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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 | 2009-5-8 13:26:12

前言:

「曼特寧加一顆糖,半顆鮮奶油不要奶精,現磨不要即溶。」
不是她要念,喝杯咖啡也這麼機機車車,算什麼英雄好漢,
講話這麼溜,不會去拍什麼味噌湯加死人骨頭的繞舌廣告哦!
可是沒辦法,跩個二五八萬的國王房東有令,
她這個寄住的卑微米蟲也只能含淚接旨喊遵命,
只是這次不小心為那男人摔斷腿,他居然就轉性了耶!
雖然嘴還是很壞,卻會反過來煮沒熟的粥「孝敬」她,
還會像服侍老佛爺一樣幫她更衣整裝,
誰知這一整,她便莫名其妙升格成國王的女朋友,
本來是想看在自己也動心的份上,乖乖當一次被人管的傻瓜,
但這男人顯然遲鈍得像隻豬,讓他一次還以為自己真是主,
看來她有必要好好提醒他,紙做的暴君一定比不上母老虎……


楔子

  深夜裡,微風由未闔起的窗扉滲入,微微掀動房內水藍色床單的流蘇布邊。

  從床角看去,先入目的是半截纖長白嫩的玉腿埋在薄被裡,被子裹住的是一副凹凸有致的好身材,床上的人兒被風驚擾,微微一顫,睡衣肩帶滑落,露出美背,半張臉埋在軟棉棉的枕頭裡,任長髮散開掩住另外半邊。

  由細長且均勻的呼吸聲聽來,她,睡得很熟。

  輕輕地,一隻大手推開房門,高壯的身影靜靜沒入室內,男人犀利的眼神鎖定床上的佳人,半是不悅,半是懊惱。

  長腿移動至床邊,凝視半晌,終是忍不住往被下微露的白嫩春光撫去。

  「唔……」女人動了一下,像趕蒼蠅似的拍開男人撫在她肩上的手,換了個方向繼續補眠。

  男人的眉挑動了一下,眸裡火光頓生,這次乾脆將大手伸入被中,輕薄那毫無防備的嬌軀。

  「嗯──」受到莫名侵襲的香軀先是僵住,而後扭動了一下,左翻、右翻,都逃不過男人刻意的撩撥,反而更迎合了他的掌握,無奈之下,只好按住那蠢動的手,懶洋洋的起身,跪坐在床中央。

  迷濛的水眸對上覷黑的深瞳,女人半夢半醒的看著他,露出嬌憨的笑。

  「你這女人……」男人的聲音洩露出隱隱怒氣,而他的手,甚至還壓在她軟綿綿的豐盈上。「……居然還睡得著?」

  「為什麼睡不著?」純粹是直覺的反問,卻得到不善的臉色,她立刻識相的見風轉舵。「好嘛──我不睡了。」

  在他眉頭的皺褶稍微鬆懈之際,她又偷偷打了幾個呵欠。

  瞧她一副怡然自得的模樣,他無端就是不高興,口氣也沖了點。「起來陪我!」

  「是,國王。」她暗地翻了個白眼,仍跪坐在原地,等待這壞脾氣男人的下一個命令。

  國王,明顯是個譏誚又帶著嘲諷的稱呼,但男人似乎麻木了,又或者覺得理所當然,並沒有因此爆發。

  交往這麼久,她很明白他的個性,和他作對或頂嘴絕討不了好處,把大爺伺候得舒服了,她才能趕快再回到睡神的懷抱。

  男人只是瞪著她,狠話卻怎麼也飆不出來。她總是一個口令一個動作,讓他的脾氣發得好像沒有道理,可是……可是明明每次氣得內傷的人都是他啊!

  感受到掌下滑膩軟嫩的觸感,他的眸色又加深了些。既然這女人搞得他滿肚子火,那就由她自己收拾吧!

  唇無預警的狠狠印上她的,女人驚呼一聲,轉眼被剝成赤裸的羔羊,而大野狼在嘗遍她香軀每一寸美好的味道後,不由分說的一口吞掉她,連渣都不剩。

  激情的撼動讓人醺醺然,快感一下子全數爆發,等大野狼滿足的享用完了,小羔羊才昏沉沉的想著:終於可以睡覺了吧……

  男人緩過氣來,心中充實著征服後的自滿,正待將那女人拉起身來好好談談,卻發現她再次闔上眼,回到周公身邊去了。

  「你、給、我、起、來!」他氣極低吼一聲。

  嬌胴震動了一下,氣若游絲的回道:「不是給你了嗎?」

  「該死的女人,誰跟你說這個!」他將她扳正,努力瞪著她只剩一絲絲細縫的眼。「你今天沒看報紙嗎?」

  「嗯……有啊。」她有氣無力,「在國王您的指示之下,尤其是影劇版,看得可仔細呢!」

  「那你沒看到我的新聞嗎?」他壓抑著怒火。

  「看到了。」腦子一片渾沌,基本上能說得出話已經很了不起了,別盼望她說話前還要經過思考。「嗯……把你……照得很帥……」

  「你……」他咬牙切齒的對上她的小臉,「我不是問你這個!難道你一點都不在乎……小睡豬?裘暖?你竟然睡著了?!」

  這下天打雷劈也叫不醒她了,完完全全掛點,任他左搖右晃都毫無反應。

  「可惡!」他氣極,卻又拿她沒辦法,只能拿起自己的衣服,走進套房裡的浴室稍微盥洗一番。

  這女人太過份了!居然完全不把他看在眼裡,難道睡覺會比他還重要?

  半晌後,衣著整齊的男人由浴室走出,緊繃的臉色並沒有和緩多少,似乎想把床上女人給瞪穿,然而在踏出房門的前一刻,他只覺床上她白嫩的背整個暴露在空氣中十分礙眼,於是又回頭將薄被蓋住他剛剛才好好疼愛過的嬌軀,當他告訴自己這只是可憐她冷得瑟瑟發抖時,大手卻又下意識的替她關上窗戶,還體貼的拉下百葉窗,怕隔日的晨陽會刺得她不舒服……

  等一下!

  他到底……在幹什麼啊?

  臉色沉得更深,男人冷哼一聲,警告自己別再管她,然後邁開長腿走出房間,再重重闔上門扉。

  砰的一聲,床上的女人依舊動也不動作著好夢,但放在梳妝台上的報紙,卻因男人的粗魯而飛落地上,最上面的影劇版頭條,赫然寫著幾個大字──

  巨星嚴軍進軍美國歌壇新歡女星何妮獻上香吻

第一章

  「我的錄音室不希望有外人進來!」

  「別這樣嘛,嚴軍,我也是為了幫你談廣告合約,所以才沒辦法載著她跑來跑去。我妹妹從美國搭了那麼久的飛機來,又沒去過我的新家,所以先把她寄放在你這裡,只要一個下午就好。」

  「只要一個下午?」

  「對!等合約談好,我馬上飛車回來帶走她。」

  「你保證她不會吵我?」

  「我保證她連大氣都不敢喘一下!」

  一分鐘的沉默,「好,不過她要是擾亂了我的進度,我馬上轟她出去!」

  「你放心你放心,我妹妹她不敢的,其實我早想讓她聽聽你的歌聲,讓她知道什麼叫做真正的主流音樂!你都不知道,她聽的歌都詭異極了,一點都不像大人會聽的歌……」

  錄音室外,嚴軍酷著一張臉聽完經紀人裘傑的哀求後,勉為其難的拿出他所剩無幾的同情心,答應讓一個陌生女人進到他視為城堡的私人錄音室。

  若不是裘傑在工作上幫了他很大的忙,他才懶得管別人的死活。

  嚴軍,近年來迅速竄紅的歌手,在台灣發行第一張創作專輯後,便以靈活多元的曲風引起市場廣大的迴響,奪得無數音樂大獎,接著第二張專輯更是在整個亞洲刮起一陣旋風,創造出驚人的銷售紀錄,跟著他製作的電影配樂又在歐美大放光采,短時間內成就了他國際巨星的地位。

  他總是冷酷寡言,在電視上除了音樂,從不提其他的事,這種另類風格意外的受到聽眾們的喜愛,而他的創作力比起他的唱功更加引人注目,新人歌手若能拿到他寫的歌,幾乎就等於銷售的保證。

  只是無論再大牌的經紀人或唱片公司來求他,遇到他大爺不爽,歌不寫就是不寫,這樣我行我素的他,又擁有俊酷的外表和神秘的氣質,風格特立獨行,人氣卻是隨著年資扶搖直升。

  「我要進去了,叫你妹妹進來的時候,別發出一點聲音!」他冷冷拋下話,將裘傑丟在原地,自顧自的進了錄音室。

  在混音器前坐下,他拿起昨天寫好的三份套譜,總覺得還少了一點味道,一手提起吉他,錚錚鏦鏦彈奏起來,同時用低沉渾厚的嗓音唱起這首沙發音樂般曲風柔軟的歌。

  在他身後,錄音室的門悄悄打開了,一個身形纖細娉婷的長髮女子拎著行李袋,默默又將門闔上,之後便如空氣一般無聲坐在一旁。

  沉浸在音樂中的嚴軍,直到吉他結束的琶音一下,才從隔音玻璃的倒影上發現背後多了一縷幽靈,他暗忖裘傑的妹妹還真是挺聽話的,最好這女人就這麼乖乖的待著,否則只要發出一點噪音,他絕不留情。

  注意力拉回工作,邊唱,他邊拿起筆在套譜上塗塗改改,又彈了彈吉他,唱兩句,再塗塗改改,好不容易完成了一首比較滿意的成品,抬起頭,又從玻璃上看到那女孩仍是怔怔地望著他這方,連姿勢都和他方才看到時一模一樣。

  這女孩是他的歌迷,所以看他看得這麼入神?

  不,應該不是,裘傑說她似乎不聽流行音樂的……

  所以她是被他迷人的歌聲所吸引,開始欣賞他的音樂了?

  想到這裡,他的心裡不禁有些得意,嚴酷的臉部線條也放鬆了些。由於這女孩的低調令他滿意,他決定給這個剛產生的新歌迷一點友情大放送,於是他放下吉他,換到Keyboard前,將自己剛完成的套譜從頭到尾自彈自唱一遍。

  悠揚緩慢的情歌在他隨興的論釋下,連鬼神都要為之感動,預估又將是一首橫掃歌壇的歌曲,在拉長的尾音停頓後,他以最帥的姿勢轉過身,好心情令他大發慈悲的想和今天的不速之客交談兩句,順便問問她對他音樂的觀感。

  「你聽了我的歌,感覺如何──」

  話還沒說完,他臉已黑了一半。

  很好,這女人有種聽他唱歌聽到睡著?!

  明明是驚天地泣鬼神的抒情歌,居然讓她當成催眠曲來用,這下她真是觸到他的逆麟了!

  嚴軍表情冷凝的走到她身邊想把人搖醒,大手卻在碰到香肩前頓了一下。

  這女人長得相當清秀,又濃又長的睫毛,挺翹精巧的鼻,那泛著櫻紅色的小嘴正微微笑著,像是作著什麼好夢,身著簡單的淺綠色洋裝,又黑又直的長髮披散在手臂上,鄰家女孩般的氣質,和他在演藝圈中常見的五光十色、香氣濃重的女藝人完全不同,她整個人給人的感覺十分舒服乾淨。

  乾淨到他心裡的惡魔蠢動,很想摧毀這麼清純的氣質。

  大手轉了個方向,食指指背輕輕撫了撫她潔白無瑕的臉蛋,又往她嬌嫩的唇上一抹。

  「居然沒化妝……」他訝異她的好膚質,原本還以為她塗了蜜粉遮瑕呢!

  哼哼,這就更方便他下手了。

  大手忍不住在她小巧的臉蛋上多滑了一下,然後彎起指頭,用力捏下去!

  「唔──」女孩發出一聲呻吟,秀眉微攏,細白的小手反射性地揉了揉被捏痛的頰,但雙目卻沒有任何打開的跡象,頭歪向另外一邊,繼續睡。

  「這麼能睡?」被嚴重忽略的男人更是不悅,又有些惱火這女孩竟在一個陌生的環境裡毫無戒心,今天他若是個大色狼,怕她現在已經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了。

  「喂!起來!」他粗魯的推了推她。

  女孩微微動了,抬高小手在手臂上摩擦了一下,冷不防摟住他伸到身前的手,抱在懷裡。

  「好冷……」囈語由櫻桃小口細細吐出,卻完全沒有脫離睡眠狀態,仍在繼續她的春秋大夢。

  被她摟住手臂的嚴軍心裡狠狠一跳。這女人是真睡還是假睡?難道不知道他的手正壓在她胸前那柔軟豐潤的……

  腹中生起一股臊熱,他皺眉瞪著被死死揪著的皮外套袖子,這手抽離也不是,不抽也不是。

  「冷嗎?」他冷冷一笑,陰陰地用僅存的一隻手伸向她頭頂上的空調開關,嗶嗶嗶連續幾聲,看著顯示的數字直直下降。

  「那就冷死好了。」真抱歉,他什麼都有,就是沒有同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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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伸了個懶腰,裘暖慢慢由睡夢中醒來。

  好久沒有睡得這麼舒服了,哥哥說的那個……嚴什麼來著的歌手,他的錄音室雖然冷了些,但睡起來還算舒適,尤其是到後來她總覺得一陣溫暖籠罩著她,讓她不再害怕過低的室溫。

  睜開迷濛的雙眸,咦?怎麼會有陽光呢?不知道哥哥要來載她了沒……

  剛睡醒的腦袋仍是迷迷糊糊,在床中央呆坐半晌,直到理智回籠,她才發現自己身處在一間整齊清潔的臥室裡,行李袋就擱在地上,而她的膝上,甚至還放著一件眼熟的皮外套。

  這件外套……好像是昨天錄音室裡,那個始終背著她的高大男子穿的……

  素手拉起外套端詳,她百思不解為什麼別人的衣服會在她的床上,瞧那破表的尺寸,應該不可能是她從那男人身上搶得過來的……

  叩──叩──

  敲門聲響,在她應聲後,裘傑開門而入。

  「哥?」她一手舉著皮外套,臉上儘是無解的迷惑。

  「你醒啦?喔!對了,這裡是我在台灣的住處,嚴軍免費借我的,環境還算清幽,你就住這個房間吧。」裘傑自顧自的說明。

  「昨天是你載我回來的嗎?我怎麼一點印象也沒有?」她傻笑。

  裘傑白了她一眼。「老妹,你一睡著就變成豬了,怎麼會有印象?昨天我被合約拖住,是嚴軍載你回來的,你還死死抱著人家的外套不放,他只好把衣服留著就離開了。」他指向她還拿在手裡的皮外套。

  「是這樣啊……」她看了看外套,心想那個光看背影就很剽悍的男人,不知道正面長成什麼樣子?

  「而且你這頭豬──」現在說起來,裘傑仍是覺得汗顏,「怎麼叫都叫不醒,還要嚴軍抱著你上下樓梯上下車,看到他抱你進門時,我都傻眼了你知道嗎?」

  「是嗎……」她笑得尷尬,沒辦法,她就是愛睡嘛!

  裘暖人生奉行的幾個原則,能坐就不要站,能躺就不要坐,事情再大也沒有睡覺大,寧睡錯不放過……總歸一個字,就是懶。

  「你唷,一點警覺性都沒有!今天幸好嚴軍是個正人君子,萬一對方是個歹徒呢?你這個睡仙早掛了八百次!」

  「我又不是故意的。」她低聲咕噥。誰叫那個嚴什麼東東……啊!嚴軍的背影給人很大的安全感,再加上她坐了二十多個小時的飛機,瞌睡蟲一來,她就不戰而降了嘛!

  「算了!你今天把衣服拿去送洗,明天還給嚴軍,這件外套他很喜歡的,你別霸佔太久。」

  「咦?你不幫我還嗎?」她跟他又不認識。

  「小姐,我很忙的!最近要談嚴軍的廣告合約,又要談他的唱片合約,所以這星期都沒辦法見到他。我會給你他助理小周的電話,他明天應該會到電視台錄一個歌唱節目。對了,還有這個。」他在口袋裡摸呀摸,摸出一張識別證,「你進電視台的時候戴著這個,守衛就不會攔你了。」

  愣愣的接過識別證,她想起那道高大俊偉的背影,突然興起一抹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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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拎著一個紙袋,裘暖來到電視台,東問西問之下,才知道嚴軍在第三攝影棚錄影。

  她好不容易找到攝影棚的地點,好奇的張望著這個比她想像中大了許多的地方,還有正在錄製節目的現場。

  幾乎是一看到站在正中央的男人,她就可以確定他是嚴軍了。他比她想像中的要性格多了,銳利的眼神、深刻的五官和短短的五分頭,湊成一張冷酷卻不失體面的俊臉,體格健碩,肌肉卻不像健美先生那般僨起,而是均勻的形成一個完美的倒三角體型。

  難怪哥哥說他很紅,像他這種有著侵略性外表,卻又氣質冷漠的衝突對比風格,實在太吸引人了。

  她津津有味地瞧著他面無表情的接受主持人訪問,雖然他臉上的漠然可能會有拒人千里的感覺,但她知道他其實心腸很好,否則今天這件皮外套不會在她手上。

  「你是裘小姐嗎?」一個年輕高瘦、戴著眼鏡的斯文男子笑著迎過來。

  「是啊,你是小周吧?叫我裘暖或小暖就行了!」她也揚起微笑和他握手。

  「不好意思,我剛和製作人談話,沒看到你。」他領著她來到攝影棚角落的一張椅子前,「嚴軍要你親自把東西還他,所以你可能要等他一下。」

  「是這樣嗎?」她歪著頭,還以為把東西拿給小周就可以回家睡覺了呢!

  「是啊。」他招呼她坐下,一邊還要應付來來往往的製片、導播等人。

  「沒關係,你去忙吧。」她對這個可以低調觀察所有人,卻又不容易被發現的位置挺滿意的。

  等到小周離開,裘暖便好整以暇的調整自己的姿勢,準備找一個最舒適的角度……

  忽然間,她感到自己被注視著!幾乎是直覺反應,她抬頭望向嚴軍,果真他正直勾勾的看著她,眼神深邃,讓人讀不出他的心思。

  粉臉悄悄紅了,她因他太過直接的注視而別開眼,輕拍雙頰。奇怪,她究竟在害羞個什麼勁?

  瞧見她反應的嚴軍唇角微勾,在心裡輕輕笑了。就知道那女人逃不過他的魅力,不過是一個眼神,她就招架不住了。

  因此,前兩天她在錄音室裡睡著,肯定是個意外,她,確實被他迷倒了。

  「嚴軍,聽說你的新歌帶有魔幻音樂的元素,能否請你現場為我們表演一段?」主持人說到一個段落,身旁的巨星卻毫無反應,不禁捏一把冷汗。

  慢慢收回放在裘暖身上的視線,嚴軍的薄唇吐出一個字。

  「好。」上次是她錯失良機,這回算他免費贈送,就讓她現場好好欣賞他的音樂。

  一陣迷濛的樂音傳來,電吉他的裂音劃破了神秘的氣氛,厚重的貝斯使整首歌味道濃重,旋律中隱隱約約有著異國風味的鼓聲及鈴響,還有一些說不出來的樂器。突然間,嚴軍獨特的嗓音加入,讓整首歌的迷幻色彩更加突顯,這種由歌聲帶領樂音的本領,顯示出他強勢的歌唱風格。

  在場的工作人員都停下了動作,如癡如醉地聽著他的歌聲,高亢時大家瞪大了眼,低迷時個個表情迷茫,但嚴軍不在乎這些,他專注的唱著歌,餘光只瞄得到角落沒人注意到的女人。

  一曲既畢,顧不得這是錄影,所有工作人員都讚賞的拍起手來,意猶未盡,而這首歌也代表著錄影結束,嚴軍將麥克風和電吉他丟給工作人員,直直步向目標。

  這回她總該聽清楚什麼叫天籟之音了……可惡!

  完全鐵青著臉瞪著頭已經靠到椅背上的睡美人,她竟該死的再一次將他的歌當成催眠曲,還在這種人來人往的地方睡得香甜?!

  「裘暖!起來!」他索性將她扳正。

  「嗯……」她又歪向另外一邊。

  「裘暖!別睡了!」抓起她小巧的下巴,他試圖讓她清醒。

  「好……」嘴裡是這麼說,她乾脆靠著他的手繼續睡。

  嚴軍氣結,手卻不受控制的抬著,撐住她精緻的臉蛋。

  此時一名工作人員經過,莫名其妙的看著這個畫面,忍不住問道:「嚴軍先生,需要幫忙嗎?」

  「不必。」淡淡回了一句,用眼神示意來人離開,嚴軍才小心翼翼的放下手,讓她的頭又靠回椅背上,在大手收回的那一刻,冷酷的臉忍不住抽搐了一下。

  他究竟是天殺的著了什麼魔?是在小心什麼?乾脆就讓她整個人跌倒在地上不是更快能叫醒她?反正他也不是什麼憐香惜玉的人!

  「嚴軍?」小周終於忙完,來到他身邊,看到熟睡的裘暖,也不禁呆住。「真了不起,聽你唱歌她居然還捨得睡著?」

  嚴軍冰冷的橫了他一眼。

  「呵呵呵,她還真像裘哥說的很能睡啊,我來叫醒她!」自知說錯話的小周手就要伸過去推人,卻在碰到她的前一刻,被另一隻更有力的大掌抓住。

  「不用。」對於別人要碰到她這件事,他竟莫名的無法忍受。

  「難道我們就讓她睡在這裡?」小周有些茫然。

  嚴軍一語不發,氣惱的表情像是針對她,也像針對自己,在眾目睽睽之下,他忽然一把抱起椅子上的女人,讓她的小臉埋在自己懷裡,然後悶不吭聲的往自己的休息室走去。

  所有工作人員都呆了,愣愣的看著巨星抱著一個陌生女人離去,半晌,小周首先從驚訝中清醒,連忙追了過去,一路陪笑解釋。

  「大家別想太多,嚴軍抱的那個是我們裘哥的妹妹啦,別想太多別想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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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濃密的睫毛顫動,水眸緩緩睜開,模模糊糊的看著陌生的天花板,裘暖又眨了眨眼,試圖看清楚些。

  奇怪,怎麼每次醒來都在陌生的地方?

  坐起身,她發現原本要拿來還給人的皮外套竟又蓋回她身上來了。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你終於醒了?」

  聽到這道冷冷的聲音,她本能的抬起頭,映入眼簾的,就是嚴軍那張冷漠的俊臉。

  她忍不住又低頭看了一下還蓋在身上的外套,目光再回到他臉上時,她不僅沒被他的壞臉色嚇到,反而有些赧然,小臉也隨著他的注視泛上緋色。

  她就知道他其實面惡心善,怕她受涼,又把剛送洗好的皮外套讓她先用了,想想還真不好意思,這樣她要怎麼把衣服還他呢……

  「睡豬。」

  再次聽到那低沉渾厚的嗓音,她懷疑自己聽錯了,朝他眨眨疑惑的大眼,他這麼好的人,怎麼可能說出這種話……

  「睡豬,你是清醒了沒?」

  櫻桃小口頓時張大,她這次確定自己不是耳背,原本羞紅的臉也漸漸呈現出錯愕。

  「你叫我什麼?」纖纖玉指對著自己的鼻。

  「睡豬,我不介意重複一遍。」蹺著二郎腿,嚴軍悠然自得的斜睨她,「你自己說,你見到我的時候,有哪一次不是睡著的?」

  偏頭想了想,好像真是那麼一回事,但她還是有些不甘心。「那是……那是人家時差還沒調過來,你也不能罵人啊!」

  「我沒有罵人,那只是對你的稱呼。」

  嘟起小嘴,她懶得跟他計較,生氣也是很花腦力的。默默吞下這個難聽的外號,她起身走向他,將手中的外套向前一送。

  「還給你,我要回去了。」雖然把惡魔當成天使令她有些挫敗,但禮貌還是要顧。「謝謝你的外套。」

  他會這麼容易放過她?嚴軍在心裡冷笑。「曼特寧加一顆糖,半顆鮮奶油不要奶精,注意,我要現磨的,不要即溶。」

  「啊?」她傻了,他說的話和她說的似乎風馬牛不相及。

  「我的意思是,去買咖啡。」老子要喝就對了。

  「為什麼要我去?」他說了那麼一大串,聽起來就很麻煩,而且她趕著回家睡覺,才不想幫他跑腿。

  「小周不在,而這杯咖啡……」他薄唇微勾,「是某人免費使用了我外套兩天的代價。」

  「你……」她明明有替他送洗嘛!不過剛剛好像又蓋在她身上了,但他這人沒那麼潔癖,別人穿過的外套他就不穿吧?

  委屈的目光投向他,面對他好整以暇的堅決,她也只能跺跺腳,氣悶的替他買咖啡去。

  嚴軍難得的露出微笑。欺負這個小妮子實在太有趣,誰叫她竟然輕視他的音樂又忽視他的人,是該受些教訓。

  三十分鐘後,休息室的門再次打開,裘暖端著兩杯熱騰騰的咖啡進來。雖說是幫他跑腿,當然也不能忘記自己的份嘛!

  「喂,沒有曼特寧了,我幫你買了摩卡回來。」她將咖啡放在他面前,然後自顧自的回到剛才睡著的那張沙發上,調整好一個舒適的姿勢,準備開始享用她的咖啡……

  「我肩膀有點酸。」那頭看到咖啡就皺眉的男人又開口了,「手臂也不太舒服,背滿僵硬的……」

  「那干我什麼事?」邊喝著香濃的咖啡,她邊想著等一下要去向他的助理小周請款。大明星要喝的咖啡,她可是選了最高檔的咖啡店呢!

  「我要你替我按摩。」他勾勾手指頭。

  裘暖再次認為自己重聽了。「替你按摩?為什麼又是我?」

  「我不喝摩卡。」他蹺高了腿,整個人舒適的靠向椅背,閉上眼等著她服侍。

  也就是說她的債還沒還清。

  小嘴不悅的扁了扁,她之前會以為他是個好人,絕對是被鬼蒙了眼,這傢伙是個不折不扣的壞胚子!

  不情不願的上前,纖手搭上他的肩,她有一下沒一下的按摩起來。

  「用點力氣!」

  「……」我捏!我用力捏!

  「你沒吃飯嗎?」

  「……」我掐!我掐死你!

  「太沒用了吧?」

  「……」她停手,瞪著他悠然張開的黑眸。「人家手酸了啦!」

  所以這項工作她還是沒做到?他壞心眼的冷笑,縱使她已有了提防之心,還是被大帥哥發散出來的魅力電得心頭一跳一跳。

  「那麼我好心一點,給你個最簡單的工作,相信你馬上可以還清欠我的人情。」望著她漾著淡淡粉紅的頰,嚴軍一瞬間竟有些恍然,不過很快就恢復正常。

  她懷疑的睨著他,即便對他的人格已喪失信任,還是呆呆的點了頭。

  「我要你打電話給下個通告的導播,向他解釋為什麼我會遲到。」

第二章

  「……然後我就被那個導播足足罵了二十分鐘耶!」

  「嗯。」

  「不是說大明星的助理可以很囂張嗎?難道我可以說是我睡過頭或是咖啡買不到?明明是他自己愛拖時間!」

  「嗯。」

  「他還罵我睡豬耶!」裘暖坐在國中同窗好友熊志祥開的牛肉麵店裡抱怨著。

  「你不是嗎?」熊志祥沒好氣的睨她一眼。

  「我……哼!」心虛的人沒有氣勢,只好悶哼一聲。

  「小暖,你翻來覆去就是這麼幾句話,能不能來點新的?」幸好現在是開店前沒人的時段,才能讓她這樣佔地為王。

  「人家懶得想新的詞嘛!」反正現在又不是她的創作時期,用不著才高八斗,隨隨便便就好了啦!

  何況她是個兒童繪本作家,太文情並茂反而會讓孩子們看不懂吧?

  「這還是我第一次聽你抱怨一個人抱怨這麼久,你不是一向連生氣都提不起勁的嗎?」看她又變成趴趴熊的德行,熊志祥好氣又好笑。

  「所以剛剛是最後一句,我不想再罵了,這樣好累。」這也算另類的脾氣好吧,因為連計較都懶。

  「你分明被嚴軍耍了。」電視上看起來酷酷的,沒想到私底下個性那麼差,熊志祥搖搖頭,大湯勺在紅燒牛肉湯裡攪了攪,做著開店的準備。

  「我也這麼覺得。」她索性趴在桌上,覺得自己真苦命。「人家一開始還覺得他很不錯呢,唉。」

  很不錯?熊志祥的眼神陡地曖昧起來。「小暖,我還是頭一次聽你對男人有這樣的評語?」

  「對啊,我每次睡醒都蓋著他的外套,尤其每次他看著我的時候,我就會不由自主緊張起來,你不知道他笑起來挺迷人的呢……」

  「我記得嚴軍在電視上從不笑的。」他打斷她。「他對你笑?」

  秀目瞄到老友古怪的表情,裘暖臉蛋一紅,「就……人帥本來就吃香嘛!他對我笑,難免會讓人緊張,我……自然以為他是好人啊!你不要亂想喔!」

  熊志祥只是心照不宣的笑了笑,沒戳破她蹩腳的借口。

  「你這次從美國回來,要住多久?」

  裘暖的父母早年移民到美國,也把一雙兒女帶去,但兒女長大後心卻仍向著台灣,裘傑是直接就在台灣工作了,而裘暖則是三不五時就跑回來,住到心情好了再返美。

  「這次啊?會很久吧,因為我媽一直逼著我和湯尼結婚,所以我只好逃啦!反正哥哥現在住的房子很大,有房間讓我住。」

  因為擔任嚴軍的經紀人,裘傑的身價也水漲船高,從以前住的小公寓搬到現在的大房子,雖然不是自己的,看在那男人也讓哥哥賺了不少錢的份上,她可以不再和他計較。

  「湯尼?上次不是傑克嗎?」他以為裘暖這種清秀佳人型的在國外會乏人問津,沒想到還挺受歡迎的。

  「上次就是因為我又跑回來,所以傑克也跑了。唉,我爸媽一直想抱混血兒孫子,也不知道在想什麼。」她托著腮,有些哀怨。

  「那你的工作怎麼辦?」她的兒童繪本在美國也算小有名氣。

  「上個月才把原稿送過去,應該可以撐個一陣子吧?」想到這裡,更哀怨了。「反正我現在什麼靈感也沒有……」

  「你現在有個很好的靈感來源啊。」他曖昧的挑著眉給她提示,「頭一次感興趣的男人,嗯?」

  好不容易降溫的小臉又微升熱度,「你不要胡說啦!我哪有對嚴軍感興趣!他是個壞蛋耶!而且那種身邊花花草草一堆的男人,我才不要湊熱鬧……」

  「我有說是嚴軍嗎?」熊志祥佯裝迷糊的搔搔頭。

  「熊志祥!你這隻大笨熊!」小臉漲紅。

  「好好好,睡豬公主息怒,小的奉上冰紅茶讓公主消消氣……」

  「什麼睡豬!」她不依的拍桌,「臭大熊!你還要做起司漢堡補償我!」

  「是是是,馬上做好給你!」唉,他這裡開的可是牛肉麵店啊……

  「還要薯條!」

  「沒問題沒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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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裘暖不敢相信自己真的這麼背。

  為了嚴軍的合約,裘傑飛到美國去了,臨行前還不忘給她一通青天霹靂的電話。

  「小暖,哥到美國去了,所以小周會很忙,這陣子嚴軍有什麼需要幫忙的,你就幫他一下……放心,他雖然看起來酷酷的,可是不會太難搞,只要你乖乖聽話,他不會為難你的。」

  是嗎?不會為難她?剛掛斷電話時她已經開始質疑,等到真的被小周叫到嚴軍身邊時,她才重新認識了「做牛做馬」這句成語。

  「小暖,嚴軍叫你馬上到綵排場地來,我要先去處理其他的事。」

  等她來到綵排場地,嚴軍只淡淡的看她一眼,然後脫下皮外套丟給她,順道拋下幾句話。

  「曼特寧加一顆糖,半顆鮮奶油不要奶精,注意,我要現磨的,不要即溶。」

  「中午的便當要日式的,不要海鮮不要牛肉,不要油炸物也不要辣,綠色的青菜只能一種,味道重的蔥姜蒜不要……」

  「化妝品的廣告商若又來堵我,叫他們滾回去,我不拍那麼娘的廣告!」

  莫名其妙被丟了一大堆的工作,裘暖攏起秀眉。

  「為什麼又是我?我又不是你的……助理……」

  在他冷漠的凝視下,她的聲音不知為什麼越來越小,最後,他放下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裘傑現在住的別墅,是我的。」

  「……是,國王。」她徹底服輸。

  於是,可憐的臨時小奴隸為了國王的飲食及為他驅趕討人厭的蒼蠅,跑得一雙腳都快斷了,好不容易她這個奉「懶」字為圭臬的懶蟲完成沒人性國王的要求後,就癱在椅子上動彈不得了。

  為演唱會綵排到一半的嚴軍,其實一直注意著她的一舉一動,不知道為什麼,只要她出現在視線之中,他的表演就特別起勁,一旦她出去張羅飲食或擋人,他的心裡就興起一股煩躁。

  看到她拖著腳步走回來,找了一張最大的椅子坐下,還很順手的拿著他的皮外套蓋在身上,然後頭開始搖晃,雙眼開始無神時,他馬上下了一個手勢停止音樂,在工作人員不解的目光中走下舞台。

  「小睡豬,不准睡!」知道她睡功驚人,他早有了先見之明。

  「嗯……」昏昏欲睡的她,已經精神渙散。

  「起來!」這次他學聰明了,一手抽開皮外套,另一手拉起她站直身子,讓她沒機會接受周公的召喚。

  頓失依靠的裘暖終於張大眼,不依的嬌嚷,「國王,你又有什麼吩咐了?人家很累了啦,路都走不動了!」

  海棠春睡被吵醒的嬌嗔聲聽得嚴軍心底癢癢的,那嬌滴滴的餘韻像在誘惑著他,趕快對她干下天理不容的壞事。

  二話不說,他把自稱很累的人兒打橫抱起,裘暖當下清醒,倒吸了口氣,還來不及平撫激動的心跳時,她已被他安置在演唱會正中央的貴賓席上。

  她睜大杏眼,香腮酡紅,屏氣凝神,緊張著他不知要對她做什麼……

  一根手指抬起她的小下巴,他淡淡瞄了下舞台。「不准睡,我要你看我綵排。」

  「啊?」就這樣?那她是在緊張什麼?

  「聽不懂嗎?我要你仔細看我的表演,然後告訴我你的心得。」

  連睡覺都不行喔!她嘟起嘴,但一想到自己現在借住的房子是他的,就怎麼也說不出話反駁。

  「好啦!」暴君!

  瞧她乖乖坐定,嚴軍才表情漠然的回到舞台上,工作人員對他剛才為了個女人中斷綵排的事也不敢多說什麼,趕緊再下音樂,繼續未完的工作。

  裘暖直直盯著台上的嚴軍,才過一陣子就開始心不在焉,但想到他交代她必須仔細看綵排,又不敢直接睡給他看,只好無聊的開始研究舞台上的一切。

  動人的音符沒一個進到她耳朵裡,看著嚴軍衣服上的亮片隨著他身體的擺動一閃一閃,舞台上有著七彩霓虹燈管及LED燈的華麗背景,偶爾還會爆出一些火花,加上舞群賣力的舞動,看著看著,她腦子裡漸漸浮起一些東西。

  機會難得,反正只能坐在這裡又走不開,她連忙從自己的大包包裡拿出一本素描簿,掏出一枝鉛筆就開始唰唰唰地作畫起來。

  台上的嚴軍綵排得認真,卻從沒有遺漏她任何一個小動作,從她一開始的恍神,到現在開始畫畫,全都落入他的視線中。

  她開始畫他了嗎?終於忍不住要留下他的影像在她的本子裡嗎?

  薄唇幾不可見的一笑,他難掩內心得意的完成綵排,立刻跳下舞台來到她身前。

  「我今天結束了,你可以休息一下。」難得的平和口氣。

  「啊?」聽到他這麼溫柔的對她說話,心口一緊,裘暖有些受寵若驚的放下畫筆捂著胸。「要、要走了嗎?」

  「沒錯,看你也累了,我開車送你回去。」算是給她今天表現良好的小小恩惠。

  「我可以坐公車的……」被這麼柔和的眼波注視,她有些羞澀。

  「沒關係。」他露出勾人的一笑,指著她的素描簿,「可以借我看看嗎?」

  裘暖幾乎被他迷惑了,但順著他的手指看到素描簿時,理智及時回籠。「呃……不行啦!我只是隨便畫畫……」

  「聽裘傑說你是個繪本畫家?我瞧你畫了有一陣子,剛才應該從我身上得到許多靈感吧?」他自信的這麼認為。

  「是啊……」她無法否認剛才的素描靈感的確來自於他。

  「那麼讓我看看應該不為過吧?」

  話落,他立刻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把素描簿拿過,翻開她剛才作畫的那一頁……

  然後他的臉,黑了,原本溫和的表情顯露出嚴峻,柔柔的眼波當下轉變為殺人的光波。

  「你從我身上得到的靈感,促使你畫出這個?」他冷笑,聲音好輕、好柔。

  「對……」不知為什麼,裘暖打了個寒顫。

  「你覺得我像這個?」

  「只有一點點像啦……」

  「親愛的裘睡豬小姐……」他斂起笑容,抽搐著眼角,指著素描簿上的圖案。「我像一隻孔雀?還開屏?」

  「那個……就……你背後在發光嘛!呵呵呵……」

  「看來你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了。」他將素描簿還給她,然後大手緊緊扣住她的腰身。「走,我們回家去,有些事不方便在眾目睽睽之下做。」

  「什、什麼事?」她笑得僵硬。

  他正對著她的小臉蛋,冷冷一笑。

  「殺人棄屍之類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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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裘暖以為自己會被他宰了,想不到他只是默默載她回家,自己又開著車離開。

  她愣愣的看著他的車離去,才提著大包包無精打采的進屋癱在沙發上。

  被奴役了一整天,她又累又餓,很想乾脆一覺睡翻過去,但怕隔天餓到沒力氣起床,恐怕會變成台灣第一個餓死的人,這樣實在太糗了!

  於是,她飢腸轆轆的打破了能不動手就不動手的原則,開始搜刮老哥冰箱裡還能拿來裹腹的東西。嗯……青菜一把,紅蘿蔔半根,還有些過年沒吃完的年糕和有的沒有的加工食品……

  她真的餓翻了,於是把所有的東西全拿出來洗洗切切,然後一律丟到沸水裡煮成一小鍋,再加點鹽和胡椒就算完事。

  能吃就好,好不好吃不重要。

  當她把那一鍋紅紅綠綠白白,看不出是什麼玩意的東西端到餐桌上,電鈴驀地響了。

  她咕噥著這趟去開門又會花掉一會她吃東西和睡覺的時間,卻在看到門扉之後的高壯人影嚇得呆了。

  「我餓了。」

  嚴軍像回自己家一樣大搖大擺的走到客廳坐下,嗅覺靈敏的聞到食物香味,目光不由尋找著香味來源,直到鎖定餐桌上的小鐵鍋。

  好不容易回神過來的裘暖愣愣的問:「你怎麼又回來了?」

  「我只是去把狗仔隊引開。」他難得好心腸的解釋。「我的臨時助理還沒煮宵夜給我吃,我怎麼能走?」

  宵夜?由他的視線看去,裘暖連忙擋在他和鐵鍋之間。「那是我的!」

  「雖然這房子借給裘傑了,但所有權人好像是我。」他舒服的椅背一靠,雙手交叉在胸前,「所以那個鍋子是我的,水、電也是我的,瓦斯是我的……」

  「你真的要吃?」嗚……她輸了。

  「我可以好心分你一點。」他瞄瞄那個小鐵鍋,分她一小碗應該還夠他稍微裹腹。

  「……好嘛!」不情不願的先拿了一隻小碗裝滿自己的份,然後腳步沉重的把餐具和鐵鍋全堆在他面前。

  裘暖邊瞪著他,邊哀怨的吃起來。

  計謀得逞的男人慢條斯理的拿起筷子和湯匙,準備嘗嘗這小女人的廚藝,但在定睛一看之後,餐具怎麼也放不進鐵鍋裡。

  「這雜七雜八的一整鍋是什麼?」

  「嗯……」她偏頭想了一下,「算大雜燴吧?」

  「能吃嗎?」他很懷疑。

  她將吃了一半的小碗給他看,怎麼她就吃得,他卻吃不得?

  嚴軍臉上的肌肉抖了一下,看她吃得津津有味,說不定這鍋東西沒想像中那麼難吃,於是他置生死於度外的隨便挖了一匙送進口中AB

  「惡……」他極力抑制反胃的感覺,把食物吞下肚。「這什麼詭異的口感?還有,這鍋湯根本沒味道,你煮的東西,狗都不吃!」

  剛喝完最後一口湯的裘暖僵在當場。狗都不吃?那她是……

  「不想吃就不要吃嘛!」她賭氣的搶回小鐵鍋。哼!不給他吃了!

  看她又開始把食物送進嘴裡,他一把將鐵鍋拿開。「你也不准吃!」

  吃這種東西是想找死嗎?

  「不然呢?人家餓了。」她扁起嘴。

  嚴軍陰著臉,瞄了一眼廚房。「你這裡有什麼其他的食物?」

  「都在這鍋裡了。」她指了指小鐵鍋。

  不信邪的男人走到冰箱東翻西找,果然除了飲料之外空空如也,他無奈睇著還在對那鍋噁心東西虎視眈眈的小女人,沒好氣地道:「只能到外面買了。」

  他要去買?裘暖一雙水眸睜得老大,笑嘻嘻的把鐵鍋推開。

  「我要鹽酥雞、魯味、烤雞翅和串燒,對了,再幫我帶一杯綠豆沙回來。」

  嚴軍看了她一眼,沉沉的笑了。「你說的東西恰好我也滿喜歡的,要不要再多加一份上海生煎包?」

  「如果你堅持,我也不介意啦,嘿嘿。」想到那些吃的,肚子叫得更起勁了。

  「很好,看來我們達成共識。」他很好心的走回沙發上,大馬金刀的坐下,還蹺高了腳放在桌上,然後從口袋裡拿出一千元。

  「嗯?」裘暖不懂的眨眨眼。

  「我出錢,你出力,鹽酥雞、魯味、烤雞翅、串燒、綠豆沙……嗯,還外加上海生煎包,快去買吧。」

  「為什麼又是我?人家想睡覺了!」她指著倒楣的自己,這次絕不再妥協。

  他慢慢將一千元放在她手中。

  「這房子是我的,所以房間也都是我的,床是我的……」

  「……是,國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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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朦朧的月兒退場,朝起的日陽大放,又是一天新的開始。

  由於昨天吃得太飽,加上不想去嚴軍那兒做苦工,裘暖依舊賴在床上熟睡著,射入窗內的陽光,就當作沒這回事。

  「砰!砰!」

  咦?什麼聲音?算了,繼續睡。

  「砰砰砰!砰砰砰!」

  怎麼聲音好像挺近的?管他的,和她無關。

  「砰砰砰砰砰砰砰AB」

  「小睡豬!還不快起床!」

  咦咦咦?!裘暖由床上驚跳起來,她好像聽到了惡魔的聲音。

  「小睡豬!再不起床我拆了你的門!」

  真的是嚴軍?她七手八腳的由柔軟的床鋪上爬下,由於太過驚慌,還差點摔個狗吃屎,當她難以置信的拉開房門,果然看見一張死人臉靠在牆邊睨她。

  「你怎麼這麼早就來了?!」她看看房裡的鬧鐘,才七點半耶!

  「我昨天睡在這裡。」他不慌不忙的回答。

  「那怎麼可以?孤孤、孤男寡、寡女的,你你你AB」小臉突然滿是提防。

  覷著她慌亂的模樣,他嘲諷的一笑。「為什麼不能睡?我記得這間房子好像是AB」

  「是你的啦!」每次都來這招,她嘟起嘴,不太高興。「那又如何?你這麼早叫我起床幹麼?」

  「我肚子餓了,要吃早餐。」他一點也不覺得自己很過份。

  「你昨天不是才吃一堆宵夜?」還叫她睡豬?他自己才像豬呢!

  「你昨天睡得像豬,今天就可以不用睡了嗎?」他淡淡的一句話就擊敗了她。

  氣死人了!她跺了跺腳,好像怎麼也說不贏他,又和他大眼瞪小眼半晌,才退下陣來。「請問偉大的國王,你想吃什麼!」

  「總匯三明治不加沙拉和番茄,材料雙份,紅茶不要糖。」

  「是,國王。」老是這麼囉唆。

  「你這樣就要去買了?」他露出一絲微妙的笑。

  「不然呢?」他他他怎麼又在笑了?害她心跳又加速起來。

  「別說我沒提醒你。」他視線落在她敞開的睡衣襟口,那道淺淺的乳溝。「你荼毒我的眼就算了,別嚇到路人比較好。」

  「什麼路人……啊AB」

  於是,這道尖叫聲間歇地叫了快半小時,直到現在裘暖走在買早餐的路上了,這道尖叫又成了怒吼。

  「什麼?老哥,你說嚴軍要住到別墅裡?」本想打電話給美國的哥哥訴苦,誰知道得到的消息更可怕。

  「對。你知道,他現在住的地方有狗仔隊二十四小時守著,弄得他很煩,現在又是他進軍美國歌壇的重要時期,需要一個比較清淨的地方寫歌……」

  「我管他啊!你這個不負責任的臭哥哥!這樣屋子裡只有我跟他耶!你不怕我被他怎麼了嗎?」

  「哈哈哈……這是不可能的,小妹,你長得還算不錯,但嚴軍看過太多世界級美女了,你還入不了他的眼。」

  「誰說我入不了他的眼?他今天早上才……」話聲一頓,想到豆腐都被看光光了,她忍不住抓著衣襟,白皙的頰轉為粉紅。

  「今天早上才怎樣?」裘傑納悶。

  「才……才和我吵一架啦!」她支支吾吾的找了個理由。

  「乖,你別和他吵架,我跟你說過嗎?我們現在住的地方,是嚴軍……」

  「對,房子是嚴軍的,水電瓦斯是嚴軍的,鍋子床鋪馬桶還有牆上爬的那隻小強全都是嚴軍的對吧?!」她沒好氣的飆高音。

  「你既然知道,就對他客氣點。我記得你不是很懶得生氣嗎,怎麼遇到他就走樣了?」

  「還不是他太氣人!」她不悅地嘟囔著。

  「其實嚴軍只是長得酷了點,人還滿好相處的,要求也不多,你只要改掉那個什麼都懶的性子,應該就可以把他照顧得很好了。」

  他那種態度叫做要求不多?而且日後還要由她來照顧?

  她忽然覺得這趟回台灣簡直就是自討苦吃,現在飛回美國還來得及嗎?

  「好了,哥不和你多說了。記得,嚴軍沒什麼禁忌,只要按照他的話去做,還有作曲時不要吵他,應該就可以了,我要掛斷了,再見。」

  「喂!哥?哥?」

  正氣惱著哥哥的不負責任,手機鈴聲突然又響起,她忙不迭的接起電話,以為哥哥良心發現AB

  「臭老哥!人家不要和惡魔住在一起啦!那個嚴軍一定會欺負我的!」

  「……」

  「臭老哥,你說話啊!」

  「你買個早餐是掉到水溝裡了嗎?還敢說我壞話?小睡豬,你、死、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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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 | 2009-5-8 13:32:29

第九章

  屈衍軍決定採取蠶食鯨吞的方式。

  由裘暖留在別墅床上的皮外套,他推斷她對他仍有依戀,於是以賴皮的方式,讓睡覺的地方從地板上,慢慢進化到草蓆上,然後移至她房間內的躺椅,最後終於如願以償上了美人的香床。

  可是她總是不願鬆口,給他的答案,仍然停留在——留校察看……

  他無賴似的態度,簡直令裘暖好氣又好笑,每次見他偷襲香閨成功那副志得意滿的樣子,她都不忍心告訴他,若不是她放水,他連她房門都進不去。

  或許她心裡已經原諒他大半,因為他表現出來的態度,已不像以前那麼蠻橫霸道,雖然還是改不了嘴硬的壞習慣,但她知道那是他唯一能掩飾自己的武器,也懶得計較了。

  他真的該好好感謝「摯愛」這首歌,只是不知道他想通了沒。

  然而,原訂回台灣一個星期的屈衍軍,為了追回女友,停留了一個又一個星期,美國那端的裘傑都急得快切腹自殺了,他還沉溺在美人的床上,樂不思蜀。

  但有時意外總來得令人措手不及……

  「等我搞定她,自然會回去……多久?我不知道,你替我把通告全取消,下半年的演唱會?都說下半年了,還有時間嘛……」

  在電話裡應付襄傑每日一通的嘮叨,屈衍軍的利眼瞄到有個小女人進了房間,他馬上收起音量。

  「好了,我不多說,你照我說的做就對了!」

  無理的掛上電話,他隨即按下關機鍵,橫豎他現在不住別墅也不住家裡,沒人找得到他。

  看到裘暖懶洋洋的爬上床,他也巧妙把握了這個機會,和她一起補眠。

  「你又想睡了?」記得她今天睡到快中午,怎麼才剛吃完午飯她又在打呵欠了?

  「沒辦法,最近很容易累。」她也是最近才發現自己的睡功都怏打通任督二脈了。

  「那你好好休息吧。」瞧她一副沒睡飽的模樣,他也覺得心疼。「等你睡醒,我再買晚飯給你吃?」

  「好……」尾音都還沒結束,人已進入夢鄉。

  撫著她滑膩的小臉蛋,屈衍軍情不自禁印上一吻,也陪她睡了場午覺。

  三個小時後,他悄悄從床上下來,她仍熟睡著,習慣性再吻吻她,他出門買了兩份魚排便當,回家後,睡神仍在執勤,所以他認命的一邊看電視,一邊吃便當,跟著,解決兩片租回來的DVD後,還寫了半首歌。

  開門進她的香閨,屈衍軍覺得不對勁了。

  她已經睡了超過十個小時,現在是準備從小睡豬進化成神豬嗎?

  「小睡豬,醒醒。」小睡豬是他對她最甜蜜的匿稱,只有這個他怎樣都不肯改。

  「唔……」她拉起棉被捂耳朵,繼續睡。

  很好,會動表示還活著。屈衍軍哭笑不得的拉開她的被子,輕輕搖晃她。「起來了,你再睡下去,肚子會餓扁!」

  揉揉眼睛,裘暖終於張開她的瞇瞇眼,愛嬌的抱怨。「人家還想睡……」

  聽到這性感的嗓音,屈衍軍全身都酥了,但為了她的肚皮,他忍住大啖豬肉的衝動。「你已經睡了十幾個小時了,怎麼?被周公綁架嗎?」

  「啊?我睡這麼久了?」她詫異地坐起,終於眼睛張了點幅度,但仍是覺得精神懶洋洋,身體軟綿綿。

  「我幫你買了魚排便當,吃一點好不好?」

  「魚排?不要。」她想都下想就搖頭。「人家最近吃到味道重的東西,尤其是海鮮,就覺得反胃,光想就一點胃口都沒有。」

  聞言,他沉默了,嗜睡加上反胃,他有種奇妙的預感,能讓他光明正大脫離留校察看階段的預感。

  「小暖。」他正經八百的喚她。「你大姨媽多久沒來了?」

  「大姨媽?我沒有姨媽啊,姑姑倒是有兩個。」她腦袋還沒完全清醒。

  「我是說,你生理期多久沒來了?」表面上平靜,事實上他心裡已為了她將說出口的答案波濤洶湧,喜悅的情緒瘋狂醞釀著。

  「生理期?你說大姨媽喔?」聽到這話,就知道她腦子裡根本是一團漿糊。「我大姨媽一向很準啊,這個月……」

  沒來!裘暖水眸陡然圓睜。

  那上個月呢?上上個月呢?掐指一算,她發現自己的生理期整整遲了三個月。

  無肋的眼光投向床邊的男人。

  「然後你現在嗜睡,又容易噁心?」他提示著她,表情古怪,不知道該為她的遲鈍無奈,抑或替可能的好消息狂喜。

  「你是說……」小臉震驚,已經不知該如何反應。

  「裘暖小姐。」他真是拿她一點辦法也沒有。「我屈衍罩正式宣佈升任校長,留校察看的禁令,即日失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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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來,這個小白點就是胚胎,現在已經有心跳了。」

  屈衍軍和裘暖睜大眼盯著螢幕,看著比拇指還小的小生命,兩人都感動得無以復加,直想伸手去摸,完全就是一派鄉巴佬的德行。

  為了迎接這個新生命,屈衍軍也顧不得自己巨星的身份,一早就帶著裘暖到醫院檢查確認,幸好他回國的消息很低調,沒有被狗仔隊跟上,而醫生不知道是見怪不怪還是不認識他,並沒有挑明了問。

  其實就算曝光他也不在乎了,現在沒什麼比她更重要。

  當初隱瞞她存在的理由,現在都不成理由,不管唱片公司和經紀人怎麼反對他也不管了,本來他就想公開承認裘暖的,也知道她討厭這樣偷偷摸摸的,現在有了孩子,更是順理成章。

  他一定要公告世人,他是如何深刻的愛著一個小女人,而這個小女人,正懷著兩人愛的結晶!

  「好了,可以下來了。」醫生遞給裘暖一張面紙,示意她擦去腹部的潤滑凝膠。

  一隻大手卻從中攔截,接下面紙,小心翼翼擦著他未來愛妻的白嫩肚皮。

  「你先生很體貼。」醫生會心一笑。

  裘暖卻是但笑不語。他的體貼,可是讓她使了點小手段給逼出來的,若是熊志祥知道了,一定又要說她心機重。

  不過那又如何呢?至少現在她知道她成功改變了這個男人,也勝過他無謂的自尊和傲氣。

  其實說穿了,她的法寶也只有一項,就是吃定他愛死她了。

  屈衍軍看她直發呆,便輕柔的扶她下床,這動作又議醫生看得有趣。

  「你先生也挺溫柔的。」還附註了一句。「和電視上的形象一點都不一樣。」

  「你認得出我?」屈衍軍隨即拉下臉。

  「剛剛只是懷疑,現在就確定了。」醫生知趣的拍拍他的肩。「我不會說出去的,這點醫德我還有,你放心。」

  「謝謝。」這句話,卻是裘暖說的,她不希望因為自己懷孕而影響到他的事業。

  「好了,等一下到櫃檯領媽媽手冊和抽血單,抽完血後你們就可以離開,我已經幫你預約了下次的看診時間。」在兩人再次道謝之前,醫生突然調皮的眨眨眼。「要不要我告訴你們從哪個門出去人煙比較稀少?嚴軍可是我女兒的偶像,我不希望她這麼快心碎。」

  「謝了!」一直處在緊張狀態的屈衍罩終於放鬆心情笑了出來,這時他才確信他找了位好醫生。

  當兩人步出醫院,已經中午,他二話不說用自己的身軀替她擋住太陽光,這動作令她輕笑出聲。

  「你真的變體貼了。」她摸摸肚子。「是因為這個孩子嗎?」

  眼角微微抽動,他只能沒好氣的轉頭,粗聲惡氣。「別問蠢問題!」

  她笑得更燦爛了,燦爛得讓他有些發窘。她就知道,這男人愛她啊!

  才要走向停車場,突然遠遠一個叫聲五雷轟頂般狠狠響起。

  「嚴軍!你這混球居然跑到這裡?」

  兩人抬頭一看,皆在心裡暗自叫糟。裘傑那傢伙什麼時候回國的?還出現在這個地方,怒氣沖沖的跑過來?

  屈衍軍知道自己這回跑不掉了。

  「我到處找你找不到,飛回台灣你也不在家,現在只是來換個健保卡就讓我堵到你,真是天也要收你啊!說!你到底什麼時候要回美……小暖?!」

  「哥……」她笑得有些尷尬。

  「你們兩個怎麼會走在一起?」他上下左右打量兩人太過親密的姿態。「還一起從醫院出來?」

  「你還不懂嗎?」屈衍軍不多做解釋,摟著寶貝女人的腰就想閃人。

  「等等!」裘傑粗魯的拉住離他較近的裘暖,卻被屈衍軍一手拍掉。

  「該死的!你小心點!她現在懷孕了,禁不起你這麼用力!」

  「懷孕?!」裘傑整個人都呆了,看看面色鐵青的嚴軍,又看看嬌羞的小妹,只覺天地全倒轉了過來。

  他只是去了趟美國吧?怎麼一切全亂了套?

  「難難難、難道小暖就是你那神秘女友?」他抖著手指著兩人。「然後你搞大了我妹的肚子?」

  「你可以說得再難聽一點。」他已經準備好拳頭了。

  「難怪你老是旁敲側擊的問小暖的事……還有聽到湯尼要來台灣追小暖,就匆匆忙忙回國……原來你說為心裡最愛的女人寫的那首『摯愛』,是給小暖的……」天啊!他快瘋了!

  聽到自家哥哥的爆料,裘暖不客氣的大笑,曖昧地瞄著身旁男人。

  而難堪的屈衍軍只能冷哼一聲,拉著她轉身就走,留下那個精神錯亂的男人在原地自言自語。

  「現在小暖還懷孕了……就在要開巡迴演唱會的時候……天啊,我會被美國的經紀公司宰了……我會被歌迷砍了……我還會被爸媽給剁了……喂!你們要去哪裡?等等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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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橫豎經紀人都知道了,所以屈衍軍就大大方方留在台灣,還強硬的把裘暖的小套房退了租,要她搬回別墅裡。

  現在,裘老佛爺正坐在又軟又舒適的躺椅上,享受著國王的服侍。

  「我想吃肉圓耶……包筍絲的那種。」

  屈衍軍翻了個白眼,那他豈不是要跑到彰化?

  「鱔魚意面也不錯,棺材板太油了。」

  這會兒又到台南了嗎?

  「啊!再加碗道地的貢丸湯好了。唉,好餓喔!」

  才新竹而已,他是否該感到安慰?

  「小睡豬,這些東西你一定要馬上吃到嗎?」他沒好氣的問。

  「對啊!」她伸了個懶腰,挾天子以令諸侯的感覺真是太爽了,她肚子裡懷的,可是未來的「國王」呢,現任的差不多可以下台了。

  「很難買嗎?」她明知故問的眨眨眼。

  「不難,只是在這裡不是那麼容易找到。」根據他最近服侍老佛爺的經驗,等他飆了台灣一圈買回來,老佛爺大概又會改變主意,想吃別的東西了。

  唉,這女人最近超善變的。

  「你以前龜龜毛毛的要求吃一些怪東西,我還不是都幫你買回來。」她嘟起嘴。

  說到這個,他長久存在的好奇終於被她挑起。「你以前是在哪裡買的?」

  不僅口味、食材和烹飪方式,都和他想吃的相去不遠,還色香味俱全。

  「這是我的秘密。」她犯懶的用腳踢踢他的腰。「快去買啦!」

  無奈的准卸任國王只好開著他的龍輦出門,幫老佛爺張羅食物去了。

  一個半小時後,他風塵僕僕提著她指定的食物回來,卻看到這小睡豬已移駕到沙發上,邊看著他的七十二吋液晶電視,邊吃著零食喝牛奶,一派悠閒。

  深深吸了口氣,拿著食物塑膠袋的手握緊了又放鬆,這女人如果敢跟他說她吃飽了,那他、他一定……

  一定會自己把食物解決掉……

  突然一陣無力感襲上,他究竟是著了什麼魔?怎麼輪到他變成奴隸了,而且竟然還做得挺開心的?

  「啊!你回來啦!」她笑咪咪的迎向他,正當他浮出微笑,要擁住投懷送抱的人兒時,她突然一把搶走他手中的食物,又回到原位,開始填滿她現在無底洞似的肚子。

  他張開的雙手甚至還來不及收起來,只能愣愣站在原地。

  「快過來吃啊,」她朝他揮手。「否則我要吃完嘍!」

  屈衍軍無奈的走了過去,在她身旁坐下,冷眼看她享受美食。

  吃得不亦樂乎的人兒察覺他久久沒動靜,忍不住轉頭瞥了他一眼。「怎麼臉那麼臭?要注意胎教!萬一寶寶生出來像你臉那麼臭怎麼辦?」

  他轉過頭,給了她一個「凶狠」的笑容。

  「笑得真沒誠意!明明長得那麼帥。老是板著臉。你瞧。人家電視上的男主角……」她指著電視上偶像劇的男演員。「笑得這麼多情,說話又那麼浪漫,你要多學學!」

  瞪著電視,就見男主角正深情款款的握著女主角的小手,情話綿綿。

  「婉兒!我們的愛情,就像這雲彩無邊連綿到天際,看不到盡頭,我可以朝著這樣的美景大喊我愛你,我可以為了這樣的感動大喊我愛你,我可以嘶啞了喉嚨、割破了衣服,只為了大喊一聲——我、愛、你!」

  黑線頓時爬了滿臉,屈衍軍完全沒辦法想像自己說出這樣的話會是什麼光景,或許在別人吐出來之前,他自己就先吐一地了。

  「你聽、你聽,多動人啊!還不說兩句來聽聽?」手肘撞了撞他的肚子。「胎教!你說句動聽的情話讓我高興,寶寶也會快樂健康的成長,你知不知道?」

  他的臉抽了一下,僵硬開口。「我們的……愛情都是……我在大喊……」

  「噗!」裘暖不禁噴笑出聲,哪有人說情話像他這樣掐頭去尾的?「你也知道我們的愛情,都是你在大喊啊?」

  俊臉漲得通紅,又必須維持酷樣,這令裘暖笑得更放肆,屈衍軍困窘的一把將她抓過來,吻住那張可惡的小嘴,讓她笑不出來。

  這陣子怕自己太高漲的情慾會傷了她,都沒敢碰她,現在她誤踩地雷,當然是先吻個夠本再說。

  一吻既畢,他睇視著她泛紅的臉,突然很不搭軋的冒出一句。「那男的唱歌像鴨子。」

  「什麼鴨子?」她傻住。

  「我是說,那個偶像劇男主角唱起歌來像鴨子。他曾經想出唱片,來找我製作,我聽了他的歌聲後,建議他還是演戲就好。」他點了點她的俏鼻。「所以,我沒辦法像他那樣背一長串肉麻的話,但我可以唱歌給你聽。」

  這是他唯一的讓步。

  「只要我想聽,你隨時都唱?」

  「對。」

  她忍不住反手摟住他的腰,一下子就被感動了。這男人根本是個奸鬼,越來越讓人不能招架他的鐵漢柔情。

  一想到他還是得回美國進行他的演藝事業,她突然覺得好捨不得。

  「軍,我哥這陣子猛打我的手機,要我催你回美國。」

  裘傑被勒令搬到屈衍軍原本住的房子,而別墅則成為小倆口愛的小窩。

  屈衍軍沒有回答,只是輕拍著她的背,表達他也極為不捨的心情。

  「你還是撥個電話給他吧,你的假放得夠久了,我不希望你剛打出來的名聲就這麼怠惰掉。」

  「那你怎麼辦?」尤其是她現在情況特殊,更令人擔心。

  「我會好好照顧自己的。」她笑著推開他,為了表現自己會好吃好睡,還刻意拿起貢丸湯喝了一大口。

  但看著她狂嗑這些他動用廣大人脈,及打了十數通電話才辛苦得來的美食,屈衍軍不禁更擔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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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屈衍軍最後還是打給了裘傑,決定了回美國的日期。

  就在明天。

  趁著裘暖還在貪睡中,他一個人開車到大賣場採購了一堆食品飲料,又轉到藥房買了許多產婦營養品,回到家裡,不忘先把戰利品分門別類的收納好,免得她想吃時找不到。

  回到房間,她已經起床,懶洋洋的靠坐在床上發呆了。

  「你去哪兒了?」她還以為她睡過了他離開的時間。

  「去幫你買食物。」一向以冷酷及驕傲聞名的屈衍軍,居然像個老母雞般開始嘮叨起來。「我買了一星期左右的食物,零食和飲料放在廚房的櫃子,生鮮蔬果我都冰好了,要由放在最外面的開始吃;另外,我幫你買了一些營養品,記得按時補充……」

  「停!」她做了一個招架不住的動作。「你買這麼多做什麼?我說了會好好照顧自己嘛。」

  在她床沿坐下,屈衍軍摸摸她的頭,莫名其妙的開始說起故事。

  「你有沒有聽過,從前有一位很懶的太太,有一天先生要出遠門去工作,怕她因為懶不吃東西,於是套了一圈大餅在她頸子上,結果等先生工作回來,發現太太仍舊餓死了,因為她只吃了眼前的餅,懶得把餅轉過來……」

  「臭屈衍軍!」裘暖拿起枕頭打他,就算剛剛還沒睡醒,現在也完全清醒了。「你在影射我嗎?」

  「你也知道自己令人擔心啊?」他笑著奪過她的凶器,第一百零一次重複他的建議。「真的不需要我替你請個保母?」

  「我又不是三歲娃娃!」好歹她也有過獨居生活,這麼瞧不起她,真令人氣悶。

  「那……小暖,」原本戲謔的表情,突然變得極為溫柔。「你婚禮想選在什麼時候?」

  「我答應要嫁給你了嗎?」沒有鮮花、戒指,更沒有動人的情話,他就覺得她非他不嫁了?

  「都已經這樣了,」他撫著她微微隆起的小腹,自信地道:「你還不嫁嗎?」

  「懷孕是一回事,結婚又是另一回事。」她抬起嬌俏的下巴,可臭屁了!

  屈衍軍歎了口氣,完全拿她沒轍。「那你要怎麼樣才肯嫁我呢?」

  「讓我想想。」她搔搔下巴,很努力的想。「從一○一大樓高空彈跳下來,大喊『裘暖我愛你』;或是穿著內褲在街上裸跑三圈,肚子上還要寫著『裘暖嫁給我吧』……」

  他挑高眉,肅著臉睨她。

  「好吧。」她忍住笑妥協。「你只要唱首歌給我聽就好,你說過我若想聽,你隨時都唱。」

  「沒問題。」比起什麼高空彈跳和裸奔,唱歌他顯然比較拿手。

  「什麼歌你都答應?」

  「對。」

  「那我要你唱一首快歌,還要配上舞步喔!平常都只見你彈樂器唱歌,還沒看過你勁歌熱舞呢!」

  熱舞……他撫著額。「可以不要跳舞嗎?那看起來很娘。」而且他總覺得自己跳起舞來,很有金鋼芭比的效果。

  「可以啊。」她笑咪咪地,一刀見血——

  「那就不要結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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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屈衍軍飛到美國了。

  不過他要求裘傑去和公司談判,將演唱會挪到裘暖生產之後,另外一定要再騰個空檔讓他回台灣,就算是短短的一星期也行,而且要越快越好。

  因為追妻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如果小睡豬生了小小睡豬,有了孩子忘了爹,就把他踢一邊,他一定會嘔死。

  他不只要參與她的生產,她在懷寶寶的期間,他也要盡可能的在她身邊。

  另一方面,留在台灣的裘暖,則是舒舒服服吃著國王買回來的零食、看著國王收藏的影集,這男人什麼都幫她準備齊全,她只要坐著享受就好。

  「鈴鈴——」

  電話鈴響,她想都不想就接起,會成天用電話轟她,關心她有沒吃飽穿暖的人,也只有那一個了。

  她放柔了聲音。「軍——」

  「天哪!小妹,你可以再噁心一點!」裘傑在越洋電話的那頭撫了撫浮起的雞皮疙瘩。「我奉了國王的命令打電話給你。」

  由於先上車沒補票,裘暖只能老實向哥哥報告她和嚴罩「亂來」的來龍去脈,沒想到裘傑雖然無奈,卻沒有想像中生氣,還認同的直點頭,認為「國王」這詞拿來形容嚴軍,真是太貼切了。

  「你現在打開電腦,我給你一個網址……對!這是一個網路和電視同步現場直播的節目,國王叫你一定要看。」

  喔?這是他要求她必須想他的新招嗎?裘暖從善如流的打開國王的電腦,連上哥哥說的網站。

  「小妹,快看!節目要開始了。」

  裘暖目不轉睛的盯著主持人介紹嚴軍,然後又酷又帥的他突然從後台走出來,而且還一身黑色皮衣皮褲。

  音樂一下,居然是十分激烈的電子音樂,然後嚴軍開始舞動他高壯的身軀,在一群黑人和白人的高超舞蹈之間,顯得格外突兀。

  她差點沒笑出來——她確實笑了出來,忘記自己手上還拿著電話。其實說實話他跳得還不錯,但那絕對是因為他的舞步太簡單,和其他舞者毫不搭軋,加上嚴肅的表情和僵硬的四肢,忠實表達了他有多麼不願意。

  「小暖!你也太沒良心了吧?這首歌,是嚴軍為了你而做的呢!」

  「喔?這是新歌嗎?」

  「可以這麼說,但這首新歌只會發表這麼一次。然後就會石沉大海。唱片公司逼他出他都不肯出呢!」

  音樂急轉直下,嚴軍單腳支地,另一腳勾起,轉了一個大圈,好不容易維持平衡,笑到一半的裘暖忍不住替他捏把冷汗,這跌倒就糗大了。

  「唉!」裘傑突然在電話裡歎氣。「他練這個舞,因為要在短時間內練好,不知道摔了多少次,才有你現在看到的這種成績,他第一張唱片時,唱片公司也有要求他跳舞試試,最後還是作罷。」

  「為什麼?」或許是情人眼裡出西施,她覺得他不管再笨拙的動作都帥極了,深深打動她的心。

  「因為他的舞藝實在太差了!而且他自己也痛恨跳舞,所以看他跳了一小段之後,我們一致決定唱歌就好。」

  歌曲快進入尾聲,嚴軍也跳得更賣力,或許唯一值得稱許的,是他邊唱邊跳居然還能不走音,看得裘暖真是越來越愛他了,她知道這首歌是為她而表演。

  現場直播的節目,透過網路全世界也都看得到,他竟然真的把他最丟臉的一面展現給眾人看,只為了向她求婚。

  雖然歌曲的曲風強烈,節奏明快,裘暖卻比聽了情歌更動容,一雙美眸馬上變得水汪汪。

  這樣愛她的男人,她要不嫁,才真是傻了。

  「小暖,你是不是用了什麼方法讓他表演這首歌?」電話那頭的裘傑聽她沉默許久,忍不住問。

  「對。」她笑中帶淚,視線完全離不開螢幕上的人。「我說,他如果勁歌熱舞給我看,我就答應嫁給他。」

  「你……唉!你愛整人的個性完全沒變啊?也只有嚴軍會心甘情願被你騙,他如果知道你是心機這麼重的小孩,一定嘔死了!」

  「你胡說!人家可是單純又善良的。」而且她的單純和善良,可幫她拐到嚴軍這個由黑翻紅的好男人呢!

  差點拿不住話筒的裘傑也只能白眼直翻,他可不是第一天認識她。

  歌曲結束,嚴軍飛快轉了個圈後,以帥氣的姿勢停下,在觀眾拍手聲響起之際,他突然舉起手指著攝影機,無預警地用中文道:「小睡豬,看到了嗎?你嫁定我了!」

  這真是霸道無比的求婚。伹裘暖卻捂著嘴。嚶嚶地哭了。

  為什麼他要在美國呢?如果他在身邊,她一定馬上抱住他,大喊。「軍,我答應你的求婚!」

  臭男人,就說他奸詐又狡滑嘛!總是用各種令她感動的方式,讓她不由自主掉入他愛的陷阱,雖然不能自拔,卻也心甘情願。

  「寶寶,你可以叫他爸爸了。」拭去淚水,她微笑撫著肚子輕喃。

  但電話的那一頭,卻傳來裘傑抓狂的聲音。

  「什麼?嚴軍你居然全說出來了?天啊!我會被美國經紀公司宰了!我會被歌迷砍了!我會被記者堵死!我、我不幹了啦!」

第十章

  裘暖還沉浸在對屈衍軍的感動及喜悅之中,突然門鎖卡啦一聲,自動打開了。

  她狠狠嚇了一跳,抱緊了手上的枕頭,考慮著該不該先砸過去,結果入門的人卻不是什麼窮兇惡極的歹徒,而是一個頎長斯文的男性,身後跟著位身材豐潤,臉圓眼圓的可愛小姐。

  她整個人愣住。現在是怎樣?跑錯門嗎?

  在她還來不及反應時,男人開口了。「啊!原來你醒著啊!抱歉我們未經同意就闖進來,因為衍軍說你可能在睡覺,要我們自己進門,等到你醒來。」

  圓臉的小姐接著笑道:「對啊!你有什麼行李要收拾的,我們幫你就好,你的房間我們都幫你準備好了。」

  「啊?」裘暖聽得一頭霧水,但她才想發問,圓臉女生又自然的在她身旁坐了下來,偏過頭笑看她。

  「你真的跟屈三哥說的一樣,長得清秀動人呢!」她好奇的打量裘暖,又指了指她的肚子。「這裡面真的有寶寶嗎?」

  「嗯。」聽到屈衍軍的名字,她才鎮定下來,但被不認識的人稱讚,還是笑得靦腆。

  「那你一個人生活會不會不方便呢?難怪屈三哥要我們來帶你走,真是太危險了。」邊說就邊在想像,圓臉女生表情驚險的拍拍自己胸口。

  「走?」裘暖困難的發現自己只能發出單音,她根本完全搞不懂這兩人是來做什麼的。

  「妃妃。」男人寵溺的喚住圓臉女生,似笑非笑。「你不覺得我們應該先自我介紹嗎?」

  「喔!對,我都忘記了。」她吐舌搔頭。「小暖,我可以叫你小暖嗎?小睡豬實在太難聽了!他是屈衍軍的大哥,名字是屈衍明,我叫梁曉妃,是屈衍軍的大嫂,你可以叫我妃妃。」

  裘暖睜大了眼,目光留在屈衍明身上尤久。原來是屈衍軍的親人,難怪有種眼熟的感覺。但大哥是如此溫文儒雅,瀟灑有禮,大嫂又是這麼天真可愛,怎麼會有一個弟弟那般霸道無理呢?

  「我來解釋吧。」為了讓事情更有效率的達成,屈衍明微笑代言。「今天我們來,是三弟不放心你一個人住在別墅,要我們帶你回屈家住。」

  「這……這怎麼好意思?我一個人可以好好照顧自己的!」她在心裡痛罵那個男人,搞出了這種鳥龍居然還不先通知?

  「別擔心,我們家人都很好相處的。」只有老爸看起來嚴肅了點。「這一趟,三弟也希望你先見見男方家長,畢竟你們就要結婚了。」

  「結婚?」音量不由得拉高,本想出言反駁,但一想到午前在網路上看到的熱歌勁舞,裘暖一時語塞。

  她好像真的因為一首歌,就把自己賣了。

  「是啊!為了迎接你,爸爸、媽媽、屈二哥,還有兩個小鬼頭,全都在家裡等著呢!」梁曉妃笑道。

  這簡直是強迫中獎!

  因為這樣一句話,裘暖只能無奈的收拾了簡單的行李,隨兩人前往屈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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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屈媽媽是一個和善溫柔的長輩,在看到裘暖的第一眼,就直呼她實在太瘦了,要好好的補一補,於是拿出上好的材料煮了頓豐盛的晚餐。

  屈家的長子屈衍明,則和裘暖的第一印象一樣,白馬王子型的帥哥一枚,說話溫和有條理,而他老婆梁曉妃,外表並不出眾,但笑容卻甜到人心裡,給人很容易親近的感覺,兩人育有一子一女,都是屈衍明的前妻生的,女兒是個金髮碧眼的頑皮小天使,兒子還沒上幼稚園,卻乖巧穩重,和父親如出一轍。

  屈家次子屈衍衡就複雜多了,嚴格說起來他幽默風趣,但她總覺得他的眼可以輕易看穿一切,同屬心機一族,她和他有種惺惺相惜的感覺。

  至於屈父……現在還是很嚴肅的看著她。

  「你剛剛問,我們家開的是什麼商店?」屈父的表情古怪。

  「是啊,軍說他家裡是賣食品的,不是嗎?」難道她弄錯了?

  「你說的沒錯。只是我不知道我們遠洋食品什麼時候變成小商店了?」他嘴角抽搐著,那副想殺人的模樣和屈衍軍十分相似。

  遠洋食品?!那個已經蟬聯數十年台灣食品界的龍頭,號稱只要能吃下去的東西都有賣的遠洋食品?!

  裘暖乾笑,在心裡再次暗罵那個死男人。「抱歉……是我弄錯了,不過,他倒是提到了您反對他走演藝圈……」

  「我只是生氣,沒有反對。」三個兒子只要有人肯接遠洋就行了,他當初氣的是衍軍沒說一聲就跑到美國讓他母親擔心。「我也沒有阻止過他。」

  「啊?」屈衍軍你這個王八蛋!裘暖在心裡重申,尷尬的又道:「那、他和您賭氣,所以被迫不能回屈家是因為……」

  「因為我們家不想被狗仔隊圍繞,所以他才搬出去,不是你想像的那樣。」屈父開始懷疑兒子究竟在外頭如何破壞屈家的名譽。

  「呃……真對不起,伯父,我好像全搞錯了……」她連微笑都快撐不住,心想屈父大概已將她這個不及格的媳婦三振出局。「我現在才想通,為什麼衍軍買的食物總是遠洋食品生產,其實滿好吃的,呵呵呵……」

  屈父盯著她片刻,話鋒猛地一轉。「你就好好的住下來吧。」

  「住、住下來?」她莫名其妙過關了?

  「衍軍那孩子第一次對女人這麼用心,依他驕傲的個性,我想你應該是個不錯的女孩,才入得了他的眼。」

  「呃……謝謝伯父。」這種讚美真令人高興不起來,她好像是被拐來的。

  令人喘不過氣的屈父回房後,梁曉妃立刻湊上前。「你很緊張嗎?」

  「還好。」雖然她嚇出了一身冷汗。

  「你放心,屈爸看起來凶,但人很好,而且啊……」她偷偷湊近她耳邊。「在屈家是重女輕男的喔!以後你就會知道了。」

  是嗎?眼睛偷瞄到屈媽媽將偷捏菜的屈家老二趕到一邊的模樣,她開始有點相信了。

  感受著梁曉妃的真誠親切,她頓時覺得輕鬆不少。

  「妃妃,你不是軍的大嫂嗎?為什麼叫他屈三哥?」她好奇。

  「喔,我們從小就認識了,叫習慣了嘛!我嫁入屈家後,要求他改口叫我大嫂,他死都不叫呢!」

  說到這個,梁曉妃就氣鼓鼓的。「所以我覺得你很厲害,居然不怕他的冷臉,我小時候可是被他嚇死了,既然他這麼頑劣不堪,那我也要出賣他!」

  「喔?」裘暖眼睛一亮。

  「屈三哥說,他這趟去美國也會順便向你父母提親,還叫我們先不要告訴你,我想,他一定有什麼陰謀!」

  「什麼?!」

  這絕不是驚喜,而是驚嚇!要讓父母知道她未婚懷孕,小孩還不是他們理想中的混血兒,她肯定被念到死!

  想到那男人的城府,她開始懷疑,是否因為這陣子操他操太凶,他才暗地裡想找她父母來治她。

  他一定是故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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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個月過去了。

  這兩個月,屈衍軍在美新專輯的宣傳終於暫告一段落,演唱會也延了期,讓他可以好好的陪裘暖待產,最好是連人都可以拐進禮堂,把所有事搞定。

  可等到他千辛萬苦擺脫了所有人情包袱回到台灣的屈家,才一開門,就有種烏雲罩在自己頭上的感覺。

  來開門的是梁曉妃。

  「妃妃?」看著一向笑臉迎人的嫂子面無表情擋住去路,他頓覺不對勁。

  「屈三哥,我最近才知道你真會騙人。」她皺皺鼻子。「好像我們都變成壞人一樣!」

  「你說什麼?」這明明只是純粹的問句,但由冷臉的屈衍軍口中問出,就像準備揍人似的,害梁曉妃尖叫一聲,回頭衝向自己老公懷裡。

  莫名其妙地踏進這個好久沒回來的家裡,第二個遇到的是母親。

  「衍軍,你太不應該了!你說那些話,讓你父親非常不滿!」屈母搖搖頭,歎口氣就走了。

  他傻眼的看著母親的背影遠離,一轉身想問個清楚,就見大哥早摟著愛妻回房安慰,至於他的父親,從報紙後瞪了他一眼,也隨之回房。

  「二哥,怎麼回事?」他只能問剩下的屈衍衡。

  「問你自己吧。」屈衍衡饒富興味的奸笑。

  他卻板起臉。「是嗎?那麼我的簽名唱片,你女人就休想要了。」

  屈衍衡原本看熱鬧的臉隨即諂媚了起來。「別這樣嘛!給你個提示,去問你的女人比較實在!」然後拔腿溜了。

  二話不說,他回到離家前自己的臥房,門才一開,躺在床上的人兒立刻動作敏捷的一翻身,背向門口呈沉睡狀。

  連電視都來不及關。

  挑高了眼,他走向床上人兒面向的側邊,一瞬也不瞬盯著那張思念已久的睡容。

  他彎下身,毫不客氣的吻下去,還將大手伸進棉被裡亂摸一陣,擾得她驚叫不已。

  「你做什麼!」她嗔了他一眼。「一回來就亂來,人家我有孕在身呢!」

  「醫生說可以。」他迎視她訝異的眼神,好像在問他怎麼知道,於是很好心的解釋。「一張美國快遞簽名照換的答案,別忘了醫生的女兒是我的歌迷。」

  「你!這種事你還越洋問醫生,你、你簡直……」她好氣又好笑。「你真是心機鬼!難怪我被你騙得團團轉!」

  「我什麼時候騙你?」他好整以暇的躺臥在她身邊。

  「什麼叫你家只是賣食品的?遠洋食品是賣食品的小商店嗎?」

  「我沒有說遠洋是小商店,是你自己想的。」

  「那你還說你父親反對你走演藝圈……」

  「我只說我爸對我走這一行很不諒解,並沒有說他反對。」

  「可是、可是你也說了你被趕出來不能回家……」

  「我有說過被趕出來嗎?因為我立定志向要成功後才准回家,所以現在才回來。」

  「你!」玉手顫巍巍的指著他。「明明是你的話誤導我!」

  「明明是你想像力太豐富。」他裝傻到底,不這樣怎麼拐得到她這隻小狐狸?「你的心機也不淺吧?居然先我一步打電話到美國,只通知你父母我讓你懷孕了,話也不講清楚,害我才到你家門口,就被你爸當成負心漢開著除草機追殺!」

  「噗!」她掩唇大笑。「爸比我想像得還猛啊!」

  「還有這個!」他不知從哪裡拿出一本兒童繪本。「美國繪本作家裘新出版——《驕傲的孔雀》?毛被拔光你騙我我雉雞,毛全豎起來又影射是孔雀愛上小豬太過興奮,最後還來段求偶舞?」

  看看出版日期,這女人根本拿他當題材!

  「那、那是巧合嘛!」要比裝傻,她可不輸他。

  「你敢說從和我一交往開始,你什麼心機都沒耍過?」他故意問。

  「呃……」靈動的水眸忽然看向天花板,東瞟西望。「要不扯平好了。」

  他沒好氣地瞪她,最後只能將人摟進懷裡猛親了幾口,長喟一聲。「不然我還能怎麼辦呢?」

  她笑嘻嘻地主動吻了吻他,久別重逢的小倆口親熱了一陣,他眷戀的撫著她已有明顯隆起的小肚子,裘暖卻忽然皺起秀眉。

  「軍,我一直想問你,當初那首My  Angel,你為什麼沒收進專輯呢?」

  好像問到尷尬處,屈衍軍不太好意思的清清嗓子。「因為那是第一首寫給你的歌,就是屬於你的了,我不想發表。」

  她瞅著他,很甜的笑了。「那向我求婚的那首舞曲呢?」

  「一樣,第一首跳給你的歌,就是你的了。」其實是因為想到以後又要表演那首歌,他會想先一頭撞死,不如斬草除根,死都不要收入專輯。

  說到這個,她突然想到。「軍,你在電視上公佈要結婚,真的沒問題嗎?」

  「當然也是有歌迷反對,但大部份的歌迷是祝福的,還有來自許多國家的鼓勵信件,要我轉交給你的。反正公司拿我沒辦法,只要我有好好替他們賺錢,他們不會多說什麼。」

  見她憂悶漸紓,喜上眉梢的俏臉,他更加強了他做某件事的決心。

  「何況,我打算一年只出一張唱片,以唱歌為主業畢竟不是長遠之計,這次巡迴演唱會後,我會漸漸把工作重心移向幕後,也開始規劃籌組唱片公司的事。我厭倦了當空中飛人、聚少離多的生活,希望有更多時間陪陪你和孩子。」

  何況,她在美國和台灣都有家,他更決定在孩子出生後,以後他到哪裡,她就到哪裡。

  裘暖終於笑了,燦亮的眸子裡,因他的話,氤氳著水氣。

  「我有沒有說過,我好愛你?」

  沒料到她會突然示愛,他身軀一震,先是難以置信的望向她,跟著動容地擁住他摯愛的小女人。

  「我有沒有說過,我等你這句話等很久了?」

  她笑著、忍著,但眼淚終是嘩啦啦地落下。

  「有件事我好像還沒告訴你。」她撫上他的俊臉。「軍,我答應你的求婚。」

  「我的榮幸。」他吻住她,傾盡他所有的愛戀。

  綿綿情意中,彷彿有陣優美動人的旋律,在彼此相許時悠悠迴盪著——

  在我的心目中,你是摯愛。

尾聲

  抱著剛滿兩個月的小女兒,屈衍軍跟著老婆一起來到一家牛肉麵店門口。

  鐵門半關著,代表營業時間還沒到,但店裡頭時有聲響,應該是老闆已在準備中午開張前的食物。

  瞪著大熊牛肉麵的招牌,壓在他心中已久的不滿及困惑,終於要解開。

  隨著老婆彎身入內,進入眼簾的是幾張乾淨的桌椅,潔白的牆壁和清潔的大理石地板,和一般牛肉麵店差不多的裝潢,卻少了飲食店會有的油膩感。

  再看到在開放式廚房門口和老婆交談的男人,一副福泰的模樣,方頭大耳,笑起來誠懇老實,還對著他頻頻點頭,他猜這男人就是熊志祥,他長久以來的假想情敵,也就是裘傑說的那個和裘暖比兄妹還親,所有她的男人都要被他審核過的密友。

  上上下下,再左左右右打量,他朝女兒暗自迸出一個勝利的微笑,但看到老婆和別的男人交頭接耳個不停,明知道她不可能和別人有什麼曖昧,他仍是頗為介懷。

  於是,表情忍不住又酷了起來。

  「軍——」裘暖拉著人走了過來。「哪,這就是你一直吵著要認識的熊志祥。」

  「幸會。」他先面無表情的寒暄一句,然後轉過頭問她。「我什麼時候吵著要認識他?」

  他對這男人的敵意,一直都是放在心裡,連「熊」這個字他都很少說,怎麼她會看出他的心事?

  「你不是一直想知道,以前你當國王的時候,使喚我張羅來那些囉唆的食物都是誰煮的嗎?」她指了指好友。「就是他嘍!」

  「是你?!」他真的意外了。

  「是我。」熊志祥的表情難解,想笑又像想哭。「老兄,不是我要說,你也未免太挑剔了吧?幸好我還算有一手,才沒被你難倒。」

  「那些什麼義大利面、日式便當、三明治、甜點飲料……全都是你做的?但你開的不是牛肉麵店?」

  「是啊,不過你老婆比你更囉唆,所以我早練就一身……」

  話還沒說完,腰際已吃了裘暖一記拐子。

  「軍,你看過日劇『Hero』嗎?」

  「嗯,姓木村演的吧?他的經紀公司和我談過到日本發展的事,但調性不合,所以我沒答應。」他淡淡地道。

  「Hero裡,有一家PUB的猛男酷老闆,除了調酒以外,只要主角檢察官們點的菜餚,他都做得出來。大熊他就是看了Hero之後,決定傚法這個老闆,所以我只好幫他好好磨練啦,他現在做的東西這麼好吃,可都要感謝我的栽培呢!」

  這番話令熊志祥白眼向天,無言以對。明明看日劇的人是她,看完之後說很想去這樣的一家店,於是他可憐的小牛肉麵店就成了她予取予求的對象,她居然還敢拿出來說嘴?

  不過聽到她讚好吃,他又開始對自己的兩把刷子得意不已。

  屆衍軍冷眼瞧著自家老婆讚美別的男人,又看著那男人臭屁的德行,雖然解了他長久的疑惑,但怎麼就是高興不起來。

  她都沒誇過他寫的半首歌,熊志祥那傢伙居然拔得頭籌?

  「熊先生,你什麼都煮得出來嗎?」

  這個問題,正好一腳踏在熊志祥的地雷上。「當然!只要是你說得出的菜,還沒有我做不出來的東西!」他拍拍胸脯。

  「真的?」他不太相信。「你親手做出來?」

  「老公!」裘暖叉起腰插嘴。「大熊真的很厲害啦!東西一定是他親手做的,你不要不相信,他自從我挑戰開始,還沒有失敗過呢!」

  「若我難倒他了呢?」屈衍軍故意挑釁。

  「那我就去你演唱會上獻吻!」一時衝動,她忍不住跟他賭了!

  「成交!」露出難解的笑容,他已經公開了已婚,她卻執意當個隱形人,她的承諾正中他下懷!「熊先生,麻煩先來杯龍舌蘭,再加一份廣島燒。」

  熊志祥二話不說,到廚房裡忙了一陣,飲料和食物一起上桌。

  屈衍軍挑挑眉,還真行嘛。

  「印度甩餅、萊姆蛋糕、德國香腸、韓式辣炒年糕、肉骨茶面。」他又說。

  這次多花了一點時間,但他點的食物,最後還是一樣不缺的送上桌。

  真的難不倒?

  裘暖津津有味的吃著丈夫點來的東西,一邊拋個「你看吧」的眼色給他,屈衍軍搔搔下巴,突然惡意地一笑。

  熊志祥當下只覺頭皮發麻,情況似乎不太妙啊……

  「大熊先生。」拍了拍手裡的女兒,他慢條斯理地道:「我女兒也餓了,麻煩你準備一瓶母乳來,好嗎?」

  母乳?!

  突然噎到的裘暖大咳起來,熊志祥則是目瞪口呆,最後灑脫擺手一笑。

  「你贏了,這我真的做不出來。」

  「軍!你使詐!」裘暖連忙抗議,一想到要到演唱會上獻吻,她連腳底都覺得冰冷。「大熊!你不能認輸,我、我贊助你!」

  「小睡豬,我們的條件是,東西必須是大熊先生親手做出來的喔!」

  裘暖一時語塞,只能氣得直跺腳,偏過頭不看他,拿起肉骨茶面猛吃拽憤。

  「謝謝你,大熊先生。」這次,屈衍軍笑得很真誠。「你做的東西很好吃,我會幫你多多介紹的。」

  「那就謝了。」熊志祥只能苦笑。老佛爺因他被擺了一道,不知道以後又要怎麼凌虐他了,他該不會一輩子都要被這對夫妻這麼玩吧?

  唉,真是交友不慎啊!


  【全書完】


  
引言 使用道具
zerosmall
王子 | 2009-5-8 13:29:52

第六章

  裘暖氣喘吁吁地扛著個大便當到某大五星級飯店。

  晚上屈衍軍有個記者會在裡頭,雖然她非常「委婉」的勸告他五星級大飯店的晚餐絕對比她做的好吃,但他三令五申的說想吃她做的便當,她只好又變成國王的奴隸,冒充工作人員替他送便當來。

  女朋友做得如此窩囊的,大概也只有她一人吧!

  在飯店大廳問清楚了記者會的地點,並秀出哥哥的識別證後,她又辛辛苦苦帶著便當坐電梯上樓,出電梯後,才想張望左右,就發現她不用找了。

  記者會好像已經結束,右方走廊廊底擠了一堆人,大部份扛著攝影機或拿著麥克風,鬧烘烘地仍對著記者會場拍個不停,跟著,人群像摩西分紅海似地向兩邊分開,屈衍軍從中酷酷的走出。

  她一眼就看見他了,不僅僅因為他巨星的氣勢奪目,重點是他右手掛著的那只女人手臂,有些礙眼。

  那是呂馨馨,難得讓她記住的一名演藝人員,在屈衍軍的強迫下。

  裘暖考慮著該上前或是帶便當落跑,忽然就感到一道目光正精準的鎖定自己,她知道自己跑不了了。

  他和她,分據走廊的兩端,面無表情的注視彼此,她這時才發現他平時待她的態度算是熱情了,因為她看不透此時的他,更覺得這種刻意營造出來的距離,很令人難受。

  「嚴軍,你怎麼了?」呂馨馨察覺身旁的男人在拍照時心不在焉,順著他的目光看去,她看到了電梯前嬌俏的身影。

  是她嗎?奪走這男人的所有注意力?

  她有些不滿,畢竟他現在還是她的緋聞男友,該給她些面子,不過礙於他陰晴不定的脾氣和滿不在乎的個性,她不敢直接表達。

  橫了心,在鎂光燈喀擦喀擦的閃爍中,她踮起腳,往他的俊臉上送上香吻。

  記者們全沸騰了,鎂光燈閃得更起勁,這端的熱鬧和那端的冷清,形成諷刺的對比。

  明知道是緋聞,明知道是作假,但當這一幕活生生在眼前上映時,裘暖仍是覺得心底泛酸,怔怔的提著便當站在原地,不知道該怎麼反應才算得體。

  突然,記者群發出驚呼,裘暖面無表情的看到屈衍軍甩開呂馨馨的手,大步朝她走來,不管身旁一群人追著他,直接停在她面前。

  兩人面面相覷了好一陣子,他才捺不住性子,冷冷地問:「你沒有什麼想問的嗎?」

  若是她問,他絕對會解釋,無論是呂馨馨那突來的一吻,或是為什麼對於記者把他們拱在一起,他卻只能保持沉默的原因。

  他沒有主動解釋的習慣,也不覺得自己必須放低身段去做這種像是討好的事,但她是他的女人,他可以給她瞭解的機會。

  只要她問。

  「你……」對著他漠然的冷臉,還有他後頭那一群準備挖大新聞的記者,她突然咧出一個突兀的大微笑,高高舉起手中的便當。「你還要吃便當嗎?」

  他的臉色更難看了。「你該死的只想問這個嗎?」

  「呃……」她的笑容變得有點難堪。「好吧,你不想吃的話,那我可以吃嗎?」

  這女人……屈衍罩拳頭倏然緊握又放鬆,不發一語的從她手中把便當接過。

  她就這麼不在乎他?在報紙上的緋聞她雲淡風輕,現在她親眼目睹呂馨馨親他,她也無動於衷,就算給他一點暗示,事後再談也好,她連偷偷安撫一下他也不肯嗎?

  「嚴軍,這位小姐是……」記者發問,所有的攝影機都就位了,拍著相對無語的兩人,還有一旁臉色難看的呂馨馨。

  「她是誰不重要。」他淡淡表明。

  這句話讓裘暖五味雜陳,心涼了一半。她果然不是太重要的人,尤其是在公眾面前,她這個地下夫人,就只能在地下。

  不小心瞄到呂馨馨充滿諷刺意味的笑,這令她更不舒服了。

  攝影機仍是不放棄,紛紛轉向裘暖,此時她相當佩服自己居然這麼有膽識,在這種萬眾矚目的情況下,居然還能侃侃而談。

  「我是他的助理。」她指指屈衍軍。「他本來的助理小周最近不在,所以我來代班。

  「只是這樣嗎?那為什麼嚴軍會拋下呂馨馨走向你?」剛才嚴軍的行為太奇怪,記者仍是不相信。

  「因為他肚子餓了,又馬上要趕往下一個通告,所以趕著來拿他的便當。」她胡亂說著也不知道是不是事實的話。「你們不相信的話,可以去查。我是裘傑——他經紀人的妹妹,以前也代過幾次小周的班,相信憑你們記者的本事,很輕易就能查出我說的是不是真的。」

  她如行雲流水般的托詞令屈衍軍胸口像卡了塊大石,又悶,又痛。

  他開始後悔今天叫她來送便當,這原本只是想向她展示身為她男人的特權,但他忽略了記者會可能提前結束,造成所有他不想令她看見的畫面,全被她看見了。

  不能公開她的身份,一直是他相當無奈的現實,但他寧可這層假面紗仍覆蓋著他倆秘密的關係,也不願揭開之後,還必須否認,甚至抹滅她的存在。

  他今天才知道當她就在面前,他卻不能擁抱她,還必須撇清關係的感覺,竟是如此窩囊,如此令人憤怒。

  「便當送到了,那我先走了。」她輕輕點頭,在記者半信半疑下,轉身向樓梯間行去。

  「等等!」他拉住她,臉上是前所未有的凝重。「你和我一起走。」

  「嚴軍!」呂馨馨突然擠過來,勾住他的手。「等一下你不是要陪我去錄音室幫我錄新歌嗎?她去不適合吧?」

  屈衍軍沒有任何反應,甚至沒有推開她,只是冷著臉,等待裘暖的回應。

  看著眼前郎才女貌的一對,裘暖發現自己腦袋一空,居然沒有任何感覺了——任何心痛、委屈、悲哀、酸澀的感覺,都沒有了。

  她朝他露出意味深遠的一笑,撥開他抓住她的手,拋下最後一句話。

  「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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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陣子,屬於嚴軍的緋聞莫名其妙的多了起來。

  上次那個呂馨馨沒出現多久,就被另一個女星取代在他身邊的位置,接著只是製作電影配樂,就傳聞他和電影女主角走得很,接下來他出席了一場慈善義演,美麗女主持人的名字又馬上和他連在一起,最近的緋聞女星何妮則是熱情又大方,聽說在錄影時看他一眼就被愛神的箭射中,非追到他不可。

  對於這些緋聞,屈衍軍沒有解釋,裘暖也懶得問,反而看多了覺得很膩。自從替他送了一次便當,他就變得陰陽怪氣的,不過倒是沒再要求她送,當然她也不會自找苦吃,索性在他的管轄範圍外輕鬆的吃飽睡、睡飽吃。

  那天的情況之後,兩人間的氣氛變得有些弔詭,他老是冷冰冰的覷著她,彷彿欲言又止,近來緋聞甚囂塵上的時候,在床上更是對她需索無度,好像在發洩什麼怒氣似的。

  而她也知道他脾氣又臭又硬,喜歡情人的奉承,平時怕他氣到爆血管,她會放下身段,但她這回自認並沒有什麼不對的地方,他要生悶氣,就去生吧!

  「小睡豬,起來。」

  「裘暖!限你三秒鐘內起床!」

  咦?這次直呼她的姓名了?

  恍恍惚惚地坐起,才發現自己報紙看到一半,不小心在沙發上睡著了,不過這也是司空見慣的事,眼前的國王老大為什麼黑著一張臉呢?

  「你最近都有看報紙。」屈衍軍瞄了瞄地下散亂的影劇版,用的是肯定語氣。

  「嗯。」她胡亂點頭,腦袋裡的瞌睡蟲還不願讓她太清醒。

  「我很好奇,」他冷凝著表情,乾脆挑明了說。「為什麼身為一個女朋友,你完全對我的緋聞不在意?」

  其實他恨透了這種炒新聞的方式,但最近他對女星們的示好沒有再像以前直接板著臉拒絕,因為他想知道她的反應,知道自己在她心裡究竟有多重的份量。

  結果,她不僅毫不關心,連他給了她諸多暗示,她也只在睡夢之中稱讚了一句「把你照得很帥」。

  「你想解釋緋聞嗎?」她捂著小嘴,呵欠連連,不是很感興趣的樣子。「請說。」

  「我並不是主動來找你解釋。」何況他不認為自己必須做這些,她應該要更主動些才對,這副睡眼惺忪的樣子更令人氣結。

  從一開始交往,她就像局外人一般,連句愛語也沒聽她說過,難道這次也要他命令她吃醋,她才肯表達一下對他的在乎嗎?

  他屈衍軍的感情,何時變得這麼廉價了?

  「喔,那就算了。」從沙發上起身,她想走回自己的房間,睡在床上總是比較舒服,卻被他一把拉回原位。

  「裘暖。」他瞪著她的目光,幾乎要冒出火花。「你真的一點也不在意我的緋聞?就算我真的和那些女星有一腿,你也能這麼無所謂?」

  她無奈壓下再打一個呵欠的衝動。「我說過,明明是假的事,何必費心思生氣呢?」

  「無論有多少女人這麼糾纏我,你都覺得沒關係?」

  「國王如果真要來個後宮三千,我阻止得了嗎?」也就是說,男人若要劈腿,無論她怎麼哭怎麼鬧,也於事無補,那她何苦浪費力氣?

  而且,相處這段時日,她對他也有基本的瞭解,這男人真的就像孔雀那麼驕傲,感情上更是潔癖,他不喜歡的女人巴上他,只是自討苦吃。

  他為什麼不覺得,她的不動聲色是一種信任呢?不是解釋過了嗎?

  但屈衍軍顯然不這麼想。聽到她的回答,他心都寒了,原本慍怒的神情中忽然冒出一絲冰冷的笑意。

  「裘暖,我問你,在我們交往的這段期間,你真心愛過我嗎?」

  冷不防被這麼一問,她怔住了。這一向是女主角用的台詞,居然被他先用了,她都還沒質問他是否愛她,否則幹麼老是用物質收買她的情感,更把她當奴隸似的使喚,他居然有臉問這問題?

  「那麼,在我們交往的這段期間,你真心愛過我嗎?」她把同一個問題丟回去給他。

  「你連向我要一個解釋都懶,會在意這個?」話語中有些自嘲。

  如果他不愛她,何必在百忙之中還三天兩頭來和她糾纏?如果他不愛她,怎麼會介意她對他的緋聞無動於衷?如果他不愛她,怎麼會在面對她虛情假意的討好時,感到如此的難受呢?

  「你也不像會追問這種問題的人啊!」他今天實在太奇怪了,是最近做唱片壓力太大嗎?沒睡飽又一直被他沒頭沒腦的追問,她忍不住扁嘴。「如果是你,你會愛上一個霸道脾氣壞,整天只會命令你的人嗎?」

  屈衍軍低聲笑了,笑容很是苦澀。「所以這一切都是我自作多情,你只是附和而已?」

  自作多情?「你是什麼意思?」她好像嗅到一絲他吐露的情意。

  「沒什麼意思,我懂你的意思了。我不會再勉強你。」他語氣疏離的站起身來,直直往門外走。「或許,我該好好考慮這樣的情況,我們的感情是否該再繼續下去。」

  「砰!」門扉隨著話聲關上。

  「軍!嚴軍!」她來不及追上他。

  這男人一定要這麼專制嗎?開始也是他說的,結束也是他說的,他考慮過她的意見嗎?他又知道她的答案,一定是負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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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臭嚴罩!你以為我會和一個不愛的男人上床,我會為一個不愛的男人做飯,甚至會讓一個不愛的男人對我呼來喝去?」

  裘暖又來到熊志祥的牛肉麵店裡,對著報紙上的男人碎碎念。

  「你根本是逃避現實!我沒有追究你的緋聞已經很好了,你反倒來質問我?在逼人家說愛之前,自己卻繃得像蚌殼,可惡!自大的男人!」

  熊志祥無力的等她告一段落,才奉上剛做好的黑糖刨冰。

  「來來來,消消火。」

  裘暖惡狠狠的挖了一大口冰吃下,臉色仍是沒有多好看。

  「他向你索愛語?」從她咒罵的內容拼湊起來,他大概可以知道這兩個冤家又發生什麼事。「那你何不老實說愛他呢?他要聽的也不過是這個。」

  「他為什麼不先說?」她咬著湯匙反駁。「老是要我討好奉承,如果我先說了,他卻沒有等同的回應,只會顯得我很卑微的樣子,他也一定會變得更臭屁。」

  「你們真是無聊。」熊志祥邊切蔥花邊搖頭。「連這種一句話就可以解決的事也可以吵翻。」

  「你不知道這就是情侶嗎?」她迅速解決掉刨冰,氣也消了不少,果然大熊做的東西就是好吃。「因為在乎,所以一點點小事就容易成為爭端,不能容許對方有一絲和你的理念相違背……」

  「看吧,你明明在乎。」熊志祥翻了個白眼。「還擺出一副雲淡風輕的樣子。」

  裘暖突然迸出一聲輕笑,朝他眨眨眼。「我可是事事依著他,現在只是偶爾一件事不想屈服罷了。」

  切蔥的動作停頓了一下,他表情古怪的轉過頭。「小暖,我發現你真的很恐怖,讓他習慣你的順從,再突然性的反骨,讓他措手不及,嚴軍到底是哪根筋不對了才會挑上你?你根本是扮豬吃老虎!」

  「哪會?」她嘟起嘴。「總要讓他發現我的重要性嘛!你以為他那樣的態度我會不難受嗎?我懶得和他吵架,不代表我沒有脾氣,而且他就要去美國宣傳了,這一去可是好幾個月,卻完全沒提到接下來和我要怎麼辦,好像我可有可無一樣!」

  「他什麼時候要去美國?」

  「他連說都沒說!」要不是哥哥身為他的經紀人,她可能連這消息都不知道。

  「或許他有另外的安排,只是還沒告訴你,你們就吵架了。」熊志祥不知怎麼又變出一份蛋餅端到她眼前,安撫她受傷的心靈。「給他一個機會吧!其實在你們的愛情角力裡,他表面看起來風光,事實上可是一直吃癟,又拿你沒辦法,同樣身為男性,我覺得他真可憐。」

  「你到底是誰的朋友啊!幹麼把我說得那麼壞!」她發出嚴正抗議,但蛋餅還是要吃。

  「難道不是嗎?其實他的行為根本只是個要糖吃的小孩,你這次就給他個台階下,跟他撒撒嬌,說幾句甜言蜜語不就好了?」

  「……」她發洩似的吃著蛋餅,不說話。

  「小暖?」他沒好氣的睨著她。

  「萬一他不領情呢?」

  其實雖然很氣那個男人彆扭又計較的模樣,但一想到只要微微向他示好,他一定會馬上得意的將鼻子翹得老高,即使板著臉,也只是為了壓抑內心的喜悅,其實這種個性,還滿可愛的。

  「就算他不領情,我不相信你沒辦法制他。」他心知肚明的回視。

  「我可沒把握。」放下手中筷子,難得一次吃不下大熊做的東西。

  「如果他對我的愛情無法勝過他的自尊,我看不見我們的未來在哪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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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屈衍軍掛斷今天所響起的第十八通來電。

  這十八通電話,都是同一個人打的,第一通他看到她的來電顯示,因為老子還在氣頭上所以拒接,第二通之後,他刻意讓它響久一點,再掛斷。

  他故意不關機,就是要讓裘暖知道,他非常非常的不滿。

  一整天,手機就這麼響個不停,連工作人員都側目懷疑巨星嚴軍什麼時候開始有玩手機鈴聲的習慣,反倒是他本人很自得其樂,每響一聲,他的表情就得意一分。

  「喂,究竟誰打的?」裘傑終於忍不住問了。

  「沒什麼。」他避重就輕。

  懷疑的看著他緊握手機不放的大掌,裘傑點點頭。「我想,是你那個神秘女友吧?」

  「你又知道了?」他挑高了眉。

  「唉,你是不是和她吵架了?女人就是這樣,甜起來膩死你,纏起來煩死你,沒事就奪命追魂Call,相信我,她這通電話肯定是打來向你示好的。」

  聽到這番剖析,屈衍軍更是連嘴角都彎起來了。

  不過,即使她開始想展現她的誠意,他也不會這麼輕易原諒她,或許晚一點再接她的電話,讓她多急一會兒,她才能領悟他這個男朋友是多麼的搶手。

  「對了嚴軍,接下來你大概只剩一個星期,就要先到美國進行專輯的宣傳作業,都準備好了嗎?我這裡有一些文件要給你簽。」

  「一個星期?會不會太急?」比他想像的快多了,他都還沒解決那個小妮子的問題呢。

  「唉,一個星期算很緊了,我們已經和美國那裡的錄音室談好,也透過美國的經紀公司選擇了幾個適合的節目,若是要延後……」

  裘傑滔滔不絕的解釋,但屈衍罩的注意力顯然不在這上頭。他偶爾看看手機,偶爾發呆,在工作開始後,終於得以逃避裘傑的疲勞轟炸。

  沒錯,就是疲勞轟炸。雖說工作對他而言才算正事,但他現在腦袋只塞得進裘暖,其他事和她一比,都是其次。

  忙碌了一整天,最後在公益表演上唱了兩首歌後已經是晚上,他連舞台服裝都還沒有換下,就急忙查看自己的手機。

  沒有第十九通來電。

  濃眉於是深鎖。這女人這麼容易就放棄了嗎?難道他不值得她再多打幾通電話追回?

  他當下氣得什麼顏面都顧不了,直想打電話給她,斥責她的不識好歹,但在撥了幾通電話都沒人接後,一早累積的得意指數瞬間降到谷底。

  他走向和工作人員談話的裘傑,不客氣的將他拉到一旁。

  「裘傑……」他也懶得拐彎抹角。「你妹呢?」

  「我妹?你說小暖?」馬上又被搞得一頭霧水。「怎麼突然問到她?」

  「呃……」他腦筋轉了轉,想了個還滿正常的理由。「我之前住別墅時,皮外套忘了帶走,想問她是不是替我收起來了,但我打電話找不到她。」

  「原來如此。」裘傑不疑有他,吃吃笑起來。「小暖在台灣也沒認識幾個人,沒接電話若不是在睡覺,就是到她好朋友熊志祥的牛肉麵店去串門子了。」

  「熊志祥?」男的?

  「是啊,他和小暖的交情比我和她還親,煮的牛肉麵更是沒話說,我還曾經以為……」他突然一陣悶笑,「以為他是小暖的男朋友呢!」

  「什麼?」屈衍軍險些沒將手機給折了。「所以你的意思是,她現在很可能和別的男人在約會?」

  「什麼別的男人?熊志祥雖然沒像你賺這麼多錢,好歹也算是家名店的老闆,若是小暖真和他有什麼,我也不會反對的。」

  「我反對!」他突然怒吼出來。

  「哇!」裘傑嚇了一跳。「你反對什麼啊?」

  「我反對裘暖和那個……熊什麼東西的在一起!」她是他的!「她這麼單純,涉世未深,我絕對反對!」

  「你反對有用嗎?你是她的誰啊?」連他這個哥哥都沒管這麼多了。「何況我都懷疑以後她交男朋友,都要先讓熊志祥篩選過呢!」

  「你的意思是,她寧可不要男朋友,也要和那個熊什麼的攪和在一起?」

  「大抵是這個意思。」他沒有看出自家藝人的異樣。

  那女人有種在兩人冷戰期間和別的男人在一起,電話也只打了十八通就不打,難道真以為他這麼好搞定,沒有她不行嗎?

  「裘傑。」他的臉忽然一沉。「你剛才說,一星期後出發到美國?」

  「對。」答得太流暢,裘傑突然苦著表情。「老兄,你該不會真的要延後吧?時間都敲定了……」

  「不,我要提前,提越前越好。」他冷哼一聲。

  她顯然高估自己的魅力了,要鬧緋聞,她還比不過他!她可以對他的緋聞無動於衷,他也可以,更可以提早到美國,讓她知道自己沒那麼重要!

第七章

  「這就是……真正分手的意思了吧?」

  接到哥哥的電話,她才知道嚴軍前幾天便起程到美國,就在她決定好好和他談的兩天後。

  他走得那麼急,那麼絕然,前陣子不接她電話也就算了,連離開,也沒捎個信息給她。

  或許,我該好好考慮這樣的情況,我們的感情是否該再繼續下去。

  這是他最後對她說的話。

  而分手,就是他決定的結果。

  舉頭看著別墅,俐落的現代感裝潢佈置,各種誇張的顏色搭在一起卻不突兀,就像他這個人一般,高傲、獨斷而狂妄。

  她只能苦笑。他的自尊,終究是勝過了對她的愛情。

  或許這樣也好,她不用為他費盡心力,也不用把他的事放在心中第一位,她可以繼續做她的懶蟲,睡一整天也不會有突來的電話把她吼醒,煮的東西再難吃,也不會有人嫌它狗都不吃,更不會有人總是極為挑剔的叫她去張羅一些瑣碎的小事……

  可是為什麼,她仍是感到胸口悶悶的,好像心臟收縮得太用力,把血液都逼到皮膚表面,讓她雙手酸麻,差點拿不住話筒,眼眶也開始泛紅?

  難道是因為從今以後,沒人會在她的要求下唱情歌給她聽,沒人在她睡覺喊冷時充當她的暖爐,沒人在她生病受傷時,為她煮一鍋米沒熟的粥,也沒人會像個孩子般,索求她的愛情……

  明明這個結果她也做了心理準備,他若選擇了愛情,總是會接聽她的電話,聽聽她的安撫,但他卻選擇了自尊,飛到美國,要她識相的就快點滾出他的視線。

  「小暖?小暖?你還好吧?怎麼不說話了呢?」電話那端的裘傑有點急了,恨不得從美國飛回台灣,「你剛才說,你和回台灣新交的那個男朋友分手了?」

  「嗯。」她好難過,連到了最後一步,也沒有辦法告訴哥哥那個男人是誰。

  她只能再次安慰自己,這是分手的另一個好處,她裘暖的愛情是要光明正大攤在陽光下,而不是偷偷摸摸愛得那麼卑微。

  「你的聲音聽起來不對勁啊!」怎麼聽,他都覺得妹妹在哽咽。他也才離開台灣不到半個月,到底是哪個該死的男人傷了她的心?「最近怎麼大家都失戀,唉,嚴軍好像也遇到了感情上的挫折,整天不是悶不吭聲就是猛彈樂器,臉色沉得嚇人。」

  這是不是代表著她可以認為,那男人也不如他所表現出來的那麼灑脫呢?

  「哥,我很好,只是沒睡飽。」她揉揉眼睛,還真有點水氣。

  「希望真是如此。這陣子為了嚴軍的唱片,我也忙翻了,幸好他的唱片在美國開出紅盤,真沒想到那些外國人會這麼迷他的音樂,第一周就登上Billboard單曲榜的第一和第二名,專輯榜也名列前茅……」

  「別提嚴軍了,他和我又沒有關係。」她淡淡打斷。她,一定要比嚴軍更灑脫。

  「說的也是,真可惜,我還想寄張專輯給你呢!這張專輯台灣買不到的。對了,小暖,其實我打這通電話主要是想告訴你,我到美國有特地回家一趟,媽跟我說了一件事,和你有關的,你聽了可別生氣。」他莫名歎了口氣。

  「什麼事?」她現在或許連生氣的勁兒都沒有了。

  「那個湯尼……就是透過媽介紹,一直狂追你的那個美國人,他過幾天要飛到台灣了,說是不追到你不罷休。」

  「那人不曉得死心怎麼寫嗎?」麻煩一波接著一波,她有些挫敗。

  「其實湯尼條件不錯,美國線上購物網站的總經理,對你又癡情,雖然大了你十二歲,但這樣才顯得穩重。老妹,你真的不考慮看看?」

  聽到哥哥的評語,她頓時有種諷刺的感覺。「或許你說的對,我之前的男朋友不僅脾氣壞,還常對我呼來喚去,湯尼至少對我很體貼,而且百依百順,我想他到台灣來,我會試著和他相處看看。」

  這是天意吧,也叫她不要執著,給了她另一個機會,有比較才有進步。

  「喂,你千萬別是心灰意冷才想拿湯尼充數,這樣不只你不好過,對他也不公平。」裘傑隱約聽出她的自嘲。

  「我只是和他相處看看,又不是馬上要嫁給他,說不定湯尼才是我真正的白馬王子,總要有個開始才能判定。」

  「好吧,既然如此,你好自為之。」

  結束了這通電話,裘暖覺得全身好像空了,卻分不清是失落,還是解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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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屆衍軍下了舞台,回到後台,還聽得見台下觀眾的鼓掌聲沒有停下。

  他成功了!他真的用自己的音樂打入美國,聽眾的反應就是最好的證明,他的音樂無國界,他讓那些美國佬,一窩蜂回過頭去找他亞洲的唱片!

  只是,掌聲下的空虛,大到他自己也不敢相信,如果不站在舞台上,他幾乎不知道自己在這塊土地幹什麼,寧可回到台灣的小別墅,抱抱那個令人氣極的小女人,就算是被氣得火冒三丈,至少他碰得到她。

  他沒料到這趟宣傳會是這麼忙碌,忙碌到讓他喘口氣都沒機會,有時想抽空打個電話給她,又氣惱明明該是她打過來才是,猶豫之下,兩個月就過去了。

  已經好久,他沒有聽到她睡醒時的聲音,沒有見到她清秀怡人的容顏,他告訴自己必須忍,給她兩個月的時間,她應該已經深深知錯了,相信回到台灣,他會看到她的在意。

  可是,偏過頭看到猛扯頭髮對著通告單抓狂的裘傑,他什麼時候才能回台灣呢?

  「好了,別看了。」他皺起眉,從裘傑手上一把搶過通告表丟給小周。「擠不下就不要硬擠,你是要操死我嗎?」

  「我們的時間不多了,嚴軍。」裘傑想拿回行程,但被高頭大馬的好友兼藝人擋住,只好苦著臉求饒。「你知道嗎?經紀公司居然想在下半年開始替你規劃巡迴演唱會,還有你的歌估計會入圍葛萊美,所以現在有多少通告我們要盡量上,否則等你開始錄新歌、體能訓練、試唱綵排……我們哪裡再擠得出時間?」

  「裘傑,你太誇張了。」他不覺得有必要這麼密集,他做音樂是為了自己爽,而不是為了領獎或虛名。

  「唉,我也這麼希望,可是事情就是這麼誇張。」裘傑苦到眉毛都下垂了。「如果可以,我也想回台灣啊!我挺擔心小暖的……」

  「裘暖?!」屈衍軍差點拎起他的領子。「她怎麼了?」

  納悶的睨了眼突然激動起來的男人,裘傑先拍開他很具威脅性的手,才道:「上個月她說,她和男朋友分手了——」

  「什麼?!她和男朋友分手?」他險些沒一拳揍向裘傑。「這件事我怎麼不知道?」

  該死!那女人什麼時候和他分手的?他這個當事人居然不知道?

  「你先別激動。我今天才知道你這麼關心小暖?」整整離三大步遠,裘傑才向暴怒的男人解釋。「說到她那個男友我真是一肚子氣,叫她帶男友來看看,她說不方便,從來也不會接送她回家,總是讓我看到她三更半夜獨自進家門,最過份的是,這次和小暖分手,居然就直接人間蒸發,連話都說不清楚……」

  「我沒有人間蒸發!」屈衍軍突然拍桌,面對經紀人不解的眼神,又臉色難看的硬拗。「我是說,說不定小暖的男朋友有事無法聯絡,怎能說這就是分手呢?」

  何況,他雖不方便出面,但絕不會讓她三更半夜一個人回家,至少也會開車送她到巷口,再目送她進門。

  「我也這麼想。不過,小暖說之前那爛男人曾說過決絕的話,之後也不跟她交代一聲就離她而去,這暗示很明白了吧?」說到那個負心人,裘傑還是牙癢癢的。「反正我們小暖行情可好得很,那個爛人走了也好。」

  「行情好?」緊握的拳頭幾乎要發出咯啦咯啦的聲音。「是哪個不長眼的男人……」敢碰他的女人?

  「喂!小暖雖然懶懶散散的,但追她的人可不少,最近就有一個網路公司的總經理追到台灣,說不把小暖娶回美國不放手……」

  「她不會那麼容易見異思遷的。」即使盛怒之下,屈衍軍仍是對她有這麼一點點信心。他可是萬中選一難得的好對象,要代替他的地位實在有難度。

  「不不不,小暖這回是鐵了心了,我也鼓勵她看看別的男人,別再把心思放在那個前男友身上。」

  「你鼓勵她找別的男人?」他陰惻惻的瞇起眼。

  裘傑見狀,忍不住冒起冷汗。「是、是啊,有什麼不對嗎?」忽然靈光一閃,他逕自猜測。「是不是你也覺得可以讓她聽你的音樂放鬆一下?其實、其實我有想寄一張你的唱片給她,但她拒絕了……」

  「她為什麼拒絕?」他忍住氣。

  「呃,或許是害羞吧,她說……」這傢伙怎麼殺氣這麼重?裘傑打著哈哈。

  「她說她跟你又沒什麼關係......」

  「砰!」屈衍軍用力往桌面一捶,如果他是古代的大俠,怕桌面已斷成兩截。

  他惡狠狠地盯著裘傑。「我的行程很滿?」

  「對……」被看得心裡毛毛的。

  「一點空隙都擠不出來?」

  「這個……你也知道,下半年度有巡迴演唱會,還有葛萊美獎的提名,另外還有這個節目宣傳……」

  「我要回台灣。」撂下一句任性的話,他轉身往外走。

  裘傑連忙拉住突然暴走的男人。「喂!你不能說走就走……」

  「我當初好像只答應上幾個節目,並沒有演唱會的規劃。」他好整以暇的將手交叉胸前。他這陣子這麼賣力配合,是想用忙碌拋去那小女人印在他心裡的影子,但現在,他要去抓她回來!

  「可是……可是……嚴軍!你不能棄我而去∼∼」說不出理由,只好耍賴。

  屈衍軍冷笑,他都還沒算這男人教唆妹妹劈腿的帳了,他居然敢裝可憐?

  「給你兩個選擇,你騰出一星期左右時間讓我回台灣,我就配合演唱會,如果硬要留我下來,那演唱會就取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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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湯尼,謝謝你了,不好意思造成你的麻煩。」請湯尼將她的行李搬到他租的高級轎車上,裘暖的小臉難掩失落。

  最後一次環顧這棟別墅,這間氣派新潮的房子,陪伴她幾個月生活的小庭院,還有她跌落下來的那棵樹,將永遠印在她心裡。

  她要離開了,因為和嚴軍分手,她認為自己不再適合住在屬於他的屋子裡,她有她的骨氣,既然他先放棄這段愛情,她也不會死賴著不走。

  「裘,現在要前往你的新住處?」湯尼抹去額際的汗。他沒想到台灣竟然這麼熱,尤其他還穿個大西裝來替她當搬運工。

  「對,我們走吧。」

  湯尼體貼的替她打開車門,裘暖最後依戀的看了一眼別墅,正要彎身上車,卻發現自己的腰身硬生生被扣住,然後拉入一個溫暖的胸膛。

  她尖叫一聲,回頭看清究竟是誰這麼無禮,卻讓一張鐵青的臉嚇得噤聲。

  「小睡豬,你要和這個洋鬼子私奔?」屈衍軍瞄了一眼後座的行李,心裡的不悅已累積到最高點。

  「私奔?」她想掙開,卻被蠻橫的抱著,索性掙扎起來。「我是要搬出去!你放手——」

  「搬出去?你為什麼要搬出去?!」他就是不放。

  「我們不是分手了嗎?我不想再待在這裡。」對她而言,分手是他做的選擇,她只是順應他的選擇。

  「該死的我什麼時候說分手了!」他瞪著湯尼。「還是這只是你想跟這個洋鬼子走的理由?」

  「你表現得還不夠明顯嗎?」她掙不開,懶得掙了,只是扁起嘴哀怨的望著他。「你說,你考慮這段感情是否該繼續下去,然後就再也不接我電話,甚至直接飛出國,我如果還不懂你分手的暗示就太蠢了。」

  「你也知道自己蠢?我本來就預定到美國的,你自作主張說分手,還敢怪在我頭上?」要不是她一副楚楚可憐的樣子,他真想吻昏她。「裘睡豬,我給你五分鐘,你馬上把行李搬回去。」

  她直直望入他眼中,看到他認真的厲色,心卻怎麼樣也快活不起來。「你要我搬回去,是想挽留我嗎?」

  「我是再給你一次機會回到我身邊,你最好別拿喬!」相信她現在已經知道一切都是她胡思亂想的錯,他可以寬宏大量一點。

  「如果我不搬呢?」她在心裡苦笑,他的自大和狂妄,真是一點都沒改啊!

  「你敢不搬?」他聲音大了起來,橫眉豎目。「女人,你只有這麼一次機會,最好別真的蠢到放棄,我可是不會去追你的!」

  「所以如果我回去了,算是你施恩給我嗎?」她突然胸口一陣難受。這男人驕傲得過頭了,到底把她當成什麼呢?可以呼之即來揮之則去,連追回她都不肯用心?

  他的自尊,真的凌駕一切嗎?

  瞧她表情越來越幽怨,且完全沒有搬行李的動作,屈衍軍有些慌了,但嘴上仍不放鬆。「我不是施恩給你;只是要你明白情況,明明是你耍笨,難道是我的錯嗎?」

  「你覺得你一點問題都沒有?」她歎口氣,索性挑明了說。「我體貼的不追問你的緋聞,你就生氣認為我不在乎你;我打電話跟你解釋,你也拒接;我癡癡的在這房子裡等了快半個月,才從別人的電話裡知道你出國了。」

  「我究竟算什麼呢,屈衍軍?我甚至連我的男朋友是誰都不敢告訴別人。」她喚著他的本名。一直以來,她認為稱呼全名太疏遠,所以沒有這麼叫過他,現在她已經覺得無所謂了。

  「那是因為唱片公司和經紀人的要求,不是我的想法,等我從美國宣傳回來,一切就會改善的!」他難得向她解釋,因為她小臉上的冷漠令他不安,彷彿她離他很遠,讓他抓都抓不到。

  「等你從美國宣傳回來,要多久呢?半年?一年?而你曾經告訴我你的規劃嗎?你不是一直我行我素,只要我配合你就好?」她搖搖頭。「我不想等了,我連我們的未來在哪裡都看不到,或許你離開是對的。」

  「該死!我聽到裘傑說你以為我們分手,不是馬上飛回來了嗎?女人,不要太得寸進尺!」她好像真的要離開他!屈衍軍緊張起來,霸道的話語間,透露出他的不捨及依戀。

  然而在裘暖聽起來,仍是跋扈,他真的徹底毀了她僅存的一點留戀。「如果你一直這種態度,我想,我們還是分手好了。」

  「你說什麼?」他怒極握緊她的手腕。「我的態度有什麼不對?我一直是這樣的啊!」

  「這就是問題所在。」她絕望的望著他。「你的自尊,永遠勝過你的愛情。」

  一旁不懂中文,一路茫然到底的湯尼看到來人動手了,連忙走過來拉開他,轉身問襲暖。「裘,你沒事吧?他是誰?」

  「他是……」她當著屈衍軍的面,毫不考慮的否決他的身份。「他是我哥哥的工作夥伴,替我哥哥來探望我。」

  屈衍軍整張臉都黑了,他在她心目中的地位,已經退化到這麼疏遠?還是她跟這洋鬼子真有曖昧,否則何必避重就輕?

  他忘了,是他自己要求她不得公開兩人的關係,這下終於搬石頭砸了自己的腳。

  「裘,他長得很像一個人……」湯尼皺起眉直觀察他。

  「他像誰不重要,湯尼,我們該走了。」她淡淡打斷,然後拋給屈衍軍意味深長的一眼,隨即步行到剛才打開的車門邊,準備上車。

  「裘暖,我說過你只有這次機會,而且我不會追回你。」屈衍軍仍是嘴硬,他不覺得自己有錯。

  已經半個身子進入車裡的裘暖微微搖了搖頭,最後整個人坐進去,關上車門。

  「可惡!你走了就不要後悔!我不會去追你的!真的不會!」他的自尊令他無法低頭示弱,即使心裡再慌,再害怕,也絕不承認。

  湯尼在裘暖的指示下發動車子,緩緩駛去。

  屈衍軍一看,什麼尊嚴都顧不了了,他追上去,拍打後座車門。「裘暖,停下來,聽我說,我是為了你回來,我可以考慮修正一下我的態度,我們這樣分手太愚蠢了,別走,裘暖……」他一個踉蹌,差點跌倒,車子也呼嘯而去。

  「裘暖……」

  望著車子的影子消失,他追不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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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頹喪的回到別墅,屈衍軍一屁股在沙發上坐下,雙手隨即痛苦的從前額揪住自己的頭髮。

  「該死的女人,你以為你很了不起嗎?我隨便揮揮手也有一堆女人等我,我才不在乎你,才不在乎……」

  他恨恨的踢翻桌子,又用力在椅把上捶了好幾下。

  「分手就分手!我還省點力氣去煩惱。」

  站起身,他不由自主往原本裘暖的房裡走去,想看看她是否留下什麼東西。

  「可惡!居然和那洋鬼子私奔了!他有我一半優秀嗎?」

  到了緊閉的門扉前,他停住腳步,止不住心裡的惶恐。如果打開門後,還有一絲絲她的氣味也就罷了,若是什麼都不留,空蕩蕩的一片,他怕自己會忍不住瘋狂,毀了這棟房子。

  「我說過要給你機會的,是你自己不把握,你看著,我真的不會去追回你,我、我真的……」

  打開房門那一剎那,彷彿打開了潘朵拉的盒子,見到少了她氣息的房間,一瞬間心裡百感交集,他知道剛才所說的話,全都是在自欺欺人。

  「我真的……」他懊惱的撫摸著她用過的梳子。「失去你了嗎?」

  打開梳妝台的抽屜。他隨意瞥了一眼。卻被放在抽屜裡的東西吸引住視線,連心跳都彷彿停了一拍。

  她……把他送的珠寶全留下了,而且很諷刺的在絨墊上排成一隻孔雀的圖案,就像在指責他的財大氣粗。

  拿起當作孔雀羽翎的一條紅寶石項煉審視,他開始懷疑她根本不喜歡這些珠寶,沒見過她配戴也就算了,居然像玩具一樣的擺弄。

  當初他送這些東西給她時,是什麼樣的心態?

  一個緋聞一顆鑽石,女人就什麼都肯原諒。

  她留下所有的珠寶,是因為察覺到他這種膚淺的心思嗎?

  她是否覺得,他用珠寶收買她的愛情,令她受傷,所以對這些幾乎可以買下一棟房子的亮晶晶石頭不屑一顧?

  他不懂自己當時究竟有什麼好得意的,送了人家完全不喜歡的東西,還以此沾沾自喜,卻沒想到造成了反效果。

  他想起了方纔她臨走前那一句——如果你一直這種態度,我想,我們選是分手好了。

  他剛才是怎麼對她的?大吼大叫、目中無人、自以為是……越想,冷汗越是狂冒,他幾乎要懷疑起自己真是個愛情白癡,只會用很粗魯、很傷人、很自大的方式,表達對她的愛意及佔有慾。

  如果他能及時溫柔一點,她會不會改變分手的主意?

  他這才察覺自己有點問題,但……就是拉不下那個臉。可是她也是對他若即若離,漠不關心不是嗎?他總覺得若是不施加一點壓力,她根本不會表現出任何對他的愛情及佔有,也從不主動試著瞭解他,所以他才會變本加厲的加強他的指揮欲,至少這樣她會多看他一眼。

  所以他真的很失敗,女朋友的一切都是他強迫來的。

  默默走到櫃子邊,他推開霧面玻璃,知道自從他把那些全新的唱片送她後,她就整套原封不動的塞進這裡。

  但看到一整排封膜全拆開的唱片,他有些意外,隨機取出一張,不料看到亮面上微微沾到的指紋,他只能苦笑。

  原來她全聽過了……還以為她對他是漠不關心,仔細想想,其實他的要求她都有做到,無論是要她聽歌,或是叫她送便當,但他總是一次次讓她傷心,態度也一逕的狂妄。

  悔恨逐漸襲上心頭。一個鐘頭以前,他還不覺得自己有什麼不對,現在只是稍微逛了下她的房間,這樣的信念卻有了強大的鬆動。

  這就是問題所在,你的自尊,永遠勝過你的愛情。她說。

  什麼一定不會追回她,要她不要後侮的狠話,全都變成了蠢話,現在他好想全收回去,當作沒說過,至少留下一線讓他去找她的可能。

  但隨即搖頭,她都把他的東西全留給他了,代表毫不留戀,她用他的愛情,摑了他的自尊一巴掌……

  等等!

  視線突然落在床上的一角,掀開舖得整齊的棉被,一件皮外套赫然出現在他眼前。

  這件外套不是應該收在他櫃子裡,怎麼會跑到她床上來?

  難道……原本死絕了的心,突然慢慢活了過來。

  話說潘朵拉的盒子打開後,所有正面及負面的情緒全一洩而出,唯一留在盒裡的,是「希望」。

  或許這件皮外套,是他唯一的希望。

第八章

  為了招待異國來的湯尼,裘暖今天光顧大熊牛肉麵時,多了一個拖油瓶。

  「喂,大熊,來碗蔥燒牛肉麵吧!」

  「蔥燒牛肉麵?小暖,你今天點的東西怎麼這麼正常?」

  「我是點給湯尼的啦!想介紹台灣道地美食,你大熊牛肉麵當然是首選。」

  「真是謝了你的恭維,但是……」熊志祥笑得有點無奈。「小姐,我還沒開始營業耶。」

  「你煮不出來嗎?」她懷疑他也會有拿不出來的菜色。

  「開玩笑,你要請客,山珍海味我都煮出來!」瞧她那質疑的眼神,簡直太污辱他「廚神」的美稱!

  但才驕傲一下下,一對上她的高姿態,廚神又軟了下來。「那你呢?你要吃什麼?」

  「嗯……來客焗龍蝦吧。」

  「焗……」熊志祥瞪大了眼,他開的好像是牛肉麵店吧?

  「山珍海味?」纖巧的食指點點桌面,她提醒。

  「……好,焗龍蝦就焗龍蝦。」他真是上輩子沒燒好香才認識這個女人!

  熊志祥離開,回到開放式廚房開始做兩位不速之客的食物,而店內,只剩下裘暖和湯尼面對面坐著。

  「裘,昨天那個男人是……」等外人走了,湯尼才坐立不安的問。

  「他是……我前男朋友。」她老實說了,反正湯尼也不認識嚴軍。

  「前男友?他似乎對你不太好?」昨天那人又大吼又抓人的模樣,給他留下了極差的印象。

  「因為我們昨天談到分手的事,他……才會激動了點。」想到連分手都不能讓他放下驕傲,她十分挫折。「其實他也有不錯的時候。」

  她也很清楚嚴軍只是很大男人,要求她所有的注意力,別人只是氣自己的緋聞被女朋友看到,仙則是氣自己的緋聞沒被女朋友看到,還同時要求她一定要聽完他所有的唱片,看完所有有關他的報導。

  他總是從睡夢中把她挖醒,然後奴役她,也是同樣的道理——她要忙,也只能為他一個人忙,另外一點更重要的原因,他怕她真的一路睡成了木乃伊,三十歲時只有六十歲的體力。

  其實他在乎她,關心她,只是總把他的大男人主義和驕傲的自尊擺在她之前,所以有關他的一切,他要她主動去問,他對她的安排,她只能服從。

  「那你為什麼要和他分手?」湯尼總覺得要問個清楚,免得因同樣的理由被她三振出局。

  「因為嚴軍的傲氣及自尊,比對我的愛情重要。」

  湯尼似懂非懂,不過他可以理解,只要把愛她擺在第一件事就對了。

  女人,愛情總是勝於一切。

  不過聽到「嚴軍」這個中文發音,他突然莫名其妙的一拍手。「對了!我終於想起來你的前男友像誰,美國最近急速竄紅的一個華裔歌手——軍,就長得跟他很像!」

  聽到他的話,裘暖差點沒被口水嗆到,沒想到嚴軍真那麼紅。

  「而且,我也有買軍的唱片,這趟到台灣,也想特地找找他以前在亞洲出的幾首歌。」說到流行音樂,湯尼頗有研究,他從隨身公事包裡掏出一張黑色封面的唱片。「你瞧,這就是他首張美國個人專輯。」

  「你還隨身攜帶?」她接過來看,不經意地問:「主打歌叫什麼?」

  「摯愛。」

  「摯……愛?!」裘暖突然定格,然後有些緊張的翻出歌詞查看,看到摯愛那首歌詞時,不禁整個人都呆了。

  即使凝望著你的美麗睡顏,也令人格外幸福

  你的畫作、你的烹飪、你的言語,都是我夢寐以求的寶物

  在我的心目中,你是摯愛

  看著這幾句歌詞,和他在一起的一切喜悲似乎瞬間在腦海裡繞了遍,令她鼻頭微酸。

  「我想聽……」她吸了下鼻子,結果眼睛也開始紅。

  原本在廚房的熊志祥不知從哪兒生出來一部手提音響,將CD放了下去,然後,美麗的音符便充滿了整個店面。

  這是比My  Angel更動人、更深邃、更婉轉的情歌,聽得出嚴軍放下了所有的感情在詮釋這首歌——

  在我的心目中,你是摯愛。

  裘暖不禁流淚滿面,為他從歌曲裡透露的深情。討厭!只要聽他的歌,她往往都會受到內心最深的感動,然後淚水就不受控制了。

  原來是這首歌取代了My  Angel,猶記得當她追問他美國專輯的主打歌時,兩人才剛剛一起度過了美好的第一次,然後他輕撫著她的臉,說:「旋律已經在我心裡了。」

  她還記得當時他的表情,好溫柔。

  「卡!」

  音樂聲戛然而止,隨之而來的,是熊志祥的吆喝,「上菜!牛肉麵一碗,焗龍蝦一份。」

  「討厭!大熊,你好掃興!」她嬌嗔著,拭去淚水。

  「我只是要你冷靜,該是仔細想想的時候了。」熊志祥慢吞吞的把餐放上桌。「你還認為他的自尊勝於對你的愛情嗎?」

  「我不知道。」畢竟他才撂下狠話,說不會回來求她。「不過……」她終於露出這兩個多月以來難得的笑容。「我開始有點信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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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送我到這裡就行了,謝謝你,湯尼。」

  站在她剛搬進的小公寓樓梯間,裘暖禮貌性的道別。

  「不客氣。」湯尼的臉色卻不是很好看。

  因為在剛才,聽完嚴軍的唱片,一首歌的時間後,她拒絕了他。

  「湯尼。我恨抱歉……」她真心感到歉疚,畢竟他是受了母親的慫恿才千里迢迢從美國跑來台灣。

  「不要這麼說。」他只能苦笑安慰自己。「你答應我的事,就麻煩你了。」

  「嗯!我一定會幫你完成!」她笑著和他揮手,目送他開車離去,才慢慢爬到自己的家門口。

  鑰匙插進去一旋,小手立即被一隻大掌握住。

  她嚇了一跳,回頭一看。「軍?」

  聽到她不是很生疏的叫他的全名,屈衍軍心裡好過了些,順勢打開門,把她一起拉進小公寓,然後像個國王般在唯一的一張沙發上坐下。

  「你……你怎麼來了?」她還沒從驚嚇中清醒。

  「我不能來嗎?」說話的同時,一雙利眼還在環視這間小套房是否有男人出入過的痕跡。

  「你不是說不會來追回我?」想到他說這句話時不可一世的神情,她忍不住扁嘴。

  「我不是來追回你。」長腿交疊,雙手扶著把手,守株待兔許久終於見到她,加上這房內只有她的東西,他顯得很輕鬆。「我並不承認我們分手了,所以不用特地追回你。」

  她翻了個白眼,虧她還深受他的歌感動,這男人根本狗改不了吃屎!不過由他緊繃的表情,她似乎看到了他極力壓抑的……緊張。

  「你看什麼?」他不太自在的換了長腿交疊的方式。

  裘暖差點就當著他的面噴笑出來,但知道他好面子,所以忍住。他根本很怕她真的不要他,還裝得一副了不起的模樣呢!

  「你來做什麼?」她不再就分手的話題窮追猛打,因為他現在就像顆脹到極點的氣球,一戳就破,肯定惱羞成怒,她不想平添爭端。

  她突然發現,他的自尊與自傲,是建立在心虛與恐懼之上,而他的心虛與恐懼,是為了她。

  這個男人,其實在某種程度上還滿純情的,像個彆扭的大男孩。

  「我來,只是覺得……」接下來的話很難說出口,他清了清喉嚨,掩飾難堪的表情。「之前我們吵架,我賭氣跑到美國,確實有疏失,這是我的錯。」

  「只有這樣?」她明知故問。

  「那個……還有我之前的態度。是不太客氣。不過你知道我一向郡是如此。不用到分手那麼嚴重。既然你希望我對你好一點,我會試試看。」

  連道歉都姿態這麼高,真令人無言以對,如果不是知道他的緊張,再加上他看起來放鬆,實際上僵硬的姿態,她說不定會轟他出去。

  「你要這麼說,我也沒辦法。」她聳了聳肩,沒有正面回應他的話。

  但屈衍軍顯然以為自己得到了特赦,一把將她拉到腿上,低下頭就要回味她令人著迷的紅唇。

  「等一下!我說你可以碰我了嗎?」她擋住他的臉。

  「怎麼不行?」想要她的急切令他的聲音粗啞。

  「你的道歉一點誠意也沒有,而且我說分手是認真的,你現在頂多算是……」她推開他起身,遠離一大步。「……留校察看!」

  原本想當場將不滿吼出來,但想到這一吼可能又會將她吼沒了,屬衍軍硬生生收斂住脾氣。

  「那你要怎麼樣才感覺得到我的誠意?」聲音像在齒縫裡逼出來,瞧她仍是不肯妥協,他在口袋裡掏了掏,拿出一個小盒子給她。「這個行嗎?」

  「你又要用珠寶砸我?」她有點失望,沒有接過。「你覺得這能換到什麼,我的委屈求全?」

  「這不是珠寶。」唉,果然被他猜中,她根本不喜歡珠寶。「你接過去看看!」

  她拿過盒子,打開一看,裡面是一枚一分的美元硬幣。

  這是什麼意思?由高級珠寶到一分美元,算是大大的貶值嗎?

  「這是我在美國賺的第一分錢。」他認真的解釋。「大學畢業後,我父親很氣我走演藝圈這一行,我賭氣飛到美國,天真的想靠走唱維生,但我站在時代廣場旁唱了很多天,還唱到被警察追,只有一個小朋友給了我這一分錢。」

  他的表情變得凝重,緬懷那段時光。「所以我失敗了,回到台灣甚至不能回家,我告訴自己再怎麼苦也要重新開始,終於,現在我光榮的登上了美國的舞台,從失敗的地方,再站起來。」

  他看著她,很專注的看著。「這分錢對我意思重大,就像你一樣……」對他意義重大。「希望你好好替我保管。」

  裘暖緊握手中的盒子,內心受到的衝擊,幾欲令她不能開口。

  「你很卑鄙。」她突然說。

  「為什麼?」他皺起眉。怎麼他的奮鬥血淚史在她聽來是卑鄙?

  「你在取我的同情,想讓我原諒你。」她當真大受感動,他實在太詐了!

  「不是,我送你這枚硬幣,是因為我想……這是對我最重要的東西,什麼珠寶都比不上。」

  「你太可惡了!」她又扁嘴。「想用甜言蜜語讓我心軟。」

  「……」屈衍軍只能無力的看著她,女人真難討好,天知道他連糖都很少吃。

  「所以,你還是留校察看!」她嬌蠻的撇過頭,今天的他,已經算是破天荒的放低身段了,但為了兩人的未來,她還要再觀察一陣子。

  這代表她不接受他的禮物?屈衍軍雖然失望,但不致絕望,他輕歎口氣起身想走,沉鬱的臉色卻馬上因她的下一句話而光亮起來。

  「不過,你可以留下來吃一頓飯,算是我的回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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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裘暖這才知道什麼叫禍從口出。

  她給嚴軍下了個「留校察看」的評語,他當真就賴在她的小公寓不肯走,最後她索性回房倒頭大睡不理他,他居然也能把她客廳的小桌子搬開,呈大字形睡在地板上。

  自認很能睡的她,到中午十二點也不免被餓醒,但這個連當地毯她都嫌凹凸不平的男人,竟然還癱在那兒,還微微打呼呢!

  「軍!」她蹲下身,搖搖他的手,想叫他別擋路,卻被他一手抓住,猛地往懷裡摟,然後一記火辣辣的吻就覆蓋上來。

  她徒勞無功的掙扎,敲打他的肩,直到他終於放過她。裘暖氣喘吁吁的瞪他,卻發現剛才的吻只是他的反射動作,這男人根本還沒醒。

  有這麼累嗎……她無奈的被他抱在懷裡,只好開始研究他略微憔悴的睡容,黝黑的皮膚居然還看得出黑眼圈的痕跡。他前兩天才從美國回來,時差可能都還沒調,要煩惱她的事也就算了,還不知道在她家門口待了多久,難怪他累成這樣。

  輕輕推開他想起身,他卻不放手,被她的動作震得眼睛微瞇,再加上刺眼的光線,他猜想天亮了。

  「早上了嗎?」他聲音瘖啞。

  「中午了。」她推著他。「你放開我,我餓扁了。」

  「唔……我也餓了。」他摸摸自己的肚子,起身靠坐在牆上。「我要照燒雞腿飯,醬汁不要太鹹也不要太甜,不要灑芝麻,配菜不要有醃蘿蔔……」

  點菜到一半的男人似乎覺得氣氛不對,勉強睜開眼睛,就發現他昔日的奴隸正杏眼圓睜的瞪著他。

  留校察看!他登時清醒,頭腦一陣發麻,冷汗都要飆出來。

  「我是說,當然是我自己去買。你要吃什麼,我幫你買回來?」他硬是轉了話鋒。

  瞧他轉得這麼硬還面不改色,裘暖憋住笑。「不用了,我和人有約,要出去吃。」

  「有約?」這下他精神徹底來了,只差沒跳腳起來。「誰?那個臭老外?」

  「什麼臭老外,人家有名有姓,你可以稱呼他湯尼。」她不理他,逕自回房,等她再出來,已經換了一身俏麗的洋裝,手上還拿了張CD。

  然而,她沒有出門,反而筆直向他走來。

  「你不是要出門?」想到自己留校察看的身份,他臭著臉,一股鳥氣梗在胸口,都快窒息了。

  聽聽這賭氣的話,裘暖越來越佩服自己的定力,居然能不大聲狂笑。「對,我要出門了,這個麻煩你簽一下。」

  他悶聲接過CD,赫然發現這是他的美國專輯,表情當下變得詭異。

  「你怎麼會有這張?這台灣買不到!」

  「這是湯尼的,他好像滿喜歡你。」她聳聳肩。「想不到你在美國真那麼紅。」

  也只有你這沒良心又和社會脫節的小妮子不知道!他忍住想向她證明自己名氣的衝動,先問了他最在意的部份。「你聽了這張專輯?」

  「聽了。」櫻唇勾出微妙的笑,逼近他。「尤其是『摯愛』這首歌,很耐人尋味喔。」

  「咳!那是我隨便寫的。」俊顏微赧地別過頭,口氣仍是強硬。

  「原來如此啊,我還以為這歌詞別有意涵呢!裡面有一些場景的描述,好眼熟喔,不知道在形容誰……」她竊笑著瞅住他發紅的耳根。

  「那不重要!」他粗魯的打斷她。「重點是,那老外拿我的CD給你做什麼?」

  「簽名啊!人家千里迢迢來台灣,還帶著你的唱片,所以我想,你替歌迷簽個名應該不為過吧?」

  屈衍軍二話不說把唱片丟還給她。「不簽!」

  「為什麼不?」她雙手叉在腰上,準備好好算帳的模樣。

  因為他吃醋!

  不過他當然不會承認。「我不隨便簽名的。」這倒是真的。「嚴軍在市面上流通的簽名照和簽名唱片不會超過一百張,我只有特殊情況才會簽。」

  「什麼特殊情況?」極力想挽回的女朋友要求他簽,算不算特殊情況?

  「義賣會、演唱會、全球首發……之類的,我才會簽幾張。」

  「那就算了。」她把CD放進包包裡,不甚在意地轉身出門。「人家湯尼風度很好的接受了我的拒絕,我很想補償他,才想到替他弄個簽名,現在既然國王不肯簽,那也沒辦法,我只好重新考慮和他……」

  「等一等!」他搶過她的皮包。「你拒絕他了?」

  「本來是。」她點點頭,想把皮包搶回來,他卻舉得高高的讓她構不到。

  「條件是替他弄一張簽名CD?」他皺起眉,更深入的確認。

  「可以這麼說,不過這個條件是我提的。」她沒好氣的瞪著他的手。

  他迎視她半晌,突然自滿的微微一笑。「我簽!」

  這男人情緒轉變之快,簡直讓她措手不及,他一下子就找到油性筆簽好名字,CD很快塞回皮包,回到她手上。

  「給他吧!這可是我網開一面,美國專輯的第一張簽名CD呢!」想到少了一個情敵,他挺得意的。

  「那我走了,你中午自便吧。」揮揮手像趕蒼蠅,裘暖在玄關套上鞋子,就要出門。

  「再等一下……別那種眼神,我不會小氣到阻止你。」既然已經知道她拒絕了湯尼,他很放心讓她去,反正只是送送貨。

  「我只是想問你,你拒絕他,是為了我嗎?」

  走出大門一半的嬌軀定住,然後回頭嫣然一笑。

  「問問你的唱片吧!」
引言 使用道具
zerosmall
王子 | 2009-5-8 13:28:11

第三章

  嚴軍與裘暖的同居生活正式展開。

  原本兩人都以為自己會極不適應,沒想到日子就這麼平淡的過去,她目前還沒有在他的食物裡下藥毒死他,他也還沒把她打死活埋報逃亡。

  其實這麼低調、不會吵人,成天除了睡、還是睡的安靜室友,正是嚴軍最理想的典型,然而她對他這麼一名大帥哥天天在面前晃來晃去卻視而不見,他卻是頗有微言。

  更氣人的是,她還真是懶到極點了!只有他吩咐她做事時,她才會勉為其難的應付他──前提是他必須千辛萬苦的先把她從床上挖醒──剩下的時間,她絕不會主動替他做一件事,十足十的被動。

  他都要懷疑她再睡下去,等到三十歲時,大概只剩六十歲的體力了。

  加上她又不諳廚藝,上次那鍋可怕的噁心東西真的嚇到他了,於是他三餐都得當老外,由她負責替他張羅回來,誰叫她煮的東西狗都不吃!

  就如現在,他一腳把一路睡到中午的小睡豬踢出門,免得她真的睡病了,要她去幫他買份青醬義大利面,不要松子、不要海鮮、醬汁不能太稀、麵條軟硬適中,還要雙份。

  屋子裡剩他一個人,一如往常的安靜。其實平日她在時也差不多是這個情形,但是少了個人的空虛感就是這麼真實,讓空氣的粒子都增加了重量似的,壓得他有些心煩。

  他對小睡豬似乎投注了太多注意力了,而他很清楚原因是什麼,這不是個好現象。

  當初會把這別墅借給裘傑,是為了工作方便,反正他自己也沒在用這房子,又看不下裘傑原本那鴿籠似的小套房,沒想到會因此邂逅裘暖這個意外。

  到目前為止,他和這個意外相處的感覺還算滿意,偶爾逗逗她,看她敢怒不敢言的俏模樣,令他的生活多了很多趣味,連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有這種愛欺負人的劣根性。

  想著想著,她怎麼去了那麼久?

  算了!反正她一定會回來的,有時他講出一些自己都不知道買不買得到的東西,她就是有辦法變出來,這也算她的強項之一吧?

  「還有好幾首歌沒寫出來,還在胡思亂想什麼?」

  輕輕甩了甩頭,他走到二樓自己的主臥房。裘傑剛搬入時,堅持不佔用他的私人空間,而他不想在密不透氣的練琴室寫歌,恰好這間房夠寬敞,還有一扇很大的窗戶面向庭院,雖然下午陽光會直射,窗外的大樹卻解決了這個問題,還會形成陽光斑駁的特殊美感。

  拿起吉他,他試圖將自己的心思沉澱,微微的涼風及充足的光線令他感到舒適,一時靈感泉湧而來。

  只見他哼哼唱唱,偶爾加上吉他伴奏,隨手抓起紙筆將腦子裡的東西幻化成美麗的旋律。

  「嚴軍?」門外傳來細小的叫聲。

  小貓似的聲響沒有驚擾到全神貫注的男人,他完全沉浸在創作之中,外界的事全置之度外。

  「你不是吵著要吃義大利面?人家買回來了,你再不出來吃,麵條就不Q了,你別怪我喔!」門外的聲響繼續著。

  房間裡依舊沒有反應,外面的人兒似乎等不及了,忽地將未上鎖的門打開。

  嚴軍尚來不及回過神,這門一開引動了風的對流,才剛譜到一半及許多未完成的曲譜全數飛了起來,不僅蓋得他滿頭滿臉,有一些還大剌剌的飛出窗外,連搶救都來不及。

  眼睜睜的,他一個中午的心血,全泡湯了。

  「裘──睡──豬──」嚴軍的聲音咬牙切齒。

  「那個……」瞧他臉色難看到極點,裘暖心驚的退後一步,「對對……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混球!誰叫你開門的?不是叫你在我作曲時不要吵我嗎?」他撥開身上一堆紙,氣得拍桌。

  「我我我,我沒有聽到那個……音樂的聲音啊……」她真是被罵得很無辜,誰知道他練琴室不去,會在房裡作曲啊?她早知道他作曲時脾氣是很差的,才不會自踩地雷,他應該在房門貼上「內有惡犬」的標誌嘛!

  「你該死的開門做什麼?」他黑著臉來到她面前,令她又退了三大步。

  「叫……叫你吃麵……」嗚──他好凶!

  「你害我的曲譜全飛了,我還有心情吃什麼鬼面?你做事能不能用一下大腦?誰叫你這麼雞婆?」他克制住擰斷她纖細脖子的衝動吼。

  「是……是你說義義義大利面的麵條要、要軟硬適中,我怕面冷了會不好吃,你又要嫌……」

  「你不會先敲門嗎?」

  「我敲了,可是你沒理我。」

  凝重的臉惡狠狠的盯著她,嚴軍瞧她貼著牆,滿臉無辜,大眼滿是驚惶,額頭香汗淋漓,不知是被他嚇的,還是大中午東跑西跑被曬的。

  同時,他又從她的話回想到自己對午餐的吩咐,一股自厭的情緒襲上,令他不知該繼續對她生氣,還是先對自己生氣。

  「以後我沒反應,不要主動開門!」冷哼一聲將門闔上,頭一次,他的心思複雜到令他有些不知所措。

  「砰!」房門帶著一聲巨響關了起來,門外的裘暖咬了咬下唇,只覺心裡又是無辜又是愧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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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嚴軍沉著臉,一屁股在床上坐下,看到滿地散亂的紙張,餘怒未消。

  然而,那張欲哭無淚的小臉蛋,還有委屈至極的神情,都讓他有氣無處發。

  他很清楚她的無辜,也許唯一做錯的事只是擅自打開了房門,而他更清楚自己的遷怒,這是他第一次痛恨起自己的壞脾氣。

  歌譜沒了,可以再寫,他嚴軍還不到江郎才盡的地步,然而,他卻不希望她從此以後對他變得戰戰兢兢,甚或怕他責罵而疏遠冷落。

  曾幾何時,那小女人的感覺對他而言變得如此重要了?

  該死!他狠狠一敲床面,難得對自己所做的事後悔的他,不得不承認他真的後悔了。

  不知道剛被他莫名其妙發一頓火的她,現在在做什麼?是默默的到餐桌去吃自己的午餐,抑或已經回到她的房間……偷偷哭泣?

  想到那雙清靈大眼可能因委屈而水汪汪,他的心又緊揪了起來。

  他真的太在意她了!從在錄音室第一次見到她,他就有種不妙的預感,直到兩人好一陣子的相處之後,這種預感越來越強烈,無論他用什麼方式刻意忽視,都無法逃避。

  該死的、曖昧的預感!

  「嚴軍──」

  一樣小小聲的叫喚,這次卻清楚落入他的耳中。

  他迅速轉頭看向房門,會不會是她想來求和呢?

  拉不下身段的他,頭一次覺得她這麼上道,凝滯的神色也隨之放鬆,正想起身接見,表達他大人不記小人過的胸襟,卻又聽到同樣的一聲細響。

  「嚴軍!」

  被叫的男人皺起眉,聲音似乎不是從門外傳來的。他下意識的回過頭,卻被入目的景象震懾住,一時無法言語。

  往窗外看去,清靈嬌美的人兒正攀在樹上,陽光點點灑落在她的眉眼、肩臂,風兒揚起她的髮絲,由她身後透出的光芒閃動,將纖細輕盈的身形襯托得透明澄淨,尤其是她臉上喜悅的笑容,以及愉快揮手的模樣,都讓她美得像個天使,令他的心頭顫動。

  她手上,拿的東西是……

  「嚴軍!」她一手抱著樹枝,另一手揮舞著幾張紙。「我找到你的歌譜了!你快靠過來拿!」

  眨了眨眼,被她的喚聲提醒,嚴軍原本驚艷的心情突然轉為驚駭。

  「你這白癡在搞什麼?」他急忙跑向窗口,大手攀在窗沿。

  「我看你那麼生氣,就幫你把歌譜撿回來嘛!」這次他不會再罵她懶了吧?

  「你腦子睡壞了嗎?知不知道很危險?」

  「哎唷,只是爬樹而已嘛,快點過來拿,我手好酸了。」

  她拉長了身子伸長手,將曲譜遞向窗口,這驚險動作又引起嚴軍的怒吼。

  「該死的你抓好!」

  「你快點拿去啦!我快撐不住了!」

  情急之下,嚴軍也拉長身體,卻對曲譜視而不見。「把你的手給我!」

  「我已經拉到極限了啦!你再伸出來一點就可以拿到譜了!」她不明白他的用意,又挪動了一下身體,不小心一腳踩空,驚呼了一聲。

  「裘暖!」嚴軍嚇得魂都飛了,見她失去平衡,只剩細細的手臂掛在樹上,他緊張的大叫,「你不要動!我去下面接你!」

  「嚴軍──」她緊緊吊著樹幹,「你不要過來了……」

  「叫你不要動!保持好自己的平衡!」一腳踏出窗口,他打算從旁邊的水管攀爬下去,沒時間走樓梯,也顧不了這麼多了。

  「不是啦,我叫你別來,是因為……」手心流出的汗讓她的手打滑,加上力氣小撐不住自己的體重……「來不及了啦!啊──」

  隨著一間尖叫,裘暖的身體由樹上掉落,發出砰的一聲悶響,讓水管爬到一半的嚴軍咒罵一聲,剩一層樓高度就直接跳了下來。

  「裘暖!」他快步跑向掉在落葉堆中的她,當她發出絕望的叫聲時,他覺得自己也跟著掉落了,腦子一片空白,從來沒有這麼害怕過。

  見她摔得七葷八素,他不敢隨便移動她,輕輕拍了拍她的小臉。

  「你還好嗎?自己爬得起來嗎?」

  全身發痛的裘暖微睜開眼,看到放大的俊臉流露出擔憂,忍不住想安慰他。

  「嚴軍,你看……」她吃力的舉起一隻手,「我找到你的譜了……」

  本想狠狠罵她一頓的男人,所有的惡言惡語這下全梗在喉頭。

  這傻子連掉下樹了也不放手嗎?那幾張廢紙會有她一半重要?

  接過曲譜甩在一邊,壯碩的身子彎了下來,像呵護著寶物般,輕輕摟住她的嬌軀。

  「你這個笨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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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掉下樹的慘痛結果就是,裘暖摔斷了右腳,必須打上一個月的石膏。

  以往總是被硬生生從被窩挖起來的她,現在如願以償可以一天到晚躺在床上,但她卻毫無睡意,一早就瞪著天花板,和上頭的花瓣型電燈乾瞪眼。

  她感覺到了……

  當她由樹上墜落後,嚴軍極為溫柔的擁住她,那是她第一次覺得男人的懷抱是那麼溫暖、那麼可靠,更從他微微顫抖的雙手感覺到他的在乎及害怕。

  好像有什麼事實越來越明朗了,她忍不住羞澀的對天花板傻笑,微彎的明眸透出甜蜜,但一下子又扁成苦瓜臉。

  可是,他對她的態度也沒有比較溫柔,反而更常板個死人臉給她看,雖然現在她不用當他的奴隸,但她會摔傷還不是為了他,不感謝也就算了,變本加厲的跩樣更是氣得人牙癢癢的!

  「小睡豬,你在做什麼鬼臉?」

  嚴軍站在她床前大半天了,看著她忽笑忽又皺眉,忍不住開口。

  「啊?」被他突來的聲音一嚇,她由床上彈起,不小心動到傷處,又是一陣齜牙咧嘴。

  「小心點!」他把手上的東西放在床頭櫃,二話不說就將她整個人抱高,穩妥地靠坐著墊高的枕頭。

  「你……怎麼進來的?」雖然被他抱過好多次了,她還是有些不好意思。

  「你是摔傻了還是睡傻了?」他面無表情的看她,「為了怕你這頭睡豬半夜掉下床,我叫你別鎖門的你忘了嗎?」

  對喔。但他也不用這麼不客氣嘛!「可你也不能一聲不響闖進來啊!萬一我正在換衣服怎麼辦?」

  他輕蔑的瞄她一眼。「我的眼睛會自動過濾沒看頭的東西。」

  「你又知道沒看頭了?」

  嚴軍只是將眉高高一挑,不置可否。

  「……」她想起了睡衣走光事件,悶悶的瞪他。「你到底進來幹麼?」

  被這麼一問,他臉色突然變得尷尬,不自然的咳了兩聲。「我怕有只殘廢的睡豬餓死了,所以來餵豬。」

  說完,他故作不經意的看了看床頭櫃上的碗,裡頭的東西還熱騰騰的。

  睡豬睡豬睡豬!都叫她豬了還一直喂!她直勾勾的盯著他,就見這男人的表情越來越不安,最後居然別過頭去。

  「這碗裡是什麼?」她怎麼覺得他在心虛,難道這碗裡有「特別加料」?

  「粥,加了魚肉、蛋和蔥花。」

  「你煮的?」她懷疑的瞄他。

  「……囉唆!你吃就對了,話這麼多幹麼?」他冷哼一聲,板著臉掩飾他的難堪。

  哦,原來如此……裘暖突然打從心裡奸笑起來。這男人原來這麼關心她啊?現在她是個病號,可以名副其實的耍大牌,終於也輪到她當老佛爺了吧?

  「咳!」她大剌剌的往身後的枕頭上一躺,小巧的下巴抬得老高。「我不吃蔥花,也不喜歡太熱太軟爛的食物。」

  「那你想怎麼樣?」他在床沿坐下,自然的拿起湯匙翻翻自己煮的粥。都紆尊降貴煮給她吃了,竟然還東挑西揀?

  「我要吃燒酒雞!雞肉要夠嫩,湯汁要全酒不能摻水。」她學著他平時頤指氣使的模樣,「還要飯後甜點,就來個香蕉船吧!冰淇淋要薄荷巧克力、草莓和香草三種口味,巧克力醬淋多一點,不要灑巧克力米,要杏仁碎粒。」

  「還有呢,要不要喝飲料?」他居然沒有動氣,只是淡淡看她。

  「飲料啊……珍珠奶茶好了,我要加小顆粉圓不要大顆的,奶茶要現搖不要調好的,差不多就這樣了,小軍,快去買吧!」她揮揮手,叫小嚴子平身。

  嚴軍星目犀利的瞇起。「小睡豬,你很有種,居然叫我去幫你買東西?」

  「沒辦法,人家腳受傷嘛。」她裝可憐指了指自己的腳。

  「我想你恐怕無法如願了。」那副用可憐外表包裝的囂張,早被他看透了。「醫生交代你不能喝酒,香蕉更不能吃,另外,在你不能運動的時候,熱量太高的飲料最好少喝。」

  「那不就什麼都不能吃?」不悅的扁嘴,還以為終於換她奴役他了呢!

  「你唯一的選擇,就是這碗粥。」他拿起碗,硬塞進她手裡。

  「人家是骨折,又不是感冒,為什麼要吃粥?」她不滿的咕噥。

  「因為……」他理所當然的回視她,「我只會煮這個。」

  「可是,可是……」奇怪,他只會煮這個,她就一定只能吃這個嗎?想反駁,卻找不到立場,連氣勢都狂輸人一大截。「我剛說了,我不吃蔥花,也不喜歡太熱太軟爛的食物。」只好耍賴。

  聞言,薄唇一勾,不懷好意的笑了。「你放心,在你囉唆了這麼一大串之後,我相信這粥也熱不到哪裡去了,至於軟爛的問題,你實在想太多,連我自己都不敢肯定這些米已經煮熟了,所以你不用擔心。」

  裘暖瞠目結舌,懷疑他根本是在報復她之前讓他吃那鍋大雜燴。

  「快吃!不吃完今天你就只能躺在床上,做你的睡豬標本!」

  狠話撂下,他頭也不回的走出房間。

  瞧著他背影消失,裘暖還是氣悶,嘴裡仍嘟嘟囔囔的,「那還有蔥花嘛!人家討厭……咦?」

  仔細看清手上的粥,原本氣鼓鼓的小臉突然露出笑意,最後噗哧一聲,得意的用僅剩的一隻腳高高踢了好幾下。

  「嘴硬的男人!」

  不知道在什麼時候,他已經默默替她把整碗粥的蔥花全挑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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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情況好像有些轉變,又好像一如往常。老是幫嚴軍跑腿的裘暖,現在變成閒人一枚,由他照顧她的飲食和起居,但他逮到機會仍是會糗她幾句,欺負她現在不良於行。

  可是裘暖知道他大多時候只是只紙老虎,所以也漸漸開始會跟他耍賴,每次看到他明明不高興卻又隱忍脾氣的彆扭樣,她居然覺得很有趣。

  現在她可以大搖大擺躺在床上犯懶,只要敲敲牆,隔壁的嚴軍就會前來任憑使喚。

  她知道他有在晚上作曲的習慣,房裡那扇窗也從來不關上,曾幾何時,她也會在睡前把窗打開,聽著他房裡間歇響起的樂聲及他渾厚的嗓音,這樣晚上她就會睡得非常好,還會作美夢呢!

  即使只是片段,她也能聽出來他的音樂確實不凡,難怪他那麼紅,又那麼傲。

  此刻,隔壁又傳來吉他的聲音,她單腳坐起,拿起還不甚熟練的枴杖,一跳一跳的至窗邊,將窗扉整個大敞,靠在窗台上傾聽他的音樂。

  這是一首扣人心弦的抒情歌,應該是他今天才完成的,因為她前兩天都沒聽過這旋律。

  歌曲的抑揚頓挫,彷彿由空幽的山谷泛出泉源,涓涓流洩,不一會兒遇到山壁的落差,水勢成了瑰麗磅P的瀑布,順流而下,又變為寧靜而平緩的結束,尾音直直撞入聆聽者的心裡。

  仲夏之中,這首歌會令人感到涼爽,感到舒適,感到動容。

  她聽到嚴軍替歌曲譜上了英文歌詞,旋律縹緲的像在雲上飛,由他低沉的音質來詮釋,卻形成了難以解釋的溫柔感。

  歌詞裡最常出現的詞彙,便是「My  Angel」──我的天使,不知為什麼,聽到最後一句歌詞,她整顆心都融了。

  falling  airily  from  the  tree,  my  angel.

  自樹間翩然而落的,我的天使。

  這是在說她嗎?粉臉緋然地望著隔室窗內透出的光線,她突然好想看看他,不曉得他在唱這首歌時,是什麼表情?

  樂音再次傳來,還是同一首歌,這次,她輕輕跟著旋律哼,一邊享受著涼爽的夏夜,觀賞星月。

  「叮!」弦聲戛然而止,不一會兒,隔壁的窗戶突然探出半個身子,好整以暇的對上她。

  「才聽幾次你就把我的旋律偷走了?」他似笑非笑。

  「我音感好,不行嗎?」她吐吐舌,對他做了個鬼臉。

  「都已經斷了腿還不好好待在床上?」言談間雖然還是諸多戲謔,但語氣卻十分輕柔,或許是夏夜的浪漫也影響了他。「小睡豬,你的就寢時間已經過了。」

  一樣是挖苦的稱呼,但今晚的「小睡豬」聽起來就是親匿了許多,搔得她的心頭發癢,直想留住這個美好的夜晚,美好的氣氛。

  「嚴軍。」她轉過頭,露出一個羞澀的淺笑,「你唱一遍剛才的歌給我聽好嗎?」

  被她突如其來的溫柔撼動了,他也放軟了語氣。「你為什麼想聽?」

  「我想做你這首歌的第一個聽眾。」因為她在心裡,已經把這首歌當作他為她而寫的,這對她有種特殊的意義。

  思索了片刻,嚴軍也微微一笑,這次的笑,純粹發自內心。

  「你確實該是第一個聽眾。」他有些神秘的說。

  回到房內拿了吉他,他又回到窗邊,長腿一伸便坐上窗台,開始自彈自唱。

  As  the  sunshine  goes  through  your  hair,  I  know  I've  found  my  angel.

  ︵當陽光灑落你的發間,我知道我已找到了我的天使。︶

  Your  beautiful  smile  is  like  a  dream,  l……t  deeply  in  my  heart  a  love  symbol.

  ︵你的笑靨動人如夢,在我心中留下愛的印記。︶

  ……

  falling  airily  from  the  tree,  my  angel.

  ︵自樹間翩然而落的,我的天使。︶

  由他幹淨的嗓音唱出優美的歌聲,聽著聽著,裘暖不禁落下淚來,這種發自內心的感動,連她自己都沒發現。

  晴朗夏夜的月,映照著她的淚滴閃爍,但嚴軍這次沒有再嘲笑她,只是一遍又一遍,溫柔的唱著。

  My  Angel──

  我的天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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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人的同居生活,或許將在這一天劃下休止符,因為裘傑要從美國回來了。

  當初他們刻意編了個假新聞,讓媒體都以為嚴軍跟經紀人去了美國宣傳,事實上只有裘傑去談唱片合約的事,嚴軍得已不在媒體打擾下,躲在安靜的別墅裡進行他的創作。

  為了犒賞辛苦的經紀人,嚴軍決定開車去機場接他,但放一個半殘的睡豬在家裡他又不放心,因此決定將裘暖一起拎去。

  只是從一個小時前說要出門,她的房門到現在還沒有開,未免也磨蹭得太久了?

  「裘暖,你好了沒?」他敲敲她的房門。

  「再等一下……」

  十分鐘過後。

  「小睡豬,你卡在床上了嗎?」他沒好氣的再次敲門。

  「嚴軍……」她的聲音帶了點哭腔,「你、你進來一下……」

  不明所以的男人推門而入,赫然看到房裡慢吞吞的小女人一副狠狽樣,極不客氣的哈哈大笑。

  「你這是今夏最新造型嗎?」他揶揄。

  坐在床沿喘氣的裘暖白了他一眼,要不是她真的欲振乏力,也不會讓他看到她這麼糗的樣子。

  牛仔褲套了一隻腳,另一隻腳卻因石膏而穿不上去,但上身卻又套著一件連身裙,裙擺及膝,可是背後的拉鏈她怎麼也拉不到。

  「你怎麼把自己搞成這樣的?」他好奇的打量。

  「我本來想穿牛仔褲,套上一半才想起來另一腳打了石膏,可是因為腳不能彎,我脫不下來,就想先穿好洋裝再慢慢想辦法,結果洋裝的拉鏈我又拉不上來……」

  就變成現在這副倒楣的模樣。

  嚴軍忍俊不禁,撫額大笑起來,換來床上佳人的嬌嗔。

  「你還笑!快來幫我啦!」

  「你確定要我幫你?」他的眼中閃過奇異的光芒。

  「對啦……不然我還能找隔壁老張嗎?」要不是這獨棟別墅鄰居離太遠,連隔壁都不知道是誰,她也不會拜託他。

  他聳聳肩,帶著詭異的笑容,在床沿坐下的同時,深深看了她一眼。

  裘暖暗自吞了口口水,他笑得這麼曖昧究竟是……

  「我先幫你把褲子脫下來。」

  他的聲音透著些性感,讓她渾身一震,然後大手貼上她均勻的小腿,隔著牛仔褲往大腿上摸,溫熱的滑動使得她全身都顫慄起來。

  他幫忙就幫忙,幹麼這麼挑逗?!

  就在大手要撩開裙子,前往褲頭的前一刻,裘暖的小手突然按住他,滿臉通紅地道:「你……你從褲管拉就好,不用從上面脫啦!」

  「從褲管?」他薄唇一勾,但手仍沒離開她的大腿。

  「對啦對啦!」她BBB地唱將他的魔掌拍開,想到這隻手剛才是如何撫摸自己,仍是忍不住顫抖。

  嚴軍慢條斯理的又從大腿摸回來,一邊觀察她咬著下唇輕顫的反應,直到手掌握住她纖細白淨的腳踝,忍不住用拇指來回摩挲。

  「我要脫了……」他低喃,像在誘惑她。

  裘暖只能迷迷糊糊的點頭,她感覺得到他在做什麼,卻只能瑟瑟發抖,這種男女之間的調情,尤其又是一名大帥哥刻意施為,對她而言實在太刺激了。

  大手迅捷地突然抓住她的牛仔褲管,然後毫不留情唰的一聲往後一抽,牛仔褲瞬間脫離裘暖的腳,但她人也隨著反作用力滾倒在床上。

  「哎唷!」她摸摸昏眩的後腦,這個粗魯的男人究竟在幹什麼啦!

  「你已經浪費太多時間了。」他壞心的邪笑,這一陣子她指揮他的態度簡直是大不敬,終於找到機會讓他回擊。「還要幫你拉拉鏈嗎?」

  她悲憤的瞪著他,果然是虎落平陽被犬欺,他明知道她除了他沒人可以拜託了。

  「麻……麻煩你。」明明受了委屈還要更委屈,實在令人郁卒。「可是,你只要拉上就好了,不能一路沿著拉鏈摸上來喔!」

  有了剛才的經驗,她先約法三章,玉腿被吃吃豆腐也就算了,美背千萬不能淪陷。

  「手不能摸你的背?」他挑眉。

  「嗯!只要拉起拉鏈,不碰到我也辦得到。」信誓旦旦的點頭,她順手將長髮撥到一邊,讓拉鏈明顯露出來。

  這次他難得聽話的小心翼翼不讓手碰到她光滑無瑕的背,但那微露的春光和白皙的肌膚在在吸引著他……

  好一陣子過去,裘暖還是覺得後頭涼涼的,突然背脊中心敏感的傳來濕熱的感覺,惹出她一聲驚叫。

  「嚴軍!你在幹什麼?跟你說過手不能碰到我!」

  「所以我用嘴。」再惡意輕舔一下。

  這麼煽情的折磨,裘暖簡直快瘋了,她用力回頭想阻止他,卻重心不穩的將他撲倒在床上,由於嚴軍護著她的腳,兩人便形成女上男下的尷尬姿勢。

  「你今天到底是……」她紅著臉質問。

  「你明知道我忍很久了,居然還衣衫不整的刺激我?」兩人之間曖昧的情意早已流動許久,只是他太深沉,而她窮裝傻,最後變成了誰都無法前進一步。

  「我……唔……」

  還想說些什麼,卻被嚴軍一把壓下頭,印上深深的吻。

  這是一記集勾引、試探、侵略且霸道的吻,但其中的纏綿卻讓裘暖不可自拔,本能的回應著他。

  大手撫上衣服敞開的美背,輕輕將洋裝拉下一角,他狂烈的吻由粉唇蜿蜒而下,由她細緻的頸項繼續延伸,到迷人的鎖骨,然後轉向性感的香肩,她迷惘無辜的茫然表情更勾出他的衝動,在她雪白的肩頭上輕咬,烙下他的痕跡。

  「嚴軍?小暖?我回來了!怎麼沒人來接我?你們在哪──」

  裘傑尋人的聲浪到了房門前突兀中斷,嚴軍反應極快的一個翻身,將衣裳半褪的女人壓到自己身下,擋去外頭傳來的探詢目光。

  「嚴軍?」撞見工作夥伴兼好友在親熱,裘傑有些尷尬。「抱歉打斷你的好事,你忘了關門。我只想問,小暖呢?」他壓根沒想過自己的好朋友……或許該說是自己的好妹妹,會監守自盜。

  聽到哥哥的聲音,裘暖在嚴軍懷中躲得更密了,一手暗地猛扯他的衣擺,希望不會被發現。

  「不在!」嚴軍聲音粗嘎,不悅地回道。

  憑著長年合作的默契,裘傑聽出他十分不爽,於是摸摸鼻子,順手幫他將門帶上。

  「不好意思,你繼續、繼續。」

  直到聽到關門聲,藏得緊緊的小女人才緊張的露出頭,「嚴軍,我哥走了?」

  「女人,我的本名叫屈衍軍。」他仍是緊緊壓制著她。「以後私底下,你可以叫我軍。嚴軍是我的藝名,那是外人叫的。」

  說完,他低下頭,準備重起戰事,她那緋紅的芙蓉頰及羞澀的反應,實在令他無法自制。

  「不……」

  抗議聲才出了個頭,馬上被火辣的熱吻吞沒,嚴軍恣意享用她的甜美,到他快克制不住的前一刻,才依依不捨的放開。

  「這是你唯一成為國際巨星女朋友的機會,應該感激。」

第四章

  「我不想當你的地下夫人。」這是她的回答。

  「地下夫人?」屈衍軍皺眉。

  「難道你可以在進軍美國歌壇這個重要時刻,向你的所有歌迷宣佈你有了一個新女友?而將來你在國內外遊走,我們肯定聚少離多,你又能放多少注意力在這段感情上?」

  她說的有道理,雖然合約沒有限制,但唱片公司及裘傑確實三令五申要他不准交女朋友,除了刻意設計的緋聞。

  「總之就是這樣,我說了算。」但對於她,他是不會放手的。

  裘暖因此莫名其妙的多了個男朋友,還是個棘手的男朋友。

  她不懂他為什麼需要一個見不得光,和他走在一起還要偽裝成他助理的女朋友,連自己的親人都不能洩露,她曾幻想過的愛情,是平平淡淡、順理成章,而不是像現在這樣神神秘秘、鬼鬼祟祟。

  不過像是為瞭解她的疑惑,他也大大方方告訴她他的背景,比如他有兩個兄弟,他排行最小,家裡在賣食品,而父親對他走這一行很不諒解,大吵一架後他便搬出來自立更生,靠自己打下如今的音樂王國。

  就這樣,他覺得這叫做「彼此都有了一定的認識」,所以交往定識,她不得上訴。

  由於經紀人回來,屈衍軍必須從這段偷來的假期回到工作崗位上,也搬回了自己住處,在裘暖卸下那麻煩的石膏後,他便開始要求她到他住的地方,讓他一收工回家便能看到她的倩影。

  這天,屈衍軍提早回到家,因為他知道太晚那妮子八成已睡翻天了,進了門,對於一室的黑暗先是皺眉,但看到房門下透出光線,心情頓時好了許多。

  輕輕巧巧的打開門,就看到今日擾了他心神一整天的小女人懶洋洋的靠坐在他的百萬音響旁,頭戴耳機,嘴裡不知所云的哼著歌,手上還拿枝畫筆,很認真的在膝上的素描簿上畫著。

  而正對著她的,是一張他的上半身全裸海報。這張海報當初被他從宣傳照中抽出來,不准發行,這唯一的樣品他自己都不知道塞到哪裡去了,她居然有辦法挖出來。

  是因為對著他的性感照片,才畫得這麼起勁嗎?

  屈衍軍咧開嘴笑了,一整天的壓力陡然消減。他走到她旁邊,一把將她的畫筆抽起,然後把她攔腰抱起。

  「啊!」裘暖被他嚇了一跳,看到這個故意嚇她的可惡男人,她抓下耳機,氣惱的猛拍他的胸膛。「你做什麼啦!」

  「和女朋友親熱。」他二話不說封住她抗議不已的唇,輾轉吸吮,熱切得像要把她吞進肚子裡,直到她氣喘吁吁,櫻唇腫脹才放下她。

  瞧他得意得像只饜足的貓,她跺了跺腳,嬌哼一聲,決定不理他,撿起耳機和素描簿繼續聽歌作畫。

  「你在畫什麼?」他很好奇她看著他的海報會畫出什麼東西。

  其實隔著耳機仍是聽得到他在說什麼,但她就是不鳥他,還故意把素描簿闔上,阻絕他的視線。

  她害羞嗎?他以一種瞭然於心的眼神向她示意,又刻意瞄了眼自己的海報,然後迅速將手伸向素描簿,沒想到她的動作更靈敏,把整本簿子緊緊抱在懷中,讓他抽不走。

  裘暖像護衛什麼寶貝似的,和他大眼瞪小眼,沒想到屈衍軍突然放開手,改用另一種方式進攻。

  在她的瞪視下,他放肆的將手伸進她的衣服裡,由腰際摩擦至整個美背,讓她左扭右閃,好不狼狽。

  「啊!你走開啦!不要亂摸——」背後傳來的異樣感讓裘暖再也顧不得守護她的素描簿了,連忙將他的大手從背後抓出來。「討厭!你耍賤招!」

  成功解開她內衣背扣的男人無視她又羞又氣的模樣,泰然自若地將掉落地上的素描簿撿起,翻到她剛才畫的那一頁。

  原本還興致勃勃的心情在看到那張圖後,完全變樣。

  「裘——暖——」

  看到他氣得七竅生煙的人兒偷偷住房門移動,卻被大手惡狠狠的拎回。

  「該死的女人!對著我的半裸照畫圖,你竟敢把孔雀拔毛了?」

  瞧著圖裡那只光禿禿的鳥,他真怕自己控制不住錯手宰了她!

  「那……」她指了指圖,小心翼翼的陪笑。「……是雉雞。」

  「雉雞?」怒吼聲到一半突然轉為懷疑。

  「對。」雖然才交往沒多久,但她很清楚在他盛怒的時候,只能以柔克剛,不然他會暴怒一整個晚上,浪費她睡覺的光陰。

  於是她軟下聲音,自投羅網的摟住他的脖子。「你不知道雉雞是國寶嗎?人家畫的是兒童繪本,自然想到的都是可愛動物,你不會連這樣都要生氣吧?」

  國寶?看到他的海報會令她想到國寶?!

  一下子不知道該生氣還是該得意的男人臉上表情複雜,冷冷瞥了眼還掛在胸前的小女人,感受她柔軟的嬌軀和一副以他為天的笑容,屈衍軍蓋上簿子丟到一旁,決定寬宏大量的原諒她一回。

  「你還聽了我的歌?」對於她開始注意他的音樂這回事,他倒是緊追不放。

  「呃……」她朝他傻笑,佯作自然的想關掉音樂。

  這女人又是一副心虛的模樣!這回他一點機會都不給她,直接箍住她的手,搶來耳機往耳上一放——

  「裘暖!你這次死定了!居然用我的高級音響聽童謠?」

  老早就把耳朵捂好的女人,等這陣雷鳴過了才幹笑著將手放下,又磨蹭到他身上。「我說了嘛!人家畫的是兒童繪本,當然要聽童謠啊!」

  「你以為撒嬌有用嗎?」他瞪著她。「難道這裡其他的唱片比不上童謠?」他暗示。

  「軍,這裡都是你的唱片啊,因為國王你的歌太令人感動了,我怕聽了之後太入迷,就沒辦法畫圖,所以只好先忍痛跳過。」快消氣吧!她已經想回家睡覺了。

  「真是這樣?」他瞇起眼。

  「真的是這樣。」她信誓旦旦。

  他再次瞪著她,對著她傻笑不停的小臉蛋冷冷一笑,然後忽地掐住她的下巴。

  「你把我當笨蛋?這樣就想唬弄過去?」他氣極,在那張可惡的小嘴上狂吻一陣後,也不管她羞得快斷氣,逕自從櫃子裡抽出幾張全新未拆封的唱片。

  「這些,」他把東西堆到她手上,乾脆用強迫的。「我要你全部聽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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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周,最近嚴軍火氣很大啊?」

  裘暖以工作人員的名義被揪到唱片公司,現在牢頭到裡頭開機密會議了,她只好和小周在外閒嗑牙。

  「沒辦法,嚴軍最近都這樣,我也被他轟過好幾回了。」真以為她是嚴軍找來幫他的人,加上她無害清秀的外表,大學才剛畢業的小周樂得侃侃而談。

  「嚴軍計劃進軍美國,原本唱片公司要他寫兩首新歌,其他用以前的舊歌重新填詞,出在美的第一張專輯,但他堅持不肯新瓶裝舊酒,要做一張全新的專輯得到美國歌迷的認同,還很自信的說要讓美國歌迷再回過頭來找他出過的舊歌,所以他壓力很大啊!」

  「原來如此。」她早知他是個自我要求甚高的人,會這麼逼自己,她不意外。「那他歌應該寫得差不多了吧?」

  「嗯,之前和裘哥去美國的時候,是有寫了一些。」

  裘暖知道他指的是嚴軍「閉關」在別墅裡那一陣子,原來他們連小周都瞞著。他創作的曲子中,搞不好有幾首是用她右腿一個月的自由換來的呢!

  「那……主打歌決定了嗎?」她裝作不經意問著。

  「好像還沒有。」他仔細回想。

  「沒有嗎?」眼睛滴溜溜轉了一圈,她給他一點提示。「你所有歌都聽過了嗎?那首My  Angel我覺得還不錯……」

  「啊!那首歌。」好像腦海裡被點燃了明燈,小周雙手一拍。「我也聽過試唱帶,超棒的歌!可惜這首歌不會出現在美國的專輯裡。」

  「為什麼?!」裘暖激動的站起來。

  「我也不知道,總之嚴罩把這首歌收回去了,說不準備發表。」聳聳肩,他已經習慣嚴軍對歌曲的嚴謹,說不定那首歌有什麼他聽不出來的缺陷吧。

  「怎麼可以!」嘟起嘴氣悶坐下,裘暖有種被耍了一記的感覺。

  「你這麼激動幹麼?」他好奇。

  「沒、沒有啦,只是覺得浪費一首好歌,很可惜。」就算不是主打,至少也該放進專輯裡嘛。

  那不是為她寫的歌嗎?難道她會錯意了?

  話題到這裡就斷了,但小周還想和她多聊聊,她給他一種很溫暖。很親切的感覺,這種感覺是演藝圈很稀有的。

  「小暖,晚上嚴軍收工後,你要不要一起去吃個宵夜?」

  「不要,我比較想回家睡覺。」她打了個呵欠,她可是一大早就被嚴罩挖起來,現在正面臨嚴重的睡眠不足呢!

  「那,中午嚴軍要錄節目,我請你吃西餐?」他用盡方法想討好她。

  「你忘了嚴罩可是龜毛得很,他會讓我們中午溜班嗎?」她睨著他。

  說的也是……「那你下午茶想吃什麼?我去幫嚴軍買的時候,順道幫你買回來?」

  「下午茶啊……」想不到嚴軍這傢伙真的這麼囉唆,還要助理去買下午茶,或許他和她「同居」那段日子對她還算客氣了,只叫她張羅三餐。

  既然有這種油可以揩,那她就不好意思了。

  「我想要鮮奶油蛋……」

  「她想要什麼,不用你來負責。」一道冷冷的聲浪殺進兩人之間,然後屈衍軍冰冷的視線落在那個試圖釣他馬子的男人身上。

  小周莫名其妙被刺了記冷箭,只能乾笑。「嘿嘿,嚴軍,你出來啦?」

  「我要再不出來,裘暖說不定已經被你拐走了!」

  「我哪有這麼厲害,只是剛認識,想熟悉一點而已啦……」還搞不清楚狀況,以為人家在誇讚他把妹功夫高,小周笑著搔搔頭。

  這情景令屈衍軍更不爽了,他轉向裘暖。「你沒向他解釋我們的關係嗎?」

  「你們的關係?什麼關係?」小周不解的看著「眉來眼去」的兩人。

  「我們……」即使在男友的瞪視下,她還是硬著頭皮道:「就……歌迷和偶像的關係。」

  「原來如此,你也是他的歌迷啊,難怪你那麼在意My  Angel這首歌。」小周自以為瞭解的下了註解,沒想到不小心揭穿裘暖的心事。

  「你很在意My  Angel這首歌?」這句話讓屈衍軍龍心大悅。「為什麼?」

  「就……」她暗自踢了小週一腳。「我只聽過你這首歌嘛。」

  就這樣?不是因為她深受感動?

  國王的臉沉了下來,該死的女人,叫她聽完他的唱片,進度是零居然還敢大放厥詞?

  「你只聽過我這首歌。還敢說我和你是個迷和偶像的關係?」他眼角不悅的抽動。

  裘暖無奈,明明是他說先隱瞞兩人交往,否則會被狗仔隊追到死的嘛。

  「要不然你要我怎麼說呢?國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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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裘傑,女人是不是真那麼難討好?」

  坐在保母車上,屈衍軍支開小周,又大發好心的讓裘暖回別墅睡覺,只剩他和裘傑兩人。

  外型斯文的裘傑,交女朋友的經驗可不比自家藝人少,聽到這番話,他所有的興趣都被挑起。

  「怎麼,你有女人搞不定?」

  橫了他一眼,屈衍軍保持沉默,只是臭著臉。

  自認很瞭解他的裘傑拍拍他的肩。「上次我回國時,你床上那個?」

  他沒有否認,代表默認。

  「難得看你和女人這麼來勁,居然在小暖的房間就做起來了,平時你不是過得還挺像和尚的嗎?幸好那時她不在,否則我還真怕你帶壞她。」

  「我帶壞她?」屈衍軍的表情有些扭曲。「那天你到底有沒有看清楚?」

  「你老兄龐大的身軀全擋住了,我能看到什麼東西?」裘傑完全不曉得他在談論自己妹妹。「放心,你的女伴絕沒有春光外洩。」

  「如果,我考慮公開我和她的關係?」他試探著。

  「喂喂喂!嚴老兄你可別亂來!玩玩可以,公開不行,我會被唱片公司給宰了!」急急忙忙揮手,裘傑這下有些擔心了。

  「你要我和她玩玩就好?」他的神色有些古怪。

  「呃……」仔細觀察了一下,他好像挺認真的,裘傑也不想做棒打鴛鴦的事,只好迂迴地道:「你也知道,演藝圈真真假假,和圈外人談感情,很容易就受影響,超麻煩的……」

  「我很認真。」他突然正色打斷。

  「這樣啊……如果你想認真的話,就好好安撫她,只是麻煩低調一點。」以一個過來人的姿態,裘傑用男人的立場建議。

  「那要怎麼安撫?」摸摸下巴,他還真沒這麼為一個女人煩惱過。

  「在床上好好『照顧』她?」

  「還沒到那地步。」

  那上次看你們是滾假的嗎?裘傑暗自翻了個白眼。

  「對她唱情歌?」

  「唱過了,沒用。」

  「那,就用金錢攻勢吧!買一些珠寶首飾什麼的給她,女人都喜歡亮晶晶的東西。」

  嗯?這倒是可以考慮。屈衍軍深思起來。

  「不用再想了啦!這招一定有用,帥哥加上多金,女人會前仆後繼的!」自以為很瞭解女人,裘傑加上最後的註解——

  「你在演藝圈的桃花只會多不會少,鬧一個緋聞一顆鑽石,女人就什麼都原諒你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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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言猶在耳,過沒多久,嚴軍的緋聞就出現在影劇版頭條。

  一位新人偶像向他邀了一首歌後,彼此過從甚密,還有好幾次一同出雙入對的情景被記者拍了下來,連續鬧了好幾天。

  在他躲躲閃閃,低調的回到家中時,燈,一樣是暗的。

  不過,當他看到餐桌上特地為他買來的宵夜,就知道今天下午打給裘暖的恫嚇電話奏效了。

  「小睡豬!我今天晚上要驗收你有沒有好好把豬養肥,你再躲在家裡睡覺就等著瞧!還有,我要吃宵夜,記得一起買過來。」

  就這麼一通電話,那只躲了好幾天的小睡豬終於自投羅網。

  她這麼久沒出現,是否正為了他的緋聞傷神呢?摸了下僅剩些餘溫的滷味,看在她這麼聽話的份上,他可以破天荒向她解釋他的緋聞,免得她憂愁得廢寢忘食,累得豬都瘦了。

  唉,有一個國際巨星的男朋友就是這麼辛苦,她必須要習慣!

  不過他今天帶了禮物給她,相信她會感動得痛哭流涕。

  屈衍軍在餐桌前坐下,打開她買來的滷味想大快朵頤,然而看到她選的菜色,他反射性的皺起眉。

  「搞什麼?我不是跟她說過我不喜歡茭白筍嗎?還有這個刻花的蘿蔔,根本是騙小朋友的……香菇和空心菜?一袋子青菜,以為我是牛嗎?」

  一邊抱怨,一邊仍是認命的把食物吞下肚,這女人只要他不多交代,就是百分百的被動,連當初兩人交往,好像都是由他「下達命令」,她只是遵從而已……

  慢慢放下筷子,他發現自己失去了食慾。

  她,真的會因為他的緋聞而受影響嗎?

  他知道這小女人總喜歡窩在他音響旁的那個角落看書或作畫,一邊等他收工,因此他毫不考慮的轉移目標,往自己的房間前進。

  進了門,他立刻叫道:「小睡……豬!」

  無奈的盯著在床上睡翻天的女人,他毫不憐香惜玉的跨上床,抓起她的玉臂讓她坐起來。

  「起來,我有事要問你。」

  佳人仍是歪著頭,不省人事。

  「我買了禮物送你。」

  這次她有點反應了,眼瞼微動,但仍沒有打開。

  「喂!明天早上我就要飛到南部宣傳,你再不起床,一整個週末你都看不到我!」

  終於,迷濛的眸子緩緩張開,她朝他微微一笑。「一路順風。」

  然後歪向另一邊,繼續睡。

  「裘、睡、豬!你再睡下去,總有一天睡成木乃伊!我數三下你若還不醒,我馬上在這張床上將你就地處決!」說著,大手已經開始解她的扣子,大野狼張開狼口倒數。

  裘暖身體一抖,立刻張大眼,抓緊衣襟縮得遠遠的。

  「我起來了。」她委屈兮兮的想,每次都用這種方法威脅她起床!

  上下打量了她一陣,確定她真的醒了,屈衍軍從口袋裡掏出一個絨布盒,不太自在的遞給她。

  「看喜不喜歡。」

  裘暖接過,打開後看到是條鑽石項煉,而且似乎價值不菲,不禁愣了一下。

  她對這種首飾沒有興趣,再貴也沒有興趣。最大的原因就是懶得戴,他若是直接給她現金她還高興些,因為連拿珠寶去變現她都懶。

  不過她太清楚他無法接受拒絕,於是擺出燦爛的笑臉,諂媚的巴上去。「謝謝你,軍,我好喜歡。」

  屈衍軍壓抑著笑意,故作面無表情。「喜歡就好。」

  「你為什麼要送我這個?」

  這真是問到重點,他咳了咳,極力讓自己的神情看來自然些。「你最近沒聽到什麼風聲嗎?關於我的。」

  「什麼你的風聲?」她眨眨眼。

  「你都不看電視或報紙的嗎?」現在報紙隨便翻電視隨便轉都是他的緋聞,她居然無動於衷?

  「嘿嘿……人家睡覺都沒時間了……」她不好意思的順順頭髮。「不過我會看畫冊或美術雜誌啊!」

  原本還想安撫因緋聞而受傷的她,現在全都白搭,原來她還在狀況外。屈衍軍不知道自己該生氣還是該慶幸。

  「女人,我明天早上坐飛機去南部宣傳,要忙一整個週末。」

  「嗯,我不是說了一路順風嗎?」她秀氣的打了個呵欠。

  他忍住氣。「這兩天我不在,我要你把近月的影劇版全翻過一遍,你就知道我為什麼會送你項煉,我給你一個機會來問我。」

  「是,國王!」又在下令了。她眼皮沉重。「請問國王還有什麼交代嗎?」

  「暫時沒有。」他冷冷瞪著開始左搖右晃的女人。

  「那……國王晚安。」砰的一聲,她準確無比的倒在枕頭上,重新進入睡眠。

  拳頭握緊,他有些咬牙切齒。「這只睡豬,連一點想念的話也不會說……」

  但大手卻不受控制的,替冷氣房裡大床上的嬌軀,細心蓋上薄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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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惡的嚴軍!討厭的嚴軍!」坐在大熊牛肉麵店裡,裘暖一邊吃著大熊特製可麗餅,一邊咒罵報紙上那個表情漠然的男人。

  「鬧緋聞居然還叫我看?怕我睡飽太閒嗎?」乾脆把報紙丟一邊,大口解決食物洩憤。

  「他不是送了鑽石項煉補償你,還叫你去問他,可見他準備要解釋的嘛。」

  熊志祥在開放式煮著高湯,已習慣她總是在開店前會到他店裡擾亂一番。

  「所以這更證明了他心虛!」

  「看來你越來越喜歡他了,否則不會這麼在意他的緋聞。」一針見血的點出重點。

  「我才不在乎!」她氣悶的吃下最後一口可麗餅。「大熊,我要番茄汁!」

  拿這刁蠻女人沒辦法的熊志祥將高湯的火關小,默默走到店後,不一會兒,一杯現搾的番茄汁就遞到她面前。

  當她接過杯子,他發現她又趁這段空檔拿起素描簿塗塗抹抹了,只要她心情不好,畫圖絕對是她最好的發洩方式。

  趁著她狂喝果汁,熊志祥向她要來素描簿翻看,有時候他還會從她的圖得到一些做菜的靈感。

  「這什麼?」他對著其中一張圖端詳許久。「有點像……雉雞?」

  「那是孔雀,拔光毛的孔雀。」裘暖很認真的向他解釋。「我按著嚴罩的半裸海報畫的。」

  「原來在你心中,他是只孔雀?」他大笑起來。「為什麼要拔光他的毛?」

  「因為我生氣啊!」誰叫她找出來臨摹的剛好是裸照?「他居然強迫我到他家去等他耶!每次都讓我等好久,睡著了他還會硬把人挖醒!」

  熊志祥簡直啼笑皆非,又翻過一頁。「唷?孔雀毛又長出來了,你剛畫的?可是這孔雀又沒開屏,怎麼毛髮根根豎立?」

  「因為這只孔雀在發情。」悶悶的喝掉最後一口果汁。

  「哈哈哈哈——」這下熊志祥真的笑到站不穩,一屁股在她身旁坐下。「你明明很在意他鬧緋聞嘛!唉,演藝圈這種事幾乎都是假的,你要看開點。」

  「我知道這是假的。」她對他翻了個白眼。「瞧嚴軍那副酷樣,也知道他和那名女星沒有真的曖昧,否則他幹麼還叫我看報紙?」

  「原來如此……」熊志祥突然恍然大悟。「小暖,我想他是在氣你太忽視他的新聞。」

  「我就懶得看報紙嘛……」迎視他無奈的眼神,她噘起嘴。「好吧,以後會看影劇版。」

  「告訴你,女人偶爾對男朋友吃點小醋,表現對他的在乎,男人會暗爽在心裡。」他趁機教導她「馴夫」的方式。「看樣子,他應該挺期待你看到緋聞的反應。沒想到你這傢伙不看新聞,害他大男人的魅力無法彰顯。」

  她有些為難的看著他。「可是吃醋很傷腦力耶,明知道沒有的事嘛!」

  「那你剛才在罵什麼?」

  「我是在罵嚴軍,幹麼叫人家看這麼沒內容的報導!」她絕不承認他摟在那女星身上的手是挺刺眼的。

  「懶懶懶,再懶下去,小心男朋友被別人搶走!你該知道自己的男人有多搶手吧?」

  「就是因為他太搶手,太多女人自己貼上他,所以不差我這一個吧?」她不太在意的拿回素描簿。「男人啊,越容易得到越不珍惜!」

  「所以你對他一直採取放牛吃草的態度。」熊志祥誇張的直點頭,訝異於自己的發現,他一直以為的傻大姊,似乎根本不是那麼一回事。「小暖,我發現我一直看錯你了,其實你很高竿嘛,你根本對嚴軍很有辦法!」

  「哪有啊。」嘴上否認,笑容卻有些微妙。「我還稱呼他國王呢!這麼尊敬他,我哪敢造次啊!」

第五章

  星期六,屈衍軍跑了一天的行程,人來人往的景象令他煩躁,所以他一如往常的冷著臉接受採訪,所幸大家也習慣他這副酷樣,若是他哪天突然笑口常開的和大家打招呼,那才真會嚇壞一干歌迷。

  從早上六點等到晚上十點——那女人能撐最晚的睡眠時間,卻居然連一通簡訊也沒傳來過,徹徹底底的失聯,難道一整天的時間她都在床上耗掉了?

  沒關係,他可以想像她或許看到他的緋聞太震驚,一時無法接受現實,才會不敢和他聯絡。

  他說過了,他給她機會來問他,而這週末,都是她的機會。

  星期天,早上的宣傳行程結束,中午小周替他拿來了豬腳便當,看他坐在保母車裡凶狠的瞪著手機,也不敢惹他,只是默默將便當遞過去。

  「裘傑來了嗎?」屈衍軍突然問。

  裘傑在宣傳的第二天才趕來南部,為的是在他忙得要死的宣傳空檔中討論一件令他很煩悶的事。

  「裘哥剛在電話裡說大概中午會過來……啊!他來了。」

  小周從保母車裡下來,過一會兒,揮汗如雨的裘傑便開門進來,還拎著一個大包包。

  「天哪!南部的天氣真是熱死人,害我整天昏昏欲睡,要不是非來找你不可,我真想吹冷氣睡死在床上。」

  「是嗎?」他故作不經意,旁敲側擊的問:「小睡豬這兩天也睡死在床上?」

  「小睡豬?」裘傑一頭霧水。

  「你妹妹。」差點忘了小睡豬是只有兩人才知道的匿稱。

  「哈哈,你形容得真貼切!」這外號真令人拍案叫絕。「不過你錯了,她雖然都賴在家裡,但只有昨天是小睡豬,今天一整天精神可好的呢。」

  「那很好。」性格的俊臉有些抽搐。

  「你幹麼突然這麼關心小暖?」懷疑的眼神斜瞄過去。

  「好歹我們『同居』了一陣子,我好奇是應該的。」他輕描淡寫的帶過,天知道他好想抓起裘傑的領口大叫「你妹妹是我的女人」!

  「真的?」雖然覺得怪,但裘傑沒再追問,馬上切入今天來找人的重點。「嚴軍,你昨天撂下的話是真的嗎?你不管那個新人歌手呂馨馨了?」

  「歌已經給她,其他的干我屁事?」他不悅的反問。

  「你知道,新人總是需要曝光,否則誰會記得她呀!所以我才會答應她的經紀人讓你和她鬧鬧緋聞,你如果撒手不管,或在記者面前否認,我會很難做人的……」

  裘傑很為難的解釋。「呂馨馨的經紀人是我一位老大哥,幫了我很多,你就算不想配合演出,至少在記者面前保持沉默,我保證事情不會鬧太大……」

  「我不喜歡這種麻煩。」由於裘傑如此低聲下氣,屈衍軍即使不高興,也沒有破口大罵。

  「麻煩?啊!你怕你那神秘女友生氣嗎?」裘傑突然聯想到。「她應該能體諒這種事吧……」

  「她沒有反應。」說到這個他就嘔!

  「那不就得了?就這樣吧,你只要保持沉默就好。」突然瞄到他動都沒動過的便當,裘傑隨即轉移話題。「哇!你這便當是南部有名的豬腳便當耶!還不快吃,否則等到下一個通告時間,你想吃都沒得吃。」

  「我沒食慾。」想到那個沒良心的女人,他就一肚子火,把食慾全燒光了。「你喜歡就給你吃好了。」

  「不了,我自己有帶便當。」

  任務達成,裘傑笑嘻嘻的由他的大包包裡掏出一個巨無霸份量的三層便當盒。

  原來他帶這麼巨型尺寸的包包其來有自。屈衍罩冷眼看他拆解便當,一盒飯、一盒菜,甚至還有湯呢!

  也不管身旁餓著肚子悶燒腹火的男人,裘傑看到菜色,笑得眼都瞇了。「哇!宮保雞丁、蝦仁炒蛋、培根高麗菜、麻婆豆腐……湯還是我最喜歡的酸菜豬肚湯,啊!真是人間美味啊!」

  「吃這麼多,不怕撐死?」屈衍軍語氣有些酸溜溜的。沒辦法,裘暖那個廚房白癡,從沒做過一頓像樣的東西給他,準備給他的全都是外賣,他不由得嫉妒起裘傑。

  「不會不會,只要是小暖做的便當,十個我也嗑得下去。」拿起筷子,裘傑就要開動,突然,一雙大掌無情的握住他的筷子。

  「你說這便當誰做的?」屈衍軍陰著臉。

  「小暖,我妹妹,你剛剛不是才問過她的事?」抽了抽被握住的筷子,嘖!握得真緊,他可是肚皮打鼓了啊!

  「她會做菜?」想到唯一一次她下廚煮的那鍋白白綠綠紅紅的「大雜燴」,再對照裘傑便當裡豐盛的菜色,他覺得自己酸到骨頭都痛了。

  「會啊,她做的菜可好吃了!尤其是中國菜,她的廚藝不輸給餐廳大廚呢,今天只能算是牛刀小試。」

  沒注意到旁邊人鐵青的臉色,不怕死的裘傑繼續炫耀。「不過她不常煮,尤其是只有她一個人的時候,通常是隨便處理一下食材了事,只有特別要求她的時候——喔,就像今天早上,我拜託她幫我準備一個便當,我中午想吃,她就煮啦!」

  「你說她就煮?」屈衍軍怒極反笑。

  「是啊,有什麼不對嗎?」看著他的笑,心裡有點毛毛的。

  「沒什麼不對。」順手將手中緊握的筷子抽起,再一把搶過經紀人手中的白飯。「這便當我接收了。」

  「什麼?」裘傑大為錯愕。「不會吧?!嚴軍老大,你搶了我的便當,那我要吃什麼?」

  利眼瞄了一下被人忽視的可憐豬腳便當。「那個。」

  「不——」餓翻天的男人開始哀嚎。「我要吃小暖做的便當!不——嚴軍,你不能那麼狠心,那是我的宮保雞丁……啊!我的豬肚湯——」

  屈衍軍發狠的鯨吞裘傑的便當,連他可憐兮兮哀求分他一小塊肉也不肯。

  想不到小睡豬做的東西如此美味,還挺符合他的胃口,那她以前從不提起這事,是故意不做給他吃嗎?

  很快的,在裘傑含恨的目光下,三人份的大便當全進了屈衍軍的胃裡,連蔥花都沒留下一顆,他滿足的把椅背略微調低,挺著微凸的肚子舒服的倚著。

  「對了,裘傑,告訴小周今天下午最後一個通告,還有星期一所有的通告全都取消,我要放一天假。」

  「什麼。」委屈吃著冷掉豬腳便當的裘傑差點沒嗆到。「為什麼?」

  「我要提早回台北。」

  「有什麼重要的事嗎?」明明都說好了,臨時取消很麻煩的。

  轉向他,屈衍軍的淡淡笑容裡有著殺氣。

  「我要去找人算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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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啦啦啦……」

  裘暖一邊搖著小屁股,一邊哼著歌兒,把最後一道菜上桌。

  嗯——聞起來香噴噴的菜餚,色香味俱全,這一切還必須歸功於老哥的贊助,為了一個便當花錢讓她買了一堆食材,所以她才有這麼豐盛的晚餐。

  星期六,沒有嚴軍突來的電話轟炸,讓她心滿意足的睡了一整天,所以星期天才有精神為自己好好煮一頓晚餐,犒賞這麼久以來服侍國王的辛勞啊!

  她替自己添了碗尖尖的白飯,大喊了一聲「開動」,正要動筷時,門鈴突然響了。

  「咦?哥這麼早就回來了嗎?」

  她不明所以的走到玄關,想都沒想就把門打開。「哥,你不是明天……是你?」

  門外是面無表情的屈衍軍,目不轉睛的盯著她。

  砰一聲,她直覺又把門關上,七手八腳的跑回餐桌邊。

  「啊!死了死了,他怎麼來了?怎麼辦怎麼辦……」

  左手端著三杯雞,右手拿起沙茶羊肉,她左顧右盼的想把菜藏起來,忽然兩隻大手扣住她左右手腕。

  「你拿著菜要去哪裡?」是陰沉沉的聲音。

  這是他的房子,他有鑰匙,按門鈴只是尊重她,沒想到她竟然有種甩門?

  「我我我……沒有啊!」她把菜放回桌上,轉身抱住他,臉上堆滿假笑。「我哪有要去哪裡,你想太多了。啊,軍,你這麼早就回來,我好高興!」

  「你想轉移話題?」雖然笑得陰惻惻,但他仍是沒有推開她的擁抱。「這滿桌子的菜,是你煮的?」

  「呵呵……你開玩笑,怎麼可能……」抬頭望著他皮笑肉不笑的表情,她硬是改口。「怎麼可能不是我煮的……」

  「我都不知道你這麼會烹飪?」他盯著桌上四菜一湯的菜色。還有一碗色澤油亮,顆粒飽滿的白米飯。這小睡豬居然趁他不在時,想一人獨享這麼多好料?

  「你沒問我啊。」她睜大眼,開始裝可憐。

  「我沒問,難道你自己不會想替『心愛的男朋友』煮一頓飯?」

  瞧火山又快爆發,她馬上加強可憐的級數。「當然想啊!能讓眾人擁戴的國王享用我做的餐點,這是多麼榮幸啊!可是……」她順水推舟。「是你自己說,我煮的東西狗都不吃,所以我哪敢用這些上不了檯面的食物冒犯天威?」

  被這麼一提醒,屈衍罩一時語塞,他還真說過這些話。

  瞧他被堵得說不出話來,裘暖綻開微笑,回到自己的白米飯前坐下。

  「為了怕飯菜冷了,所以我先開動嘍,不好意思,你想吃什麼,樓下有YS便利商店,應有盡有喔!」

  才想開動,巨掌突然拍在她和白米飯之間的桌面,不滿之氣隱隱從男人額角的青筋泛出。

  裘暖只是睜大明眸,有些委屈的看著他,傳遞兩人都心知肚明的訊息。

  你煮的東西,狗都不吃!

  一咬牙,屈衍軍惡霸的端走她的白米飯,別人可能是氣飽,但他是氣餓了,一屁股在旁邊的椅子坐下,夾起一塊三杯雞肉就狂掃起桌上的美食。

  「等一下!那是人家的晚餐啦!你你你不能吃完……啊!我的泰式檸檬魚快沒了……你吃慢一點啦!」

  一眨眼菜已經少了一大半,裘暖急急忙忙去廚房為自己添了另一碗飯,準備加入戰場,結果一回來,人家老大已經蹺著二郎腿,正在喝最後一碗湯。

  「你怎麼可以把人家的菜都吃完?」她哭喪著臉。「你不是說我煮的東西狗都不吃?」

  「狗都不吃,」他泰然自若的盯著她。「我不是狗,所以我吃。」

  聽聽這什麼話!要不是鬱悶極了,裘暖真的會噴笑出來。

  「可是人家肚子餓怎麼辦?」她嬌哼一聲,生悶氣。

  「這是給你的懲罰。其一,是懲罰你私藏廚藝,讓我吃了這麼久的外食;其二嘛……」他突然拉下臉。「女人,你報紙看了嗎?」

  「看了啦!」她還在生氣。

  「你沒有任何事要問我?」

  「……你能不能把我的食物還給我?」

  屈衍軍忽然覺得找了這樣的女朋友,真是他人生最殘酷的試煉,或許他脾氣真的在潛移默化的磨練中變好了,所以到現在還沒宰了她。

  「給你一個提示,呂馨馨。」他忍住氣。

  「喔,我想起來了,你的緋聞嘛!」她還是依依不捨的盯著杯盤狼籍的桌面。

  「你一點反應都沒有?」吃點小醋、使點小性子都好,讓他知道她是在乎他的。

  「我能有什麼反應?」她扁扁嘴。「反正那都是假的嘛,難道你要我砸電視、翻桌,還是燒了你的別墅?」

  他頓時無言,她說的還真對極了!一般說來,有個這麼明理、不無理取鬧的女朋友不是很好嗎?可是為什麼,他卻覺得若有所失?

  一直以來,她都是被動和他相處,不僅愛語沒說過一句,偶爾對他慇勤一些,往往也只是想平撫他的怒氣,沒什麼示愛的成份在裡面,甚王若今天他不半途殺回別墅,連一頓她親手做的晚餐都撈不到。

  裘暖看他陷入沉默,臉上出現的猶疑令她心裡有些不捨,於是她主動靠過去,攬住他一隻手臂,螓首靠在寬肩上。

  「軍,生氣是很費體力的一件事,如果我明明知道報導是假的,為什麼要生氣呢?」她軟軟的聲音和罕見的撒嬌,稍微緩和了屈衍軍胸口的不平。「你為什麼不想,這是因為我信任你才不生氣啊。」

  將她揣進懷裡,一瞬也不瞬的盯著她秀麗的臉蛋,這回他看見的是滿臉的真誠,彷彿,只是彷彿,還從她水蒙的眸子深處,看到對他一絲絲的情意。

  緊抿的唇微微上揚,悶在肚子兩天的鳥氣就這麼煙消雲散,他摸了摸她的發,在那張令人又愛又恨的小嘴上親了親,才從椅子上拿起一盤留給她的菜。

  「吃吧。」他每樣菜色都替她留了一些,藏起來只是為了懲罰她,怎麼可能真的會讓她餓肚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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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早晨的陽光緩緩籠罩在床上酣睡的男人身上,屈衍軍皺了皺眉,想翻個身躲開陽光的侵襲,卻感覺到自己的腰被某種東西鉗制著,動彈不得。

  他不悅的睜開眼,赫然發現自己的腰上跨坐著一個女人,一個膽大包天的女人,塗得他滿臉白霜。另一手還拿著凶器。

  「你在做什麼?」他沒好氣的問。這小睡豬難得早起一次,就要騷擾別人不得好眠嗎?

  「我要替你刮鬍子。」裘暖拿著全新的拋棄式刮鬍刀微笑,「我從不知道原來男人只要一個晚上就能長出鬍子呢!國王,就讓臣妾為你服務吧。」

  「服務?這明明是懲罰!」瞇起眼直瞪著那搖來晃去的刀片。

  「懲罰?我怎麼敢呢?就算你昨天偷偷摸上我的床,把我當玩偶抱了一整晚,我也不敢懲罰國王啊!」她皺皺可愛的鼻頭,在他下巴抹上更多刮鬍膏,刀口還示威性地揮舞兩下。明明昨天叫他回去,沒想到他賴著不走,還夜襲她的香閨,害她起床時差點沒嚇死。

  屈衍軍只要一開口,就會吃到涼氣逼人的刮鬍膏,他索性閉上嘴,用那雙侵略性極強的雙眼表達他的不滿。

  「我要刮了,你別動喔!」首席執刀手第一次進行任務,刮鬍刀順著他臉龐的性格線條一刀一刀的刮下,保命重要的屈衍軍只能僵在當場,任憑宰割。

  「放輕鬆點嘛!你的保險受益人還沒改成我,我不會失手的啦!」她笑嘻嘻的,看著他的臉一點一滴恢復英俊瀟灑。

  其實,她細嫩的小手和輕柔的力道在他臉上摸來劃去,還算舒服。屈衍軍乾脆閉上眼,享受她「國王級」的服務。

  慢慢的,裘暖成功完成刮鬍子大業,得意的用毛巾將他的下頷擦了擦,卻發現他老兄又大搖大擺睡去,令她不禁氣結。

  杏眼圓睜瞪視他的睡容,纖指卻忍不住撫上他充滿霸氣的濃眉,然後落到又長又翹的眼睫毛上,滑過光潔剛毅的下巴,最後停在他微微敞開的衣襟處。

  「哇塞,原來他有胸毛啊!」

  小手好奇的多打開兩顆扣子研究,發現他的胸毛很性感的一路婉蜒到下腹被褲子遮住的地方。她戳了戳他結實的胸膛,他仍是睡著沒有反應,於是一抹奸笑浮上臉龐。

  刮嘴毛不稀奇,刮胸毛這就罕見了吧!

  左手下意識的開始上下搖晃刮鬍膏的瓶子。「鏗、鏗、鏗……」

  一雙大手倏地抓住作怪的手腕。

  「你休想。」黑眸犀利的睜開。

  「你好凶......」坐在他窄腰上的人兒瑟縮了一下,表情又變得怯憐憐。

  裘暖咬著下唇,玉指伸到他胸前畫著圈,一副受盡委屈的模樣——

  我拔!迅雷不及掩耳的拔了他一根胸毛,迅速從他身上翻身而下,她一路逃到門邊。

  「哈哈哈!我睡覺是不穿內衣的!」她揚起手上的毛,遠遠的囂張展示。

  屈衍軍面無表情的瞅著她,突然由床上坐起身來,大步朝她邁進,嚇得她尖叫一聲,往門外逃竄。

  「啊——國王陛下,你不要衝動,人家是開玩笑的啦!」

  「你沒穿內衣更好,方便我做事。」

  「別摸那裡、不可以亂來……你這個色狼!」

  「色狼?不是國王嗎?現在國王要臨幸你了!」

  「軍,你今天要趕通告,不能太勞累……」

  「今天我放假一天。」

  魁偉的身影走回房間,肩上還扛著一尾掙扎不停的小蝦米,屈衍軍二話不說將她丟回床上,整個人隨之覆了上去。

  帶著一絲魅笑,大手在她身上游移著,他撫得她頭暈眼花,再慢慢將她的衣服一件件除去,動作順暢,絲毫不拖泥帶水。

  裘暖在情慾的攻擊下,尖叫聲成了低吟,可愛的紅暈飛上羞怯的臉蛋。

  她知道再不阻止他會發生什麼事,但她卻不想阻止,也無力阻止,心中更隱約覺得這件事遲早會發生,而把自己完完整整的交給他,她不後悔。

  炙人的吻落下,由芳唇到她無瑕的胴體,他完完整整品嚐了她,像吃前菜一般先稍稍滿足他狂熱的需索,當她迷濛又嫵媚的水眸對上他時,裘暖由他的眼中看到了壓抑及渴望。

  他在等她的答案,她很清楚,只消一個點頭,兩人的關係從今不同。

  於是,螓首幾不可見的一點。

  更纏綿的熱吻襲上,兩人回到最初的無瑕,翻滾交纏。

  她,成了他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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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一定是野獸!

  裘暖蠕動著蒜頭不已的身軀,氣悶的爬到身旁笑得詭異的男人身上,費盡最後一絲力氣咬住他的肩頭。

  「你還咬得不夠嗎?」像小貓一樣的力氣,真沒勁。

  她吃力的拍開他又撫上她腰際的賊手。「你好可惡!」害她又痛又累。

  「你敢說你沒有得到滿足?」不理她搔癢似的反抗,他硬是扣住她的纖腰,要是她的回答他不滿意,她今天就別想起床了。

  「……」她又羞又氣的將清麗的五官全皺在一起,然後頹喪的靠在他的胸膛上,輸了。

  雖是近中午的時間,卻沒人想起床用餐,像對愛情鳥般依偎在床上,她玩弄著那片原本該在她妙手摧殘下光溜溜的胸毛,突然冒出一句,「軍,你唱歌給我聽。」

  「為什麼?」她不是都不聽他的歌嗎?

  「人家就是想聽嘛!」她撒嬌。

  「你想聽什麼?」他沒好氣的問,最好她是有膽說出「兩隻老虎」、「小星星」之類的兒歌。

  「嗯……」水眸滴溜溜一轉。「軍,你美國專輯的歌都寫好了嗎?」

  「差不多了。」眉角一揚,他覺得越來越詭異,她什麼時候開始關心他的專輯了?

  「是不是你上次唱給我聽那首?」她笑嘻嘻的問,還狀似不經意的用手指開始卷他的胸毛。

  「不是。」很斬釘截鐵的回答,卻感受到胸前的小手用力一握,毛差點被她扯光。

  裘暖扁扁嘴。「那我要聽你唱主打歌給我聽。」

  只是一個平凡不過的要求,屈衍軍卻坐起身,挪開她的香軀就要翻被下床。

  「我要聽!」她撲住他,不讓他逃。

  「還沒寫出來。」他無奈的摟住投懷送抱的香軀,不是沒力氣了嗎?怎麼又突然精力充沛了?

  她懷疑的睨著他,雙手仍是抱得緊緊的,不願放開。

  瞧她難得的執拗,他凝視她半晌,手指輕撫她的嫩頰,來來回回一遍又一遍,才屈服的低笑。「真的還沒寫,不過,旋律已經在我心裡了。」

  「那你寫好之後,我要第一個聽。」說到底,她還是很在意到底是哪一首歌幹掉她的My  Angel。

  屈衍軍沒有答話,只是溫存至極的在她唇上烙下一個吻,吻到她手腳發軟的放開他,他才迅捷的下了床,走進浴室盥洗。

  這是很明顯的逃避。她不悅地趴在床上半晌才翻過身去,用棉被把自己緊緊包住。

  「算了。」打了個呵欠,還是補眠比較重要。

  屈衍軍走出浴室,恰好聽見她撂下這句話,就將自己捆成了蠶繭。

  「生氣了?」他好氣又好笑。

  「臣妾惶恐,哪敢跟國王生氣。」她閉上眼睛,今天早上太早起床,又被他鬧了一陣,現在電力已經所剩無幾了。

  迷糊中,她聽到他腳步離開的聲音,正想著終於能有一頓好眠,帶有磁性的男性嗓音又性感的在她耳邊響起。

  「你睜開眼看看。」

  「睜開眼會有焗烤千層面和酥皮奶油濃湯嗎?」她嘀咕,懶得睜眼,不過肚子確實也餓得咕嚕嚕叫,如果這時候有食物出現在她面前,她可以用最後一絲電力跟食物拚了。

  「比那還好,快,你看看!」

  聽他急切又帶著期待的語氣,她勉強張開一隻眼,赫然進入眼簾的光彩差點眩花她的視線。

  她將頭往後拉遠了點,發現是一枚鑽石胸針,光看那主鑽璀璨奪目的氣勢,就知道不會便宜到哪裡去。

  她挫敗地又將臉埋進枕頭裡,這男人是打哪兒來的靈感,怎麼一直拿這些華而不實的東西來砸她呢?

  「你不喜歡?」他繃緊了聲線,裘傑不是說女人都愛亮晶晶的東西嗎?

  差點又和睡神走了的裘暖突然張眼,笑咪咪地磨蹭他的胸膛。「謝謝,我好喜歡。」

  但若仔細看,會發現她的眼中並無笑意。

  在第一次歡愛後給她這東西,很難不令她聯想到很糟糕的那一部份去,難道他不覺得他們的親熱是天經地義,反而覺得這是一場交易?

  她對他的信任及情感,豈是用這一顆鑽石可以代替的?

  「你收受我的賄賂了。」他得意得笑。「所以以後要幫我暖床,還要做飯給我吃,記得,我的便當至少要比裘傑的大。」

  「你和我的時間又搭不上。」她一臉好可惜的樣子,鑽石胸針卻像烙鐵般燒灼著她的手。

  「放心,在我去美國前,我會把我『該吃的』吃個夠本!」他一語雙關。

  這次他去美國宣傳,沒有三、五個月大概回不來。

  她只是哀怨的白了他一眼,又埋回被窩裡,進行她的補眠大計。

  他沒發現,他對她的愛很物質、很肉慾,而他的未來規劃裡,沒有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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