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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最後由 zerosmall 於 2009-4-22 14:16 編輯
前言:
單龍一,是女人的天敵,她走向結婚大道的最大障礙,不理想的丈夫人選。
她明明看得很透,偏偏就是受他吸引,萬般抗拒,卻還是會走向他。
腦子告訴她,這男人浪拓不羈、不婚不生,在一起只是浪費生命;
感情告訴她,他胸膛性感、風度翩翩、自信迷人,捨不得放手。該怎麼辦呢?
馬雅這女人,絕對是上帝派來折磨男人耐性、勾誘獸性的性感女神,
他看了很心動,很想跟她淋漓盡致地戀愛一回,更確信兩人是絕佳良伴。
但就算再心癢難耐,不婚的他卻無法給她承諾,
沒有承諾就得不到她的愛情,嘗盡看得到吃不到的苦。
兩人異性相吸,但她想結婚,他只想戀愛。
不想真正在一起,卻一直玩著純勾引不上床的挑情遊戲,
終有一天會「引火自焚」……而這一天就來了。
情人節的這一晚,他帶著紅酒敲她的門,烈火燒乾柴,
就不知餘下的是愛的灰燼,還是愛的新生……
第一章
春末夏初,氣候溫和宜人,燦亮的陽光為一棟棟高樓玻璃帷幕折射出美麗的天空藍,是適合戀情萌芽的季節。
馬雅開著她的紅色BMW跑車,行經水源快速道路往木柵方向開去,沿途能鑽就鑽,有空隙超車就超車。
遇上台北壅塞的車潮,修養再好的人,也很難一路保持愉快的心情。
車內播放著震耳的電子舞曲,寬版深色墨鏡掩去她沒睡飽就容易浮現的黑眼圈,聽著四周拚命催促前方車輛的喇叭,她頭痛欲裂,真想搖下車窗大罵——要按喇叭也按得有節奏一點,別影響她聽音樂。
下交流道左轉繼續往前行駛十幾分鐘,車子經過一大片以矮籬笆圍起,植滿了四季香花植物的花圃,彎入一座高四米佔地約三百坪的舊石砌倉庫旁的停車場。
她推開車門,伸出一雙勻稱纖細的長腿,接著一身嫩粉紅色的復古高腰蓬蓬裙洋裝,招搖地從已經夠招搖的紅色跑車中緩緩移出。
將車門鎖上,挪挪鼻樑上的墨鏡,先是深歎一口氣,而後又用指尖推推唇角,邁開步伐朝倉庫大門走去。
這裡就是馬雅的工作場所。外觀看似是倉庫,裡面看來也像是倉庫,站在升起的鐵卷門下往裡一探,除了後方隔出一間儲藏室外,一望到底。
鐵卷門旁是以廢棄枕木打造成的樓梯,通往二樓置放書籍資料的平台,其餘,整個寬敞的空間就是一個沒有隔間,沒有秩序,辦公桌霸道橫行,愛坐哪裡就擺哪裡的超大辦公室。
任誰從外頭的馬路經過,都無法聯想這裡就是承辦過國內外許多大型企業活動的宙斯公關公司所在地。
叩、叩、叩……
粉紅色厚底魚口高跟鞋踩在磨石子地的聲響迴盪在高敞的空間裡,讓人無法聽而不聞,裡頭忙碌著的工作夥伴紛紛抬起頭來看她。
馬雅擺出一個有如伸展台上模特兒立定的優雅姿勢,很滿意受到大家的矚目,她微微一笑,拋出一個問題:「我有一個好消息,一個壞消息,想先聽哪一個?」
「好消息。」在場三十幾名夥伴異口同聲回答。
「嗯……」她點點頭,環顧四周,清清嗓子後說:「好消息是嚴董女兒的婚禮決定由我們包辦了,預算增加到兩千五百萬。」
「哇!兩千五百萬。」
「大手筆……」
驚歎聲此起彼落。
「什麼時候討論?」
「我得先下花卉的訂單!」
「菜單嚴董滿意嗎?何時試吃?我得通知飯店主廚。」
問題接二連三蹦出來。因為大家都同在一個沒有空間阻礙的辦公室裡,有話就問、有事就說,一個一個隔空交談,活像傳統菜市場,熱鬧滾滾。
「欸、欸……我還有一個壞消息還沒說。」馬雅見目光焦點已不在她身上,連忙大動作揮手,企圖重新拉回所有人的注意力,只是……
沒人理她。
她往前急踩幾步,一手柔弱地撐在離她最近的一張辦公桌面上,精雕細琢的艷容佈滿憂傷,決定逕行道出沒人感興趣的惡耗——
「壞消息就是……我的戀愛又泡湯了!」
接著,另一手緩緩地摘下墨鏡,眼角冒出兩顆晶瑩剔透的淚珠。
「你們相信嗎?就因為晚餐約會遲到一個半鐘頭,就算那是我們認識一週年的紀念日,但是,一個大男人幹麼記得什麼鬼紀念日還給我囉哩叭嗦地抱怨東抱怨西,我一氣之下就說不然分手算了!可是……我是說氣話嘛,結果……結果他竟然敢說『好』!你們說,這個世界還有沒有天理啊?現在的男人都這麼雞腸鳥肚嗎?」
馬雅完全沉浸在無可自拔、語無倫次的哀傷中,表情、口氣十足戲劇化,讓那些早猜到是什麼壞消息的夥伴,也不好意思不停下手邊的事捧捧場。
其實,只要她突然戴墨鏡上班,穿著一身粉紅閃亮登場,大家都心知肚明,知道她「又」情場失意了。
而她失戀的當下必定痛下決心,決定不再為工作忽略情人,立誓一定要在三十歲前結婚生子並且立刻瘦身成功,抱著超可愛嬰兒,穿著緊身性感禮服出席宴會供眾人景仰讚歎。
基本上,她是一個習慣出風頭、習慣受眾人矚目,並且以被關愛為生命養分的不甘寂寞女子。
不過,若因此以為她是個胸無大志、胸大無腦的女人,那就犯了嚴重大錯。
就因為她「厲害在看不出哪裡厲害」、「聰明在看不出什麼時候聰明」的傻大妞形象,不知不覺軟化了他人的戒心,國內各大知名企業高層莫不想將她挖角到公司做公關經理、董事長發言人。
創意總監范柏青撫撫他下巴那撮為作怪而留的短鬍子,打量她片刻,而後站起來走到馬雅面前,一手搭上她的肩。
「我知道你昨晚一定沒睡好。」
「沒錯,簡直是徹夜難眠,只要想起他那句『好』,我就恨不得咬斷自己愛面子的舌頭。我苦心經營了一年的愛情啊……」馬雅捧著心窩,皺起娟秀的眉頭。
「那個不識貨的男人會在五十年後的某一個夜晚想起你,悔恨今日的瞎眼,從此受盡內心煎熬直至踏進棺材的那一天,補償你失眠的一夜。加油!雖然男人沒一個是好東西,但是,你一定會遇到一個比這個更好的。」
馬雅眨了眨水汪汪大眼,不大確定心情是否因為范柏青的安慰而變好。
范柏青鼓勵的話說完,接著開始評語。「這身打扮造型一百分、不說話的時候氣質八十分,可惜創意……嘖,零分!你可不可以不要每次失戀就穿一身粉紅裝年輕?有點創意,拜託。」
「粉紅色有療傷止痛的功能啊!」馬雅立刻解釋。「我不是裝年輕,是不想讓私人情感影響工作情緒,你明白我是個把悲傷留給自己的人吶!」
「我相信沒有任何事、任何人能夠影響你上班的衝勁,所以,創意最重要。」范柏青拍拍她的肩,說完就離開了。
馬雅完全沒有被安慰到,目光飄啊飄地停在站在牆邊,假裝忙著整理那堆CD的活動總監杜駿奇。
杜駿奇感覺到背後一陣涼意,緩緩轉過身,以帶著歉意但堅定的語氣告訴馬雅。「別看我,我一向不會安慰人的。」
馬雅抽了抽臉皮,只好再看向挺著六個月大肚子的花藝設計師,覺得快做媽媽的一定比較慈悲。
花藝設計師躲不過她緊迫盯人的目光,知道不前去安慰一下這個不甘被忽略的女人,今天肯定耳根無法清靜,只好認命地走向她。
「雅雅……我相信你三十歲,不、二十八歲前一定會找到如意郎君,二十九歲前結婚,三十歲前成為辣媽。」
「謝謝你的相信……」馬雅感動地差點又掉下眼淚。她就是一心想角逐漂亮媽咪寶座,才會那麼鍥而不捨地尋覓種男——不、是人生伴侶,可偏偏她的工作運跟男人運天殺的相沖。
她不是工作狂,自認不是。她只是享受征服客戶的快感、享受向同事宣佈利多的成就感、享受業績表曲線狂飆上升的美感……但,為什麼這些美妙感覺的後頭,總是跟隨著男友被冷落而提出分手的心痛……
「不過,還是要提醒你,你離二十八歲只剩兩個多月,加油!」
咚!馬雅差點滑掉支撐在桌面的手。「最後這句就不用補上了。」
花藝設計師露齒一笑,自認已經充分展現義氣與同事愛了,完成任務便匆匆退下,繼續她未完成的插花。
馬雅再看看其他人,不是敷衍地露個惋惜的表情,就是一點也看不出誠意地握拳為她加油。
這些平日號稱跟她同甘共苦的傢伙其實個個沒心肝、沒同理心,一點也不想聽她敘述她是如何地為公司賣命,因而經常在約會時遲到,導致最後戀情宣告不治的心路歷程。
不過,她馬雅可會為一個殺豬,不,是沙豬男的瞎眼而喪失信心?
哈!憑她這等姿色還怕沒有男人追嗎?成功絕對是屬於永不放棄的人的!
她念頭一轉,發出一陣令人毛骨悚然的低沉笑聲。
聽到這笑聲,所有人也就鬆了一口氣,這女人,自我療愈的功力真是愈來愈強、愈來愈驚人地快速啊!
「晚上我們到前面那間新開的Pub喝酒,我請客,慶祝我重獲自由,重獲選擇一個更好的男人的機會!」她大聲宣佈。
「好!這才是我們『宙斯』的馬雅,『宙斯』的變形女金剛!」掌聲此起彼落,有人請客總是值得花點掌聲諂媚一番的。
馬雅優雅地旋了個身,展示她美麗的蓬蓬裙,然後便完全忘了失戀那碼子事,坐到她的辦公桌後,精神充沛地開始一天的工作。
這就是為什麼大家對她的情傷無動於衷的原因,甚至勸她冠上「宙斯」當夫姓,直接嫁給公司算了;她那些失戀當晚的立誓,通常在隔天上班,打開行事歷的那一剎那,就失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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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宙斯」沒有規定上下班時間,甚至沒有請假扣薪水的事,只要分內的工作掌控好,不影響其他部門進度,一律放牛吃草。不過,要是太草率行事,將方便當隨便,這些同事可沒有一副息事寧人的菩薩心腸,肯定把你整到睡到半夜都會被惡夢嚇醒。
晚上近八點,公司仍燈火通明,除了幾個男朋友「家教」太嚴、有家庭有小孩要照顧的同事先行離開外,大部分的人都喜歡這種把公司當家,沒事就賴著邊打屁邊工作的氣氛。
馬雅艷紅的跑車「咻」地自門前奔馳而過,彎進停車場後甩尾停妥,沒多久,穿著粉嫩到百花都相形失色的蓬蓬裙洋裝的她,跳著跳著進門了。
「我就知道粉紅色是我的戀愛幸運顏色,下午,我被一個小帥哥搭訕嘍!」才剛進門,她就迫不及待地宣佈今天的艷遇。
「你有沒有告訴對方你的真實年齡?」坐在牆邊的執行企劃隋愛玲眼睛盯著電腦螢幕,冒出一句。
「當然,我從不怕讓人知道我年紀的,你們該看看那個年輕小伙子一副驚訝的表情,還以為我今年未滿二十歲,哈哈哈!」馬雅走到隋愛玲身後,五指梳著她那一頭本該烏黑亮麗卻因缺乏照顧而乾枯的長髮,惋惜地說:「你真該保養保養了,明明才二十九歲,怎麼看來像三十好幾。」
隋愛玲無奈地歎口氣。「你太善良了,大部分的人會猜我四十好幾……」
說完,埋怨地看向坐離她很遠,悠閒地翻看時尚雜誌的范柏青。
范柏青無緣無故打了個冷顫,一回頭,果然就發現隋愛玲陰鬱的身影背後浮現一股怨念。他挑起眉毛問:「怎麼了?聊我什麼?」
「聊說一個有時間搞個人品味的男人背後,一定有一個為他收拾爛癱子的老媽子。」隋愛玲立刻吐槽。
范柏青和隋愛玲是個奇怪的組合,他嫌她年紀輕輕穿著打份卻像個老媽子,毫無個人特色,她嫌他不切實際滿腦子大便,有創意但沒邏輯,只是兩人的工作默契又好到天衣無縫。
所以,承受她那想到就來一句的酸言酸語和背後靈似的怨念是必要的。
「馬小姐,你不是要請我們喝酒?可以出發了。」為避免隋愛玲的怨念繼續擴大,籠罩台北市上空,范柏青立刻顧左右而言他,走到坐在最角落,拉起一直沒開口說話,低頭折紙的柳云云。
柳云云背起背包,安靜地跟在范柏青身後。
她是「宙斯」的負責人,纖細、柔弱、蒼白;只管帳不管人,說起話來輕聲細語,能不說話就不說話,很節省「力氣」,有時她進公司半天,還沒人發現她的存在。
「宙斯」的任何一位員工都比她還像老闆。
「走嘍!美女請客嘍!」馬雅一吆喝,所有人很快結束手邊的工作,胡亂收拾桌面,迅速整隊完畢。
留了張紙條貼在鐵卷門上給尚未回公司的杜駿奇,一行二十幾個人浩浩蕩蕩地走向距離公司約兩百多公尺遠的音樂Bar——「晝夜」。
推開一扇沉重的黑色銅門,便可看見一座長長的吧台,黑色大理石桌面光可鑒人,由天花板垂下幾盞猶如含苞花朵的白色燈飾,吧台前是黑色硬皮白色車縫線的高腳椅,吧台以外的潔淨空間裡,寬鬆地擺著約十張左右的方幾搭配和高腳椅相同系列的單椅,整個空間由黑白兩色構成,時尚都會風,冷冽中帶著一股沉靜氛圍,是可以坐下來好好聊聊天的地方。
「這地方,我喜歡。」范柏青推推鼻樑上沒有度數純裝飾用的眼鏡。「以後下班可以換個地方泡了。」
一位年輕俊俏的服務生前來帶領他們,白襯衫、黑色細領帶,腰下繫著長及小腿的黑色圍裙,光是服務生的素質就讓人眼睛一亮。
「老闆在嗎?想認識一下。」馬雅問道。她喜歡結識新朋友,當然,敦親睦鄰是必要的。
「請稍等一下。」服務生禮貌地躬身,走向通往廚房的門。
不久,相同的那扇門後,步出一名身材頎長,五官清明俊朗的男人。他穿著合身的黑底灰線條襯衫,筆挺的直筒長褲,搭配抓整出的多層次時尚髮型,整個人散發一股優雅峻冷的神秘氣息,隨著他英姿瀟灑的大步伐,額前的發微微飄揚、落下,飄揚、落下……
「歡迎你們的光臨。」老闆走到桌邊向所有在場的客人致謝。
他一露出笑容,原先給人的距離感瞬間消失,變成會害女人不小心忘記心跳,一頭栽進愛河的強力發電機。
除了「宙斯」員工,牆邊還有一桌穿著公司制服的兩位女性上班族,只聽遠遠傳來好大一聲倒抽氣。
「我姓單,單龍一,這裡的負責人,你好。」單龍一低下頭,直接對著全場最亮眼、最粉嫩、最讓人難以忽視的馬雅說。
他額前垂下的髮絲掩不住那對深邃黝黑的眼眸,只消那麼一望,足以攝人心魂。
「我叫馬雅,是距離你們店兩百多公尺遠的『宙斯公關公司』業務經理,你好。」馬雅遞了張名片給他。
她仰起臉,被單龍一那對深眸給震懾,接著又因他合身襯衫底下遮掩不了,線條優美的肌理而屏住了呼吸。
媽呀!今天是走了什麼超級大桃花運,這男人簡直就是世間少見的夢幻逸品,這麼高、這麼帥、這麼狂野性感、這麼「緊實」……
她的目光早已不自覺地溜往他包裹在長褲底下的窄臀,大大嚥了一口口水。
「點過餐了嗎?」單龍一問,對眼前這女人大膽直率的注視,忍俊不禁。
她有一雙明亮的大眼睛,深深的雙眼皮,濃濃長長的睫毛如把小羽扇扇啊扇地,扇出一種無邪的風情,即使如此明目張膽地打量他的身材,只覺故意頑皮的成分居多。
望著她直挺的鼻尖下豐潤微翹的唇瓣,以及白皙無瑕的肌膚,單龍一在心中讚美著——好美的一個女人,美在沒有嬌氣,美在她眼底那道慧黠的光芒,第一眼就教人喜愛。
「還沒。」她將視線調回他的眉眼。「你會調酒嗎?」
「會。」單龍一揚了揚落下的髮絲,緊瞅著馬雅那雙有著濃密睫毛的美麗眼眸。
在視線對上的剎那,兩人都感應到彼此之間可能擦出的火花了。
「我喜歡你的穿著打扮,像朵嬌艷玫瑰。」
這話聽得馬雅渾身舒暢,全公司沒人賞識的精心裝扮,終於有個男人瞭解她急欲綻放的,待人攀折的心情。
「如果你喜歡,這朵嬌艷玫瑰將夜夜為你芬芳。」她用莎翁作品裡那種文謅謅的對白口吻玩笑地說。就算遭受失戀的打擊,她還是能放開心胸盡情地玩。
「因為你的允諾,我將每晚引頸期盼。」單龍一牽起她的手,接著演下去,配合她的搞怪。他十分欣賞她與一身亮麗裝扮匹配的自信。「喝什麼?讓我為你調酒。」
「我猜……你會知道我想喝什麼。」她繼續跟這個看起來顯然也很愛玩的老闆調笑。
「當然。」他報以微笑,胸有成竹。
與馬雅同桌的范柏青、柳云云、隋愛玲全都瞪大了眼,見這一對初見面的男女旁若無人地調情起來。
馬雅的艷遇不斷是眾人皆知的,但總是只聽她繪聲繪影地描述,還沒機會見到本尊就已宣佈告吹,所以,不免半信半疑以為她是想嫁人想瘋了,天底下哪來那麼多「艷」好遇。
但此時,眼前極品猛男刻意散發的魅力,和她擠盡吃奶力氣發出的十萬伏特電力彼此纏鬥翻騰,短短幾秒的凝視中早已過了不下五十招,週遭瀰漫著一股強烈的荷爾蒙,連同桌的同事都不免受到波及。
「希望你們今晚玩得開心。」單龍一緩緩鬆開馬雅柔若無骨的小手,彎身向其他人致意。
馬雅待他離開後,以S形的曼妙曲線挪了挪坐姿,端起水杯,輕啜一口,唇角儘是春風。
「這樣就乾柴烈火,戀愛了?」隋愛玲戀愛經驗少得可憐,看完這場對手戲直喊神呼其技。「原來這才叫搭訕跟艷遇,以前我遇到那種問路的,根本就是幼稚園程度。」
范柏青同情地看她一眼,摸摸她的頭髮。「可憐的孩子,等農曆七月公司放假,你是該好好談場戀愛了。」
隋愛玲撥掉他貓哭耗子假慈悲的手。「為什麼我就這麼命苦,只能在農曆七月談戀愛,跟鬼談啊!」
每年農曆七月是「宙斯」大休的月份,不接任何活動,這假期背後的原因除了幾位資深員工外,沒多少人清楚,反正放假薪水照領,皆大歡喜。
「哪有這麼快就戀愛的。」馬雅淡然一笑,頗有懶得解釋但看在大家好學好問的態度,勉強傳授幾招心法的意味。
「可是你看起來完全被他迷住了。」隋愛玲不懂。
「糾正一下,是他被我迷住。」馬雅對這種事可計較得很。「這叫『備胎理論』。雖然還不知道這個男人是不是你的真命天子,也不知道等等出門後會不會遇到一個更優的男人,但是!記得保持曖昧,以備不時之需,懂嗎?女人,一旦缺乏愛情滋潤,就有如失去水分的花朵,很快枯萎的。」
隋愛玲懂了,並十分認同地猛點頭。
這時,回到公司看見留言的杜駿奇,推開大門進來了。
「欸——龍一」杜駿奇在吧台裡發現了熟面孔。
「嘿,駿奇!」單龍一請服務生將馬雅的酒送出去,轉過頭看見杜駿奇,驚喜地走出來,兩人熱情地互擊拳頭,詢問彼此近況。
馬雅的酒送來,是杯常見的調酒「粉紅佳人」,但擺在她面前,搭配她的一身粉紅,既賞心悅目又誘人垂涎。
她等著單龍一與杜駿奇說完話,準備向他道謝。
寒暄過後,杜駿奇指指馬雅那桌。「我同事在那邊,待會兒過來坐。」
「好的,忙完就過去。」單龍一目送杜駿奇,正好與馬雅等待的眼神交會。
她端起酒杯向他致意,他微微點個頭,並沒有因為受到美女青睞而表現出得意或自滿,純粹禮貌的回應。
這點倒是令馬雅感到意外,原先對他只覺是帥哥一枚的粗淺印象也因而多了些好感。
杜駿奇張目尋著哪裡還有空位,卻被馬雅和隋愛玲招過去。
「喂喂,你認識那個老闆?在哪裡認識的?」馬雅興奮死了,連忙探聽。
「認識啊,他是很有名的錄音師欸!」杜駿奇以一種寬恕她們見識淺薄的欠揍表情說著。「以前我還在做舞台音響的時候,演唱會上認識的。」
「有多有名?」馬雅對於各種專業領域裡的佼佼者有莫名的崇拜狂。
「他是我們台灣少數能做演唱會的專業錄音師,我指的是夠發燒水準的喔!而且從錄音、混音到母帶後期製作一手包辦,能在轉盤的過程中將聲音做到不可思議的超低損失。你們說厲不厲害?」
馬雅和隋愛玲面面相覷,只覺杜駿奇一談起音響、音樂,就會出現外星人用語,有聽沒有懂。
「只可惜他現在接的案子愈來愈挑,台灣的音樂環境啊……」杜駿奇搖頭歎息,再看看一臉茫然的馬雅和隋愛玲。「說這個你們又不懂,反正就是高手啦!如果你們聽過他做的天碟就明白了。」
杜駿奇吃了塊熱呼呼的炸洋蔥圈,想想,又推翻先前的假設。「我想,以你們的素養,就算聽過,可能還是不懂。」
「厚——」他這話一出,立刻引來一堆粉拳繡腿。這男人,老是把女人看得那麼扁!
就在杜駿奇不知自己是怎麼惹上殺身之禍的同時,馬雅趁亂偷偷瞧了單龍一一眼。
他站著和一桌像是朋友的客人聊天。
那俊美的外型和從容優雅的舉止,看進馬雅眼中,像鍍了一層金箔,正閃閃發亮著。
第二章
今天,馬雅穿著粉藍色鑲白邊的改良式旗袍,蹬一雙白色包鞋,浪漫的大鬈發綰至腦後,端莊嫻靜,每天的穿著都得按當日安排拜訪的客戶精心搭配。
此時,她坐在「敬誠企業」董事長辦公室裡,微笑地翻看黃董在孫子慶生會上拍的照片。
來這裡的原因是黃董事長想為他的夫人安排一個結婚四十週年紀念日宴會,他信賴馬雅的細心,也相信「宙斯」的創意及質感,特地請她為他籌備。
「讓你接這麼小小的一個案子,有沒有在心裡偷罵我?」黃董事長開玩笑地問。
他會這麼問,主要是因為「宙斯」所承辦的活動,預算少說也都要上百萬,馬雅想也不想地一口答應,真的很給他面子。
「要不要偷罵,得看你在慶祝Party上,有沒有介紹好男人給我認識。」馬雅故作拿翹地說。
「這麼漂亮的姑娘,還需要我幫你介紹男朋友?」黃董哈哈大笑。
「就是大家都這麼想,我才會到現在都還嫁不出去啊!」她委屈地嘟起嘴。「我一定要去請教夫人,問她當初是怎麼挑的,怎有那麼好的福氣嫁給你。不管,你至少要邀請十個黃金單身漢讓我相親。」
「好、好、好,就為了你,我讓秘書列出所有單身的客戶,讓他們全都來參加 Party。」這丫頭就像他女兒一樣,又任性又愛撒嬌,黃董被她這一哄,原本只想辦個家人聚會之類的,立刻變成一個盛大Party。「你宴會場地找大一點的好了。」
「那你得先傳授我秘笈,怎麼挑老公,才能擁有一個像你們一樣幸福甜蜜的婚姻。」馬雅沒有灌迷湯,黃董和他夫人的感情是出了名的恩愛,對於一心期望有個美滿婚姻的她,當然得乘機討教。
「男人啊,可不能光看外表,挑老公不比談戀愛,不喜歡就分手,一定要從對方的生活細節去觀察。」
「生活細節?比如說?」
「注意他跟家人、朋友的相處,瞭解他對一些事情的看法啦!戀愛的時候啊,別成天兩個人黏在一起。」
「嗯嗯。」
「不要因為怕男朋友生氣就委屈自己,從一個男人生氣的點,看得出他的肚量,看得出他的性格。」
「有道理!這真是智慧,至理名言……」她拍手叫好。
正當黃董說到興頭上,秘書敲門進來。「董事長,華興銀行經理到了。」
「喔……」黃董點點頭,對馬雅說:「丫頭,不好意思,我客人來了。有空你就上我這來坐坐啊,找時間再聊。」
「黃董,那宴會的預算……」馬雅趁時間緊迫時快問。
「沒有上限,你說了算,哈哈。」
「有押韻喔!」馬雅起身感激地緊握黃董的手。
與黃董道別後,她隨即離開辦公大樓,準備接下來的行程。
案子沒有頊期的意外加碼,令她心情太好,就連外頭刺眼的陽光此刻也感覺變得美麗耀眼。
看看手錶,離下一個客戶的約定時間還早,她決定先繞過去看看國畫大師黃宗郎先生的畫展,當然,這也是她承接的活動之一。
一天的行程如她預期,該探口風的探到了消息、該談的案子談成了、該做公關打好關係的客戶也送禮拜訪了,直到晚上仍然維持妝不掉、發不亂、氣色紅潤,美美地回到公司。
公司的鐵卷門已拉下,馬雅從側門進去,只看見隋愛玲一個還在埋頭苦幹,其他同事早已偕伴去參加由他們公司協辦,美國知名搖滾樂團「JCC」來台演唱的記者會。
「吃飯了沒?」馬雅走近隋愛玲,拉來一張椅子坐下。
「云云離開前幫我買晚餐了。」隋愛玲咬著筆桿,閉目RUN一遍手邊這個玩具城的開幕活動流程。
「唔……」馬雅一手支著尖削的下巴,若有所思。
「不去要簽名?」隋愛玲睜開眼,納悶地問。
之前全公司都為了這個演唱會而瘋狂,整天整天震耳地播放這個樂團的CD,準備到搖滾區尖叫合唱。
「走了一整天,腳酸,星期天再去看演唱會就好了。」
「想去『那間店』坐坐?」隋愛玲瞄了她一眼,曖昧地問。
馬雅露出一個「知我者愛玲也」的坦然笑容。
「你先過去吧,我把這案子搞定就過去,給你三十分鐘把他迷昏。」隋愛玲朝她比比大拇指。
「我會使出渾身解數的。」馬雅不會矜持那一套,比了個OK的手勢便尋她美麗的夜晚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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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開沉重銅門,再次踏入這間名叫「晝夜」的音樂Bar的同時,馬雅手臂起了一陣疙瘩,這是因內心亢奮所引起。
一樣昏暗的光線,一樣潔淨的黑色吧台,不同的是音樂風格換了。
單龍一原本和其他客人交談著,眼角瞥見一團粉藍,轉過頭去,發現是她,毫不掩飾喜悅,微笑歡迎她。
她迎向吧台裡單龍一凝視的眼和微揚的唇,大方地往高腳椅坐下,正對著他,心想,如果他打算用那雙勾魂的黑眸迎接每個進門的女客人,恐怕以後這裡得先訂位才進得了門。
馬雅坐下後,兩人凝望彼此片刻,表情都明顯寫著能再見到對方是件多麼愉快的事,馬雅喜歡他坦誠地流露出欣賞的目光。
「久石讓的鋼琴演奏?」她問店內播放的音樂。
「沒錯。」他略微訝異地挑起眉毛。「你也喜歡久石讓?」
她嘟嘟紅唇,搖頭。「我喜歡宮崎駿的卡通。」
「哈哈……久石讓確實與宮崎駿合作過不少部電影,」單龍一仰頭大笑。「我正想像你穿得如此性感坐在電影院裡看動畫的畫面。」
「那如果說我也喜歡昨天播放的Kenny G的薩克斯風演奏,畫面會有不同嗎?」她瞇起眼眸,慵懶的坐姿,很撩撥人心。
單龍一先是一副饒富興味的表情,思忖著她這問話背後是挑逗、暗示還是又起了玩心?
酒吧裡形形色色的單身女子很多,有的擺明找—夜情的伴,有的只想打發時間,有的期待艷遇卻未必放得開享受艷遇。
他有種直覺,她很大方、很能玩,但是……
「我不敢想像。」他笑了笑,低頭為她調了杯與今日服裝顏色相襯的「藍色夏威夷」。
「為什麼?」她將廣口碟形香檳杯上裝飾的櫻桃含入口中。
「我現在在上班,一時走不開,也許晚一點可以……」他盯著她吐露的粉嫩舌尖,決定試試她「敢玩」的程度到哪裡。
「我累了一天,晚上只想待在這裡『純粹』聽聽音樂,晚一點也不行。」她漾起一個如花朵般聞得到香氣的笑。
對一個第二次見面的女人說出如此直接性暗示的話,他算很有種。
或許他以為她在賣弄風情,或許他以為她很容易帶上床,不管他怎麼想,馬雅都覺無所謂,放鬆地享受兩人若有似無的眉目調情。
反正「花癡」這個名詞是用不到她身上的,她是喜歡欣賞帥哥,但可不是見到帥哥就渾身酥軟,腦殘地直撲上去。
「如果你週末能來,會聽到更棒的音樂。」他魅惑般地低語。
「週末?」她想了想。「不行,我有約會。」
一個客戶的邀約,當然也是她的追求者之一,她對他印象還不錯,一個可能開始什麼的約會。
「有空的話,不妨帶男朋友一起來。」
「當然,有空的話。」她淡淡一笑,這句話回答得很瞹昧。
「哈哈,我真是喜歡你。」他笑了,也瞭解到她沒有勾引他的意思。
「你可不是今天第一個這麼說的。」她收下他對她的喜歡。
他的態度並沒有因她已名花有主而有任何細微的變化,彷彿早就猜到她有男朋友,彷彿她週末的約會是天經地義。
但,明知如此,他還招惹她?
「我比較吃虧,晚上才見得到你。」
「下次你可以試試開早餐店。」
「很不錯的建議。」他喜歡個性鮮明的女人,更欣賞她幽默的對答。
他們閒聊著,而他,收起先前的試探,用對待尋常客人一般輕鬆的態度。
當他不再放電的時候,反而有一種吸引人的冷斂氣質,像見多了大風大浪,再美的女人也不能使他心動。
女人很容易對這種讓人摸不透心思、吊人胃口的男人,產生一種愛情上的美化與幻想。
馬雅不由得因他收放自如的電力,揣測起他情史的豐富與放蕩,當然,這類男人是不列入她「理想伴侶名單」內的。
她不著痕跡地歎了口氣,希望遇見優質的男人同時也是個居家好男人,果然是種奢望。
「龍一,我來嘍!」一個嬌柔的聲音自大門方向傳來,親暱的口吻令馬雅不自覺地循聲看去。
一名打扮時尚的美麗女子自門口直直走到吧台前,挑了離馬雅三張高腳倚的位置坐下,雙手支著下巴,嘟著豐艷的紅唇,眼眸凝視單龍一。
「失陪一下。」單龍一朝馬雅微微頷首,腳步移往那各女子。
馬雅頓時感到不是滋味。他是老闆,當然不能只服務她一名顧客,只是,同樣是美女,同樣具備亮眼的條件,較勁的意味便暗暗地浮現了。
而且,那個女人已經熟稔到直接叫他的名字了。
幸好,隋愛玲適時的出現,解除了她自尊心作祟的吃味,兩個女人,能聊的話題多了。
與隋愛玲交談的馬雅並未發現背後單龍一不經意飄過來的目光,他的注意力仍懸在她身上。
他喜歡她,不單只因為她散發出揉合性感與感性的美好特質,他還喜歡兩人談話時她眼波流轉的聰慧,那是一個腦袋空空的女人展現不來的風情。
如果他願意,他將有應付不完,排隊等著想跳到他床上的床伴,不過,那種聲色犬馬的放縱生活他膩了,也過了企圖吸引異性注意的青澀年紀,更對談場戀愛必須謹記的繁文縟節敬而遠之。
所以,現在的他,即使心動,也未必會行動。
「喂……那位單先生又在看你了。」隋愛玲傾身向馬雅低聲通報。
「是嗎?」馬雅挺了挺背,藏不住的欣喜。
「我看他是被你迷住了,你咧?只想玩玩?」隋愛玲用手肘一下一下地輕推著馬雅,不愛拐彎抹角的她,說話也很白。
「什麼玩玩這麼難聽,又不是蕩婦,我是在享受曖昧的滋養。告訴你,處在這個階段的女人最有自信,整天想著的都是如何吸引對方,輕聲細語、裝模作樣,再冷的笑話都笑得出來,毫不懷疑地相信自己特別美,我就是這樣保持年輕和自信的。」
「難怪……我跟我那個已經走到視若無睹的境界了,難怪最近老得特別快。」隋愛玲笑說。
馬雅之所以讓人喜愛,就是因為她自戀也自嘲,什麼事從她口中說出,像玩笑卻也不失說服力,不給人壓力的。
「噗……」馬雅掩嘴一笑。「給你一個建議,該換男朋友了。」
「如果我像你這麼妖嬌美麗,完全沒有機會成本的問題要考慮,我早就換了。」
「不對、不對,這個因果關係要弄清楚,當愛情變成了雞肋才會自暴自棄,這是因,可有可無地拖下去所以愈來愈像歐巴桑,這是果。」
「也對……」隋愛玲受用地點點頭。
「為愛而生,為追求愛而讓整個人生充滿動力,因為被愛而變得愈來愈璀璨動人的女人,看似沒出息,其實很強啊!」馬雅為自己充滿陽光的人生觀下結語。
「教主,真的太強了。」隋愛玲豎起大拇指。
「所以……」馬雅轉為嚴肅說:「超級賽亞人,變身吧!」
「可惡,居然被你發現我的真實身份?!」隋愛玲驚訝道。
「哈哈……別再偽裝歐巴桑,快點現出超級大美女的原形吧!」馬雅施咒似地將十指罩在隋愛玲頭頂。
兩個女人感情融洽,三八地你吹我捧、你出招我接招,即使身邊沒有男人陪照樣聊得很盡興,愉快的心情彷彿會感染似地,讓整間夜店,更熱絡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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週末,馬雅睡了一個飽飽的美容覺,吃完養顏美容的水果早餐,換上包裹著豐胸的紅色棉質小可愛和緊貼著細腰俏臀的白色超短運動褲,勤奮地整理家務。
換套新床單、洗了一簍衣服、從三樓一路到一樓,跪地擦拭平時就保持得很乾淨的地板,拍拍沙發上的抱忱,收拾舊報紙,雜誌,最後沖個澡,為自己也為居住的房子噴上淡淡的香水,這個愛美的女人,就連做家事也能自我欣賞一番。
「喏……到哪裡找得到像我這種『出得廳堂,入得廚房、上得牙床』的完美女性呢?」她經過浴室擦得明亮的鏡台,朝鏡中的自己嫵媚一笑。
接下來是出門做臉、美體指壓、洗頭、美甲,細細呵護自己,男友從缺的時候更需要這種寵愛自己的極致享受。
夜幕低垂,馬雅如約抵達餐廳,一位風度翩翩、成熟穩重的男士見著了她來,立刻起身。
她從約會對像癡迷的眼神中感受到當女人是件多麼美好的事,愛自己也被人寵愛。再貪心的女人,要的不也就只是這樣?
這是一場優雅的晚餐約會,男伴帶到的話題輕鬆得體,表現溫文有禮,氣氛佳、食物美味,只是……馬雅腦中卻經常不受控地跳出一對迷惑人心、深邃的黑眸,就這樣突地揪她心窩一下。
她好奇著單龍一指稱「更棒」的音樂是什麼,好奇她若是這麼密集地出現在他店裡,他能不受她引誘繼續沈住氣,還是以為受到鼓舞而大膽示愛?
雖然猜想他不是個會安於婚姻束縛的男人,不是她理想的交往對象,但危險、有個性的男人總是比給人安全感、踏實的男人多了幾分魔鬼般的魅力,一顆心要為誰顫抖可不是理智能夠控制的啊!
「在想什麼?」
「嗯?」聽見問話,馬雅回過神,看向眼前的男伴。
「要不要來塊蛋糕?」
「喔……」這時,她才注意到推著甜點餐車的侍者在一旁等待。像
「鮮奶酪好了。」她佯裝很感興趣地注視可口的點心,其實內疚自己的心不在焉。
「如果跟我吃飯不覺無聊的話……以後還可以約你嗎?」
「我當然很樂意。」她嫣然一笑,提醒自己是要找老公,不是要找「情夫」。
飯後,兩人到飯店酒吧聽鋼琴演奏,高雅浪漫的環境、輕鬆愉悅的談話該是有助於兩人情感的加溫,但很糟糕地,馬雅不自覺地又比較起在「晝夜」裡聆聽久石讓的鋼琴演奏CD與此時聆聽現場演奏的感覺……
其實,她很清楚,無關音樂,而是身邊的人不同。
感覺是如此微妙,擁有自由意志般地,你可以忽略它、假裝它不存在,甚至透過大腦模擬出另一種心情——就像她此刻嘴角微揚,專注地傾聽男伴描述家人和樂的感情——但是心底那隱隱的騷動,像有根羽毛若有似無地輕撓著你的腳底板的酥麻,就是會害人頻頻走神。
她低頭瞄一眼手錶。
「時間不早了,再怎麼捨不得還是得讓你回家休息。」男伴察覺了她的動作。
「呵……」馬雅尷尬地笑,不禁在心中哀鳴——這麼體貼、這麼細心、這麼「一度贊」的男人就在眼前,你還在猶豫什麼,是頭殼裡裝鳥大便啊?!
「讓我送你回去。」
「我開車來的,下次吧!」她不願意讓才開始交往的男友知道她的住處,畢竟不是每段戀情都能有個和平的ending。
「那只能期待下次很快到來。」
男伴很有風度地送她到停車處,馬雅從後視鏡中注意到他一直目送她離開停車場。
「就是這個男人了。」她為男伴今晚的表現打上九十分,除了因為還不太熱而有些微緊張及小小的冷場外,很難再挑剔了。
她決定,也應該,答應這個男人下次的邀約。
然而,這麼堅定的決心仍阻止不了她的車子開往「晝夜」,她想,坐一下下也無妨,又不是沒見過世面的溫室花朵,還怕暈船?
聰明的她自認分得清楚什麼是一時激情,什麼是可以長長久久走下去的愛情。
當車子滑下交流道,視線才剛接觸到「晝夜」亮起的招牌時,遠遠地就發現店門外擠了一堆人,零星閃起幾個類以拍攝的閃光燈,而一位服務生站在店門口阻擋想要進門看熱鬧的群眾。
馬雅腦中反應迅速地浮現報紙上社會版標題——「知名夜店電線走火引發火警」、「老闆太迷人,三位女客爭風吃醋鬧上警局」、「黑槍氾濫,夜店槍聲再響」。
她連忙停好車,匆匆走入人群。
「真的很抱歉,裡面真的是客滿了,請再耐心等待一下。」服務生為難地說。
「你叫龍一出來,他不可能不讓我進去的。」
「單先生現在正在忙,汪小姐,真的對不起……」
馬雅這下弄清楚了,原來生意太好,這些全是在門外等待的客人。她也注意到那個與服務生爭論不休的女人,就是昨晚親暱直喚單龍一名字的那一個。
「啊……馬小姐,你的朋友已經到了,裡面請。」那位服務生拿超對講機,低聲地說:「馬小姐到了,麻煩出來帶她。」
「我朋友?」她納悶地低語,不記得跟誰約在這裡,況且她原本是不來的。
「馬小姐,請跟我來。」另一名同樣年輕帥氣的服務生走出來,裡頭的音樂流洩而出,等待的客人一陣騷動,又出現了拍攝的閃光燈。
原來,不只老闆迷人,連服務生也教客人瘋狂。
馬雅跟著服務生後面走過那扇厚重銅門,便立即感受到拉丁音樂令人振奮、忍不住要隨音樂擺動起來的強烈節奏。
她笑了笑,原來,這就是他特別推薦的音樂。
今晚,不只音樂特別,連店內的擺設也不同了。
原本疏鬆排列的桌椅全都推往牆邊,正中央挪出一塊空間,客人並非靜態地坐在位子上聽音樂,而是通通站了起來,沿著桌邊圍成一圈。
馬雅以她的視線高度望去,圓圈內一對舞者正隨音樂起舞。
「我朋友呢?」馬雅被帶到吧台最邊邊的位置,詢問服務生。
「單先生交代如果你來了,就帶你到這個位置。」服務生揚起青春親和的笑容。
「是喔……」她一顆心猛地亂竄,臉頰飛上紅霞,腦中頓時熱烘烘的、為什麼他要特別交代服務生?
聽見這樣迷醉人心的答案,想著外面那些為進門而幾乎跟服務生吵起來的客人,誰還能無動於衷,不胡思亂想?
熱情奔放的音樂乍停,四周立即響起熱烈的掌聲與哨聲,她好奇地離開座位走向人群。
「接下來誰想感受一下拉丁舞的魅力?」接著下一首歌曲已奏起前奏。
馬雅注意到了,這是單龍一的聲音。
她說了幾聲抱歉,擠到最裡層,看見舞池中那對穿著正式舞衣的男女舞者,輕輕拭著額前的汗水,臉上堆滿笑容。
兩位舞者走向圍觀的客人,想邀請客人與他們一起共舞,只是在眾人面前表演需要勇氣,大家均露出躍躍欲試又害羞的神情。
「當然,我也需要一名舞伴。」此時,單龍一站在背對著馬雅的方向,向圍觀的女客人邀舞,只是他的電力太強,女客人更嬌羞地扭捏起來了。
他大方地攤開掌心,沿著圍觀的客人——以眼神詢問,轉過身,在人群中發現了馬雅。
他一下子笑開了嘴,看來十分高興,走到她面前,做了一個邀舞的動作,而她,不知不覺地,被他深邃的雙眸蠱惑般地伸出手,眼中的世界彷彿只剩他一人。
他牽著她倒退幾步,進入舞池中。
他讓馬雅的雙手搭放到自己肩上,厚實的掌心輕輕地扶在她腰側,她渾身起了一陣顫慄,似有一道電流導至心窩。
他右掌一沈,馬雅纖細的腰肢便隨之擺動,接著換左手,順著如蛇身般性感 swing的節奏,一下一下加快速度,馬雅漾起笑,凝視著他的眼,放開肢體束縛,自動地扭擺起俏臀,滿意地從他的眼中看見了驚喜。
她愛跳舞的,經常一個人在家播放舞曲瘋狂熱舞,只要聽見快節奏的音樂就情不自禁地腳底發癢,要她在眾人面前表演更是小事一樁,基本上她是人來瘋,別人瘋,她會更瘋。
當另外兩位舞者還在耐心地教導舞伴時,單龍一和馬雅早已融入音樂,默契十足地滑開舞步。
單龍一帶舞帶得極好,而馬雅天生的韻律感加上放得開的個性,柔軟地信賴他的帶領,在明快熱情的音樂中任他將她旋得就要飛了起來。時而兩人緊貼著身體滑步,她勾著他的脖子,他摟著她的細腰,火辣辣、赤裸裸地凝視彼此的眼,耳鬢廝磨,緊窒繃緊的吸引力將兩人的情緒帶至雲端,一旁的觀眾個個愈看愈激動。
看著被單龍一充滿陽剛霸道的氣勢圈在懷裡的馬雅,羨煞了多少想試卻沒勇氣伸出手的女人,而她曼妙的舞姿勾起了多少男人的想像與慾望,只恨自己沒有一身好舞技,無法擁美人在懷。
一曲結束,最終endingpose,單龍一將馬雅拉回懷中,由後方環抱著她,讓她的背貼緊他的胸前,她仰起臉與他對望,急喘著,香汗淋漓,眾人看得如癡如醉,讚歎、感歎、惋惜……失神地忘了給予鼓掌。
單龍一擁著她軟綿綿的身軀,差點忘了自己還得負責帶熱場子。有多久,沒感受過如此血脈賁張、欲罷不能的暢快?
「我想試!」突然,一位女客人自告奮勇,高高舉起手。即使不會跳舞,也想享受一下被帥哥抱在懷裡的滋味。
「我也要、我也要跳。」接著,有更多已被熱鬧氣氛烘得按捺不住的客人,搶著做單龍一的舞伴。
男客人向馬雅邀舞,兩位專業舞者身邊亦擠了好些人。
「大家一起來吧!」單龍一不得不放開馬雅,在她耳邊輕道:「別急著走。」
下一首拉丁舞曲開始,那兩位舞者以及單龍一四處遊走,帶動仍有些侷促放不開的客人,漸漸地,愈來愈多客人加入,試著放鬆肢體,享受隨音樂自由擺動的美妙感覺,玩得不亦樂乎。
馬雅繼續留在人群中,和大家同樂,但視線不自覺地追尋著單龍一的身影。
同樣的一個夜,兩個截然不同的男人帶給她截然不同的感覺。
她似乎沒有先前來得那麼堅定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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