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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 | 2009-4-28 23:08:05

前言:

  受一身不可思議的霉運影響,人稱「楣少女」的梅紹縷,
  從小到大所創下的倒楣事跡多到倒在爐灶都燒不完,
  但這也讓她因而養成樂觀開朗、處變不驚、拚命三郎的個性!
  想不到倒楣的她竟然被大企業錄取,還莫名其妙的榮升總裁助理?!
  不過上班的第一天,她就見識到這位總裁有多冷酷霸氣、龜毛兼難搞,
  而且聽說之前的二十一個秘書全都是因為他而哭著離開公司……

  嗚嗚∼∼她就知道,衰神才不會這麼輕易就放過她咧!
  冷酷霸氣、公私分明的齊星,對秘書只有三項要求──
  認真負責、抗壓性高,以及不要對他耍花癡。
  不過這次秘書處找來的小菜鳥,倒是挺特別的,
  非但做到他的三點小要求,還額外附贈許多爆笑糗事!
  愈是和她相處,愈是能感受到她的「不同」,
  而他的眼光也愈來愈無法自她身上移開……


楔子

  我,梅紹縷,從小到大一直是康樂十二村家喻戶曉、名聲響亮、逢人必談的話題女主角。

  我知道你一定會問為什麼家喻戶曉?

  根據隔壁常太太的說法,因為我很倒楣。

  我猜你也一定會問為什麼名聲響亮?

  根據對面畬太太的說法,因為我很倒楣。

  不用想你一定會問為什麼逢人必談?

  根據街尾傅太太的說法,因為我很倒楣。

  總而言之,我,梅紹縷,就是個名副其實的楣少女,碰過的倒楣事跡多到十個爐灶都燒不完,因此在康樂十二村一紅就是二十二年。

  我想以我的運氣,再紅個二十二年也不會是個問題,不過這一天,奇跡竟然發生了……

第一章

  叮咚!叮咚!叮咚!

  急促的門鈴聲在朱紅的鐵門外聒噪響起,門內,梅太太正跟幾條活魚搏鬥,聽到門鈴突然震天價響,一時抽不開身,只好請前方客廳裡的先生幫忙。

  「爸爸,門外有人按門鈴,你去看看是誰好不好?」

  柔柔軟軟的聲調極適合唱小曲,讓人神清氣爽有餘,喚人做事卻明顯不足,只見坐在客廳籐椅上看報紙的梅先生隨口應了一聲,卻沒有起身的意思。

  叮咚!叮咚!叮咚!

  「爸爸,你聽到我的話了沒?門外有人按門鈴呢!」

  門外,門鈴聲愈漸急促,得不到回應的梅太太只好柔柔的又喊了一聲,然而客廳裡的梅先生卻依舊不見反應,他優閒的坐在籐椅上,拿著報紙仔細閱讀,空出的右手拿起茶几上的熱茶啜了一口,模樣悠閒又愜意。

  叮咚!叮咚!叮咚!

  「梅太太、梅先生?你們在不在家?有你們家的掛號信,快出來收信嘿!」這次除了門鈴聲,還多了一道熟悉的山東腔。

  原來站在門外猛按門鈴的正是替康樂十二村送信二十多年的郵差老趙,此刻他正張大了眼瞪著手裡一封白底紅字的信,一臉驚愕的表情就像是看到什麼不可思議的東西。

  他送信送了二十多年,什麼信他沒瞧過?

  手裡這封「不得了」的信,他一瞧就知道是什麼玩意!不過讓他錯愕的是,這封信的受信人竟然是這個康樂十二村家喻戶曉、名聲響亮、逢人必談的話題女主角——楣少女?

  推推臉上的陳年黑框眼鏡,老趙懷疑的抬頭往天空望去……

  嗯,藍的還是藍的,白的還是白的,一點異象也沒有,不像是準備下紅雨的樣子。

  「趙伯伯,我家的信嗎?」驀地,一道甜美的嗓音在老趙耳邊響起,老趙回頭望去,那頂著大太陽朝他走來的窈窕身影不就是受信人嗎?

  「梅梅你來得正好,快快!快來收信!」老趙又驚又喜的招手。

  「我的信?」

  八月正是艷陽高照,可梅紹縷卻一點也不畏懼熾熱的陽光,非但沒穿著外套遮陽,甚至連傘都不拿,就這麼大剌剌的走在大太陽底下。

  如火如刺的陽光逼得她滿頭大汗,卻一點也無損她的美麗,反而還讓她多了一股朝氣。

  她的膚色柔白透嫩、五官清麗精緻、身材穠纖合度,即使只是穿著一件樣式簡單的粉格子襯衫和一件樸素的黑色及膝裙,還是甜美得讓人雙眼一亮。不過老趙是看著她長大的,相對她的「美」,他倒是覺得她的「楣」更讓人嘖嘖稱奇。

  「這個嘛……如果那個齊氏集團沒搞錯對象,事情中間也沒出什麼差錯的話,這封信應該就是你的。」雖然齊氏集團是亞洲第一大集團,又是以嚴謹的企業風格聞名,當然是不可能會擺什麼烏龍鳥事,不過事情若是與這個楣少女扯上關係的話,那就另當別論了。

  「齊氏集團」水汪汪的大眼瞬間瞠大。

  「是啊,而且還是錄取通知函。」老趙不由自主的又望了眼天空,臉上的表情像是納悶怎麼還沒下紅雨?

  「錄取通知函」伴隨著驚叫的響起,蔥白小手裡的牛皮紙袋應聲落地。梅紹縷捂著小嘴,明媚的雙眼罩著一層霧氣,她微抽著氣,欣喜若狂的表情像是當選了世界小姐。「不、不,這不可能是真的,這不可能……」

  「什麼不可能?」

  另一道柔軟的嗓音出現在門邊,老趙本能的回頭,卻在下一秒狠狠的倒抽了一口氣——

  「梅、梅太太!你身上怎麼都是血?還有你手上的刀……」喝!大白天的,是有沒有必要這麼嚇人?

  「噢,我在殺魚啦!」瞥了眼圍裙上的斑斑血跡,身材嬌小的梅太太爽朗的笑了笑,順道還揮了幾下手中鋒利的菜刀,完全沒注意到老趙的嘴角因此而抽了幾下。「梅梅,你剛剛在說什麼不可能?」

  梅太太的問話拉回梅紹縷的心神。

  「媽!我被錄取了!」

  「今天是愚人節嗎?」梅太太很本能的反問。

  「是真——」梅紹縷興奮的想與母親分享這個好消息,不料天外卻突然飛來一張黃色的廣告單,兜頭就貼上她的臉,瞬間堵住她的聲音,然而她卻一點也不以為意,抓下廣告紙後,繼續興奮地說:「是真的,我真的被錄取了!」

  「梅梅,你是不是中暑了?」所以才會產生幻覺吧?

  「我沒中暑,我是真的——」甜美的聲音再度中斷,而這一次消音的原因是天外又飛來了一個塑膠袋。

  看著梅紹縷若無其事的再度摘掉那天上飛過來的垃圾,老趙早已沒心沒肺的笑趴在機車上。

  真不愧是康樂十二村的話題女主角啊!這種霉運簡直稱得上是傳奇了。

  什麼不尋常的事她通通遇得上,而且絕對「只」讓她遇上,每次跟她站在一起,他就會覺得自己好幸福!好幸運!好幸災樂禍……他是說好心疼啊!

  「梅梅啊,其實找不到工作並不是代表你不好,你知不知道?」這次不等女兒把話說完,梅太太就語重心長的將手搭在女兒的肩膀上。「並不是每個人都能夠在三個月內投出三百多封的履歷表,並積極參加將近兩百次的面試,你鍥而不捨的努力媽媽都看在眼裡,忍辱負重的精神早已超越人類忍耐的極限,不屈不撓的毅力更足以驚天地泣鬼神,所以你千萬別想不開,把自己逼瘋,就算……」

  「梅太太,你家梅梅真的被錄取了,這就是她的錄取通知函啦!」老趙笑嘻嘻的打斷梅太太的長篇大論。

  「什麼!」看著老趙手上那封信,梅太太立刻瞠大了眼,尤其當她看到齊氏集團和自家女兒的名字後,更是猛地抬頭望向天空……

  「俺剛剛看了兩次,絕對沒有要下紅雨的跡象。」話是這麼說,不過老趙還是跟著往天空望去。嗯,再確認一次好了。

  「爸爸!爸爸你快出來,發生大事啦!」瞪著那藍白分明的天空,梅太太激動的揮舞著手中的菜刀,張口開始大聲嚷嚷,然而屋內的梅先生卻對外頭的一切置若罔聞。

  他依舊悠閒的看著報紙,愜意的喝著老人茶,忘我的模樣彷彿天塌下來都驚動不了他。

  「梅梅被錄取了!」

  唰!

  向來溫文儒雅的梅先生幾乎是瞬間出現在三人面前,速度之快,堪稱是閃電俠再世,老趙當場張口結舌。

  年屆五十但依舊昂藏挺拔、玉樹臨風的梅先生,像是聽到什麼駭人聽聞的新聞,一臉緊張地問:「你說什麼?」因為激動,手中的報紙早已被撕成兩半。

  「爸!我被錄取了!」梅紹縷邊說邊用雙手擋在臉前,免得又遭受不明飛行物的襲擊。

  活了二十二年,什麼好事她都沒遇過,如此「楣」麗的她卻被齊氏集團錄取了,難道她就要出運了嗎?

  「今天是愚人節嗎?」真不愧是夫妻,第一個反應完全一模一樣。

  「不是愚人節,我也沒有中暑,我是真的被錄取了!」梅紹縷熱淚盈眶。

  「那就是中邪了!」梅先生臉色轉白。「老趙!這附近最出名的收驚神壇在哪裡?」

  「梅先生,你女兒真的被錄取了,而且還是齊氏集團。」果然是二十多年的夫妻,對女兒被錄取的事壓根兒都不信。為了破除梅先生的不信任,老趙很好心的將手中的信函遞了出去。「來吧,幫俺簽個名,把信拿走吧。」

  梅先生幾乎是雙手顫抖的接下信。

  他不敢置信的瞪著掌心中的信函,直到老趙遞來蓋章簿和原子筆,他才在太太——梅盧意既期待又怕受傷害的眼神下,簽下自己的大名——梅吉祥。

  「快!快把信拆了,先確認是不是搞錯人了!」老趙唯恐天下不亂的催促。

  「對對!爸,你快幫我看看內容寫了些什麼?我、我真的被錄取了嗎?」梅紹縷聽見自己的心臟正撲通撲通跳得好大聲,她急巴巴的將臉湊到父親身邊,雙手卻捂著雙眼,不敢一探究竟,深怕一切只是個誤會。

  就在兩人的催促聲中,梅吉祥終於將信給拆了—— 

  「這不是真的!」

  不祥的回應立刻將梅紹縷的心給打到谷底,蔥白十指下的美眸黯然合上。

  唉,人果然不能高興得太早。

  其實回頭想想也對,那天她到齊氏集團面試時,不但遇上車禍遲到,還被突如其來的午後雷陣雨給淋得一身濕透,幾百名面試者裡就只有她的打扮最慘不忍睹,她怎麼可能會被錄取嘛!一切果然只是個誤會。

  「梅、紹、縷,一字不差,地址、住家電話也完全符合,這不是真的吧真、真的是我女兒?」梅先生一臉不可思議的大叫。

  「學經歷也跟梅梅一模一樣,真、真的是梅梅?」梅太太也跟著大叫。

  「媽媽!」梅吉祥看向老婆。

  「爸爸!」梅盧意回視老公。

  「老天爺!」梅紹縷望向天空。

  梅家三口神情激動的靠在一起,樂不可支的開始歡呼。

  嗚嗚,苦盡甘來,真的是苦盡甘來啊!盼了二十二年,她終於出運了!

  「不要高興的太早,小心樂極會生悲唷。」一旁的老趙忽然出了聲,他摸著下巴,一臉莫測高深的望著天空。

  「什麼?」歡呼聲頓時消失在空氣中,梅家三人紛紛瞪著語出驚人的老趙。

  「俺可不是故意要潑冷水,不過老天沒下紅雨就讓你這個楣少女遇到這種好事,實在太古怪了!你啊,最好要小心一點,否則小心樂極生悲唷。」

  這句話有如當頭棒喝,將三人的喜悅瞬間打成碎片,理智重返大腦,梅家三人不由得開始正視老趙的話。

  對吼,他們家梅梅是衰出名的,好事沒有,壞事通通都有,這下子卻莫名其妙被亞洲第一集團——齊氏集團錄取,這未免也太詭異了吧?

  俗話說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難不成眼前的快樂其實是為了成就未來某種可怕的悲劇

  「這附近最顯靈的祈福宮在哪裡?常太太、畬太太,傅太太,你們快出來啊!救命啊!」

  毫不猶豫的,梅吉祥和梅盧意立刻開始放聲呼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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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的開始是成功的一半。

  天氣晴朗、交通順暢,沒有被人潑水,也沒有踩到狗屎,一切的一切都是這麼的順利和圓滿啊!但即使如此,梅紹縷還是不敢掉以輕心。

  一手緊握著提包,一手則握著平安符,梅紹縷站在齊氏集團的大門前,一臉戒備的看著四周。

  她左看,確定沒有車子暴沖。

  她右看,確定沒有人類不長眼。

  她上看,確定沒有碎玻璃降臨。

  她下看,確定沒有坑洞埋伏。

  直到確認一切都沒問題後,她才敢將腳踏入敞開的玻璃門內,卻不知自己探頭探腦的行跡早已引起保全人員注意。

  「非員工請勿在門前多做逗留,若是新進員工,請出示員工證。」兩名人高馬大的保全無聲無息的擋在梅紹縷身前。

  「喝!」梅紹縷嚇了一大跳。「對、對不起!我是新來的秘書助理,今天第一天報到。」她有些慌亂的解釋。

  「請出示報到函。」兩人面無表情。

  「好,我馬上就拿出來。」她自口袋裡抽出報到函,然後乖乖的雙手呈上。

  雖然確定報到函沒有任何可疑之處,但兩人的目光還是充滿質疑。「為什麼在公司門前鬼鬼祟祟?」

  「因為我很倒楣……」瞥見保全的眼神不對,她迅速改口:「我是說我很倒楣,在公車上遇到色狼,我怕他跟蹤我,所以才會……」

  梅紹縷長相甜美,這說法完全合情合理,兩名保全人員的保護欲當場被挑起。

  「原來是這樣,請放心,交給我們處理,請搭乘右方員工電梯,上十九樓報到。」

  「喔,謝謝。」聞言,梅紹縷摸著鼻子,心虛的立刻依照指示,跟著一群人來到右翼大廳,並搭上其中一部電梯。

  這座電梯既寬敞又平穩,若不是透明玻璃外的風景愈來愈渺小,她幾乎感覺不到自己正在上升。

  齊氏集團果然不愧是亞洲第一集團,不只公司外觀宏偉,就連裡頭的硬體設備都先進高貴的讓人炫目,尤其她身邊的人,每一個看起來都好精明幹練,光是那身菁英氣勢就足以顯示出他們的不凡……她到底是走了什麼狗屎運才會被齊氏集團錄取啊?

  現在回頭想想,整件事根本就是詭異到了極點。

  如果今天錄取她的是搖搖欲墜的公司也就算了,可是是齊氏集團耶!

  那個以機械工業起家,經過兩代接班人的創新與投資,短短三十年內,就將商業觸角深入航太領域,並將商業版圖擴及到世界多國,成為亞洲航太工業規模最龐大、技術最頂尖、利潤最豐厚的霸主。

  放眼國際,哪個國家沒有齊氏集團的飛機在飛行?就算是菁英中的菁英,都不見得可以進入齊氏集團工作。

  而她這個楣少女,不但被錄取了,而且還是台北總公司呢!這根本可以列入世界某大奇跡之一了吧?

  當!十九樓到了。

  「哇……我不幹了!竟然罵我是花瓶我這輩子從來沒受過這種屈辱,誰管他是不是總裁,叫他去吃屎吧!」

  「蔓蒂!你別走啊!」

  「我就是要走,那種混帳,我詛咒他早死早超生!嗚……」

  伴隨著淒厲的哭聲和咒罵,一名女郎捂著臉就往電梯裡沖,而且方向好死不死就是對著自己,剎那間,身經百「意外」的身體就像是被人按下了啟動鈕,超乎尋常的反射神經立刻發揮功能——

  一個斜身,窈窕的身軀旋身就是一轉,不但有驚無險的躲過撞擊,還很靈巧的沒擦撞到別人。

  接著,她旋身再反轉,本想將自己旋出電梯門外,沒想到她新買的低跟鞋,卻這麼有默契的選在這一瞬間開放性骨折。

  喀!相當清脆的一聲。

  在電梯裡六雙大小不一的黑眸注視下,她以一個經典到不行的狗吃屎動作,完美的跌出電梯門外,接著下一秒,電梯門緩緩闔上,幫她做了一個更完美的謝幕。

  追著蔓蒂來到電梯門外的秘書長,著實被這突如其來的意外給嚇到了。「你……還好吧?」

  「還可以。」看著眼前的高跟鞋,梅紹縷決定立刻終止這出可笑的爆笑劇。

  她撐起雙手,迅速的自冰冷的地板上起身,並鎮定的撐起一抹微笑,不過高矮不一的鞋子,卻讓她的站姿顯得相當滑稽。

  「你的鞋跟斷了。」一頓,忍不住補充:「原來低跟鞋也會斷。」

  「是啊,這世界什麼事都會發生。」梅紹縷還是笑,甜美的笑容讓人看不出絲毫的慌亂和困窘,反正她衰慣也出糗慣了,一笑置之絕對是她的強項。

  打開背包,她拿出另一雙一模一樣的黑鞋,不慌不忙的穿上。

  「你家賣鞋的?」一般女人頂多只會帶備用絲襪在身上吧?秘書長推了推鼻樑上的鏡框,覺得眼前長相甜美漂亮的小女生實在很特別。

  「不是。」她是久病成良醫。

  「麗姊,怎麼辦啦,連蔓蒂都不幹了,我們該怎麼辦?」一群女人忽然跑了過來。

  「麗姊,我不要去!我拜託你千萬不要派我去,嗚嗚……」

  「麗姊!人家也不要去,人家寧願降職成助理,也不要到總裁身邊做事!」

  一群女人哭成一團。

  「你們通通給我閉嘴!你們以為這裡是什麼地方,怎麼可以在這裡大呼小叫?還有,誰該到總裁身邊做事是我可以決定的嗎?總裁要人,你們這群秘書有資格說不嗎?」秘書長轉身大聲叱喝。

  「可是總裁又凶又愛罵人,我會怕啊,嗚……」

  「除此之外,總裁也很嚴厲,而且龜毛得不得了,待在他身邊,我會死的啦!」

  「沒錯沒錯,短短兩個月內總裁就逼走二十一位秘書了耶!二十一位耶!而且全部都是哭走的,這根本可以列為金氏世界紀錄了吧人家才不要待在這種『秘書殺手』的身邊,嗚……哇!」

  一群女人又開始呼天搶地,打字聲和影印聲早已消失得無影無蹤,只剩下慘絕人寰的悲淒氣氛在秘書辦公室裡瀰漫。

  「對不起,請問一下。」小小聲的,梅紹縷終於忍不住出聲了。

  她發誓她絕對不是故意要不合群,只是報到的時間就快要到了,她也是迫於無奈才會打斷這群孝女白琴……她是說聲樂家的合唱。

  「什麼事?」一群女人紛紛用哀怨的眼神看向梅紹縷。

  「我是新來的秘書助理,請問我該到哪裡報到?」

  「你說你是什麼!」一群女人瞬間停止哭泣。

  「新來的秘書助理。」喝!有沒有必要變臉變得這麼快?很恐怖耶。

  「再說一次!」

  「呃……新來的秘書助理,我有錄取通知函可以證明。」雖然頭皮發麻,但梅紹縷還是拿出錄取通知函以證明自己沒說謊。

  「就是你了!」現場瞬間歡聲雷動。

  「什麼?」

  秘書長再度推了推鼻樑上的眼鏡,然後在一群女人擠眉弄眼的暗示下,緩緩開了口:「你就是今天要報到的新人?」

  「我是。」奇怪,為什麼這群女人的眼神會讓她感到頭皮發麻?

  「你好,我是秘書長,我代表秘書部歡迎你的來到。」秘書長邊說邊按下電梯門邊的按鍵。

  「你好,我叫梅紹縷,大學剛畢業,請多多指教。」

  「大家都是隨和的人,沒什麼好指教的。」當!最左邊的電梯門開了,秘書長率先走入電梯裡,按下二十二樓的樓層鍵,接著轉身朝她招了招手,臉上儘是無害的笑。

  沒什麼好指教是指她不要太緊張,還是指她不需太多情?

  梅紹縷不敢多想,只好乖乖的順著手勢跟著走進電梯裡。

  電梯門關起後,身邊的秘書長才又開口:「現在我先為你介紹一下你的職務名稱和職務範圍,身為總裁的助理,你的工作內容就跟秘書差不多,你只要……」

  「呃,抱歉,我記得我應徵的是秘書助理。」梅紹縷反應極快的挑出可疑之處。

  「沒錯,你的確是秘書助理,但是因為種種原因和種種意外,恭喜你榮升成總裁助理,薪調五萬、享有與秘書同等的福利,除此之外,你的辦公室也提升到頂樓,從今天開始,你可以天天俯瞰整個台北市的美景。」雖然這樣做極不符合公司規定,但是死道友總好過死貧道,所以她也只好順從民意,對不起這只菜鳥了。

  「啊?可是……」

  「美少女,秘書部最近正好很缺人,大家各自都忙不過來,如果你對自己的新職務有任何疑問的話,可以致電到人事部,我想他們一定會很樂意為你解釋的。」鏡片下的雙眸還是一派笑意,不過散發出來的氣勢卻讓人忍不住退避三舍。

  梅紹縷見狀,哪敢再多話?只是內心卻忍不住對「榮升」這個詞起了質疑。

  根據剛剛那群白琴的哭訴,齊氏集團的總裁嚴厲、凶霸、龜毛、愛罵人,而且短短兩個月內就封殺了二十一位秘書,而她這個「秘書助理」無緣無故卻成了「總裁助理」,雖然不是秘書,但秘書長也說過了,她的工作內容就跟總裁秘書沒兩樣,所以也就是說——她根本就是總裁秘書吧?

  報到第一天就被拱上總裁助理的寶座,這哪裡是榮升?這根本是強迫下海吧!

  樂極生悲……果然是樂極生悲啊!

  她可不可以拒當那第二十二位等著被封殺出局的總裁秘書?

  她一點不想才就業就失業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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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有太多的介紹,也沒有太多的說明,幾乎是電梯在頂樓開啟的十秒後,她就被秘書長推入這間讓人寒毛直豎的辦公室裡。

  不,正確來說,應該是這讓人寒毛直豎的男人面前。

  她看過他,在各家財經雜誌裡都看過,即使此刻他正低頭檢視報告書,她也曉得他是多麼冷峻陽剛、氣勢非凡的男人。

  「總裁您好,我姓梅,是秘書部派來的助理。」吞了幾口唾液,她音量適中的開了口,不敢太打擾他的專注。

  「我要的是秘書。」齊星沒有抬頭,他語氣極淡,卻飽含著一種強悍的威嚴,讓人不由得肌肉緊繃、精神緊張。

  「因為秘書缺額尚未補齊,所以由我暫代。」她照本宣科念出秘書長交代過的話。

  終於,齊星抬頭了,他遙遙凝望著她,神態懾人。「所以你的意思是秘書部的人都死光了?只能派出一個助理來濫竽充數?」

  他有一雙冷銳如電、缺乏感情的黑眸,當他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的那一瞬間,她的心臟竟無法自主的撲通撲通的爆響了起來。

  真實的他,竟比照片還要氣勢逼人!那些記者根本都沒有把最真實的他給捕捉好,真正的他,就像只無情而鷙猛的野獸,光是一個眼神,就足以讓人腿軟。

  「她們沒死,只是所屬的各部門最近都很忙,因此分身乏術。」深吸一口氣,她鼓起生平最大的勇氣迎視那雙太過深邃的黑眸,並忽略他的毒言毒語。

  「所以她們認為自己部門的事比我這個總裁還重要?」這句話絕對是在雞蛋裡挑骨頭。

  「不,她們認為公司能夠有效率的營運才是最重要的事,因此她們決定各司其職,並派我來協助您。」她再度搬出秘書長交代過的話。

  「但我要的是秘書。」齊星將訴求重複,一雙深邃幽暗的黑眸將眼前的女人打量得非常仔細。

  自從第一任秘書,也就是他的繼母——涼姨退休後,他就再也找不到敢直視他目光並冷靜思考的女人,雖然眼前那略微僵硬的表情洩漏出她的緊張與不安,但是他欣賞她眼神中透露的執著、勇敢、堅毅,還有那份不含絲毫雜質的明亮。

  有了先前二十一次的不悅經驗,他現在最不需要的就是花癡秘書,不過這女人看他的眼神很「純正」,似乎沒有什麼不良企圖,但即使如此,他還是不喜歡她太過甜美的長相。

  是的,他不喜歡「公司美女」。根據經驗,公司美女通常不是花瓶就是禍水,所以他早就下達過命令,不准人事部「以貌取人」!

  不過很顯然的,那些人是把他的話當作耳邊風了。

  人事部好樣的,竟然敢給他陽奉陰違準備全部門寫悔過書吧!

  「雖然我只是個助理,不過我可以做秘書的工作。」她將話說得極有技巧。

  可以不代表會,但她很樂意學習,雖然他封殺過二十一位秘書,但是她會盡量保住飯碗,因此她當然不會笨到坦承自己只是一個剛報到的菜鳥。

  她的話似乎隱藏著什麼玄機,但是他還來不及深思,乍響的電話鈴聲就打斷他的思緒。

  在接起電話之前,他別有深意的看了她一眼,然後指著右手邊的另一扇門,不疾不徐的開口道:「你的辦公桌就在外頭,我給你十分鐘熟悉一切事物,十分鐘後,過來報告我一天的行程。」

  十分鐘?

  深吸一口氣,梅紹縷暗自心驚,但臉色不變的接過他丟來的下馬威。

  「是。」

第二章

  幸虧她從小就很倒楣。

  別人一帆風順,她卻是狀況連連;別人是水到渠成,她卻是一波三折;別人是馬到成功,她卻要革命很多次才成功。

  或許就是經驗多了,所以她可以比別人還要樂觀開朗、處變不驚、鍥而不捨。

  因此迅速的閱覽完之前幾任秘書留下來的筆記後,她勇氣十足的再度來到齊星面前。

  「總裁,這是您的柳橙純汁。」她將托盤上的柳橙汁擱到桌上。

  看到桌上的柳橙汁,他不由得抬頭看了她一眼。

  「之前的秘書有記錄您的喜好,這杯柳橙汁是剛搾的,沒有添加任何糖分。」以為他投遞過來的眼神是詢問,所以她微笑以對。

  「行程。」沒想到他要的只是行程。

  「噢。」會錯意了,真糗!兩抹瑰麗迅速爬上雙頰,她尷尬至極的將視線自他臉上移開,不敢再與他對視,不過雙手卻沒忘記拿出腋下的記事本。

  幸虧前一任秘書做事很有系統,記錄也很詳細,所以她幾乎只要將她所記錄的事項精簡的念出就可以了。

  耳邊聽著她以甜美的嗓音報告行程,但齊星卻無法不注意到她那染著紅霞的臉蛋。

  商場打滾久了,身邊的女人哪個不化妝?厚厚的妝容就像是一層面具,覆蓋了心思,偽裝了一切,而她卻因為小小一個誤會而紅了臉,清純的程度令人匪夷所思。

  幾分鐘前她不是還勇敢的對抗著他嗎?怎麼這下子又成了羞怯的女人,到底哪一個才是真正的她?

  不過不管哪一個才是真正的她,她臉紅的模樣其實還滿可愛的,至少比那些頂著一層面具的女人好多……等等,他在胡思亂想什麼!

  齊星猛然回神,對於自己脫軌的想法感到吃驚又詫異,為了遮掩自己的失態,他板起臉丟出一個指令。

  「排掉瑞華的約,幫我改約ALFRED。」

  「ALFRED?」誰啊?

  黑眸立刻攫獲住那一閃而逝的茫然,他瞇起眼,心裡有了懷疑。

  「還有幫我下達一份公文至研發部,我要在一個月後看到MEMS和MAV結合成果報告書。」他不留情的又丟出另一個指令。

  MEMS是什麼?MAV又是什麼碗糕?

  不過最重要的是,公文要怎麼發?

  這次不等她回應,他又迅速開口。「另外,將下午三點的會議提前一個小時,通知所有參與這份企劃的相關人士準時進入F108,不得有誤。」

  什麼企劃?相關人士是哪些人?

  紅潮逐漸被蒼白給取代,此刻,梅紹縷總算體會到無知是多麼恐怖的一件事。

  看來這份工作光靠勇氣和毅力是不夠的,專業和經驗才是關鍵,待會兒她一定得打電話到秘書部求救,她才不想上班第一天就被封殺。

  深吸一口氣,她故作鎮定。「我、我曉得了。」

  「真的曉得?」他挑眉,深邃的黑眸裡藏著一股犀利。

  「真的。」

  「所以呢?」

  在他那雙深沉的黑眸的注視下,她的心臟開始不受控制的狂跳。

  雖然她試圖力挽狂瀾,但一無所知的她根本無法判斷他的語意,眼看沈默一秒一秒的蔓延開來,不得已,她只能用最愚蠢的一句話來打破道令人窒息的氣氛——

  「什麼所以?」她像個笨蛋,只能將問題丟回去。

  黑眸裡閃過一抹銳利的銀光。「如果你是經驗老到的秘書助理,你是不是該詢問我要在幾點幾分和ALFRED約在哪裡見面?」

  「啊!」粉唇瞬間逸出一種類似恍然大悟的驚呼。對吼,她怎麼沒想到!

  「如果你曾接受過秘書專業的訓練課程,你應該反問我MEMS和MAV結合成果報告書,是不是得一併附上這一季的研究經費報表?」他用盯獵物的眼神盯著她看,毫不留情的繼續挑出她的缺失。

  「呃……」

  「如果你真的是秘書助理,那你最起碼應該知道F108是公司餐廳的代碼,並不是開會的地方。」

  「……」這下子,她連聲音都發不出來了。

  她本來以為自己可以將菜鳥的身份隱藏得很好,但很顯然的,這根本是妄想。

  原來這男人早就看破她的偽裝,並在第二句話就開始不動聲色的試探她,而她卻還天真的以為自己可以瞞天過海。

  「很顯然的,你根本是一個無知的蠢蛋,而你竟敢說自己是秘書助理?!」

  他目光嚴厲,但語氣淡然,話一出,梅紹縷就已深刻感受到自己體內的神經被毒殺了好幾千次,尤其是她的自尊,根本是瞬間灰飛堙滅。

  看來那群秘書絕對是把他的缺點說漏了一項,而且還是最重要的那一項,那就是這個總裁,根本就是個超級毒舌派!

  好歹她的智商也有140,哪裡稱得上是蠢蛋?而且哪只菜鳥不犯錯的?就這樣說她是蠢蛋,未免也太過傷人了吧?

  雖然心裡的OS早已堆滿天,但是她的膽子卻沒有跟上進度。

  「我真的是秘書助理,只是資歷尚淺。」她用最謙卑、最有禮貌的語氣回答,就連站姿都像個逆來順受的小婢女。

  「資歷尚淺?」很懷疑的語氣。

  「也就是新手。」打死她,她都不會老實說出自己才第一天報到。

  「有多新?」他卻不願如她的意,決定打破砂鍋問到底。

  他雖不重視女性職員的外貌,但卻絕對重視她們的能力,而能力通常與資歷成某程度的正比,因此他在等,等待她的回答。

  她的答案將決定她的去留,不過無論她能不能留在公司,秘書部都要為此付出代價!明知他要的是老手,卻偏派出一個菜鳥來魚目混珠,哼!全體扣績效!

  「我、我……」完了,完了!雖然她跟他很不熟,但是她對他的龜毛個性卻已經很耳熟。

  如果她現在就坦承自己是個上班不到一小時的超級新手,那麼他百分之百會叫她捲鋪蓋回家吃自己,但是她最不想的就是上班第一天就被炒魷魚啊!啊,誰來救她……

  鈴——鈴——

  就在梅紹縷以為一切就要GAMEOVER的時候,齊星桌上的手機卻忽然響起。

  或許來電者是很重要的人,大掌幾乎是沒有任何遲疑的就將電話接起。

  他用日語與對方交談,臉上的表情嚴肅而專注,不過他非常會善用時間,說電話的同時也不忘閱覽手邊的企劃書,將一心二用實踐得很淋漓盡致。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他不再多看自己一眼,似乎完全將她當成了空氣,因此也就在這個時候,她決定腳底抹油,開溜去也!

  雖然趁亂逃逸是不對的行為,但是他也沒說不准走啊。

  留下,只有等死的分,而開溜去找秘書長幫忙,或許還有一線生機,因為只要她把本分做好,那麼他也就沒理由開除她了吧?

  沒錯沒錯,先溜為快!

  就在梅紹縷以為自己正神不知鬼不覺的拉開門板時,一雙黑眸卻早已如影隨形的盯了她許久。

  那目光,冷然又無情,卻始終沒有喚住她開溜的腳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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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還在?

  瞪著那一個小時前自他面前溜走的女人,齊星以為自己看錯了。

  她不是像之前二十一個女秘書一樣,受不了他,自動離開公司了嗎?

  「總裁,奧利浦副總ALFRED因事出國三天,因此我對照您的行程,幫您向他的秘書預約二十八號上午十一點到下午一點的時間,地點則選在興悅高爾夫球場附近的松之軒日式料理店,完全不會影響到一點半您和王董的高爾夫球約,您覺得呢?」

  齊星不是個容易受影響的人,短暫的錯愕後,便恢復鎮定。「ALFRED是美國人,你確定日式料理符合他的口味嗎?」自始至終,他都不改雞蛋裡挑骨頭的說話方式。

  「應該吧,因為您和ALFRED先生每次約見面,都約在日本料理店見面啊。」梅紹縷無辜回望他。

  「你怎麼知道這件事的?」黑眸裡閃過一絲詫異。

  就在她溜出他的辦公室後,他便匆匆結束了對談,撥了一通電話到人事部,跟人事部確認了她的身份。

  因此他確定她沒說謊,她的確是秘書助理,的確是新手報到,而且還是膽大包天、才第一天的超級大菜鳥!所以她不可能、也沒道理會知道他和ALFRED只約在日本料理店見面,這種事,應該只有涼姨知道。

  「因為電腦裡的行事歷有記載啊。」水灩灩的美眸眨啊眨,她老實的回答。

  雖然她不知道那份檔案是誰建立的,但是她相信那個人肯定是個天才!

  無論是總裁歷年行程還是客戶的背景、習性和嗜好,通通分門別類的被記錄了起來,托那份檔案的福,她才曉得ALFRED先生是何方人物、喜好為何。

  「你的電腦裡有我每一年的行事歷?」齊星的聲音略微高揚。

  「對啊,不過那個檔案有設密碼,是我在跌倒的時候不小心撞到了桌子,桌上的筆筒倒下壓到鍵盤……總之,托那檔案的福,我受益不少。對了,總裁您知不知道那檔案是誰建立的?我想登門拜訪好好的道謝。」

  梅紹縷兀自說得開心,一抬頭,卻發現眼前的男人正不苟言笑的瞪著她。

  那張臉剛硬而俊挺,卻充滿嚴酷的線條,尤其那雙眼,冷然的就像是北方天空的寒星,在他的注視下,她的熱情立刻消失得無影無蹤。

  「你廢話說完了沒?」

  「說完了。」心臟又開始撲通撲通爆跳,她低下頭,又成了逆來順受的小婢女。

  他忍不住輕哼一聲。「所以呢?」

  她未免也太不怕他了,竟然敢對著他聊起天來?!她以為現在是什麼時間,正事都不用做了嗎?

  「所以……」茫然只持續了一點五秒,在那雙嚴酷黑眸的注視下,大腦神經立刻又進入備戰狀態。「是!我已經發文給研發部,也與研發部的艾經理通過電話,艾經理承諾會將MEMS和MAV結合成果報告交出,也會附上這一季的研究經費報表,至於新機航線的討論會,我已分別通知各相關部門代表,請他們準時兩點到  F801會議室報到。」

  原來MEMS和MAV就是指微機電系統和超小型飛行載具,看樣子她得買本航太專業書回去嗑一嗑了。

  「看樣子,你這一個小時都沒閒著。」她總算搞清楚狀況了。

  「還好。」梅紹縷的語氣充滿沉重。

  幸虧秘書長還不是冷血無情的人,雖然把她推入了地獄,但至少對於她的問題還不至於置若罔聞,經過她的一番指點,再加上先前幾任秘書留下的資料,她才能在一個小時內搞懂所有狀況。

  「不過你為什麼擅自選擇F801會議室?」

  「因為上次也是在P801會議室開會,所以我以為……還是總裁您比較屬意其他的會議室?我可以重新再聯絡。」

  「你時間很多嗎?」他立刻反譏。

  「沒有。」老實說,她懷疑今天自己可能會忙到沒時間吃飯。

  「那你還問那種廢話做什麼?」

  「……」她可以回答「還不是為了滿足你的龜毛」嗎?

  他的舌頭果然摻過毒的,難怪可以在短短兩個月內逼走二十一任秘書,幸虧她倒楣慣了,身心都很耐被踐踏,所以不怕不怕。

  輕輕晃腦,她把刺耳的話甩了出去,然後開始考慮是不是該溜了?

  他的精明她見識過了,既然一個小時前他就開始懷疑她的身份,那麼一個小時後的他,不可能還是對她一無所知,她要是再留下來,肯定又要被問話了。

  水灩灩的美眸溜了溜,她立刻恭恭敬敬地問:「不知道總裁還有沒有其他的事情要吩咐?」

  齊星沒有說話,只是瞅著她。

  在那雙黑眸的注視下,梅紹縷又聽見自己的心跳撲通撲通跳個不停,但她面不改色,保持一貫的微笑。

  「如果總裁沒有其他問題,那我先去做自己的事了。」她像個極有禮貌的模範生,朝他鞠了個躬,然後轉身往自己的辦公室走去。

  睞了眼那快速往門口移動的女人,齊星也不急著叫人,他先是拿起桌上的滑鼠在電腦螢幕開了一個視窗,然後才啪咑啪咑的打起字來,接著就在她拉開門板、右腳正要踏出去的那一瞬間,他才又輕輕開口。

  「聽說你今天第一天報到?」

  抬起的右腳當下僵在空中。

  「第一天上班就敢一步登天,我該稱讚你太勇敢,還是該罵你太不自量力?」

  他……他果然都知道了!

  啪咑啪咑!

  撲通撲通!

  那敲在鍵盤上的力道就像敲在自己的心弦上,梅紹縷感覺到自己整顆心都在顫抖了。

  他會怎麼做?開、開除她嗎?

  梅紹縷心跳如飛,渾身僵硬,鴕鳥的遲遲不敢轉頭,就怕再對上那雙總是讓她心慌意亂的黑眸。現在她的心跳已經夠快了,一點都不需要再接受刺激,真的!

  「聽說是秘書長讓你來的,那群女人一個個都像是縮頭烏龜,你的膽子倒是大,別人拱著你,你就真的上了台,不怕一下站太高,摔死嗎?」

  喝!他怎麼曉得是秘書長拱她上來的?難不成那群人裡有他的眼線?還是……他偷偷在公司裡裝了監視器?!

  完了,她剛剛好像有在自己的辦公室偷罵他機車耶,他該不會也知道了吧?

  「怎麼?舌頭被貓咬掉了,不會說話了?」修長有勁的十指仍舊敲打著鍵盤,一雙黑眸卻忍不住往門口的方向望了過去。

  她的雙腳修長而纖細,尤其那線條,完美的幾乎可以去拍絲襪廣告,可偏偏那呆若木雞的站姿卻破壞了一切。

  看來她並非如表面上那般無畏無懼,只是愛虛張聲勢罷了,不過她的勇氣還是足以令人刮目相看。緊抿的唇辦緩緩放鬆,一抹淡淡的笑意如水波般輕輕化開。

  「我……」撲通撲通!聽著自己劇烈的心跳聲,梅紹縷覺得自己真的受夠了!

  他都把話挑明講了,那麼她再躲下去也是無濟於事,不如她就問清楚吧!如果他想撤換掉她,她無話可說,但是如果他想炒她魷魚,她絕對會傚法她的偶像——國父,革命到底!

  沒錯!她是按照正規程序應徵進來的,而且也是被秘書長派上來的,從頭到尾她可都沒有參與犯罪,所以他沒有理由、也不能開除她!

  叩!

  懸空的右腳朝地板上踩下,小手微微闔上門板,梅紹縷昂首轉身,正打算為自己的權利抗爭到底的時候,不料身後的門板卻忽然傳來一聲敲門聲。

  接著下一秒,原本該是靜止不動的門板,竟如失速的火車頭,狠狠的往朝她衝來——

  「啊!」

  「你!」

  兩種截然不同的驚呼瞬間在辦公室內響起,卻也在下一秒同時結束。

  現場一片死寂。

  望著此刻正慘趴在地上的女人,冷酷的齊星感覺到自己的心臟瞬間似乎閃過一抹不太舒服的感受。沒有任何遲疑的,他唰地自椅子上起身,快步來到她身邊。

  公關經理僵立在門口,臉色慘白的瞪著地上那一動也不動的梅紹縷。「我……是不是殺了人了?」

  「你開門的動作非得這麼魯莽嗎?」齊星目光如刀,狠狠的朝門前莽撞的男人切割而去,雙手卻不敢輕易觸碰那纖細的身軀,就怕脆弱的她可能承受不住那猛烈的撞擊,哪裡骨折了。

  「我、我是……因為有急事……」公關經理驚嚇過度,竟不敢上前一探究竟,只能囁嚅的解釋。

  「有急事,就可以隨便敲一下門,然後沒經過我的同意就衝進來?」依舊是淡然的語調,但誰都聽得出那話語間的冰冷與淡怒,公關經理開始發抖。

  「我……我沒事,沒關係的……」梅紹縷出聲緩頰,她雙腳跪地,兩手撐地,呻吟著自地上跪起。原本綰好的髮髻被震得歪斜,幾繒長髮凌亂披散在前額,模樣甚是狼狽。

  「你還好嗎?有沒有骨折?」看著小臉上那痛苦的線條,齊星非但沒鬆口氣,反而迅速開始打量起她的身體,就怕她哪裡受了傷。

  雖然他對下屬嚴厲,但不代表他冷血無情,事情就發生在他眼前,他卻無法阻止,歉疚是很自然的表現。

  「我很好。」不,她說謊,事實上她的屁股痛死了!可是在頂頭上司的面前,打死她,她都不會承認自己屁股受創,那太丟臉了!

  「那可以起來嗎?」他朝她伸出援手。

  瞪著眼前那極有紳士風度的大掌,她無法阻止自己的雙頰變得艷紅如火。「可以,但我需要一分鐘。」

  「為什麼?」

  因為她的屁股痛!痛到沒辦法站起來!

  嗚……讓她「屎」了吧!她不過也就是一天沒踩到狗屎,有必要讓她一早就摔了兩次狗吃屎嗎?

  摔在秘書長的面前也就算了,偏偏又讓她摔在總裁面前……噢!為什麼她會覺得這麼丟臉?為什麼她會連他的臉都不敢看?她不是出糗出慣了嗎?

  沈默無法阻止齊星明白原因,過人的大腦很快就尋找到答案。

  他記起來了,那厚度寬達三公分、由檜木製成的門板,最先撞擊的似乎是……

  「公司裡有附設診所,我允許你去掛號。」嚴酷的黑眸難得的浮現笑意。

  「我沒事,我可以上班。」她倔強的咬著下唇,強逼自己別去懷疑他的聲音是不是藏著笑意。

  她語氣裡的倔強,讓他的唇角也染上了笑意。「意外是在公司裡發生的,你到診所裡做個檢查,若是有任何傷害,立刻提出工傷,公司會賠償你的損失。」

  「我真的沒事……」糗大了!糗大了!他的聲音裡的確藏著笑意,連他的嘴角都在笑!她偷看到了!

  「還是我撥個電話,讓秘書部派一個人來,扶你到診所去?」嗯,看樣子她不管是屁股或面子,真的都受創頗深;瞧瞧她的臉,紅得都快滴出血來了!

  莫名的,她臉紅的模樣取悅了他,她的倔強和狼狽印在他的眼底,讓他的心竟然有點癢癢的。

  如果是平常,他會主動將人扶起,並用最快的速度將事情做個結束,但他卻任由時間一分一秒過去,甚至不急著理會公關經理口中所謂的大事,而是單膝跪在原地,用言語讓她更為困窘。

  「不!不用!我現在就起來,我真的沒事!」糗事三人知就好,犯不著傳千里!

  為了證明自己沒事,梅紹縷顧不得屁股上那幾乎要裂成兩半的痛覺,一股腦兒的自地板上彈跳起來,不過事實證明,人真的不能太不自量力。

  受創甚深的屁股早就失去了知覺,疼痛取代了平常的靈敏,雙腳才踏在地上,身體就失去了平衡,剎那間,白皙的小手緊急的在空中不斷划動,企圖拉回後傾的重心,卻是徒勞無功。

  這次,她連驚呼都省了,直接閉上眼,決定再次任由命運擺佈,然而,某種力量卻拯救了她!

  那種感覺就像是跌入一張結實強韌的大床上,非但不痛,反而讓她感到一股前所未有的安全感。

  「逞強究竟對你有什麼好處?」

  齊星似笑非笑的嗓音打醒了她。

  她睜開眼,首先對上的是他的眉。他的眉飛揚而霸氣,緊皺的時候讓人精神緊繃,輕佻的時候,卻讓人感到無地自容。

  「我、我才沒有逞強,我……我只是不小心!」小臉更加辣燙。

  她不懂,為什麼自己會三番兩次的在他面前出糗?更不懂,此時此刻,自己為什麼這麼想挖個洞把自己埋起來!

  「我『盡量』相信你的說詞。」

  「我是真的不小心!」

  「怎樣都可以,但是,你可以起來了嗎?」

  「啊?」隨著那似笑非笑的視線,梅紹縷這才發現自己竟然……嗅!天哪!天哪!她竟然忘了自己正靠在總裁的懷裡,她怎麼可以這麼遲鈍?「對不起!謝謝你!我……我去做事了!」

  咚!她像個草蜢,自他的懷裡跳彈出去,轉身就想逃離這個讓她顏面丟盡的辦公室。

  「站住。」他卻喚住她的腳步。

  縱使心裡有千百個不願意,她還是停下了腳步。

  她低著頭,像只逃避的鴕鳥,自顧自的欣賞自己新買的低跟黑鞋,彷彿那是世界上最美麗的一雙鞋,為的就是不讓自己羞紅的臉蛋公開亮相。

  「我們之間還有問題沒有討論完,在那之前,你給我留在這裡。」她的「欺上」事件還沒落幕呢!

  小鴕鳥僵住了。

  她瞪著自己的低跟黑鞋,發現自己的視線就跟那黑鞋一樣,黑了。

  發現那窈窕的背影瞬間變得僵硬,齊星才滿意的勾起嘴角,並將視線放到呆立在門口的男人身上。「你有什麼急事要報告?」

  被點到名的公關部經理先是抖了一下,然後才一臉慌亂的來到齊星身邊。

  他壓低聲音,用梅紹縷聽不清楚的音量稟報台北機庫發生火災的消息。

  「有人傷亡嗎?」笑意迅速自那張冷峻的臉龐上抽離,嚴酷的俊臉更加冷凜,公關部經理顫抖加劇。

  「沒有,不過有三架飛機受到損傷,其中兩架是法航的訂單,十天後就要交貨,就算連夜趕工也不可能趕上進度,工程師們全亂了手腳。」

  聞言,齊星面不改色。

  他的思緒動得飛快,行動上也是,十秒後,原本掛在衣櫃裡的西裝外套已完美的套在他身上;剪裁合宜的黑色西裝外套將他昂藏挺拔的身材襯托得更為完美,同時也讓他尊貴的氣息更添三分。

  他大步走向門口,在經過她身邊時,低低的開了口:「我要出去一趟,把一點之前的行程通通取消,在我回來之前,把今日各部門呈上來的各項資料報告做個匯整,另外,把與法航所訂定的契約找出來,並在十分鐘內寄到我的信箱。」

  十分鐘內!

  梅紹縷扎扎實實的倒抽了一口氣,她終於抬起頭,卻是瞪向那張嚴酷的俊容。

  「做得好就留下,做不好……」

  他沒將話說完就踏出辦公室。

  濃濃的威脅在辦公室裡飄蕩,搭著那寒涼的空調,將梅紹縷全身的寒毛都挑了起來。

  驚呼一聲,她拔腿就往外衝,蔥白玉手幾乎是同時拿起話筒和滑鼠。

  電腦裡一定有總裁的信箱地址,她可以處理,至於契約……這就要請秘書長她們幫忙了!

  天!明知她是第一天報到,還故意出這種難題給她,他若不是存心整她,就是故意考驗她!

  不過她不會死心的!

  好歹她的偶像也是國父,國父都能革命十一次,她才革命一次算什麼?

  就算她革命十二次都失敗,她也會拿出三不精神——不氣餒、不死心、不放棄與他周旋到底。

  她絕對、絕對,不會讓他封殺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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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 | 2009-4-28 23:19:47

第九章

  如果說喜歡的人愛上自己是一種奇跡,那麼可以搭到中途未停、沒在半路遇見任何同事,直達頂樓的電梯應該也算是一種奇跡。

  正當梅紹縷暗自慶幸自己不用面對同事們曖昧的眼光,並踏出電梯的同時,突如其來的聲音卻把她嚇了一大跳。

  「喂!你!」

  一名年紀與她相仿的女人坐在她的位置上,長相美艷,氣質張狂,就連看人的眼神都太直接。

  柳眉微微蹙起,不懂怎麼會有人出現在這裡。

  她身上沒有員工證也沒有貴賓證,甚至,她也不是她所認識的哪一家公司的代表,她到底是誰?

  想起那些放在抽屜裡、櫃子裡的機密文件,梅紹縷本能的警戒了起來。

  「這是總裁辦公室,除了總裁和貴賓之外,外人不許進入,請問小姐你哪位?」她一邊問著,一邊不著痕跡的審視著辦公室的一切,仔細的觀察是否有任何東西被竊取或是翻閱的痕跡。

  「你連我都不認識,太扯了吧?」女人誇張的大叫了起來。「喔∼∼我知道了,你一定是新人對不對?」

  得不到正面答案,柳眉蹙得更緊。「小姐,請你立刻回答我的問題,否則我會馬上打電話給警衛。」

  梅紹縷一本正經的表情逗笑了女人。

  她格格的笑著,像是聽到了什麼好笑的笑話。「喂!你很好笑耶,我又不會魔法,當然不可能咻地一下,把自己變上來啊,想也知道是下面的警衛讓我上來的,你打電話給他們,不是多此一舉嗎?」

  女人的說詞無法說服梅紹縷。

  現今商業間諜猖獗,為了盜取重要的商業機密幾乎是花招百出,雖然齊氏的監視防盜系統做得很好,但難保沒有百密一疏的地方。

  眼前的女人即使面對她,都還能這般談笑風生,如果她真的是商業間諜,那麼一定是高手中的高手。

  「你到底是誰?」美眸的防備更深了,就連口氣都強硬了起來。

  「這個嘛……」看著小臉上的警戒和嚴肅,女人忽然勾起一弧壞壞的笑容,她咬著指甲,水亮的眸子溜啊溜,接著故作神秘地說:「給你猜,不過我可以給你一個提示,那就是我和你們總裁有關係。」

  「我不猜,還有,我要打電話給警衛了。」說話的同時,梅紹縷快步的衝到自己的辦公桌前。

  她迅速的拿起話筒、撥號,不料隔著一張桌子的女人卻突然站了起來,嚇了她一大跳,手中的話筒也因此摔到了地上。

  「喂!你很討厭耶!一點都不好玩!」

  原以為她是要對自己出手,沒想到,她卻只是手插著腰,一臉不高興的瞪著自己,那表情,就像是賭氣的鄰家妹妹,剎那,梅紹縷不知道該撿起話筒繼續未完成的動作,還是該相信她的話?

  這個女人若不是演技太好,那麼有可能,她說的都是真的。

  真的是樓下的警衛讓她上來的。

  「算了算了!反正這公司的人都是這樣,老是一本正經、禁不起玩笑,簡直無聊透了!等我來這裡上班時,我首先要做的,就是教會你們什麼叫做幽默。」女人大吼大叫的倒回椅子上,但是不到三秒,又跳了起來。「對了!你認不認識一個叫做美少女的女人?」

  「你問這個做什麼?」梅紹縷回過神,雖然手裡剛撿起話筒,但卻開始仔細打量起眼前的女人。

  雖然她不懂名牌,可是這女人的服飾一看就知道價值不菲,尤其她脖子上那不斷發出璀璨光芒的鑽石項鏈,極有可能是真鑽。

  這麼美麗有貴氣的女人,她說和齊星有關係,也是真的?

  「因為我剛剛在樓下『逛街』的時候聽到一個八卦,他們說我哥……歌頌已久、無所不能的齊總裁和那個美少女有曖昧關係,他們說兩人正在秘密交往。」說到這裡,女人的表情忽然變得很臭。

  「哼!什麼嘛!這一定是那只叫做美少女的狐狸精放出的不實謠言!雖然我媽都瞞著我,但是我都有偷聽到,公司有很多女人都肖想他的家世和財產,為了當上總裁夫人,明著勾引、暗地裡亂放消息製造曖昧的大有人在,這種事,已經不是第一次了!」

  女人邊說邊跺腳,後來發現梅紹縷都沒說話,才又問:「喂!你說那個八卦是真的還是假的啊!

  梅紹縷還是沈默不語。

  她定定的看著女人美艷的臉龐,突然發現自己一點也不瞭解齊星。

  她原本以為他愛她、她也愛他就夠了,但是這種想法顯然太天真了。

  愛一個人,卻一點也不瞭解那個人,那麼這份愛,到底算不算真愛?

  雖然不想懷疑,但是這陌生女人的每一句話,在在顯示她和齊星交情匪淺……她的心,就像是被人投下了一顆小石子,不安的漣漪一圈又一圈的迅速泛了開來,讓她不由自主的想去探索真相。

  「你說你和總裁有關係,你們是什麼關係呢?很親密嗎?」

  「當然親密,簡直可以說是密不可分呢!」女人開心地說著:「我們不但一起洗過澡,也一起去過很多地方,甚至,我們還一起睡過覺呢!」世上還有什麼關係比血緣更濃?

  想起兒時的點點滴滴,女人——也就是齊星的妹妹,齊璦,忍不住露出濃濃的懷念和喜悅。

  她的哥哥是全世界最出色的男人了,雖然個性嚴肅又很難討好,但是從小就對她疼愛有加,無論她發生什麼事,他都會幫她,所以她最喜歡最喜歡哥哥了,因此無論如何,她都不會讓那隻狐狸精的計謀得逞!

  想來這應該也是老天爺派給她的任務,她才兩個月沒進公司找哥哥,公司就發生這種要不得的大事,如今被她遇上了,她一定要幫哥哥斬妖除「精」。

  等哥哥發現她幫他除掉一個禍害後,一定會讚美她的!

  齊璦愈想愈開心,完全沒注意到自己的話,已讓眼前的小臉變得蒼白。

  「那你們在交往嗎?」梅紹縷幾乎是迫不及待地問。

  「你問這個做什麼?」齊璦不喜歡讓人知道私事,所以沒有回答。「對了,我都還不知道你是哪個部門的,來這裡做什麼啊?」

  「我是……」梅紹縷不知道該不該坦承自己的身份。

  「唉唷!幹麼吞吞吐吐?難道你是想報復我剛剛沒回答你的問題?!吼!你真的很小心眼耶,不過沒關係,反正你們都有戴識別證,我看一眼就知道,你是……」齊璦迅速傾身注視著那別在胸前的識別證。「喔,原來你叫梅紹縷啊,你的名字滿特別的耶,諧音念起來就像是美少女……喝!你就是那個狐狸精!」

  原本還笑嘻嘻的臉蛋立刻抹上一層憤怒和不屑。

  齊璦瞪著眼前的女人,實在不敢相信這女人的心機會這麼重,竟然跟她裝模作樣了那麼久,還一直套她的話!

  難怪她可以把那些謠言散播到整間公司,因為她根本就是一隻狡猾的狐狸精!

  「你們在交往嗎?」梅紹縷對那傷人的眼神視而不見,只想把事情問個清楚。

  她一定要知道真相,然後,再找齊星問個清楚。

  即使到現在,她還是相信著他。她相信,他溫柔的眼神是真的,她也相信,他不是個敢在她父母面前玩弄她的男人,她更相信,他所說的那句話是真的——他是認真的……

  搗著胸口,梅紹縷幾乎還能感受到,當他說這句話時,她的心是如何的悸動。

  那個她真心愛上的男人,絕對不會是個腳踏兩條船的男人。

  「對!我們不但在交往,還訂婚了呢,所以你死心吧!」看著那張蒼白的小臉,齊璦非但不同情,反而更生氣了。

  這狐狸精真會演戲,看起來還真的可憐兮兮的,不過別以為裝可憐,她就會同情她,要騙過她?門都沒有!

  「真的?」

  「對啦對啦!你問一百遍,我的答案都一樣啦,我就是他的未婚妻,否則你以為警衛怎麼會放我上來?當然是知道我和他的關係啊。」

  為了讓梅紹縷死心,齊璦把話說得像是真的一樣,而梅紹縷聞言,臉色更蒼白了。

  這個女人的語氣是那麼篤定,表情是那麼的自然,完全不像是在說謊,而且,只要一通電話,她就可以確定她說的是不是真的,但是她發現,她竟然連撥電話求證的勇氣都沒有。

  眼看梅紹縷的表情愈來愈慘淡,齊璦乘勝追擊,把謊言撐到最大——

  「雖然我還在讀書,不過我固定一、兩個月都會來看他一次,公司的人大部分都認識我,不信你可以去問,不過,你最好去問張阿姨。張阿姨你知道吧?她就是你們公司的秘書長,叫做張麗芳,她是我媽媽的手帕交,偶爾會來我家做客,我和你們總裁之間的關係,她最清楚,你不信,可以去問她啊!」然後在那之前,她會先打電話給張阿姨套好話,讓計劃更天衣無縫!

  齊璦一邊竊喜的計劃著,一邊開心的看著梅紹縷搖搖欲墜的跌坐到地上。

  她知道,她的謊言奏效了!

  「你死心吧,雖然我不會告你譭謗我未婚夫的名聲,但是我警告你,最好別再胡亂造謠,否則我馬上叫我未婚夫開除你!哼!」

  齊璦氣焰囂張的繼續說著,臉上勝利的表情,看得梅紹縷幾乎心碎,但是她努力維持鎮定,盡量不讓自己哭出來。

  反正她倒楣慣了,就算在愛情上跌一跤也沒什麼奇怪,不過她可不會乖乖的吃悶虧。她會去找齊星問個清楚,如果他真的欺騙了她,那麼她一定會替自己討回公道!

  思及此,梅紹縷立刻一鼓作氣的從地上站了起來。

  她一步一步的往電梯的方向走去,雖然步伐有些不穩,但憤怒給了她力量。

  f501會議室是吧?就算會破壞那場會議,她也要問清楚!

  齊璦緊張地問:「喂!狐狸精,你要去哪裡?」該不會現在就要去找張阿姨吧,她電話還沒打耶。

  「我有重要的事要辦,麻煩你先待在這裡一下,這裡有很多重要的文件,不能讓人拿走,知道嗎?」等電梯的同時,梅紹縷轉身細心交代著,臉上那過度冷靜的表情,讓人看了很不爽。

  「我為什麼要受你指使啊!」齊璦果然氣得跳了起來。

  「因為你是齊星的未婚妻,有責任幫他守護這間公司,不是嗎?」

  梅紹縷的聲音很輕很柔,但是齊璦聽了,卻不由自主的打了個冷顫,頭皮發麻。

  「幫我十五分鐘,十五分鐘後,我就回來,麻煩你了。」等不及電梯的來臨,梅紹縷轉身走向樓梯間,臨走前,她又細心的叮囑道,而她的語氣和表情再次把齊璦嚇得心驚膽顫。

  好不容易等到她消失在樓梯口後,齊璦才敢在原地蹦蹦跳。

  「天!那狐狸精是不是鬼上身啊?那個眼神嚇死我了!」

  小手不斷的拍著自己咚咚跳的胸口,總覺得自己好像坐了趟雲霄飛車,好一會兒後,才記起自己應該打電話跟秘書長套話,於是迅速的拿起話筒。

  等待電話被接通的同時,齊璦沒料到的是,自己的謊言,竟然即將促成一個空前未有的大災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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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喀!喀!

  喀!喀!

  樓梯間裡,梅紹縷一步一步的步下階梯。

  她就像是一個筋疲力竭的旅人,步伐是那麼的蹣姍沉重,神情是那麼的疲憊黯淡,感覺隨時隨地都有可能昏倒在地。

  其實她大可以不必這麼累,只要她願意,她可以走出這樓梯間,然後收搭電梯下達十五樓,如此一來,她馬上就可以見到齊星,然後向他索取答案。

  但是她始終沒有這麼做,只是一步一步、緩慢而沉重的拾階而下。

  一開始,她告訴自己,這種緩慢的動作很好,因為這種速度,可以讓她調整心情,而且隨著身子下沈的動作,她心中的憤怒與傷心也可以慢慢沈澱。

  可是,當眼淚不受控制的成串落下時,她才知道,自己只是在自欺欺人。

  就算真的見到了齊星,又能如何?

  那位小姐連秘書長的姓名都知道,而且還不怕她去詢問,可見,她說的都不是謊言,她真的是他的未婚妻!

  而她呢?才剛戀愛就失戀,還因此被冠上狐狸精名號,這一切,根本都是她咎由自取!

  她早該認清自己倒楣的運氣,根本不可能會被他那種男人看上,而她卻沾沾自喜,甚至毫無顧忌的沈醉在他所編造的謊言裡。

  如果她肯誠實一點,她就該承認,選擇了不搭電梯而走樓梯,根本只是一種鴕鳥心態,因為她想拖延時間;因為,她根本不想去面對事實!

  為什麼?為什麼要這樣對她?

  雖然她倒楣慣了,但是不代表她的心就不會受傷啊?為什麼要這樣欺騙她?

  為什麼一個人可以這樣若無其事的玩弄另一個人的情感?

  搗著臉,從來都不哭的梅紹縷,終於再也無法承受內心的傷痛,開始嚶嚶啜泣了起來。

  樓梯間除了她的哭聲,什麼都沒有,一如她的內心,除了劇痛,什麼也都沒有了。

  眼淚如流水,不斷的自眼眶內、指縫間溢出,梅紹縷哭得極為壓抑,也哭得極為悲慟。她從來就沒有傷心過,就算將她二十二年所受過的傷害和傷痛全部加總起來,也抵不過這種宛如刀割的心痛。

  失戀為什麼會這麼痛,這麼痛?

  早知道,她就不要愛上齊星了!

  就在梅紹縷哭得渾身顫抖的時候,一抹人影也悄悄的來到她的身後。

  那人輕輕的將手搭在她顫抖的肩膀上,狀似想要安慰,但是當梅紹縷正要轉頭朝後方望去時,那雙手掌卻忽然迅速抬起,並在瞬間化為手刀,重重的朝她的後頸劈下——

  剎那間,纖細的身軀迅速倒下。

  柔欽的身軀因落地而發出一種恐怖的悶響,但是那聲音完全不及額頭撞到尖銳樓梯角所發出的聲響,來得駭人。

  暗淡的陽光自一旁的高窗外灑進,緩緩的灑在梅紹縷的身上。

  她就像是一尊失去生命的美麗洋娃娃,動也不動的側趴在階梯上。

  黑色的長髮覆蓋了她的側容,也覆蓋了一些階梯,隨著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一汩鮮紅色的血液竟開始自額角的傷口沁出。

  但那人卻一點也不以為意,反而開心的蹲在她身邊,欣賞著那灘鮮血不斷擴大。

  他笑,輕輕的笑著,溫潤的笑聲讓人聽了都會覺得如沐春風,但是那映照在暗陽下的表情,卻是扭曲猙獰的讓人心驚。

  那個人,竟然就是當初錄取梅紹縷進入齊氏的吳經理。

  他緩緩蹲下,對著已經不省人事的梅紹縷說:「你這個壞女人,為什麼要背叛我?為了追求你,我不惜違背總裁的命令,把你應徵進公司,為了照顧你,我時時刻刻都在你的身後保護你,我是這麼的愛你,結果,你卻選擇了總裁?!」

  「不可饒恕,不可饒恕!你一定是看上了總裁的家世對不對!你覺得他比我好對不對!你這個見錢眼開、無情無義的女人,我要報復!告訴你,這只是小小的懲罰,等我帶走你後,你必須對你所犯的過錯對我懺悔和贖罪……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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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雖然說梅紹縷十五分鐘,但是當秘書長接到齊璦的電話後,她三分鐘內就衝上了頂樓,並用最快的速度瞭解事情的經過,而下一秒,她立刻撥了通電話給齊星。

  會議被中斷,齊星很不高興,但是當一聽到秘書長說梅紹縷出事了,齊星立刻中止了那場會議,並匆匆回到頂樓。

  「出了什麼事?她在哪裡?」

  幾乎是電梯門敞開的瞬間,齊星便快速的將整個辦公室掃瞄了一遍,但是卻沒發現梅紹縷的身影。

  瞬間,一種不祥的感覺襲上了心頭,連帶他的心,也痛得瑟縮了一下。

  秘書長看向那似乎發現苗頭不對,而在五分鐘前跑到沙發後躲起來的齊璦。「璦小姐,請問你想自己解釋,還是由我來?」

  雖然她的工作是管理各部門的秘書,但不代表她就不懂總裁這個人。

  好歹她也是齊家常客,透過手帕交涼姨,自然對齊星的個性有七分瞭解。

  這男人愛恨分明,討厭的,想盡辦法都會斬草除根;喜歡的,不擇手段都會弄到手,在他連續封殺了二十一名秘書,卻獨留美少女在身邊,其涵義自然是不言可喻。

  更何況,她早就發現,這男人總愛某人陪加班,明明就是可以獨力完成的工作,卻硬要兩人一起做,其中的端倪,別人看不出,她早看出來了。

  本以為八卦傳開後,接下來應該是明朗化的愛情,沒料這個璦小姐卻偏偏把事情搞砸了。

  秘書長的話讓齊星眉頭鎖死。「到底怎麼回事?」

  被點到名,齊璦只好硬著頭皮探出半顆頭。「哥……」

  一雙描繪精緻的大眼睛,正淚水汪汪的瞅著齊星,裡頭的無辜和歉意無論被任何人瞧見了,都會心軟。

  但是齊星除外!

  該死!他最討厭看到這種眼神了,因為這種眼神祇代表一件事,那就是他這個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妹妹一定又搞砸什麼「大」事了。

  以前,她不管做錯什麼事,他都可以原諒她,並幫她收拾善後。

  但是,這次事關梅梅,他不容許有任何差錯,一點點都不行!

  「你到底做了什麼事!」咆哮驀然在偌大的辦公室內炸開。

  向來冷酷淡漠的齊星發火了,而且是火山爆發的那種怒火,天曉得,光是看到妹妹的那種眼神,他就火得想把她一把丟出公司!

  「人家不是故意的,人家只是想幫你嘛!」齊璦立刻被那恐怖的怒吼給嚇得哭了出來。

  「你——」

  「總裁,我想還是由我來解釋事情的緣由吧。」秘書長推了推鼻樑上的眼鏡,然後有條不紊、簡單扼要的將十分鐘前所發生的事給說明了一遍。

  而聽完秘書長的話後,向來冷酷的黑眸幾乎快噴火了!

  他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蠢妹妹竟然會這樣對他心愛的女人!想到梅梅所受到的委屈,齊星感到自己的心更痛了。

  「該死!快連絡公司大門警衛,讓他們注意她的行蹤,千萬別讓她離開公司!」

  「兩分鐘前,我已經連絡了,不過目前為止,還沒看到梅助理的蹤影。」一頓,秘書長說出自己的猜測:「我想,她應該還沒到達一樓,璦小姐說她沒有搭電梯,而是走進了樓梯間,算算時間,現在應該還在某個樓層。」

  「樓梯?!」齊星不能呼吸了。

  梅梅的運氣向來不好,好端端的站在原地都會被人撞,要是她去爬樓梯誰知道會發生什麼事?再加上她現在情緒不穩……

  該死!

  齊星低咒了一聲,立刻往樓梯口的方向沖。

  他沖得極快,將五層階梯當做一層階梯跳,一雙眼卻如老鷹般四處搜尋那總是令人魂牽夢縈的身影。

  但是二十九樓裡的樓梯間裡,半個人影都沒有。

  二十八樓的樓梯間裡,除了遺落在角落的一張白紙,空曠的令他心驚。

  然後是二十七、二十六、二十五……

  最後,風馳雷掣的身影來到十六樓,接著深邃的黑眸看到了他這一生都無法釋懷的一幕——

  潔白的地磚上竟然凝著一灘鮮紅的血。

  暗淡的光線灑在那灘血上,光和影相互交錯,讓那灘血添上了一層不祥的感覺,那一剎那,齊星覺得自己的心臟停止了。

  他幾乎只花了一秒鐘就來到那灘血邊,然後伸出顫抖的指尖沾上那還帶著殘溫的液體。

  這血還沒凝固……

  當念頭襲上大腦的瞬間,齊星覺得,自己的心也爆炸了。

  五臟六腑受到那股震撼,瞬間顫抖扭絞了起來,讓他痛得身體蜷縮,五官扭曲。

  但是他沒有屈服,下一秒,他奮力的撐起痛苦不堪的身軀,並用更快的速度躍下最後的八層階梯,並唰地一聲,推開了十六樓的安全門。

  「梅紹縷呢!」

  辦公室裡一片死寂。

  所有人都被那聲震天價響的咆哮給嚇壞了,打字的手僵在半空中,喝咖啡的人任由咖啡淋了全身,彎腰撿東西的人也忘了抬起上半身。

  他們幾乎雙眼爆凸的瞪著那頭髮衣著都帶著凌亂、眼神表情也不再淡定冷漠的男人,懷疑自己出現了嚴重的幻覺。

  這狂亂的男人,是他們的總裁嗎?

  「梅紹縷呢!」得不到回應,齊星焦急的又吼了一聲。

  而他這一吼,吼得人們如夢初醒,吼得白紙亂飛,也吼得一堆人摔下了椅子。

  顧不了自己的姿勢有多滑稽,也顧不了手上的東西有多多,每個人都迅速且大力的搖起頭來。

  「沒看到。」一群人異口同聲地說。

  「她就在這裡的樓梯間摔傷了,而你們竟然沒看到?」咆哮聲再起,從來沒看過齊星如此瘋狂盛怒的一群人全嚇呆了,一個個瞬間退避三舍。

  「我們……我們真的沒看到。」幾個還發得出聲音的人如貓鳴的解釋。

  「該死!」隨著低咒聲的落下,如砂鍋般大的拳頭也重重擊上了安全門,剎那,金屬的撞擊聲傳遍了整間辦公室,甚至連空曠的樓梯問都發出了迴響。

  當拳頭離開那安全門後,許多人都發現,那不�鋼製成的安全門板上,赫然多出了一個深度不小的凹洞。

  「通知一樓櫃檯,馬上開啟全大樓的廣播系統。」齊星沒有沮喪太久,三秒後,他當機立斷地說:「各樓層派出四名人員,到自己所屬樓層的廁所、樓梯間、茶水間、會議室搜尋,仔細尋找梅紹縷的蹤跡,若有任何發現,立刻向一樓櫃檯報告,還有,馬上打電話到消防隊,請他們盡速派一輛救護車過來。」

  當齊星說出「救護車」三個字後,原本還在狀況外的一群人立刻警覺到事態嚴重,因此紛紛放下手邊的事情,開始執行齊星的命令。

  打電話的打電話,去找人的去找人,整問辦公室立刻亂成了一團。

  他們低聲俏語著,不是才傳出喜事嗎,怎麼就發生這奇怪的事?

  刻意壓低的嗓音立刻充滿了整間辦公室,不過齊星沒有細聽。

  下一秒,他毅然決然的轉過身,再度回到那灘鮮血旁。

  他看著那灘血,然後開始在附近尋找任何可疑的蛛絲馬跡。

  他衷心的期望,這灘血不是屬於她的,但是心中的陰霾和不安卻愈來愈大……

  事情也不過才發生十幾分鐘而已,她卻不見了,而平常甚少有人走動的樓梯間卻多了一灘未凝的鮮血,這教他如何不往壞處想?

第十章

  梅紹縷失蹤了!

  沒有一個樓層發現到她的蹤影,也沒有任何一個人再看到她,她就像是自人間蒸發般的消失在齊氏集團的大樓裡。

  這詭異的事情如火如茶的傳開了,整棟大樓裡的人都悄悄的討論著這個問題。

  幾個小時前的曖昧八卦就像是被人遺忘的舊故事,再也沒有人關心,他們一邊做著手邊的事,一邊推敲著事情的來龍去脈。

  有人說,應該是小倆口吵架了,所以美少女負氣出走。

  也有人說,應該是總裁做錯了什麼事,所以美少女傷心出走。

  還有人說,應該是總裁犯了可惡男人才會犯的錯,所以美少女心痛出走。

  總之,千錯萬錯都是總裁的錯,因為他們都很喜歡美少女,因為他們都很怕總裁,所以理所當然,壞人由總裁來當。

  不過他們所不知道的是,樓梯間的那灘血。

  在齊星的勒令下,所有知道那灘血的人都不許將消息傳出,否則視作透露商業機密,因此大部分的人都不知道,在七樓的資訊部裡,一群人的眼睛都快被操瞎了。

  「總裁,我們已經調閱所有的監視畫面,確定美少女……我是說梅助理並沒有出現在哪一個樓層。」

  齊星負著手,瞪著眼前一台台的電腦螢幕,用很輕,但聽起來很讓人毛骨悚然的聲音問:「沒有是什麼意思?」

  「沒有的意思,就是指各樓層的監視錄影帶裡,都沒有梅助理的身影。」資訊部主任唯唯諾諾的解釋著,可話才說完,他身邊那一群幫忙觀看監視錄影帶的部屬立刻撫頭低歎了一聲。

  總裁根本就不是這個意思,這個白癡主任!

  「所以你的意思是告訴我,公司上百支的監視器,都是沒有用的東西,竟然連一個人影都拍不到?」黑眸開始閃爍著危險的光芒。

  「呃……不會啊,人影拍得很多啊,只是剛好沒有拍到梅助理的身影而已。」主任忍不住為那些監視器叫屈,可他話才說完,一群人除了歎氣,還順便將雙手合十。

  這種白癡,被打死了也是活該!早死早超生,阿彌陀佛。

  齊星瞪著眼前的男人,有點懷疑,自己怎麼會讓這種人在公司裡生存那麼久?

  如果是以前,他一定馬上把他打入十八層地獄,但是現在,他還有更重要的事要做,所以狠狠的瞪了眼那個白癡後,他低頭思考了起來。

  之後,當他再回去樓梯間時,他發現,現場除了那灘血,樓梯間裡還有其他灑落的血跡。

  那一點一點的血跡呈輻射形狀,顯示是由高處滴下。

  而那些血跡,自十六樓的樓梯間一路往下,最後消失在十四樓的樓梯間。

  綜合以上情況,可以推敲出兩種答案。

  一,她真的受傷了,而且是很嚴重的傷,所以才會流出那麼多血。

  二,她似乎為了什麼原因,繼續往樓下走。

  只是,她受了傷卻不往最近的樓層求救,這一點也不符合常理,而且她受了重傷,應該不可能還有那種力量自行離開公司,除非……有人幫她!

  可是,真的是幫她嗎?

  黑眸因腦海中驀然蹦出的想法而迸射出銳利的光芒。

  如果是幫她,應該大聲呼救,讓所有人一起幫忙;如果是幫她,現在,她應該早在公司附設的診所裡讓醫生療傷;如果是幫她,實在不應該一聲不吭,就把她帶離開公司……

  不,這根本不是幫,這是綁架!

  結論一出,齊星的五官瞬間扭曲了起來,他握緊拳頭,然後大聲喊出聲——

  「點名!」

  「現在?」資訊主任在原地跳了起來。

  「對!」齊星咬牙。

  「是,我馬上辦!」資訊部主任,憑著自己過人的記憶力,開始在監控室裡大聲的唱名。「方大順在不在?陳千千在不在?王力……」

  「喂?人事部嗎?」一抹更大的聲音打斷了他。「總裁下令,立刻撤查今天中午以後,請假或是無假外出的人,也就是說,馬上查出現在應該在公司,卻不在公司的人到底有幾個……啊?你們經理不在跟這件事有什麼關係?就算你們經理不在,你們也得去做,這是總裁的命令!」

  喀!

  打電話的人掛上電話後,正打算到齊星面前邀功,不料一轉身,卻發現齊星早已站在他身後。還來不及大叫,質問的聲音立刻自上頭劈下——

  「你說人事部經理不在?」

  「對,他們說今天中午以後,就沒看見他人了。」那人幾乎是屏著氣說話。

  黑眸緊緊的瞇了起來。

  人事部經理,不就是當初在十九樓和梅梅聊天的男人嗎?

  他記得,這個男人似乎對梅梅也有意思,不過事情怎麼會這麼巧,他和梅梅的八卦才在中午傳開,他就消失了?之後,連梅梅也不見了……

  事情不對勁!絕對不對勁!

  二話不說,齊星轉身快步的離開了監控室,並迅速的朝人事室前進。

  這個男人很可疑,他必須調查所有有關他的事,包括他的人事資料、生活背景,休閒嗜好,而那些人事部的員工,是最好的資訊來源!

  快!他必須趕快!

  都快一個小時了,他卻連梅梅到底在哪裡都還查不出來,要是這段時間她又發生了什麼事……

  閉上眼,齊星感覺自己的心都擰了。

  他真不敢相信有人會綁架這麼單純善良的梅梅,是因為他嗎?是因為他,她才會被綁架嗎?

  如果是,那麼他一輩子都不會原諒自己!

  只是,該怎麼辦呢?

  梅梅失蹤的消息,到底,該不該通知梅叔和梅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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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強烈的光線,讓長長的睫毛動了動,可這個動作卻讓梅紹縷呻吟了出來。

  痛,是她唯一的知覺。

  她的頭好痛,脖子好痛,全身上下都好痛,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為什麼她的身體會這麼痛苦、沉重、虛弱?

  「你醒了。」

  「你是……」強大的光線讓梅紹縷很不能適應,好不容易才撐起的眼皮立刻又合上。

  「是我啊,不過才幾天沒見,你就忘了我嗎?」斯文的臉龐因為梅紹縷的回答而扭曲了起來。

  梅紹縷很快就認出那個聲音。

  為了補足秘書部的缺額,人事部近來一直緊鑼密鼓的應徵秘書人才,因此吳經理這段時間常跑十九樓,與秘書長討論相關事宜。

  有時,她送件或是中午吃飯遇見他時,總會停下來與他閒聊幾句,因此她記得這個聲音……

  「吳經理?」她還是不太能適應那強烈的光線,於是只好閉著眼問。

  「賓果!幸虧你還記得我,否則我會再給你個教訓,讓你忘不了我。」吳經理的聲音還是溫潤悅耳,可他的話以及語氣,卻讓梅紹縷感到一絲絲古怪。

  她印象中的吳經理應該是個說話溫和有禮的男人,這種黑色幽默,一點都不像是他的風格。

  忍住痛和那刺眼的強光,她勉強的將眼睛睜開一條細縫,結果她發現,原來不止她的前方,就連她的身側和身後都有強光射來,她就像是站在一團光球的中央。

  到底怎麼回事?公司有這種地方嗎?

  梅紹縷無法多想,只覺得更難受了,強光帶來的高溫讓她頭暈目眩,讓她幾乎想吐。

  「吳經理,可以麻煩你把燈關掉嗎?」她虛弱的拜託。

  「為什麼?光強一點,拍起照來比較漂亮。」說完,吳經理竟喀嚓喀嚓的照起相來,完全不理會梅紹縷痛苦的表情。

  「拍照?」

  「梅助理,我一直都覺得你很漂亮,好幾次,我都想請你當我的模特兒,但是現在的你變醜了,醜陋得讓我想吐,你知道嗎?」

  饒是再難過、再不舒服,梅紹縷也覺得事情不對勁了。

  吳經理沒有權利、也不可能會不經過她的同意就替她拍照,而且,他為什麼要拍照?公司有拍照的地方嗎?

  梅紹縷勉強的動了動身體,卻發現,自己竟然動彈不得!

  小臉瞬間閃過一絲錯愕,接著緊閉的美眸又掀開一條縫,然後她看見,自己竟然被好幾條繩子綁在一個椅子上,甚至,她的衣服和裙子上竟然還有一大片的血跡!

  「吳經理,這是怎麼回事?為什麼我會被綁起來?這些血……」

  「呵,你忘了嗎?」溫潤的嗓音打斷她。「你在樓梯間哭泣,然後我打暈了你,那些血,是你自己的啊。」

  喀嚓!喀嚓!

  快門聲不斷持續著,鏡頭裡,梅紹縷一臉慌亂,左側的臉頰上有許多乾涸的薄血塊,她的長髮凌亂不堪,而額頭上的傷口被一層紗布覆蓋住,鮮血在紗布上留下一朵紅色的血花,美艷但教人看了心驚。

  喀嚓!喀喀!

  鏡頭不斷捕捉著更多狼狽的身影,吳經理還特地對那蒼白如紙的嘴唇和額上染血的紗布做了好幾個特寫,邊拍邊發出快意的笑聲。

  他絕對會讓這女人嘗嘗苦頭,這只是他報復的前奏,待會兒,他會讓她一絲不掛的上鏡,然後再將她不堪的照片通通PO上網,他要毀了她!徹底的毀了她!

  「為什麼?」梅紹縷終於想起來了,想起自己的心痛,想起樓梯間裡那突如其來的重擊,小臉因此而更顯驚慌。「你為什麼要打暈我?這裡又是哪裡?」

  「哼!你到現在還不知道自己錯在哪裡?」拍照聲中斷了,接著是憤怒的腳步聲,吳經理迅速的來到椅子前。「我為你做了這麼多,而你卻背著我和總裁在一起,你背叛我!」

  「背叛?」梅紹縷實在不懂。

  她好想睜開眼,看清楚自己所在的地方,無奈強光卻讓她什麼也看不清楚,後來她想,轉過頭或許會好一點,但是頭才輕輕的轉了下,左額上傳來的疼痛卻讓她痛得差點掉淚。

  她的頭好痛好痛,她身上的血,就是從那裡來的嗎?

  天!她肯定流了不少血,難怪她會這麼虛弱,難怪她才輕輕動一下,就頭暈的想吐。

  「我對你一見鍾情,為了追求你,我故意讓你雀屏中選,可是你卻這樣對我!」咆哮響起,梅紹縷覺得頭更痛了,但是吳經理顯然沒發現她的痛苦,繼續不斷的咆哮著。

  「我對你不夠好嗎?為了保護你,每天,我都在你身後陪你上下班;怕你受到排擠,我不著痕跡的在每個人面前誇獎你;甚至為了穩住你現在的位置,應徵秘書的時候,我都故意挑沒能力的,可是你卻是怎麼對我?你竟然背著我和總裁搞曖昧,還讓全公司的人都知道了?!你怎麼可以這麼下賤!」

  怒語結束的同時,大掌也隨之落下。

  啪地一聲,梅紹縷瞬間發出一聲尖銳的痛呼,可這痛呼沒有持續太久,因為頭顱裡傳來的抽痛立刻讓她發出一連串粗重的喘息。

  她的頭好痛,好痛,好痛!好像就要爆炸了!

  為什麼會這麼痛?誰來救救她?

  驀然,腦海裡浮現了一張嚴肅的俊臉。

  每次她發生困難時,那個人總是會幫助她,有他在,她什麼事都不用怕,可是……可是他有未婚妻了,他欺騙了她。

  他對她只是玩玩的,他根本就不愛她……

  想到齊星,梅紹縷連心都痛了,眼淚就像是斷線的珍珠,一顆顆的自眼角淌出。

  隨著心痛的加劇,腦袋裡那爆炸似的疼痛也終於達到極限。

  驀然間,所有的強光都消失了,世界,一片黑暗。

  在最後的意識沈入黑暗之前,粉唇逸出一聲痛苦的啜泣,那破碎的聲音,聽起來,似乎像是個人名。

  齊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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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查到了!

  透過人事部職員的口述,吳敏豪近來的行為的確很怪異,不只在應徵人才上變得很不公平,就連上班時間也常常不見人影。

  尤其是今天中午更誇張,他們好心分享八卦,不料卻被臭罵了一頓,接著就再也沒人看到他了。

  有了這些訊息,齊星更加確定就是吳敏豪綁走了梅紹縷。

  於是他立刻聯想到他可能是順著樓梯間,把人抱到了地下停車場。樓梯間是公司唯一沒有架設監視器的地方,難怪他會找不到梅梅,他早該想到這一點的!

  幸虧停車場的警衛記得在將近三點的時候,確實有一輛車高速的衝出地下室。

  因為車速快得離譜,所以他記得很清楚,甚至還刻意記下車牌號碼,而經過比對,那輛車,的確就屬於吳敏豪所有。

  既然確定他就是兇手,接下來自然是想辦法得知人的所在位置。

  齊星腦筋動得飛快,馬上就想到手機的定位系統,因此立刻詢問幾名與吳敏豪交情不錯的員工,他拿的手機是否有GPS功能,結果答案竟出乎意料。

  因為熱愛高科技的吳敏豪,拿的正是NOKIA新推出具有AGPS功能的手機。

  AGPS的定位功能比GPS還要強,甚至連室內都定位得到,得知這個關鍵性的資訊後,齊星立刻動用所有人脈和資源,透過電信業者的基地台與伺服器連線,然後再利用基地台所在位置進行三角定位。

  結果不到十分鐘,就查到了他日前所在的位置。

  雖然沒有明確的犯罪證據,但是齊星的面子大,才一句話,警署就派出了一批精英前往救援。

  此刻,位在台北市山區,某棟獨立的房子外,五、六條人影正無聲無息的守在外頭。

  他們已先在附近探勘了一會兒,也在屋外巡視了一遍,他們發現二樓東側的房間內,持續有強烈的銀光閃爍,所以研判嫌犯很有可能就在二樓的東側房。

  一群人屏氣凝神的守在自己的崗位,就等著帶頭的隊長,一聲令下。

  「齊先生,因為無法確定對方是否持有槍械,因此我們會採用潛入的方式進入屋內,當然,我們會以保護拯救人質為第一優先,所以請你不用太過擔心。」

  屋子後方的屋簷下,隊長壓低聲音對著身邊的齊星解釋著。

  「我明白。」齊星始終盯著眼前的房子,他的眼神看似鎮定,卻藏著一股陰影。

  他的女人就在裡面,而他,卻不曉得她的情況。

  雖然,他已經盡力將時間縮到最短,但是這兩個小時內,他真的無法保證她沒有再受到任何傷害。

  一個瘋狂的男人會對一個受傷的女人做出什麼事,這問題,連他都不敢想。

  「但是為了確保您的安全,可能要麻煩您躲在這裡,待我們……」

  「我要一起進去。」薄唇,吐露出內心的決定。

  那聲音很輕很輕,但那語氣卻如鐵堅定,隊長聽了,竟無法開口說不。

  「我無法站在這裡等,我必須馬上看到她。」他又說,這一次,隊長同樣無法說不,因為他發現了那一雙泛白的拳頭。

  這個男人,竟然握拳握得這麼緊,可見他內心一定很痛苦、很煎熬。

  原來報章雜誌都說錯了,這個男人根本一點也不冷酷無情,至少,面對愛情時,他的勇氣和深情,看得他都想哭啊。

  「可以開始了嗎?我要快點救回她。」齊星逕自往前跨了一步,而一旁的隊長見狀,立刻朝隊員比了幾個手勢。

  瞬間,幾條人影就像是矯捷的貓兒,迅速朝自己所屬的方向沖。

  他們的動作很快,腳步很輕,幾乎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爬窗的爬窗,爬水管的爬水管,開鎖的開鎮,不到十秒,所有的人都進入了房子裡。

  齊星和隊長一塊,他們從後門進入。

  他們壓低身子,在廚房探視了—會兒,確定沒有任何人後,才走出了廚房。

  客廳裡,兩名隊員已先悄悄走上樓梯,齊星不願落後,立刻也跟隨在後,可一旁的隊長卻擋住他的腳步。

  「齊先生,你還是留在這裡吧?」隊長輕聲道。

  「不。」一個字,拒絕了好意,齊星迅速且無聲無息的來到了二樓。

  二樓很安靜,應該說,這棟屋子非常安靜,若不是窗簾間的細縫透出光亮,絕對不會有人知曉這棟房子裡有人。

  偏僻的地理位置、獨棟的房子,的確是很好的藏人地點。

  東側房門的門板下,隱約傳來腳步聲,一群人再度壓低了身體,小心翼翼的朝房門邊邁進,一步、兩步、三步,站定位。

  握緊手中的槍枝,所有人開始屏氣凝神,他們用眼角餘光注意著隊長的動作,等待著那最關鍵的手勢。

  一秒、兩秒、三秒,大掌上揮——上!

  兩隻粗壯的大腳用力踹開了門板,接著在門板撞牆的瞬間,一群人蜂擁的衝入房裡。

  「不許動!」

  所有的槍口一致對牢那站在照相機後頭的男人。

  雖然最後的閃光令他們的眼睛有些不適,但是專業的訓練讓他們在瞬間就克服了這個問題,兩名壯漢舉槍朝那錯愕中的吳敏豪衝了過去,而齊星,卻是朝另一個方向衝去——

  幾乎沒有人看清楚他的動作,就連受過嚴苛訓練的隊長也不能。

  他們只看到一抹黑影自身後噴射而出,接著當他們定眼再看,卻發現,原本站在他們身後的男人已經跪在床楊上,他的臂膀中央,還躺著一名狀況似乎不太好的女性。

  他們發現,該名女子臉上額上都有血跡,而且身上的衣服都被割破了,幸虧胸前有一件西裝外套替她遮掩了春光——等等,那件外套該不是齊星的吧?他什麼時後脫掉外套的?

  一群人再度為齊星迅捷的動作而傻眼。

  這個男人沒當警察太可惜了。

  「齊先生,救護車就在……」

  「我要所有的底片和相機!」無須隊長多言,齊星早已抱著梅紹縷跑到了門邊。他知道,救護車就停在一百公尺遠的地方待命。

  隊長一愣。「可是那些是證物。」

  「誰敢看那些底片,我就殺了誰!」

  冷靜的表情被撕裂了,黑眸裡,迸射著濃烈的殺意。

  那眼神嚇壞了所有人,他們知道,這個男人說的是真的。

  「可是……」

  齊星沒有理會,他緊緊抱著懷裡傷痕纍纍的人兒,用這一生最快、也是最沈穩的步伐衝下了樓梯。

  一路上,他不斷叫著她的名字,試圖將她喚醒,但是那張蒼白的小臉始終沈睡著,那寧靜的姿態,就像是……

  喉間一梗,齊星立刻阻止自己胡思亂想。在屋子裡,他早就探過她的脈搏和氣息,他知道她沒事,他知道她沒事的!

  遠方,幾名護理人員發現了他,迅速的將後車門打開。

  齊星一躍,敏捷的跳進救護車裡,一名護士和一名醫生也跟著上來。

  門瞬間被人關上,然後在車子發動的同時,醫生和護士也開始進行急救。

  尖銳的警鳴聲終於被人開啟,車子快速的駛向山下,朝醫院急馳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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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梅紹縷再度睜開眼,映入眼簾的,是一雙徹底溫柔的黑眸。

  剎那間,管理淚腺的神經就像是被人抽走了般,滾燙的淚水如失控的洪水,迅速的潰堤並淹沒了眼角,枕頭上,立刻多出了兩道濕印子。

  「這一定是夢。」粉唇,吐出一句乾澀的話語。

  「不是夢,真的是我。」大掌拂上了眼角,帶來朝陽般的溫度。那種真實的溫度,卻讓眼淚落得更凶了。

  「為什麼?」這句話包含了好多意思。

  為什麼不是夢?

  為什麼他會在?

  為什麼要騙她?

  為什麼要用這種溫柔的眼神望著他?如果不愛她,就不要傷害她,她承受不起的。

  淚水一滴滴的滾落在溫熱的掌心裡,那感覺應該是輕盈的,但是齊星卻覺得好痛!

  她的淚,每一顆都像針,落在他的掌心,卻是刺進他的心。

  他怎麼會不懂她眼裡的傷?她的意思,他都懂。

  他有好多話要跟她說,但是現在,她需要休息。

  「醫生說你有輕微的腦震盪,需要休息,再睡一會兒,嗯?」

  「我不想睡……」會不會她睡了,夢就不見了?而他,也會跟著消失了?

  「你想睡,別老是逞強,我就在這裡,哪裡都不去。」

  「真的?」

  「真的。」大掌握住了小手,給予保證。

  「可是我好害怕……」腦海裡,似乎閃過了幾個恐怖的畫面,但是都很模糊,她甚至記不太起來,但是心裡的恐懼卻是真的。

  她很怕很怕,這輩子都沒這麼害怕過,到底是怎麼回事呢?

  梅紹縷不懂,只知道,自己的淚水流得更凶了,凶得讓她看不清眼前的男人,就在她驚慌的要叫出聲的時候,她的身邊,卻多了一個人。

  那個人在她的身邊躺了下來,他的身上散發出一股令人好安心的男人香,那味道她曉得,是齊星。

  「別怕,那只是惡夢,都是假的。」

  「真的?」她立刻窩進了他的懷裡,恐懼沒讓她想得太多,只是本能的尋求他身上所散發出來的安全感。

  「真的。」粗臂環住那嬌弱的身軀,將她整個納入自己的懷裡。

  這個女人真的嚇死他了,好在,他找到她了。

  「你別離開我。」聽著那熟悉的嗓音,梅紹縷感覺到自己似乎不再那麼恐懼,就連淚水也停了,因此,也終於敢合上眼睛了。

  他說得對,她真的好累好累,她需要休息;而他,就在她的身邊,不會不見。

  「我不會離開你的。」

  嗓音透過胸膛,震進了雪白的小耳裡,可梅紹縷沒聽見,因為她睡著了。

  不知是不是有人護著的關係,這一次她睡得極為安穩,就連嘴角也彎彎的勾著,彷彿正作著一個好夢,不過她的眼角還有一顆殘淚,因此齊星立刻低頭吻掉了它。

  從今以後,他再也不要看到她流淚了。

  嘎地一聲,門板被人輕輕推開了。

  梅吉祥和梅盧意將頭探進了病房裡,他們馬上就發現齊星正躺在床上,並摟著他們的女兒,可是兩人不但不生氣,反而相視一笑。

  不過齊星沒有理會他們,他的眼神始終溫柔的落在他懷裡的小女人身上。

  他的女人,總算平安的回到他的懷裡了,雖然受了傷,還遭受了變態的傷害,但是他很慶幸,她還活著。

  衝著這點,他會考慮,別將吳敏豪那個混球告到死。

終曲

  再度睜開眼時,映入眼簾的白,讓梅紹縷有一瞬間的心慌。

  齊星呢?

  她轉過頭,尋找著他的身影,卻發現她的父母親和齊星站在門口,不知道在跟誰說話。

  「對不起,都是我的錯,請你們原諒我!」

  門外傳來女人的哭聲,梅紹縷更感到困惑,因此她出了聲,瞬間,三人迅速轉頭,發現她清醒後,所有人都回到她身邊。

  「好一些了嗎?」說話的是梅太太,她溫柔的撫上女兒的臉,眼裡有失而復得的喜悅。

  「嗯,這裡是……」

  「醫院。」梅先生回答。

  「那……」

  「美少女,我對不起你!」門邊,忽然傳來一聲嚎啕大哭,接著,一條紅影就像是個沖天炮似的,咻地衝到病床邊。

  「是你。」梅紹縷認出她了,這位小姐不就是齊星的未婚妻嗎?那張容貌觸動了記憶的開關,腦海裡,往事歷歷在目,梅紹縷都想起來了。

  她的心痛、她的難過,還有那無止盡的痛苦和不肯停歇的強光,她的頭好痛……

  「別想!」大掌迅速抓住那想摸頭的小手。

  「我被吳經理帶走了!」蔥白玉指立刻恐懼的握住那有勁的長指。

  驀地蒼白的小臉讓梅氏夫妻一陣鼻酸,但是他們強打起笑顏安撫女兒。「對,不過只有兩個小時,齊先生馬上就找到你了。」

  「可是他對我拍照,我的身上都是血,而且我的頭好痛!」想到當時的無助與慌亂,小臉就像是被人抽走了血液,蒼白的嚇人,看得夫妻倆更加難過。

  「那些底片我全都拿回來了,而且都銷毀了,不會有人看見,別怕。」掌心那陣陣的顫抖讓黑眸瞬間黝暗,齊星更加用力的握住那冰涼的小手。

  「真的嗎?每一張都毀了?」她看著他,試著從他的臉上尋求真相。

  那時候的她看起來一定很恐怖,如果那些底片被人看到了,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能笑著說沒關係。

  雖然她出糗習慣了,但是不代表她願意讓人看到她恐懼的表情。

  「對,連相機都燒了,所有的東西都燒了。」包括她身上被割破的衣服。

  不過這件事他和梅氏夫妻倆已經講好,如果她沒提,他們也絕口不談。

  他的猜測是,她應該是昏厥後才被人割破衣服的,應該不知道這回事,所以這件事就當作是永遠的秘密,別讓她知道,以避免造成更大的傷害。

  「那就好。」得到保證,小臉終於不再那麼蒼白。

  她相信他,他有能力,而且從來不騙她……等等,說到這個,他好像也不完全沒騙她。

  他有個未婚妻,而且……

  「她是我妹妹。」彷彿可以洞察小腦袋瓜的想法,齊星及時插話。

  「啊?」小臉一愣,以為自己聽錯。

  「沒錯沒錯!我真的是他妹妹,我有身份證證明我也姓齊,我拿給你看!」說完,馬上伸手想拿包包,卻發現,自己竟是兩手空空,當下,齊璦又開始哇哇大哭。「哥,怎麼辦?我的包包忘在車上了!」

  冷淡的臉龐無動於衷。「別管身份證,把該做的事先做完。」

  「真的要喔?」某人馬上癟起嘴。

  黑眸像是兩道雷射光,嚇得某人立刻跳了起來。

  不敢再浪費時間,某人撲通地一把跪到地上。「大嫂,請你原諒我吧,我真的不知道我哥是認真的,我以為你真的是狐狸……呃!總之,我說的都是謊話啦,什麼一起睡過、親密關係那都是指親情,我保證六歲以後,就沒跟我哥一起睡過了!」

  齊璦的話逗笑了梅氏夫妻,不忍心讓一個女孩子這樣跪著,夫妻倆一把將人拉了起來。

  「齊小姐,沒關係的,說起來我們家梅梅也有不對的地方,不完全是你的錯啦。」

  「媽!」梅紹縷噘起嘴,不滿自家的媽媽說自己不對。

  有沒有搞錯,她才歷劫歸來耶,這樣說她。

  「本來就是。」夫妻倆一致瞪了女兒一眼。「人家不過是隨口說說,你就信以為真,你怎麼沒想想我們家住哪裡?我們可是眷村裡的人耶,齊先生要是敢欺騙你的感情,我們全村的人砍也砍死他,他敢嗎?」

  夫妻倆的話逗笑了齊星,聽著那渾厚的笑聲,小臉悄悄的紅了。

  好嘛,其實現在想想,她也覺得自己笨透了,莫名其妙就上當了,而且,她根本就不用跑那一趟,她應該直接打電話給齊星,命令他上來解釋清楚,而不是自己傻傻的下樓去,結果還被人暗算。

  不過面子最大,說什麼,她也不認錯。

  「砍人是犯法的耶。」粉唇轉移焦點。

  「喔,那我找人暗算他,我記得巷底的李伯打仗時,是暗殺部隊的。」梅先生忍著笑說。

  「暗殺也是犯法的好嗎?而且李伯已經八十多歲了。」拜託,八十多歲的老人搞暗算,怎麼暗算?戴著老花眼鏡嗎?

  「人家也許是寶刀未老,別瞧不起人家。」梅太太哼了兩聲。

  粉唇張口還想說些什麼,不料小嘴卻被人點住。

  所有人都看向齊星。

  「你該休息了。」齊星卻只看著她。

  她紅著臉,在他的食指下,輕輕的開了口:「可是我還不累啊。」

  「可是我累了。」一語驚醒夢中人。

  所有人因為這句話而跳了起來。

  「對吼,為了照顧你,齊先生都沒有休息呢!」夫妻倆感到很不好意思。「齊先生,要不然接下來就換我們照顧梅梅,你和齊小姐先回去休息吧。」

  「我想待在這裡。」

  「啊?可是……」

  同是男人的梅先生自然最清楚齊星此刻的心情,因此他迅速的堵住了老婆的嘴。「那就麻煩你了,齊小姐,不知道你方不方便載我們回家?」

  「當然沒問題。」梅先生的笑讓齊璦更安心了。

  本來,她的心裡還是很不安的,畢竟是她搞出這種局面,她曾想過來這裡肯定會被罵,但是沒想到,她大嫂的父母為人慈祥又寬容,一下幫她說話,一下又主動對她示好,讓她倍感溫馨。

  「齊小姐,你很漂亮,不知道打不打算交男朋友?」梅先生拉著老婆和齊璦一同走出了病房,邊走邊聊。

  女兒的歸宿有著落了,接下來沒事可幹的他,當然只好把目標轉移到身邊的美女身上。

  「梅叔叔,你過獎了,我哪有很漂亮……」齊璦羞答答的低下頭。

  「怎麼不漂亮,媽媽,她很漂亮對不對?」

  「對啊對啊,齊小姐,我跟你說,我們村子裡有很多好男人,你考不考慮……」

  聲音終於消失在門的另一端,看出父母親意圖的梅紹縷,立刻噗哧一笑。

  「你終於笑了。」

  齊星的話讓小臉又紅了起來,她看著他,然後第一次,主動伸手撫上他的臉。

  原來,一切都是謊言,他沒有未婚妻,也沒有欺騙她,太好了!

  「我本來就會笑,還有,對不起。」小嘴歉然的道歉。

  「你沒有錯。」錯的是那個吳敏豪,那個該死的男人應該再多受點教訓。

  憤怒讓齊星有點想反悔,或許他還是告死他好了。

  「我當然有錯,我應該更相信你的。」她不見,他一定很擔心。媽媽說,他兩個小時內就找到她,可見,他一定是費了很大的勁。

  原來真的不是她的錯覺,他真的是她的超級幸運星。

  有他在,她總是能化險為夷。

  「我那個笨蛋妹妹就那張嘴最厲害,你會被騙,也是沒辦法的事。」齊星扯了扯嘴角,然後逕自脫掉了西裝外套。

  「她的確很會說話,可是,我還是應該再堅定一點,至少,我當初實在不該蠢得下樓去找你算帳。」小鼻子皺了皺,她早該想到,憑她的「楣」,不在樓梯那種地方摔個狗吃屎,也會遇上倒楣事,結果看吧,真的給她遇上了。

  不過話說回來,她真的沒想到那個吳經理竟然對她有那種感情,而且還是用那麼奇怪的方式表達。

  想起他曾說過自己每天都陪她上下班,而她卻完全沒有察覺,一種毛骨悚然的恐懼感立刻爬上心頭。

  「原來你下樓,是為了找我算帳?」劍眉挑起。

  「那是因為我生氣嘛……」小臉又紅。「你是怎麼找到我的?」粉唇乾脆轉移話題。

  「利用手機的定位系統。」

  「喔,那……吳經理他現在在哪裡?」她的心情很複雜,一邊希望他可以受到懲罰,一邊卻又對他存有一絲絲的歉意。

  說到底,要不是他的愛慕,她也不可能會進齊氏,也不可能會遇見齊星。

  她的幸福是他幫忙促成的,可是他卻做了這種事,若不受到法律制裁,應該很難吧?

  「當然是在警察局裡接受訊問。」

  「那他……」話語聲忽然終止,看著一骨碌爬上床,然後很理所當然躺在她身邊的男人,梅紹縷傻了,臉也更紅了。「你在做什麼啦!」小手連忙推拒著那還抱著她的胸膛。

  「準備睡覺,我累了,陪我睡一會兒吧。」就連語氣都那麼理所當然。

  「旁邊就有床,你幹麼躺上來?很擠耶!」也不想想自己的身體有多高大,討厭。

  「擠一點才好,這樣你才沒有地方可以躲。」薄唇邪邪勾起,然後更加擁緊懷裡的女人,但是卻也巧妙的不讓她感到疼痛。

  他抱著她,緊緊的貼著她,她的柔軟就這麼貼著他,梅紹縷感到非常害羞,但心裡卻神奇的感到很幸福。

  可是,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那雙環抱著她的雙手,似乎正輕輕的顫抖著,而迴盪在她耳畔的心跳聲,似乎也太過沉重急促。

  瞬間,一種領悟襲上了心頭——她知道了,這個男人跟她一樣,都在恐懼。

  她因不好的回憶而恐懼著,而他也一樣,她不見了,所以他恐懼。

  他愛她,真的真的愛她。他顫抖的手告訴了她,他急促的心跳聲也告訴了她。

  他的恐懼,比任何具體的言語還要動人,是全世界最美麗的語言。

  咬著下唇,她忍住想哭的衝動,輕輕的呼喚著他。

  「齊星。」

  「怎麼了?」黑眸猝然睜開,這是她第一次直呼他的名字,他忘情的在她頰畔落下了一個吻。

  「我很好,一點事也沒有。」小手悄悄的撫上黑眸底下的疲憊,以前,她怎麼會以為這男人都不會累呢?她真是蠢。

  「我知道。」薄唇微微勾起,因為那雙眼裡的不忍。

  他的女人有顆纖細的心,他還是瞞不過她呀!

  「你別擔心。」

  「我知道。」

  「還有。」美眸眨啊眨,一抹羞紅悄悄的爬上了雙頰。

  「嗯?」

  「我愛你。」語畢,柔軟的唇主動吻上了薄唇,她生澀的舔著、吻著,學著記隱中他吻她的方法,將心裡的感動、悸動通通用這種方法告訴他。

  粉唇吻得專心,完全沒發現近在咫尺的俊臉竟然跟她一樣,也臉紅了!

  人稱秘書殺手、冷酷無情的男人真的臉紅了!

  她的主動、她的親吻,她的愛語,就像是最煽情誘人的勾引,惹得齊星幾乎有三秒鐘的呆愣。

  黑眸裡,先是閃過驚愕,然後是驚喜,最後,是濃濃的情慾。他任她吻著,始終克制住體內的慾望,但慾望還是一下子就衝到了臨界點!

  他突然推開了她,啞著聲低吼:「別勾引我,你頭上有傷!」

  「我沒有勾引你,我只是在感謝你。」知道他有所顧忌,粉唇卻還是故意彎出一抹甜笑,故意在他面前笑得絕艷。

  「你這可惡的妖精!」黑眸陡地暗沈,接著再也受不了慾望的叫囂,還是狠狠的吻住那誘惑著他的粉唇。

  他們唇舌交纏,分享彼此的氣息和體溫,任由身體的本能去操控一切,那畫面是這麼的激情,孰料,一抹低叫卻破壞了一切。

  白茉葵——梅紹縷的同村好友,也就是這家醫院的護士,慌慌張張的自門外衝了進來。

  她一臉驚慌,似乎沒注意到自己打斷了什麼,張口就喊:「梅梅!借我躲一下!不管誰來,都要說你沒看到我喔。」

  語畢,一溜煙的就躲到床底下。

  梅紹縷和齊星互視一眼,還不明白究竟發生了什麼事,門外,又有人闖進。

  「你們有沒有看到一隻白目鬼?」一名身材壯碩的女護士,拿著肥大的針筒大聲地問著,臉上的怒火像是隨時隨地都會把手中的針筒射出去。

  「呃……」梅紹縷不敢出賣好友,但極端不能適應眼前的狀況。

  齊星的手甚至還放在她的胸前,她卻必須故作鎮定,當作什麼事都沒發生,這……這太扯了!

  「這裡是私人病房。」齊星面無表情的瞪著那打斷他好事的護士。

  「齊先生?」女護士總算發現自己打斷了什麼,同時也認出地位非凡的齊星。瞬間,羞赧和驚慌在她的臉上交互變換,讓原本就不好看的相貌,更添幾分滑稽。「對不起,對不起!我沒注意到,我這就馬上出去,我真的很抱歉。」

  「慢!」齊星喚住她的腳步。

  「是、是,有何吩咐?」女護士不敢回頭,就怕自己再冒犯。

  「把床底下的那只白目鬼也順便帶走。」

  女護士還來不及反應,床下的白茉葵立刻氣呼呼的自露馬腳。

  她自床底下鑽出,對著床上的齊星破口大罵:「喂!我們不是說好了嗎?你怎麼可以出賣我?太過分了!梅梅!你看啦,他欺負……啊!」所有的叫罵都消失在一隻手裡。

  睨著那揪住自己耳朵的手,白茉葵立刻收斂起所有怒氣,瞬間變成一隻超級小乖貓。

  「護士長……」還露出笑呢!

  「白目鬼,你躲我就算了,竟敢亂闖私人病房?!你完蛋了你!」邊說邊把人往外揪出去。

  「我又不是故意的,而且,護士長你也進來了啊。」完全是自掘墳墓的三句話。

  「白目鬼!」獅吼聲響起。

  「哇!我不要啦,為什麼要我換科別?我明明就表現出色,你們不可以為了一己之私……」哇啦哇啦的抱怨聲終於消失在門外。

  看著再度恢復寧靜的病房,齊星發出一聲無力的歎息。

  「你朋友?」

  「對。」美眸含笑。

  「在這裡工作?」

  「應該是。」

  「明天,我就幫你轉院。」

  薄唇咕噥著,而他的話,讓梅紹縷忍不住大笑了起來。

  而她的笑,也感染了齊星,雖然慾望被人打斷,但溫馨卻充滿了內心。

  兩個人相互擁抱,共享這相同的歡樂,病房裡,幸福四處洋溢。


  【全書完】
引言 使用道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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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 | 2009-4-28 23:17:44

第六章

  「相親?!」

  高八度的嗓音自梅家的屋頂,震了出來。

  「也不算是相親啦,只不過是介紹個男性朋友給你認識。」天真的梅太太似乎沒有感受到女兒的憤怒,還很開心的揮著芹菜,眉飛色舞的解釋。

  「我不需要什麼男性朋友。」梅紹縷皺眉。

  「可是那個男的是博士。」

  「那又怎麼樣?」她從來沒用這種口氣對父母說過話,但是這次的情況非同小可。媽媽竟然沒經過她的同意就擅自幫她安排了相親,誰受得了啊!

  「博士很了不起啊,而且對方的父親還是將軍出身呢!聽說你爺爺跟著他打過仗,對他景仰得不得了!」

  梅太太愈說愈開心,手裡的芹菜揮過來又揮過去,梅紹縷看不過去,伸手將菜抽走,俐落的將菜葉子拈掉。

  「爺爺曾跟著他父親打過仗?那他到底幾歲啊?」粉唇嘟囔。

  「哎呀!人家是老來得子,男方才三十二歲而已,是公務人員,這種男……」

  「三十二歲!那不就是大我十歲?!媽!你怎麼可以這樣啦,我又沒有想結婚,你怎麼可以擅自主張?」

  「哎,你這個孩子真是的,就說不是相親,只是交個朋友啊,而且我已經請菜市場的那個王鐵仙幫你們合過八字了,你們是絕配啊!你們就像魚和水,天生就是一對啊!」

  竟然還合了八字?!

  手中的菜梗立刻應聲折斷,掐著奄奄一息的芹菜,梅紹縷甜美的五官微微扭曲了起來。

  對!這的確不是相親,因為這根本就是「和親」!

  媽媽根本就沒有顧慮過她的感受,只是一廂情願的想要個博士女婿,所以才會先斬後奏的這麼徹底!這次她真的生氣了!

  「就去看看吧。」溫和的聲音忽然插入,硬是截斷梅紹縷即將脫口的憤怒。

  「爸!」美眸不可置信的看向父親,想不到總是對她疼愛有加、什麼事都尊重她的父親竟然站在媽媽那一邊?!

  「就當是給我們安個心。」報紙被緩緩放下,溫文儒雅的梅先生慈藹的看向女兒。「你從小就倒楣,每次出去總是要帶點傷回來,我和你媽媽到處求神問卜想幫你改運,可是都沒用。」

  「爸……」梅先生眼裡的擔心掩蓋了梅紹縷的憤怒。

  噢!她真是個不孝女,爸爸媽媽含辛茹苦的扶養她長大,她卻從來沒有讓他們安心過,甚至還對他們大吼大叫,她真是不應該。

  「算算你的年紀,也該是交男朋友的時候了。」梅先生繼續道:「我們並沒打算這麼早就把你嫁出去,只是想試著改變你的運氣,聽說跟八字相合的人在一起,運氣會變得很好,所以你就當作是給我們安心,先認識對方看看,如果合得來的話就交往看看,不合的話,那就當作是交個朋友。」

  梅先生慢條斯理的說出安排相親的理由,而梅紹縷聽了,則是眼眶泛紅。

  沒想到,爸媽竟是這樣的用心良苦……

  「對啦對啦!媽媽也是這麼想,所以才會安排你多認識有福氣的人,你就去試試嘛!」梅太太順口附和。

  「可是……」明白父母的用心良苦是一回事,但爽快答應和一個男人相親又是另外一回事。

  她才二十二歲,只想努力工作、多賺一些錢孝順父母,從來都沒想過要交男朋友,何況是透過「相親」去交男朋友,那種場合多尷尬啊!

  「難得你最近運氣有好一點,爸爸想這應該是個契機。」梅先生又開口。

  「我的運氣哪有好一點?」梅紹縷丟掉手中被捏得稀巴爛的芹菜梗。

  「哪沒有?」說到這個,梅太太就開心。「媽媽都算過了,這個月來,你的鞋子少買了兩雙、手機少丟了兩支、OK繃也少用了半盒,還有還有,你的衣服只被髒東西噴到三次,背包的背帶只斷一次,皮包也只被偷過一次!」

  「狗屎也只踩到兩次。」梅先生補充。

  「對對對!你從來就沒有這麼幸運過,這可是破紀錄了呢!」梅太太幾乎是手舞蹈足的歡呼。

  「你們竟然紀錄這種事?」梅紹縷瞠大眼。

  「當然,總是要測試看看常太太介紹的那家廟宇靈不靈啊,結果看來是很靈呢!今天下午媽媽再去幫你多求一個護身符回來,你要好好帶在身上喔。」

  梅紹縷隨口應了一聲,並沒有將母親的話聽得很仔細。

  對耶,要不是爸媽突然提起,她都沒有注意到這個月的確是比較順遂一點。

  雖然倒楣事還是有,但通常只發生在上下班的途中,至於她和總裁一起工作的時候,什麼事都不會發生——

  等等!什麼事都不會發生?!

  美眸又瞠圓,玉手裡的芹菜瞬間又爛了一截。

  為什麼她到現在才注意到?除了頭兩天上班她曾在他面前摔了兩次跤,之後,她根本是安然無恙……

  不不!並不是完全安然無恙啊,至少午休的時候,她還是被人不小心淋了兩次的湯,被門夾到了兩次手,那些時候,她都還暗自慶幸總裁不在呢。

  咦!這麼說來,待在齊星身邊的時候,她真的都沒碰過什麼倒楣事呢!

  「梅梅啊,你在做什麼啦,把菜都捏爛了!」

  梅太太叫著奪回了芹菜,而梅紹縷卻還是一臉震驚,說不出話來。

  「總之,自從你到齊氏上班後,運氣的確有明顯好轉,說不定這正是你走運的徵兆。」梅先生忽然抽出了茶几上的農民層,然後翻頁。「農曆上說肖牛的今年運氣會好轉,不如我們就來個一鼓作氣,把你的運氣轉過來如何?」他問著相親的事。

  呃……這會不會太玄了?

  一個人怎麼可能影響另一個人的運氣,讓她變得不倒楣?一切應該只是純屬巧合吧?

  可假如是真的呢?

  若是一個人真的可以影響她的運氣,讓她不再倒楣的話,那爸爸媽媽是不是就可以安心一些,不用再日以繼夜的替她擔心了呢?

  「梅梅啊,你別一直不說話啊!相親約在大後天晚上,那天晚上你有加班嗎?」梅先生問。

  梅紹縷回神。「我會跟我們總裁說一聲。」

  「那你是答應了?」兩老高興的露出笑容。

  「對。」

  雖然相親挺尷尬的,但是她決定試看看!

  她想知道,一個人是不是真的可以為另一個人帶來好運?不過前提是,她真的只是單純的去交「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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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辦公室裡的空調沁涼,吹久了總是讓人難受,女孩子身體單薄,會加個短擺對敞小外套是很理所當然的事,但是,如果那小外套下的衣服是件雪紡紗小洋裝的話,那就另當別論了。

  清恬的粉紅色將她襯托得嫣然又嫵媚,讓她看起來就像是過分美麗的妖精,而她這個妖精還該死的擁有一副魔鬼般的身材。

  平口設計的衣領幾乎無法包裹住飽滿而渾圓的凸起,一道神秘溝谷在對敞小外套的中央若隱若現,惹得人心癢難耐,直想一探究竟。

  他幾乎是窒息的看著她,款款朝他走來。

  不盈一握的腰肢像細柳,搖曳而生姿,每當她往前跨出一步,那雪紡紗的裙擺就自後方的圓翹擺盪出一道勾人的波動,將那對修長晶瑩的美腿團團圍繞,形成一幅最性感的春光圖。

  該死!她怎麼將她的美麗突顯得這麼徹底?這根本就是犯罪!

  齊星聽見自己的心臟正以不可思議的速度擂動著,全身的血脈都已賁張,一股足以熔化鋼鐵的熾熱慾望自腹部開始流淌……

  粉唇張張合合的正在報告他一天的行程,但他聽不見。

  他記得她向來都是搭乘公車上班,想到她這副美麗的姿態曾經被一公車……不,應該說是上百的路人甲乙丙丁看過,他就憤怒得想殺人!

  她的美麗是專屬於他的,任何人都不許分享!

  「……就是這樣,不知道總裁有沒有特別的事要吩咐?」

  梅紹縷抬頭望向齊星,卻不小心墜入一雙憤怒的黑眸。

  那雙黑眸不若以往冷然平靜,反而像是被人灌了兩桶熱熔漿,那滾燙的憤怒幾乎嚇得她尖叫,但是她硬是忍住了。

  「總、總裁,你怎麼了?是不是我做錯了什麼事?」她惴惴不安地問,臉色有些蒼白。

  「你,今天打扮的很美麗。」

  出乎意料之外的回答讓小臉有片刻錯愕。

  他,明明在生氣,卻說她打扮的很美麗……呃,他注意到了?

  從來只專注於工作的他,竟然會注意到她的改變,而且還說美麗……蒼白的小臉瞬間轉為酡紅,一種既羞怯又興奮的情緒忽然在心底泛開,梅紹縷羞答答的低下了頭,竟不敢再直視那張冷峻的臉龐。

  「為什麼?」他問,眼神因她羞紅的臉蛋顯得更加幽詭。

  「因為有些事……」她小小聲的回答,不願意透露得太多。

  「什麼事?」

  「唔……就是晚上有頓飯局,所以今晚我不能留下來加班。」她乘機告假。

  「飯局?和誰?」黑眸嚴厲的瞇緊,雖然他們已相處了一個月,但除了公事之外,他對她幾乎一無所知,甚至,她有沒有男朋友他都不知道。

  「男朋友?」他猜,但隨即為自己的猜測感到怒火狂燃。

  她無疑是個美麗的女人,而美麗的女人最不缺的就是男人的追求,或許她早就有男朋友,只是他不知道。

  該死!她該不會真的有男朋友吧?

  「才不是!今晚我爸媽只是想介紹個『男性朋友』給我認識,所以……總之,我沒有男朋友啦!」小嘴忙不迭的澄清事實,莫名的,她一點也不希望他誤會,雖然他這樣質問已經侵犯到了她的隱私權。

  她父母親介紹男人給她?

  那不就是相親?!

  黑眸再度危險瞇起,齊星真不敢相信自己會聽到這個答案。

  她精心打扮、毫無保留的展現她的美麗,竟然是為了去認識一個男人?!而且那個男人還該死的可能是她父母親相中的未來女婿?!

  不!他不准!

  對她的佔有慾就像滾滾而來的土石流,瞬間掩埋住所有理智,唰地,他自椅子上起身,然後大聲宣佈——

  「我陪你去!」

  「啊?」小臉露出很嚴重的錯愕。

  「我陪你去。」重複,然後像是怕她還聽不懂似的,特地補充:「我陪你去相親。」

  「為什麼?」梅紹縷迅速問出所有正常人類都會問的問題。

  因為他不准任何人分享她的美麗!不准任何男人覬覦她!他要她只屬於他!

  因為他愛她!

  慾望是最明亮的一面鏡子,將所有的謎團都照出了答案。

  對她的在乎、對她的欣賞、對她的獨佔都給了最清楚不過的解釋——他愛她,就是這麼簡單。

  齊星很快就領悟並接受了一切,但是他懷疑她不能。

  雖然一個月的相處讓她不再如當初那般戰戰兢兢,但她也不曾因此而更親近他,他想,這全是他的冷肅拉開彼此的距離,不過這種情況是可以政變的,不是嗎?

  「因為上司有責任保護下屬的安全。」淡漠的語氣一如往昔,小心的沒透露出一絲一毫的端倪。

  拉近彼此距離,是他第一個計劃,但首先,他得先搞砸這次的相親。

  「為什麼?呃……我是說,你並沒有責任為我的安全負責,何況我父母都在,應該不至於會發生什麼事。」梅紹縷不太能理解他所給的答案,同時也不太理解,此刻在心裡化開的淡淡失望是怎麼回事。

  照理說,她應該要清楚而慎重的拒絕他的「命令」,畢竟,他是上司,而相親是她的私事,兩者毫無關聯,也不該有任何關聯,但是她竟然問了為什麼?而且還隱約的在期待著什麼令人怦然心動的答案……

  嗅!她若不是瘋了就是腦袋壞了,她到底在做什麼啊?

  「即使雙親都在場,也不能保證就不會發生問題,迷幻藥事件層出不窮,所以我認為,有我同行可以多一層保障。」他大步來到她身邊,然後在她猝不及防的瞬間,抽走了她手上的行事歷。

  「可是那只是個相……飯局,除了我父母,還有其他人在,何況大家都是同村,人品操守是有耳聞的,所以絕對不會出現迷幻藥事件。」她不著痕跡的往後退去,不太適應他靠得如此近。

  「知人知面不知心,沒有事是可以說得準的。」一頓,高大的身軀故意下彎,將兩人之間的距離拉得更近。「我很欣賞你這個人,不希望你受到任何危害,還是,我這片好心,你嫌多餘?」

  「我、我沒有那個意思!」小臉轟地辣燙了起來,因為那句「欣賞」,也因為那張太過接近的臉龐。

  一個人的長相怎能冷峻得如此懾人,卻又讓人貪婪的想要凝望?專屬他的冷涼香味不斷的竄入鼻間,使得她的腦袋亂哄哄,完全無法思考。

  「很好,那你們約幾點?」

  「六點。」她本能的回答,卻在下一秒後悔自己的誠實。「你真的要去?我覺得不太……」

  「地點。」他打斷她,並開始閱覽起行事歷上的行程。若是六點,那麼他得排掉跟陳董的約,不過這很好辦。

  「公司附近的甜蜜咖啡館。」話才出口,梅紹縷立刻就懊惱的閉上眼。

  噢!她為什麼要這麼乖,他問什麼,她就答什麼?他們討論的又不是公事!

  「很好,找會準時載你去赴約,也該是和你父母見面的時候了。」平常總是緊抿的薄唇勾起一抹顛倒眾生的迷人微笑,瓦解了那一層冷酷。

  此刻這張滲著一股溫柔的俊容任誰看了都會神魂顛倒,只可惜,那雙美眸遲了一秒才張開,沒來得及抓住那福分。

  「你、你為什麼想見我父母?」早已酡紅的粉頰因這句話更加艷紅。

  在她認為,只有想娶老婆的男人才會說這句話,他只是她的總裁,他到底是為什麼想見她父母?

  「因為我想問問你父母,如果我想將你留在身邊一輩子,他們會不會答應?」薄唇很快的給了她答案。

  「一輩子?」轟!梅紹縷覺得自己的腦袋瓜就像是被絢麗的花火炸過,美麗的圖紋逗惹得她心悸,但那股勁,卻讓她頭昏腦脹。「為、為什麼?」

  「當然是看上你——」美眸瞬間瞠得好大,可薄唇卻泛著笑意接了下文:「的能力,你是個很好的工作夥伴,我想留你在身邊一輩子。」

  「喔……噢,原來是這樣……」這應該是很教人興奮的答案,因為這番話不但代表了肯定,也代表了他看重她,她應該高興的,可偏偏,心情卻像是從高處墜入了谷底,有點難過。

  還有一大堆的失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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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甜蜜咖啡館真的很甜蜜。

  桌巾是粉紅色的,壁紙是粉紅色的,就連頭頂的吊燈,也是粉紅色的。

  愛心抱枕到處可見,邱比特布偶隨地都是,穿著蕾絲圍裙的侍者到處走動,成雙成對的情人在這裡約會,他們不斷的手來腳去,煽情的氣氛幾乎快讓整間房子著火,但是沒有人在意,因為他們眼裡只有彼此。

  才踏入這間咖啡館,梅紹縷就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天!這究竟是什麼鬼地方!她真的得在這種地方相親嗎?

  「這地方誰約的?」齊星真不愧是見過許多大場面的總裁,環視週遭後,只淡淡的問了這麼一句。

  「男方。」梅紹縷完全擠不出笑容。五秒之前,她不曾間斷的想著,還有什麼理由可以說服他離開,但是這一秒開始,她卻是無比慶幸他跟來了。

  他是這麼的正常,西裝筆挺、舉止合宜,雖然有點冷肅,但剛好可以幫這屋子降降溫。

  老天,會選擇在這種地方相親的人,一定哪裡有問題!就算是博士又怎樣?就算是雙博士她都敬謝不敏!

  「你說得對,這地方絕對不會出現迷幻藥事件,不過問題看來也不小。」剛毅的薄唇難得吊高。

  吼!他竟然糗她!她怎麼知道甜蜜咖啡館真的這麼甜蜜?她也是受害者啊。

  正當梅紹縷想要開口為自己辯護的時候,梅氏夫妻早已眼尖的發現她的存在。

  夫妻倆連向對方多說一句話都不肯,便迫不及待的從座位上起身,朝自家女兒飛奔而去。

  粉紅色的光線灑落在兩人臉上,將他們臉上的表情照耀得一覽無遺,那種表情很好形容,那叫做——看到救星。

  「梅梅!」夫妻倆幾乎是喜極而泣的衝到女兒身邊。

  「爸、媽。」梅紹縷感受到父母親所受到的驚嚇,於是利用齊星高大的身體做為遮掩,將父母拉到他身後。「你們還好吧?」

  「不好不好,這鬼地方根本不是人待的!」梅盧意不斷的拍著胸膛,一臉驚恐的表情像是從妖魔鬼怪的手中逃過一劫。

  雖然她人老心不老,懷有可愛的少女情懷,但是這種粉到讓人想吐、到處都是十八禁畫面的地方,對她而言還是太恐怖了!

  「梅梅啊,那個王鐵仙肯定是把你們的八字合錯了,你和那個博士根本就不配!你千萬別答應和他交往。」溫文儒雅的梅吉祥,競難得嚴肅的命令著自家女兒。

  什麼天生絕配,他呸!打死他,他都不讓那個變態博士碰他女兒一根寒毛。

  「我本來就沒打算和他交往。」梅紹縷說出自己的決定,沒發現身邊有一雙黑眸因為這句話而滿足發亮。「不過都跟人家約好了,總不好臨時脫逃吧?」

  「那怎麼辦?難道我們真的要回去看三級片喔。」梅太太一臉羞紅,不禁暗罵身後的年輕人真不要臉,連在公共場所都敢如此放肆。

  梅先生一臉懊悔的搖頭。「沒辦法啊,做人總是要講信用,都是同村的,要是臨時反悔,事情傳出去,往後誰還敢替我們介紹好女婿?」都怪他太信任村子裡人的介紹,結果這不可好,誤上賊船哪!

  「如果下嫌棄的話,我可以幫你們解決問題。」齊星忽然出聲。

  「咦?你是……」兩夫妻這才發現齊星的存在。

  健壯高大的身軀給人不少壓迫,但帶給人莫大的安全感,冷肅的表情雖然讓人感到畏懼,但眼神卻很溫暖真誠,整體看來,儀表不俗、氣宇不凡,好!好!

  「我是令千金的老闆。」齊星自我介紹。

  「原來你就是梅梅的總裁!你好你好,我們是梅梅的爸爸媽媽,謝謝你這麼欣賞我家梅梅,還特地讓她當你的助理,我代表我們全家感謝你,不過你的選擇是對的,只有眼光好的人才會選上我家梅梅啦。」梅太太又驚又喜的主動握上齊星的

  「媽!」梅紹縷幾乎尖叫。

  什麼叫做「特地」?當初她和書黛只是懶得解釋,不代表那就是事實,媽媽竟然還當真引天哪!不知道總裁聽了會有什麼想法?

  美眸小心翼翼的朝黑眸望去,不料,卻對上黑眸裡那明顯的笑意,小臉轟地一聲,立刻呈現一片艷紅。

  「梅梅是個好孩子,只是運氣有點不好,有時候會遇到一些奇怪的狀況,還請總裁你別介意,多多包涵。」梅吉祥竟然也主動握住齊星的左手。

  兩夫妻一人一手,儼然把齊星當作是什麼超級巨星,不斷熱情的朝他綻放笑容,讓梅紹縷看下,差點想暈倒。

  她承認,她的家人是「有點」脫線,但是,現在是什麼情況?那個要與她相親的男人不斷的朝她詭異的笑著,而他身旁的老人家——應該是他父母親,此刻正起身朝他們走來,而他們,甚至還沒想出對策……

  「我會的。」齊星的回答讓梅紹縷又想尖叫了。

  「太好了!」這次,換夫妻倆握住彼此的手,歡呼。

  「我很高興你們一見如故,但是,我還是得說,他們過來了。」粉唇警告著。

  「啊!怎麼辦?」夫妻倆這才發現大事不妙。

  梅紹縷綠著臉,瞪著自己的父母親。「現在才開始擔心,太遲了!」

  「我有兩個方法可以解決目前的難題,第一個方法需要花點時間,第二個方法快速又有效,但是……」

  「我們沒有時間!」夫妻倆截斷未完的話。

  「那你們的意思……」

  「用第二個方法!」

  「好吧,那你呢?」黑眸看向那力持鎮定,但卻幾乎躲到他背後的可人兒。

  「我?」梅紹縷好緊張,眼看對方的父母只差五公尺就要來到自己面前,她卻完全不知道自己該擺哪種表情、說什麼話,而他,竟然還問她要選哪種辦法?

  她怎麼知道?!

  她慌張的幾乎無法思考,既然他有辦法,那他做主就好啦,幹麼還多此一舉的問她?緊張,讓她不自覺的將心裡的想法訴諸於嘴上。

  「你決定就好!」她沒看他,只是一直瞪著那對只距離她三公尺的老夫妻。

  她從沒見過這麼詭異的老人家——明明是滿臉皺紋,卻把稀疏的頭髮給染得極黑,乾癟的身材還套上了舊上海時代才看得到的吊帶褲和旗袍!

  他們一直看著她,而且還對她綻露出鬼片裡才看得到的陰森笑容……天!誰來保護她!

  「沒問題!」齊星笑了,笑得性感又神秘。

  他忽然握住她的手,將她自身後拉了出來,前方,一雙人影來到,梅紹縷被嚇出一身冷汗,而就在這個時候,上方忽然壓下一片黑暗。

  她抬頭,撞見一張徹底溫柔的俊容。

  那張臉,從來都不笑的,美眸錯愕睜圓的剎那,溫柔的俊容也隨之貼上那張嬌美的容顏,然後……

  他吻了她。

  耳邊,似乎傳來父母的抽氣聲,陌生的尖叫聲,還有好多好多奇怪的聲音,可下一秒,那些聲音通通不見了。

  那種感覺,就像是被炸彈轟炸過似的,整個腦袋空白而無聲,但全身的神經卻還存在。

  她感覺得到他是如何野蠻的撬開她的唇,如何霸道的勾纏著她的丁舌,以及如何瘋狂的吸吮著她的唾液和呻吟……

  「我愛上你們的女兒。」

  許久之後,或許只有幾秒也說不定,但梅紹縷無法確定,她只能恍神的看著那張近在咫尺的薄唇張張合合,無聲的說著話。

  她不曉得自己為何會離他這麼近,只覺得身體虛脫無力,不得不倚靠在他寬大厚實的胸膛上喘息。除了自己亂七八糟的心跳聲外,她發現,自己什麼都聽不見了。

  「喔。」目擊事情經過的梅氏夫妻完全傻了,只能目瞪口呆的點頭,表示瞭解。

  「對不起。」抱歉,不是因為那個吻,而是因為——「我吻了三分多鐘。」他答應過,第二個方法很快的。

  兩夫妻還是呆愣,但是善良的個性,讓他們只能回答:「沒關係。」

  梅氏夫妻倆可愛的反應讓齊星又笑了,但是當他轉過身後,臉上的神情卻變了。

  他用冷酷的眼神瞪向遠方那猥瑣的男人,嘴邊,則是猖狂的對著眼前的兩名殭屍這麼說——

  「很抱歉,她是我看上的人,這場相親,到此為止。」

第七章

  天花板是藍的,牆壁是白的,被子是紫色的,窗簾是銀白色的。

  這裡,是她的房間,她躺在床上,似乎作了一個夢。

  對,那一定只是個夢……

  「你醒了?」

  淡漠的嗓音忽然出現在耳畔,梅紹縷差點摔下床。

  「你——你怎麼會在我房間?」甜美的臉蛋上,閃過許多表情,有錯愕、有慌張,但最後停留在臉上的,還是濃艷的嬌羞。

  天!她才在夢裡夢見他吻了她,他就忽然出現,這也太誇張了吧?!難道她還在作夢?

  「我來叫你吃飯。」

  「吃……吃什麼飯?」雖然梅紹縷極力鎮定,但還是不小心結巴。

  噢!為什麼她的心臟會跳得這麼快?這不是一場夢嗎?為什麼她還是如此震懾於這個男人?

  「晚餐。」黑眸在嬌容呈現一片酡紅的瞬間,變得深邃而幽詭。「你媽媽煮了一鍋香噴噴的面疙瘩,她說那是外省人特有的餐點,特地請我留下來吃。」

  很好,就連那雙眼都讓她腿軟。

  她真的是中毒太深了,連作夢都會夢到齊星,而且還詭異的覺得他好真實。

  「醒來!醒來!快醒來!」二話不說,梅紹縷拿起手邊的枕頭,開始敲打自己的頭顱,逼迫自己快點自夢中醒來。

  「哎呀!你這孩子在做什麼啊!」經過房門的梅太太見狀,立刻走進房間,並一把抽走玉手中的枕頭。「我還特地讓齊先生來叫你起床,你卻賴床,真是不知羞,快點起來了!吃飯了!」

  「媽,怎麼連你都跑到我夢裡來了?」梅紹縷對跑來湊熱鬧的梅太太皺眉。

  「什麼夢?你是不是睡暈了?」梅太太捏了捏女兒的臉頰。「都八點了還睡,大家都等你吃晚飯呢,快點清醒了!」

  梅太太的手勁不小,粉唇立刻發出哀叫。

  天!會痛!難道這不是夢?

  梅紹縷幾乎是在瞬間瞪向身邊的男人。

  「聽你媽媽的話,別睡了,而且我迫不及待想品嚐你媽媽的手藝,那鍋面疙瘩,光看,就很美味。」齊星伸手拍了拍她的頭,一臉寵溺。

  「齊先生你過獎了,只不過是家常菜而已,還不知道合不合你的胃口呢!」一旁的梅太太被捧得心花怒放。

  「一定合,因為梅叔說,面疙瘩是梅梅最愛吃的東西。」

  梅梅?!他竟然叫她梅梅?

  儘管梅紹縷還想鴕鳥的認為這只是一場夢,也被這一聲叫喚給嚇醒了!

  他,齊星,她的頂頭上司耶!竟然叫她梅梅?!她有沒有聽錯?

  「呵呵呵!你真是個好男人。」一頓,轉頭看向女兒。「梅梅啊,清醒的話,就快點帶齊先生到廚房吃飯,媽媽先到陽台收衣服喔。」語畢,梅太太逕自離開了房間,那自然的態度,像是一點也不在意把一個男人留在女兒的房裡。

  靜……

  坪數不大的房間裡,靜默的連呼吸聲都清晰可聞,許久之後,梅紹縷才打破這份沈默。

  「總裁。」

  「嗯?」黑眸還是冷淡,但注視著她時,卻多了一抹溫柔。

  「其實,什麼事都沒發生,我只是請你到我家吃飯對吧?」所以那個吻,只是她幻想出來的。

  「不,事情不是這樣的。」一頓,像是怕她無法理解,還特別好心的解釋:「相親結束後,你上車倒頭就睡,我載你父母親回家,順便抱你進房,接著我就在你家客廳裡和你父母聊了半個小時。」

  「你們聊了些什麼?」她問得很快,就怕遺漏什麼重要的訊息。

  「也沒什麼,只是解釋一下,為什麼,我會當眾吻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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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為什麼!為什麼!到底是為什麼?

  為什麼她可以這麼蠢,蠢到忘了問他為什麼?

  回想著昨晚的一切,梅紹縷幾乎想尖叫。

  原來他真的吻了她,而且是在大庭廣眾之下,而且是在眾目睽睽之下!

  而她,卻因為太過驚愕,太過窘赧、太過震撼,竟然忘了問他為什麼會吻她?甚至,還被恰然自得的他帶到廚房吃了一頓晚餐!

  他,明明吻了她,卻若無其事的像是什麼事都沒發生,甚至在飯桌上不斷幫她挾菜,惹得爸爸開心的直對她說,他是個好男人。

  他,明明吻了她,卻泰然自若的彷彿他「本來」就是她家的一份子,不但幫她一起洗碗,還幫忙切水果,惹得媽媽直誇他,將來會是個好老公。

  他,明明吻了她,卻老神在在的坐到她身邊,和她爸媽一同看電視,而且還用非常理所當然的語氣詢問她,明天需不需要送她上下班?一旁偷聽的爸媽聽見了,馬上又讚美他溫柔——

  是怎樣!

  他吻她很正常是不是?為什麼都沒有人跳起來大罵他是色狼——呃,也不一定要做到這種地步啦,但是!可不可以別那麼自然?

  好歹也告訴她,在那半個小時裡,他們到底談了些什麼?還有,重點是他到底為什麼會吻了她——她都不敢說,那是她的初吻耶!

  想起自己的初吻竟然是喪失在自己的老闆「嘴」裡,小臉轟地一聲,立刻嫣紅一片。抱緊懷中的行事歷,梅紹縷不斷的在某扇大門前走來踱去,卻始終不敢敲門進去。

  事到如今,她到底該用什麼表情面對他?

  「你在做什麼?」

  淡漠的聲音忽然自頭頂灑下,那聲嗓明明就不大,但聽在梅紹縷的耳裡,卻像是一記春雷,轟然巨響,轟得她措手不及。

  小小的身子在地板上彈了一下,接著,二話不說轉身就跑,可腳才跨出一步,理智卻又讓她緊急煞車。

  天,她到底在幹什麼?現在是上班時間,她怎麼可以公私不分!

  梅紹縷暗罵著自己,強逼自己轉身,卻始終不敢抬頭面對那張瞼。

  「我一直在等你。」齊星似笑非笑的看著眼前手足無措的可人兒。

  即使她把頭垂得低低的,但他就是知道她臉紅了。

  基本上,昨天整個晚上她的臉都呈現一片酡紅,而他相信,這情況並不會在今天好轉到哪裡。

  「我、我知道,我已經準備好了,我這就進去報告行程。」以為他說的是公事,梅紹縷更加抱緊懷中的行事歷,然後舉步維艱的朝他走去。

  她刻意與他保持了一段不小的距離,本以為他會退開讓自己進辦公室,但是他卻是不動如山,將她擋在門外,甚至,還往前跨出一步,將彼此的距離瞬間拉近成十公分。

  「早上,為什麼沒等我送你上班?」

  春雷再度自頭頂打下,震得她神經發麻,心弦顫抖。

  他……他怎麼可以站得這麼近?還有!他怎麼可以問這種問題?!

  這裡是公司,而且現在是上班時間,他應該要公私分明、嚴守紀律、一本正經……

  「我開車到你家,你媽媽說你提早出門了,為什麼不等我?」

  她為什麼要等他!

  齊星話問的指責讓梅紹縷動怒了,可他的話,卻又讓她想起那個吻,剎那,小臉更紅,她幾乎是羞惱的瞪著他的胸膛抱怨:「我又沒有答應你!」

  「也對。」她的薄怒,卻讓他咧開一弧笑。「那今天晚上下班,我送你回家。」

  「我習慣搭公車。」他的語氣可以再理所當然一點啦!可惡!

  「那中午一起吃飯。」

  「我跟秘書部有約。」咬牙。

  「吃排餐如何?」當作沒聽到她的話。

  「……」

  「如何?」不死心的又問了一次。

  梅紹縷給的回答,是一個大大的深呼吸。什麼吻、什麼約會都消失吧!現在是上班時間,而她是總裁助理,她要冷靜,冷靜!

  小頭顱猛然抬起,水嫩如玉的雙頰上還有殘餘的緋紅,但清亮的眼眸卻是不畏不懼的瞪著他。

  「總裁,現在是上班時間。」

  「所以?」黑眸染上笑意,極喜歡她瞪人的表情。

  「我們只談公事。」

  「沒問題。」

  爽快的回答倒是出人意料之外,不過這樣也好,至少氣氛不會再尷尬下去。

  反正,他吻她的事,她可以找爸爸媽媽問清楚,又不一定要問他不可。

  「那中午一起吃飯的時候,我們再一起討論這個週末要到哪裡約會。」

  啪!

  梅紹縷確實聽見理智線斷裂的聲音。

  這個男人……這個男人!他怎麼可以這麼唯我獨尊、蠻橫霸道?

  就說了中午她和秘書部有約,他怎麼可以又說出這種讓人想噴火的話?!小嘴忙不迭就要開口拒絕,不料他卻比她早一步出聲。

  「現在進來報告我的行程。」他終於變得一本正經,並且主動的拉開彼此的距離,只不過瞅著她的眼神卻充滿了戲謔。「還是,你想繼續談私事?」

  兩句話,輕輕鬆鬆的就堵住了那微啟的粉唇。

  梅紹縷有口難言的站在原地,一雙眼卻是抽筋似的死瞪著眼前的男人。

  她真不敢相信他會這麼卑鄙!

  他的嚴肅冷酷呢?他的不苟言笑呢?都跑到哪裡去了?!

  誰來告訴她,這一切到底是怎麼回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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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雖然說上班時間應該要公私分明,可是心口卡著問題多教人難受啊!

  所以一到午休時間,梅紹縷立刻拿著手機,偷偷摸摸的躲進了女廁裡,打算找父母親問清楚昨晚的事,當然,問題的重點是那個吻。

  一整個上午,她都無法集中精神辦公,腦子不斷的想著,他到底為什麼會吻她?

  她試著將昨晚所有的記憶拼湊起來,卻發現許多事都模糊了,只除了……他的吻。不僅腦子,就連她的身體也沒忘。

  他霸道的擁抱、放肆的親吻以及那貪婪的吸吮,她都記得清清楚楚,甚至現在回想起來,她的身體都還會不自主的燥熱,可唯有那之前以及之後的對話,她卻幾乎全忘光。

  她曾想過,他可能是用吻嚇退那家人,可精明如他,應該有更好的辦法可以處理那件事,例如,「假裝」成她的男朋友就是個不錯的方法,但用吻?

  這根本一點都不像是他會做的事!

  他有錢有勢,有才貌,何必為她區區一個小助理做到這種地步?

  甜蜜咖啡館就在公司附近,要是被公司同仁發現怎麼辦?

  就算沒被發現,但他也是赫赫有名的人物,要是有人認出他,然後將事情傳了出去……天!她幾乎可以預見報紙會怎麼形容這件事——

  齊氏總裁,傳,曾在甜蜜咖啡館出沒,並在眾多客人面前吻了一個女人,該女的父母親甚至親眼目睹……

  嗅!要是真的傳了出去,她還有什麼臉見人哪!

  所以她—定要把事情搞清楚,如果事情真的傳了出去,至少讓她清楚自己是怎麼死的。

  手中的電話終於被人接起,梅紹縷迫不及待出聲,卻小心的壓低嗓音,免得被人發現。

  「喂?我是梅梅!」

  「梅梅啊,真巧,齊先生十分鐘前才打電話過來呢!」對話那頭是天真的梅太太。

  玉手裡的小手機差點掉到馬桶裡。

  「什麼?!他打電話給你們幹麼?他怎麼會知道我們家的電話號碼?」女廁裡,梅紹縷聲音驀地放大,不小心忘了自己正在偷雞摸狗。

  「也沒什麼啊,他只是問候我和爸爸,順便說晚上你要加班,不過會他會載你回家,要我們放心,至於電話號碼,不是你告訴她的嗎?」

  「我哪有!」

  「沒有喔,那他怎麼知道的啊?」

  用想的也知道是查人事資料!

  不過她不想解釋,只想把事情搞清楚。「然後呢?他還有沒有說其他的事?」

  「這個嘛……對了!他說這個禮拜會來我們家拜訪,然後下午要和你出去約會。」一頓,馬上問:「你們要去哪裡啊?」

  「才沒有這回事!」甜美的聲音又大了幾分貝,充滿怒火的音嗓迴盪在安靜的廁所裡。這可惡的男人,竟然背著她,對她的父母亂放消息?!真是……

  叩叩叩!

  門外,忽然傳來敲門聲,怒氣沖沖的梅紹縷沒有多想,本能的往門上回敲了兩下,以表示裡面有人,然後氣呼呼的又道:「還有,今晚我會自己搭公車回家,才不需要他接送!」一頓,忍不住抱怨:「太可惡了,他到底是想怎樣?竟然這樣隨便亂說話!」

  「人家是為你著想,現在可是找不到這麼體貼的男人了,而且他是你總裁,你這麼罵人家不好吧?」梅太太馬上為齊星說話,顯然對他印象很好。

  「是總裁又怎樣?是總裁就可以先斬後奏、胡說八道嗎?」沒有人喜歡不被尊重,不過這些都不是重點啦,重點是那個吻!「媽,我問你一個問題喔。」

  「好啊,給你問。」

  「那個……」心裡,還是很生氣,但一想到那個吻,心兒卻開始怦怦亂跳,連小臉都燒紅了。「他……為什麼要吻我啊?」很小聲地問。

  那一頭,聽不到聲音的梅太太扯嗓喊著:「啊?你再說一遍?聲音大—點,媽媽聽不見耶。」

  「我是說……」嗓音大了一些,不過只是剛好跟蚊子飛行的聲音差不多。

  「喂?喂?梅梅你還在嗎?是不是斷訊啊?」電話那一頭,梅太太幾乎是大吼大叫,就怕這頭的梅紹縷聽不見。

  「不是斷訊,你小聲一點啦。」梅紹縷快速的將手機拿遠,同時也氣憤的跺了下腳。

  討厭!不過就是一個吻,她為什麼會感到這麼彆扭、害羞?一點都不像她!

  「沒有斷訊,那我怎麼都聽不到你說話?還是你說話太小聲了?那你說大聲一點,大聲一點,媽媽才聽得到。」

  「我是說!」深吸一大口氣後,梅紹縷終於鼓足了勇氣,於是她用正常的音量問:「他為什麼要吻我啦!」

  「誰?」梅太太忽然搞不清楚狀況。

  「還會有誰?」怒氣,讓聲音加大好幾十個分貝。「當然就是你嘴裡的齊先生,我公司的總裁,齊星啊!我想知道,昨晚他到底為什麼會吻我?」誰來告訴她,她的媽媽為什麼會這麼少根筋?

  「噢,原來你想問這個啊……」

  梅太太的語氣忽然變得好曖昧,聞言,小臉立刻變得更加緋紅,一顆心也吊得好高。

  梅紹縷早忘了自己本來只是想瞭解所有的狀況,反而開始有所期待。

  明明不需要吻她,他卻吻了她,那個吻,是不是另有涵義呢?

  「很簡單啊,那是因為……」

  叩叩叩!

  門外,又傳來敲門聲,情緒繃到頂的梅紹縷根本顧不得其他,隨手往門上回敲了兩下,就迅速的朝手機那頭問:「因為什麼?」甜美的聲音充滿了迫不及待,她真的好想知道為什麼。

  可是,門外的人似乎是不滿意她佔用了廁所這麼久,就在母親要開口的剎那,又在門上敲了三下,並且還開了口:「梅助理嗎?可以麻煩你出來一下嗎?」

  答案就要呼之欲出,但卻又被打斷,梅紹縷火大了,抓著頭髮往外就是一吼:「我很忙!拜託你換另外一間!」

  「對不起,我知道你很忙,可是我必須請你出來。」門外的人很有禮貌,但是仔細一聽,就會發現那聲音抖得很厲害。

  找她?找她做做什麼?這裡有三件廁所,為什麼非得要她……等等!

  門外有人?

  門外有人!

  門外有人?!

  美眸瞬間瞠圓,手中的手機也隨之滑落。

  撲通!

  好友白茉葵所贈送的手機超級精準的落入馬桶裡,裡頭,梅太太的呼叫在一瞬間消失在澄澈的水裡。

  小臉瞬間轉為蒼白,梅紹縷感覺自己的身體石化了。

  「是總裁請我進來的,他說有重要的事要跟你討論,可是你不在位置上,所以請我進來看看你在不在女廁。」外頭的聲音抖得更厲害了,可那顫抖,是屬於興奮。「可是我剛剛敲了兩次門,你都一直在說悄悄話……我是說,你一直在忙,所以我只好在門外一直偷聽……我是說等你。」

  門外,那聲音是這麼的清晰,那顫抖是多麼的壓抑不住,甚至,連那語氣裡的興奮和激動,都明顯的讓人無法忽視。

  梅紹縷被嚇得幾乎忘了呼吸了,此刻,她滿腦子縈繞的都是——

  是不是她所有的秘密,都被人聽見了?

  包括週末的約會、晚上的接送,以及昨晚的那個……吻。

  「你……你是誰?」甜美的嗓音也開始顫抖,小臉雪白無色,但是大腦還可以稍微運作。她得知道,門外的人到底是誰?如果是有點交情的,她會馬上衝出去拜託,只求剛剛的事不要流傳出去。

  「我是海外行銷部的莊副理,不過你可能不認識我。」

  不!她認識!

  海外行銷的莊副理,誰不認識?!全公司最三姑六婆的女人,名聲超級響亮的大喇叭,最會散播八卦的大八婆……

  她、完、了!

  「你別緊張,剛剛,我什麼都沒聽見,所以我絕對不會把約會的事、接送的事,還有那個吻說出去的……呵呵呵。」

  她一定會說出去,用聽的就知道!

  不行!她一定要到外面解釋清楚,就算要她跪下來拜託,她都願意!

  小手開始慌亂的轉動門把,但劇烈的顫抖卻讓她連這個簡單的動作都做不好,梅紹縷簡直要發瘋了。

  「對了,總裁應該正在辦公宅裡等你,我猜你們是要—起吃午飯對不對?真是想不到……我是說真是甜蜜啊!你最好快一點,別讓總裁等太久,那我就不打擾你們了,先走嘍,呵呵呵……」

  隨著笑聲迅速的遠去,梅紹縷總算成功的旋開了門把,她幾乎是跌跌撞撞的衝出門外。

  「莊副理!」她用顫抖到不行的聲音呼叫著前方的背影,試圖阻止她踏出這間廁所。

  用腳趾頭想,都知道她打算要去做什麼事。

  她絕對、絕對要阻止她把八卦散播出去!

  前方的身影緩緩的轉過身,有著一張大嘴巴的莊副理綻放出一朵好曖昧好曖昧的微笑,輕輕地說:「放心,你和總裁的事,我真的真的不會說出去的。」

  聞言,梅紹縷立刻發出一聲淒厲的哀嚎,可莊副理完全當作沒聽到那聲哀嚎。

  此刻,她雙眼發亮、表情興奮,只想快點下樓去盡自己的「義務」。

  「既然預算書送到了,總裁給的命令也做到了,我先下樓了,再見。」語畢,頭也不回的衝出女廁。

  「莊副理,你等等,我拜託你等一下!」梅紹縷立刻追了出去,不料卻在走廊上撞到一堵牆。

  剎那,纖瘦的身子又要彈飛,幸虧一雙健臂拉住了她,將她摟進懷裡。

  「你還好吧?」齊星挑眉看著那主動投懷送抱的可人兒。

  「借過,我要追莊副理!」梅紹縷沒那個閒功夫看自己撞到了誰,只是死命的看著那抹竄逃的身影。「啊!她快要進電梯了!快放開我!」

  「午休時間,她可能是去吃飯。」大手沒有放開,反而更加摟緊。「如何?我們一起吃飯?」

  這問話惹惱了梅紹縷,因為只有一個人會問她這個問題,那就是齊星!

  都是他!都是他!都是他!

  為什麼要叫人進女廁找她?秘密全都曝光了啦!

  以前,每個人都會叫她——盡職的梅助理。

  以後,恐怕每個人都會叫她——跟總裁搞曖昧的梅助理。

  她的清白、她的形象……啊啊啊!

  想到她的一世英名就要毀於一旦,想到未來的日子都要被人指指點點,向來冷靜自持的梅紹縷終於放聲尖叫。

  她幾乎是瘋狂的伸出雙手,開始用力敲打眼前的胸膛。

  「都是你!都是你!你害慘我了知不知道?你竟然還敢問我要不要一起吃午飯?吃你的大頭啦!你作夢吧你!」

第八章

  最後,被嚇得六神無主的梅紹縷,還是被齊星帶到了餐廳。

  裝潢精緻的包廂裡,有舒服雅致的籐編長椅、古典高貴的黑檀木桌,還有一片透明潔亮的落地窗,透過落地窗,可以看見百花齊放、蝴蝶飛舞的歐式花園。

  這是一間私人的高級餐館,采會員制,出入的人都是政商名流,為了保有各人的隱私,每間包廂都有獨立的出入口和車庫,因此在這裡用餐,絕對不怕打擾。

  此刻,黑檀木桌上正放著齊星計劃中的排餐,香味四溢,令人垂涎三尺,可是梅紹縷卻是一點胃口也沒有。

  她不停的扭著餐巾,如坐針氈,粉唇幾度張合,卻總是欲語還休。

  而一旁的齊星很有耐心,她不出聲,他也不急著催促,只是伸長著雙腿,悠閒的靠在籐椅上,只手托腮,欣賞著她倉皇的表情。

  這個他愛上的女人,真是令人百看不厭!

  無論什麼表情,都自有一股風情,尤其此刻那倉皇的模樣,讓他渾身的保護欲都沸騰了起來,只想將她摟在懷裡好好憐惜,不過他懷疑,他要真的這麼做,她可能又要尖叫了。

  想起半個小時前,她那失控尖叫的模樣,冷肅的臉龐匆地浮現一抹莞爾的笑容。

  呵,他真是愛死了她冷靜以外的表情,因為那代表著,那時候的她沒將他當作是總裁。

  「對不起!」

  粉唇終於吐出聲音了,黑眸微閃,笑意更深。

  「為什麼?」他問。

  「因為我遷怒你。」美眸歉疚的瞅了他一眼,又道:「還打你。」

  「沒關係,反正也不痛。」她的手勁不過就是比貓再大一點,她那樣捶打他,就像幫他按摩一樣,怎麼可能會痛。

  「可是……」齊星的寬宏大量,讓小手將餐巾絞得更緊,幾乎要把餐巾打成死結。

  「可是我還是不應該那樣對你,明明是我自己不小心,對不起……」

  「與其頻頻道歉,不如說說看,你為什麼要那麼急著追莊副理?」

  齊星不問還好,一問,小臉竟開始玩起顏色變變變,一下紅,一下白,一下又青,簡直堪稱是「三」彩繽紛。

  噢!這要她怎麼啟齒?

  她能說,為了想弄清楚他為什麼吻她,所以她打了通電話回家,結果一時不察卻讓門外的莊副理聽見所有不該聽的秘密,所以從明天起……不,或許現在她和他已經是公司最夯、最出名的八卦男女主角。

  她的遲鈍,不但毀了她的清白,也毀了他的名聲——天!這些話她真的能說嗎?要是他知道,現在全公司的人都知道他吻了她,他會怎麼想?

  秘書長曾經對她吐實過,前二十一任秘書之所以會被封殺,並不全然是因為齊星的問題,而是那些女人都逾越了本分,有了不該有的妄想,所以才會慘遭封殺。

  所以如果他知道了詳情,他會原諒她嗎?

  他會不會誤會,她是故意用這種方法,替他們的關係染色?

  齊星忽然開口:「你在廁所裡應該不是在上廁所吧?」他瞅著她,若有所思,而她小臉瞬間轉紅的反應,證實了他所言無誤。

  「你在廁所裡說私人電話?」

  他又猜,而這一次,小臉瞬間由紅轉青,這反應,證實了他所言無誤。

  「而那些話不可告人?但是莊副理在門外全聽見了?」

  他再猜,而這一次,小臉瞬間由青轉白,這反應,證實了他所言無誤。

  歎了口氣,他直接問:「你到底說了什麼話?」

  「我……」小臉泫然欲泣,美眸裡,淚光閃閃,心裡的羞愧壓得梅紹縷喘不過氣來,不得已,她只好全招了。「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問我媽媽,昨天晚上,你到底為什麼會吻我?誰知道莊副理會進來女廁,我真的不知道,真的!」

  「你問了這個問題?」齊星挑眉。

  「那個,呃……是『只』問了這一個問題,不過在那之前,我跟我媽也聊了一些『其他』有關你的事。」梅紹縷幾乎不敢直視眼前的男人,低著頭懺悔,因此完全沒發現眼前的一雙黑眸,佈滿了詭異的笑意。

  「例如?」雙腳交疊,齊星的坐姿更愜意了。

  「例如你打電話到我家的事、週末約會的事,還有晚上接送的事……不過!我有跟我媽說,我不會跟你約會,晚上會自己搭公車回去,所以……呃,莊副理應該不會誤會得太深。」

  「你覺得那些『廢話』有用嗎?」何謂廢話,就是指說了一百遍都不會有用的話,因為他一定會帶她去約會,一定會送她回家,肯定,絕對。

  小頭顱垂得更低。

  嗚,她想,應該不會有用吧?因為重點是那個吻。

  他和她,一個是孤男,一個是寡女;一個是上司,一個是下屬!雖然她也很無辜,但是他們接吻是事實,事情一旦傳出去,就算她再怎麼辯解,也無法否認這個事實。

  「不過話說回來,你怎麼會突然想打電話回去,問梅姨我吻——」

  「我沒有其他用意!」她紅著臉打斷他,試著在他誤會之前,先將事情解釋清楚。「我、我只是好奇,真的只是好奇!並沒有其他目的,莊副理也是意外,我真的沒注意她就在外面!」

  「喔?但你不覺得這種問題,問當事人會更清楚嗎?」詭異的笑意從眼裡延伸至眼角,再從眼角延伸到唇角,俊臉不再冷酷,反而愈見邪氣。

  「呃……我想,不太方便。」粉唇囁嚅著。

  「為什麼不方便?」

  「就是……不方便。」開什麼玩笑!他是她上司,他們就在公司裡,她怎麼可能會跑到他面前,大聲地問:喂!你為什麼要吻我啊?

  她又不是不知羞恥的笨蛋!

  「那你知道原因了嗎?」

  「我的手機掉到馬桶裡了,所以……」嗚∼∼這一次,她真的是賠了夫人又折兵了啦!不但手機毀了,連自己的清白和名聲也賠光了,可那個她最想知道的答案,卻這麼沈入水——而且是馬桶的水裡。

  為什麼要這樣對她?她到底做錯了什麼?

  骨子裡的壞心眼幾乎達到了極限,看著眼前那懊悔不已、欲哭無淚的可人兒,齊星幾乎想仰頭大笑,但是他忍住,並勒令自己不准笑出來。

  「我可以回答你這個問題。」裝出一本正經。

  「你?!」梅紹縷猛地將頭抬起,她看著他,眼神湛亮,臉上的神情是藏不住的迫不及待,見狀,齊星差點破功。

  他咳了幾聲,然後拍了拍身邊的坐位,暗示她在身邊坐下,而她,也真的照做了,可屁股才沾到籐椅的一角,小臉卻瞬間紅成一片。

  天!她在做什麼?

  她怎麼可以這麼的聽話,而且動作還該死的這麼迅速?這豈不是洩漏出她對這個問題——也就是那個吻有多在意?

  矜持!矜持!

  落坐的身軀立刻拔起,小腿開始迅速的往後退去。「呃……其實這問題也不是那麼的重要,我想應該不——啊!」倒退的身子瞬間被人撈了回去。

  望著那跌坐在自己雙腿上的紅番茄,齊星終於大笑出聲,那笑,張狂而邪氣,卻俊美得讓人屏息。

  原來,他笑起來,竟是如此攝心奪魂。

  「我不會讓你逃走的。」齊星不願意再多浪費任何一秒鐘,二話不說,俯頭就朝那總是散發著香氣的粉唇襲擊而去。

  他毫不留情的撬開她水嫩的唇辦,直搗唇腔的深處。

  甜蜜的津液、芬芳的氣味……啊!都是他迫切渴望的。

  她的甜美就像是摻了毒,一旦享用了就讓人上癮著迷。

  整整一夜,他的大腦都在回憶著那香甜醉人的吻,他的身體則因為記憶中的味道而緊繃燥熱,令他徹夜未眠。

  他一直在等,等待最恰當的時機,可以再回味她的唇。

  如今,他好不容易逮到這個機會,他怎麼可能會讓她逃開?

  健臂佔有的扣緊那柔媚的身軀,將她毫無距離的貼緊著自己。他吻著她,用極盡貪婪的姿態。

  濕舌霸道的勾纏住那羞怯的丁舌,溫柔而強勢的翻攪著、吸吮著、勾引著,大掌則順著那嫵媚的曲線上下摸索,讓那顫抖的嬌軀發熱融化。

  他在她的身上種下熾燙的火種,讓她的身體迅速的著火、燃燒;讓她的理智潰散、昇華。

  呻吟,開始流洩,煽情的嬌喘和粗重的喘息相互交織,事情眼看就要一發不可收拾,粉唇卻在此時開始閃躲起那瘋狂的吻。

  梅紹縷本能的將臉靠在那充滿男性香味的頸間,並大口大口的喘息,為的就是拯救那幾乎萎縮的肺葉。

  而她那上氣不接下氣的喘息聲,總算勾回齊星的理智。

  他睜開情慾橫流的黑眸,低頭凝望那氣喘吁吁的可人兒——

  雙頰艷紅如火,長睫顫抖,粉潤的唇被他吻得又紅又腫,情慾在她的臉上刻下了記號,讓原本甜美的臉蛋,變得極度妖艷。

  「你喜歡我的吻,是不是?」嘶啞的聲音震盪著一股濃濃的情慾,他貼在她的耳畔,輕輕的這麼問。

  嬌軀倏地一僵,閉合的美眸也乍然掀起。

  他的話就像是一道驚雷,將她自夢境中打醒。

  天!她到底在做什麼,她竟然又跟他……天哪!

  梅紹縷臉紅得像顆熟透的小番茄,她雙手抵著身前厚實的胸膛,慌慌張張的就要逃離他,可大手早就做好準備,輕輕一攏,就將她輕鬆的禁錮在懷裡。

  小臉上那殘留的陶醉,讓黑眸暗黝了起來。

  他早說過,他愛她。

  那時,她的父母聽見了,那對殭屍也聽見了,甚至,整個咖啡館的人都聽見了,而她卻沒聽見,若不是失神,又怎會忽略?

  而且剛才她是那麼的投入,甚至不曾掙扎,若不是喜歡,又怎會三番兩次任他親吻?

  想到她也是喜歡著自己,薄唇立刻咧出一抹得意的笑弧,不待她給予答案,他已自己找到答案。

  「你喜歡我的吻。」他的語氣,很篤定。

  「我才沒——啊!」粉唇想反駁,卻被耳畔那突如其來的勾引給拉出一聲嬌喘。

  溫柔帶笑的聲嗓,伴隨著濕熱的吻來到貝耳,狡猾的濕舌逗弄似的舔著那溫潤的玉珠,然後緩緩的滑過軟嫩的紅頰,再度來到喘息的粉唇。

  「不!你不可以再吻我!」粉拳推拒著,不許自己再度沈淪。她和他,不該這樣的。

  「我當然可以。」

  「憑什麼!」美眸怒睜。

  「憑我愛你。」薄唇再度勾起一抹邪氣十足的笑弧,然後無視於她張口結舌的表情,再度吻上她的唇。

  這次,霸道的唇舌不再深入,而是輕柔的沿著唇畔,落下點點輕吻。

  他掬捧著她的臉,慎重的神情,就像是捧著全天下最珍貴的寶物。

  不知不覺中,粉唇輕輕開啟,她想說些什麼,卻無法發出任何聲音,甚至,連目光都無法自那雙寫滿溫柔的黑眸上移開。

  她真不敢相信,這個男人,竟然對她說了那句話!

  他愛她?

  他愛她!

  極大的狂喜和巨大的驚愕同時襲上心頭,攪得梅紹縷一片茫然。

  這是……夢嗎?

  「專心一點。」

  耳邊,似乎傳來他的抱怨,可昏沈的大腦再也無法運作,隨著唇腔裡那愈來愈激狂的勾引,美眸終於臣服的緩緩閉上,讓他再度將自己捲入瘋狂的漩渦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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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打算怎麼辦?」車裡,齊星雙手環胸,表情一本正經,但內心其實是非常壞心眼的笑問著身邊的女人。

  「我……」看著身邊的男人,梅紹縷不禁又羞紅了臉。

  直到現在,她都還不敢相信,這個男人愛上了她。

  聽到他的表白時,她整個人都茫了,心裡的喜悅幾乎淹沒了她,那時她才發現,原來她對他竟然一直有所期待。

  當他吻她時,她期待,他告訴她,那個吻另有涵義。

  當他堅持陪她相親時,她期待,在保護她的理由之外,是不是還有其他的意義?

  當他用深邃的眼神凝視她時,她期待,那眼神是不是想對她傳遞什麼?

  原來,她對他早就動了情,只是她不敢承認,也不敢奢望。

  只是,當他老實說出一切後,她反倒不知該怎麼面對他了。

  「如果覺得困擾,你可以請假。」薄唇含著笑,他支手靠在車窗邊,右手則親暱的抹上嫩頰上的嫣紅。

  她總是這麼容易臉紅,不過是幾個吻而已,她的臉就紅了幾乎一個小時,要是他要更進一步,不知她會有何反應?

  想到將來可能發生的親密行為,慾念瞬間又在體內竄動,黑眸因此而幽暗深邃。

  「不行,現在已經兩點多了,要是我臨時請假,同事們不知道又會亂傳些什麼。」粗糙的指腹像熟鐵,熨得小臉更加緋紅。

  梅紹縷完全不察齊星的改變,只是敏感的縮著脖子,躲避著他的摩挲。

  全公司的人都知道她和他是一起離開公司的,如今,她和他一起消失了兩個小時,早就超過了公司規定的午休時間,要是她再請假,天曉得公司的人又會作何聯想?何況,這個下午還有好多事要忙,她不能不負責任的一走了之。

  「那就和我一起搭電梯,我的電梯直達頂樓,保證不會遇到其他人,你也少點尷尬。」他建議著,但慾念卻讓他興起在電梯裡再吻她一次的念頭。

  「不行,那是『總裁專用』電梯,我是職員,不能搭乘。」

  小腦袋瓜毫不猶豫的搖了搖,不料這個動作,卻惹惱了齊星。

  「事到如今,你還跟我分彼此?」黑眸緊瞇。

  「那不一樣啊,公歸公,私歸私,不能混為一談。」雖然齊星的語氣很不好,但梅紹縷卻忍不住露出了一抹笑。

  以前,他要是用這種語氣對她說話,她一定會驚慌失措的回問是不是自己做錯了什麼?可現在,她卻只感受到他的在乎,心裡最深處的地方,還因此流淌出甜蜜的悸動。

  戀愛真的好奇妙,一旦承認了它的存在,什麼事都不一樣了。

  「必須混為一談。」薄唇專霸的命令。

  「為什麼?」

  「因為,我不可能不在公司裡吻你。」他很誠實的說出原因。

  愛情不可能永遠在原地打轉,他的行動向來迅速,若不是尊重她,剛剛他會直接從一壘直衝本壘。

  「你——」小臉立刻辣燙一片。「你不要胡說八道!」

  「我不是胡說八道,我是說真的。」一頓,特地補充。「除了吻,我還會有其他動作。」

  「其、其他動作?」小臉除了紅,還添了一股傻,她瞪著他,懷疑自己聽錯了。這個向來一本正經的男人,到底是在玩她還是說真的?

  「你總不會以為這樣,我就滿足了?」他瞥了她一眼,接著一字一字的把話說清楚。「柏拉圖式的戀愛,並不適合我,我喜歡有『效率』的戀愛。」

  效率?

  效率?!

  美眸倏地瞠大,梅紹縷實在不敢相信他會跟她說這種話,並還是用一本正經的表情!

  何謂效率,就是在最短的時間內,做完所有的事——噢!這個男人怎麼可以將話說得這麼露骨?他們也不過才開始交往第一天耶!

  羞赧幾乎讓梅紹縷想開口大罵他色狼,可莫名的,腦子裡卻自動浮現他辦公處事的畫面。

  他總是可以一心多用,而且行動如風。

  重點是,他是她見過精力和體力最好的男人,似乎永遠沒有停歇的時候。

  如果她和他真的……

  停!停!不能再想了!

  梅紹縷幾乎是一鼓作氣的推開車門,慌慌張張的下了車。

  她必須離他遠一點,自從被他吻了之後,她的腦袋瓜就一直處於極不正常的狀態之下,老是會去回想一些煽情畫面,害得她的身體也變得怪怪的。

  「總裁。」關上車門前,她故意這麼喚他,想藉此調整心情。「兩點半你和廣告部有個很重要的會議,地點是十五樓的F501會議室,請你務必準時到場主持。」

  說完,小手就要關上車門,可齊星卻忽然喚住她。

  「梅梅。」

  沒料到他會這樣喚她,梅紹縷立刻緊張兮兮的往停車場的四周查看了一下,就怕有人聽見。

  「你應該叫我梅助理。」她站在車門邊,皺眉小聲的糾正他。

  「有什麼關係?反正還沒進公司。」齊星無所謂的笑了笑,而他不正經的態度讓柳眉皺得更緊了。

  她真不敢相信他會這麼公私不分,她真懷疑以前那個不苟言笑的他到底跑到哪裡去了?現在的他,讓她覺得就像是另一個人,雖然還是一張冷酷嚴肅的臉龐,但是總透露出一點痞味、一些壞心眼,還有一絲邪氣,老是逗得她不知如何是好。

  握著拳頭,她阻止瞪他的衝動,硬是擠出公事化的笑容。「總裁有何吩咐?」

  「沒有任何吩咐,我只是想告訴你,我是認真的。」笑意不見了,蘊滿黑眸的是濃得幾乎可以溺死人的溫柔。

  看著那雙眼,硬是裝出一本正經模樣的梅紹縷立刻當場破功。

  羞怯的喜悅拂上了眼角和嘴角,讓甜美的臉蛋更添七分嬌艷。長睫輕輕的揚了瘺,她羞答答的瞅了他一眼,然後小小聲的回答:「我知道。」

  他不但幫她終止了那場相親,還在她父母親面前吻了她,他的心意是那麼的直接,她從來就沒有懷疑過他。

  「那你呢?」他又問。

  「我……」小臉更紅,她嬌嗔的瞪了他一眼,忍不住抱怨:「你別明知故問。」

  低沈性感的笑聲在車內泛開,齊星本想再多說什麼,可她不願再被他擾亂自己的芳心,小手一推,立刻將車門輕輕關上,截斷了他所有聲音。

  看著那闃黑的車窗玻璃,雖然看不到裡頭的狀況,但是梅紹縷就是知道他正看著她,更多羞怯染紅她的臉頰。

  不敢多作停留,她轉身就往電梯的方向直奔。

  喀!喀!

  喀!喀!

  鞋跟踩在地板上,在偌大的地下停車場製造出許多回音,可梅紹縷不在意,她一心一意只想快點離開那總是讓她臉紅心跳的視線。

  她跑得極快,極專心,因此完全沒有注意到,在百多輛車中的一部車內,也坐著一個人。

  他和齊星一樣,始終盯著她奔跑的背影看。

  可是他的眼神,卻是濃濃的錯愕與憤怒,以及,令人心生恐懼的瘋狂。
引言 使用道具
zerosmall
王子 | 2009-4-28 23:12:01

第三章

  梅紹縷才走進家門,梅盧意便馬上迎了上來。

  「梅梅,怎麼這麼晚回來?還有你是不是把手機關機了,撥了好幾次都不通。」

  「中午吃飯的時候,手機不小心掉到湯裡,壞了。」

  梅紹縷拖著沉重的步伐癱倒在沙發上,而梅太太對於手機怎麼會掉到湯裡的事,也不覺得驚訝,只是淡淡的喔了一聲,就走進了廚房。

  「好耶好耶,你的手機『又』壞了,我正好想換一支新的手機,我的舊機給你喔!」廚房裡忽然探出一張可愛的小臉。

  白茉葵捧著一碗麵,開開心心走到梅紹縷身邊坐下,然後很自然的拿起遙控器將電視打開,怡然自得的模樣,彷彿這裡是自己家。

  「你的手機不是才買不到半年?」她看向一同長大的同村好友兼鄰居。

  「可是它都不能玩遊戲,好無聊。」白茉葵呼嚕呼嚕的吃起面來。

  「敗家女。」廚房門口傳來另一抹秀氣的女聲。

  「我才不是敗家女,那些錢都是我自己賺的耶。」白茉葵立刻瞪向那戴著黑框眼鏡的好友,白嫩嫩的可愛小臉氣鼓鼓的,就像一隻沒有刺的河豚。

  「奢侈女。」史書黛換個說法,然後也坐到沙發上。

  「我哪有!我買東西都會殺價,一點也不奢侈。」

  「花錢跟殺價根本是兩碼子事。」

  「所以啊,我不奢侈!」得意洋洋。

  她實在懶得理這個笨蛋。轉身,史書黛看向好友。「我們來慶祝你找到工作,不過你的臉色不太好看,怎麼了?」

  「該不會被炒魷魚了吧?」白茉葵捧著碗加入話題。

  「你不說話,沒人會把你當啞巴。」鏡框下那柔媚的丹鳳眼立刻射向身邊的白目鬼。

  「可是我不說話,你們會很無聊啊。梅梅,你真的被炒魷魚了喔?」

  「我……」

  「不會吧?!你被炒魷魚了?」本來是幫女兒端面來的梅太太,一聽到消息,眼眶立刻泛紅。

  「不是啦,我……」

  坐在另一張沙發上看報紙的梅先生,頭也不抬的安慰:「失敗為成功之母,不用太過在意。」

  「可是我……」梅紹縷開口想解釋,但又被人打斷。

  「我就說咩,梅梅不可能會這麼好運啦,看吧,果然一天就GAMEOVER了,看來廚房的蛋糕是派不上用場了,不過你們放心,我會帶回家吃。」圓亮亮的眸子裡露出一股饞意。

  「白茉葵,你可以再白目一點。」丹鳳眼再度射向身邊那名副其實的白目鬼。

  「我這不是白目好不好,而是在發揮愛心幫你們維持身材,我這麼慷慨的捐出我吃不胖的身體幫你們容納熱量,你應該感謝我才對。」

  「你——」

  「我拜託你們不要再吵了,可以安靜的聽我把話說完嗎?」梅紹縷無奈的大喊。

  「可以。」

  「節哀順變啦。」

  截然不同的回答,讓三雙眼立刻看向那不合群的白目鬼,而後者,當然立刻低頭呼嚕呼嚕的吃麵,裝沒事。

  「我並沒有被炒魷魚,你們不用擔心。」梅紹縷對著關心她的好友微笑,但語氣卻有些無力。

  「真的假的?」某人又捧著碗湊了上來。

  梅太太立刻轉泣為笑。「梅梅,你說的是真的嗎?」

  「真的,雖然職務有些變動,不過好處是薪水也調高了。」

  史書黛務實地問:「多少?」

  「五萬。」梅紹縷回答。月薪五萬可以做很多的事,除了可以償還學貸,還可以幫助家裡不少,所以無論如何,她都不會讓這個飯碗給摔了。

  「五、五萬!」梅太太激動的直推丈夫的手臂。「爸爸!你聽到沒,梅梅不但沒有被炒魷魚,還被調薪耶!她們老闆一定很賞識她!」

  「她老闆很有眼光。」梅先生讚許的點頭,可一雙眼還是黏在報紙上。

  「原來有人的眼光跟我家院長一樣好啊!」對商業幾乎一無所知的小護士——白茉葵興致勃勃地問:「齊氏集團的老闆是誰?我讓我家院長去認識他!」

  天,雖然她很不想這麼想,但是這群人真的很白癡耶—

  天底下有哪間公司會讓第一天上班的人陞遷?更別說是調薪了,這一聽就知道其中有問題,虧這群人還能高興成這樣,唉……

  搖搖頭,史書黛一臉嚴肅的看向好友。「到底是怎麼回事,你的職務為什麼會變動?」

  她就知道什麼事都瞞不過書黛。

  壓下疲憊,梅紹縷扯出一抹微笑,強打起精神解釋:「其實也沒什麼,因為秘書部正好缺人,所以就由我去替補空出的缺額。」

  「什麼缺額?」

  梅紹縷非常慢條斯理的開口:「總裁助理。」

  靜。

  除了電視聲,客廳一片鴉雀無聲。

  「你再說一次。」史書黛挑起典雅秀眉,柔媚的丹鳳眼裡充滿興味。

  她的好友成了齊星的助理?那個航太天才、台灣最冷酷、亞洲最會賺錢的男人的助理?

  「因為種種原因和種種意外,所以我沒有選擇的被『榮升』成總裁助理,雖然可能會有變數,但是……」她聳聳肩,一切盡在不言中。

  「爸爸,你聽到了沒有,梅梅的總裁賞識她,賞識到讓她當自己的助理耶!」天生少根筋的梅太太再度激動的推扯丈夫的手臂,幾乎喜極而泣。

  「她總裁很有眼光。」梅先生還是看著報紙,但後頭的嘴卻早已翹得老高。

  「怎麼又變成總裁了?總裁和老闆有什麼不一樣?總裁助理很厲害嗎?」白茉葵搞不清楚狀況地問。

  史書黛假裝沒聽到耳邊那些可笑的對話。「他是怎麼樣的男人?」

  「嚴酷、霸氣、毒舌、龜毛、唯我獨尊。」梅紹縷幾乎想也不想的回答。

  「難怪你看起來這麼累。」

  「我懷疑明天會更累。」想到明天,櫻花色的嫩唇就忍不住逸出一抹呻吟。

  「雖然累,不過看在錢的分上……」史書黛挑眉。

  梅紹縷立刻精神奕奕。「我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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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日之計在於晨。

  有鑒於自己還是只菜鳥,對許多事還不甚瞭解,所以梅紹縷特地提早一個小時來到公司,準備為自己的一天鋪路。

  一夜的睡眠洗盡了她的疲憊,也注入新的活力,她的臉色朝氣紅潤,甚至還散發著淡珍珠色的光芒,讓她整個人看起來亮眼極了。

  提著包包,她神采飛揚的踏出電梯,準備用最快的速度抵達自己的辦公桌;可下一秒,那神采飛揚、甜美如花、閃耀亮眼的小臉卻抹上一層驚慌。

  不會吧?

  大腦裡只來得及閃過這三個字,接著窈窕的身軀便以完美四十五度角的姿態往後傾倒——

  咚!「噢……好痛!」

  陽光自玻璃窗外灑進,梅紹縷蹦出一道椎心刺骨的哀鳴,霎時,她的眼角淚花閃閃,同時,腳邊也是水花閃閃。

  可惡!到底是誰那麼沒公德心啊!搗著屁股,她五官扭曲的瞪著腳邊的一灘水。

  「你還好吧?」

  男人的聲嗓忽然在耳邊響起,小臉瞬間臉色大變。

  不會吧∼∼不會又是「他」吧?

  瞪著腳邊那一小灘水,梅紹縷不斷的在心裡告訴自己剛剛那聲音只是幻覺,那不是真的,不是真——

  「你還好嗎?」淡漠的聲音切斷了她的妄想,高大的身軀挾帶著懾人的氣勢,單膝跪在她的身前,一如昨日。

  「我……」蔥白小手迅速搗住辣燙的小臉,黑暗中,粉唇逸出一抹呻吟。

  「剛剛,你摔得不輕。」深邃的黑眸筆直的注視著那將頭埋起來的小頭顱,紳士的沒探向那微露的春光。

  今天的她,穿著一件黑色的棉質窄裙,窄裙雖然貼身,但大幅度的姿態改變還是讓它上移了不少,即使他刻意不看,但那嫩白透亮的肌膚還是在他的眼角餘光微微閃亮。雖然她是他的下屬,雖然他從來就不曾在意過員工的外貌,但他不得不承認,她的美,總是讓他很難忽視。

  「你……都看到了?」甜美的聲音充滿了困窘,雖然她不認為他會漏掉任何她出糗的鏡頭,但她還是忍不住想要期盼,期盼他只是剛好路過,期盼他並沒有看到事情發生的經過。

  「基本上。」淡定的語氣透著一股嚴肅,但黑眸裡卻滲出了一抹笑意。「我就坐在對面的沙發上。」

  「噢,天哪!」巨大的羞赧讓梅紹縷忍不住又呻吟了一聲,小臉更加往掌心間埋去。為什麼每次她出糗的時候他總是在場?

  梅紹縷多想挖個洞把自己掩埋起來,假裝這一切都沒發生,但偏偏他卻不讓她稱心如意。

  「我清楚看到你是因為踩到這灘水而滑倒,我想這應該是清潔人員的疏失,關於這件事,我會跟清潔公司提出抗議,讓他們賠償你的損失。」

  他竟然看得這麼清楚?!「我損失的只有面子,面子賠得回來嗎?」

  纖細的十指間逸出更大的呻吟,聞言,黑眸裡的笑意更深,覺得她真是倒楣。

  這座大樓總共有十座電梯,可以抵達頂樓的則有三座,他在這裡工作了七年從沒在電梯門口滑倒過,而她,才上班不到兩天就跌了兩次跤,她真該去燒個香拜個佛或是多做一些好事,來改改自己的運氣。

  「這件事我不會告訴別人。」他很好心的安慰她。

  「就算那樣,你還是看到了啊。」

  她繼續嘟嘍,不懂自己為什麼就是不想讓他看到自己難堪的一面。

  才上班兩天就在他面前摔了兩次跤,他一定會覺得她倒楣又可笑,嗚……她的形象都毀了啦!

  「我不會笑你。」

  才怪!昨天明明就有偷笑!

  想起昨天的事,梅紹縷心裡又是一陣赧然。

  「一直坐在地上也不是辦法。」他看了眼時間,務實的表達出看法。

  「我知道。」

  「那你準備起來了嗎?」

  蔥白纖細的十指動了動,她困窘的自指縫快速的瞥了他一眼,卻不肯吭聲,五秒後,才又開口:「你不用理我,我……呃,有些事要思考,等我思考完了我再自己起來。」

  劍眉迅速挑起,齊星若有所思的望了眼那黏在地板上的圓翹,然後不禁輕咳了一聲,壓下喉間的笑意。「我可以幫你。」

  不用猜也知道思考是假,痛到站不起來才是真,她就是愛逞強。

  「不、用麻煩!」

  「我知道你覺得尷尬,但是我沒辦法對一個受傷的女人視而不見,所以你就不要再浪費我的時間,乖乖的讓我幫你吧。」

  喂!什麼叫做浪費他的時間?既然他時間寶貴,那就走啊,幹麼說得好像是她在找他麻煩?

  指縫更開,梅紹縷本想不著痕跡的偷瞪他,沒料卻對上一雙漆黑的眸子。

  剎那,心臟驀地緊縮,接著她想也沒想立刻將十指併攏,很沒種的躲到黑暗的世界裡當鴕鳥。

  糟糕,他該不會發現她在偷瞪他吧?

  「你不說話,我就當你是願意了。」

  淡漠的嗓音夾帶著一股熱氣,輕輕的、暖暖的在她耳畔泛開,讓耳畔的肌膚起了一股顫慄。她直覺的想躲,卻發現腰上似乎多了一股力道,然後她的身體竟然——

  升空了!

  「啊啊——」無預警的騰空嚇壞了梅紹縷,尖叫的同時,她本能的伸出雙手攀住身邊的某樣東西。

  「你,想勒死我嗎?」瞪著身上的無尾熊,齊星很努力的不讓自己變臉,但卻無法阻止某種火熱自腹間泛開。

  他不是木頭,而她,也不是真的無尾熊。

  他有神經,全身上下都有,所以他完全可以感受她的身軀是多麼的柔軟,而她柔軟的身軀又是如何緊密紮實的貼覆在他身上。

  若不是明白她單純的個性,他會以為,她這是在勾引他。

  「我、我……」他的聲音讓她稍微恢復一點鎮定,可當她發現自己不雅的姿勢後,馬上又陷入兵荒馬亂的世界中。「天!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害怕,所以……總、總之,我馬上放手,對不——」

  「抓好。」他低喝。

  「啊?可是——」

  「抓好,別像只蟲子亂動,否則摔下去,我不負責。」他鎖住她羞怯的雙眼,漆黑的眼眸似乎多了某種東西,讓她的呼吸瞬間急促了起來。

  「我知道,可是……可是我應該可以走,你根本就不需這麼費力。」

  「一點也不費力。」說話的同時,深邃的黑眸可疑的閃爍了幾下。

  基本上,她輕得就像羽毛,不過身材卻一點也不像扁扁的羽毛,該長肉的地方完全沒有偷工減料,所以他才無法忍受她的磨蹭。

  「可是——」她還是遲疑。

  「閉嘴,抱緊我。」

  這次他乾脆直接下令,而她,自然是震懾於他的魄力之下,小手不敢拂逆的,立刻乖乖的環上他的肩頸,卻刻意不與他有太多接觸。

  但即使如此,她依舊可以聞到他身上的男性香味、可以「體會」到他的肌肉是多麼的健壯有力,甚至,她還可以感受到他噴拂在她頸畔的氣息是多麼的熾熱酥麻。

  一股高溫莫名的染上了臉頰,身體不由自主的緊繃了起來,梅紹縷的心裡既羞赧又彆扭。

  明明就不熟,卻得這麼親密的倚靠著他,就算是幫忙,也未免太那個了吧?一般人應該都是用攙扶的不是嗎?他真是奇怪。

  齊星的步履大而沈穩,一下子,就抵達沙發邊。

  他將她放到沙發上,拉開了彼此的距離也解除了她的彆扭,但卻沒有離去,反而佇立在她面前,居高臨下的盯著她。「你最好試著動動自己的脊椎,感覺一下有沒有哪裡感到不適。」

  「喔。」雖然彆扭,但梅紹縷還是依言微微扭了下腰身。

  雖然屁股還是有些疼痛,但是脊椎倒沒有什麼不適。

  說來,老天爺也不是真的無情,雖然她從小就很倒霉,意外也總是頻頻,但她從來就沒有受過嚴重的傷害,頂多就是磨破點皮,流點小血,除此之外,她還真的沒有傷重住院過。

  「如何?」他問。

  「嗯……好像沒什麼大礙,應該沒有傷到脊椎。」她不自在的看了他一眼,微微的動了動屁股,往一旁坐了過去。

  「那就好。」她疏離的小動作他看在眼裡,心裡驀地一陣不痛快。

  他知道自己的形象不好,公司員工私底下都稱他為惡魔、殺手,但他從來就不痛不癢,但為什麼她的小動作卻讓他在意了起來?

  濃眉緊蹙,卻始終厘不清頭緒。

  察覺到他似乎有些不悅,梅紹縷小心翼翼的開了口:「呃,總裁……」

  他看向她。

  「謝謝你的幫忙,我想,唔……你應該很忙,所以我就不打擾你了,我先去做事了喔。」語畢,也不管他准不准,拿起身邊他順手幫忙撿來的包包,一溜煙的就跑向自己的辦公桌。

  放下包包,她迅速躲到電腦螢幕後頭,不再讓那懾人的身影在自己的視線內晃動,影響自己做事。

  拿出昨夜花心思做好的筆記,然後再攤開桌上的行事歷,很快的,她陷入自己的思維中,完全忘了齊星的存在,因此也完全沒注意到左手前方,有一雙黑眸整盯著自己。

  不知何時,齊星早已起身來到自己的辦公室門前,但他卻不急著進門,反而站在門前觀看她專注的小臉。

  原本,他對她一點期望都沒有,甚至猜測她撐不了一天,但她卻完全顛覆了他的想法。

  她勇敢又美麗,雖然經驗不足,但很認真負責,而且一點就通,以一個新報到的菜鳥而言,她算是相當出色的了,若是她能撐到最後,那麼將來的她必定教人刮目相看。

  「咦?不能寫?難道是沒水了嗎?」粉唇忽然吐出一聲嘟囔。

  運氣不好這點,也挺出色的。

  「這枝也不能寫?這枝筆是新的耶。」

  或許,應該算是相當不好。

  「斷……斷了?為什麼?這不是鋼筆嗎?!」

  好吧,其實她是倒楣透了!

  微抿的唇角瞬間更緊,齊星忽地轉身推門,接著大步的跨進自己的辦公室。

  就在門板闔上的瞬間,梅紹縷似乎聽見一抹笑聲,原本她很想轉頭去察看,但是手中的鋼筆卻不斷的自斷裂的筆頭滲出藍色墨水。

  眼見行事歷就要遭殃,她立刻手忙腳亂的抽出面紙來阻擋災情,因此也就沒發現,那低沈的笑聲其實來自於她嚴肅的上司——

  齊星。

第四章

  台北機庫失火,有三架飛機遭到損毀,其中兩架還是七天後就要交貨給法國航空的飛機,照理講,這應該齊氏集團內部最值得討論的話題,但是,當梅紹縷第三天出現在公司後,公司的最新話題則變成了她。

  第一天報到的菜鳥卻被拱上總裁助理的寶座,消息一出,許多人都忍不住為梅紹縷掬了一把同情的眼淚,但同時間,也歡歡喜喜的下了賭注。

  沒辦法,誰教他們總裁很嚴酷,公司氣氛也很嚴肅,要是不找點樂子娛樂娛樂,他們實在很難抒解壓力。

  於是在廣告部的帶領下,一群人悄悄的下了注,打算為自己賺點外快。

  百分之八十的人都押她撐不到一天,但是他們輸了。

  百分之二十的人則押她撐不到兩天,但是他們也輸了。

  梅紹縷出人意表的毅力讓賭局大爆冷門,所有人又是心驚又是心痛,因此一些輸不起的人決定再豪賭一場,而這次,他們不會再大意,為了贏回當初賠掉的錢,他們決定使點卑鄙的手段,好好的向正主兒打探點口風,然後再……嘿嘿嘿。

  「你就是傳說中的美少女?」

  午休時間,吃完飯的梅紹縷到茶水間幫自己倒了杯水,正打算回座位小睡片刻時,不料卻被一群女人給堵了回去。

  「呃,不好意思,請問你們是……」梅紹縷困惑的望著眼前的三個人,不懂她們怎麼敢擅闖頂樓?除了和總裁預約過的客人,頂樓一向是禁止員工出入的,這三人還真是大膽。

  「我是研發部的,你叫我……呃……吳慈人就好。」

  「那你叫我路仁賈好了,我也是研發部的。」

  「我是蕭仁霧,不過我不是研發部的。」

  三人隱藏真實姓名,快速的自我介紹,但梅紹縷還是有點搞不清狀況,於是她打算開口詢問,可她話還沒出口,三人卻先搶白。

  「她是財務部的,每次都愛跟我們計較研究金費,討厭死了。」吳慈人和路仁賈同時的瞪向蕭仁霧。

  「拜託,你們以為我喜歡賞小氣鬼囑?還不是上頭有令,要幫公司節省預算。」

  「節省!節省!沒有錢怎麼做研究啊?沒有研究創新,公司怎麼賺錢啊?總裁就是這麼小氣,討厭死了,美少女你一定也這麼覺得吧?」

  呃……這要她怎麼回答?

  而且她們話鋒也未免轉得太快了吧?擺明就是有陰謀!

  「我才進公司三天,還不太瞭解總裁。」她四兩撥千斤,避免禍從口出。

  「騙人,你和總裁朝夕相處,怎麼可能不知道總裁的個性!他很龜毛對吧?」吳慈人眨眼,臉上的表情說有多八卦,就有多八卦。

  梅紹縷表情不變,連眼都不眨。「我想,他只是求好心切。」

  「求好心切?你在說笑話嗎?」路仁賈的表情看起來就像是聽到天方夜譚。「人家都說總裁除了龜毛,還很嚴厲。」

  「你們誤會了,他只是看起來比較嚴肅而已。」

  「不是看起來,是根本就很嚴肅吧?」蕭仁霧不以為然的斜眼瞅著梅紹縷。「跟總裁相處過的人都說他很凶,而且罵起人來半點都不留隋。」

  「我想,總裁不是個會亂罵人的人,就算罵,也是為我們好。」

  梅紹縷一而再、再而三的維護讓三人狐疑了起來。

  總裁明明龜毛到有剩、嚴厲到無情、凶狠到不行,怎麼這個梅紹縷卻老是幫他說好話?難不成……

  「其實你有被虐待傾向吧?」三人用非常古怪的眼神看著她,彷彿她是個怪物。

  「我想,我沒有。」梅紹縷微微輕笑,還是無動於衷。

  「那就是有虐待傾向嘍?」三人的眼神還是很古怪,懷疑是物以類聚。

  「我想,我也沒有。」

  「那你幹麼老是幫總裁說話?」

  「因為……」玲瓏的心思轉了轉,梅紹縷臉上雖然微笑著,但大腦卻快速的運作著。

  雖然她不曉得這三人找她的目的,但是她想肯定不會是件好事,就算是好事,大公司人多嘴雜,誰知道會發生什麼事情?所以一直沈默是金也不是辦法,她得想個辦法將這三人請走才行。

  「因為什麼?」三雙眼全眨巴眨巴地盯著她看,就是期望能在她的嘴裡探出什麼蛛絲馬跡,以利她們再下注。

  「因為我懷疑……」她壓低了音量,故作神秘。

  三人感染了那神秘兮兮的氣氛,神色立刻緊張了起來。「懷疑什麼?」

  「懷疑總裁他……」

  「懷疑總裁他怎樣?」三人急問,神色由緊張又變為期待。

  「我懷疑……」一頓,然後故意朝茶水間的外頭瞄了一眼。「懷疑總裁他現在很有可能正躲在外面偷聽唷。」

  「你騙人!」三人差點尖叫。

  「我沒騙你們,剛剛我好像看到外頭有一抹影子走過,你們也知道,頂樓向來是禁區,除了我就只有總裁,所以我猜那個人應該就是……」

  「啊——」

  沒等梅紹縷把話說完,三人早已抱頭鼠竄、一溜煙的就消失在茶水間外頭。

  看著三人倉皇逃生的背影,梅紹縷忍不住彎唇一笑,銀鈴的笑聲立刻盈滿了茶水間。「沒想到她們還真的上當了,真是好騙。」

  「是啊,真好騙。」

  一抹淡漠的嗓音穿入了茶水間,瞬間終止那銀鈴的笑聲。

  梅紹縷感覺到自己全身上下的寒毛都站起來伸懶腰了!

  「總、總裁?!」天!他什麼時候出現的?該不會真的在門口偷聽吧?

  齊星還是平常那副嚴酷的表情,他沒有走進茶水間,只是沈默的站在門口,高大的身影就像是座巨大的山,幾乎將門框整個塞滿。

  隨著他的出現,不怒而威的氣勢立刻盈滿整間茶水間,她的心臟撲通撲通的開始奔騰,完全不受控制。

  她不懂,為何每次見到他,她的心總是跳得如此慌亂?

  「你的表情很有趣,似乎是很意外會看見我。」如花般的笑意驟然消失,黑眸深處閃過一絲銀光。

  「我……呃,你不是外出用餐嗎?」

  「我吃飽了。」

  「那剛剛你——」她本想問他是不是聽見剛剛的對話,卻被打斷。

  「你呢?」

  「啊?」他的問話,讓梅紹縷一陣錯愕。他……這是打算跟她聊天嗎?「我也吃飽了。」

  「那很好。」

  好?!好什麼?

  梅紹縷發現自己實在無法理解他的思考邏輯。

  他是個沈默難測的男人,除了公事,他甚少多說些什麼,除非她做錯事,他才會開口「譏」勵她個幾句,但大部分的時候,他總是沈默的處理公事。

  要管理一個集團實在很不容易,每天往上呈報的公文就有上百件,更別說他還有開不完的會、看不完的企劃書、交際不完的應酬。若是普通人,早就累垮了,但他總是可以穩當的處理所有的事,速度之外,堪稱不可思議,甚至,他總比任何人還要早到晚退,敬業盡責的精神,總讓她肅然起敬。

  所以剛剛那些話,並不只是表面話,而是發自內心的真心話。

  「查出來。」

  巨大的壓迫感猛然切斷思緒,她抬起頭,就看到原本站在門口的男人,不知何時也進入茶水間。

  一座氣勢磅礡的山就這麼忽然在自己面前落下,就算她再怎麼處變不驚,還是被他的存在感給擠壓得精神緊繃。

  「查什麼?」

  霸氣的黑眸一瞬,他俯下頭,鎖著她不自然的表情。「你很緊張?」

  「我、我沒有啊。」為了證明自己沒說謊,她硬是擠出一抹笑,但身體卻偏偏往後退了一步,一下子就露出馬腳,他的眼神也因此透出一股莞爾。

  她蹙眉,忍不住暗罵自己一聲。

  「她們,不該出現在頂樓。」他忽然改變話題。

  「她們?」腦袋有零點五秒的當機,但很快又恢復運作。「她們不是故意的,她們只是上來找我,呃……聊天。」

  「你並不認識她們。」他篤定的態度讓她暗叫一聲糟,沒想到她還真的一語成讖,他真的是從頭聽到尾。

  「這裡有許多機密,除非經過我的同意,誰也不許擅闖頂樓,這是規矩,誰都應該遵守的規炬,所以明天之前查出她們的身份。」

  「你……應該不會開除她們吧?」

  他看著她,很慢很慢才又開口回答:「你說呢?」雖然還是一臉淡漠,但那莫測高深的語氣卻讓人莫名的想磨牙。

  會就會,不會就不會,就這麼簡單,他幹麼用那種神秘兮兮的口吻吊她胃口?分明在捉弄她……咦,等等,捉弄?

  他捉弄她?嚴肅的他會捉弄她?!

  哈哈,一定是她想太多了。「待會兒跟我出趟公差。」他打斷她的思緒。

  清麗的臉上閃過一抹遲疑。「呃?會很遠嗎?」

  雖然秘書長是有跟她提過,偶爾她得配合總裁到外頭出點公差,但是她才上班三天,什麼都還在學習中,一下子就要她出差,她當然會緊張,怕自己會搞不清楚狀況而出糗。

  「不會。」他答。

  「那要很久嗎?」

  「處理得好的話,不會。」

  「那要去做什麼啊?」

  剛毅的唇辦微扯,透露出一股玄味。「到時候你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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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終於知道他為什麼會問她吃飽了沒,還會說那很好了!

  這個男人若不是想要惡整她,就是誤會她和他一樣,都是耐操耐勞的無敵鐵金剛!

  趁著齊星轉身和工程師談話的空檔,梅紹縷忍不住彎身搥了搥自己的小腿肚,想藉此消除掉一些酸痛。

  雖然她不認為自己是個體力差的人,但一下午馬不停蹄的視察還是累壞了她。

  何況他個子高大、雙腿修長,一步就是她的兩步,為了要跟上他,她幾乎是小快步走了一個下午,現在,她的腿又酸又痛,喉嚨也幹得不得了。

  她真不懂,他到底哪來的體力能這樣東奔西跑,還能臉不紅氣不喘的一路跟工程師討論?

  「累了?」不知何時,他結束了談話,來到了她身邊。

  「還……好。」她幾乎是咬著牙,才能說出這違心之論。

  黑眸深處閃過一絲趣味。「你很愛逞強。」

  「我沒有。」

  「那你為什麼偷偷搥腿?」

  「……」可惡!她竟然忘了這男人可以一心多用。

  一抹嫣紅抹上了臉頰,梅紹縷有種被看透的難堪,就當她不知該如何自圓其說的時候,他朝她招了招手。

  「跟我來。」

  她依言跟了上去,雖然不知道他又要去哪裡,但她發現他的腳步變緩了,她不用再勉強自己快走就能跟上他的步伐,一種被體貼的感動瞬間溢滿胸口。

  望著那總是讓她神經緊繃的高大身影,她聽見自己的心臟又撲通撲通的加快,但這次,不是因為緊張,而是為了某種她也不明白的悸動……

  「坐。」

  他帶著她來到了一間辦公室。

  「這裡是?」

  「工程師的休息室,你可以在這裡休息一下。」

  他替她拉出一張椅子,而他的舉動和說出來的話,卻讓她受寵若驚的瞠大了眼。

  跟他共事快三天,除了兩次出糗,他曾紳士的幫助過她,絕大部分的時候,他就像是個嚴厲的教官,不斷的丟出難題,不斷的給予壓力,讓她不得不迅速進步,所以他忽然間變得這麼體貼,真是詭異極了。

  要不是確定這間公司乾淨明亮,沒有令人毛骨悚然的氣息,否則她一定會以為他是鬼上身了。

  「坐啊,發什麼呆?」剛毅的唇角微掀,透露出一股莞爾。

  他早發現她並不總是如表面上的冷靜鎮定,畢竟菜鳥就是菜鳥,而且還是剛出茅廬的畢業生,有時候她雖然力持鎮定,但事情只要出乎她的意料之外,她的思緒還是會透露在臉上。

  而他,莫名的就是喜歡看她驚慌失措的模樣,所以有時候他總會不由自主的撩撥她的情緒——

  他知道這種行為很變態,甚至一點也不像是他會做的事情,但他還是做了,而且樂在其中。

  「喔……噢!」她這才如夢初醒,慌張的坐到椅子上。

  「知道這裡是什麼地方嗎?」他沒有坐下,而是雙手環胸,姿態慵懶的靠著影印機。

  「知道,這是齊氏集團旗下的子公司,叫做齊凌科技公司,專門出產雷達組件和各類顯示器。」她像個乖巧的學生,雖然緊張,但還是認真回答他丟出的問題。

  幸虧之前她就針對齊氏集團做過一番功課,加上一個下午的視察,才能回答他的問題。

  「沒錯。」他讚許的點了點頭,而她則因為他讚許的目光而升起一股自信,雖然他的存在還是那麼的壓迫,不過她覺得好多了。

  「那你知道我為什麼會來這兒嗎?」

  「呃……是因為台北機庫著火嗎?」雖然不是很確定,但她還是說出自己的看法。

  所謂事出必有因,台北機庫自然不會莫名其妙的著火。

  機庫是停放新成品,也就是新飛機的地方,而一架飛機的造價起碼都要新台幣十億以上,所以為了排除任何意外損傷飛機,機庫的安全與監控必須做到滴水不漏的地步。

  雖然她還在努力學習各項事務,但是對於公司的各類資訊也沒有疏忽,透過一些文件顯示,她知道這次台北機庫起火是因為人為操作不當,才會導致雷達組件中的變壓器電線走火,進而引起火災。

  雖然是人為操作不當,但火勢會一下子竄燒到無法控制的地步,甚至一下子就燒壞了三架飛機,這不但顯示出緊急消防救火有漏洞,更讓人質疑變壓器是不是缺乏穩定性。

  交不了貨賠錢事小,但要是造成負面消息,損害了公司商譽,那可是會對公司造成永久性的致命傷啊。

  這次齊星沒有點頭,但微揚的嘴角已經證明了她的猜測無誤,瞬間,自信又升高了不少,於是她開心的繼續說出自己的觀察心得。

  「所以你來視察這裡的作業環境、作業流程以及零件品質,你特別注意技術員的操作方法,除此之外,你還特別請工程師針對系統整合性的問題重新做一份研究,所以我猜,你來這兒,一是為了突擊作業過程中是否有任何疏失,二是想針對雷達組件間的整合性重做一份研究,以提高穩定性並避免同樣的事件再發生,對嗎?」

  「沒錯,你很用心。」

  他的讚美無疑是天上掉下來的禮物。

  對於一個沒什麼成就感的新人而言,還有什麼東西比上司的讚美更來得讓人開心?

  梅紹縷覺得自己身體輕飄飄的,感覺就要飛上了天,嘴角那藏不住的笑花顯示出她有多麼開心,而他也參與了她的開心,自始至終,不曾將目光離開過她。

  他用深邃的眼,將她燦亮的雙眼和如月牙彎似的粉唇盡納眼底,不露分毫。

  他從來沒遇過這種女人,不但美麗勇敢,還聰慧過人,不過三天,就能掌握大部分的資訊脈動,並能推敲出他的心意。

  她實在太過出色了,出色的讓他無法不將她當作一塊寶,一塊值得細心琢磨、欣賞珍藏的寶……

  叩叩叩!

  門外忽然傳來一陣敲門聲,梅紹縷收起笑容朝門口看去,而齊星則是不自覺的蹙起眉頭,像是不滿被人打擾。

  門輕輕的被人推開,一個中年男子站在門口,表情有些侷促。

  「總裁,聽說您找我?」

  「派波形成網路是你負責的?」交叉的雙手緩緩放下,齊星邁開修長的右腿,往前跨出一步,結束了慵懶的姿態。

  他就像一頭休息足夠的黑豹,當獵物跑到他面前時,神情就會在瞬間變得凝肅且嚇人。

  「對。」男子的表情更加侷促,甚至透露出一股不安。「請問有什麼問題嗎?」

  「我們到外面說。」隨著語句的落下,修長的左腿也大步朝門口跨去。

  他的動作迅速而俐落,才經過她的面前,一股微風就撲上她的臉,讓她忍不住眨了眨眼。

  一個下午的奔走似乎沒有帶給他任何疲憊,反而讓他更加精神抖擻,甚至連步伐都比之前還要凌厲,她真懷疑到底有沒有體力用盡的時候?

  暗歎了一聲,她跟著站了起來,認命的跟上他的步伐。

  總裁有事要忙,她這個助理總不好還繼續休息吧?

  「你待在這裡。」

  無預警的,前方高大的人影忽然停下腳步,她一時收不回腳步,竟一頭撞上他堅硬的脊背,當下疼得她唉唉叫。

  搞什麼,他是鐵做的嗎?痛死她了!她的鼻子啊。

  「那邊有水,去喝。」對於她莽撞的行為,他一點也不以為意,反而握住她的肩膀,將她的身體轉了個方向,擺明不讓她跟。

  她搗著鼻子,淚汪汪的抬起頭。「可是……」

  「等我十分鐘,然後回公司。」他快速的撂下這兩句話後,便與中年男子一同走出門外。

  透過半掩的百葉窗,她知道他沒走遠,而是在十公尺遠的地方對著那中年男子說話。

  雖然不知道談話的內容,但是從那中年男子蒼白的表情來看,肯定不是什麼好事——總裁就是這點厲害,即使不變臉,光是一個眼神就足以令人魂飛魄散,那位中年男子最好自求多福嘍!

  揉著鼻子,梅紹縷將視線自外頭調了回來,開始好奇的打量起這間工程師休息室。

  真不愧是齊氏集團的子公司,雖然空間不如總公司寬闊,但硬體設備卻一點也不輸總公司,無論是電腦還是影印機,都是市面最先進的機種,尤其是電腦椅,還是電視廣告上,標榜最符合人體工學、價格驚人的椅子呢!

  為了給工程師舒適的環境,總裁根本是花錢不手軟,所以說,他到底哪裡小氣了?公司那些說總裁小氣的人根本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收回目光,美眸下意識的又往窗外瞥去一眼,確定齊星還在原地後,才慢吞吞的轉身走向飲水機,替自己倒了杯水。

  可是喝著喝著,梅紹縷竟開始覺得無聊,於是明媚的美眸溜了溜,接著便捧著水杯咚咚咚的跑回原地。

  她拉了張椅子來到窗邊,一屁股的坐了上去。隔著一層窗玻璃,她一邊啜著冰水,一邊望著窗外兩人的一舉一動,愜意的表情就像是在看戲。

  嗯,這種感覺真好,平常在公司裡,她得聚精會神在公事上,就算有機會面對總裁,也沒什麼閒情逸致打量總裁,現在難得有這種機會,當然要好好把握。

  雖然他還是一副撲克臉,但不能否認的,他的確相當俊帥,尤其挺拔壯碩的身材體格,一點也不輸給外國模特兒,即使現在只是一言不發的站在人群裡,仍舊顯眼得讓人難以忽視。

  他有不怒而威的氣勢、冷銳犀利的眼神和沈穩內斂的個性,而與生俱來的智慧和過人的眼光則讓他縱橫商場,所向披靡。

  不過,更令她欣賞的是他對工作的熱誠與態度,雖然是嚴格了些,但反過來想,那不也是一種高尚的品德表現嗎?

  一架飛機雖然利潤頗高,但卻是載負著上百條人命的關鍵,哪怕是一點小問題,都可能會造成不可彌補的傷害,所他才會對任何人事物都如此嚴格,因為,他是個尊重生命、品德高尚的商人——而她,就是欣賞他這點!

  不過話說回來,這次視察中,她從頭到尾都只負責跟在他的身後,什麼事都沒做,他到底為了什麼帶著她出公差啊?

第五章

  「為什麼帶著你的女助理出公差?說!」

  手機裡,傳來一陣嚴厲的質問,那語氣,就像跟老公質問為什麼有外遇。

  「一,是為了考驗她對公司瞭解多少,二,是為了測試她的配合度。」淡漠的嗓音不受影響,淡淡的回答。

  「就這樣?沒有其他的目的?」不死心的語氣。

  「你期待聽到什麼答案?」

  「例如你愛上了人家,想帶人家出去怎樣怎樣。」質問的口氣忽然變得好曖昧。「兒子啊,你也老大不小了,如果真的想要對人家怎樣怎樣,千萬別害羞,馬上殺到床上去就對了……還是,那位小姐已經在床上了?」

  「待會兒,我會連絡你的專屬醫師,讓他開些藥治療你的精神妄想。」車子後座上,齊星語氣波瀾不興的回話,可一雙眼,卻是過度火熱的凝望著身旁酣睡的人兒。

  或許是一下午的奔波累壞了她,才上車不到五分鐘,他就注意到她點頭點得很認真,顯然是和周公相處愉快。

  他不認為在工作時間小睡一下是種錯誤,休息是身體追求健康的一種本能,所以他沒有叫醒她,只是將自己的西裝外套披在她身上,讓她睡得更舒服。

  只不過他的外套對她而言,似乎太大了,玲瓏的曲線完全被覆蓋,只露出一顆酣甜的小臉蛋……

  任誰來看,都會覺得這畫面很正常,尤其在巨大西裝的覆蓋下,她看起來就像是穿上了聖潔的修女服,信仰虔誠的人搞不好還會念上一句哈里路亞,但偏偏,他竟然會詭異的、不正常的——或許用變態形容會更好,總之,他就是覺得這樣的她,性感得要命!

  他不曉得自己怎麼了,從他將自己的外套覆蓋在她身上的那一刻起,他的大腦就開始處於不正常的狀況。

  她很小,他的西裝很大,然後他突然覺得這畫面,莫名的性感!

  她很白,他的西裝很黑,然後他真的覺得這畫面,真的很性感!

  她睡得酣甜,他的西裝帶給她溫暖,然後他嚴重覺得這畫面,真是該死的性感!

  沒有若隱若現的春光,沒有曖昧挑逗的眼神,沒有勾引擺盪的動作,一個酣睡的女人,竟然不費吹灰之力的挑起他的慾望。

  或許他根本不是大腦不正常,而是忽然神經錯亂、人格退化,而導致嚴重的慾求不滿!

  「臭小子!你爸我腦筋正常得很,你少胡說八道!」手機裡傳來一陣咆哮。

  「那就不要想太多。」他也是,千萬不要想太多,空即是色,色即是空。

  「你……」話頭另一方的咆哮聲忽然消失,一陣吵雜聲後,才又有人聲,不過這一次卻換成嬌滴滴的女聲。

  「哥,人家要到公司工作!」

  「等你大學順利畢業後再說吧。」語氣還是很淡定,但視線卻很慢很慢——事實上,他幾乎是耗光了所有的意志力才能將視線自她身上移開。

  「沒問題,等我半年,半年後我就畢業!」

  「半年?」淡漠的聲音多了一點起伏,感覺像是狐疑和一點不以為然。「你到底騙了爸爸捐多少錢給學校?」

  「吼!人家哪有?人家是憑實力……」

  「星兒,吃晚餐沒?」

  電話那頭的聲音又換了人,不過這一次齊星回答的語氣好了很多,甚至多了一股關懷。「晚一點再吃,你們呢?」

  「吃飽了,所以父女倆才會吃飽沒事,打電話鬧你。」溫柔的笑聲自電話那頭傳來,那就是看著他長大的繼母,涼姨。

  「爸爸怎麼會知道我帶人出去?」

  「剛剛他打了通電話到公司去詢問狀況,公司裡的人跟他說了一下。」

  「多嘴。」

  「別這麼說,大家也是替你高興,難得有人可以勝任那份工作,這下子你的擔子就可以減輕許多。」

  「才三天而已,什麼都還不確定。」話是這麼說,但好不容易才轉移的視線又咻地朝睡得酣甜的人兒望去。

  呵!看來他的意志力也不過爾爾,雖然很勉強的移開了視線,可話題才扯到她,不可忽視的慾望還是壓倒了理智,破柙而出,並氾濫的一發不可收拾。

  大手終於不受控制,拂開她頰側一綹礙事的長髮,然後輕柔的撫上她的眼和眉。

  月牙似的眉和琉璃似的眼,總是讓人忍不住多看一眼,每當她綻笑的時候,眼睛總是一閃一閃的像星星,但是遇到困難的時候,也絕不退縮,永遠湛亮耀眼、熠熠生輝,比太陽還要奪目。

  他多喜歡她的笑,但是,她總是很少在他面前笑。

  「既然不確定,又何必把人帶在身邊,讓她學習認識公司的運作流程?」溫柔的笑聲裡藏著一股犀利。「你這孩子就是嘴巴硬,明明有意栽培人家留在身邊做事,卻愛裝模作樣。」

  繼母的調笑沒有影響到齊星,冷酷的表情仍舊波瀾不興,但指尖的動作卻更加放肆。

  慾望使他變得貪婪,也不管前座司機的視線是多麼驚愕,指尖如輕羽般輕輕的自眼眉之間滑下。

  彎翹的睫毛像兩把精緻的小羽扇,直挺的鼻子秀氣又典雅,還有她的肌膚,粉嫩得就像花辦,薄透得就像蝶翼,珍珠般的光澤總是誘惑著人想去掬捧,看看那到底是多麼水潤的觸感……

  「星兒?」過久的沈默讓涼姨起了疑。

  指尖驀地停在頰畔,黑眸內幽詭如暗潮,語氣卻很淡定。「不過是去參加校慶而已,別讓爸爸花太多錢。」

  「我盡量,你也別工作得太晚,今天就提早下班回家了,另外,我和你爸爸下禮拜就回台北,有空就過來看看我們。」

  「沒問題。」與繼母道了聲再見的瞬間,黑眸也進射出滔天的燎原之火。

  小臉還是那樣酣甜,絲毫沒有察覺到自己的性感已經將他的理智完全屠殺完畢。

  一股從腹間迸發的慾望加速了心跳,就連呼吸都變得急促而燥熱,光是描繪她的五官,已經無法令他滿足。

  黑眸目光如炬的鎖住那張微啟的粉唇,指尖也隨之而下。

  軟嫩,一如所想,至於味道……

  喉結開始劇烈的上下滾動,慾望滿漲得幾乎將他的身體撐破。

  他是一個男人,一個再正常不過的男人,當一個女人不斷用她的性感誘惑他時——即使她不是故意的,他還能怎麼辦?

  衝動當然是唯一反應!

  採擷自然是唯一答案!

  在司機眼球幾乎暴凸的注視下,全亞洲最冷酷的男人、他那最不可能性騷擾女職員的老闆,竟然——竟然低頭偷吻了梅助理?!

  嗅賣尬!這唔系金耶!

  他什麼都沒看到!什麼都沒看到!

  這系不能說的秘密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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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從得到齊星的讚美後,梅紹縷對這份工作更有自信了。

  每天早上,她會加入父親的行列,一同躲在報紙後,努力的研究上頭每一則新聞——基本上,她只負責財經版。晚上下班回家後,她會做一次自我檢討,反省哪些地方該加強,哪些地方該改善,力求進步。

  有時候,她甚至連假日都不放過,非常積極的配合公司加班。

  隨著相處的時間愈來愈多,她愈來愈瞭解齊星的個性,工作上培養出的默契,讓她從一個眼神的轉換就可以猜出他的想法,所以做起事來也就更得心應手。

  結果,她出乎意料的在齊星身邊待了一個月,不但讓賭局大崩盤,也讓公司上下大震驚。

  繼上上上上……總之,就是繼涼姨之後,再也沒有一個秘書可以在齊星身邊工作超過一個禮拜,而她不但辦到了,還待了一個月,簡直堪稱是奇跡啊!

  不過事情總是不怕一萬,但就怕萬一。

  為了預防梅紹縷這個大恩人會出走,所以秘書部的各成員,一個月來每天都照三餐對她噓寒問暖,尤其到了中午用餐時間,一定會致電邀她到秘書部共享午餐。

  她們很努力的善待她,也很努力的巴結她,不過她們更是很努力的對她洗腦——這間公司超級好,薪水福利樣樣優,千萬不要放棄自己的「錢」途。

  每天每天,她們都會在她耳邊重複這些話,而每天每天,她都要說這句話——

  「我知道了,我不會想不開的。」

  「真的?」五、六個女人全圍在梅紹縷的身邊,她們的表情都帶點不安,但看著她的眼神卻帶著一點尊敬、一點期盼和一點崇拜。

  能夠跟那個龜毛嚴苛的男人相處一個月,她是她們的神啊!

  「真的。」梅紹縷點頭。

  「可是……如果你還是走了怎麼辦?」

  「……」

  「你為什麼不說話?難道你還是想走?」

  得不到回應,一群女人,而且是一群濃妝艷抹的女人竟然開始眼眶泛淚,有的甚至已經將妝哭花。

  一條條黑河融化了腮紅、割壞了粉底,五顏六色的彩妝,在淚水的肆虐下立刻形成一張張怵目驚心的大花臉,梅紹縷看了,差點也想哭——

  媽啊,到底有沒有必要這樣殘害她的眼睛?每天都邀她來這裡哭給她嚇,她們當她吃飽了都不會想吐嗎?為什麼同樣的問題她們可以問上千百遍也不厭倦?她明明就給了千百遍的保證了啊!

  就算哪天她真的因為種種原因和種種意外得離職,那又怎麼樣?

  齊星就算再龜毛再嚴格,終究也不是只會吃人的豹,何況他之所以會這樣,也是為了以身作則,讓她們能重視每一個小細節。

  可她們非但不懂他的用心良苦,卻將他當做惡魔般看待,她真的是為他感到很不值耶!

  他提供優渥的薪水、優渥的環境以及優渥的福利,但竟然沒有人可以體會他的用心良苦,他要是看到這種狀況,不知道會有什麼表情?

  不不!也許他早就知道了,雖然他很忙,但他從來就不曾忽略過公司內部的事,對於公司職員恐懼他、排斥他的事,他應該早就知道了……

  一陣難過抹上心頭,一顆心,竟微微的揪疼了起來。

  那張沈默的臉從來不曾透露什麼,高大的身軀讓人誤以為他無所不能,但是他也有心哪,難道他就不會難過嗎?

  啊!為什麼會忽然想見他?

  一股衝動在心中迅速凝聚,她想見他,想給他一抹微笑,然後告訴他——你很好,我很喜歡你……

  「你為什麼不說話?難道你想說話不算話,拋棄我們這群姊妹,然後遠走高飛嗎?」一連串淒厲的哭喊質問打斷了梅紹縷的思緒。

  梅紹縷終於受不了的大喊:「秘書長!」

  「我瞭解。」不愧是統領秘書部的領導者,對於不成材的手下的誇張行為,她早就一肚子火了,要不是不想給人難堪,她也不會握著拳頭、咬牙躲在遠處隱忍。

  不過既然受害者都發難了,她也無須再忍了!

  下一秒,河東獅吼震天下,辦公室裡瞬間靜悄悄,梅紹縷立刻把握住這個時機,迅速起身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她的腳步很快,迫不及待想回到頂樓的辦公室,雖然她不確定齊星是否已經用完餐回到了辦公室,但是,她就是停不下自己奔馳的腳步。

  窈窕的身影在走廊上快速前道,轉角卻忽地竄出一抹人影,結果意外發生了——

  強烈的撞擊讓纖瘦的身軀反彈撞上牆壁,對方手裡成疊的紙張則化為冬雪,飄飄然的自空中落下。

  痛,是理所當然,但梅紹縷沒讓自己有時間呼痛,扶著牆,她迅速的站直了身體,連忙道歉:「對不起!對不起!你沒怎樣吧?」

  「沒關係的。」被撞的男人有一副好嗓子,溫潤的聲音令誰聽了都會覺得心曠神怡。

  梅紹縷聞聲抬頭,立刻認出他的身份。「你是人事部的吳經理吧?」甜美的嗓音透著一股驚喜,像是很高興見到他。

  「沒想到你還記得我,梅紹縷。」男人有張斯文的臉,見著她,也跟著笑,並且沒有任何遲疑的念出她的名字。

  「我當然記得,當初就是你面試我的。」說話的同時,她彎下腰,開始收拾起自己製造出來的混亂,一張張的白紙上都記載著員工的個人資料,少一張都不行哪!「其實我早該抽空去跟你道謝的,若不是你,我恐怕到現在都還在找工作呢!」

  「你別這麼說,我並不是基於什麼特別的理由才錄取你,而是你的學歷、資歷以及各項表現符合秘書助理的條件,所以我才會在幾百人之中錄取你。」吳經理也幫忙撿起紙張。

  「我知道你沒有徇私,但是沒有你,就沒有我,我真的很感謝你。」

  「雖然報到的第一天,你卻成了總裁助理?」他打趣地問。

  梅紹縷忍不住輕笑出聲,然後撿起最後一張紙。「無論哪一個職務都一樣,進齊氏一直是我不敢作的夢,可你不但圓了那場夢,還讓我美夢成真,所以無論如何我都很感謝你,謝謝你。」

  交出白紙後,她主動伸手握住了他的手,以行動用力的表達出她的感激,而突然被人——而且還是被一個美女握住雙手的吳經理,雖然有些不好意思,但也很禮貌的回握了回去。

  「你在做什麼?」

  一道淡漠的聲嗓忽然插入這和諧的氣氛中。

  總裁專用電梯在兩人的身側忽然開啟,裡頭的齊星還是那天字一號臉——面無表情,可當他的視線下墜到兩人交疊的手後,幽暗的黑眸瞬間刮起了一陣冰風暴。

  任何有感覺的人,都能輕易感覺到,走廊的溫度起碼驟降了十度。

  見到齊星,梅紹縷立刻綻開笑容。「總裁。」太好了,他回來了。

  甜美的笑容瞬間讓黑眸裡的冰雪減緩了一些,但是那目光還是嚴厲的鎖住兩人交握的手。

  「你在做什麼?」他又問,口氣竟比平常還要冷然。

  「啊?」小腦袋瓜一下子反應不過來。

  他不語,只是緊緊的鎖著那還不分開的雙手。

  這到底怎麼回事,電梯門一開,他就看到這該死的一幕!什麼時候,她跟人事經理「關係」這麼好了?

  「喔!」蔥白玉手尷尬的抽回,她有些慌亂的解釋道:「我只是想感謝吳經理,當初就是他錄取我的。」

  這種說法可沒讓齊星比較滿意,眼裡的風暴又再度刮起。

  他早就明文規定不許「以貌取人」,可這男人卻無視他的命令,錄取了她,頭腦沒壞的人都知道他別有居心,而平常很聰明、這時候卻笨到有剩的女人竟然還這麼熱情的感謝他?

  「總、總裁。」被犀利的黑眸瞪得惴惴不安,吳經理忍不住往後退了一大步。

  「總裁,你現在應該有空吧,我有話想要對你說!」梅紹縷完全沒感受到暗潮洶湧的詭異氣氛,興奮的就想將心中的話說出來,不料卻接到他暗示的眼神。

  那眼神,是暗示她閉嘴。

  她會意了,果然乖乖的閉上了嘴,只是有些不滿。

  「午休時間快結束了。」他轉頭看向眼前的男人,眼神冷凜得嚇人。

  「我、我知道。」抱緊手中的資料,吳經理又往後退了一大步。「我這就馬上回辦公室。」語畢,頭也不回的奔離了現場。

  「啊!怎麼突然走了?我想請他吃飯耶。」

  「你說什麼?!」黑眸極具殺傷力的射向身邊的女人。

  「我想請吳經理吃頓飯,好好的感謝他,不過這件事不重要,我有話要跟你說!」

  「什麼話?」齊星不怎麼感興趣,滿腦子只想著該怎麼阻止她請吳經理吃飯。

  自從偷吻了她以後,所有事都變了。

  他再也無法把她視為下屬,並且對她產生無可救藥的佔有慾。

  他不曉得這種情況是否稱得上是愛上了,只知道他對她的慾望始終沒有消失過,甚至變得變本加厲!所以他無法忍受,她對另一個男人過度親近。

  粉唇開啟,正想著該如何將內心話說出來的時候,兩名秘書助理正好自右手方的茶水間走了出來。

  她們有說有笑,臉上的表情是那麼愉悅,但是當視線落在齊星身上的瞬間,那笑臉竟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兩人的腳步似乎有一、兩秒的停頓,似乎是不想自齊星身邊經過,但是當齊星望向兩人時,那停頓的腳步才又有了動作。

  她們笑得很僵硬,然後在經過的瞬間,侷促且迅速的打招呼:「總裁好。」

  「好。」俊臉上沒有太多的表情,但是梅紹縷卻發現了霸眉之間那一閃而逝的皺折。

  他果然早就發現了是不是?知道那些不懂他的人,對他的排拒和恐懼……

  「你很好。」小手揪緊了衣擺,為了心裡那更加濃烈的不捨與心疼。「我很喜歡你。」

  黑眸自那一對迅速走遠的身影調回,齊星瞪著眼前的可人兒,以為自己聽錯。

  「你說什麼?」

  「你很好,我很喜歡你!」粉唇開心的咧出一彎漂亮的微笑。一個月的時間,讓她終於能夠自在的面對他,不再像之前那般手足無措。「在我眼裡,你不是惡魔,你是個懂得體恤、寬容的上司,雖然每個人都怕你,但是我喜歡這樣的你。」所以千萬不要覺得難過——這句話她放在心裡說,就怕傷到他的男兒自尊。

  神智有一瞬間的恍惚,瞪著眼前甜美的女人,齊星有種被雷打到的感覺。

  他當然曉得這不是告白,但卻無法阻止喜悅在內心澎湃。

  「再說一次。」他嘶啞的要求著。

  「啊?可是很長耶。」小臉露出一點為難。

  「說前兩句就好。」

  「噢,好吧。」美眸怪異的瞥了他一眼,懷疑他可能真的受傷了很久,否則不會這麼需要被安慰。好吧,她就好人做到底吧。清了清嗓子,用最溫柔的語氣再度開口:「你很好,我很喜歡你。」

  「再一次。」

  還要?好吧好吧,助人為快樂之本嘛!

  「你很好,我很喜歡你。」溫柔的又說了一遍。

  「再一次。」

  又要?他到底傷得多深啊?梅紹縷忍不住露出同情的目光。「你很好,我很喜歡你。」

  「再—次!」這—次,他的語氣變得霸道而急促,眼裡就像是點了兩把火,灼熱得幾乎將她燙傷。

  這……這太奇怪了!受到安慰的人應該是用感動的眼神來回報,而不是突然精神反常,搖身一變,忽然成了一頭野獸。

  這種充滿野性、激狂的眼神,絕對不是正常反應,他到底是怎麼了?

  一股慌亂襲上心頭,纖細的美腿竟異常的感到有些腿軟。

  「為什麼不說?」

  「你……」噢!這是她的聲音嗎?怎麼會如此乾澀無力?瞪著那彷彿會將人吞噬的黑眸,梅紹縷終於意識到事情不太對勁。

  「再說一次,嗯?」齊星的嗓音不再淡漠,嘶啞讓他的嗓音變得異常撩人,讓人聽了,忍不住就是想要臉紅心跳——

  可是她到底在臉紅心跳個什麼勁啊?他是總裁耶!

  貝齒咬緊下唇,在心中暗罵起自己,卻無法阻止羞赧爬上心頭。

  長睫迅速垂下,梅紹縷不敢再看眼前的男人。她腿軟的一步一步往後退去,小腦袋瓜不怎麼靈光的開始轉動著,思考著該怎麼結束這讓她心慌意亂的氣氛,直到她看到了手上的時間。

  「啊!已經一點半了,你該去主持會議了,會議室在這條走廊到底右轉,請慢走。」

  齊星沒說話,而她也沒打算讓他說話。

  下一秒,她唰地用力轉身,接著快速但步伐極度不穩的朝樓梯口走去。

  雖然從十九樓爬樓梯到二十二樓非常愚蠢,但她很樂意這麼做,至少,這個方向跟齊星是相反的。

  喀!喀!

  喀!喀!

  樓梯間裡,短短的鞋跟敲在冰冷的磁磚上,發出一聲又一聲的回音。

  梅紹縷迅速的爬著階梯,只想快點遠離齊星,因此完全沒有注意到,就在她爬上半層樓的時候,底下的樓梯間忽然出現了一個人。

  那個人站在原地,仰頭追逐著她的身影。

  當她不小心被階梯絆倒時,那雙眼會散發出憐惜的光芒。可當她順利的拾階而上,並消失在樓梯的另一端時,那雙眼又會散發出慌亂的光芒,然後迅速並且無聲無息的跟上。

  她走一階,他就走一階;她爬一層,他就爬一層。

  兩人之間始終隔著一段的距離,他不讓她看見,也不讓她聽見。

  他跟著她,一直。

  他的眼神跟著她,從不間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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