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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言:
游仕晉有個不能說的秘密──他偷窺鄰居長達一年。
真想不到自己會愛到這種天兵女,
搬家搞錯地址開不了門還怪鑰匙壞掉,
去晾衣服卻拿平底鍋到洗衣機前,一臉傻傻的……好可愛∼
凡走過必留下禮物──她的髮夾、糖果、悠遊卡……
他罵她笨蛋,她還呆呆的說:「很多人都這麼說。」
最耍笨的是,她不記得他,他可是每天在她面前晃耶,
真是太心酸了,他除了嘴賤了點,幾乎可說是完美的真男人,
好不容易靠著她是他小外甥的幼稚園老師這點,
硬在她腦中建檔他的個人資料,他再繞點遠路的假裝跟她順路,
熱血的展開追求大計,但是,她居然有了個劈腿男朋友!
他想幫忙,她卻總說:「仕晉,你是好人……」
好人是嗎?與其收到好人卡,他寧願當奪人所愛的壞人……
楔子
位於市中心的明亮玻璃帷幕大樓,越接近早上九點的打卡時間,湧進越多的上班人潮,電梯前擠滿了等待上樓的員工。
春末夏初的台灣,悶熱的天氣讓人煩躁,尤其是擠在人群中等待電梯,旁人的體溫、體味,不舒服的氣氛一早蔓延。
一個身材高大,穿著合身窄版西服的男子,踩著模特兒般的步伐從大門走進,粗黑濃眉攏起,原本經過他身邊的?OL?欣喜地想打招呼,但看見他的神情來勢洶洶,紛紛走避閃遠不敢靠近,他所經之處猶如摩西過紅海,刷地開道,為他開出往電梯口的路。
「叮」一聲,他停下腳步時電梯門正好開啟,一口悶氣重重地從男子鼻腔中噴出。
兩旁的人頓時往後退一小步,驚懼的眼神望著男子一腳踏進電梯內。
游仕晉進入電梯後順手按下樓層鍵,黑亮的眼掃向躲在外頭的眾多員工,他掀掀嘴角,露出一抹「和善」的笑。
但他自己認為親切的笑容,看在其他人眼中卻是猙獰萬分,紛紛倒吸口氣,退得更遠了。
他更為惱怒,很清楚不會有人敢跟他搭同一部電梯,儘管快要遲到了!
「不准遲到!」口氣粗暴地丟下這句,他使盡吃奶的力氣按著關門鍵,像是那按鍵跟他有仇。
電梯門緩緩關上,當門緊緊闔上的那一瞬間,外頭迴避危險的員工立刻動了起來,兵荒馬亂的打著通風報信的電話。
「游特助今天心情不美麗,好自為之!」
這裡是?Gini?玩具公司,以設計高科技玩具聞名,在各國玩具收藏家眼中地位不可動搖,網羅了世界各地優秀的玩具設計師,每一季皆推出讓人爭相購買收藏的產品,總資產高達四百億。
在這間聞名國際的玩具公司員工心目中,最恐怖的人不是創意總監兼總經理游仕均,而是脾氣說風是雨的特助游仕晉。
這傢伙常常帶著一肚子的怒火來上班,讓人完全不明白,他到底在氣什麼東西,然而每當他帶著滔天怒火來上班時,就代表那天的工作效率高達百分之兩百,大家都得小心一點,免得掃到颱風尾。
「他、媽、的!」游仕晉像頭暴怒的迅猛龍,一進入自己辦公室便把門關上,阻隔了所有聲音才爆粗口。「豬啊!豬腦袋!」他抓狂的握著拳頭對著空氣揮舞咆哮。
「為什麼又睡過頭啊啊啊—— 」他生自己的氣,巴不得拿頭去撞牆。
辦公室內有頭狂怒的野獸在發飆,雖然玻璃阻隔了聲音,但光從外頭看,那頭猛獸抓狂的樣子,實在不是好玩的。
凌亂辦公桌上的電子鐘準時在九點整響了起來,游仕晉的抓狂懊惱也在這一刻煙消雲散。
他深吸口氣,爬爬被自己弄亂的頭髮,抬眼望向窗檯,那有一隻被陽光折射出七彩炫光的六角玻璃瓶。
高約三十公分的瓶子,裡頭裝滿了五顏六色的小東西,髮帶、髮夾、糖果、小包裝的零食……
他抄起那玻璃瓶,臉上狂怒的神情頓時一軟,大手愛憐的撫著瓶身,像對待情人。
「明天……我一定會早起,絕對不會遲到!」他對著那只六角玻璃瓶,暗暗立誓。
第一章
一輛黑得發亮的跑車,在傍晚時分奔馳在大台北的街道上,駕駛技術高超,猛踩油門切換車道,在車陣的夾縫中求生存。
紅燈停,綠燈行,俐落的拐了個右彎,筆直向前行。
不少人回頭探視那拉風的跑車,猜想著駕駛人是何人?
他們的想像絕對不會是這樣……
「哈哈哈哈,噴出來了—— 」一個外表可愛,行為卻很魔鬼的小孩,在車後座「玩」蜜豆奶,小手在鋁箔包上一擠,乳黃色的飲料擠出吸管,灑在黑色牛皮椅座上。
「呂宥任!」游仕晉回頭對惡魔外甥咆哮。「再不給我坐下你就死定了!」趁著紅綠燈的空檔,他對玩瘋的小鬼吼。
「小舅舅,啊—— 」小鬼完全不理會舅舅的殺人眼光,把今天早餐吃到一半的肉鬆三明治—— 變形走位的三明治,塞進游仕晉嘴裡,逼他吃下。
「唔,這酸掉了!」嘴裡說酸掉,但他還是咀嚼兩下吞進去,眉頭皺緊。「快給我坐下!跌死我不管你!」
「哈哈哈,笨蛋。」小鬼笑到抽搐,倒在牛皮座椅上狂笑不已。
游仕晉眼一瞇,回頭把精神放在路況上,當綠燈一亮,他立刻踩油門,車子像子彈一樣衝出。
「哎喲喂呀!」車後那沒有安份坐好的小鬼,被摔到椅墊上。
舅甥兩人感情「很好」的相處,車子一停就開始打打鬧鬧,游仕晉難得的提早下班去安親班接這小鬼回家,是因為妹妹臨時有事走不開。他被勒令要盯著小鬼吃晚餐、寫作業,但游仕晉一直以來都沒有當長輩的自覺,他就像個大孩子,跟外甥兩人沿路打鬧,直到家門口—— 位於天母,以飯店式管理馳名的大廈。
「快點給我滾進去。」把車子交給管理員後,游仕晉提著小朋友的書包,踢著小鬼的屁股催促他快點。
「很痛耶!」被踹的小鬼也如法炮製,繞到舅舅身後踹他屁股。
兩人又這樣打打鬧鬧地進入大廳,大廳鋪著白色大理石地磚,光可鑒人,華麗不失優雅,挑高的樓頂設計了一個透明天井,讓自然的天光灑進室內,采光明亮充足。
「對不起,借過一下!」舅甥兩人身後突然冒出一道慌慌張張的女聲,穿過他倆中間,游仕晉原本不爽的皺眉,正要罵兩句,但看見那女人的背影—— 他楞住了。
啊……聲音卡在喉嚨,發不出來。
「 答」一聲,那慌張的女人往大樓右邊的電梯走去,一邊低頭翻著皮包,不小心把東西給翻了出來。
定眼一看,是個小錢包。
游仕晉正要上前撿起那小錢包,無奈程咬金半途殺出——
小朋友快樂的衝上去撿起來,再快樂的追著女人身後跑,一邊大叫,「呆呆老師!你又掉東西了!哈哈哈哈—— 」亂笑一團。
呆呆老師四字,讓那女子回過頭來,欣喜的看著小朋友往她飛奔而來,她反射性的放下手上的東西,雙臂大張。
「小任!」
「呆呆老師∼」小朋友快樂的奔向老師懷抱。「我好想你哦!」小臉蛋埋在柔軟的胸前磨蹭。
「哇,小任!」好開心好驚喜的語氣。「你長大了,好重哦,老師抱不動你了。」
「對啊,我長大了說,我二年級了哦,老師你還是一樣呆呆,哈哈哈哈……」
游仕晉面無表情地走過去,彎腰撿起那女人的大包包,把散落一地的物品順手丟進包包裡。
地上的東西有曼秀雷敦、OK繃、糖果、零食、護唇膏、鑰匙……還有身份證。
周茗茗,小他六歲—— 出生年月日立刻記下來,再若無其事地放進包包裡,遞給她。
「啊,謝謝你。」周茗茗露出不好意思的笑容,接過酷帥男人遞過來的東西。
直到站直才發現,他長得好高,以她號稱一六○的身高來看,起碼差了有兩個頭。
「你好高哦,打籃球嗎?」沒頭沒腦的問了一句,神情是很小女孩的,抬頭看他看得很吃力。
游仕晉面無表情地點了點頭,撇過頭去對外甥說:「回家。」
「噢,呆呆老師,這是我小舅舅。」小傢伙快樂的跟心愛的老師介紹自家不良舅舅,因為媽媽說小朋友要有禮貌。
「小任的舅舅嗎?你好,我是小任的幼稚園老師。」周茗茗熱情的自我介紹著。「小任是很活潑好動的小孩,是可愛的撒嬌鬼。」職業病改不了,見到學生家長就開始報告小朋友的情況,就算已經不是她的學生了,她還是很熱情。
游仕晉冷漠地點了點頭,算是打過招呼。
但她並沒有被他的冷臉嚇到,一個勁兒的笑得開心,真的就像小任說的「呆呆老師」,看來傻傻呆呆的。
「回家了,小鬼!」游仕晉口氣不耐煩,拎著小孩的衣領往中間的電梯走去。
「呆呆老師Bye?—— Bye?—— 我小舅舅脾氣很不好,他是壞人,你不要理他!我放假去找你玩哦!Bye?—— 」就算被拖著走,小傢伙還是要造亂一下。
「不要再叫我呆呆老師了,我是葉子老師,葉子!」周茗茗沒好氣地道,雙手叉腰,對著遠走的「前」學生糾正。
直到那一大一小的人影消失在電梯門內,她才收回視線,往大樓右手邊的電梯走去。
一踏進電梯內,游仕晉就立刻按下十樓的按鍵,他眉頭連成一直線,眼死盯著電梯的數字鍵,不管身旁的小鬼如何踹他,他連眉毛都不動。
「看我的動感光波—— 」無論小任如何找死的學蠟筆小新,他都充耳不聞。
他只想盡快把小鬼丟給別人!
「叮」一聲,電梯門開了,他拖著小任死命的按著門鈴,門一開,他便將小鬼連同書包、便當盒、水壺,塞進門內轉身下樓。
「他還沒吃晚餐,就這樣。」動作快得令人咋舌,他轉身進入電梯,猛按八樓按鍵,電梯門闔上時他聽見女人的驚叫聲—— 他無視。
「快快快快。」他沒耐性地催促電梯,回到八樓他立刻掏出鑰匙開門,進入他一個月只倒一次垃圾的家——
簡單又精闢的形容,就是男人的豬窩,垃圾和換下來未洗的衣物亂丟,整個客廳都是,仔細一聞,還有淡淡的酸味。
只見游仕晉長腿一跨,如入無人之境的踏進自家大門—— 沒錯,身材高 ,穿起西裝氣宇軒昂的男人,住在豬舍裡。
他連鞋都沒脫,立刻衝到自個兒房間,拿起他擺在床頭的望遠鏡—— 沒錯,就是望遠鏡,奔到陽台偷窺——
從他房間的陽台往外看,他對面大樓的低一層樓,燈火通明,有個穿著簡便運動服的女人在客廳走來走去,正準備做打掃工作。
「正好趕上。」透過望遠鏡,他看見芳鄰趴在地上擦地板,擦得很專心、很努力,好不容易擦乾淨了,卻一轉身踢倒水桶,她慌慌張張地回頭欲收拾殘局,結果卻被踩到地上的水漬,滑了一跤跌個四腳朝天。
「啊—— 」聽不見那女人的慘叫,但他感同身受,跟著叫出聲來。「小心點!笨蛋。」心疼的口吻。
「被觀察」的女人起身,無可奈何的繼續整理客廳。
游仕晉一邊觀察的同時,嘴角露出今天的第一個笑容。
「周茗茗……」原來他觀察一年的鄰居,有個這麼可愛的名字。「竟然不認得我,嘖!」他懊惱地啐了一聲。
游仕晉有個不能說的秘密—— 他偷窺鄰居長達一年的時間。
這個女人,跟他初見時一樣,天兵得很令人傻眼。
約莫一年前的一個假日,他剛從社區的健身房回來,就看見搬家公司的人陸續把東西往他所住的樓層堆,而一個身高不到一六○的小女人,拿著鑰匙企圖想開他家大門,嘴裡碎碎念的抱怨鑰匙壞了。
「為什麼打不開?太奇怪了,怎麼會這樣咧?那天簽完約,房東還有帶我來確認啊,奇怪……」
她不死心的鑽著鑰匙孔,小巧的鵝蛋臉十分可愛,清湯掛面的髮型很清純,頭髮長度只有齊肩,她皺眉噘唇使勁猛鑽鑰匙孔的模樣,看在游仕晉眼中實在很可笑。
「你想進我家門,好歹也該來跟我討鑰匙吧?」他翻了翻白眼,杵在門前低頭看那蠢女人。
「啊?你家 」周茗茗滿眼疑惑。「這裡不是十五號七樓之三?」
他當場笑到岔氣。「搞錯棟就算了,小姐,這裡是八樓耶!哈哈哈哈。」不客氣地嘲笑。
「啊!難怪我門打不開,還以為我被詐騙集團騙了說。」她懊惱的搔頭。
接著她回頭很抱歉的對搬家公司說她搞錯了,被忙碌一整個早上的壯丁們使白眼。
一群人又合力把堵在他家門口的傢俱,往電梯裡頭塞。
「你是笨蛋嗎?」游仕晉完全不懂何謂紳士風度,也不會為別人留情面,很直接地衝口而出。
「很多人都這樣說,我爸爸還說我這麼笨,一定嫁不出去……」周茗茗不好意思的搔搔頭,沒有惱羞成怒的跡象。
她的脾氣……好得令游仕晉笑不出來。
他是個逮到別人弱點不管場合都會立刻嘲笑的人,因此,他樹立敵人的速度比他結交朋友的速度快。
「我不是小偷哦,真的真的,那個……先生,你不要誤會,我不是小偷,真的不是,我只是……搞錯了。」她臉紅的為自己解釋。「我……很迷糊。」
被他消遣嘲弄還笑臉迎人,游仕晉第一次遇到這樣的人,不禁挑了挑眉,收斂毒舌,擺了擺手不再理會她,回家。
嘴賤消遣別人,對方一定要反抗才有繼續嘲弄的興趣,沒有反應,他就沒興趣了。
但為什麼會注意她呢?
是因為當天回到自己的豬窩,洗完澡一身清爽,拿了瓶冰涼的啤酒回到房間—— 從他房間的陽台看出去,正好看見那冒失的小女人,正在他對面大樓低他一層樓的空房內,指揮搬家公司人員擺設傢俱。
搬家公司的人把洗衣機搬到陽台時,嬌小的她差點被卡在洗衣機和牆縫中間,驚惶失措的尖叫著。
他一口啤酒噴了出來,為這奇妙的緣份笑岔了氣。
他房間的陽台,對著她的客廳和曬衣陽台,從那天起,他經常「觀察」她在屋子裡做什麼,常常被她的迷糊給逗笑。
有時她在晾衣服,卻突然拿了把平底鍋到洗衣機前,才猛然想起自己要做什麼。
觀察久了,瞭解她的生活作息,發現她都在早上八點以前離家,他便跟著她的作息,在一定的時間出門,製造相遇的機會。
一開始,只是想看她會鬧出什麼笑話而已。
「冒失的女人……掉了,衣服掉了……」游仕晉就著望遠鏡,竊笑的看著周茗茗整理完客廳後到陽台收衣服,結果衣服一路從陽台、廚房、客廳,掉了一地。
「原來你叫周茗茗,很好,總算有機會認識你了,笨女人。」他心情愉悅的喃喃自語。
他只能說,她不善於記人,天兵得很徹底,這一年以來,她笑著與他道早、道謝,他也不知從她身後撿過多少她遺落的小東西,零食、悠遊卡、髮夾什麼的,只要他時間掌握得好,在她前腳踏出大樓之前遇到她,都會在她身後撿到東西,但她不記得他!
她不記得他耶,這對游仕晉來說,打擊太大了!讓他從原本的好奇,到後來希望她能奇跡似的記住自己,記得他是她的鄰居,她搬家第一天時搞錯樓層,把東西都搬到他家去的事。
每天早晨與她相遇的那短短十五秒,能讓他一整天心情好—— 沒錯,今天上班時心情不好,正是因為他多睡了五分鐘,沒有遇到她而心情低落!
游仕晉一直在想,該怎麼與她「進一步」?光是看著她滿足不了他內心的騷動,他真覺得,她可愛得讓人想一口吃掉。
總不能站到她面前說:「小姐,我偷窺你一年了,你叫什麼名字?」他肯定會被當成色狼變態。
今天,接宥任那小鬼回來讓他得償所願,原來她是小任的幼稚園老師啊——
「嘿嘿。」他不禁竊笑出聲。「因為是外甥的老師,所以禮貌性地送她上班—— 嗯,我會記得繞遠路,聊幾個有趣的話題,接送個兩三次,就可以約她出去!Yes!太棒了!」
游仕晉熱血的計畫著追求大計,腦中都想好了第一次約會去哪,第二次約會再去哪,何時該吻她,約會幾次提出交往要求,一切都很完美!
「我一定會成功!」他信心滿滿地握拳,相信自己的計畫完美,絕對追得到他中意很久的芳鄰。
第二章
她的悠遊卡又不見了。
「哎喲,我真是豬腦袋……」周茗茗懊惱地詛咒自己,站在公車站牌下翻找包包,就是找不到那薄薄的一張卡片。
就連零錢包也不見蹤影,她丟哪去了?
「又掉東西 哪天會不會把自己也給搞丟了啊?你這傻丫頭——」從小到大她不知道聽過她老爸對她講過這句話幾次。
她很會掉東西,常常一轉身就忘了東西擺在哪裡,不是她不細心,而是在生活方面就是少一根筋,如果正在做的事情與腦中想的事情相牴觸,就會鬧出令人傻眼的笑話。
周茗茗是個幼稚園老師,從高中起就確定志向,在別人眼中,小孩都是惡魔的化身,但對她來說,小孩都是可愛的天使,她記得每個教過的學生,他們的個性和壞習慣,喜歡什麼、不喜歡什麼—— 學生家長都說她是負責又細心的好老師,但除了心愛的小朋友之外,她做任何事情都少一根筋。
「完蛋了。」她咬著下唇,拚命的翻著包包,看能不能找到掉在底下的零錢銅板,好讓她上公車,她上班快要遲到了!
人在衰的時候就是這樣,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雖然她覺得自己倒楣很久了,老天爺從來沒有眷顧過她。
「啊,公車……」她眼睜睜的看著公車離開,而她還在翻包包找零錢,一時心急,把包包裡的東西全部翻了出來。
「又來了……」她越急越是手忙腳亂,懊惱的蹲下來撿拾一地的物品,想著她現在跑回住處再回來等公車是不是來得及?還是直接搭計程車去上班好了……
就在她思考哪一種方案比較好時,時間又浪費了五分鐘……而下一班公車還沒有來。
「啊!真的會遲到!」她一遲到,配合的同事就會給她白眼。「算了,搭計程車好了。」她忍痛招手,攔計程車。
但是她沒有攔到計程車,反倒是一輛拉風帥氣的黑色跑車緩緩停在她面前。
車窗搖下,探出一張陌生的男性臉孔,濃眉、挺鼻,任何一個女孩子看了都會覺得他很有型,穿著合身的西裝,開著一輛招搖的跑車,她沒注意到其他等公車的上班族女性或女學生,都忍不住多看了兩眼。
「呆呆老師?」那個陌生的男人竟然對著她喊呆呆老師,那是她教過的學生為她起的綽號,嘲笑她的粗線條,沒人叫她葉子老師了—— 等等,這男人,怎麼會知道她是呆呆老師?
他是學生家長?
她立刻用自己發明的一套聯想記憶法,在腦中翻找各個學生家長的記憶,沒有,她不認得這個人!
「抱歉,你是誰?」她茫然地問。「我不記得你。」老實承認,她不記得認識這位男士。
游仕晉差點露出難以置信的神情破壞他擬定的計畫,他要冷漠、酷帥,拿出自己的「男性魅力」!若是平時,鐵定髒話馬上就會飆出去,諷笑,「蠢豬!我是你鄰居啊!」
但現在他只是淡淡地睨了她一眼道:「我是呂宥任的小舅舅。」他拿外甥的名義出來招搖撞騙,被那小傢伙知道,他臉要往哪擺?
「啊?」周茗茗疑惑。「啊!」眼睛一亮,她想起來數日前在大樓的一面之緣。「你好你好,抱歉一時想不起來……」
小姐,不只是一時吧?你一年前還搬錯家咧!這一年來我跟你在大樓進出時擦身而過多少次?你從來沒有記得過我啊!
游仕晉在心中痛苦吶喊,但他沒有表現出來,故做無所謂地看了她一眼,隨口提道:「上班嗎?我順路送你。」當然不順路,他昨晚向小妹仕萱打聽過了,他公司和小任以前的幼稚園在反方向,但是機會是要自己創造的,遲到就算了,頂多被大哥踹兩腳。
「咦?真的嗎?」周茗茗是個藏不住心事的女孩,臉上滿是受寵若驚。「太麻煩你了,不好意思,我等公車就好—— 」在她說話時,公車自她眼前呼嘯而過。「啊……」又讓公車跑了。
游仕晉故做不耐地看了看腕表。「七點四十五分—— 」沒記錯的話,她上班時間是早上八點。
「麻煩你送我一程!」即將遲到的事實讓她不再矜持,順勢讓他接送。
她上車後,游仕晉傾過身來,親自為她繫好安全帶,企圖用突如其來的親密舉動讓她臉紅心跳、小鹿亂撞,他把妹用這招從來沒有失敗過。
「謝謝你。」沒有發現兩人距離靠得這麼近,周茗茗只覺得他真是個好心人,沒心防地道謝,還送上一抹甜蜜的笑容。
欸,她笑起來怎麼這麼可愛?就算沒有臉紅,嬌羞的低下頭或假裝看窗外,他還是覺得……她好可愛啊!
他壓下內心的騷動,怕忍不住會伸手去捏她的臉、摸摸她的頭髮之類—— 她就在他身邊,坐在他的車上,他不用透過望遠鏡偷窺她的一舉一動,不用遠遠地跟在她身後,與她一同進出大門,卻不敢開口跟她說話怕嚇到她。
他覺得自己像個初戀的毛頭小子,什麼都不敢做,小心翼翼……
「你知道我在哪裡上班嗎?沒有搬家,還在一樣的地方,我有聽過小任提起他的小舅舅哦!」周茗茗開始嘰嘰喳喳的聊起來,熱情的天性讓她樂於結交朋友,但說了一大串她才想到。「對哦,你叫什麼名字?」
她不知道對方的姓名,總不能一直喊他「小任的小舅舅」吧?
「游仕晉。」他目不斜視地專注於路況上,但實則內心騷動不已。
「游仕晉。」她重複的念著他的名字,很用力的用「聯想記憶法」把他的名字和樣貌記在心底。「我有聽說哦,游仕晉,你常常跟小任打著玩,我很少遇到像小任這麼精力旺盛的學生。」
游仕晉眉頭微微一擰,心想著小任那臭小鬼,竟然說他的壞話,回去一定要把他吊起來毒打!
「但是聽得出來他很愛你們,小任是個很有領導才能的小孩,我記得我教他的時候,他常常帶頭惡作劇。」周茗茗一提起小朋友的話題,嘴巴就停不了。「那時候連園長都很傷腦筋,拿他沒轍呢。」
唉,他實在不想拆那小鬼的台,聽仕萱說,小任在遇到「呆呆老師」之前,平均每三個月要換一間幼稚園就讀,他調皮搗蛋的讓許多幼稚園受不了的把他「退學」。
「但是我要處罰他的時候,他又用很可憐的表情看著我說對不起,那樣子……真的好可愛哦。」周茗茗歎息著,想到可愛的小朋友心都化了。
用可憐兮兮的表情說對不起?他們家小任?真的假的
游仕晉不禁多看她兩眼,那眼神充滿了疑惑。
「小任只有面對家人才會認錯。」那個小鬼不知道像誰,個性倔強得很,除非對方是他信服的人——父親和舅舅們,否則他是說什麼都不可能低頭的。
也許……這個女人,不若他想的那樣呆傻嬌憨。
「怎麼會?小任是很好溝通的小孩。」周茗茗說著小朋友的好話,一路說了十分鐘之久。
快到她任職的私立幼稚園時,游仕晉後知後覺的想到——為什麼話題只繞著小孩打轉?
「你很喜歡小孩?」他忍不住打斷她,因為這跟他的計畫不符,他應該要不著痕跡地跟她閒話家常,技巧地問她喜歡什麼、討厭什麼,為追求大計做準備。
「好喜歡!」周茗茗認真地點頭,誠心誠意地與他四目相交。
那水汪汪的大眼裡,盈滿了單純、專注的喜愛,本以為視線相交的一瞬間,她會因為他熱情的眼神而臉紅低頭,想不到最後敗在第一場眼神大戰的人,是他。
他狼狽的回頭,怕多看一秒會不小心把車子開向逆向車道,心跳得很快,體溫升高……為什麼小鹿亂撞的會是自己?
「到了,哇,謝謝你,要不是你好心送我,我一定會遲到。」她看了看時間,還有兩分鐘就遲到了,她急急忙忙的下車。
下車時忘了身上繫著安全帶,所以反被彈回車座。「欸?」她疑惑地驚叫一聲。
游仕晉隱忍爆笑的衝動,傾身幫她解開安全帶。
「謝謝你。」周茗茗沒有覺得羞窘的臉紅。「我常常鬧這種笑話。」因為習慣了,所以不會覺得很羞恥。
關上車門,她彎腰倚著車門,笑著再次道謝,「謝謝!小任的小舅舅——游仕晉!我記得你了。」
「呆呆老師,我也記得你。」他語氣略顯冷酷地道。
「我不是呆呆老師啦,我叫茗茗,因為我爸爸喜歡喝茶,所以幫我取這個名字!叫我茗茗啦。」她很可愛的跺腳糾正。
茗茗、茗茗、茗茗!游仕晉在心中吶喊她名字數聲,但他決定用型男的形象來追求,於是只是輕輕點頭。
「不可以忘記哦!」她朝他揮揮手。「再見。」跑走。
看著她跑遠,游仕晉雙手握緊成拳,無法抑制內心的興奮,打了個響指大喊,「Yes!」
好的開始是成功的一半,再接再厲,努力抱得美人歸!
正當笑容爬上游仕晉嘴角時,窗戶上的敲擊聲引起他的注意,他定眼一看,是去而復返的周茗茗。
他立刻把上揚的嘴角拉回,搖下車窗。「有事?」
「我剛剛忘了跟你說……謝謝你順路送我上班,你真是好人!」
周茗茗跑得氣喘吁吁,臉頰飛上兩朵紅暈,可愛得讓游仕晉就要破功讓嘴角上揚,但是她接續說的話,讓他當場石化。
她說他是好人……他還沒開始追求,就被發卡了嗎?她有沒有把他當成男人啊?
又——她特地回來說他是好人,簡直就是打擊他的信心……
他努力維持最後一丁點型男的形象,朝她點了點頭,把車子開往回公司的路上。
黑色跑車停在紅綠燈前,游仕晉呆呆的看著路況,要是仔細一看,可以發現他眼神茫然,大受打擊。
直到刺耳的喇叭聲傳來,他才發現早已綠燈。打趄精神,開車向前行,半小時後,他把車子開進公司的停車場。
按下中控鎖後,他隨手把鑰匙放進口袋裡,這一摸,摸到了一張塑膠卡片,拿出來一看,是張史努比圖案的悠遊卡。
「嘿。」他頓時活了過來,嘴角勾起一抹得逞的淺笑。「現在是好人嗎?總比路人和陌生人好多了!總有一天,你會把我當成男人!」他振奮精神,把今天撿來的戰利品放進褲袋裡。
吹著口哨進公司,滿臉笑容的對行經他身邊的員工道早,許多被他冷眼掃過的員工紛紛露出見鬼的神情,太難得了,游特助竟然心情這麼好!
而且還在八點四十分就到公司,他頭殼壞掉啦?
游仕晉愉快的走進辦公室,把那張史努比圖案的悠遊卡,放進六角玻璃瓶裡。
正所謂近水樓台先得月,好的開始是成功的一半,首次出擊成功,讓他信心滿滿。
「我絕對會追到女朋友!」他熱血的握拳吶喊,眼中閃爍著誓在必得,一定會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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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茗茗!你沒告訴我今天早上開車送你來上班的男人是誰,我絕對不會放過你的!」
午休時間,私立惠心幼稚園的老師們,趁著小朋友們睡乍覺時間,擠在一起聊天。
私下交流時,平時對小朋友們溫柔、有耐性的老師們,全部都回復本性。
「對啊對啊,開跑車耶,快點說是誰?不會又是學生家長吧?」
「你不說,我絕對不會原諒你昨天遲到的事!」與周茗茗配合的兔兔老師帶著怨恨的眼光瞪著她,那是足以把一群小惡魔毆剿的強大怨念。
周茗茗正埋頭剪色紙,為下午要上的勞作課做準備,同事們七嘴八舌的煩她,也無法讓她停下手上的工作。「游仕晉。」
她回答得很快,回答完後就因為傻住而停下手邊的動作。
「欸,我還記得他的名字耶!」她自己都覺得很驚訝,通常對方沒有自我介紹三次以上,她是不會把名字和人做聯想的。
「一定是個帥哥。」酸溜溜的口吻。
「當然啊,他是呂宥任的小舅舅。」周茗茗想了想,一定是因為小任跟他小舅舅很像的關係,一樣都喜歡裝成熟,其實骨子裡還是個孩子。
「呂宥任?!」所有老師們聞言全部臉色蒼白,聽見那小惡魔的名字,都開始打冷顫。
「宥任好可愛,我記得他爸爸、媽媽也都是俊男美女,他長得比較像媽媽。」周茗茗提起可愛的學生,就會露出慈愛的眼神,巴不得能抱過來疼愛親親。
「只有萬能的呆呆老師,會覺得所有的小孩都可愛……」所有帶過呂宥任的老師們,想到他小小年紀就會煽動同學一起罷課、蹺課,拿點心丟老師,就覺得……現在的小孩子真的很難教。
每一個孩子都是父母手中的心頭肉,尤其有足夠的經濟能力把小孩送到他們幼稚園就讀的,家境都不錯,是父母眼中的小公主、小王子,嬌氣自是難免。
但周茗茗對小孩就是有一套,那些驕縱的小孩們全都喜歡她,與她打成一片,連惠心創校以來最頭痛的學生——呂宥任,都被她收服。
不只是學生,就連學生家長都信任她,雖然平時脫線、沒神經,但教課很認真,也很能跟小孩玩成一團,儼然是個孩子王,而凶起來時,小孩們都會乖乖認錯聽話。
「是真的很可愛啊,為什麼要這樣說?」周茗茗忍不住反駁,為可愛的學生們辯解。
「等一下,我們討論的重點不是學生,而是今天送你上班那輛跑車的主人,剛剛聽你說,叫游什麼?沒聽清楚再講一次。」
同事們決意打破砂鍋問到底,好不容易逮到茗茗的小辮子,怎麼可能不好好盤問一番呢?
男人喜歡被需要的感覺,有點黏,又不會太黏、能幹但會撒嬌的女人是最完美的。
周茗茗就是一個這樣的女孩,雖然才二十二歲,但追求者多半是三十歲以上的社會人士,有位媽媽就說過,她是型男殺手,被許多單親的學生家長或是家長的親朋好友追求,只是這些追求者全都鎩羽而歸。
其中不乏條件極佳的青年才俊,但她都保持距離,絕不讓人越雷池一步。
所以啦,今天早上有個開跑車的男人送她上班,才讓同事們議論紛紛.
「茗茗,麻煩你出來一下。」園長適時出現,解救了周茗茗的窘況,其他同事們發出懊惱的歎息。
「好。」她放下裁到一半的色紙,跟著園長走出辦公室。
惠心的園長是個精明的貴婦,她帶著周茗茗來到校門口,以指扶了一下眼鏡,指著門外鬼鬼祟祟的人影道:「麻煩你處理一下。」
「啊?」周茗茗瞇眼看去,掩嘴驚呼出聲,「他怎麼會在這裡?」快速奔向那鬼祟的人影,著急萬分。
園長捏了捏鼻頭,思索著剛才在教職員室外聽見的,想到早上停在門口的那輛招搖跑車,再對照校門口那鬼祟的人影。
她忍不住歎了口氣,「可惜,沒有看男人的眼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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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茗茗握著拳頭,站在住處的大廈門口,對著一個蒼白瘦弱的男人咬著下唇,露出挫敗的神情。
那男人不耐煩的杵在她面前,一臉想走。
「你上來好不好?」她口氣帶著請求,哀戚地望著不正眼看她的男人。
「我不要。」男人倔強地與她在大門口僵持,堅持不肯與她上樓。
他身材瘦削,身高只多了她半個頭,一身的名牌服飾,堅持所有配件清一色的白,但穿在他身上一點也不挺拔帥氣,蒼白的臉更顯憔悴無神,眼窩深陷,明顯的睡眠不足。
「你都沒吃東西,上樓我弄些吃的給你好不好?休息一下,你的黑眼圈好深……」周茗茗的擔心之情溢於言表。
男人眼神飄移,不敢迎上她著急的小臉。「你很煩耶,不要管我!」躁鬱的語氣。
「叫我不要管你,你還到我學校找我?你笨蛋嗎?」明明就需要她,為什麼偏要逞強?她眼眶都泛紅了。「我還不瞭解你嗎?笨蛋!」
男人見她眼眶紅了,身形一顫。「哭什麼哭?我又沒求你……」
「俊彥!你又說這什麼話,都不在乎我會難過……我會擔心你……」她隱忍不住,落淚。
「發生什麼事?」游仕晉一下班回來,就在大門口看見周茗茗和一個瘦弱蒼白的男人對峙僵持。
男人冷漠不在意的態度,茗茗委屈但帶著企盼的眼神,望著那個男人,怎麼看都讓他心驚。
「茗茗?」游仕晉力持鎮定,腦中閃過的念頭是——情侶吵架。
她有男朋友了?這個男人?!
忍不住把視線調向那男人挑剔起來,蒼白瘦弱,肩膀下垂,一身的名牌但沒有穿出個人風格,眼眶凹陷,黑眼圈深得嚇人。
不搭,游仕晉皺起雙眉,一臉的不能苟同。
游仕晉在打量情敵的同時,情敵也同樣在打量他。
高大、壯碩,穿著名家設計的深色西裝,氣宇軒昂、乾淨整齊,目光炯亮銳利,站在氣派的豪宅大門口,一點也不突兀。
反倒是自己,格格不入,就算一身名牌也難登大雅之堂……白俊彥的自慚形穢轉為惱羞成怒。
「我要走了,少來煩我!」他二話不說,轉身就走。
「俊彥!」周茗茗追上去,抱住他的手。「你不要走,我拜託你跟我回去……你不要這樣子……」她哭出聲來。「我很擔心你……」
「你少囉唆。」
儘管身子單薄瘦弱,但畢竟是男人,一揮手就將她甩開,她反應不及,被甩得摔倒在地。
「俊彥!」她看著他的背影哭喊。「你回來……」
他卻沒有回頭看她一眼,越走越遠,周茗茗為此哭得泣不成聲。「嗚嗚嗚,俊彥……」
她哭了,為了一個男人而哭。
游仕晉臉色蒼白,很難不去想她與那男人的關係,她奮不顧身奔向對方,從頭到尾,她的眼裡只有那個傢伙,為他哭泣、為他擔憂、苦苦哀求他回來……游仕晉心臟一陣撕扯疼痛,他才剛得到接近她的機會,就這樣結束了嗎?她早就是別人的了。
無法忍受她一個人坐在地上哭得這麼可憐,游仕晉走向她,輕柔的將她扶起來。
「嗚……」周茗茗哭得慘烈,大眼看著白俊彥離去的方向,淚水不停的流。
游仕晉唇抿緊,掏出口袋裡的乾淨手帕,無聲遞給她。
「謝謝……」接過手帕,她才將視線轉向他。
她神情淒愴得令他心絞痛,他應該遞了手帕後轉身就走的,但他沒辦法,心中有股衝動逼他開口,「你男友?」他聲音顫抖,希望她搖頭,得到否定的答案。
但她很輕很輕的點了頭,用他遞給她的手帕搗住口鼻,泣不成聲地道:「對不起,我……」她太傷心了,無法把話說得完全,傷感來得那般猛烈,她猛然低頭,推開杵在身前的大個兒,奔進大廈裡,往自己住的大樓方向沖。
留下呆若木雞的游仕晉。
「她……有男朋友了……」他今天早上才意氣風發的決定要追到她,要她成為他的女朋友。
作了一整天的美夢,全數在此刻消散,因為他中意的女孩,早有男朋友。
他不知道自己怎麼回到住處的,回到他髒亂的狗窩,他的嘴依舊因為驚愕而大張,無法相信,他的追求還沒開始就胎死腹中。
游仕晉坐在堆滿髒衣服的沙發上,呆楞久久,無法言語。
半個小時後,他走到房間,逼自己視線不看向陽台,但最後還是忍不住拿起望遠鏡,從陽台偷窺。
只見周茗茗坐在客廳沙發上,抱著面紙抽泣,一邊講電話哭訴……不知道向誰哭訴,也許,是打給那個不顧她落淚苦苦哀求,棄她而去的男人。
他覺得呼吸困難,眼睛酸澀刺痛,他堅持他沒有哭,游家男人不哭的,是沙子,沙子吹進眼睛裡了!
他不想看見她為了別的男人哭泣難過,他不想……看她不幸福,他也不敢打擾,儘管他想衝上前,將她緊擁在懷裡……
游仕晉牙一咬,心一橫,轉身走出房間,把陪伴自己一年的高倍數望遠鏡丟進垃圾桶裡。
「我死心了!」他大聲咆哮,像是為了說服自己。
「我死心了!」就算這是他這輩子,第一次這麼喜歡一個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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