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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 | 2009-4-29 12:39:37

前言:

對於這個突然出現的小女孩,慕容齊修下意識地討厭她,
可是當他從她的眼神中,看到了與自己一樣的孤獨時,
她的一舉一動便時時牽動著他的心緒,
只可惜她的笑容卻阻止不了他的決然離去。
多年後再次相遇,她冷冷的拒絕反而激起他的鬥志,
向來只有他可以選擇女人,豈容得她說一聲「不」?!

韓蕊希一直都知道,他的溫柔只是為了掩飾內心的冷漠,
可她卻無法不受他的影響,甚至還有點期待……
不過,當年丟下她的罪,哪這麼容易就能原諒,
她也要他嘗嘗孤身一人的滋味究竟有多不好受!
想要她再次回到他的懷抱?!先秤秤自己有幾兩重吧!


楔子

  她站在窗邊,視線稍稍下移,平靜而淡然地看著窗外的一切。

  她還是決定要搬出慕容家,無論阿姨說什麼,無論慕容叔叔如何挽留,她還是堅持要離開。

  似乎早就該這麼做,畢竟那裡並不是她的家,何況,那個人也已經不在了……

  一想到這,她的臉上露出一抹清淡的笑,雖然那個人不是她選擇離開的原因,但當初停留的理由卻是如此。

  所以,當她在報紙的角落位置看到這棟名叫「黑白歡喜樓」的公寓在出租時,一開始只是覺得名字很特別才想要來一探究竟,但一發現公寓裡的設施十分不錯,便產生了興趣。

  而且……明明是這麼好的位置,卻開出了極低的價錢,就連房東這個人也很特別。

  韓蕊希的雙手交抱在胸前,她的身材修長,從側面看過去,身體線條優美。

  當唐少珩端著兩杯茶走進來時,看見的就是這樣一幅讓人舒服愜意的畫面。韓蕊希看起來白皙俊俏,卻又透著柔和細膩的女人味。

  初見她時,並不會馬上想探究她的性別,簡約的襯衫長褲,給人的感覺,已經優雅到不論是男是女都無所謂的地步。

  她的五官細緻,有明亮的眼神、薄而潤澤的唇,嘴角帶著讓人心蕩的微笑,舉手投足間自然隨性。

  「茶可以嗎?」

  聽見唐少珩的聲音,她轉過身,鬆開雙手笑了笑,接過他手中的茶。

  「可以。」房東大人似乎也是個溫和的人,相貌俊朗,就某些方面而言,她覺得自己和他有著相同的頻率。

  「這棟樓真的要出租?」韓蕊希還是不敢相信地問道。

  「當然。」唐少珩笑了笑。

  「以報紙上刊登的價格?」

  「如假包換、童叟無欺。」

  唐少珩的話使她加深了原本噙在唇邊的淺笑,心情似乎也更好了些。

  「我覺得名字很特別,所以過來看看,看了之後……還挺滿意的。」她抿了一口茶。

  「對了,還沒自我介紹,我是長崎醫院的神經外科醫生,韓蕊希。」她淺笑地伸出手。

  唐少珩心裡略感驚訝,是傳言中聚集了台灣最優異的醫生,全台最大的那家長崎醫院嗎?

  「我是唐少珩。」他也伸出手與之交握。

  「這裡好像有五層樓,是全部都要租出去嗎?」

  「有四層要出租,所以……」唐少珩的眼角瞄了瞄關著的門,似乎又有新房客來了。

  「麻煩你等一下,相信另外幾位房客很快就會到了。」他向韓蕊希示意自己要先離開一會兒。

  韓蕊希笑著點了點頭,便見房東大人朝門口走去。

  唐少珩一打開門,門外的男人似乎被嚇了一跳,男人被房東大人請進去後,看了韓蕊希一眼,她也笑了笑算是回應。

  來者是個五官立體又完美,身材很棒的男人,舉手投足間透著狂野和性感,又隱藏著不讓人接近的危險氣息。

  她認得他,超級男模歐陽浪,韓蕊希沒想到能在這遇到名人。她有一種預感,往後的日子裡,似乎會有意想不到的樂趣。

  和在慕容家不一樣的生活……韓蕊希再度將視線移至窗外。

  慕容家雖然讓她衣食無憂,無須操心任何事,可是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她便會感到一種壓抑的情緒在擴散,彷彿是那棟老舊的建築所散發的沉悶氣息,讓人透不過氣。

  所以,她說什麼都要離開那裡。

  後來房東大人又帶回兩位房客,言談之中她只做了簡短的自介,並沒有心思顧及太多,一想起慕容家,她就會覺得有些煩躁,因為不可避免地會想起那個人。

  她不知道別人是怎麼看自己的,但她其實並不如表面上看起來的這麼冷靜。

  「我是唐少珩,是『黑白歡喜樓』的主人,住在一樓。好了,大家都已經認識了,那麼就按照你們來的先後順序分配樓層,凌小姐五樓,杜小姐四樓,歐先生三樓,韓小姐二樓,如果四位沒有異議,我們就可以簽合約,簽好後你們隨時可以搬進來。」

  房東大人的話讓她收起紛亂的思緒,感覺自己的心情似乎好了一點,畢竟,她終於確定可以搬離慕容家了。

  見底下四人都沒有說話,唐少珩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微笑。

  「OK,既然大家都沒有異議,那麼,各位——」他笑了笑。

  「歡迎入住『黑白歡喜樓』。」

第一章

  四歲,慕容家

  小蕊希乖巧安靜地跟在伍之華身邊,小手被伍之華緊緊地攥在手心裡。

  她今年才四歲半,以前一直和媽媽生活在鄉下,無憂無慮的。

  雖然媽媽說女孩子應該要乖巧可愛,可是她卻不一樣,她的個子長得比隔壁阿毛還要高,頂著比阿毛還短的頭髮,整天活蹦亂跳的。

  阿毛說她一點也不像女孩子。

  對,她不像女孩子,既不乖巧也不可愛,所以媽媽生氣就不要她了。

  伍之華阿姨說,媽媽去了天堂,她不知道天堂有多遠,只知道會很久很久都看不到媽媽。

  接著,就發生了一些她不明白的變化,伍阿姨說她是媽媽的好朋友,媽媽不在了,她要帶她走。所以,她就跟著阿姨來到這棟看上去很壯觀、很漂亮的房子。

  她以後就要住在這裡嗎?那,要住多久?

  韓蕊希暗自下定決心,從今天起她要做個乖巧可愛的女孩子,那樣的話,媽媽就會回來了吧……

  「蕊希來,跟阿姨進來。」

  不知何時手裡牽的小女孩不見了,伍之華一回頭,便看見她仰起稚氣的小臉,靜靜地看著眼前的這棟房子。

  好大呀,這房子怎麼和鄉下的家不一樣呢?

  伍之華臉上滑過心疼的表情,走過去蹲在韓蕊希面前,突然一把抱緊她,似乎是要把她小小的身軀嵌進心坎裡。

  「蕊希,以後就跟阿姨住在這裡好嗎?阿姨和叔叔會很疼很疼你,我們永遠都不要分開!」

  「會幸福嗎?」韓蕊希偏著小臉,洋溢著可愛的笑容,輕聲問道。

  「會、會的,只要有蕊希就會很幸福。」

  伍之華看到她白嫩柔軟的臉上露出愉悅的表情,自己的眼淚便止不住地溢出眼眶。

  韓蕊希先是愣了一下,彷彿不明白阿姨為什麼突然哭了。

  接著她便舉起小手,伸出食指輕輕拭去伍之華的眼淚,動作雖然稚氣,但舉止間的溫柔卻讓人驚詫。

  伍之華呆呆的看著她泛著恬淡笑容的臉。

  「阿姨,不哭。」

  她不希望阿姨哭,去天堂旅行的媽媽,應該也不想看到阿姨哭吧。

  伍之華振了振精神,起身牽起她的手,將她帶進那棟大房子裡。

  真的好大啊!是鄉下的家的好幾倍,不,是幾十倍,不……

  韓蕊希左顧右盼地觀察著,點了點右邊的太陽穴,在心裡偷偷算著。

  沿途不斷有人跟阿姨打招呼,他們叫阿姨——「太太」。

  直到走進大廳,伍之華才停下腳步。正在一邊打量一邊思考的韓蕊希,抬頭看了看她,不明白為什麼突然不走了。

  「蕊希!」

  一道粗啞、略帶哽咽的聲音傳進耳中,韓蕊希順著聲源看過去,還來不及看清楚,便落進一個暖暖的懷抱裡。

  「叔叔,不要激動。」

  清脆的童音從懷中冒出來,慕容添隨即放開懷中的小人兒,他看了夫人伍之華一眼,兩人激動萬分,心裡儘是說不清的疼惜。

  「蕊希,他就是阿姨的先生,慕容添叔叔。」

  伍之華同慕容添一起蹲在她身邊,兩人各握住她的兩隻小手,四隻眼睛情真意切地看著她。

  韓蕊希悄悄地後退了一步,她感到有些害怕,她覺得他們看她的眼神好奇怪,她和叔叔,明明才第一次見面而已。

  「蕊希,以後慕容家就是你的家,你就在這裡好好的生活,叔……叔再也不會讓你受苦了。」

  受苦?韓蕊希覺得叔叔很奇怪,她並沒有受苦啊!她和媽媽在鄉下生活時,每天都很快樂啊!

  不過,韓蕊希決定不把這個想法,告訴眼前這兩位看起來很激動的人。

  「謝謝慕容叔叔。」她笑了笑,有禮貌地道謝。

  突然,她感到背後有一股異樣,彷彿有什麼在牢牢地注視她?

  她輕輕地半轉身,直覺看向大廳門口,一個男孩子倚在門邊。

  清晨的陽光迎面而來,刺眼的光線讓她無法看清楚他的樣子,伸出手掌擋在額前,才看見他是個年紀和自己差不多大的男孩。

  他斜倚在門口,雙手揣在褲子口袋裡,頭微微垂著。他看起來好孤單,他的週遭似乎有冷冽的氣息在流竄。

  額前稍長的瀏海擋住了他的眼睛,但她卻能感覺到他注視她的目光有點冷,莫名的不舒服。

  他這個姿勢其實很帥喔!韓蕊希心裡這樣想著。

  他正在看著她,唇邊雖然帶著笑,可是她卻覺得這個笑容不開心也不溫暖,和他的眼神一樣。

  一陣微風吹過,拂起他的瀏海,柔順的髮絲在空中像波浪一樣輕蕩幾下,便又完好地服貼在他額前。

  當韓蕊希真正看清楚他的長相時,不由自主地打了一個冷顫。他長得和故事書裡的王子一樣帥氣,可是他的表情卻讓她覺得像是天氣不好時,鄉下暗黑沉悶的夜晚。

  「怎麼了,蕊希?」

  伍之華察覺她的不對勁,便尋著她的目光看過去,當看見門邊的男孩時,臉上表情霎時一變!

  「你在那裡幹什麼?!」

  慕容添突然一聲斥喝,把韓蕊希嚇了一跳!她回頭一看才知道他是在對站在門邊的男孩怒吼。

  男孩原先冷酷的表情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隨性,甚至有些慵懶的微笑,他拂了拂額前的頭髮,看了她一眼,便轉身離開。

  「蕊希你沒事吧?」慕容添緊張地問道。

  「沒事啊!」韓蕊希笑了笑。

  「剛剛那個男孩子是誰呀?」

  慕容添和伍之華對看一眼,臉上同時露出凝重嚴肅的表情,又看到韓蕊希一臉好奇的樣子,兩人交換了一個眼神。

  「他是我的兒子,慕容齊修。」慕容添沉著聲說道。

  「原來是叔叔的兒子。」韓蕊希恍然大悟。

  「來,蕊希,阿姨跟你介紹一下慕容家的成員和規矩。」伍之華似乎很怕她再問下去,趕緊岔開了話題。

  「好。」韓蕊希乖乖地回答,等兩個大人走開了,她才回頭看向門邊,望著剛剛慕容齊修站的位置。

  慕容齊修……她在心裡默默念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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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韓蕊希一個人走在街上,不斷有路人向她投以欣賞的目光。

  她帶著微笑正視前方,偶爾會對注視自己的人含笑點頭,當作答謝他們對自己的欣賞。

  她是一個特別的人,看見她,便會忘記這個世界上有性別之分,只會記得她給人一種舒服爽朗的感覺。

  韓蕊希差不多一百七十公分高,認識她的人都知道,她雖然很少穿裙子,但卻能顯露出她特有的女人味。

  她恬淡溫和的笑容顯示出她良好的修養;修長苗條的身材,一頭俐落的短髮,突顯她有條不紊、果斷冷靜的性格。舉手投足間很是優雅,連帶會將身邊的氣氛也調和得非常從容。

  不過此時如果細心觀察,還是會發現她似乎走得有些急躁。

  和凌依珞在上一個路口分手,原本兩人約好要去歐陽浪的店,卻因為某種特殊原因,阿浪提早關店。

  走在回家的路上,凌依珞接到衛夜極的電話,於是兩人就此分手。

  原本,一切正常。

  可是……

  韓蕊希加快了腳步,想起剛剛在對街看到的那一幕。

  慕容齊修果然還是一樣的風流倜儻、瀟灑多情。可以和女友在大街上不顧他人眼光地恣意擁吻,他的女朋友一定覺得他是一個浪漫不羈的男人!

  想起凌依珞剛才問她是不是喜歡像齊修那樣的男人,韓蕊希不由得笑了。自己絕對不會、不會喜歡的。

  他不是個理想的對象,況且……

  韓蕊希似乎想起什麼,長長地吁了一口氣,準備轉入另一個街角。

  和女友在一起時應該要專心一點,他卻還能在親吻時打量她,他看她的那種眼神,究竟是什麼意思?好像是在……笑她!

  「對不起。」

  胡思亂想的韓蕊希一轉彎就撞到了人,還沒抬頭就直覺地先開口道歉。

  但下一秒突然有一隻大手環過自己的後腰,倏地一攬,就把她鉗制在懷裡,一道混合著慵懶與清朗的男聲跟著響起:

  「走這麼急幹什麼?急著去見什麼人嗎?」

  韓蕊希抬眼一看,原來是剛才佔據她大腦、陰魂不散的男人。

  慕容齊修,身材精瘦頎長,雖然穿著筆挺合身的西裝,但領口的領帶卻不聽話地鬆開。

  她微微皺眉,直覺伸出手替他把領帶重新調整好。

  他並沒有拒絕,只是微笑地看著她的動作,如同以往。

  繫好領帶,韓蕊希正想開口說話,一抬頭便對上他深遂的雙眼,他正用溫柔得可以滴出水的眼神,注視著自己。

  那柔情似水的眼神,似乎在說著他會永遠呵護疼愛眼前的女人。

  但是韓蕊希知道,他不是、一直以來都不是。

  慕容齊修的溫柔,只是為了掩飾內心冷漠的假象。

  「領帶繫好了,你放手吧。」她微笑著說道。像

  慕容齊修的笑意加深,快速卻又輕柔地在她臉頰上,烙下了一個溫柔的吻。

  「謝謝親愛的蕊希,好久不見了。」

  原本停在腰間的熱度漸漸遠離,韓蕊希挺直了身體,拉了拉被他擁抱後弄皺的衣袖。

  「你的女伴呢?」韓蕊希不經意地問道。

  「分手了,剛剛一看到你,就急著想來找你,不過……」慕容齊修的唇角逐漸上揚,不經意地隨性微笑,讓人看不透他的心思。

  「你還真是冷淡,一見到我轉身就走,我那麼深情地看著你,以為你會懂,結果你並沒有留下來。」

  韓蕊希搖搖頭說道:「不對,是你先離開的,而且我以為你的意思是叫我不要過去打擾你和女友親熱。」

  說完,韓蕊希笑了笑,表情平靜柔和。

  「如果沒有其他的事,我先走一步了。」

  韓蕊希正準備要離開,沒想到又被慕容齊修抓住手腕,再度拉回他的懷中。

  「你就這麼討厭我?一見到我就像看到蟑螂一樣躲得遠遠的?我的蕊希,似乎不應該是這個樣子的。」慕容齊修低沉有磁性的聲音在她耳邊輕喃,陣陣熱氣撲向她。

  韓蕊希歎了一口氣,似乎有些無可奈何地輕喊道:「齊修……」

  「好久沒有聽到你叫我的名字了,真令人懷念。」

  他輕捏她的下巴,將她的頭抬起來,他想要清清楚楚地看著她的面容、她的表情,想要將她所有的一切,牢牢地印在自己腦海裡,深深刻在心上。

  「你還在慕容家?」

  「沒有,為了工作方便,搬出來住了,不過常會回去看看。」

  有問必答,她始終無法拒絕齊修,就算想離得遠遠的,還是沒有辦法。

  對於他的溫度、他的擁抱,她感到無限溫暖,畢竟這一切是這麼熟悉……

  「齊修,慕容家就是你家,你何必說得這麼生疏冷漠呢?」

  慕容齊修原本溫柔的眸光,聽到她這麼一問,突然暗沉下來,頓時鬆開對她的擁抱,彷彿一點感情也沒有。

  韓蕊希因為他這突如其來的舉動,不禁感到一陣寒意。

  「蕊希真是個好女孩。」慕容齊修語氣輕柔,寵溺地說著,但她卻感覺不到任何溫度。

  「既然當初選擇離開,就不會再把那裡當成是我的家。」

  「可是,你還是姓慕容。」

  韓蕊希直挺挺地站著,冷靜又執著地說道。

  他愣了愣,下一秒突然笑開,這麼久了,他的蕊希還是沒有變。

  「為什要離開?」韓蕊希突然問道。

  「因為……」他欺近她,站在她面前他仍然比她高出半個頭。

  他一手插在西裝口袋裡,另一隻手再度攀上她的腰。

  「我不想待在那個骯髒的地方。」

  韓蕊希掩飾不了自己的驚訝,她知道齊修和慕容家的關係一直都不好,但是,她沒想過他們之間的衝突竟會如此嚴重。

  「走吧,我們約會去。」

  他的手指微微施力,攬著她就要往前走。

  韓蕊希當下想要拒絕,但他無儔的俊臉卻散發著懾人的誘惑力,那雙滿是笑意的黑眸,溫柔地威脅她,不容許她有半點推拒。

  她還是拿他沒轍,就算知道他不會是個理想對象,況且,自己好像也沒有很不情願。

  韓蕊希與慕容齊修相偕離開,兩人的身影看起來如此匹配,隨著逐漸貼近的背影,親密得就像一對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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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好久沒看到你了。」PUB中,韓蕊希與慕容齊修面對面坐下。

  自從他離開慕容家,她和他見面的次數,五根手指頭也數得完。

  「不過,雜誌上還是經常可以看到你的花邊消息。」韓蕊希笑了笑,她知道他是亞太地區呼風喚雨的股市投資大亨。

  慕容齊修吊兒郎當的樣子,實在讓人很難將他跟謹慎精明的投資者形象結合在一起。

  「我的蕊希也不錯,長崎醫院的醫師。」慕容齊修唇角上揚的弧度恰到好處,語氣帶著調侃和寵溺。

  「謝謝你還記得關心我。」韓蕊希舉起杯子,在他面前輕輕晃了晃。「不過,別在我的名字前面加上所有格。」

  慕容齊修挺身向前,手托著下巴,枕在桌上,饒富興味地盯著她。

  「怎麼?我喜歡說『我的蕊希』不行嗎?難不成,你還想成為別人的?」慕容齊修用漫不經心的語調,似真似假地說道。

  韓蕊希淡然笑了笑,早已學會不把他的話當真。

  「居然把我耍著玩?!」

  「我從來沒有耍你、從來沒有!」

  他突然正經的口吻和認真的話語,讓韓蕊希愣了一下。

  韓蕊希移開杯子,看見他眼中閃爍的光芒和臉上淺淺的笑意。

  慕容齊修與她對視著,眼前的她,還是那樣讓人心動,只要有她在身邊,似乎就可以安撫所有不安和煩躁。即使兩人沒有見面,但她的樣子,那雙明亮透徹的眼眸,他從不曾遺忘。

  他眼中倒映的身影,是他的最愛……

  不!慕容齊修迅速地垂下眼,撇開臉,眼中的眸光頓時變得深沉幽暗,臉上閃過一抹陰鬱的神色。

  是因為太久沒有見到她了嗎?竟然就這麼洩露了情緒。

  「咦?那個女孩挺正的。」

  韓蕊希正奇怪他的表情為何轉變得這麼快,突然又聽見他調侃的話語,便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距離兩人很近的吧台處,正站著一個穿得很辣的女孩。

  韓蕊希怔愣了一下,隨即又忍不住笑意,她還以為他……原來仍是死性不改。

  「在這裡乖乖等我。」慕容齊修丟下一句話,便起身走向那名辣妹。

  她雙手環抱,靜靜地看著他跟辣妹搭訕,他似乎很懂得如何博取女人的歡心,長得帥氣又帶點雅痞氣質的他,應該是很多女生喜歡的類型吧。

  她想起第一次看見他的時候,自己才四歲半,而他看她的眼神,卻是那樣冷淡,彷彿充斥著嘲諷和怨恨……

  韓蕊希到現在還是不明白,那時候他為什麼要那樣看著她。但從那次以後,慕容齊修卻總是溫柔地寵溺著她。

  韓蕊希抿了一口杯中的酒,再瞄了正和辣妹相談甚歡的齊修一眼。

  舉手喚來服務生結了帳,帶著笑容不著痕跡地起身,離開PUB。

  「怎麼樣?等會要不要續攤啊?」吧台邊,辣妹拽著慕容齊修的手追問道。

  他不回答,只是懶懶地撇嘴一笑,目光不經意地瞟向那個已經空了的位子。

  慕容齊修的嘴角微微揚起,難得見一次面,她居然就這樣走了,是她不想念他嗎?還是,自己又故意把她趕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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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韓蕊希回到「黑白歡喜樓」後,洗了澡便倒在床上,她伸直了雙手,將掌心對著天花板,光線穿透指縫,朦朧之中她想起慕容齊修的臉。

  她始終掛念著他,所以當她再次見到他時,她難掩內心的激動,畢竟她和他,曾經……

  韓蕊希用雙手蒙住臉,一股躁熱的感覺頓時從體內向外擴張,她知道自己並不像表現出來的那樣冷靜。

  齊修,從她到慕容家、知道媽媽去了天堂就再也不會回來後,他一直都陪伴著她。

  她在慕容家生活了許多年,慕容家和她並沒有什麼特別的關係,但是慕容叔叔和阿姨一直很疼她,就連現在她能擁有這一切,都要感謝他們,他們的付出讓她深感無以回報。

  但說也奇怪,他們只不過是媽媽的朋友,竟然能這麼無私地照顧她。

  從她踏進慕容家的那一刻開始,心裡便暗自決定:只要做一個乖巧的女孩,媽媽就會回來了。自此,她就已經不再是原本活蹦亂跳的韓蕊希。而漸漸懂事之後,她覺得自己越來越像個寄生蟲,只能仰仗慕容家的幫助,那種無人能說的沮喪,也因為有齊修在身邊,她才能堅持下去。

  她和齊修之間,原本是那麼親密、形影不離,但他在十七歲那年,卻毅然決然地離家出走。

  她一直都知道齊修和父母之間有衝突,慕容叔叔和之華阿姨對他的態度也很奇怪,感覺一點也不親近,雙方相處只有濃濃的冷漠和無形的折磨。

  韓蕊希一直都不清楚究竟是怎麼回事,就算當他待在她身邊時,她也猜不透他的心思,即便兩人已經這麼親密了,她還是不瞭解他。

  就在齊修決定離開慕容家,無視於她的挽留還是執意選擇他要的生活方式時,她便警告自己,不要愛上他。

  哪怕自己曾經那麼喜歡他、如何對他傾心,現在,她也要好好保護自己,絕對不能愛上他,所以這場試煉,她一定要獲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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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慕容齊修重重地吐了一口氣,一進門便斜倚在玄關的牆上,收起嬉皮笑臉,取而代之的是淡淡的惆悵與壓抑。

  不過就是見了她一面,自己的情緒怎麼會波動得如此厲害。

  啪!室內突然一片光亮,他的深瞳微瞇,一時之間無法接受突如其來的光線。

  慕容齊修抬起頭,等看清楚廳中的人時,唇角一彎,訕笑道:

  「施先生,難道沒有人告訴你,主人不在家時擅闖民宅是很不道德的事嗎?」

  施祖誠瞥了他一眼,便將一疊資料放在茶几上。

  「要不是為了拿東西給你,我根本不想來。」

  「咦?不是因為太想我才來的嗎?」

  慕容齊修邪笑地走到茶几旁,將東西拿起來翻閱了一下,果然是他請施祖誠調查的資料。

  慕容齊修在投資時的精準凌厲與平日的吊兒郎當截然不同,雖然他投資判斷的能力,少有人能與之匹敵,而他在交易市場上的呼風喚雨也無人能及,不過身為首席投資專家,他還是有堅持的原則,例如:

  債權債務不清者,不接!

  資金少於五千萬者,不接!

  這不是他眼高於頂,而是他要一次就能替委託者博得最大利潤。

  慕容齊修在工作的時候,整天目不轉睛地盯著走勢圖,盤面任何細微的變化都不能疏忽,精神上承受著無比壓力,自然不可能多浪費心力在那些無謂的人身上。

  這個不老實的客戶是想錢想瘋了吧,給一堆假資料就想要他幫忙投資?!當他是大善人、來者不拒嗎?

  當然,他是不會多說什麼,畢竟守口如瓶是職業道德,這麼神聖的工作,不應該被這些不安分的人褻瀆。

  「謝了。」慕容齊修揚了揚手上的資料,下一秒便將其投入碎紙機中。

  「該怎麼感謝你呢?需不需要我以身相許啊?」

  慕容齊修嬉皮笑臉地坐到施祖誠身邊,一隻手故意搭上他的肩膀。

  「我對你這個男人沒興趣。」施祖誠冷冷地瞥了他一眼。

  「對男人沒興趣?」慕容齊修唇邊的笑意更深。「那你身邊那個叫『丁允安』的難道是女人嗎?」

  施祖誠一把揮開他的手,驀地站起身,居高臨下地看著斜倚在沙發上的慕容齊修。

  「我感興趣的,是慕容家的『小少爺』——慕容齊樂,那可是你的……」施祖誠的笑容帶著惡意。

  慕容齊修一聽果然沉下了臉。

  「別在我面前提起那些人。」

  「不想聽?你不是心心唸唸著那個女人嗎?今天見到她了吧,難道你看見她不會想起慕容家的一切?」

  「施先生,你可以離開了。」

  慕容齊修撇開臉,微微低下頭,額前的發在他的俊臉上投射出一片陰影,讓人無法看清他的表情。

  施祖誠的唇角勾起一抹詭異的弧度,無聲地笑了笑,轉身離開時還不忘說道:「何苦折磨自己,齊修。」

  施祖誠的聲音彷彿從很遠的地方傳來,飄進慕容齊修的耳中,他順勢將頭往後一仰,屋裡,頓時又變得一片死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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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 | 2009-4-29 12:41:57

第二章

  五歲,慕容家

  韓蕊希一個人坐在游泳池邊,搖晃著雙腿,時而抬頭看看高掛在藍天的太陽。

  她在慕容叔叔家已經住了好幾個月,去天堂旅行的媽媽還是沒有回來,之華阿姨說,媽媽暫時還不想回家。

  可是她想啊,她想回到鄉下的家。

  韓蕊希低下頭,吁出一口氣,看看四周沒有人,便將一雙小腳泡進水池裡,有一下沒一下地踩著水。

  清涼的水花四濺,讓她回憶起在鄉下和隔壁阿毛玩水時的感覺。

  慕容叔叔和之華阿姨對她很好,讓她住舒服的房子,還幫她買了好多漂亮的衣服,每天都吃得好好、睡得飽飽,就像個公主一樣,所以,她也不像在鄉下時那樣活蹦亂跳,懂得安靜了。

  「很開心嗎?」

  原本只聽得到水聲,此時突然多出一道爽朗的男孩子聲音。

  她轉過頭,臉向上一抬便看見慕容齊修。

  他穿著襯衫和長褲,腳上卻踩著一雙拖鞋,不知什麼時候來到她的身邊,用這樣的角度看他,覺得他好高。

  慕容齊修捲了卷褲管,蹲下身,與她平視。

  「你在這裡很開心嗎?」他又問了她一次,他稚氣未脫的臉上,露出讓人舒服的微笑。

  韓蕊希愣了一下,似乎有點受寵若驚。

  打從第一次見到他之後,就再也沒有看過他,她和這個男孩子,從沒說過什麼話。

  「怎麼不說話?」

  他伸手摸摸她的小腦袋,和藹可親得像個大哥哥。

  韓蕊希澄澈的眼眸中滿是疑惑。他和第一次見到的那個,是同一個人嗎?

  「齊修?」她遲疑地開口。

  「對,我是齊修,慕容齊修。」他依舊笑著,手掌在她腦後緩緩地撫著。

  她來慕容家已經這麼久了,自己應該是要厭惡她的,畢竟是因為她,他才會變得這麼悲慘。

  可是他常常看到她一個人,靜靜地抬頭仰望天空,似乎在尋找什麼,但清澈的眸子裡卻反射不出任何東西,無邊無際。

  她總是這麼安靜、乖巧,週身似乎透出和他一樣的孤獨感。

  「我是韓蕊希。」

  聽見他的回答,她綻開笑顏,就像在幼稚園裡自我介紹一樣,認真地說出自己的名字。

  慕容齊修毫無預警地握住她的手,兩隻小小的手掌糾纏在一起時,一股不知名卻讓人欣喜的感覺,悄悄萌發。

  「一起玩吧。」慕容齊修溫言地說道。

  韓蕊希使勁地點點頭。心想,這樣一來自己就不會這麼孤單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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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韓醫師早啊!」

  「韓醫師看起來精神真好呢!」

  走廊上,穿著白色醫師袍的韓蕊希,不停對跟她打招呼的人微笑示意。

  「韓醫師。」一個長相甜美的護士小姐三兩下跑到她面前說道:「今天還是一樣帥喔!」

  韓蕊希無奈地歎了一口氣,臉上依舊保持著溫雅恬淡的笑容,原本放在口袋裡的右手伸出來撥了撥額前落下的短髮。

  「敏敏,我是女人,用『帥』來形容,好像不太適合吧。」

  韓蕊希歎氣歸歎氣,但對於大家這樣的評價,她已無力糾正,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也慢慢習慣了。

  「我知道啊,韓醫師是我們長崎醫院裡男女通殺的大美女,『帥』只是你其中一個特質。」

  韓蕊希對小護士的讚美投以微笑,她溫和地拍拍敏敏的肩膀,逕自離去。

  她的身材修長苗條,穿上醫師袍,背影挺直有型;但當她一轉過身,明朗柔和的五官,又充斥著女性特有的溫柔。

  韓蕊希正準備走去辦公室,突然,她還以為是自己眼花了,但再定睛一看,忍不住驚詫。

  他怎麼會在這裡?

  離她辦公室不遠的地方,慕容齊修正和一名護士小姐有說有笑,護士小姐似乎被他逗得心花怒放。

  她心中浮現一絲疑惑,而後又見護士小姐朝她的方向指來,接著——慕容齊修便順著護士小姐的手指,用柔情似水、滿是笑意,卻又敏銳的眼光看著她。

  「你怎麼會在這裡?」見他走近,韓蕊希倚在辦公室門邊問道。

  「來看你啊!這是你的辦公室吧?」慕容齊修自顧自地推門走進她的辦公室,也不管她答應了沒。

  「上次你為什麼不告而別?我的話還沒有說完。」

  他直接坐在她的辦公椅上,悠閒地左右搖擺著。

  「因為你看起來好像很忙,所以不想打擾你。」

  韓蕊希走到他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這是我的位置,要玩你自己出去玩。」

  他抬頭看見她的表情依舊平靜,原本十指相扣的手,猛地向她抱去,緊緊鉗住她的腰。

  韓蕊希的臉上閃過一抹驚訝,原想伸手推開他,但手在半空中停頓了數秒,終究還是垂了下來。

  「親愛的蕊希,我發覺你越來越冷靜了,你的心,到底是用什麼做的?怎麼可以這麼冷淡呢?」

  韓蕊希腰間的大掌,不安分地移到她胸前,隔著醫師袍輕撫上她心口的位置。

  她心裡一驚,雙唇微啟,迅速扣住他作亂的手。

  慕容齊修仰起原本埋在她腰腹間的頭,望著她的臉上滿是調侃揶揄的淺笑。

  「我們的關係沒有這麼生疏吧,曾經也那樣親密過,而且蕊希小時候,還很維護我呢,你都不記得了嗎?」

  他望進她的雙眸,唇邊露出一道完美的弧線,但她卻感受不到笑容的真實感。

  「而現在,不,應該說自從我離開慕容家後,你的人、你的心,還有臉上的表情,似乎就這樣一成不變。」

  慕容齊修站了起來,將她的身體攬進懷中,一手輕撫著她的側臉。

  「這張臉上始終掛著笑容,但我總覺得有點僵硬,親愛的蕊希,你是不是也快忘記自己的表情了,你的心似乎越來越冷了。」

  「這些話你應該對自己說。」韓蕊希扣住他手腕的手加重了力道,臉上的笑意也收斂了幾分。

  「你再不放手,我不敢保證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事。」

  聞言,他突然露出痞痞的笑意鬆開她。「是、是,我差點忘記蕊希是齊樂的柔道老師呢。」

  「你到底是來做什麼的?」

  韓蕊希坐回自己的位置,開口問道。

  「我嗎?我……」慕容齊修還來不及把話說完,就倏地被打斷。

  「齊修!」

  辦公室的門突然被撞開,一個氣喘吁吁的女人突然出現在兩人面前。

  韓蕊希瞄了一眼她身上的名牌,原來是醫院新來的實習醫生。

  「齊修我到處在找你,你跑到哪裡去了?」席雅柔頗有埋怨。

  「不就在這裡嗎?」慕容齊修挺直上身,緩步走到席雅柔面前,寵溺地彈了彈她的額頭。

  席雅柔無可救藥地再次被他的笑容迷惑,怨氣瞬間煙消雲散。

  「我只是順便過來看看朋友。」

  順便?他的話讓韓蕊希笑了,再仔細看看席雅柔的臉,發現有些眼熟,好像就是那天在酒吧他搭訕的女子。原來如此,是新女友嗎?

  「韓醫師您好,不好意思打擾您了,我是內科的實習醫生席雅柔。」席雅柔這時才想起應該為自己方才鹵莽的行為道歉。

  「沒關係。」韓蕊希溫和地笑了笑,雙手撐著下巴。

  「不過下次要注意一點,和男友感情再好,也要顧慮一下週遭的環境,畢竟這裡是醫院。」

  「是!我記住了,韓醫師,那個……」席雅柔漲紅著臉,吞吞吐吐道。

  「你教授那裡我不會多說。」韓蕊希瞭然的黑眸中笑意更濃。

  「謝謝韓醫師,你果然像大家說的一樣,是個大好人呢!」

  慕容齊修在心裡嘲弄道:大好人,哼……

  「齊修和韓醫師認識嗎?」

  席雅柔疑惑地問著慕容齊修。

  「嗯,是有些交情。」

  「但你也不能到處亂跑呀,想害我被罵啊,下次再也不要帶你來醫院了。」席雅柔不滿地嘟起嘴,突然轉向韓蕊希說道:「那我們先離開了,不好意思打擾韓醫師了。」說完便拉著慕容齊修離開。

  韓蕊希笑看著即將消失在門口的兩個身影,突然,慕容齊修回過頭,給了她一個慵懶且寓意不明的微笑。

  門一被關上,她便重重地吐了一口氣,伸出手掌包裹住自己的臉,頰上似乎還殘留著他的溫度。

  他到底是來做什麼的?只是順便看看她嗎?他說,她的心越來越冷了,她是這樣的人嗎?說出來,恐怕不會有人相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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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嗨!」韓蕊希走到唐少珩跟前打招呼。

  「房東大人,等很久了嗎?」

  一早就跟房東大人約好晚上一起吃飯,因為黑白歡喜樓只剩下他們兩個還是單身,而且今天沒有人準備晚餐。

  「還好,再久也要等,誰教……」唐少珩露出一個無奈的表情。「只剩我們兩個是孤家寡人。」

  「是啊。」韓蕊希笑了笑。「連阿浪都有人要了。」

  「黑白歡喜樓」的房客以前常在杜菡萱家混吃混喝,但隨著大家各自找到自己的另一半,這個福利也漸漸被剝奪了。

  「那我們今天吃什麼?」她偏頭問道。

  「你決定吧,我對吃沒什麼研究。」

  「那就吃日本料理吧。」韓蕊希提議。

  「今天該房東大人請客了。」

  「沒問題。」唐少珩答應得非常爽快。

  一轉身,她愣了愣,她瞥見在不遠處,慕容齊修不知道講了什麼,席雅柔笑得非常開心。

  而他不經意投射過來的目光,卻好整以暇地瞟著她。

  他那是什麼眼神?

  「韓醫師!」

  席雅柔高興地跟她打招呼,看見唐少珩時,笑得更是曖昧。

  「你跟男朋友要去吃飯嗎?醫院裡應該還沒有人知道韓醫師的男朋友竟然這麼帥呢!」

  席雅柔自顧自說得開心,完全沒有察覺到四周的氣氛已經悄悄改變。

  慕容齊修的目光不冷不熱地落在唐少珩身上,打量一番之後,夾雜著不經意的較量和敵意。

  唐少珩敏銳地感覺到,他看自己的眼神中,帶著陣陣刺骨寒意。

  房東大人不由得笑開,看了看身邊的韓蕊希。這下可有趣了!

  感覺到唐少珩莫名愉悅的心情,韓蕊希狐疑地看了他一眼。

  「有人稱讚你帥就開心成這樣?」

  韓蕊希說完又看向席雅柔。

  「他是房東大人。」

  這句話,並沒有明確表示不是男朋友啊!那樣的話……

  慕容齊修的眸光一閃,開口說道:「不如一起去吃飯吧,人多比較熱鬧。」

  「不打擾你們,而且人一多,口味也不同,還是算了吧。」韓蕊希的語氣雖然溫和,但其中的堅持卻不容許有人反駁。

  「不會,怎麼會打擾,再說,蕊希的口味我會不知道?」齊修突然插話進來,席雅柔呆了一下,但他滿臉笑意,又看不出什麼異狀。

  「還是分開吃比較好,再說我和房東大人已經決定好了。」韓蕊希依舊保持微笑,但態度始終堅持。

  兩人臉上雖然堆滿了笑容,但就是因為太過燦爛,反而讓人覺得不對勁,彷彿心中藏著無止盡的憤怒。

  「這麼不給面子?如果我堅持呢?」慕容齊修雖是對著韓蕊希說,但犀利的眼神卻看向了她身邊的唐少珩。

  房東大人感到一股寒意,無奈自己平白無故就被人當成冤大頭,只好笑著出來打圓場。

  「蕊希,他們是你的朋友嗎?要不然就一起去吃吧。」

  「不。」韓蕊希異常堅定地吐出一個字,沒有絲毫轉圜的餘地。

  她話一說完便轉身離開,唐少珩見狀,只好快步跟上。

  突然,一股力量鉗制住韓蕊希的肩膀,她被迫停下腳步,耳邊傳來一道低沉的男聲。

  「我說了,我堅持。」

  這次,就算再怎麼遲鈍,席雅柔也察覺到不對勁,正想開口說些什麼,卻看見慕容齊修回頭對她笑著說道:「今天可能不能一起吃飯了,你先回家好嗎?」

  席雅柔呆呆地來回看著韓蕊希和慕容齊修,而後又再瞄了一眼在一旁納涼的唐少珩。

  「可是……」

  「先回去。」她的話還沒有講完,慕容齊修便溫柔地打斷她。只不過他看她的眼神,卻讓她的身體不自覺變得僵硬。好冷的目光……

  韓蕊希轉身,撥開他的手。

  「要來就來吧。」她丟下話,逕自走向前方的某個轉角。

  慕容齊修毫不遲疑地跟上,才一轉彎,他的領口突然被她用力揪住。

  她憤怒地說道:「你到底想怎麼樣?當初是你自己要離開慕容家的!我留不住你,但我有纏著你嗎?」

  她的手越握越緊,揪住他的領口彷彿也想掐著他的脖子,她真的很想在掐死他的同時也掐死自己。

  讓兩個人都停止呼吸好了,他是不是希望兩個人都不得安寧?

  「要風流瀟灑是你家的事,想對誰溫柔就對誰溫柔,沒有人攔著你,但你突然出現在我面前算什麼?」

  下一秒,慕容齊修只覺得一陣天旋地轉、世界顛倒,他居然被她過肩摔!她彷彿是想借用這股力量,將心中壓抑許久的情緒發洩掉。

  慕容齊修只覺得全身的骨頭都要散了。可是被她這麼一摔,他卻感到很高興!

  自己真的有被虐狂,有事沒事招惹她、不經意地親近她,就算只能用這種方式接近她,他還是感到很開心。

  他仰面躺在地上,韓蕊希拍拍手,整理了一下衣服,跨過他走開。

  「齊修,我不是你的玩具。」

  韓蕊希轉身離開時,卻看見唐少珩不知何時也走了過來,站在一旁有趣地打量著,沒有勸解的意思。

  當她經過唐少珩身邊時,異常冷靜地道歉:

  「不好意思,房東大人,讓你看見失禮的事,今天的飯局,就取消吧。」

  唐少珩目送她的背影離去,而後再回頭看著慘不忍睹的現場,心裡暗忖以後絕對不能再被韓蕊希那一張溫文爾雅的臉給騙了,人不可貌相,她出手好狠。

  唐少珩走到慕容齊修面前蹲下,看著這個被摔得灰頭土臉、一身狼狽的男人。

  再次感歎,女人耍起狠來,真的太可怕了。

  「對了,我先說明一下,我只是她的房東而已,沒別的關係。」

  慕容齊修額前的頭髮遮住了他大半張臉,只能看見微彎的唇角。

  「我知道。」

  「喔?」唐少珩露出揶揄的表情。

  「不過就算知道,看見了還是會覺得不舒服。」慕容齊修雙手一撐,迅速地起身,動作快得讓人來不及反應。

  唐少珩的眼中剎那間閃過一抹精光,一切瞭然。

  「你是故意的?」

  被摔成這樣,動作還能這麼敏捷,一副不痛不癢的樣子,可見是心甘情願被人打啊!

  慕容齊修起身拍拍衣袖,就算他經得起摔,不過她下手也太狠了點。

  「我還是第一次見到蕊希這麼情緒化,你們兩人是什麼關係?」唐少珩感興趣地湊上前問。

  不過慕容齊修理都不理他,直接走人。

  她說得沒錯,既然當初已經選擇離開、和她斷了聯絡,現在卻又突然出現在她面前,算什麼?慕容齊修的心裡泛起一陣冷笑。

  是因為禁不住噬骨的想念,讓他忘記最初的決定、忘記對她該有的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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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施祖誠坐在沙發上一臉幸災樂禍,他接到慕容齊修的電話時便覺得不對勁,心血來潮到他家,還以為發生了什麼了不起的事,沒想到看見的卻是這般情景。

  「那個女人對你而言,真的有這麼重要嗎?」

  施祖誠的話,讓慕容齊修揉瘀青的動作瞬間停頓了一下,隨即抬眼一瞪,臉上儘是肅殺之氣。

  「看來真的很重要。」施祖誠戲謔地撫著下巴。「不過當初離家出走的人也是你,你這樣實在很矛盾。」

  「那種地方,不配稱為『家』。」

  慕容齊修的聲音,含著讓人顫抖的冷意,彷彿就像變了一個人似的,此刻的他異常冷漠無情。

  「好吧,反正你早就打算和慕容家斷得乾乾淨淨,對那女人,就算感情再深也還是放手了,不過你現在的行為,還真有點可笑。」

  施祖誠毫不客氣地嘲諷著。

  「施先生也沒好到哪裡去吧,你對慕容齊樂……」慕容齊修倒了一杯酒,一口飲盡,臉上儘是諷意。

  施祖誠攤開雙手,無所謂地聳聳肩。

  「至少我要的東西,始終握在手心裡,而你,只會做垂死的掙扎。」

  慕容齊修咬牙切齒,心想他到底是來安慰自己的?還是專程來看笑話的?沒有一句話中聽。

  「可惜、可惜,韓小姐錯失了這麼好的一顆癡情種,不過她應該還是很厭惡你那種似是而非、吊兒郎當的痞性吧。」

  齊修冷冷地瞪了他一眼,突然笑了起來,接著他的笑容漸漸擴大,就像看到珍寶般地極度愉悅。

  「經你這麼一刺激,我倒改變了主意。」

  施祖誠微感訝異,再看他仍是一臉春風得意的樣子。

  「我想,既然再次出現在她面前,不如就慢慢地引導她,讓她明白一些事情好了。」

  「你打算告訴她?」

  「有何不可?」慕容齊修挑高眉。

  「只有我一個人受折磨,當然會心有不甘,有難同當不是更好?」

  「你打算拉她一起下地獄?兩個人綁在一起被折磨?」

  聞言,慕容齊修又嬉皮笑臉起來,對施祖誠擺擺手說道:「別把我說得這麼殘忍好不好?況且……」他唇角上揚,笑容既詭異又滿足。

  「我的蕊希可沒那麼嬌弱,她已經長大了。」她可以承受一切不道德的真相,他十分期待她的反應。

  「有趣。」施祖誠丟下兩個字。「這樣子玩起來才有意思。」接下來,就只要等著看好戲。

  「不過,你為什麼會突然改變初衷?」施祖誠饒富興味地問道。

  「大概是看到她一個人置身事外,這麼悠哉讓我心裡不舒服,畢竟我這麼掛念她,滿心為她著想,她卻一無所知,似乎有點說不過去。」他說得似真似假。

  「我還以為你決定要報復了。」

  「說不定喔。」

  慕容齊修毫不猶豫的回答,讓施祖誠不禁愣了一下。

  慕容齊修偏頭看了他一眼,臉上雖然依舊帶著溫和的笑意,不過眼中卻透出點點寒冷的星光,精湛閃爍。

  一開始,他就是想要報復她、想要恨她的,只因為她是韓蕊希而改變了。

  或許是那時年紀太小,心不夠堅定,被她吸引後,便想不起邪惡的初衷。

  第二次見到韓蕊希,便被她沒有表情、平靜的面容所吸引。

  她常常一個人安靜地仰望天空,彷彿在尋找什麼,眼神似乎透露著,她和他一樣孤單。

  他想要報復她的心,在那一瞬間,似乎融化了。

第三章

  八歲,慕容家

  「哈!」一道稚氣的男聲,中氣十足地響徹整個室內。

  「啊!」彷彿呼應一般,緊接著便是女孩的痛呼聲。

  「還是齊修厲害。」

  韓蕊希搭上他伸向自己的手,從榻榻米的墊子上站起來。

  不算小的空間裡,兩個小小身影穿著白色的柔道服,互相切磋。

  這間屋子是慕容家專門為小孩學習柔道而準備的,每隔三天都會有專門的老師前來授課。

  她和慕容齊修同一時間開始學習,老師也說她練得還不錯,可是一和他過招,被摔的總是自己。

  「痛不痛?」慕容齊修牽著她的手,他微垂著頭,溫柔地笑問。

  「不會很痛。」韓蕊希仰起臉回答,才發現他已經比自己高出一個頭。

  他什麼時候長這麼高了?她剛來慕容家的時候,他才和自己一樣高呢。

  「什麼時候我才能贏你呢?就算一次也好。」

  「那你就要好好努力囉!」他寵溺地揉揉她的短髮,心情也很愉悅。

  他原本打算要討厭她、不理她,打從心裡恨她的。在她來之前,他就知道她是自己的敵人,老早就決定不要對她好。

  不過,他萬萬沒想到,她不是他想像中那種驕縱跋扈、蠻橫任性的嬌嬌女,他便打算看看情況再說,沒想到一遲疑,關係就變成這樣了。

  「肚子有點餓了。」韓蕊希拉著他走出練習室。

  「先去洗澡換衣服。」

  「不要!」韓蕊希拽著他的手臂,堅持說道:「先去找東西吃。」

  經過大廳時,他們兩個看見慕容添和伍之華似乎正在討論什麼,聲音逐漸由小變大,爭論了起來。

  韓蕊希沒有注意到自己的腳步也跟著停了下來。

  「我已經說過很多遍,現在那個孩子在我們身邊,不會消失、不會跑掉,你可以放心,你卻還在鬧。」慕容添有些不耐煩。

  「我怎麼可能放心!蕊希跟我們一點都不親,況且還有齊修……」

  「齊修的事不用你管!」

  伍之華的話還沒有說完,便被丈夫粗魯地打斷。剛想要反駁,突然看見大廳門邊的兩個孩子,愣了一下。

  慕容添也看見了,和伍之華交換了一個眼神,兩人心照不宣地不再提及剛剛爭論不休的事。

  「慕容叔叔、伍阿姨好。」韓蕊希禮貌的打了個招呼。

  「呃,蕊希好,你們練習完了嗎?」

  面對小小的韓蕊希,慕容添有些手足無措,始終感覺無法親近她。

  慕容添認為或許是她到慕容家的時間還不夠長,以後情況說不定會好轉。

  不過,她和齊修的關係卻很好。

  一思及此,慕容添的目光突然暗沉下來,眼神瞟向自己的兒子。

  牽著韓蕊希的慕容齊修,也正在打量他們,個子不高的他,眼神卻十分清楚地表現出冷淡和疏離。

  「齊修,你老師今天打電話來家裡,為什麼沒去上課?」慕容添嚴厲的問。

  「不想去。」他撇了撇嘴。

  「不想去!花錢養育你,你就這樣子回報我們嗎?」

  慕容添的話讓他神情一震,握住韓蕊希小手的五指倏地一緊,韓蕊希疑惑地抬頭看了他一下。

  「敬重的父親大人,你可以不要養育我。」

  「混帳!」慕容添怒火湧上,作勢就要教訓他。

  突然慕容齊修感覺到左手腕傳來一陣冰涼柔軟的觸感,他疑惑地低下頭。

  「叔叔,對不起,是我吵著齊修在家陪我練習。」韓蕊希的表情堅定,微微帶著笑意。

  「對不起。」她對著慕容添又說了一遍,而後偏頭看向有些驚訝的齊修。

  「事情就是這樣的,對不對?」韓蕊希對慕容齊修露出爽朗的笑容,開心地問道。

  慕容齊修原本冷漠的表情,也因為她的舉動變得呆滯,在看見她的笑容後,才放鬆下來。

  兩個小朋友相視笑開,真心的笑容似乎正催化改變著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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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聽到一陣敲門聲,韓蕊希頭也沒抬地隨意應了一聲。

  「請進。」

  門被推開,感覺到來人已走到自己面前,她還是沒有任何動作,直到研究完最後一個病例,她才抬起頭,看向眼前的男人。

  一看見他,韓蕊希忍不住暗自在心裡歎了一口氣。

  怎麼又來了?他還想怎樣呢?

  「我是來道歉的。」

  慕容齊修兩手撐在她的桌子上,上身前傾,欺近她說道:

  「對不起,前幾天的行為造成你的困擾了。」

  韓蕊希眉眼一挑,有些哭笑不得。難不成他一句對不起,就想把所有的無理取鬧全都一筆勾銷了嗎?

  「算了。」她笑了笑,對他的話還是不要太認真比較好。

  話一出口,慕容齊修原本故作正經的表情立刻放鬆,痞痞地笑了起來,還大膽地伸出手撫上她的臉。

  「我就知道你是很有肚量的。」

  「動手動腳就不必了。」

  她盡可能微笑地暗示他收回自己的狼爪。

  慕容齊修眼底閃過一抹深不可測的光芒,他收回手,悠閒地坐在她桌前的椅子上,修長的雙腿交疊。

  「你很閒嗎?」首席投資專家的日子過得這麼輕鬆?

  「有我想念的人在這裡。」他似笑非笑。

  「原來如此。」她點點頭,準備開始研究其他的病例。「不過,你女朋友在內科,這裡是神經外科,你走錯了。」

  韓蕊希說完便不再理他,埋首於桌上的資料。

  慕容齊修兩手交握,靜靜地看著她認真工作的樣子,好像就這麼看著,也是件幸福快樂的事。

  「你知道我為什麼會離開那個家嗎?」

  突聞他的話語,韓蕊希微感詫異地抬起頭。他終於要說了嗎?這件事以前無論自己怎麼問,他都不肯說出答案。

  「總有一天我會告訴你的,但是現在……」他訕訕地看著她的面容。「還不是時候。」

  「這就是你突然出現在我面前的原因?」韓蕊希皺了皺眉。

  「不是。」

  他站起來,伸出手平放在她的頭頂上,就像小時候一樣,他總是喜歡寵溺地揉揉她的頭,而韓蕊希也沒有立刻拒絕。

  「出現在你面前,只是因為想你。」

  他的聲音,正經而平靜,壓在她頭頂上的手,擋住了她的視線,看不清他說這句話時的表情。

  「好了,對不起也說了,不打擾你。」說完,他快速地將手抽回,轉身準備離開。

  「等等……」韓蕊希突然叫住他。

  慕容齊修回頭,揚高眉。難不成她改變主意,要叫他留下來?

  「下個月是齊樂十六歲的生日,你回家一趟吧。」不管怎麼樣,齊樂終究是他弟弟。

  「他都這麼大了?可惜……」

  慕容齊修的表情漸冷,唇邊亦勾起嘲弄的笑。

  「關我什麼事?你不會以為我會因為他過生日,就回去那裡吧?」他若有所思地瞄了她一眼。

  「親愛的蕊希,你該不會忘記,我和慕容家早就水火不容了,你居然還敢邀我回去?」

  「齊樂是你弟弟,沒得罪過你。」一提及慕容家的事,他就會變得異常冷漠,到底是為什麼?

  「那可不一定,和『慕容』這兩個字沾上邊的,我都不喜歡。」他語氣冷冽卻又溫柔地笑著。

  「你連自己也不喜歡?」

  韓蕊希失笑問道,但慕容齊修的回答著實讓她怔愣。

  「沒錯,有時候,我還真的很厭惡自己。」

  慕容齊修的臉上忽然現出一抹詭異的笑,看起來不懷好意。

  「親愛的,你有沒有覺得很奇怪呢?」

  「什麼?」她被他的神情迷惑,所以沒有顧及他對自己的稱謂。

  「齊樂是慕容家的寶,可是為什麼我尊敬的父母,好像不喜歡別人接近他、碰觸他,甚至也不讓他與外界接觸,把他軟禁在房子裡,你不覺得奇怪嗎?」

  韓蕊希不否認,他的話的確引出自己心中長久以來的疑惑。

  雖然和齊樂說不上十分親近,但因為他是慕容家的小少爺,也是齊修的弟弟,而自己還是他的柔道老師,所以她比一般人要關心他。

  儘管如此,她還是不太清楚有關齊樂的事,搬出慕容家後就更少聯絡了。

  齊樂從出生以來,便被慕容添和伍之華疼寵著,一般人很難接近,連她和齊修,也只能遠遠看著,很少能有比較親密的接觸。

  雖然名義上她是齊樂的柔道老師,但因為他從小身體不好,所以其實並沒有上過幾堂課。

  「他從小身體不好,所以叔叔和阿姨很疼他,擔心他在外面受到傷害,這是可以理解的。況且,以目前的情況看來,以後很可能會由他繼承慕容家,或許這是一個繼承者該有的生活方式。」

  聞言,慕容齊修不屑地輕笑。

  「既然你那麼不滿,何不說說你的看法?」韓蕊希反問道。

  「或許就像你解釋的那樣囉!」慕容齊修敷衍地一語帶過。

  「那個家,本來我是不打算回去的,不過,既然你邀請我,又那麼希望我能回去一趟,說不定我會考慮一下。」

  韓蕊希對他的嬉皮笑臉視若無睹,再次低下頭,冷冷說道:「隨便你。」

  「這麼冷淡,記得小時侯你還那樣維護我。」

  「那是以前,現在的你,已經不是我所熟悉的那個人了。」說完,她抬起頭,隨意地笑問道:「你可以走了嗎?」

  「你就這麼討厭我?放心,今天跟你道過歉之後,接下來會有好長一段時間不會出現在這裡。」

  「你女朋友……」她才正要開口,便聽見他的手機鈴聲響起。見齊修在看到來電顯示後,臉上盪開愉悅的笑容。

  「說曹操,曹操就打電話來查勤了。」慕容齊修一邊說一邊走出她的辦公室。

  待他的身影消失後,她下意識地撫了撫自己的臉,心裡也很奇怪這突如其來的舉動,毫無表情的臉上不由得出現一抹微笑。

  但下一秒,積壓了許久的情緒,彷彿被刺破了外殼,她緩緩斂起笑容,不知道為什麼,就是無法真的感到開心,突然覺得有點不舒服。

  她暗忖可能是室內空氣不流通,便起身想要出去呼吸一下新鮮空氣。

  總之他以後別再出現在她面前,她就會好好的。

  韓蕊希慢步走到庭院,認識的病人和護士爭先和她打招呼,她一一回應,一如往常的溫和有禮。

  「韓醫師出來散步嗎?」

  「嗯,隨便晃晃。」說完,她便對推著病人的護士小姐囑咐道:「小心別讓他又感冒了。」

  「是,醫師大人!」護士小姐俏皮地笑了笑,便和病人離開。

  韓蕊希坐進一張空著的長椅,長腿交疊,兩手隨意地放在腿上,短髮被風吹得恣意飛揚。

  她原本看著綠意盎然草坪的舒緩眼神突然揪緊,落在不遠處正開心調情的男女身上。

  他什麼時候變成這個樣子了?讓人猜不透他的想法,總是一副不正經、吊兒郎當的面孔,但卻又不時表現出冷漠、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樣子。

  他在慕容家時,明明不是這樣遊戲人間的。他和她在一起的時候,是那麼的溫柔。

  韓蕊希陷入了某種迷惘和沉思,雙眼沒有焦距地直視前方,像個不知道方向的小孩。

  這樣的表情,深深落入慕容齊修的眼底,他想要她,卻又不敢靠得太近,堅持地抵抗自己的心意,內心痛苦卻還要用微笑來掩飾一切。

  兩人的視線,頓時不經意地相遇,她卸去了冷靜理智的外衣,他脫掉粉飾太平的假面具,真實的情緒在空中彼此交纏,表現出來的竟是同樣的迷茫和痛苦!

  韓蕊希迅速撇開臉不再看他,站起身正準備離開,便聽見醫院的廣播:

  「神經外科韓蕊希醫師,請盡快到急診室;神經外科韓蕊希醫師,請盡快到急診室!」

  神色一凝,她振了振精神,加快腳步。

  「韓醫師!」同科的護士長跑過來。「你果然在這裡,請你趕緊去急診室。」

  「什麼情況?」她一邊快速地往急診室的方向移動,一邊詢問護士長,先讓自己對病人的情況有初步的瞭解。

  「好像是在工地出了意外,頭部受傷。」

  「神智清醒嗎?GCS(注)是多少?」

  「11,還算清醒。」

  韓蕊希和護士長急步穿過庭院,從慕容齊修身邊走過。

  慕容齊修看著她嚴謹的表情,不禁有些懷疑,剛剛那樣的她,是幻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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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幾個小時後,快到下班時間,韓蕊希才帶著些微的疲態和倦意走回辦公室。

  這是她工作以來從未出現過的情緒,自己的精神狀態一向保持得不錯。還是,並不是因為工作,而是……韓蕊希一抬頭,不自覺愣了一下。

  慕容齊修正慵懶地倚在門邊,手上還拿著一罐牛奶。

  見她走近,慕容齊修臉上帶著舒緩的笑容,將牛奶遞給她。

  「還好嗎?」

  她接過溫熱的牛奶,連吸管都沒有插便直接就口,雖然不符合她的生活習慣,不過此時,牛奶或許可以更快地安定平穩自己的心緒。

  「嗯,硬腦膜沒有血腫,沒有生命危險。」

  打開門,齊修跟著她走進去。

  「看來這工作挺刺激的。」他戲謔地說道。

  「別開這種玩笑。」

  韓蕊希難得嚴厲地皺起眉,她不喜歡他的態度,他那遊戲人生的作風,在人命關天的醫院裡,看起來諷刺得很。

  慕容齊修隨意地靠坐在辦公桌的桌沿,一手插在口袋裡,另一隻手將她拉到自己跟前。他輕撫上她的面容,拇指摩挲在她的眉宇之間,試圖將那抹抑鬱的神色抹開。

  「我是覺得你看起來很累,才想讓你放鬆一點。」他溫和地輕言。

  韓蕊希愣了一下,沒有說話。

  「不過,現在看來,即使我不在你身邊,你也可以過得很好。」他的大掌捧著她的小臉,溫暖的氣息穿透她的肌膚。

  如此溫暖的包覆,好像整個世界裡,他就只會疼她而已。

  一思及此,韓蕊希神情一怔,想要撥開他的手,卻突然瞥見他的眼中閃爍著一道詭異的神色。

  為什麼他老是這樣,一會讓人覺得他柔情似水,一晃眼,又會讓人發現他其實是個冷酷殘忍的人。

  「傻瓜。」

  他突然放開自己的手,再一次回復原本玩世不恭的模樣。

  「你是全天下最幸福的傻瓜。」只有她一個人不明白。

  韓蕊希不滿地瞅著他,好像她真的像傻瓜一樣,被他耍著玩。

  「齊修,有些事我確實不清楚,但是如果你們早就決定要隱瞞,就不要有事沒事來探我,我不是慕容家的人,自然不會執意要知道一切,不要把我當笨蛋。」

  「蕊希怎麼會是笨蛋。」

  彷彿想起什麼有趣的事,他的神色柔和了起來。

  「我從小最喜歡的就是你,心想如果你是我一個人的就好了。」他似笑非笑,有些戲弄,也有些認真。

  「但為何偏偏是你呢?」

  「你的話,還真的很難讓人信服。」壓下心口的一陣竄動,她斂下眼。

  「坦白說,我現在只想離你遠遠的,總覺得和你在一起……」她看了他一眼,笑了笑。「總之,你不是我欣賞的那種人。」

  「你怎麼這樣說?」慕容齊修伸出一指挑起她的下巴。「你又不是沒有喜歡過我,再說,我們兩個也曾非常『親密』,你還真是傷我的心。」

  聽著他的話,韓蕊希似乎也回憶起什起,臉微紅。

  「就當我那時年幼無知吧。」

  「那可不行。」

  慕容齊修斷然地拒絕,讓韓蕊希不禁覺得有點好奇,抬眼看見他夾雜著堅決和戲謔的表情。

  「我已經打算一生一世都和你糾纏在一起。」

  一生一世?她驚訝地微張嘴,對於他的話感到異常震驚,不過數秒後,卻止不住笑出聲。

  「別鬧了,我怕被你女朋友追殺,你別笑死人。」

  她笑得雙肩忍不住抖動,聽到最不可能深情的人說出這樣刻骨銘心的話,簡直就是個冷笑話。

  忽然她的肩膀被他用力固定住,兩人四目相對,看進對方的瞳孔,彼此的眼中都倒映著美麗的面孔,是那樣的渴望,那樣的想要擁有。

  平靜的面容下,互相流竄著火熱的氣息,他突然伸手用力拉她的白袍,韓蕊希重心一失,踉蹌地跌進他懷中。

  她用雙手抵在他的胸前,口中竄出的熱氣,似乎能流進他的嘴裡。

  兩眼盯著近在咫尺的笑眸,和他充滿誘惑力的唇,要吻他嗎?他是在勾引她,誘使她犯錯嗎?

  「想要你。」輕柔的話語從他的薄唇逸出,眼神暗沉深幽。

  「想要你,就算毀了也可以,當初,可能就是這樣告訴自己的。」收緊在她腰間的手,他突然強勢地想要吻上她的唇。

  「不對!」

  韓蕊希喊了一聲,拿出練柔道時的力量和技巧推開他,而後立刻後退幾步,撇開頭大口呼吸。

  「有什麼事情你講清楚!我對你來說究竟是什麼?你和慕容家之間又有什麼秘密是我不知道的?!」

  事情一定有蹊蹺!似乎越來越明顯,或許當初他是有心掩飾才會選擇離開,如今,他又想做什麼?

  「我保證,以後你就會慢慢瞭解的。」

  他站直身體,剛剛曖昧熱情的氛圍已經消失,他跨步走到她面前。「走吧,我送你回家。」

  他趁她還來不及反駁時,一指壓住她的唇,彎起唇角。

  「蕊希,這次別拒絕我,我只是想送你回去,你看起來很累。」

  韓蕊希的理智告訴她,她其實一點都不累,可以自己回去。而他還有女朋友在等著,如果和他糾纏下去,說不定會拖累自己。

  不清楚他女友席雅柔的個性,如果她是個愛計較的人,內科的護士向來又很團結,她還不想被追殺。

  「別想了,思考的時間都可以到家了,我記得你不是那麼不乾脆的人!」

  他自作主張地為她脫下醫師袍,拿起她的外套,逕自將她往外推。

  韓蕊希忍不住吁了一口氣。理智在慕容大少爺面前,根本不算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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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來你住在這裡,不請我上去坐坐嗎?」

  送她到黑白歡喜樓樓下,聽到她丟下「謝謝」兩個字之後,就毫不拖泥帶水地下車離開,慕容齊修便探出身體問了一句。

  韓蕊希只是微微笑,靜靜地看著他。

  慕容齊修知道再堅持下去也沒意思,率先開口說道:「算了,今天就讓你好好休息。」說完便見她隨意揮了揮手,轉身離開。

  「對了……」

  韓蕊希回頭,暗忖他還有什麼話沒講完?

  「我的假期快結束了,這個週末我們去約會吧。」他一派悠閒地提出邀約。

  韓蕊希一愣,不由得覺得好笑,而後,心裡卻浮現出一些莫名的情緒,似乎有些期待!

  韓蕊希暗自嘲笑自己,一定是今天太累了,才會產生這種莫名其妙的感覺。

  「以後沒時間去醫院,我怕親愛的你會想我。」

  他不讓她有拒絕的空間。

  「週末,時間留給我,就這麼說定了,到時候來接你。」

  想都別想!她在心裡暗自堅決地反駁。時間留給他?!憑什麼要留給他?

  「要去哪裡?」

  話一問出口,韓蕊希便無奈地伸手撫上自己的額頭。怎麼回事?自己也神經錯亂了嗎?還是,隔了這麼久,自己其實也很期待和他之間的親近?

  慕容齊修眨了眨眼。

  「秘密。」

第四章

  十四歲,校園

  「慕、慕容同學!」

  社團活動結束後,慕容齊修一個人正準備回家。但是卻有兩個女生鬼鬼祟地一直跟在他身後。終於,在他快走出校門口時,她們便鼓起勇氣叫出聲。

  慕容齊修聞聲回頭,其中一名女同學立刻飛快地走上前,雙手筆直地伸到他面前,卻不敢抬頭看他!

  「慕容同學,請收下我的心意!」

  慕容齊修俊逸的面容上晃過一絲驚訝,隨即溫和地笑了笑,看向女同學手中包裝精美的盒子。

  「這是我的心意,今、今天是……」女生的雙頰漲紅,看上去像顆快要爆炸的蘋果。

  「那謝謝你囉!」他溫和地接過,並送對方一個迷人的微笑。

  「這個、這個……」站在一旁的另一個女生,也害羞地遞出自己的禮物。

  他照單全收,順帶附送微笑。

  「慕容同學,還有我的!」

  「這個、這個,是我的,也請你收下!」

  「我的在這裡!」

  這時,不知道從哪湧來一群女生,一看到有人成功後,便紛紛跑到慕容齊修面前,準備把禮物送給他。

  「好,不用急,我都會收下,謝謝你們的心意。」來者不拒!

  齊修從容自如地笑著收下所有禮物,有女生很貼心的事先為他準備好紙袋。

  「嗚……慕容同學好好,我好喜歡他喔,怎麼辦!」

  「我也是啊!他長得又帥、溫柔又體貼。」

  「最重要的是,他對我們大家都好好!」

  她們想說的是他很博愛吧,站在人群外的她喑忖著。

  她,身材修長、短髮飛揚,看著被女生包圍又笑得燦爛的他,無奈地吐了一口氣,今天是情人節。

  「蕊希!」被包圍的慕容齊修,一看見她,立刻朝她走去。

  「今年還是一樣大豐收喔。」韓蕊希打趣地說道。

  「是啊,大家的心意都很珍貴。」

  他一邊說,一邊打量著她,不由得有些感慨。

  她明明是個女生,感覺卻比他還帥,且越長越高,穿起校服有型得不得了,再加上清爽的短髮,看上去更加率性。

  「可以回家了嗎?」韓蕊希笑著問他。

  「嗯,你等很久了吧?」

  「還好。」

  兩人相偕離開,身後的女生們一面目送他們離去,一面竊竊私語。

  「慕容同學和韓同學的關係好好。」

  「這是全校都知道的事,慕容齊修和韓蕊希是青梅竹馬,又住在一起,本來就比一般人親密,而且……」說話的女同學故作神秘,吊人胃口。

  「慕容齊修很喜歡韓蕊希喔!」

  聞言,地上頓時碎了一片粉紅的少女心,不過大家很快又振作起來,因為她們從來沒有想過要把慕容齊修佔為己有,他是「大家」的王子。

  韓蕊希和他並肩走在路上,瞟到他手中裝滿禮物的袋子,忍不住笑出聲來。

  「這樣的情況一年比一年嚴重,你真的很受歡迎耶!」

  「你介意嗎?」微偏頭,他笑問。

  她愣了一下,然後好似認真地想了想。

  「應該還好,因為這麼多巧克力,大部分都進了我的肚子,我應該是得益的一方。」

  他聽到她如此無所謂的平淡語氣,溫文爾雅的面容閃過一絲凌厲,和暖的笑容出現瞬間的裂縫。

  沒聽到他的回應,韓蕊希狐疑地偏頭看他,見他仍舊笑得燦爛。

  「蕊希也很受歡迎,而且不論男生或女生都很喜歡你,這一點,我有些擔心。」他抬頭看向天空,說話時眼中晃過一抹幽暗。

  因為她是他的,一直是他的,所以他可以不計較。即使是這樣,偶爾看見她的面容,仍然會忍不住想起某些事,就怕自己會有毀了她的念頭。

  「你擔心什麼?我又不像你一樣博愛。對了,這麼多女生當中,難道你都沒有喜歡的嗎?」

  「沒有。」慕容齊修將目光移回她身上,同時攬過她的肩膀,帶進自己懷裡。

  「我最喜歡的,就是蕊希了。」

  他經常這麼說,所以韓蕊希並不覺得驚訝,只是這一次,似乎有些不同。

  她看進他的眼神裡,呈現出來的不是以往的玩笑和不認真,蕩著笑意的臉上,不是溫雅的感覺,而是夾雜著刻骨、決絕的意念和決定。

  她,不明白,在慕容家共同生活得越久,她越來越不瞭解他的感覺。

  但是,慕容齊修對她一直都很好,她其實也很喜歡他的。

  「我不懂……」

  「我有一個要求,你一定要答應我,好不好?」

  兩人停住了腳步,面對面站定,他雙手按住她的肩膀,認真地凝視著她。

  「如果我要你只作我一個人的寶貝,你願意嗎?不論任何人、任何事,都不能把我們分開。我和你,無論怎樣,都只會是彼此的,只有我們兩個,好不好?」

  他的語氣雖然輕柔,卻暗含無比的堅定,如同立下承諾的一席話,似暴風襲捲她的思緒。

  韓蕊希微張著嘴,想開口,卻又說不出任何話。

  看著他如盤石般堅毅的表情,那雙燦亮幽深的眼,一時間,她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他為什麼突然會提出這樣的要求?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這樣刻骨的承諾,她是否可以答應?

  不答應嗎?一直以來,自己都是依附著他生活的,除了齊修,她還有什麼?自己的目光,不都是一直追隨著他,兩個人,不就是這樣不分離的嗎?

  韓蕊希似乎想到了什麼,臉上展開微笑,輕輕地點點頭,肯定地說:「好!」

  頓時,一抹無法言語的喜悅自他臉上劃過,逐漸蔓延深入,滲透身體裡的每個細胞。

  「你記得當我知道媽媽其實已經不在了的那天,是怎樣的情景嗎?」她淡淡地問道。

  「你把自己關在房間裡,誰的話都不聽,什麼也不說。」他笑得溫柔。

  「對啊,那個時候才知道,媽媽去天堂就回不來了,突然覺得,我是個沒有存在意義的人。」她一直住在慕容叔叔家,等著媽媽從天堂回來接她。

  「我不知道自己在慕容家的意義。」韓蕊希伸出手,為他繫好鬆掉的領帶。

  「但因為你會闖進黑暗的房間裡,用力抱緊我、告訴我想哭就哭出來。那個時候,我才覺得有一點溫暖,而你,就像天使一樣。」

  「我想,或許到慕容家,就是為了和你相遇的,而自己存在的價值,就是要和你在一起,我的身邊,只有你了。」

  她的話像一股暖流,劃過他的心,融化掉潛藏的陰影,雖然說得如此淡然,卻給了他無比的堅定。

  「所以能有你在我身邊,是天底下最幸福的事。」

  異樣的感動和喜悅,聚集成幸福的心情,在兩人心中深藏。

  「如果只剩你和我就好了。」慕容齊修莫名說出這句話,下一秒他便握住她的手奔跑起來。「今天蕊希也應該送我禮物,你要親自買給我。」

  韓蕊希突然被他拉著跑,還沒反應過來,就看見他回頭,朝她眨了眨眼。

  「當然,我也會給蕊希回禮,只給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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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就是你所謂的約會?到這種地方,你是想報仇嗎?」

  韓蕊希低語,下一秒快手探向他的領口,但被他敏捷地閃開,同時反被攻擊。

  柔道館中,兩抹白色的身影不相上下地糾結在一起,一時間分不出勝負。

  「我是那種人嗎?」他微喘著氣,笑了笑,心裡暗下決定。

  「我還以為你是想為那天摔了你而找我報仇。」

  趁著韓蕊希說話的空檔,心思一鬆,慕容齊修頓時將她撂倒在地,她便成了落敗之勢,他壓在她身上,制止她想反擊的攻勢。

  「被你摔一下也很好,而且,我們好久沒有這樣練習了,想找你重溫舊夢。」

  「你是想提醒我,我能撂倒你,是你故意放水吧。」

  她知道,若是真的較量起來,自己一定不是他的對手,她從小就清楚這一點。

  「蕊希真的把我越想越壞了,我只是想和你約個會、說說話,這樣也不行?」慕容齊修故意壓在她身上不肯起來。

  「不用一直壓著我吧,快點起來!」

  「不壓著你,你就會離我遠遠的,所以這樣比較好。」

  原本互相切磋的氛圍,突然變得親匿起來,抵住她的雙手改成環抱著她,僅隔著柔道服傳遞著熱度。

  韓蕊希微微變了臉色,心裡暗忖:這個不知羞恥的好色之徒!

  他真的一點感覺都沒有嗎?當她還是小孩子嗎?絲毫不顧及她是個女的,就這樣膽大妄為地在她身上磨蹭,他不懂男女有別嗎?!

  「好軟的身體,就跟以前一樣……」和記憶中一模一樣,他滿足地回憶著。

  韓蕊希掙扎著,想將他翻轉在地,卻發現環住她的雙手緊緊地箍著,讓她無法動彈!她原本以為他的段數早就不及當初,自己就算不能獲勝,也不可能沒有反擊之力,沒想到現在卻……

  「別動,親愛的蕊希,雖然這麼說會傷你的心,不過我還是要老實的告訴你,就算到現在,你依舊不是我的對手。」

  「你要說什麼?」聞言,她不再妄動。

  「說什麼?」他笑了笑,那個笑容看在韓蕊希的眼裡,真是放肆極了。「說說我們兩個青梅竹馬、甜蜜無間的日子。」

  兩張面孔在不到十公分的距離無限放大,他饒富興味地想要挖掘她臉上每一個細微的表情和她心中的小秘密。

  「齊修,放開我吧。」韓蕊希平靜地開口,表情淡然,只是微微帶著笑。

  她的要求讓他這個想耍賴的人,無端感到挫敗。

  慕容齊修無奈地垂下眼,淺笑了一聲,毫無預警地將頭一低。她似乎早料到他的動作,快速地撇開臉,他的唇只落在她的頸邊。

  「還是拿你沒辦法。」

  低沉的聲音從她的肩窩逸出,頸邊似乎還能感覺到他的摩挲,溫暖中帶著寵溺的味道,彷彿全天下人,他就只遷就她一個。

  慕容齊修就這樣整個人疊在她身上,靜默了幾秒後,他突然雙手一撐,翻身盤腿坐在她的身旁。

  韓蕊希也跟著坐起來,整了整自己的柔道服,胸口竟然有股被壓痛的感覺。

  「蕊希,你有沒有什麼問題想要問我?」他一手拖著下巴,偏頭笑著問她,額前的發微遮住他的眼。

  「是,我是想問你一些事。」她的表情看上去很認真。「你當初為什麼要離開慕容家?你為什麼這麼恨慕容家?」

  「你感覺出我的恨意了?」慕容齊修唇角微微一勾。「這是秘密,你不知道的秘密,原本我是不打算告訴你的。」

  「那你現在打算要說了嗎?」

  韓蕊希不懂為什麼自己會有那樣的感覺,慕容家彷彿是他心中黑暗的漩渦,每次只要一提及,他便會順著水流被捲進無盡的深淵裡。

  「秘密呢,現在還不能告訴你,不過遲早會讓你知道的,如果你願意,你也可以自己去挖掘。」

  「這個秘密就是你當初要離開的理由?」

  「不止。」

  慕容齊修明明就在笑,黑眸裡也滿是和緩的神色,但盯著她的眼,卻好像要將她吸進去一般,將她一同拉進無止盡的黑暗之中。

  「那時,還因為不想傷害某樣東西。」他說得深沉。

  韓蕊希禁不住渾身一顫,不明所以的,直覺就是與自己有關。

  「你可以去問我親愛的父親大人,看他會不會告訴你,不過……」一抹譏諷的冷笑浮出他的嘴角。「如果你真的問了,他一定會被你嚇一跳。要是你跟他說是我叫你問的,你猜他會怎麼樣?」

  她的反應很平靜,只是從容地看著他,儘管他的表情帶著冷酷的惡意。

  「會怎麼樣?」她問。

  慕容齊修突然抬頭看向天花板,笑著說道:「你也不是不知道,我和他的關係從小就不好,一聽見我的名字,他就會暴跳如雷。」

  「他畢竟是你的父親……」

  「慕容家,只剩下你了……」韓蕊希的話還沒說完,就被他打斷。「我最喜歡的蕊希。」

  他直直地與她對視,緩緩地說道:「你還記得那個承諾嗎?我和你的。」

  承諾……

  我要你只作我一個人的寶貝……

  她的回答只有一個字,堅定而平靜的「好」!

  韓蕊希別開臉,臉上浮現不快的神色,拒絕看他。

  「你答應永遠和我在一起,無論發生什麼事,永遠不會離開我,只會是我一個人的。」

  魅惑的聲音在耳邊響起,韓蕊希頸部的肌膚泛起戰慄,不知何時,他已貼近她的身體。

  「別說笑了,你喜歡的人不是我,而且,是你自己先離開的。」回頭,她面容嚴肅,甚至有些冷情。

  「打破承諾的人不是我,是你,先走開、背叛的人,也是你。」他憑什麼來責問她?該生氣的人應該是她才對。

  「你的行為,自己應該很明白。」

  「你想說我的私生活不檢點?」

  「我不欣賞遊戲人間,而你顯然也不在乎我的感受,既然這樣,我決定不要再喜歡你了。」她說得坦白,要讓他清楚的明白自己的想法。

  他的行為,她不接受,他那種左擁右抱的姿態,她其實很生氣,如果他堅持要繼續,她就絕對不會再跟他有牽連。

  慕容齊修的眼中晃過一道難解的光芒,看著她的臉,心裡想著:蕊希從小就是這樣,看似溫和好說話,但只要一決定的事,卻是堅定不移的。

  「你有沒有想過,或許,我就是為了讓你不喜歡我,才那麼做的。」

  什麼?!她不解地蹙起眉心。

  為何他的表情看起來這麼悲傷,他的眼睛似乎透露著壓抑不了的痛苦。這究竟是為什麼?

  「啊!哈!騙你的,傻瓜,我才不是那種人。」

  他突然轉移視線,俊臉朝上,不想讓她看清自己的表情,回復原本嬉皮笑臉的模樣。

  「有那麼多女人需要我去撫慰,我這樣溫柔的人,怎麼忍心傷害女孩子的心呢。」

  韓蕊希不禁有片刻的失神,腦中出現短暫的空白,自己真的越來越不明白他的想法。每每在快要碰觸到他內心的時候,他卻又警覺地跳開了,她真的不懂。

  「那就這樣吧。」她輕輕地說。「你喜歡的生活方式,我不喜歡,我們不要再有過多的接觸了。」

  韓蕊希說完便站起身,想要離開。兩人的糾葛,還是快刀斬亂麻的好。

  突然手腕被用力握住,她疑惑地回頭,看見他不再嬉笑,難以臆測的臉。

  「等等,我的話還沒有說完。」藉由她的力道他也站了起來,欺近她。

  「那是我以前的想法,不過不久前,我就改變主意了。」他說著令人難以理解的話,語氣中還帶著淡淡的諷刺。

  「我最喜歡的就是你,看著你越來越美、越來越迷人,真後悔當初沒帶你一起走,就算傷了你也無妨……可是,捨不得。」他一撈便將她緊緊地抱住。

  「但現在,我卻恨不得拉你一起下地獄,我想要你,想要得連所有感官都在泛疼!你是我的!永遠都是我的!」

  韓蕊希怔愣地看著他邪肆的臉,他的聲音很低,卻含著暴烈狂亂的情緒。

  她聽得出來他壓抑了太久的渴望,此時終於爆發,頃刻如猛獸向她襲來!

  她沒見過這樣的慕容齊修,不,她見過的,就在那一晚……

  「你生來就是為了和我在一起,不是別人的,韓蕊希生來就是我慕容齊修一個人的!」

  話才剛落,他粗暴的吻便壓在她的唇上,如同一隻飢渴的獸,只想要佔有、掠奪屬於他的一切,烙上他專屬的印記。

  她的唇、她的身體、她的所有心思,全部都是他的。身體每個細胞都在叫囂著,想要將她融進骨裡……

  唇齒相依的感覺,就像那個夜晚,兩情相悅、心甘情願地一起燃燒,他要她在身邊,就是要她!

  韓蕊希的思維瞬間爆炸,又在下一秒明朗,想掙脫鉗制,身體卻無法動彈。

  腦中晃過好多好多片段,關於他的、關於她的、關於他和她的。

  漸漸的,韓蕊希彷彿失去意識一般,讓自己停止呼吸,她想,沒有呼吸的話,他就會放開她吧。

  察覺到她身體的顫抖,慕容齊修才稍稍鬆開手,看見她屏住呼吸,理智在一瞬間統統回巢。臉上閃過驚訝、倉皇無數複雜的情緒,他放鬆了對她身體的鉗制,輕喚著她。

  「蕊希、蕊希,沒事了……」

  韓蕊希這時才猛然張開嘴大口吸氣,胸口也跟著急劇起伏。

  「你就這麼厭惡我的碰觸嗎?」他帶著抑鬱、憐惜輕拍著她的背。

  「我、想起一些事。」她順了氣,突然恨恨地看著他,眼中有著強烈的譴責。

  「是你不要我的,齊修,我都付出一切了!」

  她的話彷彿一道閃電在他心裡劈開,無盡的悔恨從心底蔓延。

  那件事,他還是傷到她了,殘忍地選擇一走了之,完全沒有考慮她的心情,虧自己還一直認為,這麼做是為了不想傷害她,原來她心裡始終有芥蒂,不像外表看起來的那樣無所謂。

  「對不起,蕊希。」

  慕容齊修溫柔地將她攬進懷中,大手輕撫上她的短髮,輕輕的摩挲,只要她安穩地待在自己懷裡就好。

  韓蕊希因為慕容齊修的動作突然覺得好想哭,知道媽媽不在的時候,她也沒有哭,但此刻被他抱在懷中,卻像找到了失去的樂園一樣,激動得想掉淚。

  兩人就這麼擁抱著,好久沒有這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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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神秘地說:給你一條線索,齊樂。

  慕容家藏了什麼秘密?齊修為何會那麼憎恨那個家?為什麼她也會牽扯在內?

  不想傷害她才離開,如今為了要她寧願拉她下地獄,到底,是什麼樣的事?

  和她有關?還是齊樂……

  慕容齊樂,慕容添的小兒子,慕容家的小少爺,長大可能就是未來的繼承人。

  從小體弱多病,是個蒼白卻很安靜的男孩子。

  他的生日快要到了,她曾跟齊修提過。

  突然間發生的一切,讓人混亂。
引言 使用道具
zerosmall
王子 | 2009-4-29 12:44:47

第五章

  十五歲,慕容家

  「齊修,快看,齊樂睡得好可愛!」

  韓蕊希臉上出現少見的興奮和喜悅,趴在窗戶邊,指了指房間裡,正躺在床上睡午覺的小男孩。

  小男孩叫慕容齊樂,是阿姨和慕容叔叔的第二個孩子、齊修的弟弟,六歲了。

  「快看,他的皮膚好白!很久以前我就想摸摸他的臉。」

  不過,齊樂出生以來,除了慕容叔叔和阿姨,誰都不准靠近他。

  慕容齊修不情願地走近,相較於韓蕊希的興奮,他的表情異常冷漠。

  看著這個幼小的弟弟,他帶著邪惡的嘲諷,笑了。

  「我想我一定會疼愛他的。」韓蕊希笑了笑,偏頭看了慕容齊修一眼,卻瞥見他一臉陰鬱,十分意外。

  「你不喜歡他嗎?他是你弟弟耶。」

  「不喜歡。」

  他注視慕容齊樂的目光,漸漸冷漠,他絕對不會喜歡這個弟弟!

  「蕊希最好也不要喜歡他,不過……」慕容齊修唇邊浮起一抹嘲意。「好像連你也靠近不了。」

  「你怎麼了?」對於他的態度,韓蕊希滿腹疑問。為什麼他會這麼冷淡?

  他沒有回答,只是在看向她時,融化了臉上的冷意,展露溫和的笑容。

  「你很喜歡他?」

  「嗯,他很乖,將來一定會很幸福。」

  幸福?慕容齊樂會幸福?生在慕容家這種骯髒的地方,還會有幸福?

  雖然他不喜歡齊樂,但是,卻莫名地同情起他。齊樂也不會快樂的,這是一生下來就注定了。

  慕容齊修的目光堅定地看著韓蕊希,眼神逐漸幽暗。蕊希,究竟又處在什麼位置?

  「蕊希!」

  韓蕊希正準備進屋,想更靠近齊樂,看清楚他的臉。突然,一道過於急促,似乎還暗藏著驚慌的尖銳女聲響起。

  韓蕊希被嚇了一跳!連忙回頭望去,是慕容叔叔和之華阿姨。

  「蕊希不能離齊樂這麼近,也不能隨便碰他,因為齊樂身體不太好喔。」

  慕容添和藹可親地對她說著,同時看了站在旁邊的齊修一眼,眼中晃過深思。

  伍之華將他們隔在門外後,便趕緊進屋看看齊樂,見他仍然安穩地睡著,沒有被吵醒,才放心地走出來。

  「齊樂的身體還是不好嗎?」

  韓蕊希有些失望,但很快又淡然地笑了笑。

  「正好,我想考醫大,這樣的話,齊樂身體不好也有人可以照顧他。」

  她不疑有他的一番話,卻引來另外三個人同樣驚訝的目光。

  「你已經決定考醫大了?」慕容齊修握住她的肩膀問道。

  「齊修不是也在準備嗎?」

  聞言,慕容齊修先是一愣,臉上閃過複雜的神色,下一秒立刻笑開,溫和地點點頭。

  「對,一起努力吧。」

  「蕊希,你想考醫大是為了齊樂?」伍之華小心翼翼地問道。

  「也不是,是早就決定好的,不過如果能幫助齊樂的話,也是件好事。」

  「不、不!」伍之華斷然拒絕、強硬的態度,讓韓蕊希大為驚訝。

  在慕容家住了這麼多年,阿姨從來沒有干涉過她的想法,可是這次怎麼……

  「我們會照顧好齊樂的,不用蕊希……」

  「沒有的事!」慕容添突然提高音量地插話,硬生生打斷伍之華。

  「蕊希想考醫大是很好的事,那是她的前途,不僅僅是為了齊樂。」慕容添用盡全力,似乎只為了說給妻子聽。

  伍之準一愣,呆了幾秒,隨後彷彿緊繃許久的神經鬆弛下來,自嘲地笑了笑,一臉歉意地看向韓蕊希。

  「對不起蕊希,阿姨最近有些不舒服。」是她太過敏感、緊張了。

  韓蕊希笑了笑,沒多說什麼。

  慕容添一手攬過妻子的肩膀,一邊看向齊修問道:「齊修,你呢?蕊希想考醫大,你的想法呢?」

  慕容齊修俊逸的眉一揚,頗感意外地看了慕容添一眼,沒想到他還會關心他這個兒子。

  「我?會考和商學金融相關的吧,因為……」他笑得人畜無害。「我對財經這方面特別感興趣。」

  聞言,慕容添的臉色倏地一驚,瞬間暗沉下來,立刻想教訓他。

  這時房裡的齊樂似乎被吵醒了,他只得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和妻子匆忙進去,隨手將門也給關上。

  看著父母這樣的行為,慕容齊修拉過韓蕊希的手轉身就要走!

  韓蕊希從窗外看著慕容添夫婦的背影,身邊突然感到一股寒意,微偏頭,映入眼的,竟是齊修淡諷的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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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慕容齊修站在一整片落地窗前,雙手插在口袋裡,從四十七樓看著樓下那些渺小如蟻、川流不息的人和車。

  他的眼神沒有絲毫波動,微瞇的黑瞳射出定而直的眸光,嬉皮笑臉的表情也不復在,俊顏冷淡得彷彿死寂一般。

  施祖誠坐在另一邊,悠閒自得地喝著咖啡,也不理會他。

  他和慕容齊修認識已久,算不清是八年還是十年。從齊修離開慕容家,到進入這一行,和他或多或少都有點關係。

  慕容齊修是什麼樣的人,他也從來沒有摸清楚過,那副戲謔嬉笑的面容下,究竟隱藏著怎樣的心思,沒有人能看透。

  能在亞太地區眾多的投資集團中佔有一席之地,他的能力自然不用多說。

  但是,以他曾經那樣憎恨慕容家、那麼想要報復的意念,自從和慕容家斷絕關係後,便再也沒有提過,這不是很有趣嗎?沒想到韓醫生竟然有這麼大的影響力。

  「施先生最近很閒嗎?」慕容齊修的身形從窗邊栘開,走到施祖誠旁邊的位置坐下。

  「我來看看自己投資的集團目前運作得如何也不行嗎?」

  慕容齊修瞟了他一眼,沒說什麼,但施祖誠顯然不想輕易罷手。

  「我一直覺得很奇怪,既然你如此怨恨慕容家,怎麼沒想過耍弄垮它或什麼的?」

  「不是沒有想過。」慕容齊修的聲音異常輕柔。

  慕容齊修伸出一隻手撫著下巴,似乎在思索,可施祖誠卻明顯感受到從他身上散發出深沉冷漠的氣息。

  慕容家是慕容齊修一輩子都無法抹滅的陰影。

  「她沒有出現以前,我無時無刻都在想著,總有一天我會讓所有人都後悔曾經對我做的事,但後來,蕊希來了……」

  慕容齊修想起蕊希的樣子,心中便升起一股小小的溫暖,驅散那黑暗的情緒和冰涼的氣息。

  「她出現的那一刻,也是我最想要報復的時候,但因為她,希望和毀滅的心情不時拉鋸著,一切的憎恨便變得不確定了。」

  毀滅的同時又抱著希望,矛盾情緒夾雜著,只是增加他的痛苦,前方是天堂,轉身卻落入地獄,他該怎麼選擇?將天使從天堂拉進地獄?還是被天使拯救到天堂?

  「可是你選擇了離開,感覺似乎很輕易就放過對方。」施祖誠取笑道。

  他卻異常靜謐地淡淡說道:「離開等於放棄,我那時是這麼想的。」

  當時的他沒有心力顧及太多,而和她發生那件事後,其實自己也想要逃。

  「希望和怨恨一起放棄,從頭再來。」

  「很可惜,現在看來,希望得到的東西變得更想要得到,而怨恨也沒有絲毫減弱。」施祖誠若有所思地下了結論。

  只見慕容齊修一掃先前憂鬱深沉的神色,表情一變,又回到那副嬉笑雅痞、不正經的樣子。

  「唷,原來施先生今天是來和我談心的啊。」

  施祖誠冷哼了一聲,說不上兩三句話,他又恢復舊態。

  就在這個時候,有節奏的敲門聲響起,慕容齊修愉悅地應了一聲:「進來。」

  門被推開,走進來一名衣裝筆挺的男士。

  「慕容先生,『長龍控股』的高先生想見您。」男士朝施祖誠行禮,面對慕容齊修必恭必敬地說道。

  「還來?這位矮個子的高先生還真是不見血不死心呢。」慕容齊修的語調輕鬆又諷刺。

  但在場的兩個人都很清楚,只要涉及公事,慕容齊修的心,狠絕得不會被任何人左右,一旦他決定的事,就算對方家破人亡也不會心軟。

  「請他進來吧,聽聽看我們高先生還有什麼話要說。」

  男士頷首走了出去。

  「『長龍控股』不是已經宣告破產了嗎?」施祖誠饒富興味地問。

  慕容齊修笑容滿面地說道:「這位高先生可是連作夢都在想著要捲土重來,捏造資料想要我幫他,他當我是傻子嗎?錢有這麼好賺嗎?」

  「就是上次你拜託我拿資料的那個?」

  「就是他。」

  「依你以往的作風,這種人早就列入黑名單,怎麼現在還願意見他?」

  「最近我比較善良。」語畢,慕容齊修起身,朝施祖誠露出一個再善良不過的微笑。「所以就讓他死得明白點。」

  他的話音剛落,便走進來一個矮矮胖胖、滿臉土色的男人,一見到他便死抓著他的衣袖道歉。

  「對不起,慕容先生,上次是我的錯,是我捏造假資料騙你,請你原諒我,我是真的別無他法。」

  慕容齊修輕輕一撥,將他的手甩開,有趣地邪睨著他。

  「那請問高先生有何難言之隱啊?」

  「因為……因為……你也知道我們『長龍控股』的事,而你的原則是資金不超過五千萬的案子不接。」

  「既然你這麼清楚我的原則,那應該明白對於欺騙我的人,斷然不可能有合作的機會。」

  「我是迫不得已的,請你幫幫我吧,現在只有你才有辦法幫我積累資金、從頭再來,我知道憑你的本事,一定可以讓我東山再起,我家尚有老小,慕容先生就幫幫我吧。」

  呵,這種說辭,老實說他聽得耳朵都長繭了。

  「那麼,你有錢嗎?」慕容齊修雙手插在褲袋中,微彎腰湊到男人眼前。

  男人被他和藹的笑容迷惑了,頓時又像找到希望一樣,眼中大放異彩。

  「有、我有!我們還有一點錢……」

  「多少?一百萬?還是一千萬?」他悠哉地笑問。

  「這……」

  齊修的笑容倏地撤去,方才和藹可親的樣子彷彿只是幻影,根本沒有存在過,他的唇邊揚起一抹冶嘲的笑。

  「我想你還是沒有搞清楚,就算現在你能拿出足夠的資金,我也不會跟你合作,況且,你好像依舊把我當成隨便幾百萬就能打發的小角色。」

  「不是的,慕容先生,是因為,我暫時只能湊到這些錢。」

  「拿著你的錢安分守己地過下半輩子吧。」

  「先生,我還要還債,如果不能翻本,我……」

  慕容齊修瞇了瞇眼,冷凝地看了他一眼,這一眼,讓矮胖的高先生禁不住打了一個冷顫,不自覺地閉上嘴。

  「關我什麼事?」他輕緩地說。「你欠債、破產,甚至家破人亡,又關我什麼事?嗯?」

  「這不就是現實嗎?!沒本事承受的人,早死早超生比較好。」雖然殘酷,但生活就是這樣。

  「慕容先生……」高先生被他的話嚇得無法多言。

  「現在,請你馬上離開,不要再來,再來的話,我可不會像今天這樣客氣的請你出去,明白了嗎?」

  慕容齊修一說完,用眼神向一直站在旁邊、衣裝筆挺的男士示意,後者立刻將高先生拉了出去,而高先生就像失去意識般,再也沒有哀求。

  「有點無情。」施祖誠不認同地撇嘴。

  慕容齊修瞥了他一眼,下一秒笑得開懷。

  「我是做善事。」

  什麼樣的人走什麼樣的路,不要妄想一輩子都不可能得到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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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慕容齊樂十六歲的生日,慕容家只宴請了少數重要的人物,大都是和家族事業相關的人士。

  只有在這樣的場合,足不出戶、不見外客的齊樂才會現身。

  慕容添顯然是將他作為未來的接班人培養,由於身體不好,齊樂幾乎沒有外出的機會,更別提到學校唸書。

  十六歲的男孩,肩上已經無形附加了沉重的擔子。

  為了讓不能去學校唸書的齊樂得到最好的教育,慕容添和伍之華為他請了最好的家教。

  蕊希並沒有太多機會可以和他接觸,小時候是因為叔叔阿姨不允許;長大了,自己也就離開了。但是齊樂對她,卻比跟齊修還要親近。

  「姐姐。」

  低柔的嗓音,彷彿不帶力氣地從口中逸出,韓蕊希看向朝自己走來的男孩。

  他都十六歲了,身體看上去還是那麼孱弱,據說是因為當年早產、不足月生下的病根。

  穿著合身襯衫,搭配深色略厚的外套,筆挺的長褲,齊樂雖然不高,看起來也很瘦弱,但穿起衣服卻十分有型,或許這是慕容家男孩子的特點。只不過他的臉色還是不好。韓蕊希微微皺了皺眉,這麼多年的精心調理,似乎也沒辦法讓他的臉色紅潤一些。

  「齊樂,生日快樂。」

  她溫和地笑著,並拍了拍他的頭。

  一頭柔軟的短髮,和她一樣。

  「哥哥會回來嗎?姐姐有告訴他今天是我的生日吧。」他澄澈黑一兄的眼眸直視韓蕊希,臉上卻看不出明顯的表情。

  「我不知道,或許……」不會回來。只不過她沒說出後半句話。

  「齊樂,來見見長輩和客人。」

  伍之華的聲音由遠及近,走過來看見齊樂身邊的韓蕊希時,先是歡喜地笑了笑,接著隨即將齊樂護在身側。

  「蕊希回來了?你叔叔剛剛還在說,你怎麼好久都不回家。」

  「最近比較忙,不過齊樂的生日我一定會回來。」

  她留意到伍之華下意識的動作,對齊樂的保護欲還是那樣強烈,從一開始就是,似乎不喜歡別人接近齊樂,她不行,就連是親哥哥的齊修也不行。

  不由得想起齊修高深莫測的話,齊樂身上,到底隱藏著什麼秘密?

  「蕊希要和我們一起過去嗎?」伍之華拉著齊樂準備離開。

  「不用,等一下我再過去。」

  她婉拒,想等等看那個人會不會出現。

  聞言,伍之華便同齊樂離開,走了幾步,齊樂突然回頭看了她一眼,朝她莫名蒼白地笑了笑。

  韓蕊希吁出一口氣,暗笑自己神經緊張,受齊修影響。

  她和慕容家,又沒有關係,不過是承蒙恩惠、寄人籬下的外人,就算慕容家有什麼秘密,她也沒必要探究。

  因為從小住在這裡會有感情,有點羈絆也是正常的事。

  慕容叔叔和之華阿姨對自己就像家人一樣好,不過自從齊樂出生,便將更多精力放在他身上,漸漸的,對自己的感情就淡了許多。

  韓蕊希一個人在可以直視大門的地方等了一會兒,還是沒見到那個人出現,她撇撇嘴,向正廳走去。

  正廳裡已有一些客人在交談,有的是她小時候見過的,但大部分都是陌生人。

  慕容齊樂坐在正中間的位置,後背挺直得像一根繃緊的弦,正襟危坐,臉上表現出超乎年齡的沉著。

  這是慕容家對他的訓練?在眾人面前,就要有未來接班人的樣子?看上去冷漠得一點感情都沒有。

  韓蕊希隨意找了一個位置坐下,打量起僵硬的齊樂。

  慕容添和伍之華在他身邊談笑風聲,而他,像機器人一樣,在父母的指令下,和人打招呼、點頭、說話。

  剛剛和自己見面時,雖然沒有很熱絡的行為,伹多少感覺得到熱情。

  眾人似乎忘記了這不是一次家族商務聚會,而是一個孩子的生日,整個大廳瀰漫著金錢交易的氣味。

  韓蕊希頓時有些後悔,剛想趁人不注意時離開,卻突然發現原本喧鬧的大廳一下子安靜下來!

  門外,一個姿態瀟灑的男人,滿不在乎地走了進來。彷彿是為了襯托他的閒適,大廳中的氣氛突地緊張起來!

  「你回來幹什麼?!」慕容添一見到他,臉色倉皇一沉,怒吼道。

  「親愛的弟弟生日,我來祝他生日快樂,有什麼不對?」

  慕容齊修嬉笑中夾雜著淡淡的諷意,眼神卻犀利地射向自己的父親。

  「況且,是蕊希邀我來的,不然,你以為我會回這個家嗎?」

  順著他的話,眾人的視線突然一股腦地投射到韓蕊希的身上,她無奈地皺眉笑了一下,走到齊修身邊。

  「是我要他來的,畢竟齊修是齊樂的哥哥。」

  「齊樂不需要這樣的哥哥!慕容家也沒有他這個兒子!他和慕容家已經沒有任何開系!」慕容添毫不客氣地下逐客令,完全不當他是自己的兒子。

  「我是不想回來,不過父親大人,原來你這麼害怕我回來,難不成是怕我回來搶家產?」齊修輕描淡寫的話,卻在大家心中漫開!

  慕容夫婦更是臉色大變,驚懼地看著他,尤其在看到他親熱地摟著韓蕊希的肩膀時,眼中浮出一抹害怕的慌亂。

  「你立刻滾出慕容家!滾!」

  慕容添的雙手胡亂揮舞著,喝斥暴吼!

  「別激動,我很快就會消失在你眼前。」慕容齊修絲毫不受影響,帶著冷嘲熱諷的口氣,無所謂地說著。

  韓蕊希感覺他在故意挑釁,看了他一眼,見他正好整以暇地打量著自己。

  「蕊希叫我來、我就來了。」

  「你一來,情況就變得很糟。」她小聲地歎道,並聽見有人在竊竊私語。

  「沒辦法,你早就該預料到會是這樣的情況,下次,不會再要我來了吧,不過,說不定沒有下次了。」他似乎話中有話。

  慕容夫婦緊張提防地盯著他,似乎很怕他做出什麼駭人的舉動。

  早有傳言慕容齊修是因為不滿弟弟成為接班人、自己分不到家產,才會跟父母鬧翻,被慕容添趕出去。

  眾人貼在他身上的標籤,就是他勢必會回來與慕容齊樂爭奪家產。

  「為何這麼緊張?」他訕訕地掃了眾人一眼。

  「今天不是齊樂的生日嗎?」

  「哥哥,那生日禮物呢?」    一直沒有說話的齊樂,突然開口。

  「你想要?恐怕父親和母親大人不准吧。」

  慕容齊修斂起嬉笑的表情,臉上浮現出狠厲卻又戲謔的笑意。

  「父親大人,我今天來,還有一個好消息要告訴你。」

  慕容齊修的笑容讓人心裡忐忑,彷彿被他掐住了喉嚨,生死只在他一念之間。

  「你不是很怕我搶家產嗎?是怕我毀了你們的一切吧。」

  慕容添和伍之華聞言,驚悸地張大嘴,說不出一個字。

  「你放心,我早就改變主意了,從離開慕容家的那天起,慕容家的一切我都可以不要,也可以放過你們,不過……」

  慕容齊修故意頓了頓,冷眼地看著大家的表情,真是太有趣了。

  「事情可沒這麼容易結束,大家走著瞧吧。」

  「你到底想怎麼樣?!」伍之華的聲音因驚恐而異常尖細。

  「應該問你們當初想怎麼樣才對。」慕容齊修雲淡風輕的回答,看著伍之華瞬間刷白的臉,彷彿一切都在他預料之內。

  「齊樂,怎麼樣?這樣的生活,你感覺到了嗎?」他突然轉向齊樂。

  齊樂看他的目光如死水沒有起伏,兄弟倆對視的眼神,冰冷得一點都不親。

  「哥哥的意思是?」齊樂半垂下眼瞼,低聲問道。

  「你自己猜囉。」慕容齊修吊兒郎當地回答。

  「爸。」齊樂看向慕容添,叫了一聲,慕容添卻沒有任何反應,彷彿失了魂一般死瞪著慕容齊修。

  「父親大人。」慕容齊樂學哥哥的口氣,果然看見爸爸猛然回頭盯著自己。

  「今天不是要慶祝我的生日嗎?有什麼事,過完今天再說吧。」

  慕容齊樂此時露出異常冷靜的反應,好像什麼事都影響不了他,彷彿已經沒有自己的情緒一樣。

  「請各位移駕到宴客廳吧。」

  慕容齊樂纖細的嗓音,原本該淹沒在眾多嘈雜的人聲之中,此時卻清晰得宛如能劃破空氣!

  慕容齊修的唇邊浮現不明其意的笑,站在身旁的韓蕊希,靜靜地目睹這一切,一句話也沒有多說。

  「蕊希,我想我們就不要參加了。」他握住她的手。

  「你想把蕊希帶到哪裡去?」慕容添三步並兩步地奔至兩人面前,一把揪住他的襯衫領口。

  「現在知道要緊張了?」慕容齊修撇嘴笑了笑,眼神冷凝,瞄向慕容添抓住自己的手,閃電般出手一揮,霎時將其打落。

  「叔叔沒關係,我和齊修先離開好了。」

  韓蕊希拉著他後退一步,不想讓父子倆再起衝突。

  「蕊希!」慕容添緊張地喊了一聲。

  「沒事的。」她笑了笑,朝齊樂看了一眼,便快速拉著齊修離開。

  果然,不該邀他來破壞氣氛的。

  「親愛的蕊希,不用走這麼快,今天不會發生什麼不好的事。」

  「意思是,以後就會嗎?」她看了他一眼。

  「你想爭慕容家的家產?」

  她不清楚慕容家的事,更沒想過他們還有這一層關係。

  「曾經是有過這樣的想法,想將慕容家的一切據為已有,然後再為所欲為的毀掉。你不知道的事,可多了。」

  「那為什麼現在又不要了?」

  「因為我看不起慕容家的一切,再說,我想通了,我還有另外更想要的東西,那是個無價之寶。」

  他笑看著她,眼中充斥著她熟悉的愛戀,那雙眼睛彷彿不打自招,他口中的無價之寶是……

  「來,我再給你一些線索,祝你探秘之旅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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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慕容家有個規矩,是從祖輩延續下來、必須遵從的。」

  慕容齊修坐在她對面,緩緩開口。

  「慕容家的孩子,十八歲就可以成家,而能夠繼承家業成為接班人,除了必須是男性,還有一個條件,即成婚後第一個孩子是男孩。」

  韓蕊希愣了一下,這是什麼稀奇古怪的規矩?

  「目的是為了讓家族血統更純粹,而不是接班人的人,不能住在主屋,很冷血吧。」

  他雙手交握,臉上既沒有往日的痞笑,也沒有冷諷表情,很平靜。

  「所以,慕容家的人都很早婚,齊樂也逃不了這個命運,而且,他的命運會更悲慘。」

  「為什麼?」韓蕊希忍不住提出疑問,打斷了他。

  「這個嘛,就要你自己去探索囉!」

  他的笑容讓人恨不得想揍他一摯。

  「繼承家族的誘惑力很大,總有人會因此狠心犯下不可彌補的錯誤。我父親那一輩,一共有四個孩子,兩女兩男,父親排行老三,排行老大的長子,第一胎生下的是個女孩。」

  「所以,慕容家就由第一胎是我的父親所繼承。按照這個傳統,如果我的第一個孩子是男孩,那慕容家就該由我繼承,若齊樂比我早有兒子,繼承人就是他。」

  韓蕊希不能接受這樣腐朽的思想。

  「所以,十七歲那年我離開慕容家,父親大人要我和家族脫離關係,你知道為什麼嗎?因為他不想讓我成為繼承人。」

  「可惜,這就是命運的輪迴,即使是他們用心保護的齊樂,也不過是個傀儡,悲慘得很。」慕容齊修看著她蹙眉的表情,臉上浮出一絲幸災樂禍的笑。

  「線索就是這些,接下來,就要靠你自己去揭開那些秘密了。」

  「為什麼我非得要揭開秘密?慕容家的事,嚴格說起來,和我一點關係也沒有。」

  韓蕊希起身,為自己倒一杯水,冰涼的液體滑過喉嚨,她的眼微微瞇了一下。

  雖然嘴巴這麼說,但心裡不可否認有著好奇心,想……

  「蕊希真的越來越冷漠,我還以為自己猜錯了。」慕容齊修溫暖的身軀貼上她的後背,手臂環著她的腰,一邊說話,熱氣一邊在她耳邊吹拂。

  韓蕊希拿著水杯的手指一緊,竭力不讓他看出她的緊張。

  「你從小就是這樣,又聽話又安靜,待人接物禮貌周到。那時候我就想,也許你從來沒把他們當做家人,所以才會如此客套生疏。」

  他將繞在她腰間的力量收緊,把臉埋在她的肩窩,發出低沉的笑聲。

  「是不是?要是有感情的話,不是應該有擁抱、嬉笑和吵鬧嗎?蕊希對他們卻一直保持淡然,現在離開慕容家,似乎更冷情了。」

  慕容齊修看不見她的表情,只感覺到一隻冰涼的手攀上他的手臂,用力握住。

  「你放開我。」韓蕊希的聲音有絲不穩。

  「不放,就像那晚一樣,我要把你緊緊抱在懷裡,兩人合而為一,蕊希還記得吧,那時我們的感情,濃厚得彷彿要融化了對方。」

  「齊修,為什麼現在還要說這些?你既然不在乎,何不遺忘,又為什麼要來提醒我、諷刺我?」

  他要是在乎她、珍惜她,那個時候,她那樣挽留,他就不會還是決然的離開,一點都不猶豫;他要是在乎她、愛她,為什麼這幾年的生活亂七八糟,她不是個大方的人,看著自己的男人和別的女人在一起,還能無所謂。

  「蕊希,我沒有。」慕容齊修轉過她略微僵硬的身體,她微垂著頭,他將下巴抵在她的發頂。

  「我並沒有諷刺你,對我來說,那麼美好的事情,我一輩子都會記得,甚至,我會感謝你願意把自己交給我。你知道嗎?那個時候,我多想毀了一切,在那個夜晚,原本是想要將你……」

  「不過因為有你,我的理智才又回籠。我為什麼會離開幕容家,這個謎底,現在就由你來揭開。」

  「為什麼是我?」她抬起頭,臉上浮現了些許激動的表情。

  「我只是覺得時候到了。最後,我想問你,你是不是還願意跟我在一起?」

  聽到他的問題,韓蕊希無法掩飾驚詫,好像他說了什麼不可思議的話。

  看見他眼中暗藏著擔憂和緊張,她不禁懷疑,他會在意嗎?兩個人繞了這麼大一圈,他還來問她,是不是可以跟他在一起?她早就已經決定,不要他了!

  「你這個人太濫情了,我承受不起。」

  「沒關係,反正到最後你一定會是我的,我想要的,就是你!」彷彿她的回答早在慕容齊修的預料之中,說完便鬆開她,朝沙發走去,悠閒地坐下。

  韓蕊希微蹙著眉,看著沙發上怡然自得的男人,越來越不明白他的意思。

  慕容家的事、他的意圖,自己是不是要再次牽扯進去?萬一,又再次被他丟下,到時候,她是不是還能平靜的接受?

  慕容齊修對她的影響力,竟然還是那麼大,只是她不承認罷了。

第六章

  十六歲,慕容家

  韓蕊希正要走進屋子,卻聽見裡面傳出陣陣的怒吼聲,一下子頓住腳步,臉上晃過一抹訝異,悄悄地駐足門外。

  她和齊修約好要在練習室碰面,切磋一下。她換好柔道服便立刻趕過來,意料中他早就到了,但出乎意料的是,慕容叔叔也在。

  在她的印象中,齊修和慕容添的關係一直處於冰點,慕容叔叔對齊修,嚴厲又苛刻。

  「我告訴你,家產你一份也分不到!所有的一切都是齊樂的,你想都別想!」

  慕容添的咆哮聲大到似乎能震動門板,聞言她不禁一愣。家產?

  「聽父親大人這麼一說,我還真有這個打算,這可是你們虧欠我的!身為長子的我,難道沒有這個權利嗎?」

  房裡傳出慕容齊修帶著濃濃譏諷、冷冽的聲音,讓韓蕊希不由得驚詫,忍不住想看看裡面的情況,她稍稍推開虛掩的門,透過光線,從狹小的縫隙中,看見他滿是冷笑的臉。

  「你?!你敢!你算什麼東西!一個替代品!想搶家產!趁早死了這條心!」慕容添被他激得口不擇言。

  聞言,慕容齊修俊俏的臉瞬間覆上一層深潭寒冰,唇邊的弧度看上去冷漠無比,周圍的空氣彷彿死寂凝固了一般,將血液都凍結。

  他的眼中漫著強烈譏諷的憎惡,而那股恨意還在不斷加劇,彷彿想將一切都毀滅。他厭惡、憎恨慕容家的一切,恨不得所有人都到地獄去!

  如果不是蕊希,他早就……然而,一切的源頭,又都是因為她,如果沒有她,如果她當初沒有來慕容家……

  慕容添驚懼地看著慕容齊修臉上陰狠的表情,妻子說他養了一頭豺狼在身邊,他以為自己可以完全控制他,可是,因為蕊希的出現,才讓原本早該爆發的矛盾,一直延緩至今。

  「只要我是你的兒子、只要我還是慕容家少爺一天,有什麼理由不爭家產?慕容家的接班人,父親大人應該很瞭解這個位置的誘惑力吧,我順從你這麼多年,是不是也該有所補償?」

  「你滾!滾出慕容家!我沒有你這個兒子,我要和你脫離關係,要你和慕容家脫離關係!」

  慕容添的話讓慕容齊修不禁繫起一抹冷笑。

  「你終於決定要和我脫離關係了?真是難得,不過……」慕容齊修的眼中閃著如血般的紅光,彷彿一頭嗜血的獸。

  「你想做什麼?」慕容添狠狠地一把揪住他的柔道服。「你要是敢做出什麼事,我絕不會放過你!」

  「這一套拿去嚇唬別人。」慕容齊修隨即出手反握住慕容添的手腕扭轉,痛楚使得慕容添鬆開抓住他衣服的手。

  「你怎麼對我的,我就怎麼對別人,這不是理所當然的嗎?」

  陰冷的話從慕容齊修的薄唇逸出,連慕容添這個成年男人也不禁打了一個寒顫,看著眼前這個兒子,彷彿看見地獄的閻王一般,一時,竟啞口無言!

  「打擾了。」

  突然,一道淡然堅定的女聲,抒解了兩人劍拔弩張的情勢。

  門被打開,韓蕊希出現在兩人面前。

  慕容添驚訝地張開嘴,似乎感到有些驚慌;而齊修,依舊是用一副幸災樂禍的表情,好整以暇地看著一切。

  「叔叔,你們還要談嗎?」她平靜地問。

  「蕊希你……」剛剛是不是聽見了他們說的話?慕容添皺眉,沒有問出口。

  「什麼?」她笑了笑,面色平和。

  「沒事。」揮揮手,瞇著眼又看了看齊修,瞪著他的眼神中充滿警告。

  「你們練習吧。」說完,慕容添便離開練習室。

  齊修應該不至於做出傷害蕊希的事吧,畢竟這麼多年來,兩人的感情一直那麼好。而且,慕容添自我安慰地暗忖,諒他也不敢怎麼樣!

  「齊修又和叔叔吵架了?」

  「你聽見了?」

  慕容齊修看著韓蕊希帶著淡笑的臉,原本激動的情緒逐漸安定下來。然而此時心中的惡魔依舊不肯離去,從一開始就埋下的惡因,因父親的刺激,開始甦醒。

  他的眼中仍充斥著暗黑的光芒,盯著她的視線更加陰騖。

  如果不是她、如果沒有她、如果她沒有來……一切都會改變,他就不會在這個骯髒的家中,像傀儡、替身般地生活著。

  他是替身,是傀儡!父親大人說得沒錯,「慕容家大少爺」,他不就是被迫充當著這樣的角色嗎?

  「聽到了一些,不過不是很明白。」韓蕊希彷彿沒有察覺到他的異樣,依舊氣定神閒地坐在榻榻米上。

  韓蕊希心想,今天齊修看來是沒有心情和她練習了。

  而慕容齊修這時也坐到她的身邊,讓她的頭可以靠在自己肩上。

  「你想不想知道原因?」

  韓蕊希聽到他低沉魅惑的話語在耳邊響起,心裡忍不住一陣驚訝,他的聲音彷彿帶著不容拒絕的誘惑。

  「蕊希想知道的話,晚上來我房裡吧。」

  韓蕊希疑惑地將頭從他肩上抬起,坐挺身體,不解地問道:

  「齊修,你怎麼了?」

  「你來,我就告訴你。」慕容齊修臉上儘是陰沉的笑,黑眸中看不見平日的溫和。

  韓蕊希考慮了一下,最後終於點點頭。應允的同時,也看見他唇角上揚,好像對她的反應很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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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還是克制不住想要毀滅她的念頭,他想將她摧毀,陪他一起下地獄。

  她是他的,他要她,韓蕊希,永遠都是他的,他想怎麼樣都可以。

  他要讓她感受到加諸在他身上的罪惡,讓她一起痛苦,這樣才能滿足自己的慾望,填滿心裡無盡的黑洞。

  他想用她來承擔自己壓抑許久的抑鬱,第一次見面就打算要報復她的,現在何不這麼做!

  慕容齊修的房裡一片黑暗,只能藉著月光,依稀看見他一臉陰鵝地坐在床邊,等著她的到來。

  今晚,是個靜謐得讓人心慌的夜。

  終於,敲門聲響起,他的眼中閃過一抹晶燦,但稍縱即逝。

  「進來。」他原本低沉柔和的聲音,因興奮的血液奔騰而變得瘖啞。

  韓蕊希推開門走進去,一片黑暗讓她有些不適應,蹙了蹙眉,開口問道:

  「齊修?」

  今晚的她雖然只簡單地穿了襯衫、牛仔褲,但這絲毫無損她的動人,在他的眼中,她越來越漂亮了。

  「來啦?過來,離我近一些。」

  「怎麼不開燈?」她依言走近,站在他面前。

  韓蕊希一進房間就感覺到氣氛有點詭異,黑暗之中似乎潛藏著危險因子,他的聲音頹靡,她可以察覺到他引忍著痛。

  不過,雖然知道他不太對勁,但是她只能靜觀其變,因為她不瞭解他的心思,不能貿然做些什麼,只能靜靜地等他先出手。

  「蕊希你說,我們會在一起吧,就我們兩個人,永遠在一起,不管我是什麼樣的人,不管我對你做了什麼事,你都會待在我身邊吧?」

  他依舊坐在床邊,黑亮的眸子中有火花在瘋狂跳動,像失去理智般毫無顧忌。

  「我們不是有過承諾嗎?」韓蕊希狐疑地問道。

  「好。」聽到她的問題,他輕輕地笑了笑,唇角上揚成詭異的弧度。

  韓蕊希的身體敏感地一顫,彷彿預料到接下來發生的事,會讓她永生難忘。

  「脫衣服。」

  韓蕊希微怔。

  「脫掉,全都脫掉,我要看你。」

  眼前的齊修,不再是那個溫柔體貼的男孩,俊朗的面容上滿是邪惡的表情,閃動著意圖不軌的笑意,看著她的眼神,彷彿她是他的獵物,他的眼中有怨、有恨、有憤怒。

  「不行嗎?我這樣的要求,是不是不可以?」

  韓蕊希低下頭,不敢再看他的眼,這樣的齊修她並不熟悉,活像要把她一點一點吃了一樣!女孩子天生的敏感讓她意識到危險,心裡有些害怕,但是依舊沒有離開,因為眼前的人無論怎麼改變,他仍然是慕容齊修啊!

  「蕊希,脫不脫呢?」他惡劣的戲謔笑聲越逼越近。

  她低垂的眼眸突然閉上,讓自己置身與房間相同的黑暗之中,這樣,她就可以好好想想,認真做出連自己也不會後悔的決定。既然答應,不就是抱著某種信念而來的嗎?

  慕容齊修暗沉的表情突然一變,眸光急驟收縮,怔愣地盯著她的動作。

  韓蕊希纖長的手指,微微顫抖地伸向襯衫的鈕櫃。

  第一顆、第二顆……一直不停地往下。霎時領口開了,胸前的扣子也開了,透白晶瑩的肌膚,映入他的眼中,慕容齊修彷彿聽見耳邊有來自天堂的鐘響。

  他一直都疼惜愛護著的女孩,儘管對她有無限遐想,卻從未有過侵犯的念頭。因為太想擁有她,所以用生命呵護珍惜,她是最珍貴的寶貝,他捨不得傷害。

  如今,精心呵護的果實就在眼前,一層一層地剝開束縛,露出嬌美眩目、絕無僅有的珍品,他的心,禁不住狂烈地顫抖。

  這就是他的蕊希,他的。

  解開最後一顆扣子,微涼的空氣使她裸露的肌膚泛起一陣顫慄,韓蕊希冷著俏臉,正準備將襯衫脫下。

  不過此時,慕容齊修卻突然用冰涼得彷彿沒有體溫的手緊握住她!

  「為什麼要答應?」慕容齊修不懂,為什麼她不拒絕,為什麼毫無反抗地聽從他無理的命令!

  韓蕊希抬起臉,皎潔的肌膚氤氳著淡淡的光暈,她的面容無比冷情。

  「齊修不知道為什麼?」突然,她自嘲地笑開。「你不要再耍我了,一個女生會這麼做,你還不知道為什麼嗎?」

  她堅定無比地說完,只見慕容齊修的神情呆愣著。

  韓蕊希從他冰涼的手中抽回自己的手,身體更靠近他,伸手撫上他的臉,想要撫平他緊蹙的眉,揮掉不該有的表情。

  「你不是早就知道的嗎?我喜歡齊修啊,不論多無理的要求,只要是你說的,我都會接受。我們不是早就說好,無論發生什麼事都會在一起,你在怕什麼?有我陪在你身邊,你還有什麼不滿意的?」韓蕊希認真地表明自己的心意。

  就在她欺近他的同時,襯衫滑落,露出她圓潤的肩頭,慕容齊修的視線不由自主地移過去,情不自禁地將她攬進自己懷中,大手輕撫上那一片柔軟細緻的肌膚。

  突然,韓蕊希輕笑出聲,表情漸漸變得柔和。

  「我不知道你發生了什麼事,但現在我和你都好好地在這裡,這是再真實不過的了,其餘的事,以後再說。」

  「蕊希……蕊希……」聞言,慕容齊修猛烈地將她鉗進自己的懷抱裡,她柔軟的身體便成了他的一部分。

  他的唇流連在她的肩頭,不時在她耳邊低喃。他的聲音伴隨著壓抑的苦悶,卻也有被撫慰的滿足。

  他的蕊希永遠都這麼好,雖然沒有強烈的情感表現,但只要是自己認定的事,自己承諾過的,便不會後悔、不會背叛,從一而終。

  蕊希對他的感情,和他的一樣深,這樣的她,他又怎能忍心傷害,若下一次又爆發出來,自己是否還能控制住而不傷到她?

  「對我來說,能一直有你在身邊,是非常幸福的事。因為只喜歡你一個人,所以,不管你要求我做什麼,你想,我有可能會拒絕嗎?」

  韓蕊希推開他,在黑暗中認真地注視著他的雙眼,兩人的視線交纏。

  「況且,我遲早都會是你的人。」她微低著頭,羞怯地說道。

  慕容齊修的臉上閃過複雜的情緒,握住她肩頭的手微微放鬆。

  如果她反抗、拒絕,便會激起他本欲報復的火焰;但是,此刻站在他面前的,是一個美麗的少女,說著對他的無盡愛戀,而且,自己也是那樣愛她……

  他該怎麼做才是對的?

  久久沒聽見他的回答,韓蕊希微感詫異地抬起臉,看見他一臉錯愕的表情,夾雜著茫然和掙扎,還有些微的驚慌!難道是她的話讓他這麼為難?頓時閃進腦海的想法,讓韓蕊希神色一凝,立刻將襯衫穿上。

  「或許是我會錯意了。」

  他是不願意?還是,他對於她的話、她的行為,感到失望,是不是她不是他原本想要的那個韓蕊希?能說出那些話,對她來說已經是極限了。

  韓蕊希轉身想要離開,因為他的表情重重地打擊了她,恍惚之間,她不知道該如何面對。

  腳步才剛想要移動,身體就被一股強勁的力道拉回,並緊緊地抱住。慕容齊修從床上急速起身,似乎非常害怕她離開。

  「不是這樣的,蕊希,別走。」他的手掌在她平坦的小腹前交握,緩緩摩挲著她的身體。「我一直都想要你,只是你的主動讓我太興奮,興奮到失常了。」

  就聽從自己的心意,要了她吧,就是今晚,順應自己迫切想要她的心情。

  那些骯髒醜惡的報復、想拉她下地獄的怨恨,那又怎樣,這一切都掩蓋不了想要她的事實。他愛她,既然無論如何都會發生的事,何不乾脆成就兩個人的天堂。

  「齊修……」韓蕊希感覺到他的手掌在往上移,悄悄探進她的襯衫。

  他察覺到她深吸了一口氣,腹部緊縮,不禁低聲笑開。

  「你好像很緊張呢,你真的好漂亮。」

  他將她在懷中轉個圈,讓她可以面對自己,但手的動作並沒有停。

  韓蕊希白皙的臉上有著醉人的紅暈,她暗自告訴自己,沒什麼好怕的!

  她的心思還放在他不安分的手掌上,突然,唇上便襲來兩片溫潤!

  她倏地張大眼,驚歎著不可思議的觸感!雖然曾經想像過他的吻,但真正發生的時候,卻依舊這樣震撼人心。

  她和齊修,雖然常有親密的肢體接觸,但是從來不曾這樣,唇和唇的接觸,從來沒有!

  他的吻就像要奪走她的一切那樣熱切!

  「等等……」她氣息不穩地說著。

  「這種事不能等。」慕容齊修不理會她的抗議,逕自繼續下一個動作。「看來你還不夠暈頭轉向。」

  他抱著她往床上倒去,將她壓在身下,這時候,他要求絕對的主導權。

  韓蕊希的腦袋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混亂過,她發誓這絕對是自己一生中最愚笨、遲鈍的時刻。

  儘管在柔道課上也有見過齊修裸露的胸膛,伹現在氣氛卻不一樣,她甚至不敢看他光裸的上半身,更不敢想像自己在他眼前未著寸縷的樣子。她似乎高估了自己的勇氣。

  「蕊希,別怕,你的美好,是上帝賜給我最珍貴的禮物。」慕容齊修覆在她身上,明白她的緊張,他只能用溫柔的親吻使她放鬆。

  「只要一想到,蕊希和我的身體即將合而為一,就會很高興……」

  「別說這種話!」她突然顫抖地揚聲說道。

  「噓……小聲一點。」

  「你只要想著愛你的人是我慕容齊修。別怕,我會帶著你的……」

  報復也好、傷害也好、佔有也好;心疼也好、憐惜也好、愛她也好,無論怎樣都好!到了此時此刻,一切都無法回頭了。

  得到她、毀滅她,是對,也是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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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韓蕊希萬萬沒想到,結果居然會是這樣!

  她以為,那件事之後,兩個人會永遠在一起,不再分開!

  但當她回到慕容家,正準備問慕容齊修今天為什麼沒去學校時,卻看見大廳門前,傭人們鬼鬼祟祟地探頭探腦。

  「滾!滾得遠遠的,離開幕容家,我看你能怎麼樣!最好別再回來,你和慕容家再也沒有任何關係!」慕容添的暴喝聲,從大廳裡陣陣傳出來。

  「父親大人,您放心,我本來就是這樣打算的。」

  相較於慕容添的激烈,齊修卻始終保持著無所謂的態度。

  他的話讓已經走到廳外的韓蕊希臉色驟然一變。他說這句話究竟是什麼意思?

  「出什麼事了?」

  「大少爺要離開慕容家了!老爺氣得不得了!說少爺要是敢離開,就不再是慕容家的人!要和他脫離父子關係!」

  「大少爺和老爺的關係本來就不好,這次是真的爆發出來了。」

  「誰知道,大家族的事就是這麼複雜。」

  「少爺才十七歲,就要離開家?」

  傭人們事不關己地討論著,這些話傳進韓蕊希的耳中,讓她臉色更加難看。

  「齊修!」突然慕容添一聲大喝,眾人的注意力又集中過去。

  只見慕容齊修神色冷漠,肆無忌憚地看了慕容添一眼,便頭也不回地離開。

  「今天你要是走出慕容家的門,從今以後,就不再是慕容家的人!」慕容添看著他決絕的身影,心情頗為複雜。

  「這不正合你的心意。」慕容齊修微偏頭丟下話,走出大廳時,唇邊還帶著譏諷的笑意。但就在看見韓蕊希臉色沉寂地站在外面時,他的神情突然一恍,瞬間又恢復笑意。

  「你回來了?我還正在想要怎麼告訴你。」

  傭人們看到慕容齊修出來紛紛散去,他走到她跟前,伸手撫上她的側臉。

  「蕊希,我要離開這裡。」

  「什麼時候決定的?」韓蕊希的聲音冷淡得沒有起伏。

  慕容齊修愣了一下,才垂下眼輕聲開口:「那晚之後。」

  她的眼中閃過一抹異光,那晚之後,就作了這樣的決定,是什麼意思?

  「為什麼?」

  慕容齊修見她沒有動怒,也沒有明顯的表情,他心裡一陣揪痛,卻仍舊笑得燦爛。

  「蕊希也知道的,待在慕容家,會讓我很痛苦,我必須要離開。」

  離開這個鬼地方、離開她身邊,他怕自己控制不了會將一切告訴她,讓她承受不住受到傷害。她就像個傻瓜一樣被蒙在鼓裡,什麼都不知道,還以為自己過得很幸福。

  「為什麼要現在離開?要走的話,晚一點也可以。」

  他毫無預警地說走就走,似乎根本不打算告訴她,他把她放在什麼位置?

  「我受不了了,這個地方,會讓人窒息。」

  「那我呢?」韓蕊希眉心微蹙,她看著他的眼神充滿疑問。

  「蕊希,我們只是暫時分開,不會很久的。等到有一天你也離開慕容家了,我就會來接你,時候一到,我就會回到你身邊。」

  慕容齊修握住她的手,卻被她甩開,頓時,他的雙眼覆上一層抑鬱的薄霧。

  「如果我阻止你,不讓你走呢?!」

  「對不起……」

  「也就是說,不管怎樣你都要離開?」韓蕊希打斷他的話,神情異常凝重。

  「齊修,為什麼?」

  「你早晚會知道的,但是現在,我必須離開慕容家。」他說得異常堅決,怕看見她的難過自己會心軟。

  「你會後悔的。」

  韓蕊希死盯著他,彷彿想將他釘在原地不能動彈。

  「抱歉。」慕容齊修移動腳步。「這次,即使後悔,也要做。」

  「齊修……」

  身後傳來她微弱的低喊,他頓了頓步伐,卻沒有回頭。

  「不要走……」

  韓蕊希彷彿用盡了所有的勇氣和感情懇求他。

  慕容齊修卻沒有再多說什麼,只是背對著她揮了揮手,逕自走出慕容家。

  她看不見他的臉上,是緊鎖的眉、緊閉的眼,和深沉的心痛。

第七章

  對!他曾經說過,當她離開慕容家,只要時間一到,他就會回到她身邊。那時候,他是這樣說的,只是自己故意忘記了。

  韓蕊希拿著筆的手一緊,歎了一口氣便將其放下,雙手按上太陽穴。

  從那之後又過了多少年呢?齊樂都已經十六歲了……

  「韓醫師,我可以進來嗎?」

  韓蕊希的思緒正處於冥想狀態,門外一道有點耳熟、哽咽的女聲,打斷了她。

  她振了振有些疲憊的精神,開口:「請進。」

  現在是午休時間,大家通常不會在這時候來打擾她,因為醫生的休息時間少而可貴。

  「韓醫師……」

  門被推開,走進來的人眼眶微紅,往日燦爛的笑臉,此刻卻委屈地癟著嘴。她走到韓蕊希面前的椅子坐下,維持臉上的表情,定定地看著她不說話。

  是席雅柔,齊修的……女朋友。

  「有事?」韓蕊希的態度有些冷淡,她不想過問席雅柔情緒低落的原因,要不是齊修的關係,她們兩個人根本不會認識。

  「想和韓醫師聊聊。」

  聞言,韓蕊希揚了揚眉梢。

  席雅柔坐在她面前,沉默了很久才開口說道:「大家都說韓醫師好,每個人都喜歡你、尊敬你,韓醫師這樣好的人,在我看來,其實和齊修一樣冷漠。」她目光幽怨地直盯著韓蕊希,口中冒出不明所以的話。

  韓蕊希愣了一下,突然不明白她的來意。

  「什麼意思?」

  「不是嗎?韓醫師不是這樣的人嗎?」席雅柔的上身前傾,手掌撐在桌面上。

  「韓醫生對病人和同事都和藹可親,又漂亮又有氣質,大家都喜歡你,你在大家面前,就是這麼一個完美的人。」

  席雅柔停頓了一下,反諷的語氣和眼神,讓韓蕊希心有不悅,眉心微蹙。

  「不過,其實你根本不在乎別人的心情,只要自己好就好了,這樣的你大家都看不見,真虛偽。」席雅柔垂下頭,聲音雖輕,卻冰冷而諷刺。

  韓蕊希的眼中閃過一道亮光,神情浮動,她不否認席雅柔的話,在她心上狠很捶了一拳。「你覺得我是虛偽的人?」

  「不是嗎?韓醫師明明喜歡齊修、在乎他,討厭看見我相齊修在一起,卻還在大家面前裝笑臉,一副不在乎的樣子。」

  「你看起來不在乎,又總是介入我和齊修之間,像個陰魂一樣,韓醫師究竟想怎麼樣?」

  聽到她的指控,韓蕊希的臉色微變,突然深吸一口氣,久久無法吐出。

  她究竟是什麼樣的人?是否真像席雅柔口中一般的冷漠惡劣?一直潛心經營和善的形象?自以為有多清高?

  好不容易,韓蕊希吐出積棗在胸口長長的氣,唇邊無力地勾了一下,原來自己也不是什麼好東西。

  「要就光明正大的爭,為什麼要小人的在背後撩撥齊修,破壞我們兩個之間的感情!」席雅柔的控訴益發淒厲,看她的眼神充滿了幽怨。

  而韓蕊希的神色卻越來越平和,原本蹙著的眉心也舒展開來,兀自笑了笑。

  「不好意思,我惡劣的行徑造成你的困擾,抱歉。」韓蕊希心中像有什麼東西被劃破,她冷淡地瞥了席雅柔一眼。「或許你說得對,我可能就是這樣的人。」

  席雅柔愣住,呆傻的看著她淡然的表情,突然嘴一癟,委屈地抽泣起來,伴隨著連連的道歉聲。

  「對不起韓醫師,對不起,我不該將自己的怨氣出在你身上,不該怪韓醫師,對不起!」她將臉埋在掌心中。

  韓蕊希站起來,離開座位,倒了一杯水走到她面前,另一隻手拍了拍她的肩膀。

  席雅柔抬起懸著淚水的臉,有些錯愕地看了她一會,才用雙手接過水杯。

  「齊修要和我分手。」

  細如蚊蚋的聲音傳進韓蕊希的耳中,她坐回位置的身體,有一瞬間的遲鈍。

  「說分手或許不對,我和齊修,都不知道有沒有在一起過。一開始就是我纏著他,要和他交往,齊修從來沒有親口答應過。」

  韓蕊希端坐在椅子上,微垂著頭,看著自己的手指。十根纖細的指,指頭有節奏地互敲著。

  「你和齊修是男女朋友嗎?」韓蕊希的聲音舒緩悅耳。

  「我不知道。」席雅柔自嘲的笑著。「甚至覺得,當初齊修答應和我交朋友,是因為聽我說自己在長崎醫院工作。」

  韓蕊希的身體輕微一顫,沒有說話,陷入沉思?

  「可是齊修來醫院,總是喜歡跑到韓醫師這裡,齊修也只有在韓醫師出現的時候,才會和我親近。韓醫師……」

  席雅柔的停頓,打斷了她的思緒,抬起頭看向對面的女子,有段時間,她真的很討厭看見眼前這張臉。

  「韓醫師也是一樣,齊修在的時候,即使離得遠遠的,只要一個眼神,一點碰觸,心就會靠得很近,近得將其他人都摒除在外。」

  「所以你認為是我破壞了你們的感情,現在要來責怪我?」她笑問。

  「是,原本是這樣打算的。可是,看見韓醫師之後突然發覺,你和齊修真的好像……」

  「韓醫師一定不知道,我相齊修在一起這麼久,還只是碰碰小手、拍拍頭,他從來沒有吻過我,甚至連親密的肢體接觸都很少,這樣子我們還算戀人嗎?」

  韓蕊希驚訝地張開嘴,脫口而出:「就這樣?」

  碰碰手、拍拍頭?!他是這樣純潔的人嗎?

  「是啊,齊修真是一個迷人又奇怪的男人,看上去明明該是個玩世不羈的風流浪子,當我以為他要親近的時候,他又離得遠遠的。」

  席雅柔歪著頭,彷彿十分不解地朝她笑了笑。

  「韓醫師覺得呢?」

  「這點我確實十分意外。」她誠實相告。「為什麼會突然分手?」

  「我不知道,齊修說希望我以後能幸福,因此最好不要惦記著他,離他遠點,不要再見。」席雅柔希冀的眼神落在她身上。

  「韓醫師,你說這樣算分手嗎?希望我幸福,卻說得這麼殘忍。」

  「或許他真的是為你好。」愛上他那樣的男人,真的沒有幸福可言,所以自己早就決定不要他。

  「韓醫師,你能幫我勸齊修嗎?韓醫師的話,他一定會聽的。」席雅柔哀求她,緊張得牙齒輕顫。

  「你剛剛還在責備我。」韓蕊希好整以暇地說著。

  「對不起韓醫師,剛剛,我是……」

  「不用道歉,你說得對。」她打斷席雅柔的話,只見她大驚失色地瞪著自己,不由得覺得好笑。

  「經過你的提醒,我才明白自己是什麼樣的人。而且有些事情等著我去解決。在此之前,我沒有時間幫你。」

  韓蕊希依舊維持著從容的笑容,語氣依然溫和輕緩,伹說出口的話,卻不同以往,帶著漠然。

  席雅柔愣愣地看著她走向門邊,打開門,朝自己揮手示意。

  「工作時間到了,內科應該不閒,而且實習生要認真點才好。下次……」她頓了頓,然後低下眉眼無聲地笑了笑。「不要再認識我們這樣的人了。」

  這樣的人,傷人從來不會覺得愧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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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仰望這棟藍天白雲下的高樓,韓蕊希不由自主地呼出一口氣。

  歐式建築風格、深色牆壁,人往下面一站,迎面而來是陣陣無形的壓迫感,肅穆、冰冷地朝身體襲來。

  氣派的外觀,讓人望而生畏,很難靠近。不知道裡面工作的人,是不是也像建築物一樣冷漠。

  這是齊修工作的地方,亞太地區知名的投資集團,裡面的人都是精英,更有像齊修一樣厲害的股票投資專家。

  據說投資專家大都沉默寡言、精明冷漠,不開口則已,一開口驚人,齊修,果真是個異類。

  韓蕊希一走進大廳,人數寥寥可數。

  「你好,請問……」當她走到櫃檯詢問時,突然發現自己不知道該怎麼開口。

  「很高興為您服務,有什麼可以幫您?」

  櫃檯的女職員笑容滿面、儀態大方,雙目直盯著眼前身材修長,讓人驚艷的韓蕊希。

  「我想找慕容齊修。」她來得突然,希望他不會太意外。

  「請問有預約嗎?」

  她搖頭,女職員抱歉地笑了笑。

  「不好意思,沒有預約的話,外人不能上去。」

  這麼謹慎?韓蕊希理解地點了點頭,走到另一邊,拿出手機。

  「齊修是我,我在你公司樓下,可以見你嗎?」

  「韓小姐不好意思,請跟我來。」很快,剛剛的女職員便走到她身邊招呼她。

  效率真不錯,韓蕊希跟著她走到電梯口。

  「請到四十七樓。」女職員對專門負責電梯的工作人員吩咐道。

  蕊希抿了抿唇,忍住想笑的衝動,真是有夠謹慎,連電梯工作人員,都一臉肅穆,不苟言笑。

  到了四十七樓,按照齊修給她的指示,一路走過幾間辦公室,每間辦公室裡,都有好多人在忙祿地走動。

  再往裡面走,便是隔開的辦公間,人數很少,且幾乎是男性。看上去臉上儘是同樣的神情,眼睛一瞬不瞬地盯著電腦,一種近乎麻木的神態。

  細看了一眼,電腦螢幕上是盤面走勢圖,她看不懂的各色交叉曲線。

  韓蕊希走到最裡面的一間,推開深色的門,輕手輕腳進去,一眼就看見同樣埋首在電腦前的男人。他銳利的眼神此時正緊盯著K線圖的每一個細微變化。

  他的右手邊放著一本超大超厚的筆記本,依稀可見筆記本中全是密密麻麻的圖形、線條和文字,用不同顏色的筆標注著。

  她想,這個筆記本如果拿出去拍賣,一定可以賣到天價。

  即使是像她這樣外行的人,也能推測出那是他長久以來的積累和機密。

  他將襯衫的袖口上捲至肘間,領口的扣子也鬆了好幾顆,他單手微托著下巴,另一隻手拿了支籤字筆,流暢地在手指間轉動。

  額前微長的頭髮,有幾縷落在細邊鏡框上,薄唇抿得緊緊的,眼中隨時閃著精湛的眸光。

  韓蕊希似乎沒有見過這樣的齊修,看上去認真又漠然。難得戴上眼鏡,非但沒有增添書卷氣,反而更顯得冷漠和精明。

  她進來已經有五分鐘了,他卻沒有注意到她,他的所有心緒全都高度集中在盤面上。直到暫告一個段落,稍稍放鬆時,他才看到她,微微愣了一下。

  「來很久了?」慕容齊修起身攬住她的肩膀,將她帶到休息區。

  「沒有,是我打擾你,沒想到你工作起來這麼認真。」她笑著說道。

  「沒辦法,這本來就是一份六親不認的工作。」說完,突然將她抱進懷中,在她臉頰上親了一下。

  「蕊希從來不找我,突然造訪,難道只是為了看我的工作表現?」

  「席雅柔找過我。」韓蕊希掙脫他的懷抱,坐了下來。

  「是嗎?」慕容齊修眼梢掛著戲謔的微笑,坐到她身邊。「你應該很輕鬆就能應付,沒什麼吧。」

  「你和席雅柔到底有沒有交往?」

  「你猜呢?」他嬉皮笑臉,和工作時判若兩人。

  韓蕊希一看見他那副嬉笑的表情,心裡頓時升起無力感,無奈地撫了撫額頭。

  「算了,這些都不重要,我來是為了問你一些事。」

  「想問慕容家的秘密?」慕容齊修眉梢一揚,笑容明顯收斂。

  「不是說了,讓你自己去探密嗎?」

  「不想浪費時間和精力,齊修既然知道,又繞著圈子想讓我知道,何不直接告訴我。」她看著他的目光,溫煦和暖。

  「自己發掘才更有樂趣。」他可不想像講故事一樣輕易告訴她。

  「那我也不必探究了,想來也不會是什麼愉快的事,既然知道了會難過,還不如不要知道。」

  韓蕊希的神情中隱藏著淡淡的挑釁,她笑看著他逐漸深沉的面容。

  「齊修,說吧,反正你認定我現在可以承受,就直接告訴我吧。」

  慕容家的秘密,從他的態度,她推測或多或少和自己有關。

  慕容齊修輕笑了一聲,俊臉變得更加陰驚。「你知道我的打算嗎?在你知道一切後,我會怎麼樣?」

  他向前傾欺近她,波光閃閃的眸子在她臉上流轉,她的這張臉,無論看多少次都不膩!

  「到時候,我就會把你緊緊地拴在身邊,讓你無法逃開,即使你不願意,也休想離開!」

  低沉狠絕的話從他的薄唇逸出,在離自己不到一公分的距離,震顫著她心裡的那根弦,韓蕊希不自禁想要後退,卻被他一把牢牢箍緊。

  「即使是這樣,你還是要我親口告訴你?」

  盯著他詭魅的眼眸,韓蕊希的心口突然泛著一股空蕩蕩的感覺。

  「我想你還是自己去發覺真相吧,一定很有趣的,我已經提示過你了,以你的心思,只要用心想一下,往回推敲,很快就會知道答案的,不然,你就親自問慕容添好了。」

  他笑容滿面地望入她的眼,韓蕊希卻感覺團團低迷的情緒籠罩著自己,想移開自己的視線,卻像被磁鐵吸住了一般,無法動彈。

  突然,有人闖進來,打破兩人之間詭異迷離的氛圍。

  「慕容先生,幫幫我!請你幫幫我!只要一個、只要你推薦一個個股,慕容先生、慕容先生!」

  闖進來的男人喊叫著,韓蕊希還沒看清他長什麼樣子,便見他跪在地上,口中不斷重複著那些話。

  「不好意思慕容先生,我們馬上請他出去。」尾隨而來的保全人員,架住矮小男人的胳膊,就要把他往門外拖。

  「先生、先生,你幫幫我,先生!」興許是垂死掙扎的力量大得出奇,兩個健壯的保全人員竟然拖不動他。

  慕容齊修站起來走到依舊跪著的矮小男人面前,雙手插在口袋,垂眼看著他。

  「你想要我幫你?」慕容齊修冰冷的聲音彷彿從地底下傳來,唇邊的譏笑若隱若現,連一旁的保全人員也不禁打了個冷顫。

  「對,只要你一句話,賺到錢,我一定會好好感謝先生的!」男人的眼中閃動著渴望希冀的光采,身體劇烈顫抖著。

  「可惜你一開始就違背我的原則……只要我的一句話是嗎?」慕容齊修的眼角劃過殘忍的眸光,向保全人員緩緩說道:「拖出去。」

  保全人員愣了一下,彷彿被他冷漠的語氣駭住,反應過來才趕緊拖著抵死不起的男人出去,最後直接將他架起來拎走!

  「慕容先生!慕容先生!」

  待絕望的聲音漸漸遠離,慕容齊修才回頭看了面無表情的韓蕊希一眼。

  「蕊希還有什麼問題要問?」

  她站起來,靜靜地走過他身邊,沒有再看他一眼。「告辭。」

  「蕊希不妨替久病的齊樂好好檢查一下身體。」慕容齊修也沒有攔她,只是在她快走出門時,丟下頗具深意的一句話。

  韓蕊希頓了一下,快步離開。看著她消失的背影,齊修的眼神越見幽深。

  「真是不近人情。」門邊不知何時站著一個男人,饒富興味地笑著。

  「施先生好像沒有資格說這句話。」他轉身走向工作區,再次將注意力放在電腦螢幕上。

  施祖誠瞄了瞄他眉心緊蹙的樣子,再看看韓蕊希已走遠的身影,詭異地笑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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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韓蕊希提著一個頗大的包包回到慕容家。

  慕容添和伍之華見到她,欣喜之餘急忙噓寒問暖,和往常一樣,她還是沒看到齊樂。

  「蕊希還是搬回家來住吧,我和叔叔都很擔心你一個人在外面,不會好好照顧自己。」

  伍之華拉著她的手,關心地打量她是不是瘦了。

  「是啊,你不在家,你阿姨就像少了魂似的。」慕容添和藹可親,完全不同於面對齊修時的模樣。

  「說我,你還不是一樣,希望她每天都能在自己身邊待著。」

  韓蕊希客氣地淺淺一笑,不著痕跡地將手抽出伍之華的掌心。

  「沒關係的,我在外面生活得很好,叔叔和阿姨不用擔心。」她笑了笑。

  「況且,齊樂身體不好,叔叔阿姨要費心照顧他。」垂下眼角,她若有所思地說道。

  韓蕊希一邊說,一邊想著為什麼齊修要把矛頭指向齊樂?齊樂會是關鍵嗎?還是他故意誤導她?而她,竟然也聽從了他的建議……

  「對了,蕊希還不知道吧?」伍之華突然驚喜地叫出聲。

  「什麼?」

  「齊樂快要訂婚了。」慕容添和妻子對望了一眼,滿是為人父母的喜悅。

  「訂婚?齊樂訂婚?」韓蕊希禁不住驚訝,剛滿十六歲的齊樂就要訂婚?

  「對象是……」

  「對方只是個單純乖巧的女孩,不過齊樂喜歡,我們也沒什麼好反對的,他難得喜歡一件東西,就順他的意了。」

  一件東西?足不出戶的齊樂,居然能遇到自己喜歡的女孩?韓蕊希心中升起重重疑惑,腦中晃過齊修說過的話:

  慕容家的人會很早成家,長子是男孩的慕容家男性就可以繼承家業。

  齊修還說過,慕容添絕對不可能讓他繼承家業。難道,齊樂訂婚為的就是這個目的?

  韓蕊希平復自己的心神,將原本拎著的包包放在面前。

  「那要恭喜齊樂了,阿姨,我想看看他。」

  伍之華明顯一震,喜悅的表情還來不及收回,支吾地說道:「齊樂,身體有些不舒服,正在房中休息……」

  「嗯,我知道,所以我想見見他、幫他檢查一下。」說著她便打開包包,露出裡面簡易的醫療儀器。

  「當初考醫大時就說了以後要照顧齊樂,這麼多年來,也沒能親自為他診治,儘管齊樂的病情和我的專業不符,伹身為醫生,只要面對病人都應該盡心盡力,況且在慕容家受叔叔阿姨諸多照顧,齊樂也是看著長大的,實在很對不起你們。」

  韓蕊希低著頭一邊整理包包中的儀器,一邊和緩地說,眼角餘光瞄到慕容添夫婦的臉色因為她的話而驟變!

  「不、蕊希不用麻煩了,齊樂有私人醫生照顧他……」

  「阿姨是不相信我的能力嗎?」韓蕊希笑著打斷伍之華焦急的拒絕之詞。

  「不是,怎麼會不相信你呢?只是……只是……」伍之華的目光瞟向丈夫。

  「蕊希,你的心意我們知道,齊樂也會很高興有個關心疼愛他的姐姐,不過他的健康向來有專門的家庭醫生照顧,蕊希不用擔心。」慕容添說得合情合理。

  「我們當然相信蕊希,長崎醫院鼎鼎有名的主治醫師,能力和技術無須懷疑,不過,你也知道,齊樂的病情和神經外科沒有太大關係。」

  韓蕊希的目光一閃,她並非一定要為齊樂診治,只是試探……沒想到卻引出這樣激烈的反應。

  韓蕊希將儀器重新收回包中,慕容夫婦頓時鬆了一口氣。

  「好吧,既然叔叔和阿姨不同意,我也就不堅持了,不過……」幃蕊希臉上儘是從容舒緩的笑。「我想見齊樂,他生日那天,也沒能好好跟他說話,可以吧?」

  慕容添和妻子對看了一眼,伍之華眼中透露著堅決的反對,但看見韓蕊希面色平和溫潤如玉的臉正笑看著自己,慕容添心中湧起一股異樣。

  「好,蕊希就去看看齊樂,陪他說說話吧。」慕容添的決定,讓伍之華驚訝地張大嘴。

  「如果是蕊希就沒關係,蕊希是齊樂的姐姐啊。」他低沉地對妻子說道,伍之華的眼中劃過一道驚詫,顫抖的唇終於合上。

  「謝謝慕容叔叔,那我先去找齊樂了。」韓蕊希道完謝正準備離開,又聽見慕容添的詢問聲。

  「蕊希,齊修……有沒有跟你說過什麼?」

  韓蕊希一回頭,就看見慕容添的臉上是略帶焦慮的神情。

  「什麼?」

  「沒事,你去吧。」慕容添隨意揮了揮手,讓她離開。

  等到韓蕊希的身影消失,伍之華才叫出聲!

  「你怎麼能答應讓她去見齊樂,萬一她知道齊樂……萬一……」

  「難道你打算瞞她一輩子嗎?」慕容添瞟了妻子一眼。

  「做錯這麼多次,總要做對一次,況且齊樂已經會應付,用不著擔心,拒絕得太多,蕊希會起疑心。」

  「但願不會出事。」伍之華疲憊地撫著額頭。幾十年來一直背負的壓力幾乎將她壓垮,隱瞞秘密的痛苦幾乎把她淹沒,太累了,她真的太累了。

  「不會的,我們都安排妥當了,一直都很成功,沒有出過錯,這次當然也不例外。」慕容添安慰自己的妻子說道。

  「沒有出過錯?」伍之華清冷地笑了笑,眼角眉梢凝著淒涼。

  「齊修的離家不是錯嗎?齊修不是錯嗎?」她的聲音越來越大。「如果齊修是錯,那我們一開始就錯了!是錯的!」

  「別說了!」慕容添趕緊上前安撫她的情緒,制止她再說下去。

  「別再說了,走到這一步,我們已經不可能回頭了。」
引言 使用道具
zerosmall
王子 | 2009-4-29 12:45:57

第八章

  韓蕊希敲了敲齊樂的房門,聽見裡面傳出輕軟的聲音,便推門進去。

  她一走進房內,便有一股陰涼的感覺直撲而來,不由得蹙緊了眉,環視著不通風的房間。

  「姐姐,是你啊。」床上傳來慕容齊樂柔得低沉的嗓音。

  「因為我想見見齊樂,所以就過來了。」韓蕊希走到床邊,隨意拉了一張椅子坐下。

  慕容齊樂還是和以往一樣,厚重的衣服將身體裹得密不透風,臉色卻蒼白得近乎透明。

  不過韓蕊希仔細打量後,才發現他和記憶中的不太一樣。他的五官益發細緻,是個十分俊俏的男孩,和齊修、和她都不一樣,屬於陰柔的美。

  想必再過幾年,他一定是個會讓女人心碎的男人。如果他能夠接觸外界的話。

  齊樂,當初叔叔阿姨幫他取這個名字,是因為有吉祥之意,與天長齊的快樂,沒想到他從生下來就注定要長年臥病在床。

  「說服爸媽很辛苦吧。」慕容齊樂知道想來見他不是件容易的事,即使是韓蕊希也一樣。

  「還好。聽說你訂婚了,你希望聽到我恭喜你嗎?」

  慕容齊樂雙眼半垂,睫毛扇動,接著便面無表情地偏開臉靠在床頭。

  「隨便你。」

  看著他有氣無力的樣子,韓蕊希很想將他拎到屋外去曬一曬陽光,待在這個死氣沉沉的房間裡,連性格也變得陰沉。

  「你不開心嗎?聽說對象是齊樂自己喜歡的女孩。」

  「我不想說這件事,姐姐如果是來問這個的,可以走了。」

  他冷淡的話,倒讓韓蕊希有些驚訝。雖然和齊樂不是很親近,但也一直都是客客氣氣的。

  「我好不容易才能進來,怎能輕易說走就走,想見你一面真的不容易,記得以前就是這樣,任何人都靠近不了。」

  「既然知道任何人都靠近不了,姐姐怎麼會以為,我有可能找到一個自己喜歡的女孩。」

  慕容齊樂瞥了她一眼,目光好似在嘲笑她的愚笨。

  韓蕊希失笑,竟然被這個十六歲的孩子嘲笑了,慕容家的接班人,原來這麼厲害。

  「我整天被關在這裡,看不見人、聽不見聲音,不知道外面是什麼樣子,生下來好像就是為了來當傀儡似的。」

  慕容齊樂悠遠的聲音彷彿只是在敘述一件再平常不過的事,卻讓韓蕊希心頭頓時一緊。

  「你身體不好,叔叔和阿姨怕你會有意外。」

  「是啊,大家都知道我身體不好,又是未來的繼承人,寶貝得很。」慘白的臉上現出一抹笑意,他看向韓蕊希。

  「哥哥為什麼沒有來?」慕容齊樂問完,又自己答道:「對了,我不喜歡他、他也不喜歡我,我們互看不順眼,他當然不會來探望我。」

  「齊樂你知道原因嗎?」她依舊保持著溫雅的微笑。

  「原來姐姐不是來看我的,而是來探密的。」他突然咧開嘴笑。「你假裝得很好,但還是被我發現了。」

  韓蕊希驚訝地張大了嘴,他竟然如此敏感!

  「我不太清楚,不過,我猜哥哥不喜歡我的理由,和我不喜歡他的理由是一樣的,兩個人都不知道是不是親兄弟,怎麼一點都不親。」

  韓蕊希被他話中隱藏著的信息驚醒,彷若有一道閃電在腦海中劃過,真相隱約浮現。

  「齊樂,你知道些什麼?」

  「我這個樣子哪還有心思去關心別人的事,不過,爸媽不讓哥哥繼承慕容家,總是有理由的。」

  正當韓蕊希還在思考他的話時,卻見他脫下了厚重的外衣,稍微坐直了身體。

  「姐姐,你能坐過來一點嗎?」

  韓蕊希眉梢輕揚,思忖著他在要什麼把戲?但仍是坐到床邊,還來不及開口,齊樂便突然撲到她身上,將她緊緊抱住,雙手在她後背死死地箍著,將瘦弱的身體嵌在她的懷中。

  「齊樂!」

  韓蕊希想推開他,卻感覺到他更加強烈的貼近,抱住她的雙手緊得讓她的身體不禁有點泛疼,骨頭似乎都要碰到骨頭了。

  「姐姐,我是在告訴你我的秘密。」

  聞言,韓蕊希身體一怔,靜了下來,聽從他的話,將身體放鬆,感覺他緊貼的身體傳來的體溫。

  不一樣、不一樣的身體。在緊密而貼合的接觸後,那不可能被察覺的異樣……一分鐘、兩分鐘、三分鐘……

  韓蕊希的眼眸漸漸睜大,眼中晃過不敢置信的眸光,突地一把將他推開!

  「你?!」

  「明白了?慕容家的男孩子,才有繼承的可能。」

  「為什麼要這樣做?!」她盯著齊樂,無法相信。

  「因為人總是很容易就會被誘惑,況且,這種事他們也不是第一次做了。」

  最後一句,他說得極輕,震撼中的韓蕊希,沒有聽進心裡。

  長子是男孩的慕客家男性,才能繼承家業……

  對方是齊樂自己喜歡的女孩子,單純乖巧……

  種種話語在韓蕊希的腦海中翻湧,攪亂她的思維,一時間她理不出線索,卻清楚的知道,這一切多麼荒唐。

  她恍然明白,為何那時齊修會說齊樂也不會幸福,原來他一開始就知道,齊樂也知道,所有人都知道!只有她,他曾說她是最幸福的傻瓜!

  「現在姐姐解開了齊樂的秘密,接下來繼續解下一個秘密好了。」

  「你為什麼會知道齊修跟我說過的話?」齊樂的態度,彷彿和齊修串通好了一樣。

  這時,他蒼白的臉上出現一絲因憤怒而微紅的暗色。他為什麼會知道慕容齊修的話?因為某個該死的男人!

  「你們慕容家,到底做了些什麼!你竟然能夠……」

  「這種事難道會是我自願的嗎?姐姐,我差不多是一個廢人了。」

  接觸到他冰涼的眼神,韓蕊希的身體不由自主地打了一個冷顫。

  「就算我這個樣子,家裡還是不願讓哥哥繼承,自然是因為哥哥沒有資格。姐姐,剩下的就等你自己去發掘了,別忘了,這一切是和你有關的。」

  韓蕊希的眼中閃過不明寓意的光芒,心思翻轉,有一股情緒似乎要爆發出來!

  韓蕊希克制著自己翻滾的心緒,選擇閉上了眼,讓自己靜下心後,再轉頭看向齊樂,目光不自覺伴著憐憫。

  「別那樣看我,我知道自己的人生很悲慘。」齊樂輕飄飄地笑著。

  「我不知道姐姐和哥哥以前怎麼樣,不過,哥哥離開慕容家是和姐姐有關。說起來,慕容齊修的存在,和姐姐有著剪不斷的聯繫呢。」

  他直呼了齊修的名字,語氣中甚至有一絲厭惡。

  「何必用這樣的口氣說話,若要比較,你的存在不會比齊修好。」

  。韓蕊希淡淡地開口,雙手環抱在胸前,修長的身體直直站立,在他身上投下一片陰影,遮住了原本就非常微弱的光。

  韓蕊希注視齊樂的眼神有了變化,在這個陰暗的房間中,面對齊樂,她似乎也變得真實起來。

  齊樂輕忽飄緲的笑意凝結在臉上,抬頭仰望,卻看不清她的表情。

  「你竟然這麼說我,姐姐果然不是會心軟的人,狠起來就像沒心一樣,而且一直都袒護著齊修。」

  她的神情略微浮動,笑了笑。

  「我和齊修從小就在一起,袒護他也是很正常的事。」

  她現在才明白,原來,自己始終甩不掉對他的眷戀。

  「齊修不就是看準了你的個性,才這樣有恃無恐嗎?這幾年,恐怕將你觀察得更仔細了。」

  「齊樂為什麼要告訴我?」

  「本來我是認命了,不過,有個人偏要把我往地獄更深的地方推,大家都不讓我好過,那就一起墮落好了。」

  韓蕊希輕緩地笑了笑,轉身逕自走開,不想再待在這個地方。

  「姐姐,你不覺得,我和哥哥還沒有和你親嗎?」

  齊樂的聲音在身後響起,她微偏頭,沉吟了一會兒,才吐出一個字。

  「不。」

  韓蕊希說完,便毫不猶豫地離開。

  頓時,房間又靜謐得只聽見他微弱的呼吸聲,齊樂扯開唇角,微微一笑,低喃道:「又是個沒心沒肺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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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韓蕊希並沒有立刻離開慕容家,而是找了一個安靜的角落坐下,細細回想。

  事實真相呼之欲出,只剩下最後的一絲迷惘,等著她釐清。

  沒有繼承權的齊樂……和,可能不是慕容家孩子的齊修!

  是這樣沒錯吧,齊樂的意思,齊修要告訴她的話,慕容添夫婦的態度,真相是這樣沒錯吧。

  慕容齊修,不是慕容添和伍之華的親生兒子,不管是抱來的、搶來的,怎樣都好,反正是為了繼承家業的工具,難怪這樣不得寵。原來光鮮美好的慕容家,竟藏著如此醜惡難堪的事。

  但是,和她又有什麼關係?如果當初他誠實地告訴她,要她一起走,她也會答應的!為什麼他卻落荒而逃,曾經他對她若有似無的怨恨,又是為了什麼……

  韓蕊希纖細的五指撫上潔淨的額頭,她想靜下來細細的推敲,眼睛剛要合上,耳邊便傳來急促的聲音。交錯紊亂的呼吸聲,嘈雜的腳步聲,匆忙慌亂地朝自己襲來。

  「蕊希!」

  男人隱藏著憤怒和驚恐的叫喊,幾乎震破她的耳膜!

  順著聲音回頭,韓蕊希看見慕容添站在她的身後,臉上驚駭的表情彷彿遭到了極大的震撼,夾雜著憤怒和恐慌,注視她的目光如火一般燒著她。

  而伍之華失魂落魄的臉上只剩一雙眼還閃著微弱的光,忽明忽暗,接觸到她的眼神時,彷彿刺痛般瑟縮了一下。

  她傷害到他們了嗎?還是,這兩個人都心懷鬼胎、做賊心虛?

  韓蕊希頭微偏,目光放遠,看見隨後出現的人影時,愣了一下。

  「我只不過是告訴他們,你是來向齊樂探密的,他們就這樣急急忙忙地衝了過來。」

  慕容齊修的襯衫微敞,外套掛在臂腕間,雙手插在口袋裡,一副悠閒自在地站在後面,事不關己地開口說道。

  「蕊希!齊樂跟你說了什麼?他到底跟你說了什麼!」

  伍之華近乎逼問的口氣讓韓蕊希不禁皺起眉。

  突然,伍之華衝上前緊緊抓著她的肩膀,十指指甲嵌進皮肉中,她感到微微的疼痛。

  「齊樂說了什麼?!你知道了是不是?!」

  她看了一眼瀕臨瘋狂的伍之華,並沒有揮開她抓著自己的手臂。齊修還是饒富興味地站在原地,高深莫測的樣子。

  「你們認為齊樂會告訴我什麼?」

  韓蕊希冷淡地笑了笑,清亮的眼緊盯著慕容添夫婦的表情因她的話失去反應,呆若木雞,似乎失去知覺和所有情緒。

  而她的淡笑,看在慕容添和伍之華眼中,卻是心灰意冷的諷笑。

  慕容夫婦只想到秘密被揭穿的痛苦和毀滅,一心想要竭力挽救和彌補,還來不及分析其他。

  「蕊希都……知道了是嗎?你都知道了嗎?」伍之華的目光在她臉上胡亂地掃著,心神不定。

  「蕊希,對不起,我們……對不起……」身後的慕容添也愧疚地垂下頭,不敢正對她的視線。

  「蕊希對不起,原諒我們、原諒我們,對不起……」

  不斷的低喃歉疚聲,使韓蕊希的眉心越蹙越緊,為什麼要跟她道歉?關她什麼事?

  「對不起,媽媽不是故意遺棄你的,對不起,媽媽……」

  韓蕊希倏地站起來,眼睛一瞬不瞬直直地瞪著,眸中迸射出凌厲的光。

  剛剛,阿姨說了什麼?媽媽?誰的媽媽?對不起誰了?

  「蕊希……」

  「你說什麼?」

  韓蕊希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這一切太過突然,她被震得無法思考。

  「蕊希是我們的……」伍之華淒涼地走向她。

  「不要說!」韓蕊希激動地伸出手阻擋伍之華的動作,狠狠地偏開臉不想看見這些面孔。

  她和慕容家沒有任何關係!從一開始就是!永遠都不會有關係!阿姨只是媽媽的好朋友,媽媽去了天堂,才會將她接進慕容家撫養。她感謝他們,僅此而已,沒有別的關係。

  韓蕊希的胸口止不住起伏,有如千斤壓頂一般,她強行命令自己要冷靜!剛剛的話,就當沒有聽見,從腦中刪掉!那種和她無關的話,不要說給她聽!

  韓蕊希眉心緊皺,一向平和淡然的面容,卻有絲痛苦在悄悄蔓延,而她,卻連那絲痛苦從何而來都不知道。

  她只覺得心底的難過在翻攪著,似乎有一把利刃,狠厲地將她身體撕碎,再丟到地獄,那種滋味,在明白一切後,吞噬撕扯著自己。

  韓蕊希突然明白當初齊修的離開是為了報復她。現在的自己都難以承受了,若是那時他告訴她實話,她會怎麼樣?會選擇自我毀滅嗎?

  她突然覺得好冷、好冷,冷得全身直打哆嗦,暈眩和噁心的感覺一起湧上,像要淹沒她一樣。

  直到身上多了一層溫暖,一雙溫熱的臂膀包裹住自己,她便將整個人埋進他的懷中汲取他的氣息。

  她不知道過了多久,她彷彿聽不見那對夫婦的呼喚聲、道歉聲,也想不起醜陋難堪的事情,想不起所有的真相,只是靜靜地依偎在他的懷中。

  慕容家的接班人,必須是長子為男孩的男性,這句話彷彿是詛咒,殘忍地剝奪人性,不,或許有些人早就沒有了人性。

  「蕊希?」

  聽見由頭頂上方傳來溫和的嗓音,她無法控制地緊緊抱住他,沉默著……

  直到她的指關節因為用力而泛著疼,她抬起頭,看見慕容齊修擔憂的神情,才緩緩退開他溫暖的懷抱。

  「我們走吧。」韓蕊希平靜得近乎死寂的面容,看不出一點異樣,她只是輕聲說了一句,便轉身離開。

  「蕊希……」

  「齊樂什麼都沒有說。」

  她的話讓慕容添和伍之華愣住。

  「我不想再見到你們。」

  冷漠的聲音刺痛了伍之華的心,決裂得一點猶豫都沒有,慕容添和妻子看著她冰冷肅穆的面容,突然覺得,似乎從來沒有真正瞭解過她。

  「之前,我會抱著感激的心,謝謝你們對我的撫養,現在……」

  韓蕊希轉回身,突然將齊修拉到身邊,看著他的眼說道:「齊修說得很對,真相一旦揭穿,我非但不會怪你,更不會和慕容家再親近。」

  慕容齊修臉上綻開溫柔憐惜的笑,伸手包住她的側臉。

  「是,我知道,蕊希其實是個很冷漠的人,一貫的溫和不過是基於為人處事的禮貌,不親近誰也不關心誰,唯一在意過的人,只有我。」

  「所以你知道,我從來沒有喜歡過慕容家,為了生活才會留下來,如果沒有這些事,有的也僅僅是禮貌。」

  她笑笑,瞇著眼看向慕容夫婦。

  「現在,你們知道我是什麼樣的人了。」

  「蕊希,我們是你的親生父母,是真的!當初實在是被逼無奈才會……」

  「那是你們的事情。」她冷凝的語氣凍結了伍之華未說完的話。

  「我只是一個人,被帶進慕容家的那一天就明白,知道媽媽不在的那一天便決定,這個世界上我只有一個人,要讓自己好好生活著,現在你們讓我不舒服,我想,以後都不會再和慕容家有聯繫。」

  她說完,立刻轉身離開,毫不拖泥帶水。

  「蕊希!你原諒我們吧!蕊希!」伍之華淒厲的哭喊聲並沒有喚回韓蕊希。

  突然伍之華向慕容齊修扑打過去!

  「都是你!你這個魔鬼!慕容家養育你,你惡毒的心卻不想讓慕容家的每一個人好過!」

  「你確定你們是在養育我嗎?」他抓住伍之華的雙手,輕輕一推,將她推到慕容添的身上。

  「我敬愛的父親大人,你今天真是出奇的沉默。」

  「你究竟想怎麼樣?」慕容添恨恨地看著他調笑的面容。

  「不怎麼樣,我只是要回我的東西,況且,現在如你們的願了,慕容家的家業沒有人跟你們搶。」說完,慕容齊修丟下一個嘲諷的微笑,轉身離開。

  慕容夫婦無法抑制自己的心痛,他們不懂為什麼蕊希會這麼狠心,他們將她將接到慕容家,疼她愛她對她好,而她對親生父母,一點感情都沒有嗎?

  「或許,我們從來沒有瞭解過她。」慕容添扶著妻子,還看不出老邁的臉皮緊緊地皺在一起。

  「我們現在只有齊樂了,這一切被揭穿得太突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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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齊修走出慕容家,便看見韓蕊希斜靠在他的車旁,神情嚴肅,臉上卻沒有一點難過的皺褶,彷彿剛剛在慕容家發生的一切,只不過是鏡花水月。

  韓蕊希靜默無語地看了他一眼,便逕自坐進車裡。

  慕容齊修突然摸不清她的心思,只能跟著坐上車,在狹小的空間中,只能聽見兩人的呼吸和心跳聲。

  「你想報復我對嗎?從我到慕容家的那一天起,你看我的眼神凌厲惡毒,始終帶著嘲諷的笑。」韓蕊希直視前方,平和的開口。

  「和我在一起後,總會忍不住冒出怨恨的情緒,那一夜也是這樣對吧,所以才逃開了。」

  「蕊希,儘管我代替你生活在慕容家,但是並不幸福呀,你能想像嗎?兩個惡毒的人,時常在我耳邊說著狠絕的話,提醒我不要貪圖慕容家的一切,我不過是個傀儡,是個替代品,我那時年紀還這麼小,當然會受到傷害。」

  他的手肘枕在方向盤上,身體微側面對她,臉上有著雅痞的微笑。

  「慕容添完全將我當成控制在手的機器,態度冷漠凶狠,一點假裝的溫情都沒有。他得到慕容家的一切後,又想要回親生女兒,那我算什麼?你說,我該不該恨你,你的存在決定著我的存在,你出現,我可能就得消失。」

  「那為什麼又要和我在一起?」她轉頭,沒有溫度的目光掃向他。

  「蕊希和我想像中的女生不一樣,你可愛到讓我心動,我喜歡你好久,久到恨不得讓你成為我一個人的,不再管任何事、任何人。」

  「那時還是怕傷害我嗎?」眼神逐漸溫暖起來,她笑了笑。

  自己果然是冷血的人,心底只在乎想在乎的人,其他人是死是活其實根本不關心。

  齊修靠近她,貼向她的面容,輕輕地吻著她的唇,她是他最愛的人、最想要的心。

  「怕,怕自己的自制力不夠,也怕蕊希的忍耐力不夠,那時,還不是時候。」

  「你的算盤打得真如意,算準了我的反應,知道我是個內心陰暗的人。」

  慕容齊修的眼眸中閃爍著笑意,鼻尖碰著她的鼻尖,睫毛扇動著睫毛,唇在她的唇上磨動,低喃道:「所以我愛死你了。」

  「就是因為我們兩個人從一開始就綁在一起,你是打定主意就算死,也不讓另一個人獨活嗎?」

  「你曾經說過這個世界上你只有一個人,我想讓你知道,你還有我。雖然我曾經想要讓你一起痛苦,不過最後我發現,我對你的愛勝過一切。」

  「你就這麼肯定我在知道這一切後,還會選擇和你在一起?而不是回到慕容家嗎?」

  韓蕊希略帶挑釁地揚了揚眉梢。

  「當然,最瞭解你的人,除了我還有誰,最愛我的人,除了你還有誰?慕容家的人,本來就不會是我們感情的阻礙。我只是……」

  慕容齊修深深吻著她的唇,品嚐著這份完全屬於他的甜蜜。

  「讓你脫離慕容家,死心塌地的愛著我,在沒有任何閒雜人等的情況下,摒除一切干擾。」

  「真狠。」韓蕊希雙手環上他的頸,盡情的、全心全意地投入他的親吻。

  「蕊希,我愛你。」

  慕容齊修輕咬著她的唇,低吟出聲。

  「我知道。」她唇邊勾起一抹微笑,低聲回應著。

第九章

  慕容齊修認定,當一切結束後,他和韓蕊希便再也不會分開。

  可惜這次他的如意算盤似乎打錯了。

  當他躊躇滿志、意氣風發的來到長崎醫院,除了面對席雅柔幽怨的眼神,還聽到一個勁爆的消息。

  「你說她已經申請外派美國當交換醫師?」

  「對,院長早就有這個打算,只是韓醫師沒答應,昨天卻突然同意了,還拜託我將這個消息轉達給你,說我和你也應該有始有終。」

  席雅柔的語氣帶著不可避免的妒忌和嘲弄,酸味十足。

  他的笑容消失,漸漸浮上驚訝和不敢置信的神色。韓蕊希該不會是想報仇吧?一思及此,他立刻轉身朝她的辦公室跑去。

  「喂!齊修!」席雅柔在背後氣得咬牙切齒。

  「喔,對了,有始有終是嗎,我忘記還欠你一句『再見』。」慕容齊修沒有停下腳步,只是回頭快速說完,便不再理會她。

  席雅柔聞言氣得渾身顫抖,這個冷血無情的男人!她用力地跺腳,隨即驕傲地仰起頭,轉身離開。哼!韓醫師今天就會出發,而且現在人不在醫院,就讓那個可惡的男人急死吧!

  席雅柔惡毒的想著,說不定找不到韓醫師,他又會回來找自己呢!

  慕容齊修找遍了整個醫院,都沒有看到韓蕊希的身影,心中的不安逐漸擴大,有種不詳的預感。

  而此時的韓蕊希,卻在慕容家大廳中,端坐面對著忐忑不安的慕容添夫婦,身邊放著行李箱,似乎是要遠行。

  「我想有些事情還是說清楚比較好。」

  她的笑容依舊恬靜,態度溫和有禮。

  「別緊張,我不是來找麻煩的。」

  慕容添和伍之華對看了一眼,不知道該怎麼辦。

  他們想親近自己的女兒,卻因為痛恨與贖罪的心情,而不敢輕舉妄動,怕她會立刻離開;想彌補自己的罪行,訴說自己的懺悔,卻感覺有厚重的寒冰阻擋在彼此之間,儘管她笑容依舊。

  「我覺得自己不是個壞人,但事實證明,我其實也有陰暗面,這樣也好,心軟的人不見得能承受難堪的真相。」

  韓蕊希舉起杯子,抿了一口茶水,姿態閒適優雅,客氣地說著話,緩和了慕容添夫婦緊張的神經。

  「進慕容家的那一天,雖然年紀小不懂事,伹已經認定媽媽去了天堂。後來也知道媽媽不會再回來了。」她笑了笑。

  「所以這個世上和我感情最深的人,就只有齊修,這一點……」

  「蕊希不是的,和你感情最深的應該是我們,是你的親生父母,是我們啊!」伍之華打破寧靜,激動地說著。

  「齊修只是代替你生活在慕容家,你才是慕容家的大小姐,媽媽將你帶回來,就是想彌補當初的錯誤,想要好好照顧你、疼愛你,這些你都沒有感覺到嗎?」

  韓蕊希澄澈的雙眸中瞬間晃過冰冷的藍光。

  「我很感謝你們的照顧。但是……」她的聲音聽上去乾淨清冷。「否認齊修是對我最大的傷害。」

  伍之華震了震,神情即刻變得頹靡。

  「或許你們不瞭解,齊修對我來說,有存在的必要性,我從很久以前就確定了這一點,儘管後來是我自己想放棄,但事實證明,還是沒有辦法……」

  一談及他,韓蕊希的眼眸中蕩著溫柔的笑意。

  「當我來到慕容家,見到他的第一眼,便感覺到他的壓抑、和我一樣的孤獨,似乎不知道自己存在的意義,也不知道一個人活著的意思。」

  「那時只有齊修會陪著我,兩個人就像共用一個靈魂,綁在一起。」

  「他在我身邊,我就不會多想,一個明明和慕容家沒有任何關係,一個在這個世上已經沒有任何牽連的人,為什麼還要待在這裡,每當開始恐慌、迷茫,只要他在,無措的感覺就會被撫平。」

  伍之華怔愣地聽著她輕緩的話語。她從來沒見過蕊希這樣溫柔的表情,臉上流蕩的,彷彿就是幸福。

  「到慕容家來,似乎就是為了和他相遇,或許這也是上天對你們的懲罰,拋棄什麼,就要失去什麼。」

  韓蕊希微微地笑了笑,抬眼輕瞄仍舊呆若木雞的兩個人。

  「我不是你們以為的那種沒有寬恕之心的人,你們似乎也從來不瞭解我,這也不怪你們,是我自己一開始就沒想要讓你們靠近。」

  韓蕊希伸出手托住下巴,微偏著頭好整以暇地看著慕容夫婦。

  「誰真的對我好、誰是在利用,我看得很清楚,你們用贖罪彌補的心情,就可以挽回一開始的錯誤嗎?」

  「蕊希,我們有割不斷的血緣關係!你怎能輕易捨棄?!」慕容添苦悶的聲音中壓抑著憤怒。

  「我們只是做錯了一件事,後來也有盡心彌補,努力讓你感受家庭的溫暖、父母的疼愛,當初那樣做,不也是為了你和齊樂以後的幸福嗎?」

  「可惜,我真的沒那種感覺。」韓蕊希輕描淡寫地回應慕容添義憤填膺的話。

  「說起來,你們也不知道是真的愛自己的孩子?還是為了滿足私慾?如果是為了孩子著想,齊樂怎麼會這麼慘呢?」

  韓蕊希心平氣和地提出疑問,彷彿早巳預見慕容夫婦五雷轟頂、臉色大變的模樣。

  「我不想再說了,你們和我的關係,我也不會要。」

  「蕊希、蕊希,不,你不能這樣!」

  伍之華的眼淚不可抑制地狂湧出來,淚眼矇矓中,只看見她冷情地站起身,像一根冰冷的鋼筋,刺痛她的心。

  「不好意思,我就是這樣的人,告辭了。」

  「蕊希!蕊希!」

  拎起行李,韓蕊希朝慕容添點頭微笑,便斷然離開慕容家。伍之華淒厲的叫喚聲彷彿要將五臟六腑都哭喊出來!

  雖然韓蕊希聽了也很同情她,但也就只是這樣了。

  走出慕容家,韓蕊希靜靜地站了一會兒,唇邊浮起微笑。

  「當然,我也不會讓齊修這麼好過。」輕輕地呢喃一句,神色中隱藏著惡作劇的笑意。

  她一個人悠閒地走在路上,現在去機場還太早,她應該可以先到處晃晃。

  以交換醫師外派兩年作為懲罰,對他來說應該很輕了吧,要不是因為實在太在意他,她會頭也不回地離開。

  突然,韓蕊希身後傳來一道極刺耳的剎車聲,剛想轉身,手臂便狠狠被拽住,下一秒,整個人落進強而有力的臂彎裡,無法動彈!

  「唷,動作挺快的嘛。」

  她打趣地說,氣定神閒。

  「你、你想到哪裡去!」慕容齊修急喘的氣息還來不及緩和,四肢便已自動攀上了她的身體。

  「我有請你的前女友傳話給你。」

  「蕊希,你現在是想懲罰我嗎?」他可憐兮兮地露出幽怨的眼神。

  「工作啊,外派是難得的機會,兩年而已,很快的。況且,就算我不在,以齊修的作風,還怕找不到人撫慰你嗎?」她笑得頗為得意。

  「果然,你果然是要懲罰我!」

  「別這麼說,男未婚、女未嫁,當然有選擇的權利。」

  「你想背著我去找別的男人?!」慕容齊修的眼中快要噴出火來!

  「你這樣說有失公道,怎麼說也是你先背著我找別的女人啊。」

  韓蕊希臉上笑得暢快,而且還有逐漸擴大的趨勢,但看他的眼神卻不加掩飾地射出冷箭。

  慕容齊修因為她的話而愣住,韓蕊希便趁這個機會,掙脫他的懷抱。

  「親愛的,我沒有對不起你呀!那些只是路邊的小野花,偶爾看看的,我真正想要的只有你。」

  「你想說你沒有和她們發生關係?」

  韓蕊希的直言不諱讓他嚇了一跳,什麼時候她變得這樣豪放了?還是被他氣得口不擇言?

  韓蕊希拍了拍被他弄皺的衣服,低著頭說道:「你真是個爛人,以為沒發生關係就算對得起我嗎?」

  一反往日有禮的談吐,她的口中冒出最直接嚴厲的責罵。

  慕容齊修一陣驚愕之後,心裡卻像放下了重石,任她罵,他喜歡她這樣對他,至少表明她是在乎他的。

  最令人害怕的,就是她真的下定決心不要他了。

  「上次你明明看見我,卻還故意和別的女人做出很親密的舉動,你這樣,也叫對得起我嗎?就連在醫院,也敢明目張瞻地和別人打情罵俏,這樣,也叫對得起我嗎?」她沉聲低吟著翻舊帳。

  「不過,即使我做得這麼過分,你也還是無動於衷。」

  「或許你更想要我衝上去甩你兩巴掌?還是想讓我巴著你的腿,求你不要這樣對我?」

  韓蕊希抬起頭,臉上再無笑意,一片冷淡。

  「我無動於衷,是因為我心寒,你該慶幸我只是無動於衷,而沒有把你大卸八塊!」

  韓蕊希罕見地暴怒,她從未有過這樣激烈的情緒。一下子,白皙的臉便漲得通紅。

  「蕊希、蕊希,對不起……」慕容齊修乾脆一把將她抱進懷裡,想用柔情攻勢緩和她的怒氣。

  「你的罪行,講一萬句對不起也沒辦法彌補。」

  「那我講一百萬句好了。」

  「沒有用。」韓蕊希毅然離開他的懷抱,重新拎起行李,看都不看他一眼,丟下話。

  「接受懲罰吧,這已經很輕了。」

  「蕊希!」慕容齊修大驚失色,終於意識到她的認真和那個不可挽回的決定,一切已成定局。

  「蕊希!」慕容齊修慘絕人寰的叫喊,在晴空中盤旋許久,不絕於耳。

  222

  一年半後

  「他現在怎麼樣?」她走到包廂內一個稍微安靜的角落接聽電話。

  修長的身形,顯露溫文典雅的書卷氣質。苗條的身段微微傾斜靠在門邊,嗓音帶著磁性,柔和得悅耳極了。

  「很乖啊!韓醫師,真的,我沒有騙你,齊修從你走後就老實得不得了,修身養性呢。」

  「是嗎?」

  韓蕊希的唇邊牽起一絲微笑,她朝包廂裡正在呼喚她的杜菡萱比了一個噤聲的手勢。

  「真的,韓醫師什麼時候才要從美國回來呢?不過有我在台灣幫你監視著齊修,你不用擔心。」對方信誓旦旦地保證。

  「席雅柔,我好像沒有拜託過你做這樣的事。」伸手撫上額頭,她的身體越來越放鬆。

  「呃……哈!是我自己想幫韓醫師的,畢竟你在美國,不能隨時掌握齊修的情況,我幫你盯著比較好。」

  「那真是謝謝了。」她的道謝聲中,藏著戲謔的笑。

  「不用客氣,不過韓醫師究竟什麼時候才回台灣呢?」席雅柔似乎很著急地想知道答案。

  「原定計畫是兩年吧。」

  「那就是還有半年囉!」過於興奮的女聲,透過手機,聲音大得彷彿就在隔壁響起。

  「按計畫來說是這樣沒錯。」只是計畫永遠趕不上變化。

  「那就好……」對方似乎鬆了一口氣。

  韓蕊希一邊將手機摁在耳邊,一邊走近接過杜菡萱遞來的啤酒,朝在座的四男三女舉杯回敬。

  「韓醫師那邊怎麼有點吵?」

  「跟朋友一起吃飯。」

  黑白歡喜樓的諸位,雙雙對對,為她當初連聲招呼都來不及打就匆忙去了美國這件事,在她今日歸來之時,進行聲討兼接風。

  「喔,我還以為韓醫師和我們一樣……」

  「嗯?」她疑問的單音,引來席雅柔抽氣的聲音,似乎不小心說錯了什麼話。

  「沒事、沒事!」

  「慕容齊修真的很老實?沒出去花天酒地,沒交新的女朋友?」她隨口問,坐下來兩腿交疊,目光溫和地看向面前的眾人。

  凌依珞在跟衛夜極討論著什麼;杜菡萱似乎被傅唯西嘲笑了一下,伸手去打他;阿浪拉著顏子若,一步也不讓她離開身邊。

  房東大人、還有她,不知不覺,自己竟然有了這麼多好朋友。

  「是啊!他說要好好表現,乖乖的接受懲罰,等韓醫師回來,以嶄新的面貌迎接你。」席雅柔說得順口極了。

  「我知道了,那就這樣吧,再見。」

  韓蕊希掛斷電話,看著掌心中小巧的手機,若有所思。

  「講完了?」唐少珩笑著問。「提前半年回來了呢。」

  「嗯,工作提早完成,還是覺得台灣比較舒服。」

  「是因為有想念的人在這裡吧。」唐少珩調笑地看著她,舉起杯子。

  「無預警離開,罰三杯。」

  她笑了笑,回敬。

  她,已經回到台灣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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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時……

  「怎麼樣?」一屋子的年輕男女,全被他嚴厲地禁止出聲。

  慕容齊修緊張地站在席雅柔身邊,豎起耳朵聽著,見她結束通話,立刻發問。

  「沒事、沒事。」席雅柔鬆了一口氣。

  「還沒事,剛剛差點就說溜嘴!」

  「沒事啦!韓醫師還是老樣子,不冷不熱的,再說你又沒做偷雞摸狗的事,幹嘛這麼心虛!」

  席雅柔回到位置,氣氛再次回溫,整個包廂熱鬧沸騰起來。

  「誰讓你說我乖得很、修身養性了!」

  瞥了一眼在座的熱情男女,他伸手撫開額前過長的發,解開領口的一粒扣子。

  若是蕊希知道他每天都玩得很開心、樂不思蜀,會不會將他打入十八層地獄,從此不再理他?不行!他絕對不能讓這種事情發生!

  「你也算是在做善事啊,要不是齊修,你們公司那些悶不吭聲的悶騷男,哪能找到女朋友!」

  沒錯,這正是一場嚴肅寡言的投資專家與溫柔可愛小護士的熱鬧聯誼會。

  他真的促成了好幾對姻緣!

  「蕊希什麼時候回來?」

  「還有半年。」

  席雅柔不再理他,和身邊的男士積極交談。

  「人家韓醫師過得也很愜意,好像和朋友在很熱鬧的地方吃飯呢。」

  聽完,慕容齊修的神色倏地一變,獨自坐在一旁沉思。

  她去美國一年半,他在台灣日也思、夜也想,想將她從美國拐回來,拴在身邊不再讓她離開!

  蕊希,他心愛的蕊希,真捨得讓他這麼辛苦的想念。

  頓時失去玩樂的心情,他站起身,打開包廂的門。

  「齊修要走了?」

  「反正你們現在也不需要我,自己玩得開心點。」

  說完,便打開門欲走出去。

  正在轉身的他,沒注意到對面包廂的門也在同一時間打開,走出一名身材窈窕的女子。

  「齊修這麼早回去幹嘛,大家一起玩啊!」公司同事叫住他。

  「算了,他是身在曹營心在漢,心裡惦記著他的韓醫師呢。」席雅柔笑他。

  「我先走了。」不理會眾人的調笑,他一轉身,眼角瞄到一小截眼熟的纖細足踝,愣了一下!

  回過神來暗笑自己想她想得都出現幻覺。

  一抬頭,目光順勢往上,眼熟的感覺卻越來越強烈,強烈到讓他嗅到一絲某個人特有的味道。

  長腿、纖腰,同樣的中性打扮,同樣文雅柔和的感覺。

  慕容齊修的腦中被突如其來的驚喜佔據,卻猶豫著遲遲不看向眼前人的面容,怕只是空歡喜一場。

  「怎麼了蕊希?為什麼停在門口?」

  心心唸唸的名字被喚出口,慕容齊修腦袋中的弦一斷,猛地抬頭,映入眼的依舊是她那張和暖溫雅的笑臉,彷彿昨天才看過,不曾離開。

  慕容齊修在一瞬間失去所有反應,驚喜過頭,整個人呆愣住。

  韓蕊希雙臂交抱,笑看了他一眼,不管他的反應,便走上前去瞧瞧他身後熱鬧的包廂,坐在裡面的席雅柔見到她後,像見了鬼似的大驚失色。

  「韓醫師怎麼會在這裡!」

  「很熱鬧嘛。」她愉悅地笑了笑,轉頭看向齊修,狀似疑惑地問了一句:

  「修身養性?」

  齊修猛地回神,張大嘴,而後,只能尷尬地陪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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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可以留在那裡玩,不用特地送我回來。」回到黑白歡喜樓,她打開門,走進一年半未歸的家。

  韓蕊希欲伸手去開燈,卻被中途攔截,他握住她的五指,一個使力便將她拉進他的懷中。

  立刻,兩片極需撫慰、溫潤的唇,急切地貼上她,像是吸盤一樣牢牢地吸住她的雙唇,熱情的吮吸。

  「蕊希真是狠心,回來了還騙我,你不知道我想你想得都快瘋了嗎?」

  不能再等了!想她的火在見到她的那一刻,已經開始焚燒燎原。

  慕容齊修雙手急切地確定她真的在自己懷中,下一秒便一把將她抱起。

  「你幹什麼?」她詢問的聲音在黑暗中變得低沉瘖啞,似乎在壓抑。

  「蕊希,我得先告訴你,別誤會剛剛看到的事,那和我沒太大關係,我不過是那群單身男女的牽線人。」

  他將她的後背抵在牆上,身體緊密的貼上去韓蕊希伸手環住他的脖頸,眼裡全是笑。

  「那為什麼要叫席雅柔騙我?」

  「不,那是她自己的主意,我可從來沒讓她這麼做。大概是為了感謝我為她介紹了一個不錯的男朋友吧。」

  「你離開的日子我有乖乖接受精神上的懲罰,天天想你、愛你,即使看見再美麗的女人,也只是遠遠偷瞄幾眼。」

  「那不是很可惜?!」

  韓蕊希抵著他的額頭,主動親了親他的臉。

  「你不在身邊,我對什麼事都提不起興趣,真的。」彷彿怕她不相信,慕容齊修更緊貼著她,慎重地說道。

  「齊修乖不乖,我感覺得出來。」

  兩人在黑暗中對視,眸中漸漸升起一簇簇火苗,他情難自禁也不打算忍,再次吻向她的唇。空出的一隻手,靈活地在她身上撫觸,感受那片細膩柔軟的肌膚。

  渴望好久、沉澱好久了,他的蕊希……

  這一刻,竟然讓他等了這麼久。

  很多事,很多心情,很多場景片段,在腦海反覆迴盪,他愛她、想要她。他對她是那麼的渴望,終於,她可以完完全全只屬於他一個人。

  慕容齊修將臉埋在她的胸前,久久沒有動作,只是將她緊緊抱在懷中,她是他失而復得的寶貝,擁著她,竟然讓他有想哭的衝動。

  韓蕊希感覺到他的情緒波動,胸前異樣的濡濕涼意,讓她的心頭無故沉下,接著心痛的感覺,心疼他的情緒一股腦全湧上來。

  她知道他在想什麼,她知道他的感受,從今以後,就和那時約定的一樣,兩個人一輩子都會在一起,永遠不分開。

  齊修,是在天堂的媽媽送給她的禮物。

  「齊修,你知道我愛你嗎?」

  韓蕊希輕揉著他的發,兩人維持著同一個姿勢好久。

  「知道。」他微澀的聲音中,帶著愉悅。

  「什麼時候知道的?」

  「從你走進慕容家,看見我的第一眼,我就知道了。」

  慕容齊修鬆開她,熱情如火的氛圍消散,充斥的是濃濃的溫情。

  韓蕊希的雙足著地,兩人面對面的站著,她能看見他眼中殘存的濕意。

  兩人相望的眼神是溫暖的、喜悅的,滿載的愛意,是任何人都無法介入、無法割斷的。

  韓蕊希上前擁抱住他。

  「齊修,這是我第二次主動抱你,以後,或許會有很多次,你高興了吧。」

  她的懲罰、心中小小的不滿,已經全部結束了,剩下的,是對他的補償,用她的感情。她欠他的,或許比較多。

  「我們結婚好不好?」慕容齊修環住她的腰,輕聲問道。

  「好。」

  「我們不要小孩好不好?」

  孩子,對於在慕容家長大的他來說,可能不是件愉快的事,他更不想再有東西介入他和韓蕊希之間,分散掉屬於彼此的時間。

  韓蕊希抬起頭,有一絲猶豫。

  「這樣吧,如果齊樂能夠有自己親生的孩子,我們就考慮要小孩。」慕容齊修語帶保留地說著。

  齊樂親生的孩子?齊樂能有親生的孩子嗎?

  「世事難料,齊樂,有個男人可是對他有興趣得很!」慕容齊修露出惡意的微笑。

  她低下眼撇了撇唇,齊樂嗎?輪到他了?

  韓蕊希還在想,卻被他緊緊擁住,一絲空隙都沒有。

  「終於在一起了。」

  是啊,隔了這麼久,終於可以安心的在一起了。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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