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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 | 2009-5-13 20:54:03

前言:

果然是有拜有保佑,想當年他因為空難獲救,
被老媽押到佛祖前磕了一百個頭,
他順便許願希望神明能讓他見到救命恩人兼預訂的老婆,
等了幾年終於看到人,哪知她竟是來要他命的殺手?!
幸好是很有愛心的那種,她心軟得連只蟑螂都不敢殺,
加上他也有練過,發揮牛仔的套索功趁機逮到她,
撂下威脅要嘛先姦後殺,要嘛把她交給警方,
或者是……答應幫他做到十件事,
並在十件事完成前當他的保鑣──正確來說是跟屁蟲,
第一件事陪他去美國接人,順路帶她去環球影城觀光,
沒事就吃吃她的嫩豆腐培養感情,讓她知道他嘴上功夫的厲害,
第二件事被她拗去,芝麻小事她說了算,他不計較,
再來的事嘛可就有難度了,他老媽說要他生個貝比來玩玩,
不知道可不可以把剩下的八件事兌換成一起生小孩的未來喔……


楔子

  初春,枝上紛紛吐露出嫩綠的新芽,但空氣中仍散發著一股冷冽的寒意。

  望著面前古樸莊嚴的建築物,少年停下腳步,不想進去,只覺得即將要做的事蠢斃了。

  「進來呀,還杵在那裡做什麼?」已經進到寺廟裡的婦人回頭召喚兒子。

  「媽,我不想拜,你拜就好了。」他一向是無神論者,這次能死裡逃生是他運氣好,他才不相信是什麼神鬼之助。

  「你這孩子在說什麼傻話,飛機從半空中墜落,整架飛機上兩百多人,只有你和那十幾個人能夠平安獲救,這簡直是奇跡,給我進來,跪在佛前感恩佛祖的保佑。」

  少年嗤之以鼻。「媽,你也說那是奇跡了,關佛祖什麼事?」如果它真的有靈的話,不是該救全機的人嗎,為何救他這個從來不信佛拜佛的人?

  婦人舉手敲了下兒子的腦袋,嬌斥了一聲,「在佛前不許無禮。」

  「爾旋,聽你媽的話進來。」陪在婦人身旁一名昂藏卓爾的中年男子開口。「你知不知道在接到你搭的班機失事的消息後,你媽嚇壞了,連夜跑到廟裡祈禱,只求你平安無事,她願意吃齋念佛一年。」

  他們甘家一家從來就沒有任何宗教信仰。

  可在遭逢這樣的危難之際,他們也只能無助地向無形的神佛祈求幫助,那時看著素來不信神鬼的愛妻,為了么子的生死在佛前磕紅了額頭,他心疼得宛如針刺。

  聽見父親說的話,少年有點感動的斜眸瞟向母親,此刻母親娟雅的臉上已看不出當時的焦慮憂急之色,雖然平時她總以捉弄戲整他們三兄弟為樂,但他仍可以想像得出母親是懷著什麼樣的心情,在佛前發誓願為他吃齋念佛一年。

  這麼想著,他才不太情願的踱進寺裡。

  「跪下,向佛祖磕一百個頭。」見兒子進來後,婦人笑瞇瞇吩咐。

  「一百個?」少年低叫。「這種玩笑太惡劣了吧,要磕你自己磕。」

  「我上次來這裡的時候,告訴佛祖了,只要你平安回來,就帶你來磕一百個響頭。」

  「那是你說的,不是我說的。」少年眉尾挑得高高的。他肯磕三個頭就不錯了,老媽她居然叫他磕一百個,是怎樣,當他白癡耍呀。

  一旁的男子冷著神色,沉聲斥道:「爾旋,你媽叫你磕你就給我磕。」

  看見父親凜著剛毅的面容,少年辯道:「爸,媽要我磕一百個頭耶。」

  那可不是三、五個就算了,一百個頭磕下來,非磕昏他不可。

  「就算她叫你磕五千個,你也得給我磕。當初你媽可是一邊流著淚,在佛前不停的磕頭磕得快昏厥過去。」

  好,他投降可以了吧。少年磨著牙,知道今天這關是躲不過了,只好認命的開始對著白玉佛像磕起頭來。

  一邊磕著頭,他在心裡卻對著殿前那尊威嚴中帶著慈目的佛像道。「如果真要我相信這世界上有佛,那麼……就讓我再見到她,只要我能再見到她,我就從此信佛。」

  若說在那場墜機意外,他真該感謝誰的話,也就只有在飛機爆炸前一刻,及時將受了腿傷行動不便的他,從機上扶下去的那名小女孩。

  可惜,他甚至連她的名字都不知道。

  蒼茫人海,他以為再見到她的機率十分微渺,卻不意,多年後,竟會是在那樣的情景之下再次相遇……

第一章

  偌大的會議室內,聚集了屈氏家族二十一名成員。長方形的會議桌,按照家族中的輩份,依序坐滿了人。坐在首座的老人梭看了一遍屋裡的人。「人都到齊了嗎?」

  「嵐初還沒到。」一聲清冷的嗓音答道。「不需要等她,我沒讓她來參加這次的會議。」老人說道。「那麼所有人都到了。」老人的長子恭敬的出聲。「爸,可以開始了。」這次召集大家回來,是要為上次討論的事情作出一個決定。」環顧眾人,老人蒼勁的嗓音徐徐開口,「這麼重大的事情,若是由我一個人拿主意,也許會有人不服,所以,我打算用投票的方式來表決。」

  老人矍爍的目光投向孫輩裡性格最暴烈的孫子。

  「嵐錚,不管最後的結果如何,人數少的那一方要服從人數多的那一方的意見,你同意嗎?」

  「我同意。」屈嵐錚頷首。他有自信,絕大多數人的意見一定跟他一樣,不願意讓經營了好幾代的家業,就這樣在他們這一代結束掉。

  「還有人有意見嗎?」見眾人沉默的搖首,老人指向會議桌上的一隻紙箱。「很好,那麼把你們面前擺的那張紙條勾選好,投入中間那個紙箱裡吧。」

  一時之間,會議室內鴉雀無聲,片刻之後,陸陸續續有人將手裡圈選好的紙條對折後投入紙箱裡。

  在所有人都投完票之後,老人吩咐兩名兒子與兩名孫兒,「應成、應德,你們兩人負責監票,嵐青、嵐茉,你們負責開票,計算贊成與反對的人數。」

  「是。」四人開始計算投票結果,由屈嵐青唱票,屈嵐茉將得票數寫在白板。

  最後得出來的結果是——贊成十票,反對也是十票。

  老人看著白板,緩緩開口,「把我的也寫上去吧,我投……贊成。」

  老人語畢,會議室內嘩然一片。

  不需要任何人說明,一看就知道表決的結果是由贊成的一方獲勝。

  老人站起身,一臉嚴肅的望向眾人宣告,「投票的結果相信大家都看得很清楚了。」

  屈嵐錚瞠目死瞪著白板上的數字,不服的出聲,「爺爺,說不定這裡面有人不小心勾選錯了,再投一次。」只輸一票,要他怎麼服氣,一定是有人弄錯了,否則怎麼可能出現這樣的結果。

  老人注視著他,頷首道:「好吧,只差一票,也許真的是有人不小心選錯了,大家就再投一次。」

  半晌,投票的結果出來,這一次贊成結束的有十五票,反對的僅剩六票。

  看著那樣的結果,屈嵐錚一臉錯愕,不敢置信。

  「嵐錚,這下你該心服口服了吧?」老人問。

  「我……」他啞口無言,他以為泰半的人應該都跟他一樣,不願意就這麼結束掉這份家業,為什麼會這樣?

  一時之間,會議室內籠罩著一股靜默,人人臉上表情各異,有人欣慰、有人遺憾,但由子這是眾人投票表決的結果,所以沒有人再有異議。

  數分鐘之後,屈嵐錚才從震愕中回神。

  「爺爺,那最後一件委託讓我去。」

  「不,這次我打算派嵐初去。」老人素來嚴肅的表情上難得顯露出一絲笑痕。

  他話一出口,立刻引來一乾兒孫的驚詫。眾人沒有遺漏老人那罕見的笑意,微訝的面面相覷。

  老人在他們心中一向是嚴厲的長者,此刻臉上竟然會露出這樣近乎愉快的笑容,宛如頑童想到什麼捉弄人的點子,興奮得強忍著笑意的感覺。

  「什麼?嵐初?!她連只蟑螂都不敢殺,根本不可能完成任務,況且,她也不會答應的。」屈嵐錚不平的哇哇叫道。

  「我自有辦法讓她答應。」老人臉上信心十足,吩咐道:「嵐茉,你去把小可帶過來。」

  「小可?」屈嵐茉柳眉微揚,「爺爺莫非是想利用小可來脅迫嵐初?」

  「什麼脅迫?」老人笑斥,「我只是想替她暫時照顧小可,直到她完成任務回來。」

  老人的長子屈應成若有所思的盯著老人。

  「爸,這些年來您都不曾勉強嵐初了,為什麼直到這最後一件任務,反而要用這種手段強迫她?」他仔細的觀察著老人臉上細微的表情,想看透他心裡真正的想法。

  「這是一個八年前的約定。」老人一臉神秘的說。「嵐茉,還不快去把小可帶過來,還有,不准讓嵐初知道這件事。」他板起臉孔叮囑,熠熠矍爍的眼神裡透出一抹期待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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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明星稀的夜晚。

  敞開的窗口徐徐吹進深夜的涼風,拂動了白色的蕾絲窗簾。

  屋內沒有點燈,僅能從窗外透進的月光依稀辨識出房中的擺設。

  入目所見,房裡最醒目的便是擺在中間的那張King-Size的雙人床,此刻那上頭安臥著一個人。

  觀察了片刻後,如貓般輕盈的步履無聲的從窗邊走向床側。

  這裡雖是三樓,且這棟大樓還設有嚴密的警衛與保全設施,但那難不了自小就接受嚴厲訓練的她。

  駐足床畔,瞳孔適應了昏暗的室內,她看到一張熟睡的男性臉孔,她視力極佳,一眼就認出這個男子正是她此次任務的目標,因為在來此之前,他的照片她就看過不下數十次,早已深烙在腦海中。

  她還記得男人的五官立體有型,輪廓深邃,可以說相當俊美,卻不修邊幅,下顎長滿了鬍碴子,她對他印象最深的是,他有一雙炯亮的眼,那眼裡有著一種玩世不恭的味道,以及一種彷彿能看透人心的犀利。

  她從長靴內側取出一柄利刃,此時她只消割斷他的咽喉,就能完成任務。

  是的,割斷他的喉嚨,那艷紅色的血汁會像噴泉一樣泉湧而出,他甚至連叫救命的機會都沒有,抽搐一會兒就會斷氣了。

  她拿著匕首,貼近了他的頸子,只要用力一劃……她就能回去覆命了。

  但是,該死的,她的手在顫抖,她沒有辦法如她腦袋裡所想的那樣,那麼爽快的一刀割下去。

  她不認識這個男人,不管他是否是個窮凶極惡之徒,她無法這樣恣意的奪取一條人命!

  但另一個聲音在她腦裡響起來——

  「你若沒有辦法完成任務,那麼回來就看不到小可了。」

  不,她不能心軟,否則死的就是小可了。

  對不起,我若不殺你,小可就會死,所以……請你死吧!她歉疚的在心裡低喃,咬牙,舉起利刃狠狠往下刺,尖刀抵到了他的喉嚨,她霍然停住手。

  沒辦法,她還是沒辦法!

  一向冷漠的容顏,此刻因心中的掙扎而痛楚得深蹙起眉心。

  「不行,你不死,小可就得死,我不能眼睜睜讓小可被殺死!」她輕喃,再次舉刀。「請你原諒我。」

  昏昧中,一雙燦亮的眼猛然睜開,駭著了她。接著,床上的男人迅速的滾往另一邊,雙腳落地,直挺挺的站起身來。

  「嘖,我的小命只有一條,可不能讓你這樣玩呦。」帶著笑嗓的慵懶男音道。

  驚見對方醒來,她有些慌了手腳,一時忘了依她自幼所接受的訓練,應該毫不猶豫的上前,冷酷的一刀了結她的獵物才對,但此時,她唯一的念頭卻是想循原路遁逃。

  倉卒來到窗邊,身後陡然傳來一聲巨響,驚得她的腳步微頓了下,回頭一瞥,赫然發現他手裡拿著一條繩索向她套過來。

  她避之不及,冷不防被繩索圈套住身子,連兩手都被牢牢的束縛在身側動彈不得。

  她掙不開身上勒緊的繩索,見他走近,她試圖抬腳想踹倒他,再伺機而逃。不意他竟側身避開,還收攏繩索,硬生生將她拉近。

  她面色霜寒的冷斥,「你想做什麼?」

  甘爾旋很滿意平常騎馬時最愛玩的套索遊戲,能在此刻發揮作用,一舉逮到她。

  「這句話該是我問你才對,小姐,你半夜持刀闖進我房間,想做什麼?」

  她抿著唇瓣不語。

  他神色從容的笑謔道;「莫非因為愛慕我,所以深夜潛進來想向我示愛?還是看我美色誘人,所以想對我用強的,逼迫我就範?」

  「你在胡說什麼?!」聽他滿嘴胡言,她冷眼瞪著他,這男人看不出來她其實是想殺他嗎?

  順手捻亮牆上電燈的開關,有絲驚艷竄過他眸心。

  女孩相當年輕,有一張清艷的臉孔,五官精緻如畫,肌膚晶瑩若雪,齊耳的短髮如絲綢般黑得發亮,包裹在一身黑衫黑褲裡的軀體曲線姣好宛如成熟的蜜桃,十分誘人。

  「嘖,想不到是個大美人哪,像你這樣的美女,若想爬上我的床明說,我會考慮給你這個機會的,何必半夜爬窗進來,若是我一個失手,豈不是要弄傷你!」低沉的聲調裡透著一抹調笑。

  她凝起艷容,怒斥,「誰要爬上你的床了,我是來殺你的!」這個男人是精蟲逆流嗎?滿腦子淫穢。

  「殺我?」甘爾旋一手托著下顎,打量著她嗔惱的神色須臾,「我不記得我跟你結過仇,你為什麼想來殺我?」

  適才她至少有兩次下手殺他的機會,如果剛才那兩次她毫不猶豫的一刀刺向他,他此刻恐怕早己小命嗚呼,但就因為她一再猶疑,這才讓他有機會得以反擊。

  大意失手被擒,她懊惱得垂下臉,不想再開口。她在心裡不停的責怪自己,若非剛才一再躊躇,怎麼會讓他有機可趁。

  「你不想說?」甘爾旋玩味的看著她自責的表情。「要不要我送你到警局讓你慢慢說?」

  「不要!」聞言,她霍地抬起眼,霜冷的艷容上隱約的流露出一絲驚恐。

  「你暗殺我未遂,不會以為我會這樣放過你吧?」

  「你想怎麼樣?」她蹙眉,從他的語氣裡發現事情似乎還有商量的餘地。

  「回答我的問題,為什麼想殺我?」

  「……自然是有人出錢買你的命。」沉默片刻,她才徐徐出聲。

  有人買他的命?他有絲意外會聽到這樣的答案。

  「這麼說你是個殺手?」他素來廣結善緣,鮮少與人結怨,一時倒想不出來有誰會恨他恨得想致他於死。

  她咬唇不語,只是微微頷首。

  他沉吟了下再問:「是誰想買我的命?」

  她投給他兩枚冷眼,「我不知道,就算知道,我也不能說。」每一行都有每一行的行規,做他們這行的,最基本的職業道德就是替委託人保守秘密。

  端詳她半晌,甘爾旋相信她是真的不曉得幕後的主使者是誰,從她適才猶豫不決的舉動中可以看得出來,她似乎並不想取他的命。

  「我也不是不能放了你,不過……」

  見他說到一半就頓住話,不再說下去,她忍不住追問,「不過怎麼樣?」

  「誰知道我大發慈悲的放了你,你是不是還會再來殺我。」

  「我……」她無法回答他,因為就算她答應不殺他,爺爺必也會派別人來完成任務,他們屈氏家族一旦接下了委託,至今尚不曾失敗過。

  甘爾旋星眸微瞇,顱見她繫在頸間的那條黑色絲巾下,隱約露出一小塊紅色的痕跡,他忍不住靠近她,想看得更仔細。

  她眼神戒備的盯著忽然湊近的男人。「你要做什麼?」

  「當然是趁你不能動,對你為所欲為。」見她一臉警戒,他存心想恫嚇她,佯裝出邪淫的表情。

  「你敢!」

  「為什麼不敢?」他陰沉著面容,用邪佞的語氣道:「既然你敢跑來殺我,我看我乾脆也來個先好後殺好了,然後再把你裝入箱子哩,灌滿水泥,屍沉大海,這樣就神不知鬼不覺了。」

  「你!」她倒抽一口冷氣,沒有料到自己一時的心軟,竟會換得這樣的下場。

  見她嬌容微凝,似是當真了,甘爾旋朗笑出聲,抬手抽走她圍在頸上的那條墨色絲巾,當她左頸那片半個手掌大小的彎月形紅色胎記映入眼裡時,俊目微訝的斂起,思及了八年前的一件事。

  「這是……」他忍不住探手想碰。

  她厲斥,「住手!要殺就殺,你休想污辱我!」

  「別緊張,我只是想知道你這胎記是從小就有的嗎?」他後退一步好讓她放心。

  「難道有人的胎記會在長大後才長出來嗎?」她反問,有點不明白為什麼他看起來似乎很關心她胎記的事。

  「你的名字?」甘爾旋忽道。

  「什麼?」

  「我想知道你的名字。」

  她抿緊唇瓣,不願透露。

  甘爾旋也不急,慢悠悠開口,「對於你來暗殺我的事,我可以有兩種處理方法,第一就是我剛才說的先好後殺,第二就是將你交給警方,不過若你肯答應我的條件,我還可以有第三種做法。」

  她不能讓警方抓到她,替屈家惹來麻煩,更不想受辱而死。

  她懷著一絲希冀問;「什麼……條件?」

  「你替我做十件事,事成之後,你就可以走了。」

  「哪十件事?」她懷疑那不會是太輕鬆的事。

  「我一時還沒想到,等我想到再告訴你。」見她面露疑惑,他笑說:「我保證絕不會叫你去放火,也不會叫你去殺人,一定是你能力所及的事,如何?」

  「……」她斂眉思付,衡量情況,片刻才道:「好吧,我答應你。」

  甘爾旋笑瞇瞇的伸手要替她解開繩子,忽地又停住動作。

  「欸,等一下,我要怎麼相信你的話?若是我一放了你之後,你就逃之夭夭,我要上哪找你?」

  她清冷的嗓音道;「我用我的信譽發誓,絕不食言。」

  他還是一臉懷疑的瞅著她,「我怎麼知道你的信譽是不是已經透支到下輩子去一了?」

  見他竟質疑她的承諾,她惱得咬牙。

  「……那你要怎樣才肯相信?」她從小就被教導信譽比自己的生命還重要。

  「先說說你的名字?」

  沉默的睨瞪他半晌,緊抿的雙唇這才幽幽輕吐出三個宇,「屈嵐初。」

  「屈?」他吃了一驚,「你是屈家的人?」

  他曾從一個道上的長輩那裡聽說過,屈家是一個神秘的殺手家族,只要是他們接下的委託,從來不曾失手過,但屈家怎麼會派她出來?很顯而易見的,她似乎還是個生手。

  而且,據他所知,屈家所接受的委託,對象都是幹盡壞事的惡人,他可不認為自己有榮幸達到這樣的條件。

  是哪裡弄錯了嗎?

  該死,屈嵐初暗罵自己蠢,她剛才不該那麼老實的說出自己的姓氏,讓他知道她是屈家的人,這樣豈不是會連累到家族裡其它人。

  甘爾旋一笑,「看在你是屈家人的份上,我相信你就是了。」他找來了一張紙,拿起筆在上頭寫了些字遞給她。「喏,只要你在上面簽個名,我們的協議就成立。」

  他略略放鬆繩子好讓她能執筆落款簽名。

  看著他寫下的內容,她輕擰眉心,最後還是簽上屈嵐初三個字。

  「你今晚就搬過來吧。」收起紙條,他笑吟吟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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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向祖父稟報了任務失敗,還被脅迫答應對方的條件後,屈嵐初很意外祖父並沒苛責她,只要求她在完成任務前不能回去。

  躺在床上,她有種荒謬的感覺。

  她要刺殺的目標此刻就睡在她隔壁的臥室,而她就睡在他屋裡的客房,這種感覺真是說不出的詭異。

  這一切都脫出她的掌控,她要殺的人沒殺成,反而被人擒住,答應要替他辦妥十件事,在完成這十件事前,她還得身兼他的保鏢保護他的安全。

  屈嵐初懊惱的輕蹙柳眉。

  她不懂,爺爺明知她的個性,為什麼非要叫她來執行這次的任務?

  想起臨走前,爺爺說的話——

  「如果你無法達成任務,我只好把小可交給嵐錚,任由他處置了。」

  嵐錚每次見到小可,總是威脅著要把它烤來吃,若是真交給他,小可一定會沒命的,一思及嵐錚可能會吃掉小可,她就沒辦法不擔心。

  爺爺當時那冷凜的語氣和眼神,讓她曉得他並不是跟她在開玩笑,倘若她無法完成任務,爺爺真的會那麼做。

  可,要她親手奪走一個人的生命,她委實難以辦到。

  該怎麼辦才好?

第二章

  相處幾天,甘爾旋便發現屈嵐初連一隻蟑螂都不敢打死。屈家竟然派這樣的人來刺殺他,不知是太小覷他,抑或屈家的人不瞭解她的心性?

  不管是哪一樣他都無所謂,因為身邊多了個跟班兼保鏢的感覺還不錯,偶爾還可以逗逗她,看她氣得漲紅臉的俏模樣。

  就宛如此刻——

  「你有種再說一次?」

  他笑瞇瞇的開口,「親愛的嵐嵐,如果你這麼喜歡聽的話,我很樂意錄下來讓你日夜聆聽。」

  「你找死!」她冷斥。

  「我還沒活膩,一點也不想死。」他嘻笑的勾勾食指,「別害羞啊,快過來幫我捶腿。」

  她忍住氣,「這包括在那十件事內?」

  他笑得無害且真誠,「當然不是。我只是看你太閒了,好心想幫你找點事做,讓你活動一下筋骨,免得你坐太久,會長痔瘡。」

  「用不著你的好心!」冷凝的語氣透著寒意。

  「真的不需要嗎?」甘爾旋一臉惋惜,表情看起來就像完全沒料到她會拒絕他的「好意」似的。

  投去一記冷瞥後,屈嵐初垂下眼看著手裡的書,決定不再搭理這無聊的男子。這種人愈理他,他就玩得愈起勁。

  不在意她漠然的神態,他再出聲,「欸,何必遮起來呢?」

  本來打定主意不理會他的,但他這沒頭沒腦的話,令她納悶的抬起眼。

  「我是說你頸子上的胎記,何必用絲巾遮起來,如果你覺得難看的話,去做雷射手術把它清除掉不就好了。」

  她淡道;「沒那個必要。」她並不是討厭這個胎記,只是不喜歡有些人看到她這塊胎記時,會忍不住多看兩眼。

  「其實我覺得你的胎記很美,形狀彎彎的像枚月牙,顏色艷得像要滴出血似的。」

  第一次聽到有人這樣形容她頸子上的胎記,屈嵐初眸裡閃過一絲詫異。

  甘爾旋離開辦公桌,朝她定近。

  見他探出手,似想抽走她頸上的絲巾,她警覺的避開。就算她不介意身上的胎記,可也沒興趣供人欣賞。

  令她意外的是,他只是揉了揉她的發頂。

  「天氣不錯,我們出去逛逛。」

  「你不是還有一堆公文沒批完?」身為亞文大學董事長的他,個性散漫得叫人看不過去。那些堆在他桌上的公文都四天了,他只處理了一小部份,遠遠追不上公文增加的速度。

  「難得好天氣,悶在辦公室裡批這些公文簡直是浪費時間,人吶要懂得及時享樂。」他一臉悠哉,拿走她手中的書本,丟到一旁,再順勢拉起她。「走吧,我帶你去品嚐美食。」

  她掙脫他的手,對他動不動就愛來握她的手覺得很……困擾。

  沒錯,不是討厭,而是困擾。因為他的態度沒有一絲輕薄的意思,就像在對待朋友似的自然,令她覺得如果自己表現太過介意,未免太大驚小怪了。

  「會討厭吃香菇嗎?」手裡落了個空,甘爾旋不甚在意,神色自若的笑問。

  「還好。」

  「那我帶你去吃香菇餐。」

  「現在都還沒十一點,去吃午餐不會嫌太早了嗎?」跟了他幾天,屈嵐初有些瞭解他的個性,他是個享樂主義者,尤其好吃美食。

  他笑瞇瞇的道:「不會,這時候開車到山上剛好來得及吃午餐,我跟你說,那家餐廳香菇的種類多到令人眼花繚亂,保證你有很多菇類連看都沒看過。」

  「邊說著走出辦公室,迎面便遇到他可愛的秘書。

  「董事長要出去?」古文文蹙眉問。她鼻樑上架著一副紅框眼鏡,一頭長髮在腦後盤成髮髻,看來有點老氣橫秋,比她實際的年齡至少大上了十歲。

  「嗯。」他含笑邀請。「我要去吃香菇大餐,文文要不要一起去?」

  「謝謝董事長,我沒空。」她面無表情的推了推鏡框,「不知桌上的公文董事長批完了沒?」

  「還沒,等我回來再批。」

  她擰眉,「商學院急著在等董事長批示那份新大樓的預算書。」

  「這樣呀,你叫志浩自己看著辦吧。」

  「董事長應該很瞭解陳主任那個人做事一向嚴謹,如果沒有董事長的簽名,他一定沒完沒了。」陳主任每天按三餐打電話來拜託她,她都快被他煩死了。

  看著秘書嚴肅的板起臉孔,大有他如果不批好那份公文,就不讓他離開的樣子,甘爾旋讓步。

  「好吧,你把它拿過來,我馬上簽給你。」

  聞言,古文文趕緊走進董事長室,翻了翻桌上一疊卷宗,終於找到其中一份,唯恐頂頭上司不耐久等,一定了之,她火速走回來,連筆都一起遞上去。

  刷刷刷,見他龍飛鳳舞的簽上大名,她把握機會,再把手裡的其它幾份在趕的公文一併塞給他,「這幾份也麻煩董事長。」

  不愧是他親自去挖角過來的秘書,實在能幹,懂得把握任何一個機會,甘爾旋哂笑的暗讚自己的好眼光。

  簽完那幾份公文交給她,他想到一事,隨口問:「對了,文文,我交代你訂去洛杉磯的機票訂好了嗎?」

  「訂好了,下午旅行社的人就會把機票送過來。請問董事長這趟到洛杉磯打算什麼時候回來?」

  「還不確定,不過,這次我無論如何也要說服溫亞竹來學校擔任設計系的講師不可。」自從前幾個月在美國看過她所畫的繪本書後,他便想聘請她來亞文大學教書,但卻一再被她弟弟所拒,連跟她親自交談的機會都沒有。

  因此這次他才會決定親自過去一趟,只要能甩開她那個難纏的弟弟,跟她面對面交談,他相信他一定能說動她來亞文大學任教。

  「董事長親自出馬,我想沒有人能逃得過你的魔掌。」這話不是奉承,而是對他能力的肯定。

  自他接掌亞文大學的董事長後,他便替學校招攬了不少優異的人才,讓亞文大學沒幾年便躋身一流的學府。優良的師資陣容和完善的各種軟硬體設備,短短幾年內,亞文大學便已成為不少優秀學子們的首選學校。

  「什麼魔掌,是五指山。」甘爾旋笑斥。

  「是,沒有人翻得出您的五指山,小的就先預祝您凱旋歸來。」古文文從善如流的說畢,抱著那幾份卷宗離開。

  「嵐嵐,走嘍。」甘爾旋笑瞇瞇的朝她招手。

  沉吟了下,屈嵐初問:「你剛才看也沒看就簽名,不怕出什麼問題嗎?」

  「咦,莫非嵐嵐是在關心我嗎?」他一臉笑的瞅向她。

  她不賞臉的送他兩枚冰眼。「我只是覺得你這樣做很不負責任。」

  「安啦,不會有問題。」

  聽他說得這麼自信滿滿,她冷冷出聲,「你是相信自己的眼光,還是信任屬下的能力?」

  甘爾旋慢條斯理的勾唇笑道:「兩者皆有。」

  網羅人才是他的興趣,每次只要一發現到在某個專業領域有特別傑出的人才時,不將之納入自己的旗下,他就會覺得手癢。

  但當他要著手延攬時,必也會對其背景和品行做一番調查,若只有能力而品行欠佳之人,縱使才華再出色他也不會去碰。

  他笑覷她接著說:「就像我明知道你是個殺手,卻還是敢跟你同室而處一樣。」

  「什麼意思?」屈嵐初不解的問。

  「我信任你,也相信自己不會看定眼。」

  她鼻間漫逸出一聲不以為然的輕哼。等完成他的十件要求後,她還是會……殺了他。

  坐進車裡,甘爾旋習慣性的拿出一支煙叼在嘴角,拉開置物箱,用手摸索著,找到一隻銀色的打火機,點燃香煙,他深吸一口,徐徐吐出白色的煙霧,將打火機放回去,不經意的瞥見她微擰的眉心。

  記起她討厭煙味的事,他降下車窗,讓瀰漫在車裡的白霧散開,接著捻熄才抽了兩口的香煙。

  默默的看著他的舉動,屈嵐初心底的疑竇愈來愈深。

  他除了懶散一點外,為人並不苛刻,甚至可以說得上寬容了,跟著他的這幾日以來,她從來沒看見他責備過誰。

  即使前兩天有個工友不小心從二樓將污水往下倒,不巧淋到剛走過的他,弄得一身髒,他也只是一臉笑的對著那名惶恐的工友說沒關係,還消遣了自己兩句。

  像這樣的人怎麼可能是個窮兇惡極之徒?屈家一向只殺壞事做盡的惡人,但他除了那張嘴巴壞了點,並構不上惡人的條件。

  難道,是他太會掩飾了,這並不是他的真面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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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你覺得你的腦袋很多餘,我很樂意替你擰斷它。」前往洛杉磯的飛機上,頭等艙裡,壓抑的冷嗓輕幽幽的響起。

  甘爾旋還是沒有移開枕在美人香肩上的腦袋,似真似假的笑道:「如果沒了腦袋,我就看不到親愛的嵐嵐了,我會死不瞑目。」

  屈嵐初忍無可忍,忿忿推開把她的肩當枕頭的男人。

  「你再敢靠近我一吋,信不信我殺了你!」鼻翼裡瀰漫著他身上屬於成熟男子的麝香氣息,擾亂了她的思緒,惹得她莫名心煩意亂起來,面頰隱隱發熱,連呼吸都微微亂了平常的節奏。

  「不信。」他大剌剌的打了個哈欠,一點也不介意她難看的臉色,下顎再枕回她肩上,凝望著她的側顏,察覺到她臉孔微泛紅暈,忍不住用鼻子蹭了蹭她的臉頰。

  「我親愛的嵐嵐不會這麼狠心的,況且你答應我的十件事連一件都還沒完成,你應該不會想毀約吧?」

  也就是他吃定她了是嗎?

  他嗓音帶著笑意再道:「嵐嵐,你是不是在害羞啊?吶,你看你臉都紅了,嘖,真是迷人,讓人好想咬你一口。」他近乎挑逗的伸指撫摩著她櫻色的唇瓣,那飽滿柔軟又富有彈性的觸感,令他為之著迷。

  屈嵐初張嘴,狠狠的咬住他輕薄的手指,頃刻間口裡滲進一絲近似鐵�的腥甜味道,但她還不肯松嘴,利齒緊緊嚙咬著那無禮的手指,似乎想咬斷它。

  甘爾旋吃痛的悶哼一聲,嘖,咬得真用力,應該見血了吧。

  「如果你想在我身上烙下愛的痕跡,我很樂意,不過,美麗的空中小姐在看我們了。」他謔笑道。

  聞言,她霍然松嘴,望向走道,只看見空姐走過的背影,雪白的容顏驀然漲紅。

  他貼近她耳畔,「剛才你的動作很挑逗,空姐還對我曖昧的一笑呢。」

  他的氣息拂進她耳裡,令她身子不禁微微一顫,彷彿有股酥麻如電的感覺從耳朵往全身蔓延開來。

  腦袋裡頓時響起一個危險的訊號,她連忙起身。

  「你要去哪?」

  橫他一眼,她走往洗手間的方向。

  看著她略顯僵硬的背影,甘爾旋淺笑低語,「嵐嵐真的很害羞呢,一逗就臉紅。」

  他抬起食指,上頭果然被咬出了一圈深刻的齒痕,艷紅色的血絲就從那圈齒印裡滲流而出。

  他張嘴含住手指,吮吸著溢流而出的血沫。想起適才她咬住他食指的模樣,體內的血液猛然熱燙起來,下腹微微繃緊。

  「嵐嵐,你比八年前還要誘人呢。」他低笑,將背靠向座椅,瞇起眼眸,似在思量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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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洛杉磯。

  屈嵐初靜靜的杵在一旁,注視著甘爾旋用電話與那位在美國相當有名的繪本作家溫亞竹談論著明天的行程。

  這也是他這趟來美國的用意,想挖這位繪本作家到亞文大學任教,在碰了一連串的釘子後,終於避開她那個難纏的弟弟,跟她在今天達成了協議。

  屈嵐初心忖這樣算是替他完成了一件事吧,接下來就只剩下九件事了。

  「那麼明天我會讓嵐嵐過去接你……你放心,她本領高強,那幾個保全難不了她,屆時,你只要照她說的話做就好了。」

  結束通話,見她竟目不轉睛的看著自己,甘爾旋揚眉笑道:「怎麼這麼深情款款的看著我?」

  「誰深情款款的看著你,你連厭惡的眼神都分不清嗎?」她冷臉斥道。

  花費了不少工夫,終於在今天搞定溫亞竹的事,他心情大好,笑吟吟道:「我就是分得出來才會說你含情脈脈嘛,如果你自己沒察覺到的話,要不要我借你一面鏡子,讓你看看你此刻癡迷的眼神?」

  她霜冷著臉,漠著嗓道:「我看該照鏡子的是你,好好把自己看清楚,只有笨蛋才會對你癡迷。」

  他一點也不在意她貶抑的話,滿臉笑容的起身,「走吧,我們去慶祝一下。」

  「要去哪?」

  「前幾天跟蹤溫亞竹和她弟弟到環球影城時,你不是一臉渴望的想在那裡玩嗎?」

  「誰一臉渴望了?」她嘴硬,不願承認當時蠢蠢欲動的心情。

  自幼,泰半的時間都在接受嚴格的武術訓練,她並不像其它的小孩擁有太多玩樂的時間,那天跟蹤溫亞竹姐弟去到環球影城,看到那裡有趣的各個主題遊樂園,她不禁感到很新鮮,悄悄的張大眼,四下看著那些她不曾玩過的遊樂設施。

  但,他是怎麼看出來她……想玩?

  見她逞強,甘爾旋也不與她爭辯,改口道:「好,是我想玩可以吧。」

  她凝著臉,淡哼一聲,跟著他離開飯店。心裡有點感動,明白他其實是為了她才這麼說的。

  這男人嘴巴很壞,但是……卻常在不經意間顧慮到她的感受與需要。

  他,實在不像個惡人。

  她再一次這麼認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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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環球影城。

  屈嵐初玉頰染著紅暈,一向冰冷的眼神透著一抹罕見的興奮。

  她沒有想到這裡的遊樂設施這麼好玩,怪不得會排了這麼多人,尤其是搭乘小艇從幾十公尺高的地方往下滑落時,那種刺激讓人感到很痛快。

  她已經玩了三趟,甘爾旋並沒有陪著她玩,而是在下面替她排隊,好讓她不用等太久,一趟結束之後,很快就能再玩第二趟。

  他是個好人,此刻,她在心裡這麼覺得。

  「玩得盡興了嗎?要不要再玩第四遍?」見她朝他走來,倚著欄杆而立的甘爾旋,俊美的臉孔上沒有久等的不耐煩,而是一臉柔笑,伸指將她被水沾濕落到頰畔的髮絲撥回耳後。

  她似是沒有察覺到他親暱的舉動,抬眸看了一眼天色。

  「不用了,時間不早了,我們回去吧。」她沒忘記明天還要去溫家將溫亞竹帶出來。等替他辦完明天的事,她答應他的十件事,就只剩下九件了。

  與她並肩而走,甘爾旋忽問:「有去過迪斯尼嗎?」

  她搖首。「沒有。」

  「下次有時間我再帶你去。」

  屈嵐初柳眉輕顰,瞅著他,問出心裡的疑惑,「你……為什麼要對我這麼好?」

  她知道他很擅於收攬人心,所以才能延攬那麼多優秀的人才到亞文大學,莫非,他也想收攏她的心嗎?

  迎上她困惑的眼神,他笑道:「你現在是我的保鏢,我當然要討好你。」

  她想起當初他要她簽宇的那張紙上所寫的內容——在她完成他交代的十件事前,她必須負起保護他的責任,直到辦完那十件事後——所以她現在名為他的私人特助,實際上是他的跟班兼保鏢。

  但為什麼她隱隱覺得,他對她似乎……還有些其它的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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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了飛機,從桃園機場前往飯店的路上,屈嵐初下經意的向窗外瞥了一眼。

  那是……

  「停車。」

  「什麼事?」

  「我想在這裡下車,兩個小時後我會自己回去。」

  他沒有再追問原因,指示計程車司機把車停下。

  「那我先送亞竹到飯店,待會你直接到學校來找我。」

  「好。」應了聲後,她推開車門,腳步匆匆的往回走。

  計程車重新上路,坐在前座的甘爾旋盯著右方的後照鏡,不久,便看見她走進一棟建築裡。

  「那個,甘先生,我們還要多久才會到飯店?」坐在後座的溫亞竹輕淺的聲音傳來。

  「大概還要再十分鐘左右。」看得出她的神情裡透著絲緊張,他安撫的說:「你一個人可能會有點不習慣,等嵐嵐回來後,我會請她今晚過去飯店陪你。」

  「謝謝。」溫亞竹靦腆的道謝。自有記憶以來,從不曾離開過弟弟的她,一踏進這對她而言很陌生的地方,實在不禁感到有些惶恐。

  雖然不後悔自己當初瞞著弟弟來此尋找自己遺落的過往,但是心頭還是忍不住有絲惴惴不安。

  她不知道在這裡會有什麼樣的事情等著她。

  甘爾旋溫聲再道:「亞竹,別擔心,有什麼問題或需要,你可以隨時告訴我,我會盡我所能的幫你解決。」

  她綻起一抹淺笑,「謝謝你,甘先生,我想日後可能會有很多地方要麻煩你。」

  「你儘管開口,不用跟我客氣。」他給她一個令人安心的笑容。

  溫亞竹接著道:「甘先生,你跟屈小姐感情好像很好。」

  他低笑,「你從哪點看出來我跟她感情很好?」

  她歪著柔美的小臉,想了下才說;「呃,我說不上來,是一種感覺,我覺得你很疼她。」

  甘爾旋玩味的輕哼一聲。

  聽見他不置可否的漫哼聲,她疑惑的問:「不是這樣嗎?」

  他沒有正面回答,只是哂笑道:「女人的直覺向來很準。」

  送她到飯店,一切安置妥當後,甘爾旋搭計程車回到屈嵐初先前進去的建築物。

  迎面而來的繽紛色澤炫亂了他的眼,也讓他感到有絲意外。

  這裡是一個蘭花展的會場,各種品目爭奇鬥艷的蘭花擺滿了展示架。

  他不懂蘭花,無法評斷這些展示出來的蘭花孰優孰劣,只知道入目所及,不論是白色的、黃色的、粉色的、紫色的、紅色的,每一朵都各具風情,嬌艷動人。

  就宛如……她一樣。她面容是冷了點,但是她漲紅臉或是害羞起來的模樣,可是比花還嬌呢。

  隨意瀏覽了下佔地兩百多坪的會場,甘爾旋的心思不在花上,目光不時在眾多賞花客之間梭巡著。

  「這株嘉德麗雅蘭是去年蘭展的優勝作品,它的身價至少值兩百萬,若不是急著用錢,我絕不會用一百五十萬把它割愛。」

  「我只能出一百萬。」

  有人在議價的聲音傳入耳中,甘爾旋瞥去一眼,輕掃過的眸光無意間瞟到站在前方五公尺遠的一抹熟悉的身影。

  屈嵐初駐足在一株蘭花前,凝沉的表情裡看得出似是壓抑著一股強烈的憤怒,他有些訝異。

  半晌,她帶著怒氣離開會場,甚至沒有發現到他。

  他凝望她的背影須臾,好奇的走近她適才停駐之處。

  桌上的名牌寫著這株白色蘭花的名字——冷香。

  他垂目看著白得脫俗的蘭花,覺得這個名字似乎還挺適合它的。

  見他專注的欣賞著蘭花,不遠處負責展示的小姐走過來出聲介紹。

  「這株蝴蝶蘭是去年蘭展的優勝作品,它不論在色澤、花形,還是姿態、香氣上,都近乎完美無缺,是一株不可多得的蘭花,你靠近一點聞它,可以嗅到它清芬撲鼻的淡淡幽香。」

  甘爾旋俯下臉,一縷清雅的淡香繚繞在鼻翼問。

  「多少錢?」

  「兩百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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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屈嵐初含著怒氣回到亞文大學,甫進入董事長室,當一抹雪白映入眼際時,她錯愕的怔愣住廠。

  「冷香怎麼會在這裡?!」

  「怎麼樣,這株蝴蝶蘭很美吧。」甘爾旋悠哉的笑問。

  「你怎麼會有這株蘭花?」她詫問。不可能的,一個多小時前它明明還擺在蘭展會場,為什麼會忽然跑到他辦公室裡了?

  「喜歡嗎?」他不答反問。

  「……」他居然問她喜不喜歡冷香?

  這株蘭花是她親手培育的,她怎麼可能會不喜歡,它原本應該好好的被安置在屈家溫室中,卻不知道被誰拿到了展示會場拍賣。

  先前當她逛進蘭展會場時,猛然乍見到冷香,憤怒極了,是誰沒有經過她同意擅自將她心愛的蘭花拿去展售?

  原想向家人詢問,但卻始終聯絡不到人。

  見她神色有些複雜,甘爾旋看似漫不經意的開口,「你不喜歡呀?」

  她擰眉低道:「我怎麼可能不喜歡。」

  也就是喜歡了,他果然沒錯看她當時的眼神,她對這株蘭花有著極深的感情。

  「這兩天你暫時去保護溫亞竹,我想用不了幾天,她那個黏人的弟弟就會追過來,等他來了,你再回來,這盆蘭花就是你的了。」

  他的意思是要把它送給她?

  屈嵐初說不清此刻心裡那種五味雜陳的感覺,這花原本就是屬於她的,他卻買來要送給她?

  片刻之後,她想起一事得先說清楚才行。「我們之間只約定在我替你辦完那十件事前,有責任保護你的安全,如果你要我去保護溫亞竹,這就是第二件事了。」

  「嘖,嵐嵐,你真愛斤斤計較,」他揶揄的調侃道,「好吧,誰叫我是個大方的男人,你說算就算吧。」

  得到他的同意,她往外走去,準備前往溫亞竹下榻的飯店,來到門口,猛然又思及一事,她回頭,慎重的問:「你知道要怎麼照顧蘭花嗎?」

  「不就每天澆水嗎?」聽她的語氣,似乎很懷疑他沒有照顧這株蘭花的能力。

  一聽他的話,就曉得他壓根不曉得要怎麼照顧這種植物,屈嵐初輕蹙柳眉。

  「我寫一張說明書給你,我不在的這幾天,你每天要依照我上面寫的步驟來做。」

  她再踅回他桌前,深深凝睇著那清雅脫俗宛如蝴蝶展翼般的幽蘭,須臾,這才拿起紙筆,飛快的寫下照顧蘭花的步驟。

  甘爾旋發現她看蘭花的眼神充滿了憐愛,宛如在看自己的孩子似的。

  唔,看來他得向賣花給他的小姐打探一下這盆蘭花的來歷了。

  不多久,他便得知培育出這株蘭花的人是誰了,莞爾的凝睇著桌上那株雅白勝雪的幽蘭。

  原來如此,怪不得她當時臉色會那麼奇怪了。

  看來他得把它供起來小心伺候著,免得萬一弄傷它,有人會心疼的找他拚命。

  「我看還是找個懂得蘭花的人來照顧它好了。」他伸指敲著桌面,腦中搜尋著適合的人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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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 | 2009-5-13 20:59:56

第九章

  屈嵐初冷眼看著此刻在辦公室內上演的一出鬧劇。

  「你居然讓我連續跑了三個國家參加了三場學術會議,這次說什麼,我都不會再讓你的陰謀詭計得逞。」高壯魁梧的外國男子雙手橫胸,滿臉怒容的咒罵。

  甘爾旋親切一笑的從容以對。「欸,喬生,學校指派你參加這些學術會議,是因為信任你的專業能力,才會對你委以如此的重責大任,你怎麼能這麼誤解校方的一片苦心。」

  擁有拉丁血統的方喬生操著流利的中文,對他的話嗤之以鼻,「全球生物學年會也就算了,但心理學研討會和物理學研討會關我屁事呀?」他是生物學的教授,可不是物理學和心理學的教授。

  「那是因為學校知道你學養深廣,是個不可多得的人才,對各方面的學科都有所涉獵,不管是心理學或是物理學,你也都很專精。」

  「屁啦,分明就是你這陰險的小人公報私仇,想要阻止我追求嵐嵐對不對?一方喬生不客氣的撇唇罵道:「你們東方人有句話說,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姓甘的,有種的話咱們就來場君子之爭,不要再耍卑鄙的手段想阻撓我。」

  他非常熱愛中華文化,讀了不少古代的經典,更欣賞東方女子的含蓄,為此,他還特別替自己取了方喬生這個中文名字。

  「那喬生,有句話你應該也聽過吧,朋友妻,不可戲。」

  聞言,方喬生大吃一驚,看向一旁的屈嵐初求證。「你決定要跟這渾小子結婚了?」

  屈嵐初輕搖螓首否認。

  「你騙我,她說她沒有要跟你結婚!」方喬生不滿的責道。

  「我沒有騙你,」甘爾旋神秘兮兮的勾著他的頸子,將他拖到一旁,壓低嗓音道:「喬生,看在我們好友一場,我不瞞你說,她是我未來孩子的媽。」

  未來孩子的媽?!「你跟她已經有了?!」

  「等我跟嵐嵐的貝比出世,我會考慮讓寶寶認你當乾爹的,如何?」他一臉恩賜的道。

  方喬生驚愕的瞪著他。啊,想不到在他不在的這段時間,他們已經生米煮成熟飯,兩個人竟連孩子都有了。

  可恨哪!但事已至此,他也只能認了。

  方喬生咬牙切齒,憤怒的揪住他的領子。

  「你以後如果不好好對待嵐嵐,我一定把你剁成八截,拿去餵狗。」

  拉回自己的領子,甘爾旋勾唇笑道:「你放心吧,我會疼她如珠如寶。」

  方喬生一臉悲憤的走到屈嵐初面前。

  「嵐嵐,以後這混蛋若是欺負你,你儘管來告訴我,我會替你宰了他。」看著眼前清艷如蘭的玉顏,他愈想愈不甘心,他的美人就這樣被姓甘的給叼走了,這可惡的小人!

  屈嵐初唇瓣逸過一縷淡笑,適才兩人嘀嘀咕咕的話她聽得一清二楚,卻懶得澄清什麼。

  見方喬生踩著悲壯的腳步離開,甘爾旋發覺一道目光停駐在他臉上,他抬眸笑問:「嵐嵐怎麼用這種眼神看我?」

  「你很狡猾。」她淡道。

  「情場如戰場,大家各憑本事,怎麼能怪我使詐。」他涎著笑臉湊近她,「嵐嵐有沒有很感動啊?」

  她略略退開一步,拉開與他的距離,若有所指的出聲道:「可惜,這場戰爭還沒結束,你還不是贏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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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詭異。

  明明是一模一樣的長相,為什麼這幾天他總有種奇怪的錯覺,彷彿在他身邊的人是不同的兩個人。

  就宛如此刻——

  「好了,寶寶下來,該換貝貝了。」屈嵐初抓下膝上的白貓,換上蹭在腳邊等了很久的另一隻白貓。

  她五指輕輕的按摩著貓兒的頸子,貓兒舒服的瞇起眼,垂目看著貓兒一臉享受的模樣,她唇角輕漾一笑。

  甘爾旋端著酒杯,深思的注視著她。

  問題不是出在她的笑容,而是她的行為,她有時會跟貓兒保持距離,不想接近它們,有時卻又會像現在這樣,親暱的跟貓兒玩在一起。

  腳邊的白貓不甘寂寞的輕蹭著屈嵐初的腳,喵嗚喵嗚的撒著嬌,她莞爾的低笑道:「寶寶,別這樣,剛才已經替你按摩過了,現在是貝貝的時間。」

  他凝目望著那兩團白色的生物,狐疑的開口,「嵐嵐,你認得出它們兩隻哪只是寶寶哪只是貝貝?」

  「嗯,我腳邊這只是寶寶,膝上的這只是貝貝。」

  甘爾旋目露詫訝,「這兩隻貓是同胎所生,從小就長得一模一樣,只有我老媽才能分辨得出來它們之間的差異,我看了這麼多年,到現在也都還認不出來它們誰是誰。」

  「其實很簡單,只要你仔細看就能發現它們之間的不同之處,像寶寶喵嗚喵嗚叫的時候,眼睛會瞇起來,但貝貝不會,還有,貝貝的鬍鬚比寶寶長一點。」屈嵐初指出它們的差異。

  「原來如此。」他恍然大悟,一念電閃,他斂眉凝目的打量著兩隻神似的貓兒,再睞向屈嵐初。

  莫非,老媽送來這兩隻貓的用意是想告訴他——有兩個長得一模一樣的嵐嵐?!

  若是這樣的話,就能說明為何他這幾天常常會感到那股不自然的違和感了。

  不過,若真是如此,那麼,她們這麼做的目的何在?

  如果是想行刺他,她們多得是可以動手的機會,何需拖到現在?

  難道……是想測試他能不能認出她們?

  呵,想不到他的嵐嵐也有這麼頑皮的一面。

  既然如此,他可不能讓嵐嵐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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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霍霍霍霍……

  被那刺耳的聲音擾得受下了,屈嵐青終於啟口——

  「嵐錚,你在幹麼?」

  屈嵐錚抬了下眼。「你看不出來我在磨刀嗎?」

  他當然看得出來,「我問的是你為什麼要磨刀?」嵐錚慣用的武器是鞭子,以前死在他手下的人,泰半都是被長鞭勒住頸子窒息而死,也有少數是被他用拳頭震碎內臟而死。

  「用來,」屈嵐錚慢吞吞的答腔,「刮鬍子。」

  瞅向他滿腮的落腮鬍,屈嵐青頷首,「是該刮刮鬍子了,你才二十七歲,留了這一大把鬍子,讓自己看起來像是四十幾歲的歐吉桑。」

  「這樣看起來才有男人味。」用手指試了試刀鋒,屈嵐錚收起磨刀石,他是打算要刮鬍子,可並下打算全剃掉。

  覷著他,想到他以前清秀如女孩的長相,屈嵐青笑了笑,明白他為什麼自十八歲後就開始蓄起鬍子。

  「嵐錚,你覺得甘爾旋能認得出嵐初和嵐茉嗎?」

  「如果讓她們穿一模一樣的衣服,你認得出來嗎?」屈嵐錚反問。

  「我認不太出來,不過若是甘爾旋的話,也許可以。」

  「你的意思是他認得出來?」屈嵐錚訝道。

  「你不覺得他這兩天的舉動有些奇怪嗎?」屈嵐青若有所思的問。

  「哪裡奇怪了?」他一點也沒發覺。

  屈嵐青沉吟了下,說出這幾日暗中觀察的看法。

  「當嵐初出現的時候,他會對她特別親暱。」時不時便揉揉她的發,甚至偶爾還會偷吻她,可若是嵐榮在他身邊時,除了說說話之外,他什麼也不會對她做,對待她就宛如……客人似的。

  「真的嗎?」聞言,屈嵐錚眼睛一亮,本來答應爺爺之後他就有點後悔,畢竟連他這個從小跟嵐初、嵐茉一起長大的人都認不出她們來,甘爾旋又怎麼可能認得出水小?

  不過現在聽嵐青這麼說,他忽然覺得他還是有機會贏得這場賭局。

  「我也不是很確定,也許是我弄錯了也不一定。」屈嵐青淡笑道。

  想到一事,屈嵐錚嚴肅的開口,「嵐青,你當時也是投贊成的吧?」

  「嗯。」知他問的是結束家業的事,屈嵐青坦白頷首。

  「為什麼?」

  屈嵐青思索了下才道:「說實在的,從我二十歲開始執行任務以來,我就一直為死在我手下的那些人命感到惶恐不安。」

  「他們都是該死的混蛋!」屈嵐錚罵道。

  「也許他們真的惡貫滿盈,但我還是覺得我沒有資格剝奪他們的生命,看著愈來愈多人死在我手裡,我愈來愈茫然,一直懷疑自己做的事是對是錯。」

  「我從來就不懷疑,我始終相信我殺了那些人,等於是救了更多的人。」屈嵐錚語氣堅定的道。

  「或許你說的也沒錯,但奶奶臨終前希望我們結束掉這門家業,是不希望我們身上背負太多條人命,畢竟我們只是凡人,不是神也不是判官,沒有權力決定任何人的生死。」

  室內忽然靜默下來,屈嵐錚沉思的垂目望著手裡的短匕,想起這些年來死在他手下的那些人命。

  他們沒有權力決定別人的生死嗎?似乎……也沒有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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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陰沉沉的天空彷彿在醞釀一場大雨。

  從諾德製藥走出來後,坐進甘爾旋車裡,屈嵐茉斜眸瞥了坐在駕駛座上的甘爾旋一眼,不解的問:「你為什麼不答應她的要求?你不是很希望挖她到亞文大學擔任藥學系的講師嗎?」

  甘爾旋發動車子,驅車上路。「沒錯,我是希望她能到亞文大學任教,不過,我可不想把自己這麼隨便就賤賣掉。」要賣的話,他只賣給一個人。

  「為什麼?她長得那麼漂亮,男人多少都會心動吧?」

  「也許其它男人會動心,不過對我而言,她就只是一般的女人。況且,如果我答應跟她交往,讓我未來孩子的媽知道,她恐伯會氣得想掐死我。」像想到什麼,他笑瞇瞇的伸手撫摸著曾經被某個女人掐過好幾回的頸子。

  他未來孩子的媽?屈嵐茉微微的蹙了下眉。

  「你曾經對誰動過心嗎?」他瞅她一眼。雖然兩人的容貌幾乎一模一樣,甚至連穿著打扮也都一樣,但仔細看的話,也並不是那麼難以辨認。

  他的嵐嵐雖然面冷如雪,但她的眼神透著絲暖意,不若另一個嵐嵐,連眼神都清冷如霜,還有,嵐嵐的耳旁有顆小痣,另一個則沒有。

  「沒有。」她毫不遲疑的答道,「你有交往的對象了?」若是這樣的話,那麼他對嵐初又抱持著什麼樣的心態?

  「沒錯。說起來,你也見過她。」而且還熟得不得了。

  「是誰?」

  「很快你就會知道。」他神秘的笑道。

  回到亞文大學後,屈嵐茉與甘爾旋一起走向董事長室。

  「啊!」冷不防被快速奔下樓梯的學生撞了下,屈嵐茉不小心的踉蹌了下,偎向甘爾旋。

  「對不起、對不起。」忽勿奔下來的兩名學生見撞到人了,連忙道歉,接著腳步沒停的繼續跑下樓去。

  甘爾旋伸手扶住她的肩,在她站穩後,便鬆開手。

  「沒事吧?」

  「嗯。」見他退開一步,她斂眉暗忖著,果然不是她的錯覺。

  不像前幾天,他這兩天沒有再對她做出什麼親密的舉動,不僅走路跟她保持著一點距離,連跟她說話的眼神也透著某種疏離。

  莫非,他看出什麼了?

  午後,陰霾的天空降下大雨,但甘爾旋約心情絲毫不受影響,反而在看見從洗手間回來、正牌的屈嵐初時,笑彎了唇。

  「走吧。」他拉著她往外走。

  「外面在下雨,你要去哪?」低眸覷著他握著她的手,她凝眉思忖著他也會這麼對嵐茉嗎?

  「就是下雨才好玩,我們去海邊觀浪。」

  「觀浪?」真的認不出來嗎?她有些失落的想著,驀然又驚覺自己低落的情緒很可笑,她不正是希望他不要認出她和嵐茉來嗎?

  一旦他認出來了,嵐錚哥就會殺了他!所以就……保持這樣吧,直到賭局結束的那天為止。

  兩人走下樓後,另兩個人悄然從牆角處踱了出來。

  「他果然……認出來了。」屈嵐茉臉上漾起一抹淡笑。「爺爺,你真的要讓嵐錚哥殺了他嗎?」

  「嵐錚恐怕要失望了,因為,」一旁負著手的老人嘴角牽起一笑,「委託人取消了這筆交易。」對方不取消,他最後也會片面的取消。

  當初就是因為委託人要殺的對象是甘爾旋,而這個名字令他想起八年前在那場墜機意外裡遇到的那名少年,所以他才會接下這宗買賣,做為屈家收手前的最後一筆交易。

  但這筆交易打一開始他就沒打算要認真執行,因為經過調查,甘爾旋不只沒有作惡過,他手裡還主持了幾家由甘氏捐助成立的慈善機構,這些年來幫助了不少人。

  「他取消交易了?」

  「嗯。」

  「那麼這場遊戲還要繼續下去嗎?」

  「當然,遊戲時間還沒截止,何況,嵐茉,你不想看看甘爾旋打算怎麼做嗎?」

  「想。」

  「那就玩到最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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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室內安靜得令屈嵐初感到納悶。

  甘爾旋這兩天安靜得很不尋常,她知道他在看一本名為《弘一大師傳》的書,但他看得那麼專注,令她有點意外。

  更令她疑惑的是,以他的個性,怎麼會對這種佛教的書籍感到興趣?

  花了兩天,終於看完手中的書,辦公桌後的甘爾旋抬起頭,做了個宣佈。

  「我決定了。」

  「你決定什麼?」她不解的問。

  收斂起笑容,他正了正臉色,徐緩的出聲,「我要皈依三寶。」

  「皈依三寶?」她愣了愣。

  「對,嵐嵐,你聽過弘一大師的故事嗎?」

  「我只知他是個和尚。」

  「弘一大師慈悲為懷,捨棄了他心愛的妻子,獻身佛門,將小愛化成大愛,用佛法來普渡世人,所以,我決定傚法他的精神。」

  傚法他的精神?愕了下,屈嵐初一驚。

  「你的意思是……你要出家?」她狐疑的打量他罕見的認真表情,「你在開玩笑?」

  「你覺得我像是在說笑的樣子嗎?」

  「你……說真的?」她難以置信以他這種懶散又愛享受的個性,會萌生想出家的念頭,騙人的吧?

  他徐徐頷首,神色平靜無波。「我說要皈依三寶是真的。」

  「……」無法辨別他這番話的真偽,她一時愕住。

  「等安排好手邊的這些工作後,我過兩天就要到廟裡去。」

  她目露疑惑的審視著他,好端端的,要她怎麼相信他會突然想出家修行。

  他幽然一歎,接著緩緩出聲,「嵐嵐,也許你難以相信,不過我沒有騙你,我決定皈依三寶,深入瞭解這無常的人生。」

  說畢,甘爾旋沒再開口,辦公室被一股窒人的沉默籠罩,讓屈嵐初隱隱覺得不安。

  她不相信他會是認真的,但,看到端坐在桌前的人竟難得專注的批示起那堆公文時,她微攏眉心,有些不確定了。

  古文文看著批示好的一疊公文,不敢置信的眨了眨眼睛。「這些全都批好了?」

  「沒錯,抱歉,文文,這幾年來我太懶散了,令你增加了不少工作負擔,」甘爾旋歉然的道,接著說:「我這兩天會把所有的公文都批好。」

  「啊,我耳朵是不是有問題?」古文文愕了愕,伸出小指掏了掏耳朵。

  「文文,你沒聽錯,你是個認真負責的好秘書,這幾年我一直很感激你。」

  怎麼聽起來董事長這席話像要跟她訣別似的,古文文狐疑的瞅向屈嵐初,納悶的問:「屈小姐,董事長是不是在發燒?」

  「文文,我沒有發燒。」握住她的手,他滿臉誠摯,「我真的很感謝你這些年來為我所做的。」

  見說完這番感言後便再踅回辦公室的男人,古文文驚疑的問:「屈小姐,董事長他是怎麼回事?」腦袋當機了嗎?否則怎麼會說出這些違反他本性的話。

  「他說要出家。」

  「出……出家?這怎麼可能?!」聞言,她驚訝得差點咬到自己的舌頭。

  「我也不信他真的會這麼做。」屈嵐初輕擰柳眉。他是在演戲嗎?還是真的突然頓悟了?

  推了推鏡框,古文文沉吟道:「這是先靜觀其變,看看他究竟在搞什麼鬼吧。」打死她她都不相信甘爾旋會想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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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來到古樸清幽的寺廟,甘爾旋換上一身黑色的長袍海青,平常俊美的臉龐上那抹玩世不恭的散漫,此刻全被一抹肅穆的莊重取代。

  陪伴前來的屈嵐茉冷清的眼神靜靜的打量著他。

  她無法從他的神情上窺出這男人心裡究竟是在打什麼主意,此刻都來到廟裡了,莫非他真的打算要出家?

  大殿上,一名身著棕色長袍的年輕和尚前來施禮詢問,「甘施主,請問你準備好了嗎?」

  「是的,我準備好了。」

  「那麼我這就去請師父出來,為你主持皈依。」

  「有勞法師了。」

  屈嵐茉目露驚疑的注視著盤腿坐在蒲團上的甘爾旋。不久,就看見一名慈眉善目的老和尚緩緩走出來。

  甘爾旋雙膝跪地的聆聽老和尚開示了些佛法,接著老和尚含笑的說:「甘施主,現在要開始皈依了,我念……」

  「等一下。」一道清冷的嗓音陡然打斷老和尚的話。

  「這位女施主有什麼事嗎?」老和尚不解的抬起眼望過去,瞥見兩名長得一樣一模的女孩時,目露訝色,旋即淡然一笑。

  「甘爾旋,你真的要出家?」

  「嵐嵐,我正在皈依,」對她的出現甘爾旋似是一點也不意外,「你要不要跟你妹妹還是姐姐先在一旁觀禮,等儀式完成之後,有什麼話再說。」

  聞言,屈嵐初驚愕的開口,「你認得出我們兩姐妹?!」

  他含笑揚眉,「當然,就像你能認出寶寶貝貝一樣,你跟她我也分得一清二楚,這幾天我可沒有親錯人、抱錯人。」

  屈嵐初先是一喜,接著又憂心的蹙聳眉心,他認出她了,嵐錚哥一定不會放過他。

  寺外,一道男嗓興奮的道:「爺爺,甘爾旋認出來了,這麼說是我贏了。」

  「沒錯,是你贏了,」老人蒼勁的聲調透著絲笑意,「不過,可惜委託人取消交易了。」

  「什麼?!」屈嵐錚瞠目瞪向屈家大家長。

  一旁的屈嵐青聽見祖父的話後,詫訝的道:「委託人既然主動取消交易,也就是說這件任務取消了?」

  「沒錯。」老人頷首。

  聞言,屈嵐初面露喜色,任務取消了!

  「這是什麼時候的事?」屈嵐錚不敢置信的問。

  「前幾天。」

  「爺爺,你在耍我!」屈嵐錚忿忿不平的怒道,他有種被戲弄了的感覺。

  「不,嵐錚,我沒有耍你,我只是想考驗甘爾旋有沒有資格可以當我的孫女婿。」

  「那麼,我有資格了嗎?」甘爾旋回頭笑問。

  老人哂笑道:「你是有資格了,不過最後的結果還是操在嵐初手裡。對了,你不是要皈依嗎?我們不打擾你,請繼續吧。」皈依與出家的意思可不一樣,這點小伎倆騙下了他。

  甘爾旋笑瞇瞇望向屈嵐初,「既然來了,嵐嵐,你要不要跟爺爺也一起皈依?」今天安排這場皈依,除了想誘出嵐嵐之外,另一個目的是為了還願,實踐八年前他在白玉佛前許下的承諾。

  他再見到當年那個將他從飛機上救下去的小女孩了,所以,也該履行自己的諾言,皈依我佛。

  聞言,屈嵐初愣了愣,只聽祖父的聲音說道——

  「也好,我老頭子也一起皈依吧,嵐青、嵐榮、嵐錚,你們也一塊來。」

  下久,法師拿來幾件黑色海青讓他們換上,他們跪在大殿上,在師父的見證下皈依佛法僧三寶,成為佛弟子。

  皈依的儀式結束後,眾人步出大殿。

  屈嵐初漠著臉冷嗓質問,「你不是說你要出家?」

  「那是你說的,我從頭到尾都沒有說過出家這兩個字,我只說我要皈依三寶。」甘爾旋很無辜的駁道。

  她瞇起鳳眸,「你是存心想讓我誤解的對不對?」沒錯,他是沒有親口說出要出家當和尚的話,但當時他的話意和行為……根本是在誤導她。

  「嵐嵐,你誤會了,我怎麼會知道你不明白皈依三寶的意思。」

  他這是在取笑她孤陋寡聞嗎?「我以前又不是佛教徒,哪會瞭解這種事。」

  「那現在瞭解了也不遲呀。」甘爾旋滿眼柔色,「我們回去吧。」

  「既然委託人取消交易了,我也該回屈家。」已經不需執行任務殺他了,她似乎沒理由再留在他身邊。

  「嵐嵐,你想賴帳呀,你還欠我八件事還沒完成呢。」

  「甘爾旋,如果你一輩子都不說出那八件事,我豈不是要一輩子跟著你?」

  「沒錯。」他坦承不諱,「你這輩子是跟定我了。」

  「你……」她的抗議被他吞沒,掙扎了片刻,最後,她醺然的沉醉在他纏綿的深吻裡。

  晴空下,蝶兒穿梭飛舞,碧綠的青山似也含笑以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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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只是什麼?」

  「你沒吃過豬肉,也該看過豬走路吧。」

  「不,我吃豬肉,但沒親眼看過豬走路。」甘爾旋堆滿笑容的問:「嵐嵐,你弄隻豬回來,莫非是打算今晚要烤全豬吃嗎?」

  「當然不是,」屈嵐初警告的睨瞪著他,「小可是我從小養到大的寵物,不准你打它的主意。」

  「你養這麼大一隻豬當寵物?」甘爾旋不可思議的問。看著它,他只覺得有只活動的食材在他面前晃來晃去,那身肥肉讓人有股想宰了它的衝動。

  「我也不知道小可會長這麼大,它小的時候很小一隻的。」幾年前在夜市看到它的時候,它用一雙可憐兮兮的眼神望著她,讓她不忍邁步離開。

  老闆跟她說這種豬是迷你豬,長不大,所以她才放心把它帶回家。

  誰知道這只迷你豬後來愈長愈大,長到後來站起來都比她還要高了,屈家不少人開始覬覦它身上那身肉,想把它宰來吃,她當然死都不肯。

  靦著那隻大搖大擺在他家東聞聞西嗅嗅的豬,甘爾旋狐疑的問:「嵐嵐,你把它帶過來,不會是打算讓它跟我們一起住吧?」

  「它是我養的,當然要跟我在一起。看來你很不歡迎它,我帶它走好了。」說畢,她旋身要走人。

  「等一下,」他及時拉住她的手,「我沒有說我不歡迎它,只是這只肥豬會不會很難照顧?」

  「它叫小可,你不用擔心,它很好照顧又很愛乾淨。」屈嵐初輕拍了兩下手,召喚愛豬,「小可,來,過去打招呼。」

  豬兒身後的尾巴輕甩了兩下,晃動著龐大的身軀朝甘爾旋走過去,接著抬高前腿趴在他身上,噘起豬嘴巴用力的朝他親了幾下。

  啊,被一頭豬親了!甘爾旋滿臉黑線的往後退了兩步,沒想到它竟又熱情的追來,「夠了、夠了,你不要再過來。」

  屈嵐初再擊掌三下。豬兒興奮的甩動尾巴,往後退開幾步,接著邁開豬蹄往前奮力一躍。

  「啊!」猛的被龐然大物一撞,甘爾旋被撞倒在地板上,豬兒肥碩的身軀壓在他身上,不停的用豬嘴替他洗臉。

  剎那間他的俊臉便沾了滿臉的豬口水,他噁心的吼道:「你、你、你給我滾下去!」

  「看來小可很喜歡你,這可能就是所謂的異性相吸吧。」

  「什麼意思?」他死命的想把壓在他身上那頭肥豬給推下去,余何它重得令人推都推不動。

  「你看不出來小可是只母豬嗎?它現在好像正值發情期。」清冷的嗓音裡透著掩不住的笑意。

  母豬?發情?他沒好氣的咆哮。「嵐嵐,給我把它弄下去,再晚一步,我保證立刻宰了它!」

  清脆笑聲乍然響起,他瞥向那張燦爛笑顏,看癡了眼。

尾聲

  半年後。

  望著眼前那套禮服,甘爾旋嘴角抽搐了下,開口道:「媽,我決定了,我還是出讓孩子的命名權吧。」

  他寧願以後被孩子埋怨,也不願在他的結婚典禮上穿著老媽設計的這套奇怪禮服,丟人現眼。

  「你這麼希望媽為你的孩子取名嗎?」甘夫人聞言眼睛一亮。

  「……是的。」不是很希望,但兩害相權取其輕。

  「真可惜,媽想到的絕妙好名已經給你大哥的孩子用了,」甘夫人一臉為難的蹙起秀眉,「不過沒關係,反正你的孩子也不知道要等到哪年哪月才會出世,所以還是先穿媽精心為你設計的這套禮服吧,等將來你的孩子出世,媽可能也想到更棒的名字給他用了。」

  「……媽,我還要做人。」甘爾旋企圖做垂死掙扎。她不過只是送來兩隻貓讓他照顧幾天,為什麼他就得付出這麼慘痛的代價,出讓結婚禮服的設計權。

  好吧,老媽要設計禮服他是沒意見,但,至少也要像樣一點,設計出這種衣服能看嗎?

  「你現在最重要的不是做人,而是做新郎官,快點穿上禮服,不要耽誤時間,你還要趕到屈家迎娶。」甘夫人不由分說的剝掉兒子身上的衣服,套上她設計的禮服。

  「喵嗚喵嗚喵嗚……」

  「你看,連寶寶和貝貝也認為媽設計的這套禮服好看得不得了呢。」

  這兩隻蠢貓根本是在笑他好不好。瞥向穿衣鏡,甘爾旋很想直接翻白眼昏過去算了,這根本不是禮服,而足小丑眼。

  今天可是他的大日子,老媽居然要他穿著這身奇裝異服到屈家迎娶,真不敢想像屈家的人看了之後會不會認為他是故意的,然後氣得取消婚禮。

  「爾旋,可以出發了嗎?」甘爾謙走進來,見到穿著一身花花綠綠的弟弟,不禁捧腹狂笑出聲,「哇,哈哈哈哈……爾旋,你怎麼穿成這樣?」

  「爾謙,你笑什麼,你對媽設計的禮服有意見嗎?」非常溫柔的嗓音響起。

  揩掉眼角笑出來的淚,甘爾謙憋笑道:「沒有,爾旋穿上媽設計的衣服,真是酷斃了。」

  「真的,你也覺得好看?」

  「好看、好看。」他敷衍的頷首。

  「那你以後的結婚禮服媽也幫你設計。」甘夫人興高采烈的道。

  「不用了,媽,」甘爾謙驚恐的搖手拒絕,「爾旋,我先下去等你。」唯恐母親打他主意,他趕緊逃之天天。

  一出大門,坐進車裡,甘爾旋立刻脫掉身上那套花花綠綠的可笑禮服,從袋子裡拿出事先準備好的深色禮服。哼哼,他早就料到老媽絕對會惡搞,所以早早就有所準備了。「這是什麼?」他不敢置信的瞪著袋子裡的衣服。一截紙片飄了下來。這套衣服也是媽親手設計的,如果你不喜歡身上那一套,也可以換成這套。瞪著手裡的禮服,甘爾旋總算明白什麼叫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了。他注定要在自己的婚禮上成為笑話。不出他所料,婚禮上笑聲一片,很好,他娛樂了大家。不過真正令他心情好起來的是,身旁忍俊不住頻展笑顏的新娘子。「你穿這樣很好看。」

  「真的?」甘爾旋狐疑的揚眉。

  「真的,好像一棵聖誕樹。」屈嵐初吃吃笑著。

  「你敢取笑我,看我怎麼懲罰你。」他冷不防的橫抱起她。

  「你要做什麼?」她低呼一聲,雙手連忙圈住他的頸子。「各位,你們慢慢吃,我要跟我的新娘度蜜月去了。」餐廳裡爆出一串鼓掌聲與笑聲歡送他們。


  【全書完】
引言 使用道具
zerosmall
王子 | 2009-5-13 20:58:43

第六章

  看到都快中午了,才姍姍而來的上司,古文文迎上前去向他報告。

  「他還在等你。」

  「是嗎?」甘爾旋笑吟吟瞥向會客室,對方也從透明玻璃窗覷見他的身影,立刻大步走過來。

  「甘爾旋,我有事要跟你談。」藍眸陰鷥的盯著讓他枯等了三個多小時的男人。

  「進來說吧。」

  乾等了他幾個小時,一跟他進到會客室,凱恩便失去耐心,沉著臉,開門見山的道:「你開個價吧,要多少錢才肯放欽奇離開?」

  甘爾旋悠哉的在會客室的沙發上落坐,十指輕扣著,慢吞吞答腔,「我知道貝蘭德集團錢多得淹死人,不過我並不缺錢,何況現在的問題並不是我要不要放欽奇離開,而是他喜歡這裡的工作,所以才會不願意跟你走不是嗎?」

  聞言,凱恩憤而拍桌,「甘爾旋,我的忍耐是有限的,你最好不要挑釁我!」他一向在工作中呼風喚雨,若不是為了欽奇,他絕不會在這裡乾等他三個小時,忍受這種輕慢的對待。

  甘爾旋還是一臉笑。「凱恩,你似乎弄錯了,第一,我沒有挑釁你,第二,是你自己跑來找我的,不是嗎?」

  凱恩咬牙指責,「是你把他從我的公司誘騙來這裡的!」

  「誘騙?你當他是還未成年的小孩嗎?他都快三十歲了,有自己的判斷力,我相信他對自己想要的東西能作出正確的選擇,同樣的,他也能分辨出什麼是他不想要的。」

  聽出甘爾旋的言下之意,他的意思是說在亞文大學任教是段欽奇想要的,而貝蘭德集團則是他不想要的,凱恩陰狠的瞇起眼。

  「甘爾旋,你不要太過份了!若不是你在背後振動欽奇,他怎麼會離開我公司?」

  「嘖,凱恩,你太看得起我了,也太小看欽奇了,他是那種輕易會受到揚動的人嗎?你這麼不瞭解他,難怪他會想……」甘爾旋頓住了話,用同情的目光望著他。

  「難怪他會想怎樣?」被他用那種憐憫的眼神看著,凱恩英俊的臉龐燃起騰騰怒焰。

  悠然一笑,他慢條斯理開口,「難怪他會想離開你。」

  對凱恩憤怒得想殺人的目光,他無動於衷,繼續挖苦,「你不是已經有了美麗的未婚妻了,幹麼還纏著他不放呢?想兼得魚與熊掌,當心什麼都得不到哪!」這句話是出自良心的建言。

  感情的世界很狹隘,是容不下三人行的,尤其凱恩與欽奇又是……

  凱恩狼狽得臉色一獰,卻一句話也無法反駁。

  與朱蒂的婚約是政策聯姻,能有助於他穩固在集團中的地位,這只是一時權宜之計,他真正愛的人還是欽奇,可他卻不願支持他的做法,一定了之!

  他難道不知道他們之間縱使有再深的感情,也是不能公諸於世的,那對他自己或是他都會產生負面的影響,所以他才會與朱蒂訂婚,不僅可以得到她家族的奧援,還可以掩人耳目。

  半晌,凱恩才怒咆,「你什麼部不知道,憑什麼這麼說!」

  「好好好,我什麼都不知道,我只知道一件事,如果你想讓欽奇跟你回去,來找我是沒用的,你找錯對象了。」甘爾旋起身,不想再跟這傢伙浪費唇舌,「咦,十二點了,嵐嵐,我們去吃午餐了。」

  吃午餐?他到底有幾個胃呀,他們才剛吃完早餐而已。屈嵐初沒好氣的橫他一眼,下經意的瞥見凱恩那雙湛藍的眼眸中透出一股冷得駭人的恨意。

  「走吧。」見她蘑菇著,甘爾旋索性握住她的手,不客氣的將客人丟下,逕自拉著她往外而去。

  對他動不動就愛來握她的手,她已有些習慣了,沒有掙開。

  「那個男人很恨你。」

  甘爾旋無奈的搖頭,「他恨錯人了,段欽奇之所以離開他的原因不在我,他真正該恨的人是他自己才對。」

  「他和段教授之間是不是有什麼糾葛?」

  「據我所知,他們原本是一對情侶。」

  「啊,他們是情侶?可是他們兩個都是……」突然想到這世界還有一種感情叫做同性戀,於是「男的」這兩個字她及時嚥了回去。「那麼段教授為什麼會離開他?」這段時間段欽奇替她把冷香照顧得很好,她不免關心的多問了兩句。

  「因為他劈腿,跑去跟一個女人訂婚。」

  下了樓,兩人走向教職員專用的停車場。

  「他既然是Gay。為什麼還要跟女人訂婚?」她疑惑的問。

  「為了商業利益吧,那女人的家族擁有貝蘭德集團不少的股票。」

  「那……段教授一定很傷心吧?」

  「所以他才會想離開他。」

  「……請問你在幹什麼?」屈嵐初鳳眸冷冷瞥著他拉她的手環住他的腰間,而他的手則攬在她的肩頭。

  「這樣才比較像情人,你不覺得嗎?」

  「誰跟你是情人!」她擰眉嬌斥的抽回手。

  「咦,你不覺得我們在談戀愛嗎?」甘爾旋面露訝色。

  她斂眉,惱得嗔住他。「一、點、也、不、覺、得。」他到底是哪根神經覺得他們倆在談變愛的?她是來刺殺他的殺手耶!

  「是嗎?你沒感覺呀,」盯著她須臾,他揚唇笑道:「那一定是因為我表現得太含蓄了,所以你才會感覺不出來,這樣吧,我們先來個熱吻,你一定就能感覺到我滿腔的熱情了。」

  「啊,你……」倏然被他擁進懷裡,她的雙唇被他霸道的攫吮住,他狂烈的唇舌放肆的侵入她的檀口,她意識有一瞬間空白,身子僵直得忘了掙扎,任由他在她嘴裡予取予求。

  他猛鷙地吻得她無法思考,她知道該推開他,甚至該狠狠劈了這個膽敢如此輕薄她的男子才曰疋,可是她指揮不動自己綿軟的手腳,他宛如一把烈火,燒融了她的身與心。

  「……這樣,有感覺了嗎?」擁著她,甘爾旋微喘的抵著她的額輕笑。

  「你、你……」她憤怒的嗔他,但鳳眸卻氤氳著一層迷濛霧氣,看來顯得含羞帶怯。

  「很棒的感覺,對吧?」他輕蹭著她的秀鼻。

  「……我只覺得想宰了你!」她推開他,玉顏染著嫣霞,冷冷瞪他。「甘爾旋,我最後一次警告你,如果你再敢對我亂來,下一次,我一定殺了你。」

  撂下話,她丟下他,快步朝他的座車而去。

  甘爾旋正想追上去,忽然有一人竄出,不由分說的朝他揮來一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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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聽到身後傳來的打鬥聲,屈嵐初回眸一瞥,脫口低呼——

  「嵐錚哥,住手!」她急步旋身回來。

  「你愛上他了對不對?所以才會遲遲不願下手!」屈嵐錚停下手,怒問。

  「沒有這回事。」她辯解。

  「哼,還想狡辯,剛才的事我全都看到了。」兩人吻得那樣激情,讓他都快看不下去了。

  她被他駁得一窒,一時說不出話來。

  「嵐初,你竟然對你要刺殺的對象妄動私情,而不肯下手,你真是太讓我失望了!」屈嵐錚怒斥。

  「不是的,我沒有……對他動情,事情不是你看到的那樣。」她駭住,吶吶的想解釋。

  他絲毫不相信她的話。「是嗎?那麼我要你立刻殺了他。」

  「我……還沒有做完答應他的十件事。」

  「這根本只是你不想殺他的借口罷了!」他嚴峻的沉下臉來,「你現在立刻讓開,不要妨礙我殺他,你對他妄動私情的事我可以下追究。」

  屈嵐初攔在他面前,不肯退開。「從小爺爺就告訴我們,做人要信守承諾,在我為他辦完十件事之前,我不能讓你殺他。」

  「如果你一輩子都無法替他完成十件事,那麼是不是就一輩子不能殺他?」他詰問道。

  她被問得啞口。

  甘爾旋悶笑,呵呵,他的詭計被人發現了呀。

  屈嵐錚厲色斥道:「笨蛋,你中了他的拖延之計,還不知道嗎?」說畢,他不願再浪費唇舌與她多言,揚鞭揮去,決定速戰速決。

  屈家在執行刺殺任務時,除非逼不得已,是不會輕易動用槍枝,屈家的成員每人都有自己擅長的武器,屈嵐初慣用短匕,而嵐錚則擅使長鞭。

  望著屈嵐錚的鞭子狂風疾雨般一鞭鞭的揮向甘爾旋,屈嵐初心急得想阻止他,但他狂猛的攻擊令她暫時無法出手,只能眼睜睜的看著甘爾旋置身在狂暴的鞭影中,驚險的逃竄。

  「欸,你等一下,我聽說屈家只殺窮兇惡極的人,我到底做了什麼惡事,讓你們非殺了我不可?」甘爾旋一邊逃避著他的鞭子一邊問。

  「等你死了,再去向閻王問吧。」屈嵐錚不曉得甘爾旋曾做過什麼罪大惡極的事,但既然爺爺接下這宗委託,就表示他該死。

  「嘖,這種解釋還真是讓人難以信服。」他不滿的道。

  屈嵐錚疾舞著手中鞭子,鞭影綿密得宛如一張網,不久,便抽中了四處竄逃的甘爾旋。

  看到他冷不防的挨了一鞭,屈嵐初眉心微凝,眼見屈嵐錚的攻勢愈來愈凶狠凌厲,她臉上露出了憂急的神色,瞥到不遠處的座車,她心念一動,叫道:「甘爾旋,車鑰匙給我。」

  甘爾旋幾乎瞬間就會意的將鑰匙拋給她。

  接住鑰匙,她迅速上車,駕著車衝向屈嵐錚,逼得他不得下退開。

  「嵐初,你做什麼?!」他怒咆。

  沒理會他,她接著飛快倒車,接甘爾旋上車。

  「嵐初,你執意非要袒護他嗎?」屈嵐錚氣急敗壞的吼道。

  「嵐錚哥,對不起,在我完成那十件事之前,我不能讓你殺他。」隨即她驅車揚長而去。

  屈嵐初雙手緊握著方向盤,心臟怦怦怦的劇烈鳴動著,她不敢相信自己竟然為了甘爾旋而不惜與嵐錚哥對抗。

  覷著她僵凝的神色,甘爾旋伸手輕輕覆在她右手上,柔聲安撫道:「沒事了,別緊張,他追不到我們了。」

  她抿緊唇瓣,冷沉著面容,久久不語,半晌才問:「你有沒有受傷?」

  見他竟然當著她的面一件件的脫下衣服,她一愣,斥問:「你在幹什麼?」

  「你不是問我有沒有哪裡受傷,我想乾脆給你看比較快。」

  「不用了,把衣服穿起來!」這傢伙為什麼老是這麼輕佻沒個正經,就連剛才經歷了如此驚險的攻擊,還是不見他收斂。

  「你不幫我看嗎?我背後挨了一鞭很疼耶。」他睨著她,神色宛如受了委屈的小孩在向大人撒嬌。

  她淡哼一聲,眸心忍不住漾起笑,「看你精神還這麼好,那傷應該不要緊。」沉吟一下,她又開口,「你下次看見嵐錚哥,就先想辦法逃走。」

  居然叫他落跑!「那樣多沒面子。」

  「面子重要還是命重要?」她冷問,都什麼時候了,還想顧及顏面。

  「當然是……一樣重要,何況,你怎麼知道我打不過他?」可不能讓他心愛的嵐嵐給小覷了。

  「你打得過他嗎?」她沒好氣的反問。若是打得過,剛才就不會躲得那麼狼狽了。

  撫摩著下顎,甘爾旋笑吟吟道:「嵐嵐,你要知道空有武力是沒用的,聰明人是以智取勝。那傢伙慣用鞭子是嗎?唔,我看我乾脆去訂製一把大鉗子,下次他要是再來,我就狠狠的把他的鞭子給剪斷,看他還能怎麼囂張。」

  「你……」屈嵐初覺得很沒力,這傢伙似乎一點也沒有把嵐錚哥放在眼裡,嵐錚哥可是屈家年輕一輩裡的高手,知道自己再多說什麼也沒用,她懶得理他。

  沉眉想著嵐錚哥適才的話——

  「如果你一輩子都沒辦法完成那十件事,是不是就一輩子不殺他?」

  若是這樣的話,那麼她豈不是要一輩子留在他身邊,莫非……這就是他當初的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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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嵐錚果然又找上甘爾旋了,現在該怎麼辦?」屈嵐青從停車場另一端姍姍走出來。

  跟在一旁的屈嵐茉接腔道:「爺爺交代我們繼續監視,只要他不至於危害到甘爾旋的性命,暫時不要出乎。」

  「看樣子嵐錚沒有說錯,嵐初她似乎一意維護著甘爾旋。」甚至不惜為了他開車衝撞嵐錚。

  「嵐青哥,你覺得甘爾旋是個十惡不赦的人嗎?」屈嵐茉忽問。

  他搖首,「看起來不像,但若他不是這樣的人,爺爺當初為何又會接下這宗委託?」

  屈嵐茉沉吟的道:「我在想爺爺說的那個八年前的約定究竟是什麼?」

  「八年前?」屈嵐青斂眉尋思著八年前曾經發生過什麼事。

  「那年,我只記得爺爺跟嵐初搭飛機遇到墜機的事。」她緩緩道。

  「你的意思是爺爺說的約定跟當年墜機的事有關?」

  她輕搖螓首,「我沒什麼意思,只是忽然想起這件事而已。」清艷的容顏上淡淡的泛開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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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到底要我怎麼做才肯跟我回去?」豐串地扣住眼前男子的手,失去耐性的嗓音吼問。

  掙脫不了他的力量,段欽奇垂目幽幽歎息。

  「凱恩,我不會跟你回去的,請你不要再來打擾我平靜的生活好嗎?」

  「你喜歡教書的話,我可以幫你在美國另外找個大學讓你教書,跟我回去。」這次過來,他無論如何都要帶回他,他再也不要忍受這種兩地相思的痛苦了。

  「凱恩,你還不懂嗎?你想要的我給不起,而我想要的你也給不起,何必非要勉強在一起呢?」

  「你想要什麼,你只要說出來,我不可能給不起。」凱恩咄咄追問。

  拾眸凝視著昔日的戀人,段欽奇淡淡開口,「我只希望一份專注的感情和平淡的生活。」

  「我可以給你。」

  「不,你不可能給我。」段欽奇斷然否決他的話,「別忘了你已經是有未婚妻的男人了。」

  「你明知道我這麼做,是為了要尋求她家族的支持。」他辯解。

  段欽奇面無表情的沉聲道:「沒錯,所以只有她才能給你你想要的,而我不能,請你好好對待她吧,不要再來找我,我們之間早在你和她訂下婚約那時,就已經結束了。」扳開他的手指,他旋身想回宿舍。

  凱恩急切的再扯住他,「沒有結束,只要我不答應,我們之間就不會結束!」

  一旁有人涼涼的出聲——

  「欸,嵐嵐,你說這傢伙是不是很無賴,做了對不起人家的事,還死皮賴臉的死纏著人家不放?」

  屈嵐初橫去一眼,說到無賴,她倒覺得凱恩根本比不上他。

  「你那是什麼眼神,不贊成我說的話?」

  「我看過比他更無賴的人。」

  「是嗎,誰呀?」甘爾旋一臉毫無自覺的問。

  「遠在天邊,近在眼前。」她淡淡啟嗓。

  他納悶的瞅向段欽奇。「不會呀,你怎麼會覺得欽奇無賴?你是不是誤會什麼了?」

  「你……」誤會的人是他好不好,這傢伙八成是故意的。屈嵐初沒好氣的瞪他一眼。

  直到這時,凱恩才有機會插話。

  「你們來這裡做什麼?滾!」

  「你沒資格叫我們滾。」甘爾旋笑瞇瞇開口,「欸,欽奇,你希望我們滾,還是這傢伙滾?」

  覷向兩人,段欽奇面露無奈一笑。

  「凱恩,你早就有自己想追求的目標了,不是嗎?所以,別再來找我了。」他推開乳白色的木門,邀請兩人進去,「屈小姐、爾旋,進來吧。」

  甘爾旋朝凱恩得意的揚眉,「不好意思,看來該滾的是你。請吧,不送。」

  三人進去後,乳白色木門一闔上,門外霍然響起重重一捶,木門震動了下。

  屈嵐初沒有忽略段欽奇眸裡那黯然凝痛的眼神。

  她啟唇想說什麼,卻發現自己連一句安慰的話都想不出來。

  甘爾旋一陣若有所思,微笑表示支持,「欽奇,別心軟哪,這傢伙敢劈腿,是該狠狠的給他個懲罰不可,讓他好好牢記,以後他就不敢再犯了。」

  段欽奇訝然的抬眸看向他。

  甘爾旋拍拍他的肩,彷彿窺知了什麼似的,神秘一笑。「我支持你的做法。」

  怔了下,他臉上也淡揚一笑。「謝謝。」

  屈嵐初莫名所以的看著兩人,完全下明白他們的話意。奇怪,她剛才有聽漏什麼嗎?

  段欽奇淺笑道:「我進去泡茶,待會你們看完蘭花,再進來喝茶。」

  「嗯。」

  「你剛才跟他說的話是什麼意思?」見他進屋後,屈嵐初忍不住問。

  甘爾旋輕搖食指,一臉莫測高深,「天機不可洩露。」

  見他不肯透露,她不滿的淡哼一聲,逕自走到冷香前,欣賞它悠然綻放的雅白花姿。

  「生氣了?你親我一下,我就告訴你。」他一臉痞笑的來到她身邊。

  她沉默著,不想搭理他輕浮的話。

  「不想知道呀,那麼,關子屈家的消息,你有沒有興趣?」他拋出另一個誘餌。

  「你有屈家的消息?」她飛快的抬眸看著他。

  「沒錯。」

  「快說。」她催問。

  「等一下回辦公室我再告訴你。」他眉開眼笑的算計著要用這個消息換什麼樣的報酬。

  「為什麼不能在這裡說?你該不會又是騙我的吧?」

  「我哪時候騙過你?」甘爾旋無辜的問。

  她漠著臉,語氣森森的提醒他。「你上次說有屈家的消息,要我替你按摩來交換,結果,除了外界也無法聯絡屈家的人之外,你根本什麼都不知道。」

  「哎呀,那怎麼能算騙呢,至少我打聽到不只你,外界的人也無法跟屈家的人取得聯絡不是嗎?」他笑容可掬的接著說:「這次,我保證是個天大的消息,事關重大,等回辦公室,我再告訴你。」

  「那走吧。」她等不及想得知他口中天大的消息是什麼事。

  「可是欽奇泡的茶我們還沒喝。」至少喝完茶再定嘛。

  聞言,屈嵐初扭頭走進屋裡,「段教授,我們還有事要先走了。」

  「茶剛泡好,真可惜。」段欽奇溫雅一笑,並沒有挽留他們。「那下次來再請你們喝。」

  才說完,他就忍不住笑了出聲,因為甘爾旋已經不客氣的自斟自飲起來。

  「茶都泡好了,不喝太浪費了。」他慢悠悠的品嚐著那甘郁香醇的大吉嶺紅茶。

  屈嵐初沉眉,拿走他手裡的杯子,揪著他的領子,拖著他往外走。

  「欸,嵐嵐,別這麼急嘛,我又不會跑掉,你先放手,這樣好像抓到丈夫偷腥的悍妻似的,不太好看。」他擠眉弄眼的一臉謔笑。

  「你少給我油腔滑詞,走快點。」橫他一眼,被他一說,她驀然驚覺自己的動作確實不太雅觀,鬆開他的領子,改扯住他的手,加快腳步。

  甘爾旋滿意的頷首,嘟噥著道:「嗯,這樣好多了,看起來就像急著拉老公進洞房。」

  屈嵐初忍住氣,當做沒聽見,否則一理會他,這傢伙一定會沒完沒了。

第七章

  回到辦公室,屈嵐初還來不及開口問甘爾旋,就看見裡面端坐著一名高雅雍容的婦人。

  甘夫人臉上帶著親切的微笑,看著匆匆走進來的兩人。

  「咦,媽,你怎麼來了?」瞥見婦人,甘爾旋微訝的問。

  「我剛好路過附近,順道過來看看你。對了,爾旋,這位美麗的小姐,莫非就是你上次提過的那位……屈小姐?」

  「嗯,她是嵐嵐,」他替兩人介紹,」嵐嵐,這位是我母親。」

  屈嵐初神色淡漠的朝甘夫人微微頷首,遲疑了下,旋身退了出去,將空間留給這對母子。雖然心急於想得知屈家的消息,可她很清楚現在不是時候,只能等甘夫人離開再說。

  「嵐嵐生得真美,怪不得你要死纏著她不放了。」甘夫人淺笑道。

  甘爾旋很有禮貌的提醒母親,「媽,請注意你的用詞。」

  「咦,我說錯了嗎?你沒有死纏著她,唔,那莫非是她纏著你不肯走?」

  「正確的說法是,我大人大量以德報怨,給她一個改過自新的機會。」

  不再跟兒子囉唆,甘夫人臉色一正,「我聽說前陣子你又遭到攻擊了?」這才是她這趟過來的主要目的。

  「媽怎麼知道?」眉峰微蹙,他有些詫異母親竟會知道這件事。

  「你們三兄弟是我生的,沒有什麼事能瞞得過我的法眼,」她唇角噙起一抹得意的笑,「知道對方是誰嗎?」她的消息可是靈通得很,因為他身邊的眼線隨時會將他的事回報給她。

  「是屈家的人。」

  「屈家?」她微訝的顰起秀眉。「你的意思是除了嵐嵐,他們還派了其它的人來刺殺你?」

  「似乎是因為嵐嵐一直沒有殺我,那傢伙看不下去才會對我動手。」

  「你還沒查到幕後的主使者嗎?」

  「有一些眉目了。」甘爾旋十指輕搭在一起。他這個人一向心胸寬大、樂善好施、廣結善緣,認識他的人泰半都對他心存感激,要找出對他懷有恨意的人還真不容易,目前,他只想得到一個人有可能這麼做。

  甘夫人沉吟了下道;「爾旋,在這件事情結束前,你要不要先搬回家裡住?」

  「媽不用擔心,這件事我還應付得了。」他俊美的臉上揚起悠哉的從容笑意。

  看見他充滿自信的神情,她放寬心懷的舒眉笑問:「那麼,你跟嵐嵐現在到什麼程度了?」

  「什麼意思?」心知老媽那雙利眼可能早就看透一切了,他還是故意裝傻。

  從兒子的神色看出了些許端倪,她取笑道:「呵,看來八字還沒一撇哪,需要媽幫你一把嗎?」

  「我有那麼遜嗎?」追女人還要老媽幫忙,簡直是在侮辱他的魅力嘛。

  「那我什麼時候可以抱到孫子?」不需要她幫忙嗎?嘖,她可手癢得很,非常想做一些事呢。

  「急什麼,時候到了你自然就有孫子抱了。」留意到她眼神閃爍,甘爾旋連忙出言警告,「如果媽真的想抱孫子,就別動什麼歪腦筋。」

  「你這孩子胡說什麼,媽是會動什麼歪腦筋的人嗎?」甘夫人佯怒的板起嬌容斥道。

  「不會就最好了。」他皮笑肉不笑的接腔。「媽如果真想抱孫子,請不要插手我的事,我保證兩年內會有個孫子給你抱。」

  「真的?」

  「沒錯,前提是請媽不要干涉我的事。」只要老媽下跑來攪局,事情就會在他的掌控中進行。

  「好啊,我很期待呢。」她淺笑盈盈的回道。

  送母親離開後,甘爾旋朝坐在窗邊角落一隅的人走過去。

  「在看什麼?」眸光掃向桌上的那堆書信,他皺了下眉,「又是情書呀。」自從屈嵐初來到亞文大學後,立刻成為學校人氣最高的幾朵校花之一。

  亞文大學的校花,除了學生之外,連講師、教授、行政人員都名列其中。

  他隨手拿起她已經看完的一封信,密密麻麻的寫了五大張,他翻到最後一頁的署名,孔立茗,呵,居然是學生自治會的主席。

  這些學生書不好好讀,竟給他卯起來寫情書。

  「文文。」

  「什麼事?」古文文從公文中抬起腦袋覷向他。

  他吩咐能幹的秘書。「以後再有入托你或是其它人轉交這些信,直接把它們當垃圾處理。」

  「你憑什麼這麼做?」屈嵐初不悅的冷道。

  「因為這些東西言不及義,看多了傷眼。」

  「那是我的事,跟你無關,你沒有權力這麼做。」

  「沒錯,董事長,你這是在剝奪屈小姐收信的自由。」古文文也附和。

  「好吧,那改天我乾脆請校長訂定一條校規,規定全校都不准寫情書,免得那些學生都把時間和精神花在這上面,不肯好好讀書。」嘻,這麼一來溫昊然那小子應該也會很高興吧,他前幾天才為了學生寫情書給溫亞竹的事跑來找他鬧。

  古文文翻翻白眼,咕噥的道:「校長才不會跟你一起胡鬧。」

  甘爾旋很親切的看著能幹的秘書,「文文,有話就直接說出來呀,幹麼含在嘴裡自己嘀嘀咕咕的。」

  「沒事。」懶得跟他閒扯,她還有一堆的事要做呢。視線重回桌上的公文時,她想起不知是從哪聽來的話,如果部屬太能幹,上司就會懶惰推責,誠然是至理名言哪。無奈輕歎一聲,她繼續埋首在滿桌的文件裡,專心做事。

  急於得知屈家的消息,屈嵐初拖定甘爾旋,回到董事長室。

  「你快點說。」

  「說什麼?」他一時沒意會過來。

  「屈家的消息。」

  「啊,被老媽一搞,我差點忘了這件事,」甘爾旋目露興奮的盯著她,「嵐嵐,這個消息得來不易,你打算用什麼來交換?」

  交換?她冷眸睨瞪他,「你有什麼條件?」

  撫摩著下顎思忖須臾,甘爾旋慢條斯理開口,「不如,你幫我……生個孩子,如何?」

  聽見他說的話,她霎時凜起嬌容,手刀立刻架上他的頸子,冰霜的嗓音冷冷道;「信不信我現在就殺了你,再親自回去屈家一趟,不就能知道屈家發生什麼事了。」

  「欸,嵐嵐,我跟你開玩笑的,別這麼粗魯,動不動就喊打喊殺的。」見她動怒了,他抓下她的手,一臉痞笑的安撫,「這麼愛生氣容易老的。」

  「快、點、說!」她不耐煩的冷聲催促。

  「好好好,我說,傳聞屈家金盆洗手了。」唉,真是可惜了他得來不易的情報,什麼都沒撈到,早知道剛才不要太貪心,索討個吻就好。

  「什麼?!」她愣住了,「金盆洗手?」

  「你不懂那是什麼意思嗎?意思是說屈家不干殺手的生意了。」他很熱心的替她解釋得更明白。

  「怎麼會這樣?這是什麼時候的事?」由於從來沒有執行過任務,所以屈家的家族會議她向來不會參加。

  「這恐怕就要去問屈家的人才知道了。」

  「當時爺爺命我來刺殺你時,並沒有告訴我這件事。」難道是她離開屈家後,爺爺才作的決定嗎?但也太突然了吧。

  思及一事,甘爾旋問:「你爺爺就是八年前墜機時,替我縫合傷口的那位滿頭白髮的老人家?」

  「對。」她思緒有點紊亂,「你的消息正確嗎?」她還是有些不敢置信屈家會就此金盆洗手。

  「應該不會有錯,若你不信,下次再見到那個拿鞭子的傢伙,你不妨問問他是不是有這回事。」

  思量片刻,她決定的道:「我要回去一趟。」她要親自向爺爺求證這件事,若是真的,那麼也許……她就可以不用再執行刺殺甘爾旋的任務了。

  「你要回去?什麼時候回來?」甘爾旋詫問。

  屈嵐初微訝的瞅向他,她是來殺他的殺手,他……還希望她再回來嗎?

  見她遲遲不答腔,他提醒她,「嵐嵐,你不會賴皮的就這樣一走了之吧,你當初可是用信譽向我保證會替我完成十件事的。」

  她柳眉微沉,原來……他在乎的只是這件事,她還以為他是因為……捨不得她,清冷的嗓音說:「要等我見過爺爺再說。」

  「早點回來哦,你離開太久我會想你的。」他探手寵溺的揉著她的發。

  他望向她的眼神令她的心倏然一震,那眸光裡似乎閃動著某種令人心悸的情愫,是她……看錯了嗎?

  「啊,你做什麼?!」猛的被摟進一具溫暖的懷抱裡,她錯愕的張口斥道,唇瓣在剎那間被封住。

  那強勢的吻如疾風驟雨般令她心顫得喘不過氣來,但是她該死的竟然一點也不想抵抗。

  不,她絕沒有像嵐錚哥所說的那樣對他動了情,她只是、只是……

  說服不了自己為什麼不僅沒將這個膽敢輕薄她的人給宰了,反而任由自己沉浸在這狂烈的吻裡,她閉起眸,承認自己確實對他動了心。

  輕捧著她的臉,甘爾旋氣息低喘的喃道:「嵐嵐,一定要回來,否則,我會追你追到天涯海角。」

  他的眼神溫柔得令她的心發燙,她情不自禁的許下承諾——

  「我會……回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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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文,現在幾點了?」

  「兩點。」推了下紅色的鏡框,古文文語氣裡透著絲不耐煩,「董事長,你二十分鐘前才問過我,我很忙,請不要再拿這種事來煩我可以嗎?」

  沒把秘書的埋怨聽進去,甘爾旋一臉無趣的睞向窗外。

  「才兩點呀,時間怎麼過得這麼慢。」

  睨著整個辦公室裡最閒的某人,古文文建議,「董事長覺得無聊的話,請把堆在辦公桌上那疊公文批一批,我保證你不會再覺得無聊。」

  他移回目光,聲調懶洋洋的,「問題是,我現在什麼都不想做。」只覺得無聊得發慌。

  奇怪,他以前的生活有這麼無趣嗎?她才離開三天,他竟然覺得少了什麼似的,渾身下對勁,連酷愛的美食吃進嘴裡,也吃不出什麼滋味來。

  覷他一眼,古文文鏡片後方那雙精明的眸子閃動一絲興味,揶揄的道;「董事長犯相思病了嗎?」

  她家這位董事長在感情方面一向潔身自愛,從來沒鬧過什麼緋聞,她一度以為他是愛情絕緣體,因為不論女人或是男人,他似乎都沒特別感覺,這些年來他唯一感興趣的只有兩件事。

  一件事是把各界優秀的人才挖掘到亞文大學來,另一件就是美食。

  直到前陣子屈嵐初出現,他才有了發情的現象,除了愛在言語上招惹屈嵐初外,還時不時對她毛手毛腳。

  「誰犯相思病了?」一道低沉的嗓音插口問。

  望見是自家二哥,甘爾旋唇角掛起笑,「二哥,怎麼有空過來?」

  「經過附近,就順便過來看看你。」

  「文文,麻煩你端兩杯咖啡進來。」他吩咐道,接著領甘爾謙走進他專屬的辦公室。

  在會客用的一組沙發上落座後,環顧了下室內,甘爾謙狐疑的問:「怎麼沒看到那個殺手?」

  「她回去了。」靠向椅背,瞟見自家二哥面露的一絲喜色,甘爾旋接著說:「不過很快就會再回來。」果不其然看見他臉色一沉。

  「爾旋,你真的打算要讓她生下你的小孩?」

  「沒錯,我還向老媽保證,兩年內她一定會有孫子抱。」

  甘爾謙訝道:「老媽贊成你跟她的事?」

  「至少她沒反對,她甚至還想幫我的忙呢。」

  那女人上次聽了他那番話,不僅沒有反對,居然還想幫爾旋!甘爾謙惱得擰起俊眉。「我不贊成你跟她的事,就算你真的想找個人生孩子,好向老媽交差了事,也不該找上她。」

  「為什麼?」

  「她是個殺手。」

  「只因為這個理由?」

  「這個理由就足夠了,一旦你跟她真的生下孩子,日後也許會有糾纏不清的麻煩。」猛然想到適才進來時聽見的話,甘爾謙嚴色的斂起眉,「爾旋,你不會真對她認真了吧?」

  曲指輕擊著椅子的扶把,甘爾旋沒有正面回答的只是笑道:「二哥認為我是那種隨隨便便就找個女人生小孩的人嗎?」

  甘爾謙凝目盯著弟弟,不會吧,這傢伙是想告訴他,他愛上那女殺手嗎?

  見二哥一臉驚疑,他續道:「大哥也一樣,如果不是喜歡的女人,他又怎麼可能讓她懷了他的孩子。」

  他們家英明的老媽恐怕正是因為太瞭解他們兄弟的個性,所以才會利用這點來要脅他們,以遂她真正的目的——逼婚。

  「你說大哥他對那女人……」甘爾謙愕住。

  「你看不出來嗎,大哥很喜歡那女孩。」

  「是嗎?」死了,他不久前才剛跟某個女人聯手幹了一件事,想拆散他們,這下……

  見他臉色有絲異樣,甘爾旋問;「怎麼了,二哥?」

  「沒……」頓了下,甘爾謙狐疑的再問;「爾旋,大哥真的很喜歡那女人嗎?」

  「以大哥的個性,你看過他對哪個女人那麼容忍過嗎?我勸二哥最好不要企圖去破壞他的好事。」

  來不及了,他已經做了。甘爾謙有些坐立不安的起身。

  「咦,二哥這麼快就要走了?」

  「嗯,我想起來我還有事。」就他得到的消息,那女人好像在昨天離開了,希望老大不會知道這件事跟他有關。

  送走二哥,甘爾旋抬眼覷了下壁鐘,還沒三點。

  「該去替嵐嵐看看冷香了。」他低喃,漫步來到段欽奇的宿舍。

  看見乳白色的木門微微敞開著,他伸手推開,猛然聽見裡面傳來的對話——

  「……我回去後立刻跟朱蒂取消婚約可以了吧?你希望我怎麼做,我全都依你可以了吧?」

  一個模糊的嗓音說了兩句話,但他沒聽清楚,接著便看見院子裡高大的金髮男子強吻住黑髮男子。

  段欽奇被壓擠在白色的牆面與凱恩高大的身軀之間,甘爾旋正想出聲阻止,忽然注意到段欽奇雙手圈抱在凱恩背上。

  略一沉吟,他揚唇一笑,輕輕帶上門,悄無聲息的離開。

  看樣子,凱恩終究還是屈服了。

  猛然間一道黑影驟然襲來,他還來不及看清楚對方是誰,耳邊只聽見一道熟悉的嗓音嘶聲喊道——

  「不要,住手!」

  驀然只覺眼前一暗,他的意識不受控制的陷入闃暗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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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飛快奔近,低下身,屈嵐初顫著手輕撫著躺臥在地上的人。

  「他沒事,只是暫時昏過去。」屈嵐青道。

  嵐錚除了擅長鞭法,他的拳法也很剛猛,剛才若任由那一拳直接朝甘爾旋胸口擊下去,他的內臟恐怕登時破裂,幸好他及時出手,減弱了嵐錚那拳的力道,甘爾旋才能逃過一劫,僅是一時不支昏迷而已。

  「嵐錚哥,你為什麼三番兩次非要置他於死地不可?」見甘爾旋無恙,屈嵐初抬眸怒問。

  她回屈家守了三天,卻始終沒見到任何一名屈家人出現,偌大的屈家只剩一位從年輕即在屈家幫傭的何嫂,但她天生聾啞,無法說話,只能用寫的告訴她,在她離開後沒多久,屈家的人也陸陸續續的全出去了。

  結果屈家還因此遭到小偷光顧,除了被偷走一些古董和財物外,她養在頂樓溫室裡的幾盆蘭花也遭竊,那名輸兒很顯然是個識貨的雅賊。

  被屈嵐青破壞了好事,屈嵐錚也沒好臉色,沉聲反問;「你居然有臉問我為什麼,難道你忘了他是你要刺殺的對象嗎?」

  屈嵐初被他駁得一時窒住,須臾才道;「我聽說我們屈家已經金盆洗手,不做殺手的生意了不是嗎?」

  提到這件事屈嵐錚就有氣,滿腔的忿忿不平。

  「是沒錯,不過甘爾旋剛好很幸運的是我們金盆洗手前接下的最後一宗委託。」

  屈家幾代以來從事的雖是殺手的無本生意,但他們手下從沒錯殺過一個無辜的好人,他們是在替天行道、維持正義,那些人竟然決定要就此收手,簡直是豈有此理。

  「什麼?」聞言,她愣住了。「他是最後一宗委託?」

  「沒錯,就因為如此,他更非死不可,既然要結束家業,就得做得漂亮,不能留下敗筆。」屈嵐錚不容許在最後有人玷污屈家幾代以來從不失手的名聲。「你讓開,我要殺了他,完成這最後一件任務。」

  「不,你不能殺他。」她一駭,攔在他面前。

  「我非殺他不可!你再不退開,別怪我手下不留情。」屈嵐錚厲色道。

  「我不能讓你殺了他。」

  「好,那就別怪我無情了,這是你自找的。」為了維護家譽,他毫不留情的出掌。

  眼見兩人之間陡然劍拔弩張的態勢,屈嵐青連忙攔在兩人之間。

  「嵐青、嵐初,住手。」

  「嵐青,你讓開!」屈嵐錚喝道。

  站在一旁,一直沒有出聲的屈嵐茉忽然開口,「爺爺來了,你們都不要吵了。」

  「爺爺?」屈嵐初聞言回頭望去,果然看見一名霜發老人,負著手,慢慢的踱了過來。

  「爺爺,你來得正好,嵐初到現在都還沒殺了甘爾旋。」屈嵐錚立刻出聲指控。

  屈嵐初解釋,「爺爺,我們屈家只殺大好大惡的人不是嗎?甘爾旋他並不是這樣的人,求爺爺退回這件委託。」

  「看來你們兩人一個想他死,一個想救他。」老人矍鑠的眼神梭望著兩名孫兒。「這樣吧,我有個主意,你們要不要來賭一賭?」

  「賭什麼?」

第八章

  「嗯,我知道了,辛苦你們了。」

  結束通話後,甘夫人偏著腦袋思量著她安排在甘爾旋身邊監視的人馬,適才傳回來的消息。

  瞥見蹭到腳邊撒嬌的愛貓,她憐愛的將它抱摟到膝上,纖手輕輕的順著它雪白的毛髮。

  悅耳的嗓音輕問著愛貓,「寶寶呀,你說我要不要把這個消息告訴爾旋呢?」

  貓兒只是逕自舔著自己的腳掌。

  嬌嗓接著有些埋怨的說:「可,這小子上次說不需要我幫忙呢。」慧黠的水眸忽地閃過一抹興味,「也對,這麼有趣的事,怎麼能馬上就告訴爾旋呢,嘻,我倒要看看他能不能察覺到什麼,如果連這也察覺不出來的話,就真該打屁股了。」

  腳邊又有一隻貓兒蹭過來撒嬌,甘夫人也抱起它來坐在自己膝上,看著兩隻幾乎長得一模一樣難以辨認的愛貓,一念閃過,朱唇浮起莞爾一笑。

  「我還是幫這小子一把吧,至於其它的,就看他自己了。呵,真令人期待,不知道最後的結果會是怎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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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男人醒來,感覺到左掌傳來的綿柔與溫暖的感覺,輕輕掀開眼瞼,覬見有隻手握住他的手,目光接著往上輕移,當那抹懸念於心的倩影映入眸心時,唇瓣輕輕的洩出一抹笑。

  發現身旁的女子抬起頭來,他飛快將眼眸闔上。

  屈嵐初幽幽歎息一聲,抬眸凝視那張昏睡中的俊顏,伸指輕描著他的眉眼鼻唇。

  好癢!甘爾旋很想忍住,但是她動作輕得宛如在搔他的癢,終於他忍俊不住的洩出了笑意。

  「你醒了?」她慌忙的縮回手。

  他張開眼,看見眼前那張清艷的臉龐,佯裝詫訝,「咦,嵐嵐,你回來了?」

  「嗯,有覺得哪裡不舒服嗎?」她淡漠的道,眸裡隱隱掠過一抹複雜的神思。

  哪裡不舒服?霍然想起什麼,他猛然一副痛楚的搗住胸口,呻吟道:「痛死了,那該死的小子陰險的偷襲我,我是不是內臟破裂了?」

  「真的很痛嗎?」嵐青哥替他檢查過了,不是說他沒事嗎?

  「嗯,我覺得我好像快死了。」他緊緊握住她的手,靠向她胸前,鼻子貪婪的深嗅著獨屬於她的馨香。

  看見他皺攏的眉頭,她心頭一揪,「你等一下,我去找醫生過來。」

  臉埋在她柔軟的胸前,他低聲道:「不用了,你別走嵐嵐,我自己的情形自己心裡有數,我恐怕撐不到那時候了,你聽我說,我有些話想告訴你。」

  細心的發覺靠在她胸前那顆腦袋胡亂蹭動著,屈嵐初瞇起眸,眸裡射出一絲冷芒,寒著嗓問:「什麼話?」

  「我這輩子有個最大的願望,就是希望能跟你有個孩子,你願意在我死前替我達成這個心願嗎?」

  「甘爾旋。」她低聲喚道。

  「嗯?」難得聽見她這麼溫柔的叫他,他抬起頭。

  「你想死,我現在就成全你。」拎開那顆偎在她胸前的腦袋,她冷森森的扳扳手指。

  「……不,我還不想死,」甘爾旋嘻皮笑臉的摟住她的腰,「我想看見我們愛的結晶出生的那天,還有長大的模樣。」

  「你別做夢了!」她涼颼颼的嗓音冷酷的打斷他的妄想,「不會有這種事發生的。」

  不會嗎?他笑瞇瞇的凝睇著她甩門離去的背影,呵呵,剛才不知道是誰為他憂心得滿臉愁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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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落日在天邊暈染出一大片綺麗的色彩,那淡淡的餘溫令人感到溫暖。

  吹來的清風裡夾雜著一股青草的氣息,屈嵐初瞇眸享受著此刻的寧馨感覺。

  忽然一陣蹄聲馳來,她抬起眸望過去,看見甘爾旋騎著黑色的駿馬回來了。

  今天午後,他便一直待在這座馬場裡,跟兩個教練一邊騎著馬一邊玩著套索的遊戲,玩得下亦樂乎。

  他的套索技術很下錯,不輸給專業的牛仔,且騎在馬背上,穿著一身黑色騎裝的他英姿煥發,俊美而優雅,從他一跨上馬後,幾個同樣在馬場裡騎馬的女人不時側目打量他。

  但他似乎沒發現那些注目的眼光,反而時不時就笑嘻嘻的望向她,擠眉弄眼的在對她……放電。

  她抬首望了下絢爛的彩霞,粉嫩的唇瓣淡淡的逸過一絲淺笑。

  甘爾旋下馬,讓教練將馬兒牽走,輕甩著手裡的繩索朝她走過來。

  「怎麼樣,下賴吧?」站在夕陽下的她,週身輕籠著一層碎金般的光芒,令她清艷的臉龐添了股誘人的嫵媚,他眸色微深,欣賞的注視著她。

  「還好。」屈嵐初睞他一眼淡道,吝於給予稱讀。

  「只是還好?」甘爾旋很不滿意這樣的評價,「你忘了當初我是怎麼抓到你的?」

  她淡不可察的愕了下,漠著嗓答腔,「那只是你運氣好。」

  「那是實力。」

  她淡哼一聲,似是頗不以為然。

  兩人並肩朝停車場的方向走去。

  「你為什麼不敢騎馬?」他探手輕攏了下她的秀髮。原本是想教她騎馬的,但她堅拒,他只好自己玩。

  她微微側身避開他的手,語氣淡然的道:「我沒有不敢騎,只是不想欺負那些可憐的生物,它們不是生來讓人類騎的。」

  甘爾旋伸回手,眸子微瞇了下,哂笑道:「原來在你眼裡,我剛才是在欺負那匹馬。」

  「那只是我個人的看法,你不需要介意。」

  他低笑的凝望她。「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謙虛了?」

  陡然一陣鈴聲響起,是他的手機。

  「喂,文文,有什麼事嗎?我今天沒打算再進學校,有人送東西給我?我明天再看,是什麼東西非要我今天就回去不可?好、好,我回去一趟就是了。」

  收起電話,他對她道:「嵐嵐,我們先回學校去,文文說有人送來一樣東西給我,要我現在回去一趟。」

  驅車回到學校,古文文一看到他便道:「東西就放在董事長辦公室裡,你進去看就曉得了,我要下班了。」為了替他看守那樣東西等他回來,她可是快遲了一個小時才下班。

  狐疑的走向自己的辦公室,甘爾旋一推開門,就看見一團雪白的東西大剌剌的盤踞在他的辦公桌上。

  「怎麼會有貓?」接著他看見另一團通身雪白的貓兒好整以暇的坐在他的椅子上,喵嗚喵嗚喵嗚的叫著。

  「不會是老媽養的那對貓,寶寶貝貝吧?」他走近辦公桌,桌上放了兩隻籠子,籠子上面放了一張卡片。

  他蹙攏眉峰打開卡片,只見上面很簡單的寫了三行字——

  兒子,我心愛的寶貝暫時托你照顧,若有損傷,唯你是問。

  先別問為什麼,以後你會感激你媽我的。

  史上最英明溫柔的慈母留

  「真的是老媽的貓!她幹麼莫名其妙的把這兩隻貓拎過來我這裡?」甘爾旋讀完卡片,滿臉黑線。

  發現一隻貓兒從他辦公桌上跳下去,就要竄出辦公室外,他連忙撲過去抓回來,眼見另一隻競也朝門口晃過去,他急喚道:「嵐嵐,快幫我抓住它,不要讓它跑出去。」

  這兩隻貓可是老媽心愛的寵物,若是弄丟麻煩可就大了。

  屈嵐初遲疑著沒有動作。

  「嵐嵐,快點,它要出去了。」見她還是動也不動,他只好將懷裡的貓塞進她手裡,大步追上去,就在貓兒跑出去前,及時逮回它。

  他抱起雪白的貓兒走回來時,看見另一隻貓已經被屈嵐初塞回籠子裡。

  他索性也把手上的貓關進籠子裡,納悶的想著老媽突然把她這兩隻愛貓弄來他這裡究竟有什麼目的?

  想不透她詭異的行徑,他決定放棄揣測她的用意,直接拿起電話撥過去問比較快。

  「媽,我沒空照顧你這兩隻貓,我現在帶回去還你。」

  「你如果現在帶回來,我保證你以後一定會後悔。」悅耳的軟嗓說得斬釘截鐵。

  「我會後悔?」聽到母親信誓旦旦的口吻,甘爾旋好奇的問:「媽,你葫蘆裡到底賣的什麼藥?」

  「天機不可洩露,總之你好好照顧寶寶貝貝,對你只有好處沒有壞處。就這樣啦,我跟你爸要出去了。」

  「等一下……」聽見話筒裡傳來斷線的聲音,他掛上話筒,回首道:「嵐嵐,你說我媽她……」瞥到她皺眉瞪著籠裡的貓,他陡然停住舌尖的話,改口問:「你不喜歡貓嗎?」

  「沒有。」她搖首,她對動物的毛過敏,不想太靠近它們。「要走了嗎?」

  「好。」

  見她率先走出去,他提起桌上的兩隻籠子跟在她背後,若有所思的看著她的背影。

  自那天清醒過來後,這兩天總覺得有種奇怪的違和感,似乎有哪裡不太對勁。

  「嵐嵐,那天你是怎麼趕走那傢伙的?」坐上車,將兩隻貓放在後座,甘爾旋問。

  「哪個傢伙?」沒頭沒尾的,她不明白他指的是誰。

  「就是那個拿鞭子的陰險小子,那天他趁我不備,冷不防的跳出來偷襲我,我一時不察,挨了他卑鄙的一拳後,接著呢,你是怎麼打跑他的?」

  恍然聽出他說的人是屈嵐錚,她輕搖螓首。「我打不過他,是因為後來有人過來,他這才離開的。」

  見他忽然傾身靠過來,目不轉瞬的盯著她,她輕攏柳眉,「你在看什麼?」

  「沒什麼。」收回眼神,甘爾旋為自己適才掠過的奇怪念頭覺得好笑,他居然會懷疑身邊此刻坐的人不是嵐嵐,而是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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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嘖嘖,人逢喜事,果然是滿面春風哪,看你連眉角眼梢都帶著掩不住的笑意。」

  「爾旋,不要取笑我了。」段欽奇溫雅一笑的求饒,心知甘爾旋大概已得知什麼了,他也沒想隱瞞。

  「凱恩那傢伙呢?」接過他倒來的茶,呷了一口,甘爾旋笑問。

  「他回去了。」

  「回去退婚嗎?」凱恩未婚妻那邊的人恐怕沒那麼容易擺平,不過,依凱恩的蠻霸個性,如果他真的要退婚,只怕也沒人能攔得住他。

  淡淡頷首,段欽奇道:「他另外還有事要回去處理。」

  「那小子遇上你,注定被你吃得死死的。」再頑強的獅子,遇到高明的馴獸師也只能乖乖被馴服。揚眉一笑,甘爾旋接著低聲問;「欸,欽奇,老實說,你當初是怎麼勾引他的?」

  聞言,他才剛喝進口裡的茶差點噴了出來,「我沒有。」

  沒有?甘爾旋笑瞇瞇的換了個說法,「那,你是怎麼誘惑他的?」這兩人之間看起來,似乎是凱恩比較強勢,但那只是表面上而已,實際上,凱恩根本就被段欽奇牽著鼻子走。

  他微窘的否認,「沒有那種事。」

  指腹撫摩著下顎的鬍碴子,甘爾旋勾勾食指,將他拉到一旁,壓低嗓音悄聲問:「我知道當著嵐嵐的面,你害羞不好意思說,喏,你說小聲一點,我保證不會告訴嵐嵐的,快告訴我,你當初是怎麼把他拐上床?」

  「爾旋,你別鬧了!」段欽奇笑斥。

  「我沒鬧你,我只是想參考一下你的做法。」

  「參考?」段欽奇心領神會的瞥了眼坐在椅上喝茶的屈嵐初。「你到現在都還沒有進展嗎?」

  早知道段欽奇一定看出什麼了,甘爾旋沒有否認,無奈歎息。

  「可不是,她就像只高傲又冷漠的貓咪一樣,輕輕碰一下,就伸出爪子要抓人。」咦,莫非老媽送來那兩隻貓的用意,是要讓他練習怎麼馴服貓兒的?

  「屈小姐跟凱恩不一樣,我的經驗無法提供給你參考。」

  「欸,至少說來聽聽嘛,說下宅會有用。」

  「好吧,」見他執意要知道,段欽奇笑道:「那你就狠狠揍她一頓,再把她拖上床。」

  「……果然不太適合。」他怎麼能這麼粗暴的對待嵐嵐呢。男人跟男人,與男人跟女人之間,果然是很不一樣哪。

  「我就說吧。」段欽奇訕笑道。

  甘爾旋忽然狐疑的瞅著他,「欽奇,你不可能會是在上面的那個吧?」怎麼看都覺得他是被壓在下面才對。

  「為什麼不可能?」他挑眉反問。

  「咦,你真的是在上面的嗎?」看不出來凱恩竟願意被他壓在身下,唔,愛情這玩意兒果然令人費解。

  段欽奇捶了他一拳坐回去。「別鬧了你!」

  跟著坐回位子,甘爾旋忽然發現一件事。「嵐嵐,你不去看冷香嗎?」

  他進來找段欽奇是因為要問他凱恩的事,沒想到她也跟了進來,平常她都會先去看冷香的。

  「我正要去看。」放下杯子,屈嵐初起身,走了出去。

  盯著她的背影片刻,甘爾旋移回目光。

  「欽奇,既然你跟凱恩和好如初了,那麼可以麻煩你轉告他一件事嗎?」

  「什麼事?」

  「請他收回委託。」

  「什麼委託?」沒頭沒腦的,段欽奇不解的問。

  「他找了殺手要收買我的小命。」

  「什麼?他怎麼會這麼做?!」段欽奇下敢置信的大吃一驚。

  「大概是被你的離開給氣昏了,所以就把一切的帳都算到我頭上,幸好我這個人福大命大,才能安好的活到現在。」

  「我沒想到他竟然會這麼做,我代他向你賠罪。」段欽奇歉然的道歉。

  「算了,反正我還活得好好的。」唉,誰叫他一向是心胸寬大的男人,素來都以德報怨。「只要你答應再跟學校多簽一年的約,我就不跟那器量狹窄、個性又傲慢暴躁的傢伙計較了。」

  段欽奇思量了下頷首。「好吧。」畢竟買兇殺人這種事確實很不應該,爾旋若真要追究起來的話,凱恩恐怕會難以脫身。

  「那明天我就讓文文拿合約過來給你。」甘爾旋笑吟吟道,眸光輕睞向外面,瞄到那抹駐足蘭花前的倩影。

  忽地,他瞇起深瞳。

  她為什麼會站在那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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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屈小姐,這些信……」古文文還來不及將手裡別人托交的情書交給屈嵐初就被人半途給截走了。

  「甘爾旋,你幹什麼?」屈嵐初不悅的瞪他。

  「這些沒有營養的東西不值得你花時間看。」

  「值不值得看是由我來決定,不是你,拿來!」她漠著臉伸出手。

  甘爾旋掀唇一笑,沒打算將手裡的信還給她。

  「你現在也沒空看,我先替你保管。」

  「你怎麼知道我沒空?」

  「因為我們要去探望是凡。」原本是打算晚一點再過去的,他下介意把時間提早。

  「王是凡怎麼了?」屈嵐初不解的問。

  不只是甘爾旋奇怪的望向她,連古文文也有些訝異的看著她。

  「屈小姐忘了嗎?我昨天才跟董事長提過,王主任他要請一個月的假。」

  聞言,她忙不迭出聲。「我想起來了,是有這件事。走吧。」語畢,她率先走了出去。

  甘爾旋跟在她身後,隨手抓來一個學生,將手裡的情書塞過去,低聲囑咐,「把這些垃圾拿去扔了或是燒了都可以。」

  來不及反應,那名學生莫名的看著被塞進手裡的一疊書信,驀然,他發現其中一封正是他花了兩天的時間才寫好的情書,居然被當成垃圾,忍不住飆出一串國罵。

  渾然沒有發現背後的沖天怨氣,甘爾旋追上屈嵐初,兩人一起走向王是凡的研究室。

  「是凡,你在裡面嗎?」他敲了敲門。

  半晌,才聽到腳步聲過來開門。

  門開啟後,出現的是一張佈滿疲色的俊朗臉龐。

  「爾旋,有事嗎?我下午就要走了。」

  「我知道,所以才過來看你。你想要去找她?」甘爾旋走進研究室,看到一室的凌亂,忍不住皺了下眉,難以想像一向愛整潔的是凡,竟然能容忍自己的研究室亂成這樣。

  王是凡澀然的抹了下臉孔。「不找到她,我這輩子永遠無法安心。」

  「你打算從哪找起?也不知道她是不是還在台灣,或者已經被她家人送到國外去了。」

  「我會先從台灣找起,無論要花多少時間,我一定要找到她。」

  黯然的眼神凝聚著一抹痛楚,掩唇輕咳了兩聲,他帶著悔恨的聲音接著道:「如果我當初在見到莓莓的時候,就能果斷的跟雅玉分手,也不至於讓雅玉這麼難堪,莓莓更不會被送走。」

  「既然已經造成這樣的局面,你再後悔也沒用,別再自責了。」拍了拍他的肩,不忍心見好友這麼頹喪神傷,甘爾旋沉吟了下說:「是凡,這樣好了,你從北部的收容所和療養院找起,我找人到南部和東部幫你打聽。」

  聽見他願意幫忙,王是凡感激的道謝,「謝謝你,爾旋。」

  「一有消息我會馬上通知你。」呵呵,只要找到人後,他繼續在亞文大學多教幾年的書就算報答他了。

  離開前,屈嵐初默默的瞅了王是凡一眼。想起之前她曾經聽甘爾旋提過,王是凡愛上了個智能有障礙的女孩,他視那心靈單純如一張白紙的女孩如天使。

  聽說這女孩數年前曾經陪伴王是凡度過一段他人生中最低潮的時期,所以他一直視她為自己心靈的救贖,但,如同來時一樣,她離開得也很突然。

  他找了她很久,以為再也見不到她了,豈料事隔幾年,在他即將跟交往兩年的女友訂婚時,這才又遇到她。

  不料命運作弄人,她竟是他女友的小姑姑,因此在兩家之間掀起了一陣波濤。

  離開研究室後,屈嵐初心緒忽然染上一層淡淡的愁緒,憶起當時嵐錚哥問爺爺的話——

  「爺爺要賭什麼?」

  「賭他能不能分辨得出嵐初和嵐茉。」

  「如果甘爾旋分辨得出嵐初和嵐茉又如何?認不出來又如何?」

  「如果他認得出來,那麼就依嵐初的意思來辦,如果他認不出來,就依你的意思,如何?」老人緩緩開口。

  屈嵐錚立刻反對。「萬一嵐初有意放水或是暗示他呢?」

  「你的考慮也沒有錯,那不如反過來,若是他認得出嵐初與嵐茉,那麼就依你的意思,若是他分辨不出來,就依嵐初的意思,這樣你滿意了嗎?」

  就因如此,所以她無論如何不能讓甘爾旋認出她與嵐茉來。

  嵐茉是她的雙胞胎妹妹,兩人從小就生得極為神似,幾乎一模一樣,每次見到嵐茉,她就會覺得自己像是在照鏡子似的,她們姐妹倆不僅外表,就連淡漠的性情都極相像,縱使親如父母,也常常錯認她們姐妹,外人就更不用說了。

  只要在這一個月裡,甘爾旋沒有察覺到跟在他身邊的,有時是她有時是嵐茉,那麼,一個月後,爺爺就會依她的意思取消那件委託了。

  「在想什麼?想得眉毛都皺起來了。」一隻手陡然橫過來撫順她輕攬的眉心。

  抬眸覷向眼前的男子,屈嵐初凝眸問:「如果王是凡一直找不到他的天使,他是不是就不會再回來了?」

  「也許吧,不過,如果找了一年還是找不到,我會把他抓回學校。」即使從小就被喻為天才的是凡,在愛情面前,也只是束手無策的凡人哪。

  見他忽然湊到面前,她蹙眉道:「你幹什麼?」

  「你如果有什麼心事可以告訴我,天大的事我都會幫你解決。」

  「……我沒有什麼心事。」心弦震了下,她輕搖螓首,只要你在這一個月內,別認出我們姐妹就好了。

  這樣思忖間,卻有一股淡淡的悵惘和矛盾襲上心頭。

  倘若他心裡真的這麼在意她,他不該連她跟嵐榮都認不出來……至少,若換成是她,一定能認得出他來,因為,她記得他所有的表情和習慣……
引言 使用道具
zerosmall
王子 | 2009-5-13 20:57:06

第三章

  溫亞竹的弟弟來得比甘爾旋預期得還快,翌日他便追來了。

  既然溫昊然來了,屈嵐初也就不需要再保護溫亞竹,因此這幾日她常常到這位於亞文大學東側,專門提供給教師住宿的宿舍區。

  這裡的宿舍,每一戶都是兩層樓高,門前各有個小小的院子。

  不少戶的院子裡都栽滿各種繽紛的花草,顯得奼紫嫣紅。

  其中一戶便是段欽奇所住的宿舍,他是教經濟學的教授,一個多月前才應甘爾旋之邀來到亞文大學任教。他酷愛蒔花弄草,除了一般的花草外,院子裡還養了幾株嬌貴的蘭花,裡面一株便是屈嵐初心愛的冷香。

  看著他們愉快的交換著養蘭的心得,杵在一旁的甘爾旋墨瞳瞇了瞇。他們談的話他一句也插不上,因為他不懂怎麼養蘭,同時也沒興趣。

  不過,眼見前面那兩顆腦袋靠得極近,宛如很親密似的,他終於再也忍不住的開口了。

  「親愛的小嵐嵐,我們該走了。」

  屈嵐初似乎聽而未聞,一點反應也沒有,逕自滔滔訴說著她是怎樣從培養皿中培育出冷香來的。

  很好,居然對他視若無睹。

  他輕聲的走至她身側,在她耳邊低語,「你再不走,我就收回這朱蘭花不送你了。」

  她霍然拾眸睨瞪他,脫口道:「這是我的蘭花。」

  甘爾旋挑眉,笑得很溫柔的提醒她,「哦,我只知道它是我花兩百萬買下的。」

  「你……」她窒住,無法反駁他的話。

  瞅著她啞然的表情,他淡淡啟口,「我還有事要辦,你若捨不得它,明天再過來。」

  「段教授,那冷香就麻煩你了,我明天再過來。」垂眸再望了冷香幾眼,屈嵐初這才低聲道。

  「你放心,我會好好照顧它的。」段欽奇溫言回道,若有所思的輕睞甘爾旋一眼,旋即恍若發現了什麼,彎唇而笑。

  覷見他宛如窺知了什麼秘密的笑容,甘爾旋下甚在意的定了出去。

  「你不是說有事要辦,為什麼帶我來這裡?」跟著他來到咖啡館,見他找了個靠窗的位子坐下來,屈嵐初質問。

  他語氣很悠哉的答腔,「現在是午茶時間,來品嚐一杯美味的咖啡,是一天中很重要的事。」

  「甘爾旋,你……」她氣得咬牙,把她從段欽奇那裡叫走,為的只是陪他喝一杯咖啡?

  他托著下顎微笑的覷著她。

  「你也坐下呀,嘖,表情不要那麼緊繃嘛,放輕鬆一點,好好享受這悠閒的一刻。」

  她惱得旋身,想丟下這個任性的少爺離開,身後悠然響起他的嗓音——

  「親愛的小嵐嵐,你沒忘記自己答應過我什麼吧,想要毀約嗎?」

  她冷著臉回道:「我只答應替你做十件事,其中應該不包括陪你喝咖啡吧?除非這也是你要我做的十件事之一。」

  「當然不是。」他提醒她,「不過你應該沒忘記你簽下的那份文件上所寫的內容,在此之前要保護我的安全。」

  「我看不出來你此刻會遇到什麼危險。」她咬牙忍住氣。

  他無害一笑,欣賞著她嬌嗔的表情。

  「你不知道危險隨時埋伏在看不見的地方嗎?既然有人出錢買殺手來殺我,說不定還會有其它的人想對我不利。」

  聞言,屈嵐初警覺的朝四周張望了下,這才不情願的在他對面的椅上落坐。

  「你的人緣很差,結了很多仇家嗎?」她有點不明白為何適才聽他那樣說的時候,自己竟然情不自禁的有點擔心起他的安危。

  「你跟著我也有一陣子了,你覺得我是這樣的人嗎?」他反問。

  就是不像,她才愈來愈疑惑,屈家究竟為何會接下這宗委託,派她來刺殺他?是因為……對方出的價碼很高嗎?可,爺爺並不是貪財之人啊。

  更令她不明所以的是,這幾日她始終聯絡不上家人,因此無法追問究竟是誰私自將她的冷香拿到展售會場托售的。

  「怎麼了?」

  忽聞他沒頭沒腦的話,屈嵐初抬眸望過去。「什麼怎麼了?」

  「你是不是在擔心什麼事?」慵懶的語氣裡隱隱透著一絲關心。

  她微詫,再一次驚訝他為什麼總能察覺到她情緒的起伏,她自認把自己的情緒隱藏得很好了,為什麼還會被他發現?

  「你說出來,也許我可以幫得上忙。」甘爾旋低沉的嗓音誘哄她。

  不該告訴他的,但是她卻管不住自己的嘴說了出來。

  「我這幾天一直聯絡不到家裡的人。」

  「你擔心他們出了事?」

  「嗯。」不過,應該不會有事吧,屈家每個人的本領都比她強,很少有人能動得了他們。

  「要不要我幫你調查看看?」他熱心的問。

  她沉吟的望著他,跟著他這段時間,她知道他結交的朋友三教九流都有,是有可能可以幫忙查到什麼,但——

  「不用了,應該是我多慮了。」再怎麼說他都是她要刺殺的目標,請他來幫忙打探屈家的消息……似乎不太妥。

  只是,他為什麼這麼熱心,難道他沒有想過等她一旦完成答應他的十件事後,有可能會殺了他嗎?

  既然他知道屈家,那麼也應當聽過屈家所接下的委託至今尚沒有失手過,他不會以為屈家這次會破例的放過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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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麼了?」留意到屈嵐初停下腳步,甘爾旋回眸問。

  「他又來了。」屈嵐初眸光瞥向左側。

  順著她的目光,他看到涼亭裡站著一名男子,笑道:「溫昊然黏溫亞竹黏得真緊。」

  「你為什麼不准他進溫亞竹上課的教室?」看著溫昊然在涼亭裡,動也不動的瞅著前方一間教室裡正在講課的溫亞竹,她忍不住有些同情起他。

  他專注凝視著溫亞竹的眼神,讓人覺得彷彿他的眼裡只看得見溫亞竹一個人,那樣的癡情令人動容,但……那卻是一份不容於世的感情。

  「我這是在幫他,他跟溫亞竹畢竟是姐弟,不該太過親近。」

  屈嵐初收回眸光,「他似乎已經深陷下去,不可自拔了。」

  甘爾旋低歎一聲。「感情這種事任何人都難以插手幫忙,如果他不肯放下這段感情,誰也拉不出他。」

  她默然了片刻,想起父親死後,因思念父親,最後悒鬱而亡的母親,在心裡頷首同意他的話。

  沒錯,如果當事人不願放下,那麼旁人再急也幫不了任何忙。

  「你想到什麼了?」

  她訝異的瞅住他,不明白他為什麼總能這麼敏銳的察覺到她心緒的波動。

  「你這麼含情脈脈的看我,會讓我忍不住想吻你哦。」他似真似假的笑道。

  「你不要總愛胡說八道!」她斂眉低斥。

  「我說真的。」他一臉無辜的為自己辯解,俊臉倏然朝她靠近,駭了她一跳。

  「你幹什麼?」她後退一步,拉開與他的距離。

  「我剛不是說了,我想親你。」他說得一派認真。

  屈嵐初無法分辨他話裡的真假,警告的說:「你敢碰我一下,我就撕爛你的嘴。」

  「嘖,嵐嵐你真的忍心對愛慕你的人做出這麼殘忍的事嗎?」甘爾旋低笑,猝不及防的在她唇上輕啄一口。

  「你!」她愕住了,想開口斥罵,但他的舉動並不讓人覺得猥褻,反而有股難言的……親暱,心弦猛的震了下。

  「怎麼樣,感覺不壞吧?」他調笑的願著她。

  她沉下臉,「甘爾旋,我警告你,你敢再無禮一次,我就……殺了你!」

  「嵐嵐,你摸一下我的胸口。」

  對他莫名其妙的話,她想也沒想的拒絕,「不要。」

  「來,摸一不就好。」

  「我說不要……」還沒說完話,她的手就被他握住,按在他的左胸上。

  「跟我說你感覺到了什麼。」

  「我感覺到……你活膩了!」她迅速抓下他的手,反折在他背後。這傢伙一點都沒有把她的警告聽進去,一再惹她,找死。

  「欸,輕一點,痛。」甘爾旋齜牙咧嘴,:畢風,你沒有聽到我的心在對你說話嗎?」

  「沒有,我只聽到你滿嘴胡言!」心會說話?鬼才信他。

  「想不到我跟溫昊然一樣可憐,滿腔熱情無法……」叮鈴鈴的旋律驟然響起,他頓下話,道:「嵐嵐,我的電話放在褲袋裡,幫我拿一下。」

  遲疑了下,她放開他,讓他自己接聽電話。

  笑睨她一眼,他取出話機。

  「喂,我是甘爾旋……回去?阿月嫂,我媽有說找我們什麼事嗎?沒有呀,嗯,我知道了。」收起電話,甘爾旋嘟嚷的抱怨。

  「我有不好的預感,老媽突然找我們三兄弟回去,鐵定沒好事。」

  那不關她的事,但他此刻哀怨的表情,讓她粉唇不經意的洩露了一絲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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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到底在看什麼?」自他從甘家大宅回來後,就這樣目光詭異的盯著她看了至少十分鐘,屈嵐初終於忍無可忍的問。

  「你是個美人。」只手托著下顎,甘爾旋笑吟吟開口。

  「那又怎樣?」不會是他突然發現她長得還不錯,所以看得癡迷吧?但他那眼神怎麼看也不像著迷的樣子,反而像是在盤算著什麼鬼主意。

  「你長得美,我長得俊,我有點好奇地想知道,我們生下來的小孩會長得什麼模樣。」

  聞言,她愕然的嗔道;「你幹麼莫名其妙的想那種事,我絕對不會跟你生下小孩的!」

  撫摩著下顎,他邪氣一笑,「那可難說了。」

  她冷著臉,斬釘截鐵的道:「我跟你之間絕對不會發生那種事。」

  「你真的不想知道嗎?」

  「不想!」誰會想這種事呀,這傢伙腦袋裡到底在想什麼啊。

  「真可惜。」甘爾旋慢悠悠的接著說:「你知道下午我母親找我回去是為了什麼嗎?」

  「不知道。」她不想知道,也沒興趣知道。

  「她要我們三兄弟生個小孩給她玩,否則就要我們回道雄集團總管理處工作。」

  那干她什麼事?她悶不吭聲的瞪著他。

  他自顧自的續道:「我很滿意現在這種逍遙的日子,一點也不想回總管理處工作,想也知道一旦回去,我老爸他們那幾個老頭準會操死我們。」

  「那你不會找個女人生個小孩給你媽就好了。」她終於答腔了。

  「所以嘍,我剛才就在考慮這件事。我這個人有潔癖,不喜歡隨隨便便找個女人播種。」

  屈嵐初瞇起鳳眸,他該不會是想將主意動到她頭上吧?

  「你還有八件事沒替我做對吧?」甘爾旋笑得溫柔。

  凜起嬌容,她冷森森的開口,「你若是敢叫我替你生小孩,我現在就殺了你!」

  他低笑,「親愛的嵐嵐,不要動不動就把殺這個字掛在嘴上,會嚇壞我的。」

  她可看不出來他哪有被嚇壞的樣子。

  「我警告你最好不要得寸進尺,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

  「嘖,好無情哪,枉費我對你這麼寵愛。」彷彿存心招惹她似的,他冷不防的傾身在她頰上偷得一個香吻。

  屈嵐初一愕之後,立刻揮去一掌。

  他利落避開。

  她接著連攻他幾招。

  他總在千鈞一髮之際逃過了,一派從容的嬉笑道:「欸,別這麼小氣嘛,只親到臉又沒親到嘴,不然你讓我親嘴,我待會讓你打一掌怎麼樣?」

  「你找死!」她嗔道。如雪的玉容微染上薄薄的紅暈,手腳更加凌厲的進攻。

  但他卻悠哉的一一躲了開,並沒有還手回擊,任由她追著他滿屋子的亂竄。

  最後他算準時間,悄悄拋下一支筆,她沒留意到他的詭計,誤踩了上去,腳底滑了下,身子倏然失衡的往前傾。

  甘爾旋軟玉溫香抱個滿懷,如願的在她櫻色的唇瓣上偷得了一個吻,雖然只有短短兩秒鐘的時間,卻夠讓他恍若偷吃到魚的貓兒,一臉滿足。

  唇上瞬間傳來的一陣酥麻如電的觸感,令屈嵐初漲紅了臉,猛然推開他,鳳眸怒嗔向他,氣急敗壞的斥道:「你若真的想死,明白說一聲,我馬上就送你下地獄!」一股熱氣從她唇上蔓延開來,連心口都忍不住發顫著。

  「嘖,像我這樣的大好人,就算死後也絕對會上天堂的。不過目前我一點也捨不得死,我還想看到跟你生的孩子。」

  惱他的輕浮隨便,她怒道:「你再胡說八道,當心我撕爛你的嘴!」

  甘爾旋滿眼欣賞的注視著她潮紅的俏臉。

  「嘖嘖嘖,我就愛看你臉紅的模樣,真像朵嬌艷的蘭花,不,比蘭花還要誘人。」

  聽見他稱讚她的容貌,她又氣又莫名的覺得……羞澀,忽見他露出空隙,她飛快出腿。

  不意她會在這種時候踢來一腳,他的左腿被她踹中,疼得齜牙咧嘴的彎下腰。

  「嵐嵐,你真狠!」

  屈嵐初冷眸睨他,「這只是給你個教訓,你要是再胡言亂語,就不只是這樣了。」不知道為什麼,看到他一張臉都擰了起來,她居然感到有絲……不忍。

  真是見鬼了,剛才那種感覺一定是她的錯覺。

  甘爾旋緩緩站起來,坐到米白色的沙發上。

  「嵐嵐,請你幫我拿藥箱過來好嗎?」

  她愕然的看著他染著血跡的灰色長褲,怎麼會流血?她適才那一腳的力道有這麼強嗎?

  「藥、藥箱放在哪裡?」

  「就在廚房前的那個櫃子的第二個抽屜。」

  她快步走過去取了藥箱過來,見他已捲起長褲,推至大腿處,她輕咬著唇,看著正滲著血的傷口。

  瞥她一眼,他揉了揉她的發頂,柔嗓道:「你不用自責,我這裡原本就受過傷,所以才會被你一踹就流血了。」

  屈嵐初抬眸,迎上他漾著笑意的溫柔眼眸,猛的心頭一顫,這個男人……為什麼一點也不怪她,甚至連不高興的神色都沒有,居然還反過來安慰她這個踢傷他的人。

  她說不出此刻心中盈繞著的那種奇異的騷動是怎麼回事,只知道心跳擂動得好快好猛。

  她為他止了血,接著取出消毒水與碘酒替他擦上。

  「你這裡以前是怎麼受傷的?」她注意到他腿上有道很大的疤痕,血沫就是從中間那裡沁出來的。

  「八年前在一場飛機失事中受傷的。」甘爾旋垂目看著腿上的深疤,幽然的億起那場導致兩百多人喪生的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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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轟然巨響之後,龐大的飛機機身斷裂成三截,墜毀在紐西蘭茂密的原始森林裡。

  適才飛機朝下墜落時,機艙內充斥著駭然驚恐的慘嚎聲和尖叫聲,但待飛機墜地後,一切平息下來,因為死人是無法再發出聲音的。

  只有少數幾個人幸運的生還,其它兩百多名旅客與機組人員就這樣葬生在飛機的殘骸裡。

  機艙內不少地方都著了火,沒有受傷或只受了輕傷的人,幫忙扶著那些受了重傷的人逃出飛機。

  地板上漫流著不少腥紅的液體,一雙穿著粉紅色皮鞋的小腳,小心翼翼的避過,不想讓那些血沫弄污她心愛的鞋子。

  明亮的黑眸左右張望,依照爺爺的吩咐,梭巡著是否還有生還的乘客,但入目所見,俱是一張張暴瞠著眼或因驚恐而顯得扭曲變形的遺容。

  她手指緊緊掐進掌心裡,忍耐著害怕和想要嘔吐的感覺,小小的臉龐上面無表情的繼續往前走。

  須臾,隱約聽到前方傳來呻吟聲,她加快腳步過去,看到一名癱在椅上的少年,正睜著一雙黑瞳望著她。

  「大哥哥,你還能走嗎?」女孩一雙鳳眸盯著少年大腿上那一大片血漬,略帶稚氣的清冷嗓音問。

  「好像……有點困難。」俊美的臉上露出一笑,「你可以當一下我的枴杖嗎?」

  「嗯,你扶著我的肩膀,我帶你下去。」她把他的手放到她略顯清瘦的肩膀上,撐起他高瘦的身子,「爺爺說待會飛機有可能會爆炸,我們要走快一點。」

  「那就麻煩你了,小妹妹。」看見她妍美的小臉,黑眸淡淡的掠過一絲讚歎,暗忖著這小丫頭長大必是個美人。

  她的小手扶在他的腰問,快速的朝出口走去,嘴裡一邊安撫著他。

  「你別害怕,等我們下去之後,就不會有事了,爺爺說航空公司那邊應該會派人來救我們。」

  少年輕笑,沒想到自己有一天竟然會淪落到讓個小丫頭來安慰自己,他看起來有那麼驚駭無措嗎?

  「你幾歲了?」他發現她的神色鎮定得不像個小孩,看見滿機的屍骸卻沒有流露出惶恐也沒有絲毫懼意。

  「十三歲。」

  才十三歲?「你不怕嗎?死了那麼多人。」他側首望著她,瞥到她左頸子上的一道紅痕,以為她流血了,正欲開口,卻發現原來是紅色胎記,他細看,它的形狀像枚彎月,色澤艷紅若血。

  她沉默了下,輕搖著螓首。「死人沒什麼好怕的,有時候活著的人比死人還要可怕很多。」

  「哦,你怎麼會這麼想?」少年驚訝子她說出來的話。

  「爺爺常常這麼告訴我們。」

  「這樣呀。」他吃力的拖著另一條沒受傷的腿,跟著她來到出口。

  她注意到他忍痛的表情。「你忍著點,我們要下去了。」

  「嗯。」

  女孩緊緊的撐住他的身子,走向救生滑梯。

  落地後,她伶俐的攙扶起他,往前才走了幾步,身後隱約傳來數聲異響。

  少年回頭,面露駭色。

  「飛機要爆炸了,我們快走!」顧不得受傷的腿,他拉著她拚命往前奔跑。

  接連數聲轟然巨響,機身頃刻間爆炸陷入火海,熊熊的烈焰不到片刻便吞噬了飛機的殘骸。

  「大哥哥,你沒事吧?」待震耳的聲響平息後,女孩輕輕的推了推覆在她身上的他。

  片刻,他才有辦法出聲。「我……沒事。」

  他吃力的挪動覆在她身上的身軀,好讓她起來,只覺得大腿的傷好像更痛了,他垂眸一看,血像止也止不住似的一直湧出來,把整條褲管都染紅了。

  女孩也發現了,趕緊撐起他,步履蹣跚的走向已聚集幾個人的地方,讓他坐下,她不知從哪裡取出一把刀,將他大腿處的長褲割破,查看他的傷勢。

  傷口的面積很大,皮開肉綻,幾乎可以看到裡面白色的骨頭。

  她臉色一白,趕緊跑到附近跟一個老人說了幾句話後,帶著止血帶和消毒水回來。

  她替他將止血帶綁在傷口上方阻止繼續出血,再幫他消毒上藥。

  「傷口很深,等一下爺爺會過來幫你把傷口縫起來。」

  「你爺爺是醫生?」

  她遲疑了下後搖頭,「不是,但是他很厲害,什麼都會,他現在在那邊幫一個人接起脫臼的骨頭,等一下就過來了。」

  她靜靜陪在他身邊片刻,沒多久,果然那個滿頭銀絲的老者走了過來。

  查看了下他的傷,老人走回去取來一個藥箱,拿起裡頭的針線用火烤過後,抬起矍爍的眼神看著他。

  「小子,沒有麻醉藥,可能會有點痛,你忍著點。」

  「嗯。」啊——他都還沒準備好,老人就朝他的肉刺了下去。真是他媽的……痛!

  「嵐嵐,按著他,不要讓他亂動。」老人吩咐。

  「好。」女孩連忙伸出雙手緊緊的按住他的傷腿,不讓他亂踢。

  「……」他痛到臉色發白說不出話。

  「你忍耐一下,待會就好了,不縫起來的話,流太多血你會死掉的。」女孩面色無波的說。

  聽見一個十三歲的女孩這麼對自己說,少年頓時覺得哭笑不得。

  他可是個十九歲的男子了,怎麼能被這樣一個小丫頭給小覷了呢,於是咬牙忍著痛,不讓呻吟聲逸出唇瓣。

  他忽然想起華佗為關公刮骨療毒的故事,故事裡關老爺還能神色自若的看著書,那……一定是後人編出來騙人的吧?對了,華佗當時一定是用了麻沸散,所以關老爺才會一點感覺也沒有。

  他現在可是在沒有麻醉的狀態下,要把比手掌還大、血肉模糊的傷口硬生生給縫起來咧。

  忽然,有一隻小手拿著手帕替他擦掉額上密佈的汗。

  「你很勇敢,都沒有叫。」附近好多受了傷的人都在呻吟哀嚎,只有他一點聲音都沒有發出來。

  被她這麼稱讚,他彎唇勉強擠出一笑。

  「謝謝你,小妹妹。」不枉他忍得這麼辛苦,一口牙齒都快咬碎了。

  她唇角輕揚,露出一抹淡淡笑痕。

  那抹含蓄的淺笑令他看癡了,心頭冷不防被什麼重重撞了下,悸動著。

  這是什麼……感覺?腿上那折磨人的疼痛忽然被遺忘了,他目不轉瞬的盯著她清妍的小臉,久久,直到老人的嗓音響起。

  「好了,」老人站起身,目露讚賞,「小子,你滿帶種的,連吭都沒吭一聲。」

  他這才回神,看見小女孩被人叫到另一邊去幫忙,他不待細想的脫口道:「老人家,等你孫女長大,把她嫁給我吧。」

  老人聞言驚異的注視著他。

  猛然發現自己說了什麼蠢話,他抬起眸光直視著老人,自我解嘲的說:「哈哈,瞧我好像是痛昏了腦袋,意識有點不清了。」

  「小子,你叫什麼?」

  「甘爾旋,甘甜的甘,莞爾的爾,旋轉的旋。」他仔細道出自己的名字。

  「我記住你了。」老人只是點點頭,在孫女的呼喚下,走過去替其它的傷患治傷。

  老人家一定覺得他很孟浪吧,剛才他竟然會說出那樣的話,連他自己都很詫訝。

  甘爾旋側首,失神的凝望著小女孩忙碌的身影。

  兩個小時後,搜救隊的人抵達了,在一陣混亂中,他和那小女孩分散,從此再也不曾見到她,直到屈嵐初來刺殺他的那一晚,他們才又再重逢。

第四章

  屈嵐初怔怔的看著甘爾旋大腿上的傷,忽然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她疑惑的抬眸,聽見他低沉的嗓音說——

  「有想起什麼嗎?」

  「什麼意思?」

  「你不記得了?」甘爾旋眸心淡不可察的漾過一縷失望。

  「我該記得什麼……」一念閃過,憶起了多年前一場傷亡慘重的空難,她霍然低頭,端詳著他大腿上的傷,猛然再抬頭,「莫非你是飛機上……那個大哥哥?」

  他讚許的揉著她的發頂。

  「你終於記起來了。」

  「難道……你早就認出我了?」她不可思議的問,忽然想起當時他看到她頸上那枚胎記的表情。

  「沒錯,在你來刺殺我的那晚。」

  素來冷沉的嬌顏露出一絲詫訝。

  「那你為什麼都沒告訴我這件事?」一絲異樣的情緒流漾過她心頭,有種他鄉遇故知的感覺,不,比這種感覺還要深刻,因為當年他們一起經歷過生死,她還記得當年飛機突然爆炸時,是他用自己的身體保護著她的。

  只是事隔八年,她早已下記得那個大哥哥的長相,沒料到……竟會是他!

  「我希望親愛的嵐嵐能自己發現,我就是當年那個很勇敢的美少年。」

  她咬唇忍住笑,睨瞪他,「你的臉皮真厚,哪有人這樣說自己的。」

  「我說的是事實,有什麼好害臊的。」

  「是因為這個,你才認出我的對吧?」她拉開繫在頸上的絲巾,指著上頭的胎記。

  甘爾旋伸指輕輕的撫著那枚艷紅若血的胎記。

  他的指尖滑過她的粉頸,令她身子微顫,她卻沒有阻止他親暱的舉動。

  「嵐嵐,你有想過我嗎?」

  「嗯?」她不解其意的抬起眸。

  「這幾年你有想過我嗎?」低柔的嗓音輕啟。

  她怔愣的望著神色難得正經的男人,他的眸裡流露出熾人的波光,燙得她心頭一悸,胸口無端發熱起來。

  她情不自禁的頷首,接著又輕搖螓首,坦白的說:「剛開始有想過,但後來連你的模樣都不記得了,便漸漸淡忘。」

  他輕捧著她的臉,慢慢的傾身向她,看著那張愈來愈靠近的臉龐,她不由自主的屏住氣息,腦袋裡忽然一片空白。

  當他的唇輕輕吮住她的唇瓣,絲絲如電般的麻癢感覺令她一震,霍的像被驚醒了似的,猛然推開他。

  「你做什麼?!」她嫣紅著臉退開兩步,氣息有些亂了節拍。

  彷彿她問了什麼傻話,甘爾旋笑得寵溺,「吻我的嵐嵐啊。」

  「誰、誰是你的嵐嵐,你不要胡說!」她嬌斥,語氣卻並下嚴厲。

  「你臉紅的模樣美得真讓人想咬一口,不如你讓我咬一口,我讓你打一拳,你看怎麼樣?」他半真半假的說。

  屈嵐初瞇起鳳眸,面露冷笑。

  「好,我讓你咬一口,你讓我殺了好回去交差。」

  「可我不忍心讓你替我守寡。」他笑瞇瞇的道。

  惱他的輕浮隨便,她嗔道:「誰要替你守寡?你再亂說話,我乾脆先割了你的舌頭。」

  「好好好,別生氣,過來幫我把傷口包紮起來。」

  她凝眉瞪他一眼,原本不想再靠近他的,但瞥見他腿上的傷,雙腳在她大腦發出指令前,便走向了他,拿起紗布和繃帶替他包紮傷處。

  「嵐嵐,我很高興能再見到你。」甘爾旋忽道。

  「……我可並不這麼想。」她低聲說著,拿起藥箱放回原處。

  感覺到平靜的心緒因他的話浮動了起來,她抿緊唇瓣,想將心頭那縷異樣的騷動壓抑下去,卻發現一點用都沒有,無法收攝心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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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殺氣。

  屈嵐初停下腳步,警戒的瞟向四周,梭巡一圈後,並沒有發現到什麼可疑的人影,莫非是她多心了嗎?

  「嵐嵐,你在看什麼?」見她停步不走,甘爾旋回頭問。

  「我覺得好像……有人在跟蹤我們。」這兩天她一直有種被人暗中窺伺的感覺。

  「是嗎?」他一派悠閒的把手抆進褲袋裡,也朝四下望了望,「也許是愛慕我的人吧?」

  橫他一眼,她忍不想扁他一頓的衝動,不想搭理他,逕自朝學校的停車場走去。

  他一臉漫不經意的問:」嵐嵐,我聽說方喬生想約你出去啊?」

  自她一出現在亞文大學後,她清艷的容貌便引起一股不小的騷動。有不少男學生無視於他這位亞文大學歷來最英明的董事長在場,當他的面拿情書給她,更有人直接想約她。

  當然,都被她拒絕了。

  不過竟然連生物系主任方喬生都難敵她的魅力,肖想打她的主意,這真是……膽大包天哪!看來方喬生八成是太閒了,才會有空覬覦他的嵐嵐,他得好好找些事情給他做,讓他忙得沒空再來騷擾她。

  「嗯。」淡應一聲,她迅速抬眸瞥向後方。「你先上車,我待會就過來。」

  「你要去哪裡?」甘爾旋問,但只來得及看到她的身影消失在轉角處。

  一轉進這鮮少人至的角落,屈嵐初訝異不解的看著面前的人。

  「嵐錚哥,你怎麼會來這裡?」

  「你為什麼還沒殺了他?」屈嵐錚冷峻的臉龐上一臉的陰鷙。

  「這件事我向爺爺稟報過了,爺爺答應等我替他完成十件事後再下手。」

  「你是來殺他的,為什麼還要替他完成十件事?」他沉嗓質問。

  「……」她咬唇,不太想告訴他事情的原委。

  「如果你下不了手的話,那麼由我來替你下手。」知道她從小就不敢殺生,他王動的說。

  「不!」聞言,她心頭一駭,急切的拒絕。

  「為什麼?」她拒絕得太快,令他起疑。

  「爺爺派給我這個任務,我必須親手完成它,請嵐錚哥不要插手干涉。」她知道若是由嵐錚哥下手的話,可能用不了幾秒鐘就能結束甘爾旋的生命。

  但一思及當他失去意識,再也不能說出那些惹人生氣的話的情景,她只覺得胸口驀地一緊。

  「你叫我不要干涉?!」屈嵐錚咄咄逼問,「這件事已經拖了這麼久,你還無法完成,這無異是讓我們屈家蒙羞,你讓爺爺要怎麼向委託人交代?」是日前無意中見到他們,他才知道她居然至今都還沒完成爺爺交代的任務。

  「爺爺……答應給我時間的。」

  他一雙冷銳的眼神盯著她,「嵐初,你老實告訴我,你是不是在袒護他?」

  「我沒有!」她一駭,連連搖頭否認,「絕對沒有這回事。」

  「最好是這樣。我再給你五天的時間,屆時如果你還是沒有下手,」屈嵐錚厲色出聲,「我會替你殺了他,我不能讓屈家的名譽毀在你手上。」

  語畢,他旋身離去。

  屈嵐初蹙擰了柳眉。

  五天?!她明白屈嵐錚不是隨口說說,適才他的神色很清楚的告訴她,若是她無法在他給的期限內殺了甘爾旋,他真的會親自動手。

  心頭有絲慌了,若是嵐錚哥真的出手的話,甘爾旋一定逃不掉的,他會被殺死!

  不、不行!她不能讓這種事情發生!

  須臾,她意識到自己的想法,啞然的怔住,甘爾旋本來就是她要刺殺的對象。為什麼此時……她竟會不想他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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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們到底在做什麼?都這麼久了,他為什麼還活著?」男人對著話筒怒咆。

  「因為我們還沒有對他採取行動。」電話彼端傳來不疾不徐的嗓音。

  男人質問,「你們已經接下我的委託,為什麼還不行動?」

  「等確認可以行動了,我們自然會下手。」從容不迫的聲音回道。

  男人憤怒不已,「那你們要等到什麼時候才下手?給我一個期限。」

  「先生,請您不要急,待時機到了我們就會動手。」電話那端的人說畢,便單方面的收了線,絲毫不理會對方可是出錢的大爺。

  「該死!」男人低咒的摔上話機。「不行,我不能繼續乾等下去,我要親自過去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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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深夜,一條人影無聲的旋開門把,走進甘爾旋的臥室。

  悄聲來到那張醒目的King-Size大床邊,藉著窗外透進的熹微月光,她駐足凝睇著床上那張熟睡的臉龐。

  視線從他的睡臉移到頸子,人的生命很脆弱,只消割斷喉嚨,哦,不,只要勒緊頸子,阻斷他的呼吸,就能奪定一條人命了。

  徐徐抬起自己的雙手,她垂目望了片刻,她連刀子都不需要,此時此刻,只消掐緊他的脖子,勒死他,她就能達成任務。

  但,她不希望他死。

  她不知道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已經不是她敢不敢殺人的問題了,而是,她不願看見他變成一具屍體。

  淡如輕風的歎息逸出唇瓣,須臾,如同來時一樣,屈嵐初再悄然的走了出去。

  床上的男人霍然睜開眼,無聲的注視著那離開的背影。

  這是第四次了,這四天來她每天深夜都會來他房裡一趟,還好他沒有什麼奇怪的睡癖,否則不就被她給瞧光光了。

  想到什麼有趣的事,甘爾旋忽含笑喃道:「呵,明晚我乾脆裸睡好了,也許她看見我健美的軀體,會忍不住色心大起,跳上我的床。」

  不是不曉得屈嵐初半夜潛進他房裡是為了什麼,只不過他相信她下不了手的,正如她來了四次,四次都默然的退出,足見她一點也不想殺他。

  「嵐嵐,你捨不得殺我,對吧?」他低笑,思及她這幾天眉目之間隱藏的憂色,他不知她在煩惱什麼,但一定跟那天她去追的那個人有關,莫非,是屈家的人在催促她下手了?

  「看來,我得盡快查出幕後的主使者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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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來不及了,快進去!」拉著甘爾旋倉卒的來到百貨公司走道的盡頭,屈嵐初透著急切的嗓音催促。

  「你要我進去?這是女廁欸。」甘爾旋遲疑了下。

  「不要囉唆,給我進去!」下容他再遲疑,她索性一把拉他進來。

  他只得乖乖的跟她一起躲進其中一間廁所裡。

  「還好這裡剛好沒有人在,要不然人家看見我一個大男人闖進女廁,一定會尖叫的。」他自嘲的笑道。幸好今天不是假日,百貨公司裡人潮不多,女廁正好沒有人使用,否則他這樣貿然跑進來,八成會被當成色狼吧。

  屈嵐初低眸瞥了下門縫,發現門縫很低,從外面應該看不到他們兩人的腳,這才凝神諦聽著外面的動靜,沒心思理會他的話。

  忽然發現有一雙手不安份的攬在她腰間,她投去一記冷瞥,「你做什麼?」他一雙漆黑的眼還曖昧的朝她眨了眨。

  「你迫不及待的拉我進廁所,不是想要那個嗎?」

  那個?須臾,從他的神色裡瞭解到他的意思,她惱怒的瞪著他,壓低嗓子嗔罵,「命都快沒了,你還滿腦子在想那些下流的事情!」

  甘爾旋痞痞的笑道;「怎麼會?我這不是還好好的活著。」狹小的廁所裡容納了兩人顯得有些擁擠,他索性大膽的將身子貼近她,她身上的淡淡馨香竄進他鼻翼裡,他深嗅著,眸裡唇角漾著愉快的笑意。

  沒察覺到他的小動作,屈嵐初沒好氣的問:「你以為我們為什麼要躲到女廁來?」

  「不是你忍不住想跟我……那樣嗎?你剛才如果老實跟我說,我們可以到附近找間飯店的,總比在廁所好,不過如果你想試試當四腳獸的感覺,我倒是可以將就的配合一下啦。」

  「你!」她被他這番話氣得正想狠狠痛扁他一頓,猛然聽見外面的動靜,連忙伸手摀住他的嘴,「噓,有人來了,不要出聲。」

  「……」被堵住嘴,不能說話,甘爾旋轉動墨眸觀望著她,眸心裡笑意燦燦。看來他的嵐嵐真的很捨不得他呢,不枉他這麼疼她了。

  一陣清晰可聞的腳步聲朝這裡接近,屈嵐初屏氣凝神,全身的細胞都緊繃了起來。

  她知道自己敵不過嵐錚哥,但是她無法眼睜睜的看著他被嵐錚哥殺死,縱使他那張嘴真的很愛胡說八道,她就是……沒辦法什麼也不做的看著他死去。

  嵐錚哥出手一向乾淨利落,一擊斃命,所以她一定要能擋下他的第一擊才行。

  喀、喀、喀、喀……來了,腳步聲已經走進了女廁。

  「出來,我知道你們在這裡。」毫無溫度的男嗓出聲。

  屈嵐初屏息的注視著閉緊著的米色門板,這時候用不著她叮嚀,甘爾旋也靜默著傾聽廁所外的動靜。

  「嵐初,出來!」男人冷沉的再喝道:「你真的想袒護他嗎?」

  「……」她正待出聲,不意卻聽見屈嵐錚帶著驚訝的嗓音響起。

  「你怎麼來了?」

  「你先出來。」另一道模糊的男嗓道。

  下一刻,外頭忽然沒了聲音。

  怎麼回事?是誰把嵐錚哥叫走了?

  屈嵐初蹙眉沉吟著,手心忽然感到一陣濕熱黏膩的騷癢。

  她回眸,這才驚覺甘爾旋竟用舌頭舔著她捂在他嘴上的掌心。

  她氣急敗壞的想縮回手,他卻牢牢握著,一臉笑的啄吻著她手心。

  那極盡挑逗勾引的眼神看得她胸口劇烈一跳,玉頰頃刻間漲紅。

  「給我放手!」她咬牙低聲警告。

  這色胚難道不知道剛才的情景有多凶險?如果不是突然來了個人,說不定他早已一命嗚呼,他竟然還有心情對她做這種事!

  看著她惱怒的神色,甘爾旋再輕吻了下她的掌心,這才依依不捨的放開她。

  手一得回自由,屈嵐初忿忿的揪住他的衣領,怒嗔道:「你知不知道剛才有多危險!你居然還有閒情輕薄我,你是不想要命了是不是?」

  「危險不是過去了。」就是見危機解除了,他才把握機會調戲他親愛的嵐嵐嘛。「你也不要這麼緊張,神經繃太緊會有礙身體健康唷。」他親暱的拍拍她的面頰,「看樣子應該沒事了,你想繼續待在廁所裡,還是出去透透氣?」

  橫他一眼,她推開廁所門,走出女廁前,不忘警戒的朝外探了探。

  沒人,看樣子嵐錚哥似乎離開了,不知道剛才叫定他的那個人是誰,那聲音很模糊,她沒能聽得仔細。

  但似乎是嵐錚哥認識的人,所以當時他才會那麼吃驚吧。

  兩人步走出女廁後,屈嵐初霜冷著臉,警告的出聲,「甘爾旋,從明天開始,沒有我的允許,你不准隨意離開辦公室。」待在學校裡的話,嵐錚哥應該就不敢明目張膽的行兇吧?

  他揉了揉她的髮絲,笑道:「你不要擔心,我一向福大命大,沒有人能傷得了我。」

  她凝起臉冷斥,「你還敢說,如果不是剛才突然有人過來,你恐怕早就成為一具屍體了。」今天下午都叫他不要出來了,他還是非要跑到百貨公司來閒逛不可,這才會經歷適才那驚險的一刻。

  她真的不敢想像,如果不是突然有人叫走了嵐錚哥,會發生什麼樣的事?

  「所以我不是說了,我這個人運氣向來比別人好。」甘爾旋握住她的手,發現她的掌心有點冷,索性將她的雙手都包進自己雙掌裡搓熱,同時柔聲道:「你放心吧,不會有事的。」

  「你……」面對他的樂觀豁達,屈嵐初不知該怎麼說他才好。垂目望著被他包進雙掌裡的手,她抿唇,心弦微微震了下,感覺他掌心的溫暖瞬間傳到她四肢百骸,連心口都跟著熱了起來。

  「咦,爾旋,你怎麼會在這裡?」

第五章

  「二哥,你怎麼也來這裡?」

  「我來買東西。你呢?」甘爾謙沒有忽略弟弟身旁的女孩,以及兩人雙手交握的親暱舉動。

  「我到三樓喝下午茶,順便逛逛。」

  甘爾旋笑瞇瞇的看著屈嵐初抽回自己的雙手,藏到了身後,清艷的臉龐上雖然一臉的漠然,但那輕染一層紅霞的雪頰洩露了她的羞澀。

  甘爾謙瞟向她。「這位是……」

  「她是我的特助,嵐嵐,他是我二哥,甘爾謙。」甘爾旋替兩人介紹。

  「就是她?」甘爾謙微訝的用眼神向他詢問。前一陣子被老媽召回甘家大宅時,就曾聽他提起過有個殺手要暗殺他,結果反被他所擒的事。

  「嗯。」甘爾旋頷首。

  沉吟了下,甘爾謙拖定弟弟。「爾旋,你跟我過來一下。」

  「二哥,有什麼事嗎?」被拉到一隅,甘爾旋不解的問。

  「你跟她之間是不是有什麼?」甘爾謙俊目緊盯著他。

  「什麼有什麼?」他哂笑,其實已有幾分明白他的話意。

  「你老實說,你該不會是看上她了吧?」甘爾謙索性直接問。

  「是又怎樣?不是又怎樣?」他愜意的笑問。

  甘爾謙攏起眉峰提醒,「她是來殺你的殺手,你沒忘記吧?」

  「我又沒得失憶症。」

  審視的瞅視么弟片刻,思及適才兩人那親密的神態,甘爾謙狐疑的開口,「爾旋,你不會是在打她的主意,想要讓她替你生小孩吧?」

  前一陣子,他們三兄弟碰面時,老大已經找到一個女人替他生小孩,若是連老三都打算聽老媽的話生個小孩給她玩,就只剩下他孤獨對抗老媽,那可就不妙了。

  不行,說什麼也不能讓爾旋這麼做,他怎麼能這麼沒骨氣的隨便就臣服在老媽的淫威下。

  甘爾旋笑吟吟反問;「連大哥都決定找個人生小孩,向老媽交差了事,二哥還打算要堅持下去嗎?」

  聞言,甘爾謙皺攏一雙濃眉。「所以你也打算要讓老媽如願嗎?她擺明了是在玩我們。」

  「那你有辦法對抗老媽的惡勢力嗎?別忘了老爸一向唯她的話是從,我可一點都不想被抓回總管理處去。」

  「你們真是沒出息,被老媽那樣一恐嚇,就嚇得舉白旗投降!」甘爾謙沒好氣的罵道。

  「是,我跟大哥沒出息,就二哥你最有出息,」甘爾旋懶得跟他爭辯,隨口道;「我精神上支持你跟老媽對抗到底,不過最後如果被老爸逮進總管理處,可不要埋怨我和大哥哪。」

  甘爾謙被他堵得一時無話可說,須臾才道:「你就算要找人,也不該找她。」

  「為什麼?」

  「她是殺手,你不怕日後惹來麻煩?」

  甘爾旋睞向不遠處的屈嵐初一眼,低喃,「若是我怕,就不會招惹她了。」

  甘爾謙沒聽清楚他含糊的話,「你說什麼?」

  他移回視線望著兄長,好心的提醒他,「二哥沒忘記以前那些慘痛的教訓吧,以老媽的個性,如果你真的要違背她的意思,可要有吃不完兜著定的準備了。」

  他們家老媽滿腦子的鬼點子,讓人防不勝防,從小他們三兄弟就被她玩到大。

  憶起以前的事,甘爾謙惱得握緊拳頭,低咒了聲。「哼,這次我絕對不會讓她趁心如意,你看著好了。」

  甘爾旋笑呵呵道:「好,那我就拭目以待了。」只要不拖他下水就好。

  斜覷著么弟,甘爾謙唇角滑過一絲詭笑,抱歉啦,爾旋,誰叫我們是好兄弟,不拖你下水,我拖誰下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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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百貨公司逃生樓梯內,傳來憤怒的詰問——

  「嵐青,你為什麼要攔阻我殺他?」

  「爺爺要你不要插手這件事。」屈嵐青淡淡的答說。

  「爺爺?他在哪裡?」

  屈嵐青搖首,「我也不知道爺爺現在在哪裡,他昨天派嵐茉過來找我,要我轉告你,甘爾旋的事由嵐初全權負責,你不要出手干涉。」

  「爺爺要我不要插手?」屈嵐錚忿忿不平的怒問:「他知不知道嵐初不只沒殺了甘爾旋,還與他同住在一個屋簷下,同進同出!」

  「這些事情爺爺都知道。」一直沒出聲的屈嵐榮忽道。

  屈嵐錚驚愕的問:「他都知道,為什麼還任由嵐初這麼做?」

  「爺爺自有他的打算。」屈嵐茉清冷的嗓音道。

  「那委託人那邊爺爺打算怎麼交代?」

  望著屈嵐錚的怒容,屈嵐茉嘴角彎起一笑。

  「這些事情爺爺會處理好的,你用不著擔心。」

  說到這裡,嵐屈錚終於發覺到什麼,嗔問;「嵐茉,你是不是知道爺爺為什麼這麼做的原因,告訴我。」

  沉默片刻,她這才徐徐出聲,「再過一陣子你就會知道了。」

  「你果然知道什麼,為什麼不能現在告訴我?」他不平的問。

  「我知道的也不多,爺爺說過等事情解決後,他會告訴我們一切的原委。所以這段時間,你不准動甘爾旋。」

  這樣的回答令屈嵐錚不服又不平。

  「如果真要我不動手的話,你讓爺爺自己給我一個明白的解釋。」說畢,他旋身下樓。

  「果然如爺爺所料,嵐錚還是不肯罷手。」看著他的背影,屈嵐茉輕聲一歎,「嵐青哥,依你看,如果你和嵐錚哥動起手的話,誰會贏?」

  想了想,屈嵐青搖搖頭。

  「我跟嵐錚的身手不分伯仲,很難說誰會贏。我們走吧,他今天應該不會再動手了。」

  兩道身影緩緩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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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段教授好像有客人。」來到段欽奇住處,白色的木門敞開著,屈嵐初看到那植滿花卉的小庭院裡,除了段欽奇之外還多了個高大英俊的金髮男子。

  他正激動的對著段欽奇說著什麼,但段欽奇卻只是沉默的傾聽,並沒有出聲回應。

  看清那人的長相,甘爾旋笑道:「他終於還是忍不住找來了。」

  「你認識他?」聽出他話裡似乎透著一抹興味,她側眸問。

  「嗯,他是……」他正要開口,段欽奇便瞥見他們。

  「爾旋、屈小姐。」

  金髮男子聽到他的話,蹙眉回首,湛藍的眼在瞟見甘爾旋時,眸心剎那間燃起兩道滔天怒焰。

  他眼神裡那抹毫不掩飾的憎恨令屈嵐初感到有絲意外。

  「我還以為是誰來找欽奇,原來是凱恩你哪。」甘爾旋似是渾然沒發覺他的憎惡,一派熱絡的開口。

  凱恩卻是滿臉憤恨的嗔視他,蠻橫的要求,「欽奇,叫他們走,我還有話跟你說。」

  段欽奇清雅的面容露出一絲疲意,淡淡出聲,「凱恩,我跟你已經沒話好說了,你走吧。」

  「我不走,除非你跟我一起走。」他執拗的道。

  「我不可能跟你走的,凱恩,我跟亞文大學簽下了合約,我必須留在這裡教兩年的書。」段欽奇淡然的語氣裡透著抹讓人無法忽略的堅決。

  「你一點機會都不肯再給我嗎?」刀刻般的深邃俊容面露一絲痛楚。

  段欽奇對他臉上的神情視若無睹,毫不留情的下達逐客令。

  「我們之間該說的話都已經說完了,你走吧,我有客人,沒辦法招呼你了。爾旋、屈小姐,請進。」說畢,他旋身定進屋裡。

  甘爾旋牽起屈嵐初的手,跟著段欽奇定進屋內,將金髮帥哥晾在門外。

  進屋前,屈嵐初忍不住回頭瞥了一眼,發現那雙湖藍色的眼裡,聚凝著無法錯認的感情。

  她微訝,絲毫沒有發現自己的手被甘爾旋握住。

  「還看,那傢伙有比我帥嗎?」甘爾旋挑了挑眉,不怎麼滿意的伸手擋在她面前,遮住她的眸光。

  段欽奇則順手將落地玻璃門拉上,阻卻外頭那道灼人的視線。

  「那個男人他……」她張嘴,差點就要脫口說出自己適才的發現,幸好及時閉上了嘴。

  「他怎樣?」甘爾旋接腔問。

  「他好像……對你有很深的敵意。」她改口說。

  他托腮一笑,一點也不意外。

  「那是當然的,因為我把他手下的愛將挖到亞文大學,我看他恨不得剝我的皮,喝我的血呢。」呵呵呵,他可是勝利者,沒必要跟那種無禮粗蠻的傢伙計較什麼。

  「什麼意思?」

  「意思是那傢伙曾經是欽奇的老闆,他叫凱恩,是貝蘭德集團的執行長。」

  「那都是過去的事了。」段欽奇取來三隻杯子,將白瓷壺裡的琥珀色茶湯倒進杯裡,端給兩人。

  接過杯子,屈嵐初輕眄了段欽奇一眼,留意到他眉宇之間透著一絲悒色。

  她發現他與那叫凱恩的男人之間除了曾經共事之外,似乎還有別的糾葛,因為他的眸光不時的暗暗覷向闔上的玻璃門,似是……想出去見那個人。

  但,剛才為何又要趕他走?

  她從他臉上隱約的察覺到一種名為矛盾的情緒,就猶如,她最近的心情一樣。

  她本該殺了甘爾旋,可她竟然在替他的安危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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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櫻色的唇瓣淺啜著最愛的蔓越莓汁,發出滿足的歎息,眸光這才睞向兒子,悠悠啟嗓。

  「我說爾謙,你剛才的那些話,真的不是因為嫉妒你大哥和你弟弟都找到替他們生小孩的對象,所以才這麼說的嗎?」

  「我怎麼可能嫉妒他們,我同情他們都來不及!」這女人在說什麼鬼話,甘爾謙吼道。

  「爾瑞跟爾旋有什麼地方值得你同情的?」甘夫人眨眨水眸,好奇的問。

  同情他們沒有骨氣,甘心被你這女人給玩弄!甘爾謙聰明的沒有把心裡的話說出來,只是在心裡低咒。

  「媽,我剛才說了那麼多,只是希望你再慎重考慮清楚,你這樣強迫我們生小孩,是會造成嚴重的後果。為了交差了事,爾旋甚至不惜找上來暗殺他的女殺?」

  見母親似乎沒什麼反應,他正色的接著又說:「相信不用我說,媽應該也知道遺傳的重要性吧,冷酷的殺手所生下的小孩,說不定也會遺傳到母親的冷血無情。」

  保養得宜的纖纖玉手輕托香腮,甘夫人雅致清麗的臉龐蕩出迷人淺笑。

  「你的顧慮也不是沒有道理,不過我相信以爾瑞和爾旋的眼光,他們找的對象應該差不到哪裡去。老實說爾謙,媽倒是比較擔心你,你這孩子的眼光從小就比較怪異,如果你找到想生小孩的對象的話,最好帶回來給媽鑒定一下。」

  誰的眼光怪異了?!整個甘家,她的眼光才是最奇怪的那個好不好,居然還有臉說他!

  甘爾謙按捺下怒氣道:「總之,我已經提醒過媽了,如果媽還是執意這麼做的話,以後若是大哥和爾旋生下什麼奇怪的小孩,媽可得負起全部責任。」

  「爾謙,你這是在恐嚇我嗎?」甘夫人輕拍胸口,面露驚恐。

  還裝,他咬牙道:「我怎麼敢,我是好心提醒你。」

  「是這樣嗎?唔,好吧,你說的話媽會再仔細考慮考慮。」

  見她似乎有被他說服的跡象,甘爾謙一喜,趕緊再道;「請媽務必要想清楚事情的輕重,生小孩是很容易,但是如果生壞了,那可不是塞回去就能解決的。」

  她頗認同的頷首,「可不是嗎?像我就沒辦法把你重新塞回肚子裡,只好繼續委屈的忍受你這個孩子一再的忤逆。」

  聞言,他明白自己又被老媽給耍了,惱得磨牙。

  「我什麼時候忤逆過媽?」

  「常常,就像現在,我只不過要你替我生個孫子,你就拖拖拉拉推三阻四的不肯照辦,人家爾瑞跟爾旋可比你乖多了。」

  他氣得咬牙,「媽以為生孩於是隨隨說說就能生的嗎?」簡直不可理喻,只因為她想玩,就叫他們三兄弟生個孩子給她玩,究竟拿他們當什麼了?

  甘夫人笑吟吟的提醒兒子,「當然不是,媽很瞭解生小孩的過程,別忘了你們三兄弟可都是從我的肚子裡蹦出來的,所以我才要你們找個看得順眼的女孩一起製造小貝比呀。」

  拍拍兒子的俊臉,她柔嗓勸哄,「爾謙,你沒有當過爸爸,所以不知道當爸爸是件多幸福的事,乖,聽媽的話,你也快點找個女孩努力『做人』。」

  翻翻白眼,難以達成共識,甘爾謙決定走人,再待下去只會讓自己氣得內傷,不過至少這趟來沒有白來,老媽應該不會放任爾旋的事不管。

  說不定她找上爾旋鬧一鬧後,會突然改變心意也有可能。

  兒子離開後,甘夫人取出手機,按出裡面的數張照片,那是她安排負責監視老三的人傳回來的。

  為了監督三個兒子有沒有老實的在進行她交代的事,她成立了三組小蜜蜂,分別是大雄隊、胖虎隊和靜香隊。

  這三隊的成員,全都是她從丈夫旗下所屬的保全公司裡,萬中選一挑選出來的優秀組員,擅長跟監。

  每一隊負責監視一個兒子,以便讓她隨時掌握兒子的情況。

  盯著那幾張照片,甘夫人沉吟了會。

  殺手嗎?那又如何,誰說殺手一定就是冷酷無情?只要她和兒子是真心相愛的話,那就沒問題。

  不過,還是找個時間,親自去鑒定一下爾旋找上的女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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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瞪著被塞進手裡的吹風機,正在看電視的屈嵐初一臉不解。

  「做什麼?」

  「幫我吹乾頭髮。」甘爾旋笑瞇瞇的要求,慣常紮在腦後的長髮此刻濕漉漉的披散在肩上,令他俊美的臉龐透著一抹慵懶的性感。

  他坐到她前面的沙發上,等著享受她的眼侍。

  鳳眸瞇起,她漠著臉,將吹風機扔回給他。「自己吹。」

  「別這麼小氣嘛,只是幫我吹乾頭髮,又不會死人。」將吹風機插上插頭,塞回她手裡,他索性握著她的手,吹著自己的一頭濕髮,「喏,你看,很簡單的,快點幫我吹。」

  「這算是第三件事嗎?」她霜著臉問。剛沐浴過的他身上隨意的套了件浴袍,敞開的浴袍底下只穿了件黑色的底褲,她可以清楚的覷見他古銅色的胸肌,以及那兩條裸露在外的長腿。

  該死的,這傢伙是故意在炫耀他健美的好身材嗎?更可惡的是,她看了竟然覺得有點面紅耳熱起來。

  「當然不算。」他笑吟吟回答。「這是在增進我們之間的感情。」

  「我跟你不需要增進什麼感情。」她寒著嗓道。「你只要快點把剩下的那幾件事說出來,替你辦完之後,我們就是敵人了。」不想再跟他糾纏下去,因為她發現自己愈來愈在乎他。

  這幾天因為擔心嵐錚哥隨時可能會來,她寸步不離的跟著他,連夜晚都不敢放鬆入眠,凝神留意著週遭的動靜,就怕嵐錚哥會趁著夜色潛進來,奪定他的小命。

  「嘖,嵐嵐說得這麼無情,聽得我的心都快碎了。」按著心口,甘爾旋佯裝一臉心痛模樣,凝視著她問;「你真的這麼希望盡快替我完成那十件事嗎?」

  「沒錯。」屈嵐初毫不遲疑的應道。

  俊臉漾起一笑,他慢悠悠出聲,「你若是肯替我做一件事,剩下的那幾件事就一筆勾銷如何?」

  「什麼事?」從他的神情上,她發現這件事必然沒這麼容易辦到。

  他慢條斯理的開口,「你替我生個小孩……啊!嵐嵐,你要做什麼?」

  「既然你想找死,我就成全你!」纖纖玉指掐在他頸子上,她寒著臉冷瞪他。

  「嵐嵐,別鬧了,我真的快不能呼吸了。」頸子被掐住,甘爾旋啞著嗓道。

  掐得真用力,看來這次真的惹惱她了。也難怪,她接連幾天晚上都沒睡好,情緒難免煩躁,這點他完全可以理解。

  覷見她眼下的陰影,他心裡有絲不捨,暗付著今晚得想個辦法讓她安心睡上一覺,否則再這樣下去,他真擔心他的嵐嵐會因為睡眠下足累倒。

  徐徐鬆開手指,屈嵐初鳳眸陵瞪他,厲色警告,「下次你再敢胡說,我就真的掐死你。」

  「咳咳咳……」他輕咳了幾聲。「我去倒杯牛奶。」

  他離開後,屈嵐初攤開手掌,垂目看著,忍不住輕歎一聲。就算替他完成那十件事,她恐怕依然下不了手。

  到那時……該怎麼辦才好?

  「喏,把它喝了。」

  忽然一杯白色的牛奶端到她面前,她抬眸,「我沒說要喝牛奶。」

  「你有兩個選擇,一個是喝了它,若是你不喝,那就替我吹乾頭髮。」甘爾旋痞笑的道。

  跟著他這段時間,屈嵐初很瞭解他的個性,知道如果不順從他的意思,這傢伙會不擇手段的死纏到人家答應為止,她懶得跟他再扯下去,索性接過那杯牛奶,一飲而盡。

  見她喝完牛奶,他笑問:「你不怕我下毒嗎?」

  橫去一眼,看見他仍滴著水珠的長髮,遲疑一下,她拿起一旁的吹風機。

  「坐下。」不知道為什麼,她就是知道他絕不會傷害她。

  見狀,甘爾旋像只聽話的狗兒,驚喜的趕緊坐下,就怕她突然又改變心意。

  熱風吹向他,她的手指輕柔的穿梭在他的頭皮與髮絲間,他舒服的闔上眸,享受著她難得的溫柔。

  輕撩起一綹髮絲,她發現他的髮色偏深棕色,髮質很柔軟,摸起來的感覺很滑順。

  驀然警覺到這樣的舉動太親暱了,她不該替他吹發的,但握在手裡的吹風機仍是運作著。

  耳畔傾聽著吹風機呼呼呼的聲音,眼皮無預警的漸漸沉重起來。

  「嵐嵐,你什麼時候要洗頭?下次換我幫你吹頭髮,保證讓你舒服得想尖叫。」

  「用不著。」

  甘爾旋又說了幾句話,她沒聽清楚,掩唇打了個哈欠,視線有些模糊起來,她努力打起精神,最後,還是抵擋不了濃烈的困意來襲。

  「啊,好燙!」甘爾旋低呼一聲跳了起來,回頭一看,發現她竟闔著眼睡著了,趕緊伸手攬過她。

  「想不到藥效竟然這麼快,」他惋惜的低喃,「早知道你要幫我吹頭髮,那杯牛奶應該晚一點讓你喝的,不過這樣也不壞,至少能讓你安心睡上一覺了。」

  說著,他拿走她手上的吹風機,按掉開關,唇角彎起一抹柔笑,橫抱起她,走向她睡的客房。

  「嵐嵐,你今晚就好好睡一覺吧。」將她放在床上,替她蓋上被子,他輕柔的在她額上印下一吻。

  眸光掃過她微闔著的櫻唇,甘爾旋輕輕吻住那誘人的柔軟唇瓣。

  「我的美人,祝你有個美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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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麼樣,昨晚有作什麼好夢嗎?」看到走出房門的人,甘爾旋帶著笑意的嗓音問。

  「你昨晚給我的那杯牛奶是不是摻了什麼?」否則她沒道理會睡得這麼沉,一覺醒來竟然已經早上十點多了。

  「你說呢?」

  「你摻了安眠藥對不對?」她推測道。

  他沒有否認。

  「唉,誰叫你這幾個晚上都不好好睡覺,我捨不得你太累,所以才好心想讓你好好睡上一覺。喏,睡了頓飽覺後,你氣色看起來果然好多了。」很滿意她眼下的陰影消失無蹤。

  「你怎麼知道……我這幾個晚上都沒睡?」兩人的臥室之間有一牆之隔,除非他有透視眼,否則怎麼會曉得她已連續幾夜都沒睡了。

  「你認為一個睡得很飽的人,會有黑眼圈嗎?」他又不是瞎子,這種事用看的就知道了吧。

  屈嵐初沉默了下,出聲警告,「有沒有睡覺是我的事,以後,不准你在我的飲食裡再摻安眠藥。」明白他是出自好意,可如果她再睡得那麼沉,真的有人潛入的話該怎麼辦?

  「只要你以後好好睡覺,我就不會這麼做。」甘爾旋深瞳注視著她,慢悠悠的接著又說……粵風,我向你保證,若沒有我的同意,沒有人可以隨便取走我的命,所以你呀,用不著替我擔心。」

  他的目光太溫柔,令她的呼吸感到有些沉窒起來,覺得整顆心似乎震動了下,她慌忙的垂下眸子,避開他的注視。

  「我才沒有擔心你,我是因為答應了你的條件,所以必須保護你的安全。」

  「是嗎?」甘爾旋輕笑,聽見手機響起,接起話機。

  「喂,董事長,你的美人還沒醒嗎?」話筒裡傳來古文文的聲音。

  「剛醒了,不過我們還沒吃早餐,要吃了早餐才會過去。」

  還吃早餐?他這一吃是要吃到幾點?「那位先生已經等得很不耐煩了。」

  他笑道:「文文,那傢伙如果真的非見我不可,你就請他再耐心等一下,吃飯皇帝大,我跟嵐嵐要吃飽才過去,不吃早餐會讓人變笨的。」

  「他一早就來了,已經等了你兩個多小時,等得想拆了我們辦公室呢。」

  「那就讓他拆好了,不過別忘了把維修重建的費用寄給他,我相信以貝蘭德集團的財力應該不會賴帳。」

  話筒彼端傳來古文文的輕笑聲,「我知道了,不過還是請董事長別吃得太晚,畢竟重建辦公室也是挺麻煩的。」

  見他收起話機,屈嵐初問:「你今天跟人有約?」

  「沒有,是凱恩突然跑到辦公室找我。走吧,我們去吃早餐。」

  「我不餓,要不要先去學校?」

  「用不著管凱恩,讓他等,我們填飽肚子再過去。」

  「說不定他真的有重要的事要找你。」

  「他九成九是為了段欽奇來找我的,不用理他。今天吃法式早餐好不好?」

  「隨便。」她無聲歎息,有點同情起在學校等他的凱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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