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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 | 2009-5-14 10:58:33

前言:

從小,他跟她的主僕關係就不曾變過,
只要他發出指令,不得不低頭的她就得有求必應,
一直以為,這樣有趣的日子可以過一輩子,
卻忘了女僕也會長大成人,更會像現在一樣對他說──
「總裁,我要請婚假。」
很好,他這個青梅竹馬什麼沒有,人情味最多,
瀟灑准了她的假,婚期就訂在西元三、千、年吧!
還有,年紀輕輕就結婚,眼睛一定得放亮,
為了她著想,他又到書局站了一夜,
把所有關於壞男人的書都買回來給她,
要她慎重考慮到底該不該嫁,
可什麼威脅利誘都做了,她還是不肯乖乖待在他身旁,
逼不得已,他只好故技重施──
「想結婚?先和我生一個胖娃娃!」


第一章

  「總裁,我要請婚假。」

  初夏的陽光透過落地窗,在寬敞明亮的總裁辦公室灑入一地金黃,站在辦公桌前的嬌小美女,屏息的看著坐在辦公桌後的年輕總裁,等他在呈上的假單上批示簽名。

  年輕總裁一雙深邃迷人的黑眸一閃而過一道幾難察覺的怔愕之光,靜默三十秒後,他開口,「婚假?」

  「是。」

  謝晏茵平靜的回答,雖然她還是捕捉到藍雍堯眸中的那道錯愕之光,但這並未影響她的決定。

  如果以牛排的熟度來論兩人的關係,不是三分熟、七分熟,而是過熟了!

  然而,他之於她,原是遙不可及的,卻因緣際會的成了她的青梅竹馬,但兩人畢竟是兩個個體,各方面的條件都截然不同。

  集千萬寵愛的他個性外放霸道,從小由單親媽媽撫養長大的她則早熟知分際。

  他是台灣房地產龍頭「富藍集團」的年輕總裁,家世顯赫,她的母親則在他家幫傭了二十五個年頭。

  他有日德荷混血的俊朗高大外貌,她則有東方女子的嬌小纖細。

  慶幸的是,他們在男女情事上從未有過交集,他是花心爛蘿蔔,她則從不碰愛情,也難怪他突然聽到她要結婚,會感到錯愕。

  一身亞曼尼灰色西裝的藍雍堯若有所思的凝睇著眼前的大美人,她的五官精緻如洋娃娃,純淨不帶一絲雜質的澄澈明眸不見波瀾,膚白似雪、唇若紅櫻,長及腰部的柔順長髮是在他霸道的指令——不得束起、不得剪短下,才有此時的好風景。

  不過,她身上一襲剪裁保守的深灰色套裝還是老成了些,還好,那張臉清麗如一名高中女生。

  他抿抿唇,「那個苦主是誰?」

  二十多年的默契,對他這調侃式的問話,謝晏茵早已免疫,「翟祥仁,一名公務人員。」

  他一挑濃眉,笑了出來,卻沒有笑意。「公務人員是比較不挑。」

  忍住!謝晏茵提醒自己要忍住胸口那波濤洶湧的怒火,因為這些年來,她應該對他狗嘴裡吐不出象牙的事習慣了。「請教總裁,婚假是准還是不准?」

  「日子看好了?」

  「還沒,我知道公司的事情很多,所以先跟總裁商量。」

  還算尊重,他滿意的點頭,「不過,我很好奇,我以為我下過你不得交男友的指令?」他習慣掌控她,習慣對她下指令,這是他從小到大的娛樂,主人VS.僕人的遊戲。

  「我是沒交。」

  她平靜回答,但不交不是因為他的指令,而是他這名不懂忠誠為何的男人。

  男人不壞,女人不愛!她從來沒有想到有那麼一天,自己竟然也陷入這樣不理智的迷思當中。所以,惟一能跳脫他的魅力、守住自己一顆心的最好方法,就是結婚。

  「然後呢?」他一挑濃眉。

  她沉沉的吸了口長氣,「我媽是在我的要求下辭去工作的,但閒不下來的她已悶得發慌,希望我能結婚生子,她可以幫我帶孩子。」這也是另一個說服她答應翟祥仁求婚的原因之一。

  藍雍堯點點頭。錢姨的確是個閒不下來的人,可問題是哪來的男人?

  僅僅一個眼神,她就能看出他的疑惑,這種默契對那些想跟富藍集團做生意的商人,或是想跟藍雍堯嘿咻的女人都是求之不得的,但卻是她被他長期欺壓的「紀念品」。

  「相親。」她認命回答,若不答,只會招來更多的冷嘲熱諷。

  他先是一愣,隨即難以抑制的發出爆笑,「哈哈哈——  」

  笑吧!笑吧!笑死你最好!謝晏茵很難不在心裡詛咒他,這是積怨太久、被壓搾太久的懦夫反應,誰叫她從來就是一名膽小鬼。

  笑聲一歇,藍雍堯爬了爬落在額前的劉海,慵懶的將身子往後靠向椅背,一手撫著下顎笑看著她,「相親就結婚,那是嫁不出去的老處女才會做的蠢事。」

  「無所謂,我總要嫁人,至少祥仁他專一,不濫交。」

  他黑眸微瞇,對她話裡暗藏的嘲諷有些不滿,「錢姨不在我爸媽那裡做事,你對我說話就可以這麼理直氣壯?」

  她抿抿紅唇,算默認。他口中的錢姨,也就是她母親,在兩人的相處中的確是一大關鍵,她會聽他的「指令」,就是因為他從小時候就對她說:「你要不是聽我的指令辦事,我就叫我爸媽不讓錢姨來工作,到時候你們母女就沒錢生活!」

  當年,他們都只有七歲,養尊處優的他太狂妄,而她太膽小,久而久之,竟然也習慣成自然。

  但隨著他的指令愈來愈離譜、愈來愈過分,她在成長的歲月中也曾小小的抵抗過,可是只要她媽還在領他家薪水,她永遠是輸的一方。

  藍雍堯見她不語,又皺眉問:「你對你的他瞭解多少?如何確定他專一,而且不濫交?」

  「我就是知道。」她不想解釋太多,她對他太瞭解,若是他否定一個人,那個人就很難翻得了身。

  不說,正好,對這個話題,他大少爺也沒什麼興趣!

  一把無明火莫名在胸口慢慢悶燒起來,板起臉,藍雍堯命令道:「把金華大樓競標案的資料拿來給我,另外,通知一級主管明早開早餐會議,兩岸政策開放後,台灣房地產看漲,原本觀望的外資跟商仲業者都摩拳擦掌的要標得金華大樓——  」

  「總裁,婚假的事?」謝晏茵不得不打斷他。他雖是個花心大少,矛盾的是卻也是個工作狂,不管白天黑夜,只要他想到有事處理,她就得隨傳隨到。

  還提!他俊臉更沉,「我會給你答案,但別忘了現在是上班時間!」

  冷峻的語調代表他不想浪費時間在這個話題上打轉,她也只能按捺住性子,壓抑著胸口要燃燒的怒火,聽著他交代的事,反正剛上班,這一天還很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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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天很長嗎?謝晏茵已經不這麼想了,而且,她如果夠理智,就不應該再去碰觸「婚假」這個話題,因為藍雍堯擺明了不想談,但她就是不願屈服。

  「總裁,婚假——  」

  「去把法藍茲度假村的投資案找出來給我。」

  「是。」她咬牙。那是兩年前就結案的度假村了!

  又過了一個鐘頭——

  「總裁,關於婚假……」

  「這些是評估德國漢堡購地合建的資料,再整理得精簡些。」藍雍堯把一大疊文件又丟給她。

  「呃……是。」

  又過了一個半鐘頭,她臭著臉再次站在他的辦公桌前,「總裁,婚假——  」

  藍雍堯郁惱的黑眸流竄著兩簇怒火,忍不住怒聲咆哮,「這位特助,你今天的心思全在那兩個字上打轉,你就這麼想嫁人  」

  「如果總裁不是我一問就丟給我一座小山似的工作,而是給我答案,我的心思就只會在工作上。」

  是可忍,孰不可忍,她以眼角餘光瞥了她身後的辦公桌一眼,只見那上頭疊了兩座小山,全是待處理的文件,她就是不吃不睡處理一星期也弄不完!

  這一天下來,藍雍堯對她突然丟出來的紅色炸彈愈想就愈不滿,到最後,甚至認為她會想結婚就是吃飽撐著,太閒了,於是拚命塞工作給她,讓她閒不了,可顯然他的如意算盤打錯了。

  他再次從座位上起身,轉身走到後方鑲嵌在牆壁內的原木書櫃,事實上裡面已空了一大塊了,而那一大塊的文件此刻全躺在她的辦公桌上。

  面無表情的又抱了一些下來,他直接回過頭,塞到她手上,看著她雙手一沉、瞠目結舌的模樣,他只是雙手環胸,黑眸深沉,「既然還有時間抗議,就將這些檔案再列印一份給我。」

  「什麼  」

  「我明天一早就要。」

  「什麼?」

  瞪著她眼內冒火的樣子,藍雍堯更是不滿。那個叫什麼翟祥仁的傢伙是給她吃了熊心豹子膽嗎?從不敢這麼明顯向他展露情緒的女人,居然怒氣衝天

  他冷冷的瞪她一眼,先行下班了。

  謝晏茵無法不哀怨、不生氣,雖然這種情形在過去也曾有過,但他今天的態度就是會讓人產生聯想——  他是故意的!

  時間滴滴答答的經過,她一直埋首在成堆文件裡,還得打電話給未婚夫,告訴他今晚要看婚紗的事得延後,再繼續歹命的打文件。

  若說翟祥仁有哪一點吸引她,應該就是個性了。他不強勢、不霸道、好說話,長相平庸,不像藍雍堯俊美過人,太過招搖,完全讓人無法放心,所以,她緊緊守著自己的心門,就怕——  不!不怕了,除非她想紅杏出牆。

  這一忙就忙到晚上八點,當她手機再次響起,一看螢幕上顯示的電話號碼,她翻了個白眼,「不要又來了!」她桌上的大山只消化一些而已。

  認命的按下通話鈕,「總裁,還有事?」

  「我現在剛好有個空檔,你把下午開會的文件拿到俱樂部來。」

  「可——  」瞪著倏地被掛斷的手機,謝晏茵實在有一股罵人的衝動。但他是上司,惡上司!火冒三丈的收拾好文件,關燈,搭電梯,走出大廳。

  門口的警衛伯伯笑笑的跟她揮揮手,「又加班了,謝小姐。」

  「是,李伯伯,再見。」

  滿腔怒火的她勉強回以一笑,不過,在步出這棟位於台北東區的花崗岩辦公大樓後,她摸摸肚子,再看看街道兩旁長長的美食街,有好幾種香味隨夜風飄來,挑逗著她空空如也的肚子,再對視前方不遠處的一棟大樓……算了!俱樂部也不遠,她加快腳步往前走去。

  十幾分鐘後,她走進一棟隱私性極高的室內俱樂部,入會費令人咋舌,但設備齊全,有餐廳、泳池、SPA、三溫暖,甚至還有會員專屬房間的高檔俱樂部,而且房間也有分大小,藍雍堯就是擁有超尊貴的總統套房,當然也是這裡的超級客人,裡面的工作人員對她這名特助當然同樣禮遇。

  門房一見到她,立即哈腰歡迎,「謝小姐,藍總裁正在房裡等你。」

  「他的女伴還在嗎?」身為他的特助,除了公事外,還得負責他花名冊的約會安排,說來,她還真好用!她忍不住在心裡自我調侃。

  「在,藍總裁還點了不少餐點。」

  真好,同人不同命!她快餓死了,人家卻有美女、有美味佳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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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搭上電梯,到了十一樓,來到一間鑲金大門的房門前,她按了門鈴,一名著低胸爆乳且激凸短洋裝的美女為她開了門。

  對這名性感美人,謝晏茵也不陌生,「何小姐,這袋子裡的文件麻煩——  」

  美人兒懶懶搖頭說:「雍堯在裡面的三溫暖房,他特別交代要你親自拿進去給他。」

  可惡,這傢伙連她丟了文件就會閃人的心思都抓到了!

  謝晏茵撇撇嘴角,看著何大美人走到另一邊的大床坐下,上面凌亂的模樣不難想像剛剛才上演完一場激情戲,她的心猛地揪緊一下,喉頭泛起酸澀,不由自主的加快腳步直奔三溫暖室。

  輕敲兩下門板,她打開門,一腳踏進烤箱,裡面的高溫令她暗吐了口氣,坐在裡面的藍雍堯只在腰間繫了條白色毛巾,頭髮濕了,一滴滴汗水就從那一大片古銅色的結實胸膛滑落而下,她瞪著這一幕,喉間竟不由得乾澀起來。

  但她很快回神,將文件給他,他卻搖頭,起身出去,她勉強壓下憤怒的心情,退出烤箱,跟著他走到外頭的沙發上坐下後,再把文件交給他。

  他一手接過去,一手則拿著毛巾豪邁的擦拭頭髮跟前胸,才把毛巾丟在一旁,開始翻閱她打好的文件。這是今天下午開會的資料匯整,包括各部會對金華大樓得標後的未來發展,除了建設頂級豪宅外,商務住宅酒店也是一個很好的選擇,開發潛力令人期待。

  藍雍堯習慣性的伸出手,她習慣性的遞筆給他,瞧他在上面做了一些備註,她知道自己明天一大早又要開始忙了。

  不過,她忍不住看著僅圍浴巾的他,那厚實的古銅色胸膛實在很誘人,她看得臉紅心跳,他卻自在得很,好像沒穿衣服的是她。

  此時,門鈴響了,香味飄進室內,她的肚子倏地咕嚕咕嚕的叫了起來。

  他突然停下筆,抬頭看她一眼,「走吧。」

  「走?呃,好,那我先回去了。」她點了頭,就先行起身往前廳走,一眼就看到餐桌上已經點上浪漫的粉色蠟燭,何大美人顯然也很清楚藍雍堯的個性,在工作時絕不吵他,所以只是安靜的坐在椅子上等著用餐。

  不過,顯然會多一顆電燈泡了!藍雍堯喊住了直往門口走的謝晏茵,「一起吃吧,不是還沒吃?」

  還算有良心。但她仍是回過頭說:「不用了。」

  「留下來!」他卻堅持。

  「她說不用了。」何大美人也不希望她留下來。瞧那赤裸的古胴色胸肌多迷人啊!

  「我、說、留、下、來。」藍雍堯這次一字一字的說,語調裡有著不容辯駁的強勢。

  聞言,謝晏茵只能走回來,而何大美人也因為他眸中突然浮現的冷光而不敢再多話,只好尷尬的招呼她用餐。

  藍雍堯見了,才回到後面的更衣室換上襯衫跟長褲走出來。

  一看到桌上的菜色,謝晏茵便習慣性的將他那盤魚拿了過來,沒一會兒就將魚刺給弄乾淨再拿給他,再上桌的菜色裡,只要有紅蘿蔔、青椒等配色的菜,因為他討厭吃,所以大半都到她的盤子裡,但他愛吃的嫩牛肉,她則多撥了一些給他。

  他不吃美乃滋,她就將沒沾到美乃滋的涼拌菜給他,他的湯裡不要有香菜、蔥或蒜,她也習慣性的替他一一撈掉。

  他只喝咖啡加鮮奶不加糖,在她為他加鮮奶時,他也習慣性的替她連加了三湯匙的糖,再看著一臉驚訝的何大美人笑了笑,「我這個特助是糖做的!」

  何大美人勉強一笑,「你們真的很熟。」這對俊男美女的默契及相知程度在在都令她發妒,這一頓飯吃下來,她反而比較像電燈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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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愉快的喝口咖啡,「當然,她還在包尿片時,我就認識她了。」

  謝晏茵也剛好喝了一口,差點沒將口中的咖啡給噴出來。

  「我跟她還一起光溜溜洗過澡!」藍雍堯含笑,黑眸還故意瞅她一眼,她瞪大眼睛,不敢相信他連這種事都拿來聊。

  「那只有在小時候!」她咬牙強調。

  「就是洗過!」他俊臉一沉,不高興她解釋得那麼清楚。

  大美人倒是詫異,「你們小時候住一起?」

  藍雍堯還是瞪著謝晏茵,「當然不是,她媽在我家幫傭,但因為是單親媽媽,所以我家老奶奶特許她媽帶著還是小女嬰的她在我家做事——  」

  「我用完餐了,想先走。」謝晏茵的臉色很難看,她放下杯子,將鋪放在雙腿上的餐巾拿上桌子起身。

  他一挑濃眉,「你媽在我家幫傭,讓你抬不起頭來?」

  她粉臉一凜,「當然不會,她又不偷不搶,我想走只是因為有人總是不忘拿這點來炫耀自己的家世。」

  「誰這麼膚淺?」他還在裝蒜。

  還會有誰?她沒開口,但不屑的眼神已透露答案。

  「我嗎?我這麼說不是炫耀,而是讓別人知道我們之間的緣分有多麼深。」

  「是孽緣吧!」她忍不住咕噥一句。

  藍雍堯笑了起來,促狹的看向何大美人,「她這孽緣倒是讓我想起來了,還有另一個花蓮土地開發案我們還沒有討論到,你吃飽了嗎?」

  這是逐客令嗎?大美人粉臉尷尬,「呃——  是,可是——  」

  「待會兒你就到麗晶酒店的精品店去選個你喜歡的飾品,簽我的帳就行。」

  她眼睛倏地一亮,「好,謝謝!那謝小姐,你們忙吧。」她笑咪咪的拿了皮包就出去了。

  謝晏茵看著關上的房門,再看向優雅喝咖啡的上司,狐疑的問:「我以為花蓮那件案子可以等到明、後天再討論?」

  「我是決策者。」他的意思很清楚,老闆說了算。

  「但現在已經是下班時間。」他要拿上司的姿態來壓她,那她就跟他算清楚。

  他黑眸倏地半瞇,「你從沒這麼計較過,如果你的未婚夫或者你的婚事會讓你變了樣,那就別怪我不准你的婚假!」

  她的雙眸頓時燃燒起怒火。

  藍雍堯當然看得出來她在生氣,但對能找到刁難她的借口,而且是理所當然的拒絕她的婚假,他莫名其妙已經打雷閃電了一天的心情突然出現太陽了。

  謝晏茵勉強壓抑住情緒,冷聲說:「啟稟總裁,我累了,明早我可以早一點到公司——  」

  「這裡有床。」他瞟了她後方的床一眼。

  「我不睡有人翻雲覆雨過的床。」她躺在上面會不舒服,也會難過。

  他一挑眉,「你看到我跟她在上面辦事  」

  他這麼問,謝晏茵反而說不出話來。可是……可能沒有嗎?他沒碰就讓何大美人走?

  瞧出她秋瞳裡的懷疑,藍雍堯突然也對自己生起氣來了。事實上,一到這裡,何大美女就在床上搔首弄姿、翻來翻去,擠奶露腿的挑逗他,但不知怎麼的,他就是沒胃口,可他沒上卻讓這女人起疑,這莫名的讓他覺得更嘔!

  不過這是他自找的,誰叫他突然良心發現,想到她可能沒時間吃晚餐,就找了個名目把她叫來,連他自己都不明白他幹啥這麼無聊!

  瞧她還是一臉不信,他火氣更旺,「沒有就是沒有!要有,她怎麼還盯著我的胸口猛吞口水  」他沒好氣的直接給她一記冷瞪。

  謝晏茵這才想到對方的確是有盯著他的結實胸肌好一會兒。

  藍雍堯覺得自己也莫名其妙。自己有沒有做是他的事,幹啥要解釋澄清?說到底,就是她沒事結什麼婚!

  他愈想愈氣,也不管自己的想法毫無邏輯可言,劈頭就吼,「像你這種女人能結婚嗎?什麼叫帥哥,什麼叫優秀的男人,什麼男人該搶,什麼男人不該要,全都不知道,就這樣隨隨便便的相親就嫁——  」

  「那干總裁什麼事?」她忍不住發火了。沒頭沒腦的突然放聲吼人,嚇人喔!

  他被問得一怔。

  「我走了!」

  不待他回神,謝晏茵氣沖沖的抓起皮包就閃人。

  走進電梯,看著鏡子裡的自己,她雙肩一垮。她真的有被虐待狂嗎?怎麼會把自己的愛情給了這樣跋扈又無情的男人?那就像把愛情丟入深不可見的黑洞裡,永遠見不了光啊!

  同一時間,套房裡的藍雍堯也對著鏡子裡的自己,沉眉鎖眼的自言自語,「對啊,她就算嫁給白癡,干你啥事?」

第二章

  謝晏茵要嫁人,到底干他什麼事?

  想了幾天,藍雍堯想來想去也找不到答案,到最後,他歸咎於這場主人跟僕人的遊戲他還沒有玩膩,他深知女人一旦結婚後,問題就多,她有娘家、有婆家,要忙的事更多,然後,她會懷孕,可能連職業婦女都做不了。

  所以他好心的分析給她聽,沒想到她竟然說——  「那又怎樣?」

  謝晏茵瞪著「好心」勸她改變結婚念頭的上司,並受不了的睨了一眼擺放在她桌上的一疊書籍。剛剛她翻了一下,原來這些書清一色都是談到家暴、男人劈腿、惡婆婆、惡小姑等有關婚姻負面的書。

  藍雍堯把那一本又一本的書翻開來,一目十行的他為了找這些書,可是窩在三民書店站了一天,然後,又在家裡犧牲了一個晚上猛K,還把便利貼貼在他畫上的重點上,印象所及,他從小到大讀書也沒這麼認真過,害他差點沒看到眼睛脫窗。

  瞧見她那不以為然的眼神,他雙手環胸,「你真的不明白?結婚是人生大事,你要再三思。」這個笨女人怎麼這麼不受教?難怪適合當他的僕人!

  「我已經三思再三思了,不必總裁費心。」

  「你的意思是非嫁不可?!」

  「是!」

  臉色一凜,藍雍堯突地轉身走回自己桌子前,抽出那張被他壓在所有文件最底下的假單,拿起鋼筆在上面龍飛鳳舞的寫了一串字後,快步走到她面前,「砰」的一聲用力拍在她桌上,再繃著一張俊臉走回自己的辦公椅坐下。

  凶什麼!謝晏茵偷瞪了他一眼,拿起假單,臉色卻立時一變,氣呼呼的快步走到他面前,換她「砰」的一聲將假單放回他桌上,「這是什麼意思  」

  「我准了不是?」

  「但總裁在日期上寫了西元三千年,我還活著嗎?也許都投胎了!」她愈說愈大聲。

  「那不關我的事,反正我就只准那個時間你可以嫁人!」他盛氣凌人,火大的起身與她對峙。

  謝晏茵咬牙切齒的死瞪著眼前人。她快氣瘋了!如果他是因為對她有愛,才做了這麼離譜可笑的事來阻礙她,那她一定會快樂到死掉的,可不是,他從來沒有以看一個女人的眼光來看她,說穿了,他不要她嫁,無非是不想少個女傭、不想少個隨傳隨到的白癡特助!

  她繃緊粉臉,「那我辭——  」

  「最好把那個字給我吞回去,如果你還是那個盡責的謝晏茵!」他怒聲咆哮的打斷她的話,她嚇了一跳,但理智也迅速回籠。

  她是不該情緒化,忘了自己的責任。吸了一口長氣,她緩聲說:「抱歉,那我可以回位置工作了嗎?」

  「先把那些書給我翻一遍!」要不然,他把工作跟抱女人的時間全耗在那些書上,不就白作工了?

  還不死心?抿緊了唇,謝晏茵順從的回答,「是。」

  心不甘情不願的回到位置,一本又一本的翻閱,愈看她眉頭就糾得愈緊。他是打算讓她怕到不敢結婚就是了?這些書肯定是討厭男人的作者寫的,書中的男人沒有一個是好東西,沒有一個婚姻是完整的、幸福的。

  她不由得把目光投注到他身上。他也是男人,他就不怕她討厭他?

  不,他壓根就不會在乎。她苦澀的想著。

  看完書後,藍雍堯還是繼續刁難她,工作又是做不完,連午休都沒得休息,只能啃麵包當午餐,翟祥仁打電話過來,她沒說上兩句,他就又丟工作給她,逼得她只能趕快掛電話,雖然不高興,也只能悶著做事。

  就這樣一直忙到下班,她還走不了人,而總裁大人早已扔下她,又跟美眉到隱私性極高的室內俱樂部逍遙去了。

  只是最近他除了對她不滿,對她安排的辣妹也不滿了起來,所以,她天天都得再到俱樂部去,除了在那裡工作外,也當陪客、吃晚餐,再看著衣著整齊的辣妹帶著一雙哀怨的眼離開套房,但比較引起她注意的是那張整齊的床,用膝蓋想也知道不可能是藍雍堯在上面翻雲覆雨後再折疊整齊的,所以,一個花心的男人為什麼開始守身如玉

  她不敢問,也怕知道答案,就她對他情史的瞭解,他只有一次認為他真的愛上一個女人,只有在那段他認為愛了的日子裡,才有專一的事情發生,所以,他愛上了某個女人

  不對,他們這些天幾乎是焦孟不離,總是忙到十一、二點才從俱樂部離開,他哪有時間去愛哪個女人?

  「謝晏茵,我在跟你討論這份文件,你神遊到哪一國去了!」

  俱樂部的總統套房裡,藍雍堯激動的拍桌咆哮,也將坐在他右手邊,那個心不在焉的呆呆特助吼回魂。

  「對不起!」她忙道。

  「你一天要講幾個對不起?」這麼念不是沒理由的,她最近很會混水摸魚。

  她尷尬的解釋,「我累了,」看了手錶一眼,已經晚上十一點了,整理了一天的文件資料,也許用眼過度了吧。她按壓一下疲累酸澀的眼睛,「請問總裁,真的不可以明天再討論嗎?」

  看著她那雙晶瑩剔透的雙眸的確有些紅血絲,他抿緊了唇,看了她身後的大床一眼,「累了就過去睡一下,三十分鐘後我再叫你,這件事今晚一定要處理好。」其實並沒有那麼趕,但他就是要讓她累,讓她沒有力氣去忙婚事,雖然從他簽了西元三千年的假單後她就沒再提婚假的事,但那並不代表她不嫁了。

  她先是一愣,但馬上搖頭,「不,我不累了,做事吧。」她認命的將闔上的檔案夾又打開。

  「確定?」

  「確定,我精神全來了。」要她上床?當然,她不認為他想對她做什麼,只是她一直覺得自己很瞭解他的,但他最近的一些作為卻讓她很困惑,所以還是小心點好。

  藍雍堯看著她努力振作起精神的模樣,笑逐顏開說:「那好,我精神也正好,你說我們做什麼好呢?一定要能消耗體力的運動,不然,我今晚肯定又要當夜貓子了。」這幾天,他是真的睡不好,莫名的差!

  「可我們不是要討論——」她有點傻眼,但很快的回過神,「如果沒有工作上的事——」她迅速又將檔案闔起來,擺明了想走人。

  「你是我的特助,特助的薪水比一般高階主管還高就是『雜事』多,而且我要做什麼,你就得做什麼,有問題嗎?」他的神情立刻不滿,口氣也不滿起來。

  用上司跟薪水來壓她是嗎?

  「那我這名特助建議總裁可以到地下室的泳池游泳。」如果時間允許,她會去買一箱食人魚丟下去陪他!

  她的「識時務」顯然取悅了藍雍堯,那張俊臉再次露出一排閃亮亮的白牙。

  「可是我只想待在床上。」

  原來是身上的淫蟲一直沒餵飽、開始在作怪了!謝晏茵忍不住出言譏諷,「總裁對我今晚安排的女伴不滿意,所以又沒有做『床上運動』吧?那還是請總裁指定一個,畢竟這段時間總裁都不滿意我的安排!」

  不滿意嗎?藍雍堯在心中問自己。

  但他想不出答案,反正對那些女人就是「性」趣缺缺。

  見他不吭聲,她也不管了,直接說:「既然總裁不提意見,那我就再幫總裁約其他對象。」

  拿出手機,在她輸入的花名冊電話簿裡,找一個跟今晚的肉感美人較不同型的辣妹。反正環肥燕瘦,她總裁大人的名單上都有!

  她找了一個骨戚美人,撥出電話,由於眼睛盯著手機,她沒有看見藍雍堯的表情變了,黑眸還迸出怒火。

  「喂——」

  一個箭步,他一把搶走她的手機,怒不可遏的丟到沙發去。

  她瞠目結舌,「你幹什麼?!」

  「你哪時候改行當皮條客?」

  「我沒有,我只是以為你有需要——呃——你幹什麼?!」

  她生氣的反駁突然轉為大叫,因為藍雍堯突然大步走向她,一把將她抱起來。在她掙扎時,又將她放到床上,而且還半壓住她。

  「我有需要,難道你不是女人?」找別的女人來滿足他的需要?不知怎麼的,這一點讓他大為光火。

  他們從來沒有這麼接近過,這令謝晏茵既慌亂又不安,「請你不要鬧了!」

  藍雍堯凝睇著她。一直知道她是漂亮的,但他向來習慣當主子,她當僕,而投懷送抱的女人又太多,還不需要吃到窩邊草,但現在想想,他好像錯了。

  「總裁,請你起來!」她繃著神經再說一次。

  他突然勾起嘴角,魅惑一笑。

  「我突然想起來。我們在床上練柔道的事。你記得嗎?」

  她當然記得,那時候兩人才國小五年級,一起參加學校的柔道課程,可偏偏她只有被摔的份,所以,他溜到她家替她特訓。惟一不會摔受傷的地方就是床上。

  在那段無知且單純的歲月裡,她就像他的「人肉沙包」,老被他壓得喘不過氣來!

  「我記得那也是一種很消耗精力的遊戲不是?我還挺懷念的。」想起那段兩小無猜的「欺壓歲月」,他臉上的笑容更大了。

  是嗎?但她不懷念也不想回味!

  腦海中清晰浮現他身著白袍、腰纏帶子,動作俐落而有壓迫感的把他的對手打得招架不住而倒地的畫面,後來他拿到黑帶,她又被逼著改當啦啦隊……

  想重溫舊夢?找別人玩去!

  「我要起來!」她掙扎著要下床,但他仍然利用身材的優勢將她定在床上。

  不過她繼續掙扎的動作顯然是錯的,這讓藍雍堯清楚的感受到她凹凸有致的柔軟曲線,而他是正常的男人。

  突然間,謝晏茵不敢動了,她雖然沒有性經驗,但還不致無知到不明白頂著她的堅硬是什麼。

  「還是我們選擇另一種可以讓彼此都銷魂也消耗體力的方法?」

  他的聲音沙啞低沉帶著誘哄,所吐出的熱氣搔著她的脖頸,熾熱的目光就盯著她看,看得她臉頰發燙,心跳鼓動得幾乎要撞出胸腔來!

  「我都沒興趣。」乍聽這跟他同樣沙啞的嗓音,謝晏茵自己都愣住了。

  藍雍堯是情場老鳥,一看到她這表情,忍不住笑了起來。

  他這一笑,她的魂也回來了,知道他在笑什麼,也只能懊惱的在心裡咒罵。

  「小心得內傷。」他知道她在罵人。

  她討厭這種默契,「讓我離開這張床!」

  「可以,跟我打一場。」

  「請不要那麼幼稚!」

  「那就玩成人版的……」黑眸掃過那張剔透的迷人粉臉,他著迷的俯下身。

  看著他愈來愈靠近的臉,謝晏茵的呼吸逐漸急促,心跳跟著加快,但就在他要吻上她的剎那,她的手機突地響起,兩人間的親密氛圍立即消失,她迅速推開他下床,從皮包裡拿出手機,先吞口口水才道:「呃——祥仁,在加班,吃宵夜,好,待會兒見。」

  將手機放回皮包,沉沉的吸了口氣。她才回頭,「抱歉,我的未婚夫在等我吃宵夜,他連晚餐也沒有吃,我一定要下班了。」

  她撒謊了,剛剛那通根本是詐騙集團的錄音通話,說什麼電話要二十四小時斷話,但她不在乎,只要能離開這裡就好!

  可她似乎說了不該說的話,對上她的深邃黑眸突地變得深沉陰鷙,在這樣銳利的黑眸注視下,她居然很沒用的右手拿手機,再用左手去抓皮包後,轉身就跑。

  要吃宵夜嗎?!藍雍堯的胸口燃燒著不明所以的怒火,咬了咬牙,大步走到沙發旁拿了電話打到櫃檯,火冒三丈的叫了幾十人都吃得下的宵夜後,再Call那個落跑的持助。

  「你給我回來,還有事情要做,還有我叫了宵夜。絕對撐死你——喂?喂?!」

  一連串詛咒逸出口中,電話被他狠狠甩在地上。

  擅自結束通話的謝晏茵則瞪著手上像會燙人的手機良久,才挫敗的歎了口氣。

  站在紅磚道上,抬頭看著夜色中閃爍的摩天大樓。那傢伙是瘋了嗎?居然想吻她?!糟糕的是,她竟然忘了也……不想要逃?

  笨蛋!還不瞭解嗎?他想吻她,根本是沒魚蝦也好啊!可惡!她氣悶的乾脆將手機給關上,搭公車回家。

  這一晚,天之驕子的藍雍堯差點沒被一盤盤的清粥小菜淹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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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陽光普照的午後,位於富藍集團辦公大樓附近的一家轉角咖啡屋,兩名長相出眾的男子坐在一隅,無視店裡的客人及服務生頻頻投射過來的傾慕眼神,自在的交談著。

  藍雍堯笑看著好友,「什麼時候回來的?」

  「五天前。」金霽東笑看著好友。

  他們是一對在不同領域但都縱橫商場的好朋友,大學四年同窗,深知彼此的內心事。

  藍雍堯長相英俊,金霽東也不遑多讓,深刻時五官像是上帝一筆一劃精細雕刻而出的,那雙深邃而清澈的黑眸雖少了藍雍堯的狂傲不羈,卻多了一份懾人的淡漠冷峻,但在看向好友時,黑眸卻是溫暖的。

  「什麼時候又要走?」

  「明天。」

  藍雍堯蹙眉,「這麼快。」

  「沒辦法,這邊有工作,那邊卻有放不下的人。」金霽東苦笑,「不過,我已經決定聽醫生的建議,暫時從她的生命中消失。希望她能記起我。」

  他明白的點點頭。霽東的未婚妻出車禍後,喪失記憶忘了他,儘管他一直守在她身邊想喚醒她的記憶,沒想到卻適得其反,反而造成她的壓力,還因此得了憂鬱症。

  他伸手拍拍好友,「我也贊成你這麼做,你把自己跟她都繃太緊了,就讓彼此都鬆口氣吧。」

  金霽東再次苦笑,「我知道,別談我了。你最近呢?」

  「最近……」他突然臭起臉來。

  「什麼事不高興?」

  「有人要結婚!」喝咖啡從不加糖的他一想到某個女人,火氣頓時高漲,伸手拿起糖罐就往自己的咖啡杯加了三大匙,用力攪拌起來。

  挑起濃眉,金霽東好整以暇的說:「這個世界天天都有人結婚,你的怒氣從何而來?」

  他撇撇嘴角,「謝晏茵啊!你相信嗎?那個女人一相親就要結婚!她才二十六歲就怕自己成了存貨,你說她是不是有病!」

  不說則已,他連珠炮似的將這段日子兩人的相處。還有因為她,害他有多久沒「開機」,對那些大胸脯、小蠻腰的女人倒胃口等一連串匪夷所思的事,一古腦兒的全倒出來,讓好友評評理。

  「你說,是不是太扯了?」

  他說得火冒三丈,口乾舌燥的拿起咖啡就喝。

  一喝到那甜度,又忍不住低咒,「早就知道她的味覺有問題,沒想到對婚姻大事她也是笨到不行,更可惡的是,這幾天要她到俱樂部加班,她居然關機不來!」他氣炸了,又喝了一口咖啡順順喉,「若不是怕錢姨會問東問西,我早就奪命連環叩的叩到她家去了!」

  「烹飪多時的菜色才剛擺上桌就讓人夾走,的確很嘔,也會氣得吐血。」金霽東表情平靜,但眼中帶笑的看著好友的一舉一動。

  「菜色?」他不明白。

  「你希望掌控她,所以對她下了一個又一個的指令,把她調教成你要的樣子,這是為了什麼,你可曾好好想過?」四年同窗,謝晏茵的大小事,拜好友之賜,他也是如數家珍,但不是他愛聽,而是非聽不可,有人就是愛講。

  藍雍堯蹙眉,開始思考起來。

  「你是個正常的男人。這段日子的失控、不愉快,包括到書店K書,回家畫重點,你何時這麼用功過?」

  旁觀者清,雖然他知道好友對謝晏茵一直有一種早已盤據於心的感情,但也許發生得太早,日復一日,無形的累積著,所以,他才一直察覺不到心裡早已蘊藏的濃濃深情。

  曾經試著點破好友這件事,但也許是雍堯潛意識裡的傲氣,再加上謝晏茵對他的無動於衷,這段深情反而被塵封在心坎深處,直到她請婚假,他便下意識的去抵制、破壞。

  藍雍堯聽了,眉皺得更緊。他知道自己這段日子不對勁,有時候甚至連他都覺得自己幼稚、不可理喻,但他的幼稚、不可理喻全是因謝晏茵而起,也只針對她一人,公司的其他人都未受波及。

  對她要嫁人一事,他的確很不滿、很不甘,仔細想想,他處理任何事情,包括那些舊愛新歡都可以從容不迫,甚至是呼之即來、揮之則去,惟獨她那個異類,參與了他的過去,知道他所有故事,他的成長、他的回憶,她都摻了一腳,她在他的過去佔了那麼深、那麼久的位置,一旦走入另一個男人的世界後。不就在他的未來缺席了?

  他不允許!藍雍堯的雙手倏地握拳,心海也湧起了滾滾怒濤。

  她只能是他的!該死的!就只能是他的!

  突地一愣,他難以置信的拿起水杯連喝了好幾大口。老天爺,他到現在才發現了她對自己有多麼重要,而他的心更是老早就被偷走了!

  金霽東看著好友一陣青一陣白的臉色,然後是黑眸似乎已經洞悉了某種事情的驚愕之光,他笑了。

  「明白了嗎?你這段日子的失常、烏雲罩頂,動不動就下雨打雷的,完全是因為她丟紅色炸彈了,但對像不是你。」

  他眉心一攏,沒有否認。「你早就看出來了?」

  「是,但愛情這種事,時候未到,即便是點明了,自己不開竅,仍是枉然。」

  這一記敲得藍雍堯滿頭星星,他撫著發疼的額際,忍不住粗咒一聲。天啊,他愛她!他愛她!這下可好玩了,難道要搶婚嗎?!

  「咚咚咚!鏘鏘鏘……」

  這時,咖啡屋外突然出現二、三十名穿著黃綠儀隊制服的小娃娃兵,他們有的打鼓、有的敲鑼、有的打三角板、鈴鼓,看來應該是附近幼稚園的小朋友,帶頭的三名老師帶隊前行,接著唱起童謠。

  「娃娃國,娃娃兵,金髮藍眼睛,娃娃國王鬍鬚長,騎馬出皇宮……」

  稚嫩嗓音配著那天真的笑容,不少外國觀光客都拿起相機靠過去拍照,沒想到有小朋友因此嚇哭了,但也有小朋友做鬼臉,玩起你追我跑的遊戲。

  藍雍堯看著那三個女老師手忙腳亂,好不容易一人一手的抓回鑽來鑽去的小娃兒,但一下子那個娃兒又調皮的跑了,好半晌,才看到她們汗流浹背的叫那些過動小孩排好隊,只是不過三秒鐘,另外幾個又嘻嘻哈哈的追逐起來,就看到那三個女老師東奔西跑,喘到不行外,還個個成了河東獅。

  他唇角微勾,像想到了什麼。

  如果謝晏茵生了孩子,肯定也像她們,沒有氣質、形象可言,天天跟奶瓶尿片打戰,還會成了黃臉婆。到時候,一定沒有男人會對她有興趣,那麼,他就可以大發慈悲,勉強把她娶進門來。

  想到這兒,他的眸中浮現笑意。這個點子好!

  以他對她的瞭解,若在此時跟她表白、要她嫁他,她肯定會以為他瘋了,那就先派個娃娃兵絆住她,他對自己的技巧跟魅力都有信心,只要他火力全開,十個月後,就會有個娃娃呱呱落地,屆時,忙得人仰馬翻的她在他伸出愛的援手後,還會拒絕嗎?

  他狡黠一笑,「霽東,我聽一些女人說過,小孩是惡魔,是不?」

  金霽東笑了出來,大概明白好友對謝晏茵的下一個指令會是什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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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 | 2009-5-14 11:00:34

第三章

  一早進辦公室,謝晏茵就看到上司的眼神很奇怪,是一種帶著不知名期待的愉悅,這跟過去這些日子來,她一上班,就臭著一張臉給她的男人很不同,她腦海的警鐘頓時噹噹噹的響起。

  「早安,總裁。」她邊跟他點頭邊走到自己的辦公桌坐下,悄悄做了一個深呼吸後才抬頭,這才發現他的表情又變了,但會不會太可愛?這個表情在他十歲後她就不曾見過了。

  藍雍堯坐在皮椅上。左手撐著左臉頰,微側著俊臉瞅著她,黑眸中有著溫柔又調皮的笑意,「我要你生一個娃娃給我,這是指令!」

  「什、什麼?!」她差點被嗆到,「你、你知道自己說了什麼嗎?」

  「總之,不是火星話,是人話,就是你跟我生一個胖娃娃。」他笑得好燦爛。

  她目瞪口呆,只差沒有從椅子跌下去。

  「你是要我當代理孕母?」

  「這是你惟一想到的?」他還挺希望她會說出「你要跟我結婚」的問話。

  「那你是要我當情婦?」

  「你的腦袋就只想到這些,沒想到結婚嗎?」真是笨到可以了!而他,還是忍不住說出心中的想望。

  一個濫情又四處留情的男人想婚了?她才不信,再說,他怎麼可能會為了她,她耶!放棄一大片森林?「請總裁不要開玩笑了!而且我已經有未婚夫了,總裁是不是忘了?!」

  「我是忘了,反正我也沒打算讓你嫁給他。」藍雍堯拉下臉道。他怎麼會自虐的去愛上她?

  「總裁是因為沒打算讓我嫁給他,所以乾脆娶了我嗎?這太可笑了!」

  「我——」他忍不住低咒一聲。真是見鬼了!

  對那些投懷送抱的女人,他甜言蜜語說得多溜啊,可對她——不對!瞧瞧這張明明很可愛,但卻一臉嘲諷的臉蛋,他怎麼說得出我愛你!

  「我要你生你就生,隨便你怎麼想,反正我就是這麼決定的!」因為說不出好聽話。所以他又用兩人最熟的霸道模式來溝通。

  謝晏茵難以置信的瞪著他。過去他所下的指令,小從一盤蛋炒飯、一件手織圍巾,大到要她搭機飛到英國,只為了代他打字,好完成他的畢業論文,時間一待就是一星期,迫得她只能向她的指導教授撒謊,說她有重要的事回台灣,這些沒營養的事,她通通都算了,可現在他竟然要她跟他……生孩子?!

  「為什麼是我?」

  這麼多年來,她一直在他身邊,一直「受制」於他,一直在他視線所及的範圍內,他下指令,她也只有遵從的份,可為什麼是這個時間?!

  「真是白目,」他氣得牙癢癢的。

  她被罵得也火大了。「你說我白目?」

  「那我說我少了一個替我生娃兒的女人,你比較能接受嗎?」

  睜眼說瞎話!謝晏茵直接從抽屜裡拿起一大本「花名冊」,起身走向他,用力將本子放到他桌上,「你的約會表一直到年底都排滿了,連飛到澳洲雪梨看2009年的元旦煙火秀人選也已排定,她們不是女人嗎?」

  「那又如何?」他無所謂的聳聳肩,「這些女人都不耐看,你不也知道?」

  玩世不恭的他,女人一個接一個的換,除了大學那四年,她眼不見為淨外,其他的都很精彩。「這不是理由!女人的構造不都一樣?」

  聞言,藍雍堯死瞪著她。想來還真悲哀,他要一個女人跟他生寶寶,搶著拿號碼牌的人不知會排到哪裡去,就她得讓他絞盡腦汁的找理由說服。

  看來,面對她這個全世界最愚蠢的生物,他的心臟要夠強,脾氣要夠好,耐心更要超人版的,誰叫他很瞎的愛上她!

  「這麼說吧,我是個很念舊的人,但除了我媽之外,你是我認識的女人當中最資深的。」

  這是她最大的悲哀好不好!她受不了的瞪著他,「這個理由我也不接受。」

  他一挑濃眉,「那麼,我就是要一個娃兒,個性、腦袋、外表,至少我都要很清楚。」他頓了一下,「而你是惟一可以待在我身邊長達二十多年的女人,你生下的小孩,我應該也可以忍耐個二十年,剛好可以把他一腳踢出家門。」

  謝晏茵差點要跳腳,「那何必生?」

  「不生難道要我絕後?」他好整以暇的反問。

  她一愣。

  「再說,跟我生哪裡不好?念舊的人就意謂著也是一個珍惜感情的人,我長得這麼英俊,經驗又豐富,賺到的人可是你。」他狂妄的給她一個她該感激涕零的表情。

  她簡直快瘋了!雖然他的厚顏無恥她早就見識過,可沒想到他的功力已躍進一甲子,簡直到了令人匪夷所思的地步!

  「這個指令我不會執行。而且,我媽沒領你家的薪水,你也威脅不了我!」轉身回到座位上,她直視著那雙佈滿陰霾的黑眸,「還記得總裁要我看的那些書嗎?裡面的重點是總裁畫上的,所以,你應該知道那些書中的男人沒有一個是好東西,如果把總裁跟祥仁放在一起比較,我只能說,至少他沒有花心的本錢。」

  所以,兩個都是爛蘋果——不對,他怎麼把自己比成爛蘋果?!

  但他是應該看看另一個爛蘋果了。藍雍堯瞪著已經埋首在文件中的特助,忿忿的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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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本堆積在謝晏茵桌上。有如小山似的文件,在一個午休過後,莫名其妙的消失了。下午六點,她更可以準時下班,這讓她覺得好詭異。

  果然。「要結婚總得去看婚紗,我有認識的朋友,我載你過去。你請你未婚夫直接去。」

  明知黃鼠狼給雞拜年不安好心,但她還是被硬抓上他的座車離開公司。

  晚間七點,一輪燃燒的火紅才悄悄的偏了西,但遠遠的天際仍有不捨離去的雲彩,為夜色添了抹橘光。

  在車水馬龍的中山北路上。一長排的婚紗攝影禮服店外,每個櫥窗皆是一款一款新穎貴氣的白紗或晚禮服,男、女模特兒的照片高高掛,店裡也不乏前來看婚紗的准新人。

  就在一家知名婚紗攝影店內,藍雍堯跟謝晏茵早被迎了進去,桌上是兩杯現搾的果汁,晚了一步才來到的翟祥仁,沒有想到未婚妻的老闆竟然這麼年輕、英俊而貴氣,還陪同看婚紗,不禁有些愣住。

  藍雍堯也沒想到謝晏茵看中的男人這麼平庸,不以為然的深邃黑眸從對方腳上那雙半舊的皮鞋看起,略過洗白的牛仔褲、沒有lOGO的舊皮帶及那件微皺的灰色襯衫,再到那連胡碴看來都顯單薄的尖下顎,往上到那張可能再見第二次面。他也記不起來的平庸外貌。

  「你是翟伯伯吧?你好,你兒子在忙嗎?不然,怎麼由你這個當父親的來陪准媳婦兒看婚紗?」

  藍雍堯邊問邊勾起一個完美又無辜的笑容,翟祥仁則呆住了。

  「你、咳咳……」謝晏茵竟被自己的口水嗆到,「咳咳……」她受不了的瞪了一臉無辜的他,沒想到,他還很明顯的狠狠回瞪她一眼。

  他不喜歡新郎。她的太陽穴微微疼了起來。

  翟祥仁在回過神後,只覺得滿天烏鴉飛啊飛的。雖然有人說過他看來比實際年齡三十五歲還要大上幾歲,但把他說成他父親也太誇張了吧?!

  「藍總裁,我就是晏茵的未婚夫。」

  藍雍堯故作恍然大悟狀,接著,雙手環胸的再將他從頭到腳看了遍。「喔……呃……嗯……嗯。」

  這、這算哪門子的回應!就在謝晏茵火大的要伸手拉未婚夫離開婚紗店時,卻有人把她的想法抓得更準,早她一步的扣住她正巧伸出的手。「來試婚紗吧。」

  出錢的人作主,藍雍堯直接跟她說:「這筆婚紗費用由我全數支出。」

  對於這一點,翟祥仁樂不可支,但她知道這句話還少了一句——「如果你結得成!」

  接下來,她換穿了一件件看來都貴得咋舌的進口手工訂製禮服,有鑲水鑽、鑲珍珠、甚至鑲碎鑽的白紗。

  而藍雍堯也很會做人,他要門市小姐找西裝給翟祥仁穿,但他卻當起髮型設計師,把翟祥仁的頭髮用發膠弄成刺蠣頭,讓他那張臉變得可笑之外,就連他要小姐為翟祥仁穿上的衣服顏色也相當可怕。是藍色亮面綢緞的西裝,簡直把他弄成丑角了。

  接著,他還要三個人「拍照留念」,謝晏茵簡直快氣瘋了,因為他一直卡在中間位置。三個人的婚紗照?真是夠了!

  在結束了這一場災難後,他又以有事要跟她討論為由,讓翟祥仁尷尬的先行離開,謝晏茵也只好先回更衣室換下身上的禮服,沒想到——

  「謝晏茵,我看你的眼睛真的只是裝飾用——」

  「啊——」沒想到他會直接闖進更衣室,她身上只有胸衣跟內褲而已,所以身體曲線可全落入他眼中,嚇得她又尖叫,又用雙手環抱著自己,羞憤到不行。

  而藍雍堯滿腔的怒火在看到半裸的她後,驀地消失不見了。

  他定視著她因憤怒而上下起伏的胸脯,雖然包裹著Bra,但那一點也沒有妨礙到他。其實上回壓著她時,他就知道她有副好身材,但這次看得更清楚,那渾圓粉嫩的胸脯、一手可以盈握的纖腰,再往下……

  在他灼熱的打量目光下,謝晏茵全身是僵硬的。

  「快出去!」見他仍不為所動,她只能放軟語氣,「拜託……」

  她明明三點不露的,但為什麼在他灼熱的目光下。她卻覺得自己是渾身赤裸,這奇怪的感覺讓她腿軟。

  他黑眸深幽的凝睇著她好一會兒,這才轉身出去,一直到他開車載她回家,都沒有開口說一句話。

  但謝晏茵卻能感覺到他這一路上壓抑的怒火,她知道他在生氣,氣她竟然選了一個平庸的男人。

  但至少,她的心不會受傷,不是嗎?不必時時刻刻提心吊膽,自己深愛的男人某天會躺在另一個不知名女人的床上,因為光想,就夠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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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連幾天,公司非常的忙碌,藍雍堯也相當專注在工作上,但這是有心機的,因為「認真的男人最迷人」,所以,他帶著謝晏茵及幾名經理到晶華酒店聽取金華大樓第二次的招標說明會,除了底價再次翻漲外,前來會場的人也比首場招標會還多,這不算好消息,代表他們原本設定的金額還得再調高,而且幅度也大,才有機會標下這塊台北僅存的精華地段。

  回到公司開會後,他立即展現自己的聰明才智及果斷的決策,就像只驕傲的孔雀。

  他注意到她面對意氣風發、舉手投足間都有著貴氣的他,不再那麼無動於衷,甚至有幾次還逮到她偷看的目光,他更是暗爽在心裡。

  更絕的是,他從那天所拍的三人行婚紗照中,故意挑了一張放大,洗了兩張,一張壓在自己辦公桌的玻璃墊下方,另一張則壓在她的辦公桌下,只要不是瞎子,都可以看得出來新娘子跟哪個男人比較登對。

  謝晏茵的確也無法對那張迷死人不償命的俊臉無動於衷,尤其是工作時間,抬頭看到的是他,低頭做事時,玻璃墊下也有他……

  而且,這張照片拍得很好,俊男美女加上一個小丑——不是,是被刻意醜化的翟祥仁,很不一樣的照片,但令她忐忑的是,照片中的自己有新娘的美麗與嬌羞很正常,可是凝睇著自己的藍雍堯,眼神中竟有著……深情?!

  「我們很配吧?」

  突然間,藍雍堯的聲音陡起。她嚇得抬頭,這才看到不知何時他已走到她的辦公桌前。

  她連忙穩定心神,「是啊,我跟祥仁是很配。」

  「你!」這女人的眼睛是不是真的瞎了?她以為他是吃飽撐著,帶她跟那個討人厭的男人去試婚紗?

  不是!是為了這張對比照!要讓她明白什麼叫「相形見絀」,她不懂嗎?

  謝晏茵必須提醒自己不要去注意他眸中流竄的怒火,平靜的道:「祥仁說,婚紗也看了,要我請教總裁什麼時候可以讓我請婚假?」

  「你沒跟他說我早就准了?」

  西元三千年?她又覺得胸口有小小的火開始在燃燒,「我們是很認真的在請教總裁。」

  我們?!這兩個字聽來極為刺耳!他繃著一張臉回答,「可以,如果你答應隨傳隨到,我就准!」

  「例如在婚禮進行前,來一趟緊急的國外出差?!」她沒好氣的嗆問。

  藍雍堯先是一怔,隨即笑了起來,「你說我怎麼能不找你生小孩,連我爸媽都沒有你這麼瞭解我。」他的聲音低沉有磁性,像在撩撥她的神經。

  謝晏茵莫名的全身酥麻。又想到生小孩——

  「我要下班了。」她慌亂起身,收拾好桌上的東西就要離開。冷不防的,一雙大手卻從她身後伸來扣住她的腰,她登時倒抽了口涼氣,「放手。」

  結果藍雍堯是放手了,但改將她擁在懷裡,往專屬的電梯門走去,「我覺得有些事不說清楚不行了。」

  她咬著下唇,「但我不想說,我想回去了!」

  「那你聽,聽完了,我就載你回去。」

  不管她一臉的抗拒,他半是摟半是拖的抱著她到上了車才放開。

  加入車水馬龍的車陣中,藍雍堯一見她只看著窗外,無言的表達她的抗議後,他略有所思的瞥她一眼,「你害怕我要跟你說的事?」在迎面來車的燈光下,他看到她的粉臉突然可疑的漲紅。

  「當然沒有。」

  她知道!黑眸閃過一道玩味之光。看來他這段日子的努力還是有成效的。

  車子轉往陽明山上,一切像足沉寂下來,穿過林木,偶爾可以看到山下的萬家燈火。

  「我敢說你跟你的未婚夫毫無感情基礎。」

  謝晏茵的視線從窗外收回,落在他英俊的側臉上,「憑什麼說這種話?太果斷了。」

  他瞥她一眼,目光再次落在前面的山路,「如果你愛他,就不易受誘惑,就算是再有魅力的英俊男人勾引你,應該也不受影響。」

  「當然!」她答得毫不遲疑。

  「那你準備好了?」他邊問,邊將車子停在一個隱密,但可以看到台北夜景的地方。

  謝晏茵擰眉,「準備?!」

  「Test!」

  「什麼?!」

  一頭霧水的她還反應不及,藍雍堯已經傾身向前,一把將她扯入懷裡,在她錯愕的瞪大眼睛時,別有意圖的唇已經落下,霸道又溫柔的吻住她,她呆愣的忘了反應,一直到他的舌狂肆的到她口中糾纏,她才回過神來,臉紅紅的用力想推開他。

  但他的力氣太強悍,她被鉗制得無法動彈,只能無助的承受他火辣辣的吻,直到他吻夠了才放開她。

  她臉紅心跳的瞪著他,突地揚起手,但立即被他扣住手腕,沒收了這記耳光。

  他手上的溫度因此傳遞到她手上,像是一種交換體溫的暗示,她只能狠狠的扯回手。

  「你到底知不知道你在做什麼?!」她其實是很難過的。「我真的不懂,你是突然發現我的姿色不錯,不該放過我,所以才一下子要我跟你生娃娃,一下子拉我去試婚紗,現在又把我載到這裡來強吻我嗎?是不能有漏網之魚。覺得我的名字也應該被寫進你的獵艷名單後才准結婚嗎?!」

  說到後來,她眼眶都紅了。她是那麼……那麼擔心害怕的守著自己的一顆心,就怕沉淪、就怕為愛墮落,最後也成了他那麼多女人中的一個,然後,再被他以一個高價禮物打發她的愛情,她好怕啊!

  為什麼、為什麼他就是要來招惹她?!

  藍雍堯一本正經的直視著淚光閃動的她。「當然不是那樣的。我只是要證實你心中藏了一個男人,而那個男人就是我。」

  她臉色刷地一白,「你、你瘋了!」她的聲音好虛。

  「這是結果論,不是我瘋了。」

  她怎麼能承認?那無疑是把自己推入無底深淵。「我要回去了,這應該就是你要我聽的話,我聽完了,你說一聽完就可以回家。」

  「你確定?」他知道她在逃避,但愈是這樣愈是有鬼,也代表他說的事就是真的。

  「確定!」她討厭他眸中滿滿的笑意。

  「好。」他竟然逕自開門下車。

  「你——」謝晏茵一愣,隨即怒氣沖沖的對著他的背影大叫,「我會自己開車回家。聽到沒有,上車!」

  他停下腳步,回頭看她,「你會嗎?」笑容依然可惡的迷人。

  她語塞,反問自己,但他的下一句話卻讓她吃了秤砣鐵了心。

  「你不會,我太瞭解你,你的婚事也成不了!」

  他就將她看得這麼扁?!抿緊紅唇,謝晏茵看著往另一邊走過去,還坐下看夜景的男人,再低頭看看仍插在鑰孔的車鑰匙。

  「我會讓你知道你並沒有你想像中的瞭解我!你這個討厭的世紀大魔王!」

  吼完,她挪身到駕駛座,換檔後,車子往後退,她看到他倏地站起身,錯愕的轉頭看向她,她挑釁回視後。立即開車離去。

  藍雍堯難以置信的看著絕塵而去的車影,不過,下一秒,黑眸露出笑意。「看來我把你叛逆的那一面都引出來了,不過,你是鬥不過我的。」

  拿出西裝口袋裡的手機,他嘴角浮現一抹狡黠的笑,撥了電話。

  事情不會這樣就結束,戰爭才剛剛上演呢,可愛的僕人!

第四章

  謝晏茵在開車回到自己位在中和的家後,一直是忐忑不安的,有好幾回,她都有將車子回轉回去載藍雍堯的衝動,但一想到他那句信心滿滿的話,又逼自己狠下心來,然後,就這麼一路開回家了。

  但這輛車太拉風,開回家的後果,就是鄰居們全探出頭來,看將這條小巷子幾乎霸佔的大車。

  「哇∼∼好漂亮的車子。」

  「什麼大人物來了?」

  小小的眷村裡,幾個銀髮公公、婆婆全好奇的走出門來,一看到坐在駕駛座上的是謝晏茵,更是瞪大了眼。見他們這樣,她才考慮著要不要再開走——

  來不及了,她看到她媽也推開紗門跑出來,還一臉著急,莫名的,她心裡頓時有不好的預感。

  長得圓圓胖胖的錢琪一見到她,明顯鬆了口氣,探頭到車裡對女兒道:「嚇死我了,小少爺打電話來好久了,我卻一直等不到你。」

  錢琪是看著藍雍堯長大的,所以也習慣喊他「小少爺」,即使當年的小少爺已經是如今的總裁,仍改不了口。

  咬著下唇,謝晏茵握著方向盤的手陡地一緊。「他、他打電話來了?」

  「是啊,你這孩子怎麼回事?幹麼借小少爺的車子?不是搭公車嗎?!」

  「我——他沒說什麼?」她很心虛的看著母親。

  「沒有,只說他車子借你開,因為你要忙婚禮的一些瑣事,不過,媽不喜歡你借人家的車子,我們沒必要擺闊、裝有錢人。」

  「媽,不是的——」

  「哎呀,瞧我又碎碎念起來,重點是小少爺臨時要用車,還有些文件要處理,所以麻煩你到公司去加班,快去!」她忙催促女兒,誰曉得她還呆呆的不動,「快點,我本來就要打你手機的,但小少爺說他會一直留在公司,要我別催你,你看,這種好老闆哪裡找?」

  她才不相信有什麼公事!「我不想去。」謝晏茵嘟嘴搖頭。

  「你這丫頭怎麼回事?他是你的上司,而且你能讀那麼高,還能擠進……」

  擠進他身邊當特助,是多大的好運!她在心中默念母親念了N遍的長詞。

  「……我們母女倆相依為命,全是他們一家的恩惠啊,我一個女人家什麼都不會,要不是老太夫人讓我去當管家,你能讀書嗎?受人點滴,當湧泉以報——」

  「好啦!」知道再不出去就會被念得像是犯了滔天大罪,她不甘的妥協。「我去加班就是了。」

  「話怎麼這麼說?又不是第一次去加班,還有半夜到天亮的,怎麼這次就拖拖拉拉了?你要結婚了,不可以變了樣,這會讓人說話的!」

  那是因為那時候的藍雍堯還「正常」,不會找她生寶寶啊!可這話她怎能跟母親說?

  她心情煩躁的開車上路,直往東區的辦公室去。唉,不知他會怎麼修理她,她竟然把他丟在陽明山上……

  硬著頭皮將車子停入地下停車場,搭電梯上了十一樓,果然,總裁辦公室的燈是亮的,一推開門,藍雍堯就坐在辦公桌前,好整以暇的看著她。

  她將車鑰匙放到他桌上,他挑眉,「不用說什麼?」

  「什麼文件要處理?」她一副公事公辦的樣子。

  「沒有文件,是我們之間的事要處理。」

  她深深的吸了一口長氣,「聽著,我很抱歉在莫名的衝動下把你留在山上,但是,希望從今夜開始,我們就恢復成單純的上司跟員工關係。」

  「我們不只有上司跟員工的關係!」他臉色不佳。

  她不開心的又加了一條,「還有一起長大的情誼,就這樣而已吧!」

  「你還真無情!」他實在很想抓住她纖細的肩膀,好好的搖一搖!

  認清自己愛上她後,他曾經花了幾晚回憶過去種種,這才發現,其實在潛意識裡,不管是那些指令還是要求,都是他希望她能變得更好,可以配得上他這名富藍集團的未來掌門人,因為他有一對迂腐、勢利眼、相當在乎門當戶對的父母。

  可他的用心良苦,這個沒心肝的女人竟然毫無所覺,連點感動也沒有!

  「那——我們之間還有友情,行吧?」她勉為其難的再添一個「情」字。

  他抿唇瞪著她,「好,就算是因為友情、長大的情誼,還有工作的關係,我要再做一個Test,幫你確定翟祥仁是不是值得讓你托付終身!」

  「不需要!」上一個測試,她已經被他弄得心兒亂糟糟、腦子亂烘烘的,再來一個,她不確定自己吃得消。

  但是藍雍堯怎麼可能接受否定的答案?!

  隔天晚上,一下班就被帶到高級餐廳用餐聽歌的謝晏茵,約莫十點又被帶到這家位於天母,消費頗高的PUB門前,她當然是不開心的,覺得自己像是被挾持的人質。

  藍雍堯拿手機撥了電話,接通後立刻問:「人還在裡面吧?杜總管。」

  謝晏茵一愣。連老管家也來了?!

  「現在正在忙?很好,我現在就進去。」結束通話,他看著她說:「先留在這裡。」

  「你到底要做什麼?」

  「稍安勿躁,但絕不可以再把車子開走,第二次我會報警,也會向你索賠!」帶有威脅的目光定視在她的紅唇,謝晏茵很沒路用的臉紅心跳起來,只能急急轉過頭,逃開他的電眼。

  藍雍堯這才下車,走進閃爍著霓紅燈的PUB內,熱門音樂立即灌入耳朵。

  室內有現場樂團在演唱,客人大多都是身著名牌的俊男美女,除了兩鬢斑白的杜總管。他小心翼翼的迎向小主子,再回頭看了眼坐在角落的翟祥仁,他身邊還有一名穿著暴露的長腿辣妹,兩人相談甚歡。

  「一切都照少爺的吩咐,為了讓他可以走進這道門,先帶他到精品店購置數萬元的衣服。」

  「很好,他跟她聊多久了?」藍雍堯再問。

  「一個多小時了,他以為我已經離開了,其實我只是坐到另一個位置去。」

  明白的點點頭,看著那對在角落裡聊到幾乎忘了這裡還有其他人的男女,他優雅的舉步過去。

  「抱歉,請你來這裡還遲到這麼久。」

  藍雍堯突如其來的拍拍翟祥仁的肩膀。在他前面的位置坐下。

  翟祥仁嚇了一大跳,慌忙將坐到他腿上的美人兒推到一旁的座位,但動作太粗魯,引來大美人的不滿。「哎喲,你搞什麼嘛!」

  「是她坐上來的。」他連忙澄清,被未婚妻的上司看到總是尷尬。

  藍雍堯倒不介意,「這代表你有魅力。而且。這身衣服也很適合你。」

  這是違心之論,他看來一樣平凡,但這句讚美的話讓翟祥仁鬆了口氣,而且,穿上這身昂貴的衣服,也的確讓他有種貴公子的驕傲。

  再看到坐在身旁的女伴不像其他人,只將目光放在英俊挺拔的藍雍堯身上,而是貼靠在自己身上,他更是暗爽在心裡。

  倒是藍雍堯看不下去,悄悄給了那名女人一個眼神。她立即明白起身,「待會兒再來找你。」

  翟祥仁先是傻笑點頭,但又忙著搖頭。糟糕,美人一笑,他就忘了藍雍堯。

  但藍雍堯的表情仍然和藹可親,「被女人愛慕的感覺很好吧?」

  「是。」他不自在的又點頭。

  「食色性也,男人喜歡女人是天經地義的事。尤其是剛剛那名美人,我要是你,可不會放過她。」

  翟祥仁臉上有著尷尬的紅潮,「這——呃——我有晏茵了——」

  「也是,不過,我很好奇你究竟喜歡她什麼地方?她總是包得緊緊的,中規中矩,除了那張臉外,好像想不出有什麼特別吸引人的地方?」

  「呃——她、她燒得一手好菜,話少了點,也安靜了些……」

  這個臭女人竟然煮東西給他吃!藍雍堯真的很不高興。

  想當初,他可是當了好久的白老鼠,這傢伙卻撿現成的!

  他非常的不爽,但知己知彼,百戰百勝,雖然這個男人根本連列入他情敵的資格都沒有,但能怎麼辦?她的眼睛就是有問題!

  他捺著性子又跟他聊了一會才起身告辭,但只是避開翟祥仁走到另一邊,看到杜總管已經塞鈔票給那名辣妹,再向他點頭後,往側門離去,他隨即也步出PUB。

  「可以走了嗎?」謝晏茵一見他坐進車,就忍不住開口,她獨坐在車內好久。還打了好幾次的呵欠。

  「再等一下,戲要上演了。」

  果然,PUB門口,辣妹摟著樂不可支的翟祥仁走出來,隨即招了一輛計程車離開。

  「你要我來看這個?」她覺得很無聊,什麼感覺也沒有。

  「那女人的住處離這裡很近,重頭戲還沒上演。」

  她一愣,「你認識她?」

  「是我安排的。」他坦白回答。他不光明磊落,這點他不否認,對別人來說。甚至會覺得他陰險,可無所謂,只要達成目的,手段他壓根就不在意。「安排歸安排,如果他還把持得住,就通過考驗了。但菜鳥容易淪陷、受誘惑。」他再指著自己,「像我這種就是百毒不侵,該玩的都玩過,該看的也都看過了。」

  貶別人時還不忘褒自己,她真佩服。

  不一會兒,藍雍堯的手機響了,他只接聽,話筒裡則傳來一個女人的嬌笑聲,「別急嘛,哎呀,還以為你是根木頭呢,怎麼這麼猴急呢?」

  謝晏茵臉色丕變,藍雍堯則將手機的聲音調得更大。

  「天啊,天啊!哦——」翟祥仁發出來的歎息讓藍雍堯的眉頭都皺了,他也注意到謝晏茵的臉色變得更蒼白。

  「喔……嗯……」

  吟吟哦哦的男女發浪聲不停從手機另一端傳來,最後謝晏茵聽不下去的拿走手機,直接按掉通話鈕。

  凝滯的低氣壓籠罩。一直到藍雍堯開口。「這種男人你還要?」

  她口氣僵硬的反駁,「男人到嘴的肉怎麼可能不吃?你不吃?!這是引誘犯罪!」

  他眉頭一擰,「你怎麼執迷不悟,這個男人不適合你!」

  「我覺得適合就好。」她口是心非的回答。他這麼不遺餘力的證明她要嫁的人在各方面都差到不行,就某方面來說,不也在羞辱她?

  「他看起來就一副外強中乾樣,可以想見在不久的將來,他就會只剩那張嘴而已。」

  氣她的不為所動,被嫉妒之火燒得發痛的藍雍堯,惡毒的做起人身攻擊。

  為他的不厚道氣白了臉,她冷聲說:「我不想談這個,何況,我對性也不像某人那樣的飢渴!」

  在這時候還能諷刺他!「一個幸福的婚姻是包含性跟愛,而且兩者得兼俱。」

  「那你的幸福又是什麼?」她再次嘲弄,「即便沒有婚姻,只論性跟愛,你愛那些女人?」

  他討厭她這部分的反擊能力!「男人的腦子裡,性跟愛分得很清楚,我只能說性愛合一時最讓人銷魂。」

  言下之意,他嘗過了,也難怪,亂槍打鳥總能打中幾隻嘛,何況他的女人還好幾卡車呢!她又氣又心痛。「我不想談了!」

  「我要談,你才二十六歲,難道已經做好守活寡的準備了?」

  「那也是我的事!還有,我想一個人冷靜一下!」

  很快的開車門下車,她獨自走入夜風裡。

  事實上,她跟翟祥仁相親後也約會過幾次,知道他檢樸實在、中規中矩,但藍雍堯顯然把他的另一面引出來給她看。

  所以她會再慎重的考慮婚事,但不會讓藍雍堯知道,那只會讓他更自傲!

  繃著一張俊臉,看著消失在夜色中的女人,藍雍堯想追上她,又怕逼急了會得到反效果,他只能低咒一聲,不甘的開著車默默跟隨她,直到見她安然回到家,才轉向自己住的方向,疾駛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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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謝晏茵很慶幸接下來是週末假期,她不必再面對藍雍堯那張臉,當然,他的奪命連環叩並未消失。

  還好,老天爺對她不錯,她惟一的知交好友回國了,兩人相約見面。

  夏天的夜空總是特別澄淨,即使是在台北熱鬧的東區街頭,一仰頭,幾乎無雲的夜空也可見一輪明月高高掛,點綴著幾顆燦星。

  位於一拐彎處的連鎖咖啡店裡,她跟多年好友方慧君面對面坐在靠窗的位置,可以看到店外川流不息的壓馬路人潮。

  「你看藍雍堯是不是有問題?」

  她已經將上司這些日子的不尋常舉止跟好友說了,也迫不及待的想知道她的看法,因為她跟他也熟,三人都曾是同班同學,不過,對生娃娃及被偷吻的事,她一概不提。

  「不會啊,我覺得有問題的人是你。」方慧君有一雙圓圓的大眼睛,皮膚白皙,是一個很可愛的女孩。

  「我有問題?」,    她用力的點頭,「我一直以為在你身上會上演麻雀變鳳凰的浪漫愛情故事。」畢竟她就長得很夢幻嘛!

  「那種事只會在童話裡發生。」她可是個很實在的人。

  「胡說,你就是那種天時、地利、人和的灰姑娘,可以讓你口中的世紀大魔王、我口中的白馬王子救贖的小公主。」看到好友受不了的仰頭翻白眼,她終於笑出來。

  晏茵的外表太柔弱,應該是嬌嬌柔柔的女生,可偏偏卻很有個性,像現在,她對她的話就很不以為然,還瞪著她看。

  「少用你那一雙讓我嫉妒到不行的璀亮明眸來瞪我,雖然我懷疑它們中看不中用。」

  「慧君!」

  「真的嘛,一個絕世美男子耶!藍雍堯聰明、家世好,是俗稱的『三高男』,你在他身邊那麼久,真的不知道他有多優秀?近水樓台先得月嘛……」她嘰哩呱啦的說起藍雍堯的好話。

  那是她不知道他從小到大是怎麼欺負她的!謝晏茵沒好氣的搖搖頭。即使她愚蠢的對他有了情愫,但她不是被虐待狂,當他的老婆要被他欺負一生嗎?

  何況,那個男人光有一個女人是滿足不了的,她可沒興趣賣醋罈子的生意。

  不過,依好友對他的激賞程度,她更不敢說生娃娃的事,免得她拉自己去買性感內衣,再把她丟到床上喂色狼。

  思緒翻湧時,方慧君突然神秘兮兮的以手肘抵著下顎看她,「你有事瞞我?」

  謝晏茵一愣,忙否認,「沒有。」

  「沒有?」她挑了挑眉。「那怎麼有人跟我說,他要跟你生娃娃?」

  。    「你知道了?!」他動作還真快,慧君明明才剛到義大利出差回來啊!

  「當然,我還被世紀美男子刮了頓,怎麼你有男人,我連通風報信都沒有!」她很委屈好不好?「所以我說啦,相親時,我是有陪著去。但看到人後,我就倒胃口走人,本以為你跟我一樣,哪知你們居然交往,甚至結婚也不敢跟我說。」

  「丑丈夫比較好照顧,你沒聽過?比較沒本錢吃『外食』。」她足有戚而發。

  「別傻了,會偷吃就是會偷吃,你沒聽過『惦惦吃三碗公』?那是指人不可貌相!」

  她搖頭。「至少醜男難作怪。」

  「那為什麼沒跟我說要結婚?」

  她一臉心虛,「你出差兩個月,而且回來又走的,所以——」

  方慧君朝她揮了揮手,戲謔的搖頭,「算了吧,是我跟世紀大魔王太熟,而且也被他的外貌所收服,老是站在他那一邊。你才不敢說吧?」

  謝晏茵沒有否認,一臉尷尬,所以方慧君也不說她已經通知藍雍堯她們在這兒吃飯的事,晚一會兒,他也會過來。

  「其實,我一直不明白,藍雍堯跟我們都那麼熟,不碰我也不碰你,到現在才要找你生寶寶,下回會輪到我嗎?」

  拿起咖啡喝一口。謝晏茵明顯想避開這個問題,但方慧君顯然不打算讓她逃避,在她低頭一口口的猛啜咖啡時,她的臉也低低的看她,就是不放棄。

  在心裡低歎一聲,她才抬頭,「因為我曾經用暗示的方式告訴過他,不可以碰你,你是我的好朋友,我不想要你受傷害。」

  「你你你……」指著她,方慧君真是難過到想捶心肝了。「我怎麼會受到傷害呢!」她哇哇大叫,「我就懷疑嘛,他怎麼會對我沒興趣,其實一次就好了嘛,晏茵,我這輩子如果能跟——唔——」

  謝晏茵不得不搗住她的唇。這個好朋友去唱KTV從不需要麥克風,一激動聲音更是高亢,已經引來店裡不少客人的注視。

  此時,手機突然響了,她連忙接聽,一邊也看向窗外,原來是翟祥仁來了,他騎了一輛二手機車停在機車格裡,要她結帳出去。

  她隨即跟方慧君說明白,拿起帳單往櫃檯走,但方慧君是嘀嘀咕咕的,「要是世紀大魔王來,他一定走進來替我們買單,展現紳士風度,才不像他,打電話要你結帳!」

  「他跟我們一樣都是領薪階級。」她不在乎這一點。

  不受教嘛!「所以我更不明白,你為什麼不愛總裁?」

  兩人並肩走出去,方慧君勉強的跟翟祥仁哈啦一下,突然間,一輛雙載的摩托車急速騎來,後座乘客趁機一把揪住謝晏茵的皮包——

  「搶劫!」她大叫一聲,直覺的跟著被拉走的皮包跑,但機車愈騎愈快,她差點踉蹌摔倒,不得不鬆開手,只能無奈的看著機車急駛而去。

  她身後的方慧君仍不死心的追上前去,大叫,「搶劫!搶劫!」

  可是這個世界人情早已變得淡薄,那麼多行人卻沒人幫忙,正當兩人心灰意冷之際,一輛重型機車突地急駛過去,謝晏茵一看到車號,便愣了一下。那不是——

  方慧君正好停下腳步,雙手撐著膝蓋,低著頭直喘著氣,所以沒看到那輛重機,再抬起頭來時,也看不到搶匪的機車了。

  走回咖啡店門口,她看著連跑也沒跑的翟祥仁,不滿的問:「你怎麼連追都不追一下?你的機車不就在旁邊?」

  「破財消災,人沒事就好。」他不覺得該去追,何況。要是他來個「犁田」,誰幫他付錢?!

  「你怎麼這麼——」她真是看不下去!火氣也大了起來,一把拉著好友,「這種人你真要嫁?!」

  「慧君,別這樣。」謝晏茵忙跟她搖頭。雖然她老是口無遮攔,但也看一下對象嘛。

  「哼,你怎麼這樣說話。你們不都跑了,皮包有搶回來嗎?」翟祥仁的口氣也變得不好。

  「但至少我們跑了啊,皮包裡面有證件、鈔票、信用卡什麼的,你這樣怎麼保護晏茵?!」她真是愈說愈不爽,想揍人!

  「我沒事,真的沒關係,慧君——」謝晏茵正要打圓場,先前呼嘯而去的重型機車突地又在三人面前停下,騎士的手臂上就掛著她被搶走的皮包。

  這名騎士戴著全罩式安全帽、身著一款黑色貼身皮衣、皮褲、長筒黑皮靴,將他高大的身材襯托得更為挺拔。

  「咦——」方慧君也認出眼前人。

  畢竟這輛進口拉風的BMW重型機車不多,而且這麼高大、身材比男模一點都不差的騎士更少。

  「藍大少爺!」她又驚又喜的大叫,這是她對他的另一個匿稱。

  果然,全罩式安全帽一摘下來,藍雍堯那張五官立體的俊美臉龐立即吸引住街上群眾的目光,再加上身上那股俊雅不羈的迷人氣質,不少女孩們全忍不住的張口瞠視,看直了眼。

  「好帥的男人喔!」

  「對啊……」

  不過,謝晏茵對上司的第一句話卻是,「怎麼那麼巧?」

  「你該說的第一句話應該是謝謝。」他將手上的皮包拿給她。

  她接過手,勉強道了謝,因為她不得不懷疑這是不是又是另一個「安排」。

  「搶匪?」她再問。

  「跑了,但東西要回來了,你沒有受到驚嚇吧?」他的口吻是百分百的關心,還有那雙黑眸更是溫柔,不在乎她眸中的質疑。

  「學學吧,看到沒有?」方慧君還是很不爽的瞟了翟祥仁一眼。

  他也回瞪她,但他再看向藍雍堯時,可是擠滿了諂媚的笑臉。「藍總裁,謝謝你。」

  他一直被藍雍堯刻意當成隱形人,這一出聲,他不想理也不成,「翟大哥,不好意思,現在才看到你。」這話的另一個含意就是,你也太不顯眼了!

  但翟祥仁完全沒感覺,他的眼神祇是瞪著那輛重型機車看,眼睛熠熠發亮,每個男人對車子都有一種天生的愛與癡,他也不例外。

  藍雍堯拍拍機車坐墊,再看向一臉羨慕的他,「會騎嗎?」

  他點頭如搗蒜,「會,還考了駕照,等哪一天有錢了就想買一輛,但肯定沒法子買到藍總裁這輛。」

  藍雍堯笑笑的把車鑰匙交給他,帽子也一併遞上。「星期一再騎到公司還我就行了。」

  「你要借我?!」他眼睛倏地一亮,「太好了,謝謝!」

  接著,他竟然連看也沒看未婚妻一眼,興奮的戴上安全帽就騎車走人。

  見狀,方慧君呆了呆。

  藍雍堯神情也同樣凝肅的看著一樣愣住的謝晏茵,「這種男人你真的要?」

  「不可以要!什麼嘛,連追搶匪也不會,給點關心也沒有,這會兒更是不管未來老婆,騎上車就走人!」回過神來的方慧君受不了的替好友回答,「而且你還要小心,這種人可能會賣老婆!」

  謝晏茵既是錯愕也難堪。她一開始覺得婚姻不就是那麼回事,何況翟祥仁看來老實又平凡,完全符合她擇偶的條件,但現在看來,的確是不適合她。

  「我們回去吧慧君,一起去搭公車。」她悶悶的再看藍雍堯一眼,「再見。」

第五章

  月光下,思緒紛亂的謝晏茵一路往公車站牌走。走了好一會兒,才突然注意到一雙穿著黑皮靴的長腳一直跟著自己。

  她頓時停下腳步,雙手環胸的抬頭瞪人。「為什麼要跟著我走?慧君呢?」該在她旁邊的人不在,不該在的人卻在。

  他一聳肩,「她怎麼會想當菲力浦燈泡?」

  「你——」懶得跟他廢話,乾脆又往前走,他一樣的跟上了,她愈走愈快,他看來卻從容而優雅,因為他的一步,她要走兩步嘛,腳長跟腳短的差別就在這兒。

  「給我一個你應該嫁他的理由,一個對感情不忠誠,容易受誘惑,小氣,就連該站出來保護你、關心你都做不到的男人?」

  她又停下腳步,氣呼呼的轉身瞪他,「你就是不放棄,是不?」

  「那個男人只要有充氣娃娃跟機車就能過活了!我只是要你看清事實。」

  「你不需要把他貶得那麼低,他沒有那麼差勁!」

  「那至少,他要能看見你!」

  謝晏茵一愣,困惑的看著那雙冒火的黑眸。

  「你是美好的,但是那個平庸的男人竟然看不到你,那代表他連半點品味也沒有,就連該挺身而出的保護你、關心你都做不到,這種丈夫要來做什麼?!」

  「他看不到我,代表以後也不會去看別的女人,至少,在我跟他的婚姻中,還有『忠誠』兩個字。」

  他不敢置信。「一個有忠誠沒感情的婚姻你也要?」

  「人生沒有十全十美。」

  「呿!消極的人對自己的不努力永遠都找得到借口!」

  「對,你積極,而且你可以呼風喚雨、可以蠻橫霸氣,而我,從小就懂得什麼叫為五斗米折腰,什麼叫寄人籬下!我不敢要求太多,有個小小的幸福就滿足!」可悲的是,她奢求的愛情與幸福竟然在他身上,這不是天大的笑話嗎?

  「你在埋怨我?」在他為她做了那麼多事後?

  「我只是想告訴你,每個人都想得到最好的,但不是每個人都能心想事成。」

  「那我也想告訴你,每個人都可以得到最好的,如果有足夠的能力、判斷力,努力去爭取,即使沒有百分百的心想事成,也絕對可以將遺憾減到最低!」火冒三丈的藍雍堯也沒好氣的駁斥回去。

  她瞠視著他。她怎麼說得過他?他是大學辯論社的社長,還在英國大學辯論賽一戰成名過。「總之,我的人生我自己負責,但我想問你,你這麼關切我的婚事,是基於朋友還是上司的關係?」

  「你說呢?」他把問題又丟回給她,拒絕相信她真的如此盲目。

  她不知道,她不明白,但那雙深邃黑眸鎖住了她的眼,裡面有些她不曾看到的東西,莫名的令她的心跳卜通卜通狂跳起來。

  瞥見公車駛來,她幾乎是慌亂的轉身跑上去,看著車外的他,那雙灼灼黑眸仍像盯著獵物似的緊盯著她,她的心,更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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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藍雍堯眸裡的……是情愫嗎?謝晏茵仍然困惑。

  上回,她是在她、翟祥仁跟他的婚紗合照裡看到的,可星期六的晚上,她卻是親眼對上那雙電力十足的眸子,看到他眸中深處的愛戀。

  可是——可能嗎?她沒有信心,那傢伙一向就愛得隨便,濫情,不對!不對!她千萬不可以被騙了,但他為什麼要含情脈脈的看著她,一再挑動她的心又要做什麼?

  唉!好好一個星期天,她只能待在家裡長吁短歎,全身沒力。

  星期一,又硬著頭皮去上班,假裝沒有那個困擾她的眼神,一切如常,不過,老天爺好像愛跟她開玩笑,樓下小妹在將每間辦公室的信件送來時,她的桌上除了一些公事上的相關信件,竟然還有旅行社的蜜月行程、喜餅店的試吃品等等。

  還來不及將這些不該出現的信件及試吃品全撥進抽屜時,路過的藍雍堯已經拿起一包喜餅拆開來吃,「還不錯。」

  她不知該說什麼,只能僵坐在位置上。

  然後,他又翻開那些旅行社寄來的資料,挑眉問:「在找蜜月的地點?」

  她也只能點頭,雖然知道這些資料已經用不到了。但一看到他毫不客氣的一一拆開,看了後又全數丟進垃圾桶,她還是不滿。

  「上班時間,這些東西會讓你分心,何況,那些地點我都去過了,你問我會更清楚。」

  這傢伙,到底在想什麼?

  「對了,今晚陪我出席商宴,下午精品店會送一套香奈兒的禮服過來給你。」

  她一愣,直覺的開口拒絕,「可是我跟祥仁已經約好要去看傢俱……」

  其實,正確來說應該星期六晚上就要去的,但在星期五晚上他劈腿一事發生,她本想取消兩人的約會,但又想可以趁此把話說明白,告訴他這個婚她不結了,沒想到人算不如天算,還發生搶匪、陸續又借他重機的事,所以直到昨晚,他們才重新約了今晚去看傢俱。

  但這些種種,她都不需要跟她的上司報告,這是私事。

  「你還不打算放棄?」藍雍堯很不高興。

  「呃——」

  真的那麼愚蠢?!他惡狠狠的瞪著她。

  「那——沒關係,我打電話再跟他另約時間。」她只能告訴自己。公事重要,可其實是她沒種,屈服在他那雙波濤洶湧的黑眸裡。

  對這個答案,他當然不滿意,但勉強可以接受。

  她打了電話,向翟祥仁取消今晚的約會,沒想到——

  「太好了,今晚同事臨時要來家裡打麻將,我還在想怎麼跟你說呢,有那輛摩托車真的太棒了,我騎回你們辦公大樓時,忍不住又繞了好幾圈……」

  他嘰嘰喳喳說了什麼,謝晏茵其實是有聽沒有懂,注意力反而落在站在玻璃帷幕前,一手插在西裝褲口袋、一手拿著手機通話的男人。

  金色陽光照在他的身上。讓他的身影看來更為挺拔,那張俊美無儔的臉上則有著勾人魂魄的笑意,不管他是為了什麼原因勸阻她的婚事,他都成功了。

  她不得不承認,他的確在短短時間裡挖掘出翟祥仁她還來不及瞭解的個性。

  那她在想什麼?遲遲不跟藍雍堯說清楚,莫非是想引得他更多的注目?!

  柳眉一擰。不,不可能!

  她不會拿自己的感情開玩笑,何況,他是一個從不把女人放在心上的男人,是一隻如種馬的男人。

  不過,今晚的商宴是重量級的,過去,她都被他忽略,由他自找女伴出席,為何這次要她陪同?難道是他開始看見她?在乎她了?!

  不知什麼時候,翟祥仁早就掛斷電話,她收好手機,逼自己專心工作。

  時間很快到了下班時間,藍雍堯一個眼神,她就明白的走到後面專為他休息而隔出的小套房,將門關上後,再將下午送來的香檳色香奈兒禮服換上,可是瞪著崁在牆上那面雕鏤精美的連身鏡,她不禁想尖叫。這未免太、太合身了吧!

  「好了嗎?」兩下敲門聲後,藍雍堯直接開門,看著她,黑眸有著驚艷之光。

  她身上的禮服剪裁優雅、布料軟柔,雖然是低領,但露得恰到好處,性感而不暴露,充分展現她婀娜多姿的身材,氣質也滿分。

  「好漂亮。」他真心讚美。

  她羞澀的點頭,沒有笨得問他怎麼那麼清楚她的尺寸,但她的眼神顯然洩露了她的疑問。

  「在婚紗店的更衣室,我看了不少。」他很坦白。

  聞言,謝晏茵粉臉瞬間暴紅,身體也熱了起來。

  「走吧!」

  藍雍堯聲音突然變得低沉沙啞,因為他現在非常有衝動想將她身上的禮服脫下來,而且她身後的那張床也好吸引他,他想抱著她在上面打滾……

  呼!他暗暗吐口長氣。還是先走吧,免得後面安排好的劇碼都白費了。

  在他率先走出房間後,謝晏茵也吐了口長氣。

  他的眼神太懾人,電力太強,還是跟他保持點距離的好,畢竟就她所瞭解的,他的慾望很久沒被餵食,應該很飢渴才是。

  再做一個深呼吸,她這才走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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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晚商宴的地點是靠近淡水的一家獨棟別墅,晚上七點,這裡已是觥籌交錯、衣香鬢影,好不熱鬧。

  這樣的宴會其實很無聊,雖然有不少人是來談生意、認識名人。擴展交際圈的,但若是屬於眾星拱月、讓眾人前仆後繼想巴結、諂媚的要角,這一整晚下來,可就很累人了。

  很不幸的,藍雍堯就是其中之一,今晚的主人帶著他四處與賓客們寒暄,讓人幾乎都要忘了誰才是主人。

  不過也難怪,俊美挺拔、家世顯赫的他本就是所有人的目光焦點,但今日,他的女伴也同時吸引了眾人的目光,耀眼程度並不輸他。

  在禮貌性的被今晚的主人拉著逛一圈後,藍雍堯很快回到謝晏茵身邊,她身邊已經擠了太多傾心的男人。

  不過,因為她安靜不多話,他們只能對著過來的藍雍堯哈啦幾句。

  「真難得,今天把特助帶出來了。」

  「真不老實,好幾次要借調她當女伴,你都說她不出席這種商宴的。」

  幾個常在商場上往來的年輕少東你一言我一句的調侃,聽得謝晏茵好生困惑,她並不知道借調女伴的事。

  笑得有些僵的藍雍堯則是在心裡希望他們全滾邊去。這些上流少東在幾個建案的場子看過她,明明她包得跟個阿婆一樣也一見傾心,好在當時的他雖還沒有明白自己的感情,卻也直截了當的拒絕了,可見,如果他好好的想一想,當時就該知道他是愛她的!

  「跳個舞吧?」

  「我不會。」

  被幾個高大的男人團團圍住,謝晏茵有一種成了哈比人的感覺,卻也因此,她不自覺的直往藍雍堯身邊靠。

  對她這下意識尋求保護的動作,藍雍堯頓時心情好得不能再好,手順勢擁住她的小蠻腰,「她不會跳舞,你們別再為難她了。」他看著眾人,替她解圍而她則忙著扯掉他的大手,不過,工程浩大,扯不掉。

  「我可以帶她跳。」

  「我也成。」

  可惡,不死心的還真不少!勾起嘴角,他壞壞一笑,「那不如我來帶,她還自在點。」

  他?謝晏茵一愣,一回神就忙搖頭,「不要——」

  但不要是她說的,藍雍堯強勢的拉了她的手就往舞池走去,不管她的尷尬不自在,甚至是小小聲的拜託,他仍帶領著她旋轉、飛舞,再旋轉。

  她的僵硬及不自在對他並沒有任何影響,他太清楚她臉上及身體的每個細微動作,她在他的懷中是如此的契合,這就是他要的女人!

  謝晏茵一向知道他很會跳舞,但在今晚之前,她從來就不是他的舞伴,所以,她從沒想過他能帶她跳得這麼好,兩人翩然若雙蝶飛舞,她知道他們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甚至引來更多的竊竊私語。

  「藍總裁開始吃起窩邊草了。」

  「但我曾經聽藍總裁的父母提過,這位特助的母親在他們家幫傭過二十幾個年頭,我想他們聽到藍總裁這麼高調的擁著特助滿場飛舞,應該不會開心吧?」

  「我想也是,他們很注重門當戶對……」

  「天高皇帝遠,他們都定居美國了。」

  「是啊,而且,藍總裁的戀情總是不長,女人一批一批的換,下回再見面也許又換人了……」

  對於那些閒言閒語,藍雍堯壓根不想理,他的眼神祇是幾近著迷的凝睇著懷中的女人,她天生骨架就纖細嬌小,再加上一張傾國傾城的美麗臉龐,直想讓人將她捧在掌心裡呵護,所以,一曲舞畢,他像護花使者般守在她身邊,婉拒那些上前邀舞的男士,面對那些人調侃打趣的言語他也不在乎。對她有獨佔欲又如何?她注定就只能是他的!

  但他不在乎,謝晏茵卻很在乎,並不是那些少東們繞著她轉來轉去的傾慕目光或那些調侃藍雍堯的言詞,而是那些一上流名媛看她的嫉妒眼神。

  這些日子,他身邊沒有女人,所以,以過去的經驗法則來說。他應該要換「一批女伴」,而今晚應該就有不少名媛摩拳擦掌的準備遞補空位,怎知半途殺出她這個程咬金,不僅獨佔了他所有目光,還被他細心呵護著,怎不教人妒忌!

  「我想回去了。」再不走,她很害怕自己會被那些目光殺死。

  「等一下,幾個跟我們公司往來的大人物到了。你跟我去敬酒。」

  他拉著她就往那幾個人走去,謝晏茵連忙止住腳步,「不行,我不喝酒的,我沒酒量,一杯就醉,你明明知道。」她以控訴眼神瞪著他。

  「那幾個老董是台灣本土的草根性代表,若不陪他們喝一杯。就叫不給他們面子,所以我的女伴都得陪他們喝一杯,而你就是我今晚的女伴。」

  他竟然還想說服她?她一臉難以置信,「可我會醉——」

  迷人的黑眸裡有一抹詭異之光,完全不掩飾他的不懷好意,「醉了更好,我想看醉美人。」如果順利,還能接續斷了好久的生娃娃計畫。

  不再給她抗議的機會,他擁著她步向也迎向他的幾位重量級政商名流,看著大家舉起酒杯,謝晏茵不得不跟著拿起香檳,一小口一小口的淺酌,接著,又在這些大老闆的「乾杯」聲下,勉強再喝了幾小杯。

  今晚她是一定要醉的,這是他帶她來這裡的目的!藍雍堯擁著她,望著她漸漸泛紅的雙頰,他滿意的笑了。

  今晚,他一定會讓翟祥仁徹徹底底的從她的生命中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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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究竟喝了幾杯?謝晏茵瞪著已經見底的空杯子,才一秒,杯子突然變成兩三個,還模模糊糊的,她擰眉,搖搖頭,再定視,傻笑起來。呵呵……只有一個嘛!但她的眼皮怎麼好重啊?用力眨了眨眼,眼皮又要闔上了。

  她潤了潤乾澀的紅唇,有氣無力的抬手拍拍藍雍堯的臉頰。「我好像困了,我要回家。」

  他微微一笑,喜歡她造次的舉動。她軟軟的身子現在有一大半的重量都是倚靠在他身上,但她並沒有察覺,他溫柔的拿走她手上空杯,放到侍者的空盤內,凝睇著她,她的兩頰已酡紅似火,身子發熱,站都站不住。

  「沒關係,有我陪著你,待會兒再回去。」

  「不行,就是有你陪才危險……」她喃喃低語,也努力維持清醒,但在聽到他的低沉笑聲時,竟然有種說不出的酥麻感,眼皮也愈來愈沉重,眼神逐漸迷離……

  「等等,晏茵,先別睡,我帶你離開。」

  看到她真的撐不住了,藍雍堯立即擁著就要昏睡的大美人往外走去,對宴會中注視他們的多雙眼睛完全視而不見。

  一到外面,沁涼的夜風拂來,謝晏茵勉強睜開了眼,看見讓她靠著的藍雍堯,她無力的輕拍他的手臂,「我要回家。」

  「我載你。」

  「不用,我搭計程車。」她揉了揉眼。眼皮好重啊!

  他不費吹灰之力的架著她走。「不成,萬一你在計程車裡睡著了怎麼辦?」

  「這——」她的眼睛都快張不開來了。

  「來吧,我載你回去。」

  看她走不穩,他乾脆將她打橫抱起,一直走到車子旁,小心的打開門,將她放到後座,讓她可以舒服的躺臥下來後,這才回到駕駛座上,先打了雙黃燈,再以極慢的速度開車,免得後座的她會摔下椅子。

  車子動了?謝晏茵很想保持清醒,但好難,有好幾回,她幾乎都去夢周公了,伹又硬是睜開眼睛,在抬頭看到前座的男人後,才又睡了過去。

  藍雍堯邊開車邊看著後視鏡,忍不住搖頭。頑固的小傢伙,竟還不肯舉白旗投降。又往前開了好一會兒,後面突地傳來喃喃低語。「不對,路不對……」

  「當然對,是去我家。」他頭也沒回的回答。

  「為什麼?我、我要回家……」

  「你認為錢姨看到你這樣子會怎麼說?」

  「把我念死……不,是把我念到酒醒為止。」

  他笑了起來。喜歡她醉了後還有的幽默感,「所以去我家,何況,我可是好不容易才逮到機會讓你醉。」

  聞言,謝晏茵柳眉一皺,很想撐起身,但實在是渾身無力,「你是故意帶我來參加宴會?」天啊!她真的好想睡。

  他爽快的招認,「當然,來這裡,可以遇到愛灌人喝酒的何董,他可以大剌剌的要你喝,你又無法拒絕。」

  「你心機這麼重,到底要幹麼?」他的話神奇的驅走一大票瞌睡蟲,她瞬間清醒多了,還能撐起上身瞪著前座的他。

  「生娃娃。」他笑。

  她臉色丕變。「你還沒死心?!」

  「當然,你是惟一人選,我若死心就代表我不打算留後,所以,」藍雍堯頓了一下,笑了笑,「酒精能讓你放鬆,我的經驗又豐富,你不用太擔心。」

  她又昏昏沉沉的了,他的話有一半她都沒有聽進去。

  見她這樣,藍雍堯又打開車內音響,讓人昏昏欲睡的輕音樂立即響起。

  「你……好卑鄙。」

  「好說好說。」

  「我不會……原諒你……」濃濃睡意吞沒她的清醒,她終於不支的睡去。

  看到又趴回椅子呼呼大睡的美人兒,藍雍堯像是自嘲,又像是苦笑的說:「放心吧,我怎麼可能讓你跟我的第一次是在你醉醺醺的情形下完成的?」

  其實,在他載著她前來參加宴會時,已要杜總管去聯絡翟祥仁了。

  回到住處後,杜總管接手他的車子,將車開回車庫,他則將謝晏茵抱回他的臥房。

  在這間以線條為主線來裝潢,走歐式風格的臥室裡,謝晏茵舒服的躺在軟綿綿的King  Size床上,藍雍堯坐上床沿,俯下身子,看著她睡得極沉的粉臉,他揚嘴一笑,開始脫掉她身上的禮服,接著深吸口氣,克制住湧上的情慾,閉上眼後,又拉下她的胸衣肩帶,再為她蓋上被子,只露出她的香肩跟鎖骨,在視覺上很容易讓人誤認為被子下的她是赤裸的。

  叩叩!

  敲門聲陡起,他回頭看著原本就半開的房門,杜總管就站在那裡,必恭必敬的行禮。「翟先生已經過來了,我讓他在樓下的書房等著。」

  「給他一杯咖啡,」藍雍堯頓了一下,「把我請他來的目的先跟他說,我去沖個澡。」他不想浪費太多時間在翟祥仁身上。

  「是。」

  杜總管將房門板上後,即下樓去,泡了杯咖啡送到書房。不料竟看到翟祥仁偷開少爺的書桌,他老臉一沉,翟祥仁急忙將抽屜關上,一臉尷尬。

  「呃——藍總裁不在?」

  「在,他請你稍等一下,還有,總裁請你過來其實是……」

  隨著杜總管的話,翟祥仁的雙眼愈瞪愈大。
引言 使用道具
zerosmall
王子 | 2009-5-14 11:05:21

第六章

  半晌後,書房的門再次被打開,杜總管一看到藍雍堯走進來,先是恭敬的行禮後,才挺直腰桿,「稟少爺,我已向翟先生說明白,先下去了。」

  「嗯。」

  杜總管再看一眼從一開始得知他主子的用意,到現在那雙眸子出現貪婪之光的翟祥仁,才微微搖頭,走出書房,順手將門關上。

  真不知晏茵那丫頭在想什麼?那種男人怎能托付終身!

  書房裡,翟祥仁的一雙小眼睛從藍雍堯的一雙毛茸茸長腿,往上看到他身上的白色浴袍,隨意打結的帶子上方露出一大片古銅色胸肌,光滑健壯的肌膚上還有水珠,再往上看,則是一張英俊得過分的臉龐,不羈的微濕黑髮為他添上一抹孩子氣的性感,即便同是男人,他看了竟然也想吞口水。

  藍雍堯跨步走過他身邊,隨性且慵懶的往他右前方的沙發坐下。

  「杜總管把我請你過來的目的說得很清楚,我想你一定覺得不敢置信。」

  翟祥仁點點頭,試著坐直腰桿,讓自己看來如他一樣有氣勢,「的確很不可思議,就像當時她答應我的約會,還在短短時間裡答應我的求婚時,我都覺得很難以相信一樣。」

  他似有若無的扯笑,「翟大哥,我是個直來直往的人,也很討厭浪費時間,所以,別說一些場面話,別拐彎抹角,就告訴我你的答案吧。」

  「果然是做大事業的人,那我就明說了。」翟祥仁興奮的搓著雙手,「既然藍總裁想要晏茵,英雄有成人之美,我們也還沒有訂婚,我想藍總裁應該不吝嗇給個成人之美的費用吧?」

  藍雍堯對這個答案並不意外,在商場上閱人無數,這男人是什麼樣的咖他很清楚,於是一派泰然的說:「那你開價,她究竟值多少?」

  「無價。」嘿嘿!這個答案在等待他時,他可是想了又想才想到那個廣告詞。

  看著洋洋得意的翟祥仁,藍雍堯笑得很冷,「我明白了。」

  趄身走到書桌旁,他從抽屜裡拿了支票本在椅子上坐下後。很快的在上頭寫了數字簽了名,再撕下支票走到翟祥仁的身邊交給他。

  翟祥仁愉快一笑,雙手接過那張薄薄的支票,但在看到上面的金額時,臉色悚地一變,「這算什麼?這麼多個零?!」

  藍雍堯看著臉色鐵青的他反問:「無價不是無數個零?」

  「你!」他氣得語塞,隨即咬牙怒斥,「藍總裁,你這樣太沒誠意了!」

  「是你對晏茵太無情,這麼簡單就可以把她送人,我才會填這個金額!」

  「那我就不放手了,你要不給我一個好價碼,否則我一定跟她結婚!」

  「你在威脅我?」他笑了起來,「憑什麼?」

  翟祥仁略一思索,突地雙眼一亮。「也許我沒有你帥、沒有你有錢,但晏茵曾說過你很花心,而她是個潔身自愛的好女孩,我連碰她也不能碰——」

  藍雍堯想也沒想的直接打斷他的話,「碰也不能碰?」

  「對,她堅持在結婚前什麼都不可以碰,她強調關係、責任、忠誠——」

  「等等,也就是她跟你不能接吻、擁抱?」他只在乎這個,根本不想聽他的後半段話。

  「是!所以這樣一個潔身自愛的女人。怎會不值得你出一個好價碼?」

  還是繞回了原點,畢竟人性是醜陋的。

  「也是。」藍雍堯看來過分的愉快,那雙深邃迷人的黑眸有著滿滿的笑意,但下一秒,他眼神陡變,以一種看白癡的眼神睨視他。

  翟祥仁眉頭一皺。

  「你跟我來。」藍雍堯陡地轉身步出書房,翟祥仁雖然不懂他要做什麼,但仍跟著走。

  來到二樓的主臥室後,藍雍堯打開房門,退後一步,雙手環胸的靠在門板,挑眉看著他。

  他臉色刷地變白,驚愕的看見未婚妻竟躺在床上,身上蓋了被子,但露出性感的鎖骨及雙肩。顯然是一絲不掛的!

  「我把她累壞了,從剛剛下樓去見你到這會兒回房,她連翻身都沒有。」藍雍堯還落井下石的解釋起來。

  翟祥仁抿緊了唇,再看他一身浴袍,臉色更是難看,氣呼呼的衝上前就要揪起那個不要臉的女人,手臂突地被人猛地一把抓住,再一個反轉,竟然就被摔出門外,痛苦的跌坐地上。

  藍雍堯面無表情的走出,順手將房門關上後,雙手環胸的瞪著他。

  翟祥仁痛苦的從地上起身,咬牙辱罵,「姦夫淫婦!」

  他眼神冷峻,不屑的嗤哼,「你呢?那XXX很精彩吧。」從浴袍口袋裡拿出備好的手機,走到他身前,將那段錄下的精彩片段播放出來。

  「別急嘛,哎呀,還以為你是根木頭呢,怎麼這麼猴急呢?」

  翟祥仁臉色丕變。

  「天啊,天啊……喔……」

  「喔……嗯……」

  「你!」他臉色一陣青一陣白,驚駭得說不出話。

  藍雍堯冷笑,毫不留情的再補他一刀。「那個女人是酒店小姐,她跟我抱怨,你的速度太快了——」

  話尚未說完,無地自容的翟祥仁已衝下樓。

  藍雍堯抿緊唇,轉身再回到房間,將房門關上後,他上了床,在謝晏茵身旁躺下,灼灼的黑眸凝著她細緻無瑕的粉嫩肌膚,目光再往下。掃過那出乎他意料的姣好身材。

  她一直將自己包得太好,老處女級的套裝穿著,實在浪費了她的好身材。也虐待他的眼睛。

  溫柔一笑,他將她連同被子擁入懷中,再闔上眼睛。他知道,此時此刻他已經將那名礙眼的男人給解決,終於可以安心的睡個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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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啾啾……」

  晨曦透窗而入,窗台上,一對鳥兒發出啁啾鳥聲,在窗戶的橫木上跳來跳去,又先後展翅飛到外頭的樹枝上嬉戲。

  感受到那溫暖的晨光,藍雍堯緩緩睜開眼睛,再眨眨眼,讓眼睛定焦後,目光落在蜷縮在他身邊的女人身上。

  他一直不怎麼喜歡讓女人在他的床上,所以,過去那些數不清的女人都是在私人俱樂部過夜的,而他大都留下她們,自己回到這裡睡。

  這就好像某種潔癖,也像一個禁區,但她在這裡,卻是如此的理所當然,也如此的賞心悅目。

  謝晏茵側翻了身,一隻纖細如茭白筍的美人腿從被子裡跨出來,上半身也半壓在被子上,身上的湛藍色被子滑落,粉嫩的半球斜斜露出春色,非常的引人犯罪,藍雍堯立時感覺到自己像個血氣方剛的男孩,下腹起了亢奮。

  睡夢中的謝晏茵一直覺得好像有一雙灼熱的目光在凝睇著她,她皺了皺眉。百般不願地睜開雙眸,映入眼簾的,竟是藍雍堯!

  她先是一呆,但在察覺到她是躺在床上,而他還是躺在她身邊時,嚇得急急坐起身,卻又發覺自己的禮服被脫掉,胸衣肩帶也被人拉下,她臉色一白,慌亂的拉起被子,胡亂的包裹自己,難以置信的瞪著也坐起身的藍雍堯,只見他身上竟然只有一件袍子。

  「到底怎麼回事?!」她的口氣帶著控訴。

  他還是看著她,對她那張剛睡醒的水蜜桃臉幾乎移不開眼睛。他好想、好想咬那白裡透紅的粉頰一口。

  「藍雍堯,別以為瞪著我就沒事,你把話說清楚!為什麼我會在這兒過夜?!」她快急死了!也很氣他此時的眼神。那是流竄著慾火的黑眸,他的思想一定是邪惡的!

  「說什麼?不過是在同一張床上睡了一夜,但我們什麼也沒做,如果你想要知道的是這個。」他慵懶的回答。

  這時她皮包裡的手機突地響起,她想也沒想的就要拉著被子下床,去拿被擺在另一邊沙發上的皮包,但由於藍雍堯有一半的身子就壓在被子上,她努力扯也拉不動他,她氣炸了,「走開!」

  「你直接下床不行嗎?」

  讓他的眼睛吃冰淇淋?!當然不行!她瞪著他,他也笑看著她。仍是不動。

  由於響太久了,手機就這麼沒了聲音,但不過幾秒又再次響起。

  瞪著壓根就不打算讓出被子的男人,再看向皮包,謝晏茵知道肯定是她媽。她一夜未歸,雖然這種情形過去也有,但她至少會打電話回去——

  可惡!她不得不穿著內衣褲跑過去拿皮包,然後直奔到浴室,在她關上門後,馬上聽到了臭男人的爆笑聲。

  真是夠了!咬咬牙,她很快的從皮包裡拿出手機,一看上面的電話顯示,忙喚道:「喂?媽!」

  「小茵,你加班是不是?」來電的真是她媽。

  「是、對啊!」

  「那到底怎麼回事?祥仁來我這裡,他喝醉了。滿身酒氣的說你跟小少爺上了床,還說要跟你解除婚姻——」電話那端突地住了口,謝晏茵也因此聽到乒乒乓乓的聲音,接著又是匡啷匡啷聲,然後是母親慌亂的急叫,「小茵啊,你快點回來,他在發酒瘋呢!」

  「好!我回去,我馬上回去!」

  她急急將手機再塞回皮包,拿了一條大毛巾圍在腋下,遮住半裸的身子,再拿皮包走出浴室,沒想到藍雍堯也已穿上一件灰色絲質襯衫搭配黑色長褲,整個人看來俊美迷人。

  壓下那突然變得紊亂的心跳,她冷聲問:「我的衣服呢?」

  「在衣櫥裡。」

  她很快放下皮包,拉開衣櫥,竟看到兩人的衣服吊掛在一起,心裡突地湧起一股很奇怪的親密感。

  「怎麼?認不出自己的衣服?」藍雍堯故意離她好近,在她慌亂的拉出衣服轉過身時,就撞到他的胸瞠,她嚇了一跳,急急的抬頭看他。

  「走開,我有急事。」

  「什麼急事?」

  「沒有。」她忙又改口,一旦知道發生什麼。他一定會跟著她回家。「請你讓開。」她不習慣跟他這麼零距離。

  「你不說我就不讓開,而且,昨晚當了一夜君子,現在挺想當小人的。」隨著他的話,他的手突地摟住她纖腰,俯身就要親她,嚇得她連忙伸手撐住他的胸膛。

  「祥仁喝醉了,在我家發酒瘋,你別跟著湊熱鬧了!」

  藍雍堯濃眉一皺,「什麼?」

  她直視著他,「沒什麼,但請你出去,讓我穿衣服好嗎?」

  他這才點頭,先行離開。

  謝晏茵鬆了一口氣,連忙穿奸衣服,但在步下樓後,杜總管已在玄關等著她,「少爺在車子裡等你了。」

  等她?她一愣後,快步走出去,就見藍雍堯已坐在鴛駛座上,探頭看她。「上車,我載你回去!」

  心急如焚的她也沒有推辭,馬上坐進車裡。

  在這一段路上,她雖然沉默,但思緒卻是轉個不停。

  該死的!她怎麼對昨晚一點印象都沒有!

  他說他們什麼事也沒做,那翟祥仁為什麼說她跟他上床?又是怎麼會說出這樣的話?

  車子很快的停在三、四條街外的眷村,兩人一下車,謝晏茵的小小住家已塞滿了看熱鬧的鄰居,她快步跑進屋裡。

  屋裡雖是一片狼藉,不過,看來已收拾了一些,鬧事的翟祥仁則被上了手銬,一旁還有一名警察。

  錢琪看到女兒後,連忙走到她身邊,不解的看著藍雍堯,尷尬的跟他行個禮,「你們肯定在忙吧,我還把小茵叫了來,咦——」她頓了一下,「你們怎麼回來得這麼快?不是在公司?!」

  她眨了眨眼,像是想到了什麼,驚愕的看向女兒,「難道……」

  「他們在一起!」喝了一整夜酒的翟祥仁突地對著兩人又吼了起來。

  「你——」謝晏茵一愣。他真的知道她跟藍雍堯在一起!

  「你再亂吼亂叫,我真的把你帶到警局去!」銬住他的警察其實也是住在這眷村的人,知道他在這邊大鬧,就先過來制伏他。

  「何升,不用銬著他。」謝晏茵忙跟他搖搖頭。

  「好吧,我知道他是你未來的另一半,但如果他喝酒後就是這樣,身為多年的鄰居,我會建議你對這件婚事多加考慮,因為在執勤時,我們見了很多家暴案都像他這樣。」他邊說邊解開他的手銬,先行走出去。

  「你還敢來?!」翟祥仁一看到藍雍堯就不順眼。他知道他是只披著羊皮的狼。他被他騙了!「還有你,你們是一對姦夫淫婦!」他怒指著謝晏茵。

  「請你嘴巴放乾淨點!」她皺眉。

  「乾淨?你上他的床時有想到這一點嗎?!賤女人!」

  藍雍堯冷著臉,狠狠給他一記左勾拳。

  「噢∼∼」翟祥仁痛呼一聲,整個人被打得踉蹌倒地,右半臉立即瘀青,嘴角滲出血絲。但這一拳,也讓他被酒精佔據的理智回籠,驚恐的看著嚴峻發火的藍雍堯。

  「打得好!打得好!」錢琪用力鼓掌。她是個媽啊,怎能看未來的女婿糟蹋自己的女兒!「我告訴你,就算晏茵要嫁,我也不准她嫁了!瞧你把我這兒弄成什麼鬼樣子!」

  翟祥仁眨了眨眼,這才發現過去一向整齊潔淨的客廳如今是亂七八糟,他困窘的抬頭看向未婚妻,卻發現她被藍雍堯保護在懷裡,而她竟沒有避諱或任何不自在的表情。這就是要跟他結婚的女人?!

  謝晏茵在聽到他罵出「賤女人」三個字後,就知道她不必再跟他解釋什麼了。

  「我跟你到此結束。」她平靜的說出這個決定。

  藍雍堯的嘴角立時揚起一個似有若無的微笑。

  但翟祥仁的臉色卻大變,口不擇言的怒斥,「你要跟我結束?拜託,我才想跟你結束,一個婚前就劈腿的女人我還娶來當老婆?不過,是我太笨,不知道你原來那麼哈男人,以為你多矜持,碰不得——」

  藍雍堯直接把話截斷。「算算時間,你可是惡人先告狀,需要我播手機提醒你嗎?」他冷冷的瞪著他。

  不甘醜事在眾人面前張揚開來,翟祥仁氣怒的起身,踉踉蹌蹌的撞開那些擠在門口看熱鬧的老公公、老婆婆後衝出去。

  謝晏茵先向那些老人家道歉後,再看向母親,「媽,我有事想單獨跟藍雍堯談談。」

  錢琪眉頭一皺,「你這孩子,怎麼直接喊小少爺的名字——」

  「沒關係的,錢姨。」他跟她搖搖頭,再看向門前那些悄悄咬耳朵的人,嚴肅的說:「晏茵是個好女孩,絕不像翟祥仁剛剛說的。」

  「當然!當然!我們全是看著她長大的,那兔崽子說的話,哪會當真?」

  這個村的里長伯自然懂得見風轉舵的道理,原本還有些懷疑,但一見這人非尊即貴,立即發聲相挺,眾人更是點頭如搗蒜,接著更讚美起兩人,說他們好速配等等,逼得謝晏茵不得不將藍雍堯帶到自己的房間,才能阻止那些沒完沒了的話。

  「我想知道,為什麼祥仁會知道我們在一起,還說我上你的床?還有昨晚,你似乎也說了你好不容易才逮到機會讓我醉的話?」

  她一臉認真,他卻坐上她的單人床。這間只有兩、三坪大的小房間裡有好多好多的童年回憶,完全沒變,老舊的原木書桌上還有他調皮刻上的小汽車圖樣。

  不過,他當然也聽到了她的問題,「一開始我就不喜歡他,所以,對不喜歡的人,我當然會想辦法把他逼出我的視線範圍。」

  「也就是你把他叫到你家,去看我躺在你的床上嗎?」謝晏茵知他甚深,迅速將所有事情串在一起。

  他只是笑,沒有否認。

  果真!「出去!」她氣炸了,拿起枕頭就往他身上丟。

  原本可以好好處理的事,全因為他不光明的處理方式給弄得亂七八糟了!

  藍雍堯達到目的,也很樂意給她一些生悶氣的時間。他還想給兩人的孩子看見這間房子充滿他們愛的回憶的模樣呢,於是他把接住的枕頭放回床上,便笑笑的離開了。

第七章

  不過,藍雍堯的體貼,謝晏茵並不領情。

  第二天一上班,她就義正詞嚴的打電話來告訴他,「我要辭職!」

  對於這個要求,他只是平情的回答,「我先放你幾天假,等你平靜後再回來上班,其他的事,再說吧。」然後就把電話掛上。

  想當然耳,他的電話馬上又響起,接起後一聽見她的聲音,他就立即掛斷,這個遊戲一共持續了半天,總計十三次。謝晏茵才不再打來。

  本以為依她的責任心和忍耐力,大概不出三天就會跑來吵著要交接,沒想到這回她卻像是存心要和他比耐力似的,一個星期過後,還不見人影,讓已經飽受思念之苦的他不得不低頭。

  他老大不爽的撥打她的手機,但等了好久都無人接聽,一個蹙眉,又改打給錢姨。

  「是小少爺啊,呃——小茵不在,她說今天請假,是嗎?」

  看來她還隱瞞她要辭職的事。「是,她去哪裡?」

  「呃——」她欲言又止。

  「怎麼了?」

  「小茵說如果你有打電話來,絕對不能跟你說,可我這一顆心就怦怦怦的不對勁啊,人家說母女連心,不知是不是出事了……」

  藍雍堯愈聽愈不放心,「錢姨,她到底去哪裡了?」

  「祥仁約她出去,說兩人一起去看過電影,還有從前吃飯的錢都要算清楚,他不要被她佔便宜,可我聽小茵說,有時是她出的錢,有時是祥仁出的,但祥仁就說什麼一定要把他花在她身上的時間跟金錢算清楚——」她說到都快舌頭打結了!

  「人呢?約在哪裡?」藍雍堯不得不打斷她的話。

  「就在祥仁的住處,在……」

  一聽到地址,他立即掛斷電話,再急Call公司的人過來招待下午會進的重量級客戶,他則換好衣服。駕車直奔翟祥仁的租屋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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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卡。

  還算乾淨的小套房裡。翟祥仁在謝晏茵走進來後,就將門給鎖上。

  謝晏茵眉頭一皺,突然聞到酒味,這才看到桌子底下有好幾瓶空酒瓶,「你喝酒了?那下回我再來——」

  「賤女人!」他臉上浮現猙獰之火,兇惡的朝她怒吼。「就是你,你讓我的頭抬不起來,你知不知道!」

  「你、你想幹什麼?!」看著他一步步的靠近,她嚇得直往後退。

  「我不知道怎麼去上班,不知道老闆同事問我婚事沒了要怎麼回答!然後我就喝酒,卻愈想愈不對,我這不是賠了夫人又折兵嗎?!」他冷笑,「我花了時間、花了感情,結果我以為的貞節烈女根本是個淫婦。而我什麼也沒有吃到。我怎麼那麼笨——」他到最後是歇斯底里的狂吼起來。

  吼聲如雷,謝晏茵瑟縮了一下,「你要錢吧?我領了錢來,這全給你。」

  她很快的從皮包裡拿出一疊鈔票放在桌上,就快步的越過他要跑去開門,但沒想到他沒有被那疊鈔票吸引,反而從她身後用力抱住她。

  她害怕的尖叫起來,他卻粗暴的將她壓倒在地,她臉色慘白,哀聲求饒,在他要強吻她時,嚇得啜泣逃避,還得拚命揪住自己被拉扯的衣裙。

  她一再掙扎,翟祥仁卻更加怒不可遏,就在此時,套房的木門突地發出「砰砰砰」的撞擊聲。

  「開門!快點開門!」門外傳來藍雍堯的怒吼,接著「砰」的一聲。原本就脆弱的木門倏地被人踹了開來,趴在謝晏茵身上的翟祥仁也立即被踢飛出去。

  他跌倒在地,火冒三丈的要起身揍人時,卻見藍雍堯一臉嚇人的陰鷙,他臉色刷地一白,還來不及逃,便狠狠的挨了頓揍,一拳又一拳,直到揍得他跪地求饒,吐出鮮血了,藍雍堯還惡狠狠的往他肚子重槌一拳。

  他立即倒地不起,抱著肚,「別打我:;別再打我……嗚嗚嗚……」

  「我警告你,你敢再碰她一下,我會讓你當不了男人!」

  這句冷絕陰沉的警告更令翟祥仁毛骨悚然。「不敢!不敢了!」

  「滾!」

  他狼狽的迅速爬起身,跌跌撞撞的跑出去。

  藍雍堯隨即脫下外套,讓滿臉淚痕的謝晏茵披在身上後,溫柔又心疼的將她抱起來,帶她離開這棟簡陋又老舊的房子,把她放入車後座,開車往他的住處去。

  這一路上,她不斷低聲啜泣,每一聲都令他心痛不已,也因此,他愈開愈快,在回到住處後,杜總管看到抱著謝晏茵的主子,又看到她身上似乎被撕裂的衣服,不禁一呆。「呃——」

  藍雍堯沉肅交代,「不要問,還有打電話給錢姨,就說我帶晏茵到南部出差,今晚不會回去,請她放心。」

  「是。」他馬上去做。

  「謝謝。」仍將臉埋在他懷中的謝晏茵輕聲說,他只是將她抱得更緊。

  進了臥房後,藍雍堯將房門關上,把她放到床上,溫柔的看著她,「我想看看你——」

  「不要:」

  「讓我看,不然我不放心,只是前面,三點不露好嗎?」

  她怔怔的含淚看著他,最後,還是點頭了。

  「乖女孩。」他緊繃一張臉,動作卻極其溫柔,除去她前襟的兩顆扣子,稍微將上衣往外拉開,在她羞澀的想掩飾時,卻發現他的眼神一冷,黑眸更是迸出了怒火,「該死的,我還是對他太客氣了!」

  謝晏茵一愣,感覺到他的唇輕柔的吻上她的鎖骨下方時,顫了一下。

  「痛嗎?」

  她忙搖頭,對上那雙不捨的眼,翦水明眸中立即盈聚了更多淚水。

  「笨蛋,痛吧?不要忍,我去拿藥來——」

  「等一等!」頭一次,她主動伸手圈住他的脖項,儘管自己幾乎是半裸的。

  藍雍堯愣了一下,詫異的低頭看她。

  直到這一刻,她才清楚的感受到他是在乎她的!雖然,在他豐富的情史中,他可能在乎、愛過好多好多的女人,但此時此刻,她什麼也不想想了,她不要翟祥仁的味道留在自己身上。

  「晏茵?」

  「愛我,拜託,我不要那個人的感覺還存留在我身上,我不要……」她哽咽低泣。

  即使明白這樣不對,但看見她的淚水,他溫柔的抬起她的下顎,看到她眼中的晶瑩滑落眼眶,他不捨的傾身吻去那滴淚,慢慢靠近她的紅唇,她生澀的回應著,如此純真的反應立時誘發了他的熱情。

  只是在他的手往下愛撫到她的渾圓時,謝晏茵突地痛苦的呻吟一聲,他臉色不變,立即拉開她的衣服。

  「不要!」

  來不及了,她的衣服已被拉開,藍雍堯清楚的看到她胸衣上方有一大片瘀青,臉色陡地一沉,「我去拿藥。」

  咬著下唇,謝晏茵羞澀的將衣服先拉住,在他拿藥回來後,也只能不安的看著他再次拉開她的衣服,為她上藥,但在她準備將衣服扣好時——

  「我要檢查其他地方。」他阻止了她的手。

  她一僵,隨即搖頭,「不要!」

  「不要也不行。」

  「等——」

  「還是你要我去拿繩子把你的手腳綁起來?」

  他的口氣認真,表情也認真,讓她不得不投降。

  「那我自己來——」

  但藍雍堯怎麼可能聽話,只是以眼神警告她別再談條件後,便解開她的胸衣,她羞澀的轉開頭,不敢看到他的眼神,而當他繼續褪去她的其他衣物時,她更是羞得閉上眼睛,但聽著那窸窸窣窣的脫衣聲,還有他那雙發燙的厚實雙手不經意的碰觸到她身體時,她竟然低喘了起來。

  天啊!她在幹什麼?!她咬住下唇,就怕自己又發出不該發出的聲音。

  但此時的藍雍堯並沒有注意到這聲類似呻吟的低喘,他的所有注意力都在她赤裸的身上,在看到她玲瓏嬌小胴體上的幾處瘀傷時,臉色益發難看,但塗藥的手卻極其溫柔。

  她無法不緊張,這是第一次她在一個男人面前裸裎,然而,令她意外的是,在為她抹好藥後,藍雍堯立即拉過被子為她蓋住赤裸的身子。

  她愣了愣,倏地張開眼睛,看著他。

  「你去哪裡?」她不懂,那張俊臉上不見溫柔,反而有著嚇人的鐵青。

  「我去辦事。」

  他順手將門關上出去了,謝晏茵只感到莫名其妙。

  疑惑的下床,但這一走動,她才感覺到身上有好多地方都在隱隱作痛,拉開衣櫃,看見裡面的連身鏡後,她臉色丕變,猛地倒抽了口涼氣。天啊,難怪他會氣壞了!她的身上竟然一塊青、一塊紫,應該是她在掙脫時所造成的吧?!

  但他也應該知道,她體質特殊,稍有碰撞就會瘀青啊——

  腦海中突然閃過翟祥仁那張猙獰的臉,她不想再看鏡子,而是走到浴室,忍著痛,把自己全身上下清洗一遍,再將藥抹上,至少,她感覺自己還是乾淨的。

  洗完澡,她拿了一件他的白襯衫穿上後,便留在房間裡。

  可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一直到晚上六點三十分,敲門聲才起,是杜總管送吃的進來,她忍不住問:「總裁人呢?」

  「在警察局。」

  「什麼?!」

  「他把翟祥仁揍到可能要在醫院裡躺好幾個月,所以——」他也不知道該怎麼說下去。

  謝晏茵臉色登時大變,「難道他出去是為了再去教訓翟祥仁?」一看到杜總管點點頭,她快步的往外走,「我去警察局做證,是翟祥仁的錯——」

  「不行不行!少爺有交代,他堅持不讓你曝光,也請你放心,他有絕對的能力處理好這件事。」他頓了一下,想了想,還是開口了。「丫頭,我跟你很熟的,一定要告訴你,我家少爺很愛你,這是他第一次為一個女人出頭。」

  她眼中閃著感動的淚水,「我知道。」

  看見他明顯的心疼和怒氣,她不得不相信了,相信他的心裡是有她的。

  杜總管笑了出來。「那就太好了,這是少爺交代我準備的,說你愛吃粥,嘗嘗吧。」

  「嗯。」

  她的心,暖烘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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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過,在接下來幾天,謝晏茵對「藍雍堯真的在乎她」一事卻又動搖了,因為一連幾天,她都沒有看見他。

  即使在「感恩圖報」下,她又回到公司去上班,但他的位置卻一直是空著的,請教副總,他只說:「總裁臨時有事出國,公司的事由我暫時全權處理。」

  再問杜總管,他的說詞也跟副總一樣。

  但她不懂,她打他的手機卻始終找不到人,甚至留言了他也沒回話。而且最近要確定的那筆地標案一直由他主導,雖然勝券在握,但依他的行事風格,絕對不會假手他人才對。

  至於翟祥仁,他打了好幾次電話來道歉,但她不想跟他說話,所以都是她母親替他傳話的。

  不過,今天一下班。她卻在家裡看到了他,他看來挺淒慘的,牙齒斷了幾顆,鼻樑也彎了,臉更腫了大半,露出襯衫外的手臂也有瘀傷,但令她好奇的是他的態度,好得令她頭皮發麻,就連他帶來賠罪的禮盒,她都懷疑是不是有在裡面加了毒藥。

  「我不歡迎你!」一想起那天不好的經驗,她的寒毛都豎起了。

  「我知道、我知道,可是——」他突然跪下哭喊。「請你幫忙!」

  「你幹什麼?!」她嚇了一跳,手足無措的看向母親,沒想到連她媽也搖頭。

  「他說一定要等到你回來才要說。」

  「你、你到底要做什麼?」謝晏茵還是不太敢接近他。

  「我知道我殺了藍總裁是我不對,可是我也是自衛啊,但他有錢請律師,我可沒有,一定會被抓去關的,我求求你幫我求求他,不要告我,我可以離你遠遠的,再也不來騷擾你,求求你!」翟祥仁拚命磕頭。要是被關,他這一輩子都完了!

  但謝晏茵根本沒聽完他下面的話就呆住了。她聽錯了嗎?!

  「真的嗎?是真的嗎?那他人呢?人呢?!」她幾乎失控的抓著他的領子。淚如雨下,「快說啊!」

  「是啊!」錢琪也是一臉驚恐,「你快說,人呢?!」

  看著激動的母女,翟祥仁反而迷惑了,喃喃低語,「怎麼你們都不知道?」

  「我們就是不知道,該死的!你快說!快說!」謝晏茵從沒有那麼害怕過。若他被殺,肯定是因為她!天啊!他不可以有事!絕不可以有事!

  翟祥仁這才說出當日的事。原來那一天,藍雍堯在看到她身上的大小傷後,火冒三丈的再次去把他狂打了一頓,狗急跳牆嘛,被狂毆到快要死掉的他,情急之下拿東西就往他的胸口刺過去,沒想到什麼東西不好拿,竟然就拿了掉在地上的一把水果刀……

  聽到這裡,謝晏茵面如死灰的拿了皮包就往外跑,拚命的跑,跑過童年時曾經跟藍雍堯嬉鬧的捷徑時,臉上的淚水早已潰堤。

  不到十分鐘,她穿過好幾條小巷子,來到藍家豪宅,用力的按著門鈴,看到杜總管跑出來開門,立即問:「他在哪裡?他在哪裡?快點,我要看到他!」她整個人是顫抖的。

  看她淚如雨下,杜總管便知道再也瞞不住了。

  「走吧,我也正要去醫院看他。」

  活著的,好在,他活著,天啊!她雙手搗住臉痛哭出來。

  「放心,他沒事。」

  「嗯。」拭去了淚水,謝晏茵很快的坐上車,可一路上,淚水又不斷不斷的湧出,濕了她的眼,也痛了她的心,不曾斷過……

第八章

  藍雍堯已經躺在病床上好幾天了,其實翟祥仁那一刀刺得不深,只是血流多一點而已,但這家私立綜合醫院的院長也是他父母的舊識,在他千拜託、萬拜託的請他別將消息告訴父母後,對方卻要求他得好好躺著,要確定他可以出院才能走人。

  沒辦法,交換條件嘛,所以他只能乖乖當病人,但他真的很想念那個小女人,從副總到杜總管那邊知道她極想見自己,還有語音信箱裡的留言,他其實是很開心的,她並不如自己所以為的那麼不在乎他,他有這個把握。

  但他不能接她電話,因為病房裡護士來來去去,好聽點叫特別關切他的病情,說白了,就是把他當動物園裡的猴子,三不五時就進來參觀,擔心那些護士們嘰嘰喳喳的聲音會引起她的誤會,他就乾脆不接了,好不容易兩人之間有了進展,他總得小心維護。

  卡!

  房門打開了,他看了牆上的時鐘一眼,「杜總管,你來的時間真的是一分不差,可是我還不餓。」他笑了笑,逕自說:「晏茵還有問起我嗎?真是的,那個老院長大概在替他女兒報仇,因為我拒絕當她的男友,他才不讓我出院——」

  說到這裡,他眉頭一擰。奇怪,怎麼沒有腳步聲,也沒有任何回應?

  「杜總管?!」

  他再叫了一聲,接著,房門關上了,但伴隨的卻是……高跟鞋的聲音?!

  忍著肩胛骨那一刀的傷口之痛坐起身,沒想到那張他想了千遍萬遍的美麗臉孔就與他的目光平視。然後,那雙顯然已哭過的美眸再次又盈滿了淚水。

  「為什麼不讓我知道?」謝晏茵哽咽的問,語氣中還帶著強烈控訴。

  藍雍堯驀地有些不自在。「杜總管真是的——」

  「不是他說的!」她馬上打斷他的話,「你還沒有回答我!」

  他抿抿唇,柔聲說:「你不哭了,我再回答你。」

  「我不哭?」聞言,她的淚水掉得更凶,「該死的你,都什麼時候了,你還在想要我別哭?!」

  「晏茵——」

  她連珠炮似的不斷炮轟。「一直聯絡不到你,我會害怕,我會擔心,你為什麼要瞞我?」

  「我就是不想讓你擔心。」他忍不住嘟嚷。

  「可是我還是擔心了呀,為什麼不讓我知道?!」她真的好難過,晶瑩淚水滴滴答答掉個不停。

  他不捨的伸手拭去那些熱淚,「好了。我沒事。」

  「你被捅了一刀還沒事?我在這裡了你還要瞞我?對你而言,我到底算什麼?你為什麼要把我撇除在外,為什麼不讓我知道?我以為我對你而言是個很重要、可以是個很重要的人,但我錯了,錯了!」她愈說愈激動,嚇得他連忙安撫。

  「你很重要,真的很重要。」

  「你騙人!」她忍不住趴在床沿哭了起來。

  吐了口長氣,藍雍堯伸手撫著她那頭柔順的黑長髮,沒轍的說出真心話。「好吧,我不想讓你知道,那是因為我在你面前不能是弱者,懂嗎?」

  謝晏茵一愣,抬起頭來,看著他的俊臉可疑的漲紅,「你是說真的?」

  他點頭,很彆扭的不看她。「我要保護你,為你出頭,但被反殺了一刀。太糗了。」

  「傻瓜!」她忍不住握緊他的手,放到她的粉頰旁。「我知道你很強,一直都知道的啊……」

  「是嗎?但那方面,我一直沒有機會證明——」他故意開玩笑,原想逗逗她,讓她別難過了,沒想到她的淚水像水龍頭似的又流個不停,「天啊,我從不知道你這麼能哭,我以為你是糖做的,不是水。」

  「我以為你是狂傲自大的,可是沒想到你竟然為了我……」她難過得說不出話來。

  不想她一直處在自責的氛圍裡,他立即笑了笑,「怎麼辦,我突然有些餓了。杜總管沒有來嗎?」

  「呃——你餓了!等等,他在門外,我去把食物拿進來。」謝晏茵連忙拭去淚水,起身走出去開門,一拿晚餐進來後,很自然的餵他吃,而雙手沒有受傷的藍雍堯也很大方的讓她喂。機會難得嘛,何況,他就是要她轉移注意力,別再哭了,否則他會很心疼。

  知道她肯定還沒吃晚餐,他便要她加減也吃一些,在看到她臉紅紅的也用那惟一一根湯匙跟著吃後,他忍不住笑了。看來這個傷還挺值得的,就讓律師饒翟祥仁一馬,但條件得說好,永遠別再出現在她面前!

  好心情的吃光光那些粥品後,他又恢復她熟悉的狂傲自大,「你沒有什麼事要感激我的?」他還指了指臉頰,意思很明顯。

  謝晏茵咬著下唇,臉紅通通的。

  「不行嗎?也許你親那麼一下。我就可以出院了。」

  她看著他,想了一想,搖搖頭,「這個世上沒有童話。」

  「如果我說有呢?如果我一定要你當我的公主?」

  聽明白他話裡的意思,但她還是搖頭,「雖然在我的印象中,老太爺跟老奶奶是一對慈藹的人,沒有門戶之見,不過,我對你爸媽就一點也不瞭解了。」

  那倒是,他的父母非常重視這個問題,但他一點也不想管他們的意見。「你不用瞭解他們,他們是他們,我是我,我又不是還沒斷奶,就算不當集團總裁,光我在大學的成績,還怕找不到工作養活自己?」

  可是……「我不敢想。」

  「我要你想,想著如何愛我。」

  「我——」

  「或許從一個吻開始,如何?」

  他傾身向她,深情的吻上她的唇,這是第一次,她沒有閃躲,還試著回應。

  藍雍堯一喜,原本輕輕淡淡的吻倏地變得煽情,他的舌先是細細描繪著她的唇形,直到她發出抗議的輕呼,他才沉笑著重新吻住她,可這一吻,完全不像先前的那麼君子,而是一個結結實實,會讓人心跳加速的失控熱吻。

  「唔……」謝晏茵情難自己的半闔上眼,完全無法思考,只能感受他近在咫尺的氣息。

  他愈吻愈纏綿,靈活的舌撬開她的貝齒,直驅而入,鑽入她口中與她羞怯的丁香舌交纏,貪婪的吸吮那香甜的蜜津,邊吻還邊伸出完好的那隻手,霸道的摟住她不放。

  「我終於……抓到你了。」

  在謝晏茵肺部的空氣即將用盡時,她才被放開,耳邊也傳來這聲略顯沙啞的話語。

  「抓我……幹麼?」她呆呆的問,臉頰紅撲撲,嘴唇紅灩灩,微喘的模樣更讓人把持不住。

  藍雍堯忍不住又啄吻了她一下,才露出大大的笑容。「你說呢?」

  「我……不知道。」

  儘管已親眼看見他的在乎,也聽過杜總管說的保證,但她還是想聽他自己說一次。

  他一瞪眼。「都已經吻成這樣了,你還不知道!該不會其實你希望我做完全套吧?」

  才剛有些退燒的粉嫩臉龐溫度立刻又升高。「你在胡說什麼?!誰曉得你是不是只把我當成花名冊裡那些女人一樣——」

  「不一樣!」他用頭輕撞了她的頭一下,和她額抵著額。「你明明知道。」

  只有她,才會讓他想藏起來,不被人發現她的好;只有她,才會讓他看二十多年也不膩,還想看一輩子;只有她,全都只有她。

  「我才不知道,我只知道你愛指使我,只知道你不許我走,只知道你會為了我去打人,卻不知道為什麼,因為你什麼都不說!」她指證歷歷,語氣卻比較像是在撒嬌。

  藍雍堯看著她,看見她被淚水洗過更顯有神的晶亮大眼中,明白的寫著期待。他居然無法再繼續逗她,只想著滿足她的希望。

  「我愛你,你聽見了,那你呢?我才不做吃虧的事,說你也愛我來聽聽!」

  聽見這話,她又好氣又好笑的白了他一眼,然後撫著他的臉,香了他一記。

  「喂,這種像被蚊子咬的唇碰唇也可以算是回答嗎?我要收回剛才的唔——」話未說完,他又被她吻住,這次,是一個現學現賣的深吻。

  好吧。他想。這次勉強就這樣讓她唬弄過去,反正,他們還有很多很多的「下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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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結果藍雍堯又失策了。

  經過兩個星期的休養,他的傷也好得差不多了,在這期間,他發現公司沒有他這個正主兒在,大大小小的事仍然都處理得很好,就連那筆熱門的土地投標案也到手,所以,他更有精力纏著剛確認完心意的小女人。

  為了讓兩人的關係能再往前一大步,他特地把這兩年未休的年假一起請完,想帶謝晏茵到墾丁玩,沒想到他的熱血計畫,卻換來她的一句——

  「我不想去。」

  拒絕?他一挑濃眉,用手指了指肩胛骨的地方,想喚醒她一點記憶。

  謝晏茵當然知道他的意思,可是她對他太瞭解了,這次出遊的目的想必「很不單純」,兩人才剛表明心意而已,這樣的進展太快,她還沒有心理準備。

  最重要的是,她相當明白他對自己而言,吸引力也是非常不得了的,為了不讓兩人都踩不了煞車,她決定當壞人,率先斷了他們沖太快的可能性。

  「小茵!」錢琪先看看送女兒回家的藍雍堯後,再將女兒拉到一旁開導,「小少爺救你,又為了你受傷,這要是古代,你就要以身相許了。」

  原本她對這兩個孩子交往也是有些擔憂的,在藍家幫傭多年,她當然深知老爺夫人重視門當戶對的事,可這幾日小少爺不斷趁女兒不在時上門,表明他想和女兒在一起的堅決心意,他的誠懇說服了她,加上她也明白女兒對他的感情,自然不再反對,還反過來推他們一把。

  「媽——」

  「小少爺對你的真心,連做媽的我都深受感動,你這孩子怎麼搞的?受人點滴就要湧泉以報,何況,我們母女倆相依為命,全是他們一家的恩惠啊,我一個女人家什麼都不會,要不是老太奶奶讓我去當管家,你能讀書……」

  天啊,媽又開始唸經了!謝晏茵沒轍的點頭,「我去了,我去了。」

  「這才差不多!」錢琪笑著頻點頭,藍雍堯則偷偷向她點頭致謝,但她也不忘再次叮嚀,「小少爺,我是相信你對小茵的真心才讓她跟你出去的。你可別——」

  「媽,我們會住兩間房,請你不要亂想。」謝晏茵馬上打斷母親的話。

  「兩間?」錢琪一愣。

  藍雍堯也挑起濃眉,無言的問她,但她用力點頭,「我堅持。」

  「好吧。」唉。也只能心不甘情不願的同意了,不過,她的堅持也令他更珍愛她,她跟那些只想跳上他床的女人是如此的不同。

  第二天,他們就直奔屏東墾丁。先到一家豪華的獨棟私人民宿Check  in後,便直奔沙灘。

  海水正藍,天天,他們到海邊游泳、浮潛、玩水上摩托車、香蕉船,夕陽西下時,絢麗的彩霞將天空染成了紅橙色彩,兩人騎腳踏車到貓鼻頭、森林公園享受芬多精,晚上則到充滿異國風的酒吧喝調酒、聽現場演唱,不過,一天天的過去,藍雍堯期待的重頭戲卻老是落空。

  這日,兩人回到民宿都十二點多了,雖然是整個包下這間獨棟別墅的,整間屋子也只有他們,不過,歹命的他還是要跟她分房睡。

  在相鄰的兩間單人套房前,藍雍堯依依不捨的跟她道晚安,又賴皮的問:「真的不能進你的房間?」

  謝晏茵笑笑的搖頭,說出每晚每晚都愈難開口的拒絕。「晚安。」

  他歎息一聲,表情相當苦悶。「晚安。」

  各自回到房間,藍雍堯呈大字型躺在床上,他明白即使跟她如此形影不離,她對他的愛仍是有些懷疑,畢竟他的靡爛過去,她可是見證過的。

  所以,每次在擁抱她入懷時,他總得不斷告訴她,他的真心,他的愛。

  而一牆之隔,謝晏茵也躺在床上,瞪著天花板。

  她原以為這趟旅程惟一要注意的,就是兩人對彼此的吸引力太強,必須小心太快滾上床這件事而已,卻忘了他吸引的對象不會只是她而已,那些海灘上泳裝美女的愛慕眼神,讓她想起了過去,也讓她發現,心裡幾乎要被幸福淹沒的小小擔憂。

  她知道他明白她的不安,所以體貼不強求,這是令她感動的,可每每聽他說他有多愛她時,她卻必須努力壓抑想哭的感覺。

  他知道她是懷疑他的愛,所以,他還會這麼跟她說。

  「你現在不相信沒關係,套句老話,時間會證明一切。」

  「是啊,時間會證明一切。」她也總是這麼回答。

  想到謝晏茵的持疑、保留,藍雍堯歎了口氣。她的話裡有著難言的無奈,也與他的意思南轅北轍,他明白,但卻無法讓她明白,那些曾經跟他在一起的女人,除了餵養他的慾望外,他只給她們名牌或金錢,而不是愛。

  說穿了,那不過是一個談好條件的性交易,何況,他會跟她們在一越,還有另一個理由,就是他總下意識的想藉此挑起她那根粗到不行的神經,引發她的妒火,但顯然是失敗的。

  思及至此,他又吐了一口長氣,拿起手機撥給她。

  一牆之隔的謝晏茵拿起手機,有些訝異是他打來的,「怎麼了?」

  「我的愛情只給了你,笨女人,此生不渝,所以,我要你一字一字的聽進去。聽進耳裡、腦海裡,一直到你的心坎裡,即使待會兒在夢裡,也要想起來。」

  她又想哭了。「……嗯。」

  「我愛你。」

  「我……」

  「晚安。」

  看著已結束通話的手機,她終究還是無法輕易將那三個字說出口?

  不過,她把手機擺放在自己的胸口,允許自己「暫時」將他的話聽進去。「暫時」姑息自己沉溺在那雙溫柔且深情的眼眸裡。

  然後,一天又一天過去,一個又一個的「暫時」接受他的愛,慢慢的,她再也抗拒不了了,她對感情是如此的單純,而他過人的魅力及俊臉上的深情,都在在擊破了她不安,把她心裡僅剩的陰影處以他的陽光笑臉完全照亮。

  而藍雍堯對她的軟化也感到開心不已。

  雖然他還無法跨越她最後一道防線,也得時時刻刻克制自己的情慾,但他是愈來愈愛她了。

  相愛的兩人眼中只看得到彼此,卻忘了全世界名人都討厭的一種「動物」,一張張兩人出遊的親密照一天天的全被狗仔攝取在鏡頭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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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墾丁的天氣雖然炎熱,但晴朗的天空、湛藍的海水。穿著比基尼、泳褲的男男女女戲水人潮,及那吹拂而來的夏日海風,都將暑氣降到了最低。

  黃昏時,橘紅色落日就在地平線上,將海水也渲染成一片動人的橘黃色,不少遊客在一塊一塊被浪濤所拍打的濕地岩石縫間尋找貝類或小魚兒、小螃蟹。

  夕照下,白色波浪一波波湧上,藍雍堯跟謝晏茵一個赤裸著上半身,下半身穿著夏威夷及膝寬褲,而謝晏茵則穿了長褲,但她將褲腳捲起,上半身穿了一件無袖短T,這對俊男美女蹲在一旁的沙灘上,找著小小的沙洞,看著揮舞著小小螯子的螃蟹從洞裡鑽出來,再在沙地上橫著走。

  身影在沙地上落得長長的,在夜暮低垂時,他們才意猶未盡回到民宿,也因為待會兒還要用餐,所以,藍雍堯先進了謝晏茵的房間,看著跟自己一樣的單人床。笑了笑。第一次有女人跟他出遊選擇單人房。

  此時,他的手機鈴聲突然響起,他拿起手機接聽時,拿了換洗衣服的謝晏茵則指指浴室,以唇語道:「我先去沖澡了。」

  藍雍堯笑笑的點頭,坐到沙發上,但一聽手機另一端傳來的聲音,笑意就僵在嘴角。

  「你這個長假會不會真的放太長了?」

  一聽到母親嚴厲的聲音,他沉的吸了一口長氣,再看了關上的浴室門一眼。

  「又有什麼人嚼舌根嚼到媽那裡去了?」該來的總是會來。

  「你忘了自己是什麼身份?忘了台灣有多少狗仔,你跟謝晏茵的事都被刊在週刊裡了!」呂芊琦火冒三丈的吼叫。

  痛!他不得不將手機稍微拿離耳朵遠一點,「這又不是第一次,何況為了那些週刊,難道我就得蒙臉出門?還是要我放假時,只能關在房子裡?」他知道他媽興師問罪的事是什麼,但他不想管。

  「你少給我轉移話題,你明知道媽並不介意你上八卦版面,我在意的是你身邊的女人!」

  他可以想像此時的母親拿著話筒的手會是顫抖的。氣得發抖。「媽——」

  「我知道你把兩年的假都請了,還把公司的事暫時都轉交給倪副總,既然有那麼多的假,就飛來美國一趟,這件事我們當面談清楚!」

  「媽!」

  「就這樣了!」

  看著已被掛斷的電話,藍雍堯搖了搖頭,才剛將手機放回口袋,浴室的門就打開了,剛洗完澡的謝晏茵穿著一件連身洋裝走出來,「誰打來的?」

  他抿緊了唇,「我媽,我們的事被寫在八卦雜誌上,所以,她知道了。」

  「她反對嗎?」

  對她來說,她媽雖然在他家幫傭二十五年,但她對他父母卻還是很陌生。

  印象所及,他們家總有開不完的宴會,他的父母也是俊男美女配,但並沒有很多的時間陪藍雍堯,所以,他才會有那麼多時間溜到眷村找她,也由於她媽幾乎都在別墅裡忙進忙出,所以兩個同齡的孩子就這麼偷偷混在一起了。

  藍雍堯不知該怎麼回答她的問題。

  他那對善於偽裝的父母,在社交界廣受好評、待人謙遜,但真正的他們並不如表現在外的模樣,只要較熟的友人都知道,他們在乎身份、地位、名利,但晏茵不知道,他也不打算讓她知道,那只會讓她擔心而已。

  「當然不反對了,我爸媽等於也是看著你長大的,所以他們很關心我們的事,要我飛一趟美國去跟他們說清楚。」他將她擁入懷中,溫柔的道。

  「我要一起去嗎?」

  「不用。」

  聞言,謝晏茵有點失望,但又安慰自己這樣也好,不然,總是有些不自在。

  藍雍堯親了她的發旋一記,黑眸閃過一絲黯然。「我明天就飛美國,我想早點去跟我爸媽說明白,早點回來陪你。」

  「好。」

  她抬頭看著他,努力給他一個燦爛的笑容。天,她竟然害怕他的離去。

  從她的眼神、她抱著他的感覺,藍雍堯都能察覺到她的忐忑不安,他沒有說,其實他心裡也有股莫名的擔憂,可他不想細想,俯身吻住她的唇,他堅定的吻著,給了她一個最深情的吻。
引言 使用道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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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 | 2009-5-14 11:07:12

第九章

  翌日一早,藍雍堯就搭機飛美了。

  可他這一離開,卻像消失了似的,連通電話也沒有。

  謝晏茵曾幾次試著撥打他的手機,但都是語音信箱,透過她媽,還有杜總管。她有了藍雍堯父母在美國的電話,但接電話的外籍管家總是以客氣的口吻道:「老爺夫人不在,少主人也不在。」

  「請幫我轉達,請藍雍堯回電給我,我這裡是台灣,電話是——」她用流利的英文留了資料,但一連兩個星期過去,還是一通電話也沒有。

  從母親那裡知道他們到墾丁度假的方慧君,則是又笑又叫的撥電話來打趣道:「沒有童話嗎?是誰說沒有童話的?!天啊,簡直是浪漫到不行……」

  慶幸慧君趕著出國開會,沒時間問太多,她才不必跟她提到藍雍堯失聯的事,但她真的好不安。

  同一時間,美國加州近舊金山灣的別墅裡,在二樓的房間門外有兩名保全,別墅四周也都有多名保全站崗。

  藍雍堯只能透過窗外,看著藍藍的天空。想念他深愛的女人。

  他試著逃跑、試著搏鬥,但寡不敵眾,他的父母僱請了更多的保全人員來守著他。

  手機被沒收,電話、網路全被切斷了,這一切全是因為他的父母不接受他跟晏茵的愛情,一個女傭之女當媳婦,對他們來說太丟臉了,他們已經計畫了一個世紀婚禮,對象是他們家的世交之女,到時候,他就會被押去結婚。

  瞪著遠方舊金山灣的帆船點點,他心急如焚到底該怎麼辦?晏茵一定急死了,好不容易才粉碎她的不安,現在他無故失蹤,日子一長,她一定會困惑,甚至很害怕、很傷心,又擔心起他不要她了,她一定會這樣想的!

  叩叩!

  房門被打開,幾名金髮女傭捧著整燙好的西裝、襯衫走進來,身後還有他的父母。

  藍東龍兩鬢班白,雖然已經五十多歲,但保養得宜,俊逸挺拔,而呂芊琦看來更只有四十多歲,皮膚滑嫩,五官精緻,一身名牌套裝,手提lV包包,看來貴氣十足。

  「我不會出席今晚的宴會的!」

  他知道他們今晚就要宣佈他的婚期,那將是兩大財團聯姻,可笑的是,父母看中意的媳婦在幾年前就是他汰舊換新的女人。

  「是嗎?」

  呂芊琦回頭看了身後的保全一眼,就見一名保全走上前,將他手上的筆記型電腦放到藍雍堯面前,在看到螢幕上的人兒時,他的黑眸瞬間瞪大,難以置信的看著母親,「你監視她?!」

  他這麼說,是因為坐在民宿外鞦韆上的謝晏茵,一雙美眸是空洞的望著天空,而鞦韆似有若無的搖蕩著。她臉上的落寞讓他好心痛,不該是這樣的!

  「好好出席晚上的宴會,不然我不敢跟你說,今晚過後她人會在哪裡。」

  他黑眸迸出怒火,「你也想像對我一樣,把她綁架囚禁?」

  「話怎麼說得那麼難聽?你媽還不是都為了你好。」藍東龍濃眉一皺,不以為然的看著五官酷似自己的獨生子。

  「是為了面子吧!」藍雍堯嗤之以鼻。

  「隨你怎麼講,但你知道媽的個性,我說得到做得到!」她冷冷的看著這個脾氣跟自己一樣硬的兒子。

  他抿緊了薄唇,恨恨瞪著她,「你一定要我恨你?」

  「如果為了兒子的幸福而被恨,我相信天底下的母親都會做跟我一樣的事。」她直勾勾的看著他,「真的不要逼我出手,屆時,你連後悔的時間都沒有。」

  四目對峙,無人退縮,過了半晌,「該死——」藍雍堯握拳怒吼。他知道他輸了,因為他不能拿晏茵的自由去賭他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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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還是沒有消息。

  謝晏茵一臉落寞的呆坐在鞦韆上,輕輕搖晃著身子,微風吹拂過臉龐,她仰頭看著天際。

  她不明白。雖然富藍集團仍然正常運轉,但藍雍堯仍是無聲無息,連公司的副總及其他高階主管都接到老總裁的指示,由他們全權決定公司的重大決策,除非有不能達成決策的共識,才向他請示。

  她明知有問題,卻不知從哪裡查起,也動念飛到美國去找人,但她太膽小了,萬一看到了不該看的畫面,或是他開口說他已忘了她的話,她一定會崩潰的。

  謝晏茵歎息一聲,日子就在這樣掙扎、忐忑及自我矛盾裡過去。要說不折磨是騙人的。一直到這一天。

  「晏茵,你看到報紙了嗎?」手機另一端傳來方慧君氣急敗壞的聲音。

  「報紙?還沒有。」她邊說邊下床,「我去看看。」

  「不!不要看!哎呀,我在幹什麼?早知道你沒有看到就不打了!」

  「難道有雍堯的消息了?!」前幾天還是忍不住跟慧君說了,說她找不到雍堯,說了那些她還不知道的故事,因為再不說,她會瘋掉!

  「這——呃……」

  她眼睛一亮,突地意識過來,立即丟了手機,快步奔出大門,從信箱裡抽出報紙,整個人倏地一僵,死瞪著頭版照片,報上刊出的新聞是昨晚在紐約的一場宴會上,一對男女相擁舉杯的照片,男的俊、女的美,男的是……

  她感到一陣暈眩。身子虛軟的癱靠在門板上。盈眶的淚水跌落臉頰。

  笨蛋!笨蛋!不是早已做好準備的?不是早就想過他的愛情消失的可能?!那為什麼真到了這一刻,她的心還這麼痛?她陷入了嗎?!

  她這個笨蛋,愛情是場他玩不膩的遊戲,這麼多年來,她看得還不夠?!

  他的霸道、野蠻、專制,她比任何人都清楚,而這樣清楚的她,竟還傻傻的、傻傻的把心交給了他……她是天字第一號傻瓜!

  喉頭哽咽,淚水滴滴答答的掉個不停,她轉過身,失魂落魄的走回房。

  故事結束了!拭去淚水,坐在書桌上,拿起手機,她打了一行字。

  Game  over!

  將這則簡訊傳了出去,她立即收拾好行李,將房間退掉,結了一大筆帳,離開這個充滿幸福與傷痛回憶的南台灣度假勝地。

  兩個月後,藍雍堯在美國訂婚,同樣上了報紙頭條,但不管場面多麼盛大,俊男美女有多麼登對,對謝晏茵來說,都跟她沒有任何關係了。

  她辭了富藍集團的總裁特助工作,到一家只有五人的小公司上班,光這件事,她就被母親念個不停。

  再一個月後,她在電視的新聞報導裡,看到笑擁著未婚妻回台的藍雍堯,看著兩人恩愛非常的接受記者採訪,她漠然的拿了遙控器將電視關掉。

  但在房間裡看電視的錢琪顯然也看到這一則新聞了,她快步跑出房間,又氣有急的說:「你看到了沒?小少爺帶著未婚妻回國,再一個星期就要在台灣舉行婚禮了!」

  「我要去睡了,晚安,媽。」

  謝晏茵面無表情的放下遙控器,走回房間,一躺上床,就將被子蒙在頭上。

  不要哭!不可以哭,不要哭……

  門外,也有一個心疼女兒的母親淚水一直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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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總算回國了!

  天才剛剛亮,藍雍堯就起床了。

  金色晨曦下,他開著黑色積架直奔東區辦公大樓,並仔細的從後視鏡往後看。總算不再有人跟著他,他成功了!

  花了三個月時間,他讓自己恢復成過去那個風流的花心蘿蔔,要訂婚便訂婚,那個千金女要投懷送抱,他便貢獻熱吻,這一切全是為了獲得自由身!

  他父母起先並不真的相信他放棄了晏茵,所以即便他把自己變成了最初那個情聖,身後仍有保全人員跟監,他們也不時以言語提醒他,他們仍監控著晏茵,但終於、終於,自由了啊!

  打開手機,開啟那一封他一直不捨刪掉的簡訊。

  Came  over!

  他緊緊的握住手機。「不,我跟你之間尚未結束!」

  他沒有放棄,他會取得她的諒解,然後要她跟他飛到另一個地方,再也沒有人可以打擾他們的地方。

  手機在此時響起,一看見上面顯示的電話號碼,藍雍堯微笑的按了通話鈕,「嗨——」

  「醒了?」

  「在往公司的路上,你都幫我打點好了?」

  「當然,從一個月前,有人傳來簡訊求救,我就利用很多關係替你打通關,就連飛機、住宿的地點都打點好了,詳情已經傳到你的私人電子信箱,你到公司收信後,就可以準備上路。」

  「謝謝你,霽東!」

  「好朋友是做什麼用的?」

  「你……你未婚妻還好嗎?」

  「……不要談她,我們之間,總該有一個人得到幸福。」

  話裡有濃濃的苦澀,藍雍堯聽出來了,也明白他的意思。他們兩人在大學裡可是風雲人物,幸福不該跟他們絕緣才是。

  再聊一會兒後,他們才結束通話,而他也已經抵達富藍集團的辦公大樓,將車子開進地下室,搭了專用電梯直接到總裁辦公室。

  看著那張空著的助理桌位,他坐在上頭,一陣激動湧上心坎。他還得爭取點時間,不然,剛剛他就會直接開車奔向她家,但他知道必須忍耐,忍了三個月了,他不容許自己打壞這盤棋。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這一天,副總及一些高階主管都比平時要早進公司,藍雍堯相信他們都看到他回國的消息了。

  在一片恭喜他訂婚的道賀聲中,他禮貌的感謝,但也很快召開部會會議,聽取這三個月公司各部會的報告,這一開會就開了好幾個鐘頭,會中,新總裁夫人也來到公司。

  林玉琪的確是個大美人,但她似乎不知道未婚夫是個工作狂,在要他陪她去看婚紗時,當場吃了個閉門羹,讓她又羞又憤的轉身離去。

  忙碌了一天後,獨處的藍雍堯這才打開私人信箱收信,在看到好友的所有安排後,忍不住笑了出來,「真有你的,霽東!」他隨即回信,除了感謝外,也將後續的時間及安排全打上去。

  接著,才用手機撥了一通這三個月來,他已想了千遍萬遍的數字。

  「喂?」

  「……」

  「晏茵,我知道你聽出我的聲音了,不要不出聲。」

  「你……有什麼事?要我說恭喜嗎?!」

  另一端的謝晏茵,握著手機的指節都因太用力而泛白,五臟六腑更是糾結成一團,眼眶也有緊忍著的淚水,她看到來電顯示時,明明告訴自己千百次不要接,但還是無法克制那想聽到他聲音的心情。

  他知道她在忍,她的聲音帶著哽咽,他全聽出來了。

  「別哭,我回來了。」他的聲音好溫柔。

  「誰、誰哭了,真好笑!」淚水卻因此跌落得更凶。她這個笨蛋!不是不要愛他了嗎?!

  「晚上七點,杜總管會帶一套禮服過去給你,你換上後,他會接你到一個地方跟我一起用餐。」

  「我不想跟你吃飯。」

  「我有些話必須當面跟你說,你要是拒絕,我會直接打電話給錢姨,告訴她我們已經上過床了——」

  「你胡說!」她臉色丕變。

  「要是你不出來,我還可以說更難聽的事給錢姨聽。」

  她難以置信的瞪著已經被切斷的手機,「你——」這個可惡的男人!竟然用這種賤招!

  「還沒下班?」另一名剛從外面回公司的外務一看到她,眼睛一亮。

  他對這間小公司一直沒什麼期待,反正也只是餬口飯吃,但自從謝晏茵來了之後,上班就變成一件很美好的事了。

  「我要回去了。」她冷淡的點個頭起身,拿了皮包,轉身就走。

  「呃——要一起去吃個飯嗎?」明明是個大美人,也沒看過有什麼護花使者來接送,但就是一副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模樣。

  「抱歉,再見。」

  她很快離開公司,卻不知該不該回家,走到站牌的停車亭坐下,一連來了好幾班回家的公車,她卻沒上車,只是看著它們來來去去,可這長久以來平靜心緒的習慣,這次卻失效了。

  驀地,一輛熟悉的黑色積架停在她前面,杜總管下車走向她。「少爺真厲害,我跟他說你還沒回家,他就要我問你媽你工作的地點,要我開車到最接近你公司的站牌來找你。」

  她不知該哭該笑,他總是這麼清楚她的一切。

  「我媽沒說什麼?」

  「她要你去見少爺,把話說清楚。」杜總管省略了少爺親自打電話給錢琪解釋的部分,頓了一下又道:「請上車,我們已經晚了,所以少爺交代你在車子後座將禮服換好,我會將中間的隔音玻璃升上來,外面也看不見裡面,你可以放心的換衣服。」

  搖頭,她不想聽命行事。「我不想穿。」

  「那我只能跟你說,少爺會自己代勞。」

  「……我明白了。」

  謝晏茵悶悶的坐進車裡,在杜總管將黑色玻璃窗升起後,她別無選擇的將那件晚禮服換上,但穿上了,又實在忍不住想罵人,看著窗戶玻璃反射的鏡面。這件禮服不會太服貼,太暴露了?她想將低胸的部分拉高點也拉不起來,後面又露了一大片裸背,更甭提削肩的剪裁。讓她只覺得遮住的部分比露出的部分還要少!

  算了,既然他要見面,就當面把話說清楚也好,這一次是真的要說再見了。

  儘管心裡這麼想,看著車窗外,她的一顆心卻還是不爭氣的怦怦狂跳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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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謝晏茵怎麼也沒想到,藍雍堯找的地方竟然是一家六星級飯店的總統套房,她相信他不可能只是在這個地方用餐而已,雖然她一向知道他的錢多到這一輩子都花不完,但他要她穿上的衣服又特別省布料,這是不是沒安什麼好心眼?

  藍雍堯一身筆挺西裝,風度翩翩的為她拉開椅子,讓她在餐桌前坐下來後,再走到她的對面坐了下來,深邃的黑眸仔仔細細的打量著她的臉,再往下——

  「咳!」她不太自在的輕咳一聲,將長髮故意拉到前襟,不想讓他的眼睛吃太多冰淇淋,「請把話說清楚就好,我不想用餐,聽完你要說的話就走人。」

  他溫柔一笑,「可我餓了,得吃飽才有力氣跟你算帳。」

  她難以置信的瞪著他。

  有資格算帳的人是她好嗎?!而且,這陣仗算什麼?又是蠟燭、鮮花、冰雕。又是紅酒、山珍海味,還有她身上正式的晚禮服,以及他也是一套正式的晚宴西裝,他到底在想什麼?!

  但是,她顯然沒機會好好問問他,一道道的美味佳餚陸續送進房間來,他也擺明了先吃飯,有什麼事晚一會兒再說,不過,對她不再挑走他不吃或討厭吃的菜色的動作,甚至是去掉美乃滋等等一事,倒是挑了挑濃眉,無言的戲謔她的小心眼。

  終於,吃飽了,桌上只剩兩杯飯後咖啡,他大方的為她添上三湯匙的糖,她卻無動於衷,小聲說了「謝謝」就逕自喝起來。

  藍雍堯笑了笑,自己加了鮮奶進去,拿起咖啡喝了口。這才放下杯子看著她。

  「你知道我為什麼要你穿得這麼正式嗎?」

  謝晏茵譏嘲的回答,「慶祝別後重逢?」

  「對!」

  她又是一愣。

  「因為今天是值得慶祝的日子,慶祝我們終於能再見面。」他搖頭,「不管你相不相信,這一刻對我而言不知有多麼珍貴,再見到你,我甚至有一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這樣肉麻甜膩的話,謝晏茵聽了可受不了,「這些甜言蜜語是不是該去跟你的未婚妻說?你是不是找錯對象了?!」

  對她的怒火,藍雍堯完全可以理解、體諒,「分開的這三個多月。我看透了一件事,你呢?」

  「我該看透什麼事?你的婚事是嗎?!」她愈說愈火大,「是了。我看透一個男人可以隨便說出我愛你,然後在發覺沒什麼便宜可佔後,便找個他媽的借口,拍拍屁股走人!」

  「你很介意我的婚事?」對她的粗話,他一點也不介意,那雙黑眸的笑意反而更濃。

  她漲紅了臉,大吼,「當然不是,誰管你娶誰!」

  「那為什麼要辭職?為什麼還傳了結束的簡訊?真的不在乎,何必做這些動作?」藍雍堯的口吻溫柔,詞中語意可是咄咄逼人。

  「我、我當然要說清楚,也要分得一乾二淨,你有未婚妻,我也不想日後讓人指指點點,離開你才能遠離流言跟是非,落得清靜!」

  他臉色一凜,「清靜?你好自私!你要離開就離開,那過去我付出那麼多又算什麼?你憑什麼可以拍拍屁股就走人?又為什麼不好奇我為何不跟你聯絡?為什麼不試著來找我?還是你根本以為我就是始亂終棄的男人?!」

  「是,我就是認為你始亂終棄,認為你倦了、厭了!」她的怒火早就層層疊疊的愈漲愈高了,他憑什麼凶她!「你付出了什麼?若是翟祥仁那一刀,我承認我欠你,但若是感情,誰欠誰還很難說,當然,如果是我身上的這件衣服,那的確是剛出爐的付出,但這種付出,」她冷笑一聲,「我還是被迫接受的,怕我不穿你就代勞,所以,我現在就脫還給你!」

  氣炸心肺的她,想也不想的一手伸到背後拉下拉鏈,就將長禮服脫了下來,用力丟給他,沒想到他不僅接得輕鬆,眼睛還瞄向她無肩帶的Bra跟蕾絲內褲——

  「這可不是你買的!」

  「是嗎?基本上,包括你本人,都是屬於我的東西。」

  「我不是東西!」

  「我早就視你為我財產的一部分。」

  「神經病!」

  「是!投資了那麼久的時間,卻連紅利都不懂得拿!」他突然拍了拍手,站起身,一副要準備享用大餐的模樣。

  看到他笑得邪惡,一步步靠近她,謝晏茵莫名的頭皮發麻,「什麼投資?我不懂你在說什麼!」

  將西裝外套脫下來,丟到一旁的沙發,藍雍堯又把領帶拉下來,也丟了過去,做這些動作時,他接近她的腳步也沒停。

  謝晏茵卻是直往後退,還不得不繞著餐桌逃跑看著他又解開前襟的扣子,然後是袖扣,再將袖子捲起來,「你到底要幹什麼?」

  藍雍堯眉一挑,相當好心的解釋給她聽,「你不懂嗎?指令,一個又一個的指令,小學時,我要你考全班第一名,接下來,是年級第一名,國中、高中,一直到大學,想一想,你是怎麼拿到獎助學金,出國讀書的?」

  她錯愕的眨了眨眼。

  「二十幾年的投資,將一個哭個不停的小女孩變成知性有氣質的美人兒,這樣的標的物增值了多少,我付出了多少心力,你不能否認!」

  是了,她覺得自己不聰明,大多的同學有家教、上安親班,可她只靠單親媽媽撫養,下課就回家,但是就算把課本讀得滾瓜爛熟,她還是考不好,一些陌生的考題讓她怎麼轉也轉不過來,是他,丟了一大疊的參考書及考卷給她,甚至還當她的小老師……

  「想起來了?還算有良心。」

  「那、那又怎樣?!」

  他一步步的進逼,她不得不往後退,明知身後是張床,但還是不得不往後退,一直到卡在床跟藍雍堯之間,他身子一傾,她也只能往後倒,可他顯然還不打算放過她,身子壓了上來,危險的灼灼黑眸就盯著她,她微微顫抖,徒勞無功的想阻止他的逼近,但雙手立即被他以右手扣住,拉到頭頂上,接著,他的唇竟然往她的脖頸開始輕啄,逐漸朝她的胸脯接近——

  「不可以!」

  她扭身掙扎,卻更加撩撥起他的慾火,但藍雍堯知道自己得有耐心一些,「別動,我累了,只想好好睡個覺,我昨天才剛飛回來。今天又開了一天的會……」

  他看來的確很累。

  「讓我好好睡上一覺,安心的睡,明白嗎?」

  看著他深邃卻難掩倦意的眸子,謝晏茵竟然說不出拒絕的話。

  他知道她答應了,而她答應了就會做到,她一直是很有信用的人。

  繃緊的神經總算鬆懈下來,也很快便睡著了。

第十章

  但沒多久,藍雍堯就發現自己顯然太高估自己的判斷力。

  「你要去哪裡?」

  懷中突然空了,讓他頓時從深沉的睡眠中驚醒,一張開眼睛,看到的就是偷穿了他的襯衫,正躡手躡腳要走出房間的女人。

  這一喝,讓謝晏茵嚇得停下腳步。

  「過來,別逼我把你也打包起來,就算你會窒息也一樣,我還是會帶你走!」

  邊說他邊下床,只見她咬著下唇,眼光往門看過去時,突然快跑了起來,但他的動作更快,她整個人撞進他的懷中。

  「你的信用破產了。」

  謝晏茵懂他的意思,但卻愈想愈不對。一個已有未婚妻的男人抱著她入睡,這像什麼樣子?她可不想當第三者!

  「你那麼嬌小,隨便一個皮箱是真的放得下去。」

  瞧他認真的打量她,她頭皮更加發麻,仍逼自己要勇敢正視他的眼睛,「你到底要做什麼?」

  藍雍堯壞壞一笑,「帶你到一個地方去,好好享用你。」

  她立即推開他,面露驚恐。「什麼?!」

  「沒錯,我付出那麼多,算算總帳後,要你回報也不過分,我絕不允許我的愛情成了呆帳!」

  這人到底怎麼回事?婚事隻字不提,卻跟她說這些——

  他突地將她擁入懷中,在她還沒反應過來前,低頭強吻住她的唇,火熱的舌迅速撬開她的牙關,直驅而入的放肆掠奪,即使她雙手努力的推阻,但都沒用,他的狂妄霸道及鉗制的力道都不允許她退開,只能被迫在他的懷裡承受這一記令她幾乎要缺氧而昏厥的狂吻。

  終於察覺到她的痛苦,他稍微退開,她渾身無力的癱軟在他的懷裡,任由他將她抱起,又回到床上。

  「你好美。」

  大手沿著她被吻得紅腫的唇輕柔往下撫觸,到她正吞嚥著口水微蠕的細頸再往下,經過襯衫領口,解開了一個扣子,露出蕾絲胸罩及乳溝——

  他俯身,輕舔她白皙的乳溝處,她驚恐的倒抽了口氣,有一種奇怪的酥麻感湧上,更糟糕的是,她全身軟趴趴的。

  「看來,我們先小算第一筆帳好了……」藍雍堯的嘴角揚起一抹得逞而滿意的笑容。

  但此時手機突地響起,一看到上面的簡訊後,他臉色立變,粗咒一聲,「該死,起來,快點把衣服穿好。」

  「為什麼?」謝晏茵反應不過來,但他倒是動作很快的拉下她身上的襯衫,將剛剛被熟睡的他壓在身下而拉不出來的晚禮服拿起,套在她身上後,自己再將襯衫穿上,隨即拉著她,像在趕什麼似的,迅速搭上電梯,出了飯店大門,外頭一輛黑色轎車已經候著了,待兩人坐進車內,車子很快的奔馳而去。

  「我們要去哪裡?」被這一連串突發事件搞得措手不及,她只是呆怔的問。

  「一個只有我跟你的地方。」剛剛是霽東傳來的簡訊,他父母僱請的保全人員又開始在找他了!

  謝晏茵錯愕的眨了眨眼。什、什麼?開玩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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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抱歉,藍雍堯是不開玩笑的。

  在他們一路搭車直奔機場時,錢琪竟然已拿了女兒的護照在機場等候,由於謝晏茵過去也常跟藍雍堯出國開會,所以。上面的美國簽證時間還未過期——但,他們要飛美國嗎?

  「要幸福喔。」錢琪笑看著女兒。

  「媽?怎麼回事?」她不解的接過母親為她準備的行李。

  「這個男人很愛你,其他的事,讓他告訴你吧。」她笑咪咪的跟藍雍堯點點頭後,就先行離去了。

  接著,藍雍堯擁著還搞不清楚狀況的她搭上私人飛機,直飛夏威夷,到了檀香山國際機場後,又轉搭小飛機,再前往夏威夷群島東側的一座私人島嶼。這個島嶼四周環海,只有一棟度假屋,除了小飛機外,就是兩艘停在岸上的遊艇可以進出,而且,這個面積不大的小島在小飛機飛走後,只剩下藍雍堯跟謝晏茵兩個人而已。

  島上的房子很大、很舒適,全部以鄉村風格來裝飾,房間裡有電視,有CD,也有大冰箱冷藏了滿滿的蔬果食材,所以,雖然是個獨立的小島,但真的是什麼都有。

  問題是,她看向舒服又慵懶的躺臥在沙發上的男人,再問出她已問了N遍的問題,「你到底為什麼要千里迢迢的把我帶來這裡?」

  「這裡是霽東的私人島。」

  她臉色丕變,即使不解為什麼他的大學同學兼好友要無端蹚這淌渾水,但那不是重點。「你又來了,為什麼一直答非所問?!」

  「這是只有我們兩個人的世界,不好嗎?不會有人打擾了。」

  「你不用上班,我也要上班!還有,你未婚妻呢?她不是在台灣嗎?有——」

  「休息一下吧,飛了那麼多小時,你不累?」

  她忍不住走近他,沒想到他竟然又像要睡著了?

  「我很帥?」

  除了聲音慵懶整個人也很傭懶,藍雍堯性感的唇瓣還勾著一抹不羈的笑容,邪裡邪氣的像在勾引她,直到她那張臉漲紅了,回過神來,急急要走開時,他驀地一把扣住她的手臂,順勢坐起身。

  「放手!」

  「看我。」

  她扯著手臂。「不要!」

  「膽小鬼。」

  「誰是膽小鬼!」她火大的轉過身,視線一下子被他鎖定,一顆心立即沒用的卜通卜通狂跳起來。

  該死的,不可以對愛情有幻想!清醒!冷靜!

  「我看你了,可以放手了?」

  「不行。」

  她的臉硬是被他以雙手定住,在她怔愕的眼神下。他堅定的吻住她的紅唇,這個吻溫柔又霸道,吻得她雙腳都癱軟了,只能任由他將自己壓在他的胸膛,聽著他狂亂失序的心跳。

  「感覺到了嗎?」低沉的聲音透過他的胸腔傳來。

  「什麼?」

  「我的心跳。」

  她搖頭,拒絕感覺。

  「你的身體好僵硬。」他突地放開她,走到一旁的酒櫃旁,開了瓶酒,倒了兩杯,一杯放到她手上,「慶祝我們兩人來到無人島,在總統套房時,你連一口都沒喝。」

  「你明知道我不能喝酒!」

  「怕醉,還是怕酒後亂性?」

  「沒有理由,不行就是不行!」她將酒塞回他手上,還故意坐到另一邊的沙發上,拉開距離。

  「你整個人繃得太緊了。」

  怎麼他一靠近,她就有一種要軟腳的感覺?這實在不是一件好事。

  看著他手上的兩杯酒,謝晏茵防備的問:「我不是說了不喝?」

  「我聽到了。」

  藍雍堯狡黠一笑,拿了一杯輕啜一口,整個人卻還是貼靠向她,待她驚覺不對要起身時,他便把左手那杯酒往她的胸口倒下去。

  謝晏茵倒抽了口涼氣,跌坐沙發,一抬頭正要罵人,迎向她的竟是他的唇,她錯愕的瞪大眼睛,然後,感覺到溫熱的酒液滑入她的唇中,她直覺要阻止酒液入喉,但他顯然已經察覺到,又以左手捏住她的下顎,唇也不願離開,讓她不得不喝下去,但仍嗆到了。

  「咳咳……嗚……嗚……」

  她的鼻子嗆得難受、喉嚨嗆得難過,加上黏在身上的酒液,已經夠不舒服了,這個討人厭的傢伙竟然整個人貼上她的身體,迫得她半躺臥在沙發上,他卻一口又一口的把酒餵入她的口中,她嗆喘著,不只因為被壓得喘不過氣,還有那嗆辣的酒液。

  「好難……難……過……」

  她難過求饒,他才略微撐起身子,讓她得以喘口氣,但也只是那麼一口,他的唇便又邪惡的往她的衣襟處輕啄,不知道是酒的關係,還是他的唇,甚至是他放肆的手,竟然探入她衣內揉搓著,讓她渾身癱軟、酥麻,不由自主的呻吟出聲。

  「天啊,你是我惟一要的女人……」

  藍雍堯的手定在她的後腦,濕潤的唇舌在她身上一寸寸親吻、吸吮,他身上的衣物不知何時也褪下了,再貼上她時,赤裸裸的肌膚溫熱而黏膩,「你想我嗎?」

  「呃……嗯……」他的熱吻未停,她根本無法專心聽他說話。

  「給我答案,這一點對我很重要,晏茵,告訴我……」

  「呼……」謝晏茵喘息不已,但對上那雙鎖住她就不放的黑眸,她只能投降,「對,我想你,好想好想你……」

  他滿足的笑了,時而溫柔、時而狂野的愛撫著那令他瘋狂的身子,直到察覺她準備好接受他後,這才挺身進入——

  溫柔的唇則吻住她的痛苦呻吟,用最深最濃的愛情來鋪陳這場不同於以往的男歡女愛,因為他得咬緊牙關,努力且拚命的抑制自己狂燒的沸騰慾火,把自己的需求留在最後。一直到她感受到快感的愉悅,他才盡情的放縱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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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激情過後,藍雍堯擁著懷中的人兒。將三個月前後發生的事向她娓娓道來。

  「所以這門婚事根本不必理會,屆時,沒有新郎官出現,婚禮也進行不了。」

  謝晏茵好錯愕,但再想到母親的表情,似是有些明白。

  「我媽也知道這些事?」

  「嗯,先跟她解釋過了,不然她怎麼可能放心讓你跟我走。」

  「可我不懂,為什麼你到這時候才跟我說明白?」

  他看來有點不自在,臉上也升起了可疑的紅潮,「男人的驕傲吧。還記得你被翟祥仁欺侮時,曾經想把自己給我嗎?」

  她紅著臉點頭。

  「後來你反悔,因為理智回籠,所以,我不希望這一次,你也是在得知我被迫訂婚等事,又是一時的感動把自己交給我。」他低頭親了她的鼻子一下,「我知道這聽來有些可笑,但是,我很在乎你是在什麼情形下願意把自己交給我。」

  她懂,沒有任何雜質、沒有其他因素的涉入,只是單純的把自己交給他,這其中所隱含的是對他的愛,是他想要的。

  這個男人在某方面來說,也是傻得可愛吧!

  「你的父母怎麼辦?」

  「他們此時肯定是雞飛狗跳,急著找我們的行蹤吧。所以,」藍雍堯深情的凝睇著她。「我們可能暫時得住在這裡,一直到霽東給我們好消息,就是那門婚事取消了。」

  謝晏茵笑了笑,明白他的心意後,她終於願意相信他了。「只要在你身邊,我沒有關係,可是你的總裁位置——」

  「你看不起我?沒坐那個位置,我也養得起我們,我在股票投資的斬獲可是很驚人的。我想,」他微微一笑,「最後的結果,是我父母跟我斷絕親子關係——」

  「什麼?!」那他還笑得出來?

  擺了擺手,他一臉胸有成竹的模樣。「放心,就算我母親氣到失了理智,但我父親可不是笨蛋!氣憤是有,但他的理智不會做出令他後悔的事,因為他兒子有多麼優秀,他很清楚。」

  「你還真自傲。」對他的自信,她是佩服不已。

  「因為我有自傲的本錢!」他將她擁入懷中,說得狂妄。「集團沒有我,很難運作,不,應該說很難再上一層樓,偏偏我父親是標準的商人,絕對不會棄利益不顧而跟我賭氣,但當下,他們要怎麼做,我管不了他們,只知道誰敢阻止我愛你,我都不會客氣,包括我父母在內!」

  她一怔,眼中霎時湧現淚水。

  「傻瓜。別哭,我捨不得……」

  藍雍堯輕輕吻上了她的唇,她則熱烈回應,很快的,兩人又深陷在狂野的激情裡,直至天明才相擁而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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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下來的這段日子,對兩人來說是絕對甜蜜蜜的,雖然仍處在一座孤島上,但他們可以像一對情侶一樣約會,每一晚都是結束在溫柔的纏綿之中,當然,藍雍堯還是得開視訊會議,關切他的投資案。

  不過,由於他退出富藍團隊,本來與中法的合作土地開發案計畫也因而生變,法國方面已另尋合作夥伴,至於富藍集團的總裁位置仍然空著。

  藍雍堯的父母在遲遲無法聯絡上他後,已經火冒三丈的將結束親子關係的話也丟給媒體了。

  對這一點,謝晏茵很不安,造成他們親子決裂,她有好深好深的罪惡感,也因此,她一直不敢跟藍雍堯說她已有身孕的事。

  「走了。」

  思緒翻轉的她,突然看到他興高采烈的走進房間,拉著她就走。

  「走?去哪兒?」

  「一個好地方。」

  「哪裡?」

  他不回答,俊臉上有著神秘的笑意,半晌後,他開著遊艇載她到另一座島嶼,這座島比他們所在的小島要大多了,還有大型的海灘飯店、高爾夫球場及泳池,但令她意外的,他們只是在這裡改搭另一艘船,而且是一艘綴滿了夏威夷粉紅、粉黃等鮮花結成的花環所裝飾的白色遊艇。

  他擁著她上船,她這才發現這艘船上竟然只有他們兩名乘客,還有一名彈奏夏威夷小型四絃琴的樂手,他穿著夏威夷花襯衫,彈奏出的樂音則相當輕柔,好像海浪聲。

  「我們到底要做什麼?」

  「去了就知道。」他要給她一個很大的驚喜!

  他端來兩杯早已備好的「藍色夏威夷」,深情款款的與她對飲,約莫五十分鐘後,遊艇來到另一個小島,他帶著她到了一間小教堂,「進去吧。」

  他催促著她進到教堂裡的小房間,謝晏茵困惑的走進去,沒想到裡面有三名穿著紅色鮮亮套裝的金髮女子,她們向她微微一笑後,便將門關上。

  藍雍堯則先走到另一邊。在另一組人員的幫忙下,換穿一套銀色襯衫、Armani的白色燕尾服,繫上領結,再繫上寫著「新郎」的鮮花名條,丰神俊朗的拿過小花童給他的捧花走出去。

  外面一片綠色草地上,還有一大群人在忙著工作,短短時間內,像施了魔法似的,一個綴滿玫瑰的舞台被搭起,長長的玫瑰拱橋花架也架好了,中間還鋪了一條長長的紅地毯,兩旁的椅子整齊的被放置著,一大盆一大盆的鮮花點綴兩旁,香檳杯塔也立好了,一瓶瓶頂級香檳被插放在冰塊桶裡,還有一些愛心造型的汽球、綵帶……

  接著,一艘又一艘的船送來了觀禮的客人。

  「外面都準備好了。」

  「神父準備好了!」

  「小花童也準備好了。」

  「客人也準備好了。」

  負責這次婚禮總企畫的金霽東走進小教堂。身邊跟著一大堆人,一人一句的向站在房間外,拿著捧花的英俊新郎官一一報告。

  「緊張?」金霽東忍不住笑著看向頻頻深呼吸的好友。

  他點點頭,「人生大事怎麼不緊張?不過,我這個新郎也準備好了。」

  「那就等新娘子——」

  話尚未說完,房門陡地打開,一身美麗婚紗的謝晏茵走了出來,身後還有一名新娘秘書及兩名化妝造型師。

  「天啊,你好美!」

  藍雍堯幾近著迷的看著穿著一身鑲鑽手工訂製禮服的大美人,淡抹脂粉的她有著新嫁娘的嬌羞及甜美,襯得那張原就出色的粉臉更為迷人。

  「我……這是一個好大的驚喜,謝謝你。」她真的好感動,感動得想哭。

  「傻瓜,怎麼說謝謝!」他立即上前擁抱她。

  「該出去了,外面有很多人在等著給你們送上祝福呢。」金霽東不得不提醒深情擁抱的兩人。

  「外面?很多人?!」謝晏茵不懂,剛剛走進來時,外面連個人也沒看到。

  「對了,好多人等著給我們祝福。」藍雍堯深情的凝睇著她,在她額上送上一吻後,才擁著她步出教堂。

  藍天白雲下,映入眼簾的是象徵愛情的玫瑰綴滿的小小舞台及玫瑰拱橋、愛心造型的汽球、綵帶,但最令謝晏茵感動的,是坐在座位的每個人,手上都有一朵紅玫瑰,而這些受邀來參加的客人竟然是——

  「媽!慧君,還有杜總管……」

  感動的淚水盈聚在她眼眶裡,她點名的這些人一一走上前來給了她一個擁抱,這場婚禮除了這幾名特殊嘉賓外,還有一群小小娃兒的唱詩班高唱祝福聖歌,當然還有幾名與藍雍堯私交不錯的記者,他們負責拍攝今天的照片,不過,這些照片僅可以提供給他指定的人——他的父母。

  事實上,也在這一天,台灣及美國的各大報紙都已刊出兩人甜蜜的結婚照。

  這張照片,謝晏茵在事後看到時,還忍不住噗哧笑了出來,因為拍攝這張照片時,他的身份可不是新郎呢,准新郎另有其人,這張照片應該是三人行,只是另一個被當成路人甲給剪掉。

  不過,這則報導中的最大爆點,就是新娘已懷有一個多月的身孕,是雙喜臨門呢!

  只是,謝晏茵也很好奇。他是何時知道她懷孕的?

  「女人的身體變化,我還不清楚嗎?」他是情場老鳥好不好。

  她眼一瞇,「什麼?!」

  「呃——不是,我是說,你的身體變化,我還會不清楚嗎?你可是我最愛的人啊!」

  「這聽起來才悅耳嘛。」

  「那我說我愛你呢?」

  「這就是幸福的聲音了。」

尾聲

  陽光普照的夏日午後。知了在樹上聲聲叫著,枝葉茂盛的大樹下,謝晏茵小腹微凸的躺在白色躺椅上,微風徐徐,陽光暖暖,她美麗的小臉上散發著幸福光彩。

  她跟藍雍堯在夏威夷又待了一段日子,直到她懷孕滿三個月,孕事較穩定後,才回到墾丁補度蜜月,在這一塊他們最熟悉也最愛的土地上,孕育她跟藍雍堯的第一個寶寶。

  不遠處,穿著一身白襯衫、牛仔褲的藍雍堯一邊講手機一邊走過來,在她身旁的涼椅坐下後,結束通話,將手機放入口袋。

  「誰打來的?」她溫柔的看著他。

  他俯身輕輕在她唇上印上一吻。「是霽東,他說爸媽找上他,跟他說那樁商業聯姻已解除,他們也急著找我們的落腳處,當然,三句不離你肚子裡的金孫是不是安好。」

  「金孫?你是說……」她眼睛倏地一亮。

  他扶著她坐起身,笑得很樂。「沒錯,我爸媽就算再有門戶之見,一聽到有孫子可抱,那些就再也不是問題了!」

  她撫著凸起的肚子一笑,「那就是母憑子貴,我的娃娃就是大福星嘍!」

  「那當然!」他的手溫柔的放在她的肚子上,但像是想到什麼,突然笑得更燦爛了。

  知道他一定又想到什麼事,謝晏茵索性先問:「笑什麼?」

  「有了孩子後,你就永遠不會從我身邊逃開了,對不對?」

  她笑,然後突然煞有介事的搖頭。「錯,要是你又花心,我還是會從你身邊逃開,但孩子我一定會帶走的。」

  「那如果我不讓你把孩子帶走,你就非留在我身邊不可了,對不對?」

  「幹麼這樣問?你在預告嗎?」她瞇眼瞪他。

  藍雍堯立刻搖頭。「當然不是,我只是在想,一個娃娃兵到底可以替我這個老爸打多少戰役嘛!」

  「娃娃兵?」她狐疑。

  「是啊!」

  他將幾個月前他跟好友在公司附近喝咖啡時,看到一群幼稚園儀隊的娃娃兵是如何把三個女老師搞得手忙腳亂、形象全無的事說給她聽,還有他打算讓她生個孩子,讓她變得跟她們一樣,變成黃臉婆,讓所有男人對她沒興趣後,再大發慈悲的將她娶進門的詭計全說出來。

  「好哇,沒想到你這麼壞!」她真是又好氣又好笑!

  他一點也不愧疚。「不然呢?若是我在當時跟你表白,你相信我愛你嗎?」

  「不信!」

  「我就知道。」他將她擁入懷中,「老婆。」

  「嗯?」

  他眸中浮現期待的笑意,「老實講,那二、三十個娃娃兵組成儀隊走在路上,是又威風又引人注目——」

  謝晏茵柳眉一皺,「不會吧,你在想什麼?」

  她猜到了!他尷尬一笑,「當然二、三十個是太多了。我想還是組個棒球隊就好?」

  「我才不要當豬母!」

  「那籃球隊?」

  她再瞪他一眼。

  「那鬥牛可以吧?」他無奈的屈服。沒法子,他又不能幫忙大肚子。

  「一對一?」她笑了起來。

  「嗯!」他輕啄了她的額頭一下,「我雖然希望能多生幾個,但也捨不得你受苦,你若真的在我說組棒球隊時就說好,我也不會答應的。」

  謝晏茵嘟起紅唇,「說得好像你很體貼我似的,誰曉得是不是你自己怕『後繼無力』?」

  他哇哇大叫,接著,卻又笑得很色情。一把將她抱起。「好啊,你懷疑我的能力,我當然要馬上證實了!」

  慘了!講錯話了,「等等,等等啦!」

  抗議無效,他直接抱她回房,在她的尖叫聲下飛快褪去兩人衣物,埋進她因懷孕而豐滿的身體裡。婦產科醫生說了懷孕三個月前,做愛做的事都要特別小心後,他就成了禁慾的和尚,忍了那麼久,難怪她會質疑,他當然要重振雄風嘍!

  藍藍的天空,陽光好耀眼,謝晏茵幸福得想笑又想哭。

  她跟他,從小就相遇、相識。

  他是主,她是僕。

  他無法無天,她中規中矩。

  他對她「愛下指令」,她卻是被迫完成他的「有求必應」。

  但,從今以後,她知道自己可以盡情的對他下「愛的指令」,他則會心甘情願完成她的「有求必應」。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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