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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言:
身為武術世家長子的風青陽,自小被家族寄予厚望,
然而什麼都不缺的他,唯獨欠缺他最想要的自由。
沒想到在他放「自由假」時,竟莫名遇上被追殺的她?!
這刻意被安排的「英雄救美」戲碼,雖然是老套了點,
但美人在懷,他也不想計較太多,就配合著演出這場戲吧!
他想看看她這朵帶刺的玫瑰,究竟對他有什麼「企圖」?
自小時候經歷一場恐怖的事件後,閻月每晚都做著惡夢,
她總是像只刺蝟般武裝著自己,冰封了內心所有的情感。
直到遇見這個玩世不恭的男人後,她心中的脆弱一一顯露,
他的關心與體貼讓她卸下了心防,忍不住想要依賴著他。
但他不過是她手中的一顆棋子,她萬萬不可投入感情呀……
楔子
森嚴的大宅突然漆黑一片,頓時陷入詭異死寂的氣氛中,雜沓的腳步走在柚木地板上嘎吱作響,加裝上滅音器的槍聲幾不可聞,奪命羅剎逐漸逼近。
沒時間了,來不及逃了!美麗冷靜的年輕孕婦當機立斷,把幼小的兄妹二人推塞進衣櫃內,然後再把一隻上頭雕有龍紋的小木盒交到兒子手中。
「無論聽到什麼,都不要出來。」
「媽媽,我可以作戰。」只有十歲的俊秀小男孩,早熟的臉上沒半分畏懼。
「記住,你們是閻家的命脈與希望,不能輕易犧牲,你們一定要活下去,絕對不能死,知道嗎?」母親深深望著兩張稚嫩的小臉,這一劫她恐怕是逃不過了,只祈求上天可憐,保佑孩子們平安脫險。
「媽媽……」年約五歲的小女孩同樣懂事,隱約知道離別在即,故而依依不捨地抱住母親不放。
輪流親吻一對小兒女,母親最後叮囑道:「日,好好照顧妹妹,振興閻幫。」
說畢,母親用力關上衣櫃門,迅速把手槍上膛,步履矯捷地埋伏在門邊,她輕撫著微隆的肚子,感受到懷中骨肉堅韌的生命力,慼然地在心裡喊道:媽媽對不起你們,要你們陪我一起走了。
「砰」地一聲,大門被踢開,緊接著槍聲四起。
躲在衣櫃內的小女孩拚命摀住自己的嘴巴以免發出聲音,而小男孩則緊摟著妹妹,小手上穩穩當當地拿著手槍,凝神戒備。
兄妹兩人並不知曉外面的情形,只知道在槍聲過後傳來一陣打鬥聲,不久便聽見媽媽的怒罵吼叫,當中混雜了衣服被撕裂的聲音,還有奮力抵抗的掙扎聲。
小男孩渾身顫抖,想不顧一切衝出去拚命的念頭在一瞬間幻滅,因為一道無情的槍聲把一切結束掉了。
「不要再玩了,還有兩個小孩要解決。」
男人異常冷酷的聲音低沉有力,在突然靜下來的室內格外響亮森冷。
「孕婦嗎?」像是自言自語般的發問後,又是兩下槍聲。
雖然沒有親眼目睹事情發生,但想必媽媽已被槍殺,悲慟的小男孩忍不住流下淚,他更用力抱緊妹妹不敢挪動半分,並且在心中發誓,這個奪去媽媽生命、有著森冷聲音的人,他絕不會忘記!
熊熊火舌如巨龍的魔爪四處伸展,直把整幢華宅完全吞噬才甘休,身手異常敏捷的兩個小小身影在濃煙中奔逃,憑借熟識環境的優勢躲過連番追擊,小男孩的槍法更是奇準無比,每每成功擊退敵人,化險為夷。
就在他們奔逃至螺旋型樓梯口時,小男孩猝然飛撲至妹妹身後,擁護著妹妹一起滾落樓梯,在半空中打轉翻滾的小男孩,還不忘往上方還擊……
第一章
離家出走這種叛逆青年才會幹的荒唐事,由一個嚴重超齡的二十六歲成年男人來演出會不會不太合適?風青陽撇撇嘴角自嘲,自己年紀都一大把了,還負氣離家出走,而且還把那個一直屹立不倒的家族支柱、好強頑固的老頭子氣昏,他這個不肖子真是罪孽深重。
渾身帥氣不羈的他微昂首,瀟灑地吞雲吐霧,其實風青陽早已看不慣這個家,自他懂事以來便知曉父親的野心雄圖,誓要擴展家族事業至巔峰,讓風家稱霸「武林」。
而他這個風家的長子嫡孫,在出生那一刻便已注定成為風家未來的繼承人,被悉心教育、栽培為最優秀的精英份子,在家族的期許厚望下成長。
在很多人眼中他是個得天獨厚、集萬千寵愛於一身的幸運兒,不但內外盡得雙親的優質遺傳,更被賦予尊貴的身份地位,天生優越非凡、坐擁財富權勢,正是那種含著金湯匙出生、不勞而獲的大少爺。
可是他這個令人羨慕妒忌的風家大少爺,一直以來卻都對繼承人的身份不屑一顧,還自認為是全天下最不幸的倒楣鬼,更千方百計逃避繼承家業。
是他不知足、不惜福嗎?風青陽彈一下手上的煙蒂,滿不在乎的神態顯得慵懶怠惰,風流浪子的率性隨意渾然天成,其男性魅力直教PUB內的所有女士傾心。不過他卻難得地無視美女們的熱情媚眼,專注在自己的沉思反省當中。
沒錯,身為風家少爺他從來不缺什麼,家人的關懷寵愛、奢華的美食錦衣、一流的物質享受,他好像什麼都不缺,但唯獨欠缺他最熱愛的自由。
他不喜歡受束縛、不甘心已被安排好的命運,也不想走一條不是自己選擇的道路,更不甘願當父親的一隻棋子,任他擺佈利用。
父親自小便一直利用他和妹妹,美其名為家族效力,實則是在滿足父親的虛榮野心。只要不是太過分,他都忍下來不計較了,想不到現在父親卻過分到把妹妹的婚事拿來當交易,他罔顧妹妹的終生幸福,硬要她嫁給一個財大勢大的銀行少東。
所以他才會一氣之下找父親理論,終把長久以來積壓的不滿發洩出來,大逆不道地直斥父親的不是,繼而憤然離家出走。
這種不擇手段的冷血父親、榮耀門楣至上的無情家族,他不要也罷!
風青陽絕對不是意氣用事、故意反抗或鬧彆扭,這攸關他最疼愛的妹妹的終生幸福,他沒半分心情胡鬧,他是認真要讓父親清醒過來,才會執意脫離風家,來要脅父親就範。
他決心消失一陣子,不讓任何人找到,就連寶貝妹妹也沒聯絡,孑然一身地過著自由自在的逍遙日子,說真的,這種輕鬆寫意的生活挺不錯的,他十分享受。
他現在過著徹夜笙歌的靡爛生活、體驗墮落的人生,偶爾放縱一下身心沒什麼不好,風青陽扯起一抹玩世不恭的笑容,悠然捻熄煙蒂,拿起安全帽,結帳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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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突然從街角竄出的黑影筆直撞在風青陽身上,馬步穩健的他不動如山,過猛的衝力全數回彈至冒失者身上,讓那人眼冒金星、腳步不穩。
風青陽眼明手快地一把扶住撞上他胸膛的女子,手掌感覺到一股黏稠濕熱,顯然眼前的女人受傷了。
這僅數秒鐘的耽誤,已足夠讓窮追不捨的凶悍男人從後趕上,數名老粗、混混打扮的精悍男人,個個手持約莫五寸長的西瓜刀。雖然現在是深夜時分,這裡又是酒色場所林立的龍蛇混雜地帶,但明目張膽地手持武器在大街上追殺人,也未免太過招搖、目無法紀了吧。
縱然遇上路人,壯漢們也沒鳴金收兵的意思,還猖獗地大聲吆喝。「把女人交出來,這裡沒你的事,趕快走。」
台灣可是個法治社會,豈能容許為非作歹的兇徒放肆撒野,更何況他們想要對付的竟是個手無寸鐵的嬌弱女子,身為良好市民自然不能袖手旁觀、見死不救。風青陽抓緊受傷的女子不放,從容不迫地掃視不足為懼的流氓後,譏諷道:「堂堂大男人,聯手對付一個弱質女流,你們不會感到羞恥、慚愧嗎?」
「呸!你這個死小子別多管閒事,我們不是你招惹得起的。」惡棍們狠狠瞪眼啐罵。「還不識相點,趕快滾。」
「抱歉,打從我兩歲懂得走路起,就不再用滾的。」風青陽一派輕鬆地談笑自若。
「你還真是不見棺材不掉淚,等我們把你打得爬不起來,我看你還怎麼耍嘴皮子。」這個大言不慚的小子,想與遊走江湖的他們逞兇鬥狠,簡直是不知死活!
「正好,我的正義感正蠢蠢欲動,想在這位小姐面前秀一下。」風青陽大大方方地接下戰書。
「既然你不想活命,我們就讓你知道替人強出頭、充英雄的下場。」
話聲還未完,惡棍們已紛紛動手,管他以眾欺寡如何不光采,數把西瓜刀在不同的角度方位同時落下。
風青陽不慌不忙擋在女子身前,揚起手中的安全帽,把刀子一一擋下隔開,然後使出虎虎生風的凌厲腿功,分別賞給壯漢們一記重擊,眨眼間,混混們已全被撂倒在地。
想不到活像個公子哥兒的斯文小子動作敏捷得令人咋舌,而且腿功乾脆俐落、實而不華,難以置信的惡棍們可不想繼續被修理,更顧不得顏面尊嚴,面面相覷後忙不迭地抱頭鼠竄。
嘖!真是中看不中用!風青陽大呼不夠過癮,害他失去好好表現身手的機會。他意興闌珊地轉身,與女子打個照面後當場一怔,這張清冷絕艷的臉蛋、獨特的神韻氣質,腦海裡迅速閃過一幕畫面,他絕不會記錯!
「謝謝。」女子撫著受傷的右臂,朝出手解救她的男子點頭道謝。
風青陽炯亮的黑瞳在她身上轉了一圈,她除了右臂掛綵,小腿也受傷了。「我送你去醫院。」
「不用,皮外傷不礙事。」
風青陽沒再說話,卻冷不防地一把抱起女子,走向他停在路旁的機車,然後打開懸掛的皮袋,拿出消毒藥水、紗布等急救用品,逕自動手替女子包紮傷口。
風青陽屈膝單腳半跪在地上,輕柔地折起女子的褲管,他隨即對著白皙纖細的小腿斂眉,西瓜刀果然鋒利,入肉三分幾可見骨,挨了這種刀傷竟沒有哼一聲,就連眉頭也沒皺一下,這個女人倒挺會硬撐的。不過好強也該有個限度,畢竟一介女流,即使軟弱地倒下來也不為過,撒個嬌、依賴一下別人才可愛嘛。
剛才猝然抱起她的時候,他已經發現女子既沒驚慌失措,也沒反抗掙扎,而是乖乖任由陌生男人擺佈,冷靜鎮定得不像尋常女兒家……風青陽莞爾一笑,被人在大街上追殺又怎會是尋常女子呢?
整個包紮過程兩人都不發一言,沒交談半句,卻感覺好像相識已久的老朋友般自然,不需任何多餘的語言存在。
「好人做到底,我送你回去吧。」風青陽自然地以手掠過女子直得發亮的及腰墨發,不管她反對與否,已把安全帽套在她頭上,然後長腿一跨、坐上機車,再拉起她沒受傷的左手放在自己的腰際。「抓牢。」
女子猶豫半晌,最後還是附在男人耳邊說出一個地址,機車引擎隨即發動,在一片悠揚動聽的咆哮聲中揚長而去。
隨便坐上素不相識的男人的車,不知這女人是沒有心機還是城府太深?風青陽認為後者居多,隱約感覺這名女人不會是善男信女,如果他夠聰明的話,絕對不該蹚這渾水,也不能涉足太深。
可是他卻不怎麼介意,而且還興致正濃,反正他閒著沒事幹,正好找點刺激的樂子調劑一下,「休假」才不至於太過無聊嘛。最重要的是,他對身後清麗脫俗、膽色過人的女人很感興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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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視站在大廳上的數名黑衣男子,風青陽悠閒地搖晃蹺起的長腿,神態自若地安坐在沙發內等候。他知道這幾名盡忠職守的黑衣男子絕不是一般家僕,看得出來是受過訓練的專業人員,不過他敢斷言不會是保全公司的人員。
整棟大宅守衛森嚴、監視器隨處可見,連家裡也有數名西裝筆挺的專業保鑣,這種大陣仗的宅第要不是住了高官顯爵、政商名流等大人物,便是黑道頭目了。
久候多時,怠慢招待「救命恩人」的主人終於現身,梳洗過後的女子清新如白蓮,嬌容仍然凜若冷梅,她推著一名坐在輪椅上的男子緩緩出現,亦步亦趨地跟在他們身後的,還有兩名非常顯眼的高大男子。
兩名男人彷彿是複製出來的一般,戴著黑色粗框眼鏡的酷容如出一轍,不論是出色好看的五官與高挑身形,還是一絲不苟的俐落短髮與打扮,甚至是鏡片後的銳利視線與精明睿智的神態無一不同,就像在照鏡子,令人難以辨認的兩人無疑是同卵雙生兒。
風青陽很快把視線調回輪椅上的男子身上,估計是長年坐在輪椅上的關係,男子面如白玉、身體瘦削,一頭長黑髮更讓他顯得文質彬彬、清秀羸弱,俊美的長相與淡雅的氣質和女子有幾分相像,想必有血緣關係吧。
儘管坐在輪椅上矮人一截,但男子肩正腰挺、目光如炬,隱隱透露著過人的非凡氣度與沉穩自信,風青陽肯定這名男子不如外表般孱弱無害。
真是有趣,看來他誤闖進一間「奇珍異獸館」,披著羊皮的狡猾病老虎、心機深沉的冷艷雪豹、還有一對深藏不露的豺狼,他這善良百姓算是最普通的一個了。
「多謝這位先生仗義出手,救了舍妹。」輪椅上的男子溫文有禮地朝客人頷首道謝。
風青陽慵懶地掀了掀嘴角。「不客氣。」
「我是閻日,她是我妹妹閻月,他們是我的助手。」
果然是兄妹!等等,姓閻?風青陽心中大概有個譜了。
不發一言在哥哥身旁坐下來的閻月,朝恩人點頭,而那對雙胞胎助手則很有默契地同步上前,並且異口同聲地自我介紹,然後不約而同地伸出大掌。
「赫鈺連。」
「赫鈺環。」
不愧是雙生兄弟,不僅說話動作一致,就連聲音語調也分毫不差,面對同一時間伸出來的右手及左手,風青陽暗忖其中一個可能是左撇子。
「幸會,風青陽。」兩手同時回應懸空的雙掌,風青陽毫不避諱地如實報上自己的名字。
風?哥哥赫鈺連揚一揚濃眉,弟弟赫鈺環隨即吹了一聲口哨。
「風先生難不成是武術四大家中風家的族人嗎?」閻日很快聯想到。
「沒錯。」風青陽不慌不忙地承認。
「難怪風先生身手非凡、仁心俠義,原來是風家少爺。」
鐵、風、熊、武為中華武術四大名門世家,同樣逾百年歷史的四大家,各有一套自創的獨門武功立足武術界,分別為鐵家腿法、風家步法、熊家掌法以及武家拳法。為了發揚獨門武術,四大家均開館授徒,各家精湛的絕技早已名震黑白兩道,獲得不少江湖中人的敬重。
尤其開設風雲會館的風家,弟子之多可謂四家之冠,再加上經營著全台數一數二的風雲保全公司,免不了會與黑道幫派打交道,自然而然建立了若干江湖地位。
「閻幫主才真是英雄出少年,能認識你是我的榮幸。」風青陽不打訛語,直道出閻日的身份。
聽他一語道出閻家的背景,在場的四人沒半分詫異,因為如果他連道上幫派也認不出來的話,實在枉為風家少爺。
閻日神色自若地接口。「我們小小一個閻幫怎能與赫赫有名的風家相比,像風少爺這種路見不平、仗義相救的才俊才稱得上是英雄。」
「閻幫主太過獎了。」男人的過分褒獎令風青陽心生疙瘩。「對於一個剛離家出走,說不定還會和風家脫離關係的不肖子孫來說,實在不敢當。」
「風少爺未免言重,你們畢竟是一家人,相信沒什麼解決不了的事情。」
「或許,不過我倒也樂得清閒,可以逍遙自在過日子。」
「恕我冒昧,如果風少爺正好有空,不知有沒有興趣臨時兼個差,屈就擔任舍妹的保鑣?」閻日靈機一動提出邀請。
什麼?風青陽狐疑地挑眉道:「堂堂閻幫也需要找保鑣,閻幫主不是在跟我開玩笑吧?」
「風少爺怕與黑道扯上關係嗎?」
「不是這個問題。」風青陽瞥一眼閻月。「只是保護閻小姐這等重要任務,我不認為閻幫主會放心交給外人負責。」
「沒錯,不過我對風少爺很有信心。」閻日毫不吝嗇,又是一頂高帽子送上。「眾所周知風雲保全培訓的安全維護人員首屈一指,即使再艱難的委託,風家都能夠順利完成。」
「言下之意是閻小姐的處境非常危險了?」這一點風青陽不難猜出。
「實不相瞞,我們閻幫與黑煞盟有不共戴天之仇,過去一直私下鬥爭,最近情況漸趨白熱化,所以黑煞盟才會突襲舍妹,相信類似的暗殺行動和襲擊將會陸續上演。」閻日如實告知,半點也不介意幫務外洩。
略有耳聞的風青陽知道他所言屬實,瞇著眼深思一會兒後,對上閻月的冷眼。「聘請我為保鑣是閻幫主的意思,不知閻小姐意願如何?」
「如果風少爺願意屈就,我當然求之不得。」雖然閻月的回答非常得體,但她清冷的嗓音一如淡漠的臉容,既沒高低起伏也沒溫度情緒。
好個冰美人!風青陽不期然想到武俠小說大師筆下不食人間煙火的出塵絕色,簡直活靈活現地出現在眼前。他饒富興味地打量著閻月,她獨特的氣質早已吸引了他的注意,之前曾與她偶然相遇,教他念念不忘至今;今天又巧遇她被追殺。他撇了撇唇角淺笑,當下有了決定。
「好,我可以答應,不過我有條件。」風青陽爽快地開出條件。「第一,我有權隨時終止這份聘約;第二,我有百分之百的行動自由,不受任何人與事所管束;第三,殺人犯法的事我不幹。」
「風少爺的條件非常合理。」閻日毫不考慮,很快地點頭應和。「不過我們亦有一個要求,就是任職期間,你絕對不能做出任何背叛閻幫的事。」
「當然,這是最基本的職業操守。」
閻日溫文的眉眼帶笑。「很高興風少爺願意幫忙,舍妹有勞你多擔待了。」
「希望我真能幫得上忙。」風青陽好不謙遜。
「不知風少爺何時可以上任?」
「隨時。」
「真是太好了,那麼就明晚上任,可以嗎?」
「沒問題。」
風青陽施然站起來,離去前不忘丟下一句。「對了,雖然我對自己的包紮技術很有信心,但我還是奉勸閻小姐去一趟醫院,以免傷口被細菌感染。」
正上前送客的赫家兄弟盯著風青陽毫無防範的背影冷笑,而閻家幫主深不可測的黑眸有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異樣光芒,唯獨閻家小姐彷彿置身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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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屬於光明,月屬於黑暗,如果日代表明亮正道,月則背負腐敗墮落,不同於日發出的耀眼璀璨光芒,月散發的是幽深詭魅的黯淡。日可以操縱大地萬物的話,月便能控制魑魅魍魎,日月相輔相成、交織輝映,一直都是密不可分、缺一不可的存在。
這是那個號稱「地下情報王者」的死黨熊展麒傳過來的簡訊,不明就裡的人看到,必定以為他在發表什麼高見吧!風青陽會心一笑,幸而自己天資聰穎過人,不管什麼明示、暗示、比擬、隱喻等等內含的意思全都看懂了。
安坐在後座的風青陽收斂心神,瞄一眼前座的兩名男人,司機兼保鑣徐斌是個成熟穩重的男人,剛陽堅毅的個性非常可靠,是那種天掉下來也可以撐住、任何槍林彈雨也會擋下的強盾,是名絕對誓死效忠主子的典型烈士,這種以性命相隨的家臣一向最難纏棘手,是風青陽最不願與之為敵的類型。
副駕駛座的是酷男赫鈺連,風青陽起初還以為長幼有序,該是弟弟負責輔助閻家小姐,想不到竟由哥哥來擔當副手,不過其實也沒差,兄弟倆的年齡也只不過相差數分鐘而已。
悠然敲打著筆記型電腦的赫鈺連俊容嚴肅,他上車後便一直旁若無人地專注工作,明顯相當信賴身旁的拍檔,十分放心地把一切交給徐斌。
風青陽微側頭打量身旁的女人,坐姿端正優雅的閻月正偏首盯著車窗,清冷絕美的臉容波瀾不興,披散的墨黑長髮飄逸,白皙肌膚在一身黑衣襯托下,像冰雕般晶瑩,令男人很難忽視的玲瓏曲線飽滿窈窕,真是個極具魅力的美麗女人,不過表象太過美麗的事物通常危險帶刺。
雖然車廂內總共有四人,但全程一片靜默,誰都沒開口說話,風青陽知道閻月是個話不多的女人、信奉沉默是金的虔誠門徒,想不到跟隨她的心腹也是一樣,這是不是叫做物以類聚?不過他可不是他們那一國的人!
「我們以前見過面。」風青陽突然冒出一句話。
閻月把視線從車窗外調回,緩緩轉過頭,確定自己是他說話的對象後,淡漠地回答。「是嗎?我沒印象。」
「可是你令我印象深刻,一直難忘至今,所以我才會答應當你的保鑣。」風青陽給她一個迷死人不償命的俊帥笑容。
可惜對眼前這女人完全沒效,閻月的免疫力很好,不但無動於衷還冷冷瞥了他一眼,並未答腔。
前座的男人們則是豎耳傾聽,並不時從後照鏡偷看,這個小子擺明對大小姐有著濃厚的興趣,有誰看不出他心懷不軌,就不知大小姐會如何招架了。不管這小子是真心還是戲謔,他們倒要看看他有多大本事,能否把大小姐心如止水的心湖激起一絲漣漪。
熱臉貼上冷屁股,他自問在女人堆中所向披靡的男性魅力,頭一遭徹底失效,風青陽有點挫折感,不過他屢敗屢戰的振作起精神。「你常常一個人去PUB嗎?」
「不是。」修養極佳的閻月維持著應有的禮貌。
「那晚我在PUB裡,看見你一個人在喝酒,我便感覺到我們是同一種人。」風青陽沒忘記獨自坐在角落的閻月有多神秘迷人,美艷得讓男人心神撩亂,卻又清純讓人不得侵犯,拒人於千里之外的冷眸透著孤寂,獨特的氣質神韻令他無法忘懷。
「什麼人?」
「一旦發現獵物,便會窮追不捨、必要捕獲的獵人。」
閻月眨動羽睫,沒把心中的震驚洩露半分,這個男人是真的心細如髮,還是碰巧猜中?不管如何他的意圖再明顯不過,他對她的好奇與興趣清楚寫在臉上,她不能掉以輕心。
「或許,不過獵物的性質絕對不同。」閻月言簡意賅,她才沒空玩什麼男女遊戲,被她相中的獵物只有一個下場。
她輕蔑的語氣彷彿在譏笑他是個膚淺的男人,風青陽越發覺得她與眾不同、耐人尋味,他想要更深入地瞭解她。「你們閻幫與黑煞盟有什麼過節?」
「還不就是一般的幫派鬥爭。」她不願多說。
「閻家十八年前的滅門血案震驚社會,整個閻幫好像在一夜間盡毀。」
風青陽恍然驚覺自己說了一個禁忌話題,不單閻月神色一沉,就連兩位男士都好像突然繃緊了神經,氣氛一下子變得肅穆。
令人窒息的數秒過後,閻月沒溫度的嗓音平鋪直敘道:「閻幫數十條人命,當中包括我的雙親在內,還有哥哥之所以要坐輪椅,全拜黑煞盟所賜。」
赫鈺連伸手調整鼻樑上的眼鏡,好把眼中的仇恨、敵意全遮掩住,徐斌瞄了一眼後照鏡,大小姐雖面無異色,但心中的傷口仍隱隱作痛吧。這個風家小子哪壺不開提哪壺,故意舊事重提,想在人家傷口上灑鹽嗎?!
「所以你們積極重整閻幫,是為了報仇,將黑煞盟趕盡殺絕?」風青陽挑明。
「江湖恩怨、江湖了斷,這是不變的定律。」閻月如實回答。不過不止這樣,所有曾經對不起閻幫的人,他們都會一一清算,當中包括……
「因果循環,報應不爽。」風青陽深深凝視她,語重心長地提醒。
閻月不帶感情的眼神與他深邃懾人的瞳眸對上,好一會兒後她淡然別開臉,然後他們沒再交談半句。
沒錯,閻月知道報仇雪恨不能改變什麼,不能令家人起死回生,更不可能把已經失去的東西找回,可是她的雙手已沾滿血腥,她沒有退路,也不能回頭了,像他這種在呵護寵愛下長大的天真大少爺,是不會懂的!
第二章
全球氣候暖化,八月的台北熱得像個烤箱,足以融化任何冰雪,一抹淡雅的倩影沐浴在晨光中,輕盈的步履悄然無聲地走往半露天的小偏廳。
坐在輪椅上享用早餐的閻日正悠然自得地翻閱著早報,他的長黑髮整齊地束在腦後,一張溫文秀氣、神清氣爽的俊臉盡現眼前,他完全不受炎炎夏日影響,長袖的衣褲密實地包裹住他的身軀。
閻月向來緊繃的臉容出奇地柔和,關愛的視線落在哥哥披著毛毯的雙腿上,隨即黯然神傷起來。
如果當時不是哥哥奮不顧身地護住她一起滾落樓梯、用他的身體當軟墊的話,她不可能毫髮無傷地安全著地,而哥哥便不會脊椎神經受傷而導致下半身癱瘓。幸虧那時赫叔叔及時出現救了他們,不幸的是赫叔叔最後還是葬身亂槍火海中,他犧牲了自己的性命來保存閻家的血脈。
從那一天起,赫家兄弟便與他們一樣,成了孤苦無依的遺孤,並矢志要剷除黑煞盟,以慰死者在天之靈。
「哥,早。」閻月上前親吻兄長的臉頰。
「這麼早起,不多睡一會兒?」閻日寵愛地揉搓她的額頭。
她旋身坐下來,長髮晃動出漂亮的弧度,散發著動人香氣。「夠了。」
「睡不著嗎?」他端詳她的眼睛,雖沒發現睡眠不足的黑眼圈,但眼眶內明顯有著紅色的血絲。
自從發生滅門巨變後,有很長的一段時間妹妹不斷做惡夢,老是從哭喊聲中驚醒過來,她開始變得害怕睡覺,不自覺地減少睡眠時間,隨著年齡增長,她休息的時間不斷縮短,現在她好像每天只睡上三、四個小時。
「不是。」她轉了話題,不想讓哥哥擔心。「好像很久沒和你一起用餐了。」
瞭然於胸的閻日輕呷一口咖啡。「風少爺表現如何?」
「他認出我了。」
閻日的手一頓,咖啡差點溢出杯外。「會不會是你多心了?」
「他還記得曾在PUB裡見過我。」就是因為這樣,才教她大意不得。
「看來他真的是衝著你而來,才會爽快答應當保鑣。」閻日扯出一抹高深莫測的笑容。
「事情不會這麼簡單,我總覺得他是有備而來。」閻月有不好的預感,風青陽看她的目光,除了興味盎然外,還有若干的刺探意味。
「不管他知道多少、目的是什麼,他既已留下來,一切就都會在我們的掌握之中。」經過他周詳縝密的計算,沒有任何人與事可以逃出他的手掌心。「有他幫忙對付黑煞盟,對我們有利而無害。」
「或許他只會袖手旁觀,在一邊看戲。」風青陽不是早已言明不會開殺戒嗎?更何況他似乎很不齒這種報仇廝殺的行為。
「如果他以為自己可以全身而退,那就太天真了。」閻日不介意推波助瀾,定要將風青陽一把拉下這次的復仇計畫中。「他對你的興趣可以善加利用。」
「我知道。」閻月不會傻得以為風青陽對她一見鍾情,真的喜歡上自己,獵人對獵物的興趣在於好奇心與征服欲,越是野性難馴、旗鼓相當的獵物,越能激發求勝心。
「感情是人類最大的弱點與包袱,你務必引以為戒。」閻日瞟了一眼有點心不在焉的妹妹,他不容許有任何差錯發生,縱然只有萬分之一的機率,也要防患於未然。
她早已捨棄所有感情,鍛煉出百毒不侵之心,打造出無堅不摧的意志,閻月自問靜如死水的心湖,唯一能容得下的只有一個人。「在這個世界上,哥哥是我唯一在乎的人,可以左右我感情的人亦只有哥哥一個。」
閻日伸手握住妹妹的手,滿臉笑容。「我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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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忙著閉門處理幫務,身為外人的保鑣風青陽自然相當清閒,不找點事來消磨時間的話,他一定會悶得發瘋。
儼如經常留連風月場所的熟客,風青陽從容不迫地喝著酒,唇邊叼著一根煙,一副吊兒郎當的模樣。他大剌剌地與美艷性感的公關小姐調情玩樂,也不管有沒有人會不高興或看不順眼,他相當自得其樂。
此時,發生了一些騷動,某桌的客人不甚滿意地大拍桌面,比手劃腳地大聲責難公關小姐,言語粗鄙惡劣、態度囂張跋扈,就連上前調停、猛賠不是的經理也不給面子。
其中四名看場的打手開始發狠,凶神惡煞地撂下話,要那桌客人節制點。但身形健壯的客人們也不是善男信女,兩幫人馬越吵越凶,三言兩語不合,大有想要大打出手的意味存在。
完全沒打算插手的風青陽安分地納涼看戲,雖然這種找碴鬧劇屢見不鮮,但對方膽敢在閻幫的地盤生事,還偏要選上閻家大小姐坐鎮的這段期間,來者是不智還是明知故犯?
看來事情不會在一時半刻擺平,不過既然事不關己,自然不須他操心,風青陽彈了一下煙蒂,留意著正好走出來的一男一女。
一名經理氣沖沖地跑過來他們身邊。「大小姐,連哥。」
「發生什麼事了?」赫鈺連冷聲問。
「黑煞盟的人在生事攪局。」
放眼看去,這陣騷動已驚擾了四周的客人,為免遭受池魚之殃,附近檯子的客人已紛紛走避。
「我去處理。」在閻月還沒交代前,赫鈺連已主動開口,他拿下眼鏡收起,信步走往滋事現場前,不忘看向散漫的風青陽,示意他看顧好大小姐。
風青陽抽著煙,漫不經心抬起的眼眸剛好迎上閻月幽深的視線,她的匆匆一瞥像是在責備他的袖手旁觀似地,他不以為然的扯了扯嘴角,將視線調轉到那一頭的騷動上。
吵得鬧哄哄的兩幫人馬你推我撞,已動手打了起來,不過隨著赫鈺連的現身而硬生生停住,所有的聲音、動作戛然而止,誰都不敢造次,明顯對他忌諱三分。
兩幫人馬壁壘分明地靠邊站,箭在弦上的緊張氣氛一觸即發,雖不知赫鈺連說了什麼,想必是「請」客人離去的意思吧,不過他溫和的調停方法顯然失敗了。隨著玻璃酒瓶鏗鏘擲地的巨響,客人很不給面子地破口大罵,更用力翻檯掀桌宣戰。
客人不識抬舉的舉動惹怒了眾打手們,不過赫鈺連反而不痛不癢,只見他從容不迫地點燃一根煙,瀟灑帥氣地抽起來。就在打手們再也按捺不住,欲出手教訓滋事者的時候,其中一名滋事者欲先發制人,上前突襲老神在在的赫鈺連。
倏忽之間,銀光一閃,一把小刀直釘在客人腳前不到一公分處,沒入地毯三分的小刀木柄猶在搖晃不定,表情酷得很的赫鈺連已疾彈出手上的煙蒂,準確無誤地彈射在客人青綠難看的臉上。
然後,大戰展開。赫鈺連非凡的表現令風青陽歎為觀止,他身手之好令人咋舌稱奇,正當風青陽看得津津有味之際,突然感到一股不尋常的氣息接近,他斜睨一名路過閻月身邊的男人,並眼尖地瞧見男人正伸手探向胸前的暗袋。
來不及細想,風青陽的身體已反應起來,他如反射動作般把手上的酒杯擲向男人伸出的手掌,然後單手撐在椅背上,一個漂亮的迴旋踢,飛腿分別踢向男人的手臂、胸前及面門。
手槍掉在地上,被踢飛倒地的男人眼看事跡敗露,忙不迭地倉皇逃竄,正想追上去的閻月,卻被風青陽冷不防伸出來的手臂制止。
「別追。」風青陽的鐵臂牢牢摟抱著她的柳腰。
這一耽擱下來,就算她掙脫鉗制也是徒然,因為犯人已逃得不知所蹤,知道風青陽故意讓犯人跑走,閻月霍地抬頭,冷眼責怪他的阻撓。可一臉無辜的他滿臉笑容,似乎還相當享受這種親密的站姿,公然佔便宜的大掌根本沒放開的意思。
可惡!閻月一時怒氣攻心,非常看不慣他邪裡邪氣的風流嘴臉,猝然伸手取走他銜在唇邊的香煙,用力丟掉,她這個突兀的舉動讓兩人同時怔忡。
閻月為自己的失控暗自懊悔,儘管她冰雕般的臉容沒絲毫異樣,一絲困惑和懊惱卻在明眸內一閃而過。
有點錯愕的風青陽想不到自己能激起她的情緒,原來她不如外表般無情無慾,他很滿意自己對她造成的影響力,他臉上不懷好意的笑容不斷加深擴大。
瞬間冷靜下來的閻月已重新武裝好自己,斂下所有情感,一貫的清冷嗓音平穩無波。「風少爺是不是可以放開手了?」
「抱歉。」風青陽不情不願地放開她,軟玉溫香的感覺教他依依不捨。
將滋事者兩三下擺平後,走回來的赫鈺連剛好看到風青陽攔腰抱住閻月,大小姐的異樣舉止與兩人間迸發出的曖昧氣氛,令他皺起眉頭,不安的警鈴隱隱作響。
兩人驀地回頭,終於發現旁觀者的存在,從赫鈺連莫測高深的表情看來,不難猜出他杵在那裡已有一段時間。
「出了什麼事嗎?」赫鈺連若無其事地拭抹鏡片後,悠然戴上。
「沒什麼,剛才跑了一隻老鼠進來。」閻月輕攏髮絲。
赫鈺連揚一揚濃眉,明知故問。「被他逃了?」
「嗯。」閻月點頭,看了一眼已被平息的騷動現場後,轉身離開。「應該同樣是黑煞盟派來的。」
「聲東擊西的爛招數。」赫鈺連以食指輕推眼鏡。
逕自回辦公室的閻月沒再看一眼風青陽,而尾隨閻月的赫鈺連和風青陽擦身而過時,藏在鏡片後的銳目疾射出一道凜冽鋒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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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場無情火把閻家燒燬殆盡,荒廢多年後才得以重建,今日的閻家是依據當年的藍圖興建而成,盡量保持原貌,基本上格局大致相同,唯有地下樓層變動較大。
因為行動不便的關係,閻日的寢室與工作室全設於地下,閻月則在一樓,而赫家兄弟順理成章與主子比鄰而居,風青陽則被暫時安置在一樓的客房中。
「請留步,那裡是幫主的房間。」
一道低沉有力的男聲喚住風青陽的步伐,在走廊上現身的男人表情很酷,有型帥氣的黑框眼鏡後,懾人的深眸中有著一貫的嚴謹。
探險行動被打擾,風青陽只好作罷,他轉身打量赫酷男,會在這裡出現的,應該是盡忠職守的弟弟吧。「你是環嗎?」
「你連一起共事的人也認不出來嗎?」赫酷男單手插在褲袋中,斜睨著他。
風青陽撫著下巴,認真端詳起來。「你是連?」
赫酷男仍然沒承認或否認,緊抿的薄唇泛起一抹冷笑,語帶警告地撂下話。「大小姐不是你可以碰的女人。」
風青陽挑高劍眉,難怪他一直隱約感到微妙的敵意,原來如此。
此時盡頭的房間大門開啟,一個娉婷倩影走了出來。「環,讓你久等了。」
「不會。」赫鈺環轉身,邁步走往房間內。
被耍了!風青陽扯扯嘴角自嘲,盯著男人英挺的背影研究,可惜仍然瞧不出任何蛛絲馬跡,沒辦法,誰教雙胞胎實在太相像。
閻月朝風青陽點了一下頭,然後逕自離去,卻發現他亦步亦趨地跟在身後,她頭也不回的問:「有事嗎?」
「我是小姐的貼身保鑣,當然要跟在你身邊。」風青陽與她並肩同行。
「在屋內不用。」她目不斜視。
「即使最安全的地方也不能掉以輕心,危險份子往往就在身邊呢。」
「如果你所謂的危險份子就是閣下,那謝謝提醒。」
「我指的是赫家兄弟。」
她霍地停下來,和他面對面站著。「什麼意思?」
「你別告訴我,你並不知道赫家兄弟早已被你迷得昏頭轉向,拜倒在你的石榴裙下了。」他的語氣充滿戲謔的意味。
「你這個玩笑未免太過火了。」她給了自以為是的他一記白眼。
「對於仰慕你的男人,你一向視若無睹,還是基於想要和平共存的心態而佯裝不知?」他打死也不相信赫家兄弟對她沒半分情意。
「你別再胡亂猜測,事情絕對不是你所想的那樣。」連和環對她來說是特別的存在,他們與她親如手足,亦是最可靠的夥伴。
不是才怪!風青陽一瞬也不瞬地瞅著她,佯裝不解地問:「那你為何一直對我的情意視而不見?」
閻月對上他玩世不恭的嘴臉,並沒掩藏眼中的鄙夷之色,這個男人盡會信口開河,他的情意從何而來?喜歡四處拈花惹草又自命風流倜儻的他,對稍微有點姿色的女人都想沾染吧。
「風少爺有意成為我裙下之臣嗎?」她冷颼颼的表情帶了點挑釁的意味。
「如果閻小姐記性不是太差的話,我早已清楚表明你讓我驚鴻一瞥後,念念不忘至今。」他煞有其事地再次表白。
「那真是抱歉,承蒙風少爺錯愛,我無福消受。」不想給他任何回話的機會,她轉身走掉。
可是風青陽沒打算讓她走,他一把抓住她的臂膀,大步走上前,把她逼靠在牆壁上,一隻大掌撐在她耳側,另一隻手輕捏她的下巴抬起,自信十足地勸誘她。
「凡事別太武斷,事情的發展往往令人意想不到,尤其是最不受控制的感情,就更難說得準。」
「謝謝忠告,我會引以為戒。」閻月微怒地撥開他的手。
風青陽順勢反手擒住她,然後猝不及防地低頭堵住她的唇瓣,另一隻大掌已悄悄穿插入她的烏絲中,抓牢她的後腦,不讓她有拒絕的餘地,他細細地淺嘗輕吻。
可惜甜頭沒嘗太久,下唇已傳來一陣劇痛,風青陽依依不捨地移開嘴唇,大掌仍然鉗制住她的後腦不放。他用拇指輕拭受傷的下唇,用舌尖輕舐傷口,半瞇眼眸嘗著濃濃的血腥味,看著面不改色的嬌顏調侃道:「剛才有人奉勸我,閻家大小姐不是我可以碰的女人,果真是肺腑良言。」
自始至終閻月都沒掙扎反抗過,像是置身事外般木然的站著,雖然任由他放肆冒犯,但那雙凜冽的冰瞳一直瞪著他,十分寒氣逼人。「想必你已學到教訓。」
好個「冷感」的女人!不過別以為這樣便能讓他打退堂鼓。「在追捕獵物的過程裡免不了會受傷,獵物越是反抗難馴,才愈加刺激。」
「逼得太緊獵物會狠狠反噬,屆時反而會得不償失。」她警告著風青陽。
「這才是狩獵的樂趣。」鹿死誰手還未知曉,風青陽很高興遇上一個旗鼓相當的對手,他輕啄一下她的櫻唇後,完全放開她。「我不會輕言放棄。」
誰才是獵物還言之過早呢!閻月閃著一雙漂亮倨傲的翦水寒眸,暗自想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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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輛機車在夜色中疾駛,完全無視車速限制、全程狂飆,拐了個彎攀上山路,走過一段段狹窄彎曲的山路後,到達了目的地。機車停在一輛拉風的敞篷跑車旁,修長有力的長腿穩健地踩踏著石地,熄滅引擎,脫下安全帽,風青陽甩了甩頭,像在賣什麼洗髮精的廣告般,瀟灑慵懶地攏一攏削薄的短黑髮,再帥氣地跨下車。
早已在恭候大駕的男人捻熄煙蒂,過長的瀏海把半邊俊臉遮掩住,一身雪白衣褲飄逸雋永,嘴角習慣性地噙著一抹笑意,英挺優雅如白馬王子。
風青陽走過去與好友熊展麒熱絡地擊掌,他們哥兒倆自小一起長大,感情比親兄弟還要親,是臭味相投、惺惺相惜的拜把兄弟。
「就如你所預料的,這幾天閻幫都在黑煞盟的地盤生事。」掌握地下情報的熊展麒,對於外界的任何風吹草動都瞭如指掌,尤其是江湖上的事情。
自從上回黑煞盟派人到閻幫的地盤生事,幾天後閻月突然足不出戶,而閻家的保全比平常更加嚴密,風青陽納悶之際,突然發現連日來都不見赫家兄弟的蹤影。他覺得有點不尋常,於是便暗中找熊展麒調查,果不其然,事情和他的猜測所差無幾,閻幫真的已開始策動他們的復仇大計。
「黑煞盟自己先點了火頭,閻幫正好借題發揮、名正言順地展開報復。」熊展麒詳細告訴他調查所得。「在赫氏兄弟帶領下,閻幫戰無不克,黑煞盟的地盤被破壞得很嚴重,不少兄弟傷重入院。」
「赫家兄弟很不簡單,你查出他們的底細沒有?」風青陽就知道那對雙胞胎是豺狼猛獸,看來他得好好防備。
「赫父不單是前閻幫幫主的心腹,亦是一起打拚天下的老臣子,閻家曾救過赫父一命,所以赫家一直誓死效忠閻家。十八年前閻幫被滅門後,閻氏兄妹遠走美國避風頭,當時只有十二歲的赫氏兄弟則堅守本部,以便組織殘餘舊屬東山再起。」
「又是死忠派的傳人。」風青陽吹一聲口哨,他早猜到閻、赫兩家淵源深厚。
「赫氏兄弟自小習武,他們曾投『鐵家莊』門下,鑽研了多年鐵家腿法,兄弟倆的拳腳功夫相當了得,是善於自由搏擊及使用小刀的高手。」
有機會的話熊展麒也想會一會赫氏兄弟,雖說他不是什麼爭強好勝的男人,但身為百年武術世家後裔,不服輸的個性以及想和高手切磋較量之心,倒是天生的。
竟然與鐵家有關係!看來赫鈺連出手之快、狠、準,小刀揮灑自如的技術,不是一朝一夕可以辦到的。「怪不得閻幫在如此短的時間內便能復興,原來有一對無敵金剛替他們打江山。」
的確,閻幫之所以有今天,赫氏兄弟功不可沒,但凌駕他們之上的男人更加不可小覷,熊展麒認為閻日絕對不是泛泛之輩。「閻幫與黑煞盟的鬥爭一定會越來越激烈,你自己要當心點。」
「我會的。」誰教「不入虎穴、焉得虎子」,風青陽也沒辦法不深入龍潭虎穴。「盈丫頭近來如何?你們搬進新居後,一切還習慣嗎?」
想當初風青陽也是為了成全好友熊展麒和妹子風青盈的姻緣,才會與父親大動干戈後,離家出走。
「她呀,有我這個體貼入微的好情人還不滿足,老是想著你這個行蹤不明的老哥,常常旁敲側擊打聽你的事情。」談及深愛的人,熊展麒的俊容更添幾分柔情。
「你沒告訴她實情吧?」風青陽就是不想把妹子牽扯進來,才不和她聯絡。
「當然,不然她早已闖進閻家興師問罪了。」
風青陽莞爾一笑,有好友看牢盈丫頭他放心得很,他伸個懶腰站直身子,揮揮手走人。「保持聯絡。」
其實風青陽一直覺得閻月與妹子盈丫頭有點像,尤其是她們凡事都喜歡往自己身上攬的強烈責任感,以及對家族奉獻一切也在所不惜的使命感,同樣都是不懂得為自己幸福著想的傻女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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