句。

  「少無聊了你,別人家的事研究這麼清楚幹麼?」孫喬喬狀似冷靜的譴責,其實她的內心已然亂成一團——

  如果閻皓真是閻震天的兒子,那麼昨晚出現在客廳裡不明的光點……她不禁打了個寒顫,不敢想像那是不是跟他的真實身份有關!

  接下來陳郁伶說了什麼,她全然沒聽進半個字,滿腦子想的全是閻皓的真實身份,何時回去和他的家人團聚,以及什麼時候會……離開她?

  「唉唉唉,景氣越來越不好嘍!」吃過晚飯後,一家人坐在客廳裡閒聊是最溫馨的時光,孫家也不例外,不過孫存德一開口就感歎,大大降低了溫馨指數。「來,打開電視看個新聞吧!」

  孫喬喬聽話的拿了電視遙控器按下開關,躍入眼簾的是今晚的頭條——跳票!光原電子即將倒閉?!

  幾個聳動的大宇,教她的心臟狠狠揪縮了下,下意識望向坐在最角落的閻皓。

  「不會吧?光原那麼大的公司都有跳票危機喔?閻震天在幹什麼吃的?」孫柏東拿了塊芭樂啃了起來,邊咬邊叨念著。

  「會不會只是傳聞?你們知道現在的記者都會亂編,搞不好又是假新聞。」江欣如雖不太懂經濟、做生意什麼的,但她多少知道這麼大的一家公司面臨倒閉,將會造成許多員工失業,勢必讓很多人的生活陷入閒境,她不免擔憂了越來。

  「哪,不是在報了嗎?說閻震天已經把棒子交給第二代了,我看是光原的二世子不長進,把公司搞成這樣,說不定連閻震天都不知情。」

  「那現在怎麼辦?叫老的出來收拾爛攤子?我看難了啦,除非閻震天能找到更優秀的接班人,不然他恐怕得少活個十幾二十年。」

  一句句犀利的評論出自家人口中,孫喬喬瞬也不瞬的凝著面無表情的閻皓——

  雖然他臉部的線條沒有絲毫變化,但他的眼中卻透著無法理解的複雜思緒,孫喬喬感覺自己的心彷彿乘坐自由落體那般,直線下墜。

  他為什麼不加入老爸和老哥的討論?

  如果他和閻震天沒有任何關聯,理論上他會有他個人的見解,畢竟男人對景氣這種東西比女人敏感,而不是像他現在這樣不發一語,神情肅穆得讓人很想包個白包給他。

  「皓子,雖然你做水電跟電子好像沒什麼關係,不過我想聽聽你對這件事有什麼看法?」孫存德和兒子聊上癮,順口想將閻皓拖下水,多一點人討論起來比較有意思,也可以做不同角度的思考。

  閻皓突然被點名,明顯怔愣了下,半晌後才突兀的開口:「對不起伯父,我胸口有點悶,想出去外面透透氣。」

  「這樣啊,那去走走也好。」孫存德並沒有太在意他的唐突,再怎麼說也不是每個人都喜歡這麼嚴肅的話題。

  「嗯,謝謝伯父。」閻皓沒再多說什麼,起身拿了鑰匙就要出門,不料衣角卻被拉住,他不禁暗自低吟了聲。「……別又來了喬喬。」

  「我也要去。」孫喬喬咬了咬下唇,心下已有八成相信郁伶的話。

  因為他是閻震天的兒子,因為他也算是光原電子的第二代,所以他拒絕和父親討論自家家族的生意;她的腦子亂成一團,卻只想跟苦他,彷彿就怕他—走出這個門就不回來了似的。

  「我只是出去吹吹風。」吼!氣死!他想一個人靜一靜,怎麼這丫頭就這麼白目,連這種時候都要跟?

  「我『正好』也想出去吹吹風。」

  扁著嘴,她就是不肯放開他的衣角。

  「你……」閻皓還想說些什麼,不意卻瞥見孫家人似笑非笑,一副等著看好戲的興奮神情,他深吸口氣,硬是壓了下來。「那就走吧。」

  待兩人一前一後走出家門,孫柏東大歎一口:「唉∼∼可惜,什麼都沒看到!」

  「你這孩子,說什麼傻話!」江欣如好笑的睞了兒子一眼。

  「哪有?你不覺得其實皓子跟老妹挺搭的嗎?」一句話讓兩老互看一眼,心下各有計量,孫柏東卻又殺風景的補了一句。「要是能順利的把老妹推銷給皓子,那你們就不用天天煩惱喬喬變成家裡滯銷的古董了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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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附近的公園裡走了一圈又一圈,閻皓的腳步不曾稍停,而孫喬喬也像緊緊貼附著他的背後靈似的走個沒完,直到她的後腳跟泛疼,額上滿佈汗珠。

  「皓子,我腳好酸喔!」她感覺全身的血液似乎都衝至後腳跟,終於忍不住開口求饒。「我們可不可以找個位子坐一下?」

  閻皓甫開口的聲音夾雜著一絲沙啞。「叫你別……」

  「好好好,叫我別跟我偏愛跟,你念過幾百次我都會背了,現在我們可以找位置坐下了嗎?」連忙打斷他接下來的「誦經時間」,她的腳夠酸了,不想連耳膜都受折磨。

  無奈的歎了口氣,即使閻皓並不想停下來讓自己有思考的空間,卻仍拒絕不了她的請求,遂指了指距離他們最近,一個小斜坡上的石椅。「哪,我們去那裡休息一下。」

  「嗯!」始終沒放開他衣角的小手轉而攀上他的臂彎,她感覺他變得僵硬,暗自吐了吐舌。

  她才不管閻皓的真實身份是誰,她喜歡的是他這個人,跟他的身份無關,就算他是路邊的乞丐她一樣喜歡,不然她不會第一次遇見他,就決定將他帶回家「豢養」。

  因為他就是他,沒有任何人能夠取代。

  不知道是不是夏夜太悶熱的關係,公園裡除了他們倆之外,完全沒有看到任何人,在不必顧慮被撞見會尷尬的心態下,孫喬喬幾乎將全身的重量全倚到他身上。

  不曉得他們這樣看起來像不像一對情侶喔?

  她正滿足於兩人相依的甜蜜,挨著他吃力的走上斜坡,忽然有兩個西裝筆挺的青仔檬擋在他們和目標石椅之間。

  「少爺。」喬喬還來不及反應過來,那兩個人高馬大的男人便開口講話了。

  閻皓的腳尖頓了下,眼神變得犀利,拉著喬喬旋了個身,打算越過那兩個人。「你們認錯人了。」

  「少爺請留步!老爺交代我們一定要將你帶回去。」拿人錢財與人消災,誰教他們領人薪水做事,老闆怎麼交代,他們自然得照著做。

  雙方的對話寥寥數語,卻足以讓孫喬喬弄懂事情的大概,她艱困的輕問:「你們……是閻震天派來的?」

  「喬喬?!」閻皓的驚愕顯然比喬喬來得嚴重,他從沒想過她竟會猜出自己的真實身份,雙眼圓瞠的瞪著她。「你——」

  「抱歉,我不能沒有經過證實就誤認你的身份……」她半垂眼瞼,直覺希望他能反駁。

  閻皓瞇了瞇眼,感覺心臟就像快縮缸的引擎,運轉得很快,卻隨時都有罷工的可能。

  「……你沒說錯,我,的確是閻震天的私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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