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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言:
那天她不過幫姊姊代打一場社交晚宴,客串幾個小時的淑女,
沒想到這種大家閨秀的「閉俗」樣,居然吸引來金龜婿,
他是國際知名的服裝設計師,對另一半要求完美,
約會穿牛仔褲?X,粉嫩飄逸洋裝○,
用餐大吃大喝?X,吃幾根草當羊○,
她想,只要再多一點點時間,她應該就能適應,
然而他顯然不是個有耐性的人,
交往第十五天,他就帶她去馬爾地夫旅行,把她拆吃入腹,
交往第二十三天,他在返國後的機場裡設計超浪漫求婚,
交往的一個半月後,他們結婚了!
只是,原來婚姻生活就是飢餓三十的體驗營喔?
他不許她外出工作、不想要生小孩,
她不想當貴婦跑趴,他就帶別的女人代替她,天天上報鬧緋聞,
在結婚一年後,她身體搞到營養不良,連老公也都快保不住……
楔子
晚上六點,單水瑤坐在餐桌前,面對著一桌熱騰騰的菜發呆。
今天跟他約好的了,要一起吃晚飯,或許這是他們共享的最後一次晚飯了也說不定……
時針和分針規律擺動聲刺耳的在耳邊環繞著,桌上的菜冷了,湯也不再散發熱燙的蒸氣,但是大門始終沒被打開過,而她等待的人也沒出現。
走出廚房,她灰心的走到客廳坐下,打開電視,播放出新聞記者窮追不捨的一對俊男美女,他們遮遮掩掩、戴著墨鏡的身影快速閃避鏡頭的畫面,讓她露出苦澀的笑容。
因為那個正被記者拚命追問兩人交往多久的男主角,是一年前在教堂前與她許下神聖婚誓的男人,她的丈夫。
冷眼聽著記者急促又興奮的報導,看著電視裡那張熟悉又陌生的臉,單水瑤甚至連淚水都沒有了。
她早該麻痺了,這樣的報導,這樣曖昧的情景,在他們結婚後這一年來不知道已經發生過多少次,她也從一開始的信任、懷疑、憤怒,到現在的接近心冷,她已經學會面無表情的去看待這不斷重複的鬧劇。
牆上的鍾無情的敲了八下鐘聲,她關掉了電視,回到房間裡拿起手機撥出那組再熟悉不過的號碼。
「喂?水瑤,有什麼事情嗎?」話筒那頭傳來男子的聲音,劈頭就是一句讓人心寒的質問。
單水瑤斂下眼,保持平靜的溫柔開口問著過去這一年來每天都有的對話,「今天你要回來吃飯嗎?」
「我已經吃過便當了。」男人的背景聲很吵雜,但依舊可聽出不少女子喚著他的聲音。
「喔。」輕輕的回應了一聲,她不知道還能說什麼。
多說無用,他既然忘了今天與她的約定,忘了她早在一個月前就跟他不斷提醒的約會,那麼就這樣吧……
反正在他的心中,工作永遠比她重要多了。
妻子沉默不語,男人煩躁的反問:「水瑤,你打電話來就只是要問這種事情嗎?」
眼睛直盯著模特兒走秀的檯子,男人沉著臉不斷用手勢指揮著台下的工作人員燈光音樂的轉換,忘記了自己正在交談的對象不是下屬和包商,口氣冷淡得可以。
一年四季都會的服裝秀,是工作室最重要也是例行的工作之一,每到這時候,他都恨不得一個人可以當三個人用,一天有兩天那麼長。
「不是,我想問的是你今天要回來嗎?我有點事情想跟你說。」
「有什麼重要的事情不能在電話裡說的嗎?」
露出個苦笑,單水瑤大概可以從他不耐的口氣想像得到他現在不悅的臉色。
跟他的工作相比,她的存在渺小得可憐。
「我今天有一件事想跟你談。」她不想在電話裡談這件事。
男人不耐的撇了撇嘴角,「我今天會很晚回去,不能另外找時間談嗎?」
方纔的燈光不太對,他急著想收線去解決問題。
男人猜測著或許是因為這兩天新聞上又有關於他的緋聞,讓妻子醋勁大發,一想到又要重複解釋,他口氣更加的不耐煩了。
「Eric,你好了沒?人家等好久了喔!」
單水瑤握緊了拳,聽著電話那邊傳來的鶯聲燕語,還有丈夫的細聲安慰。
單水瑤,你不是早已經不會心痛了?怎麼還會因為這一點小事而難過?
「我說我今天會很晚回去,你不用等了。」男人口吻不耐的拒絕了妻子的要求。
「不管多晚,我都會等你。」她卻不死心,難得堅定的說。
說完,不給他說話的機會,搶先掛斷了電話。
怔楞地看著手機,單水瑤呆坐在床上不知道過了多久,直到窗外乍響的雷聲驚醒了她的思緒,她空洞的眼看了看窗外的一片黑幕,淅瀝瀝的雨聲隨之落下。
站起身,她走出房間,看著失去美好風味的一桌好菜,她拿起冰桶裡的紅酒,替自己斟了一杯,舉杯對著那個始終無人坐下的位子,落寞的低喃,「老公,結婚一週年快樂。」
第一杯酒狂飲而下,她優雅自若的替自己斟了第二杯。
「第二杯酒,老公,祝我們離婚……快樂。」
紅酒沒有遲疑的灌落肚,也像是她決定收回自己的感情一般,不再後悔。
第一章
「吸氣──」
「吸──」
嘶──單水瑤雙手抵著牆,大口大口的吸著氣,小臉漲得紅通通的,她快喘不過氣來了,但身後的壓力卻越來越大。
終於她實在是忍不下去了,轉過頭大喊,「奶媽,我受不了了啦!還要吸氣吸多久啊!我都快斷氣了!」皺著小臉,她扯著那折磨了她快一小時的馬甲回頭抗議。
「二小姐,不要扯,好不容易才把綁線給整理好的。」奶媽大驚小怪的高喊,連忙將她轉了過去,手一抽緊,再度讓馬甲服貼的回單水瑤的身上,也差點擠出她肺部裡的所有空氣。
「咳咳!小妹,你就忍忍吧!」一臉蒼白斜坐在一旁的單水盈開口安慰妹妹。
唉!要不是她臨時得了重感冒,也不會讓向來討厭出席這種社交場合的小妹代替她了。
「忍?我已經忍好久了。」單水瑤哀號著,「這是什麼衣服啊!根本就是用來折磨人的,我快被勒死了啦!」
奶媽笑看著哀哀叫的單水瑤,搖頭取笑她道:「哪有那麼誇張啊!二小姐,大小姐以往去參加宴會都是這樣穿的,現在還不是活得好好的。」
單水瑤憋緊氣,等著奶媽束上最後一個結才敢回頭反駁,「什麼嘛!說不定姊就是老穿這種衣服才會感冒的。」
奶媽和單水盈聽見她這孩子氣的說法,噗地輕笑出聲,「要是穿馬甲就會感冒,那醫院這幾年的業績應該好到不行了。」
「二小姐,要不是因為你這幾年在國外胖了點,也不會穿馬甲穿得這麼辛苦了!」
倒吸口氣,單水瑤不敢相信自己竟然會被說成胖,她三十七、二十五、三十五的標準身材,只是因為裝不進這件超省布料的馬甲就被說是胖?!
士可殺不可辱,她怎麼可以承受這麼大的屈辱,尤其還是將女人的大忌──胖這個字冠在她身上。
「我哪裡胖了?我明明就是標準身材!」
奶媽質疑的搖搖頭,「二小姐,比起大小姐,你的腰粗了零點五吋,大腿則是多了一吋。」
聽見這太過傷人的精確數字,單水瑤氣憤的拉下了臉,卻只敢低聲咒罵,而單水盈則是抿著嘴,邊偷笑邊咳嗽。
「好了,二小姐,氣質氣質,這場宴會可是所有的名門淑女都會到的重要宴會,你代替大小姐出席,可別漏氣了。」奶媽諄諄叮嚀著。
扁了扁嘴,單水瑤一臉無奈的點頭,「知道了──」最後拉長了音,十足的不甘願。
「不只要知道,還要徹底做到才可以。」單水盈也叮嚀著自家妹子。
天知道打小就幾乎坐不住的她,這幾年一個人到國外去念餐旅管理,根本就像放出牢籠的鳥,玩心只怕比之前更嚴重,要她表現出優雅的淑女氣質,怕是難啊!
單水瑤無力的看著一老一少兩個女人語重心長的叮嚀,活像她真的是從山上跑下來的野猴子,會在宴會上做出什麼大逆不道的事情來一樣。
她揚起手,討饒的說:「知道了、知道了,不要再念我了啦!晚上去宴會的時候,我會笑不露齒,走路只踩小碎步,眼不晃身不移,吃飯也像只小雞一樣用啄的,這樣可以了吧?」
單水盈和奶媽對望了一眼,掩嘴笑開,「當然可以,前提是,真的要說到做到啊!」
「這……」單水瑤尷尬的傻笑,「我盡力。」
只不過,她真的能做到嗎?連她自己都很懷疑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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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碧輝煌的裝潢,優雅的古典樂曲飄揚在廣大的宴會廳中,男男女女全都穿著正式的服裝穿梭在其中,掛著同樣的笑容,交織出一片奢華的景象。
身為一個知名的服裝設計師,嵇向槐常常受邀來這種場合,他也不排斥,一方面是為了替自己的品牌打知名度,一方面也可以靠著交際手腕替工作室攬進一些不一樣的合作機會。
出入多了這種宴會,他即使感到無趣,也懂得適時的掛上職業性的笑容。
跟一些人寒暄過後,說著重複的社交辭令,他覺得有些乏味,想找個安靜的角落獨處一下。
手執著酒杯,金黃色的香檳流轉出迷人的光澤,他退到陽台的簾幕後,暫且將宴會廳裡優雅的樂聲和人聲沸騰拋在身後。
只是,他以為應該沒有人的清靜之地卻早有人進駐。
一個穿著粉色削肩小禮服的女孩,眼底露出驚訝的神色,似乎是被他這個突如其來的闖入者給嚇了一跳。
嵇向槐眼裡閃過一絲愕然,然後馬上露出有禮的微笑,「抱歉,我以為這裡沒有人。」
單水瑤羞赧的紅了臉,細聲說道:「噢!沒關係的,我只是以為除了我之外,不會有人想到這裡來……」
女孩羞澀的神情、白皙的臉上浮現的淡淡紅暈,不做作的舉動讓看遍燕瘦環肥的嵇向槐忍不住心頭為之一震。
她絕對不是他看過的女子之中最美的一個,但是他敢說,假如讓那些拍起照來美得冒泡的明星卸完妝後和她站在一起,她絕對是最自然美麗的一個。
他深沉火熱的視線直直的望著她,單水瑤也同時羞怯的打量著眼前這個優雅的男人。
他身材比例跟外國人很像,高並且有著倒三角形的完美線條,淺褐色的髮絲在夜色的月光下閃亮得足以讓女人嫉妒,他的膚色偏白,卻不讓人感覺文弱,輕揚的嘴角有一種從容的優雅。
她敢說,她看過的男人裡,沒有人能比他把西裝穿得如此正式卻又優雅休閒了。
只不過他為什麼用那麼奇怪的眼神一直看著她呢?她小手捂上胸口,試圖想壓下不知為何而失序的心跳。
在一片曖昧的氛圍中,嵇向槐先回過神來,輕聲開口,「我好像從來沒有看過你,你是第一次參加這種宴會的嗎?」
他如沐春風的問話讓單水瑤緊張的心情略微放鬆,試著平穩的用富家千金該有的表現來回答他的問題,「我今年剛從國外讀書回來,今天是幫我姊姊來參加這場宴會的。」
平穩的說完,她忍不住給自己一個大大的喝采,但臉上卻還是維持著大方溫婉的微笑,模仿姊姊平常參加宴會的樣子。
他淺笑的角度揚高,朝她跨了一步,高人一等的身高這時候更是看起來充滿侵略性。「難怪我從來沒看過你,不過你怎麼會一個人在陽台呢?」他溫和的口吻沒變,身體卻步步進逼。
「我……」她能說她是因為再也無法忍受繼續假笑,才溜來陽台的嗎?「我是因為有點頭暈,所以出來吹吹風。」這借口應該還過得去吧。
「頭暈?」嵇向槐低語復誦,又往前跨了一步,和她的距離縮短不到一步,他溫熱的氣息可以從她髮梢上拂過。
他的靠近讓她的呼吸停住,雙頰潮紅,他太靠近了,她的手抵著他的胸前,本來下意識的想阻止他太過親近,卻反而感受到他衣服下的體溫還有心跳。
她的臉更紅了,白皙的妝容顯得更加嫵媚,她試著想抽回手,但他的動作更快,緊緊的將她的手握住,放在他胸前。
「你……」她緊張的望著他,不敢相信自己跟一個認識不到十分鐘的男人如此靠近。
「我想知道你的名字。」直截了當的問,因為嵇向槐知道她跟他一樣有心動的感覺。
她覺得自己的喉嚨從來沒那麼缺水過,乾啞得幾乎無法出聲,她努力的吐出話來,「我以為一個紳士不會用這種方法逼問別人的名字。」
他輕笑,她貼住他胸膛的手,明顯的感受到因為笑聲而劇烈的起伏。
「那麼我想,我願意為了你當一次不守禮教的羅密歐。」那是最不像紳士該有的舉動的白馬王子代表。
「但是我不想當茱麗葉。」最後自殺死的笨女人,沒什麼可以傚法的地方。
「不管你要當什麼都無所謂,現在,不介意的話可以告訴我你的名字嗎?」
心兒怦怦跳,單水瑤強壓住差點冒出喉頭的回答,繼續跟他玩著上流社會的迂迴遊戲。「我想我媽咪不會高興我將名字隨便告訴一個不知名的陌生男人。」仰頭,她抬起驕傲的小下巴,不讓自己處於弱勢。
「是我失禮了,小姐。」他後退了一步,牽起她的手,輕吻上她的手背,「請容許我自我介紹,我只是個小小的服裝設計師,嵇向槐。」
人家都已經行了禮並且自我介紹,她再拿喬也說不過去,於是回了禮說道:「我叫單水瑤,今年二十五歲。」
「水瑤……」嵇向槐低吟著她的名字,溫文低啞的嗓音像是在吟唱。
執起她的手,他強硬的力道飽含著不讓人拒絕的霸道,「陪我跳支舞好嗎?」
她抬頭望進他深邃的黑眸之中,沉溺於他眼裡那難以捉摸的熱情,「好……」
她聽見自己嬌羞的答應了他的邀舞,在下一瞬間,她被他攬入懷中,一同滑進舞池。
華爾滋的樂曲悠揚的在舞池中響起,所有人的焦點都放在那對在舞池中擁舞的儷人們,投以欣羨的眼光。
但是他或她都沒有注意到,單水瑤只知道自己被他眼中的那片深邃給俘虜了,再也沒辦法從心動的漩渦中掙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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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姊,你知道嗎?原來他根本就不是個什麼小小的設計師,他有專屬的品牌,甚至還有自己個人工作室,也有自己的團隊,每天找他要設計圖的人多到要用排隊預約的。」單水瑤打開衣櫥,興奮的說著。
她眼底冒出愛的心心,口氣夢幻的不停回想那一個晚上的回憶。「還有還有,他舞跳得好好,我們那一天一直跳一直跳,華爾滋、倫巴、探戈……」
單水盈敢說自己從來沒有看過妹妹這麼夢幻、這麼粉紅的模樣,更不用說看到她翻找著衣櫥裡看起來最粉嫩的裙裝。
老天!要是在國外的爸媽看見了他們之前像是野馬般的小女兒,現在竟然拿著粉嫩的洋裝,煩惱著夠不夠飄逸的問題,一定也會像她一樣,傻眼到說不出話來。
單水盈取笑道:「你平常不是最喜歡穿牛仔褲?跟那位大設計師約會還要換裙子哦?」
單水瑤一臉夢幻,「姊,我找過之前他接受週刊訪問的報導了,他喜歡的對象是那種溫柔婉約、氣質大方出眾的名門淑女,身為一個高雅的淑女,怎麼可以穿牛仔褲去約會呢?」
嘖,果然是女為悅己著容呀!單水盈看著妹妹搜括她衣櫥裡一件件飄逸的洋裝、裙子和上衣,帶回她房間試穿。
應該沒關係吧!小女孩初識情滋味,想討心上人歡心是應該的,如果兩人交往能讓她變得更加淑女一點,也沒什麼不好。
又過了幾天,單水盈再度碰見自家小妹的時候,看見她正在餐桌前大吃大喝。
「水瑤,你今天不是跟嵇向槐出去約會嗎?難道沒有吃飯?」單水盈不贊同的看著她面前一堆的食物和她暴飲暴食的動作。
單水瑤邊吃邊口齒不清的說:「當然有去吃飯啦!只是跟他出去為了保持氣質,我牛排都只切一切,然後吞個兩塊就讓服務生收走了,根本就吃不飽嘛!」
單水盈蹙著眉問:「他難道不知道你的食量嗎?沒有勸你多吃一點?」
嘴裡又塞了兩塊小蛋糕,單水瑤嚥下去後才說道:「姊,他不知道我很會吃啦!而且我說過了,他喜歡的是那種很有氣質的名門淑女,我怎麼可以在他面前破功呢。」
單水盈終於發現不對勁了。
從兩人認識的這一陣子以來,小妹從上到下的改變,全部都是因為嵇向槐喜歡的名門淑女類型,她才勉強自己去迎合那種形象。
「水瑤,不是我太愛操心,只是我真的覺得,你這樣勉強自己在他面前扮演一個不像你的自己,對你們的交往似乎不是很好。」
「不好?」她拿起食物的手一頓,「哪裡不好?我覺得很好啊!」
單水盈不認同的搖了搖頭,「哪裡好了?你勉強自己穿不喜歡的衣服,出去吃飯也為了保持氣質吃都吃不飽,出門的時候都穿高跟鞋,晚上回來就找奶媽拿藥擦,這樣的生活你能夠過多久呢?」
單水瑤像是要說服姊姊,也像是要說服自己的說:「我現在是在勉強我自己沒錯,但是我相信這只是習慣問題而已,只要再給我一點時間,我就能習慣所有事情,不管是穿著、高跟鞋,還是出門只能吃三分飽,我相信只要有心,我就能夠克服一切的問題。」
她也知道自己為了迎合男友的期待過得有點痛苦,但是人總是會改變的,而她相信現在的痛苦不過是適應前的陣痛期而已。
單水盈看著她自信的眼神,不知道該怎麼解釋心中的憂慮,「水瑤,我明白你想要改變的決心,但是你這樣半催眠的去欺騙你自己可以,去欺騙他相信你們兩個人合適,這樣的愛情怎麼會長久呢?」
聽到這裡,單水瑤也有點惱了。
「我的事情我自己會處理。」她賭氣的說,然後偏過頭去,繼續埋首用餐。
單水盈無奈的眼神看著她,知道再講什麼妹妹也聽不進去了,輕歎了口氣後,她轉身上樓回房間。
現在只能祈禱,水瑤的適應期可以快點過去,而嵇向槐那男人是真的喜歡上小妹的人,而不是那些虛假的名門氣質。
也或許她真的不該如此多心,他們之間應該就像水瑤說的一樣,只是缺了一點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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嵇向槐顯然不是個有耐性並且善於等待的男人。
交往第十天,他每天送來的玫瑰花束幾乎快淹沒單家客廳。
交往第十五天,他就帶著單水瑤一起去旅行。
馬爾地夫,西方人口中的「失落的天堂」,葡萄牙人稱之為「島嶼花環(Garlandofislands)」。
在這小島上,看不到盡頭的藍擁抱著他們,海水拍打的浪聲是最浪漫的背景音樂。
嵇向槐最愛在滿天星辰下,擁抱著她,在她耳邊低訴呢喃情話,讓羞怯的她滿臉通紅,在他懷裡順從的接受他的霸道歡愛。
在七天六夜的旅程結束前,兩人緊緊相擁著躺在床上耳鬢廝磨。
「水瑤?」他喚著昏昏欲睡的她,手指輕撫著她一頭柔順長髮。
「嗯?」
「你……覺得現在結婚會太早嗎?」嵇向槐柔聲問道。
從來沒想過會被婚姻給束縛住的他,第一次認真的動了結婚的念頭。
「結婚?不會……」昏昏沉沉地趴伏在他胸前,單水瑤模糊地低噥。
不會就好。他滿意的暗忖。
從見到她的第一眼開始,她美麗的外表、清新的氣息便擄獲了他的心,向來在工作上追求效率的他,在感情上也同樣快速的發動攻勢。
她總是抿嘴輕笑,眼裡雖然偶爾會流露出調皮的神色,但是大部分的時候是溫柔大方的,一舉手一投足更是展現了名媛千金的丰采。
而兩人在床上更是愉悅,即使她老是害羞得不敢看著他,忍耐著不敢喊出聲,咬傷了自己的唇瓣,但是那份純真天然的嬌羞反而更能滿足他大男人的慾望。
即使兩人交往不過短短半月,然而他相信他們彼此相愛,而且她也的確美好得讓他想娶回家珍藏,原本還擔心著她可能會因為年紀太輕不願步入婚姻,可現在確定了她的答案之後,他可以準備進行下一步了。
交往第二十三天,他們剛下飛機,單水瑤先出關,等著還在後頭的嵇向槐。
突然,一個可愛的小男孩手裡拿著一枝玫瑰,害羞又彆扭的跑到她面前,「這個送你!」然後又連忙跑走。
她先是驚訝的收下了玫瑰,一頭霧水的輕笑出聲,天啊!這是她的小愛慕者嗎?也太可愛了吧!
沒想到,接下來從機場四周不斷有拿著不同朵數的玫瑰花的小男孩或小女孩,害羞的將玫瑰花遞給她。
「呃……謝謝。」這些小天使們將花給她後就害羞的跑走,讓她想問清楚到底是怎麼回事都沒辦法。
不到一會兒,她手上的玫瑰花已經快讓她捧不住。
這時候,推著行李出關的嵇向槐走向她,單水瑤又驚又喜的看著他手上一樣拿著一枝玫瑰花,在所有旅客的驚呼聲中單腳跪下──
「水瑤,你願意嫁給我嗎?」
「這是機場最新的整人遊戲嗎?」她又哭又笑的看著他手上的花,以及另外一手的鑽戒。
「不是。」嵇向槐笑看著她帶淚的笑顏,「這是我為你準備的求婚,你願意嫁給我嗎?」
浪漫的攻勢,旁邊群眾鼓噪的氣氛,讓太過感動的她脫口而出心中的渴望,「我願意!我願意。」
他笑著送上第一百朵的玫瑰,將鑽戒套上她的手指,在機場所有旅客的祝福與羨慕下,吻上她的唇。
她,是他的了。
單家二千金淚灑機場,準備下嫁時尚界金童的新聞佔滿了當天娛樂版的頭條。
交往第二十四天,嵇向槐親自飛到美國拜訪未來的岳父岳母,並且快速的談好親事。
就在他們正式交往的一個半月後,他滿臉春風的娶走單水瑤,華麗的世紀婚禮上滿佈紅白玫瑰還有施華洛世奇水晶,奢華但不俗艷,各大媒體瘋狂的報導,電視、雜誌上最引人注目的就是穿著白紗的新娘,臉上優雅的微笑中無法掩飾的幸福與戀愛的甜蜜。
第二章
結婚後,甜蜜生活當然不在話下,只是對單水瑤來說,最大的痛苦就是她開始每天過著體驗飢餓三十的生活。
尤其是在度蜜月的那段假期,真的是她人生中最痛苦又最快樂的回憶了。
每天看著她心愛的老公,遊遍法國各地,晚上在他們夜宿的高級飯店裡玩起滾滾樂,從早到晚黏在一起,比婚前的熱戀期還要甜蜜萬分,讓她每天都像只快樂的小鳥一樣,幸福得快要飛上天。
但是也因為天天都在一起的關係,她找不到任何機會大吃特吃補充體力,每天早上就是一盤沙拉、一杯優格,再來兩口柳橙汁潤潤喉,中午跟晚上雖然她跟著老公吃香喝辣的,但是為了保持她在他面前一貫的優雅氣質,她只能含著淚,看著只動了不到十口的法國全餐全被撤了下去,然後喝一大杯的白開水,笑著跟親愛的老公說,她已經很、飽、了!
天知道,從結婚之後,只要她親親老公在家,她從來就沒吃飽過。
感謝上帝!今天,她的親親老公終於要回復正常上班的生活了。
在一個Kissgood-bye之後,單水瑤優雅的轉過身回到客廳裡,像只偷腥的貓般從沙發底下的夾縫,摸出一包她偷偷私藏的洋芋片,雙手優雅的撕開外包裝,一陣墮落的薯片香味傳來,讓她滿足的閉上了眼。
鼻尖嗅了嗅那讓人懷念不已的香氣,她的纖纖素指迫不及待的探入袋中摸出好幾片,送入口中,滿意的咀嚼著。
啊──就是這個光!不對,應該說就是這個味道!她感動的又塞了一口洋芋片。
什麼鬼沙拉!人又不是羊,老是吃那些沒有味道的草,她都快餓死了。
滿意的一口接一口補充熱量和填飽飢餓感,沒兩三下,一包特大包的洋芋片見了底。
她拍了拍手,站起身,回到房間裡,拉開專屬於她的抽屜,裡面有一整排包裝精美、乖乖躺好的高純度巧克力,她隨手抽出三四片,然後小心翼翼的將櫃子關上鎖好,再打開特別設計過的梳妝台椅子,裡面藏了超大號的可樂,呵!她熱愛的碳酸飲料。
走到廚房,拿起大馬克杯,丟進一堆冰塊後,將杯子裡注滿可樂,豪邁的一口飲下。
呼∼這才是人生嘛!單水瑤滿意的想著。
突然,客廳裡的電話鈴聲響起,讓她嚇得差點跳了起來,嘴裡的可樂也噴了出去。
所謂做賊心虛,大概就是指她此時的模樣吧?
平撫了心情,她小嘴裡低咒著,然後口氣輕柔的接起電話,她沒忘記她現在已是嵇太太的身份。
「喂?您好。」是哪個不長眼的現在打電話來呢?
「水瑤。」
她訝異又心虛的放下手上的可樂,「老公,你不是去上班了嗎?」
喔喔!她剛剛咒罵的那個不長眼的傢伙就是她的親親老公呢!
「我想我已經開始懷念起我美麗的老婆了。」甜言蜜語像不用錢一樣,輕而易舉的從嵇向槐的口中逸出。
單水瑤一楞,嬌羞的紅了臉,「呵呵∼老公你真是的。」
誰說婚姻是愛情的墳墓,瞧瞧她老公,婚後的柔情浪漫依舊不減,即使都已經不是在蜜月了,嘴巴還是甜得像是抹了蜜一樣。
沒想到嵇向槐的下一句話,馬上讓她的笑容僵在臉上。
「水瑤,我今天可能會晚一點回去,如果你餓了就先吃飯,不用等我了。」他看著桌上一堆便利貼,提醒著他的工作在蜜月期間累積到驚人的數量。
他也不想在新婚期間就這麼忙碌,但是他想依妻子的大方與善解人意,會體諒他的工作。
這在結婚前他確認過的,他的妻子擁有大家閨秀該有的高尚美德,不會在丈夫為工作而忙碌的時候,無禮的大吵大鬧。
「你……你今天要晚點回來啊?可是……」
「可是什麼?」嵇向槐手中拿著文件,邊聽助理的解說,邊分神問道。
「可是今天我們不是要回我家嗎?」
嵇向槐沒有太多猶豫,只是隨意安撫著,「抱歉!我忘了,你下午去逛街買點岳父岳母還有姊姊喜歡的東西,全都用我給你的那張金卡刷沒關係,告訴他們我很抱歉,下次有時間的話,我再陪你回去好嗎?」
在他心中,妻子一向溫柔乖巧,應該會體諒他因為工作的忙碌而忘記兩個人約定的這一點小小的「失誤」才對。
一個溫柔的大家閨秀妻子在聽見丈夫這麼說之後,該有什麼反應才是正確的?
假如是原本的單水瑤,無庸置疑的會立刻大罵「去死吧」,然後掛斷電話,等候丈夫的道歉,不然就開始冷戰。
但是現在的她在他眼中,是個乖巧有禮、溫柔婉約的名門淑女,她該怎麼做?
扯著僵硬的笑容,單水瑤打從心底感激他們現在是隔著電話對話。
「好的,我會記得告訴爸媽的,那你別忙過頭了。」溫柔的嗓音應該聽不出任何的怨懟,只有無盡的包容還有溫柔。
嵇向槐滿意的笑開,再度暗讚自己的好眼光,能夠選擇了這樣明事理、溫柔體貼的好老婆。
電話掛斷之後,單水瑤忍著想大吼大叫的心情,將手中漸漸失去氣泡的飲料一口灌下,平復自己不悅的心情,並且不斷的自我說服。
我要忍耐!為了成為老公心愛的淑女典範,我一定要忍耐!
深吸了口氣後,她勉強自己拉出一個完美的微笑角度。
一切都會變好的,現在的她,需要的只是時間,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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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回來了。」
早就坐在大廳裡等著妹妹、妹夫的單水盈聽到聲音,連忙起身走到玄關,在看見只有單水瑤一個人回來的身影時一楞。
「向槐呢?怎麼沒有跟你一起回來?」今天是妹妹的歸寧日,之前不是說好了要夫妻倆一起回來的嗎?
「度蜜月期間他工作累積得太多了,趕不回來,所以我就自己先回來嘍!」提高手上的大小提袋,單水瑤開朗的笑著,「不過姊你放心啦!他有交代我該買該帶的東西我通通都有拿喔!」
單水盈在意的豈是那一點禮物,她擔心的是這對小夫妻的婚後生活啊!
單水瑤像是沒看見姊姊眼裡的擔憂,大聲嚷嚷地走進客廳裡,身上的小外套也早被粗魯的拋在一旁,讓隨後幫她收拾的奶媽忍不住搖頭。
「哎唷!我餓死了!快快快!吃飯了沒啊?」
「可以吃飯了,讓我先叫先生夫人下來吧!」早已移民的單氏夫婦趁著這趟回國,多住了一些時日。
「太好了!」單水瑤又蹦又跳的晃到餐桌前,看著桌上滿滿都是她愛吃的菜色,她忍不住拿起筷子先大快朵頤起來。
單水盈走過來,好氣又好笑的看著她一臉的饞相,輕拍了她的頭,「怎麼了?向槐是沒讓你吃飯嗎?要不然怎麼一臉貪吃樣?」
看爸媽還沒下來,單水瑤才敢說:「姊,你明知道我跟他在一起都吃不飽的啊!」
單水盈不可置信的看著她,「吃不飽?你的意思是說……你在向槐面前還在假裝?」
她以為兩人在結婚之後,會挑個適當的時機,把話給說開,或者向槐也會在日常生活的觀察中,注意到水瑤的本性,她萬萬沒想到的是,妹妹依舊過著這種兩面人的生活。
「什麼假裝,沒那麼嚴重啦!我只是要在他面前保持氣質跟優雅啊!自然就不能吃太多啦!」
「可是……我以為你結婚後應該會跟他談過這些事。」這樣一直假裝也太辛苦了吧。
單水瑤仍是一臉的不在意,只是微抬起頭,擺了擺手,「哎唷!人家不是說,結婚後兩個人會有一段磨合期嗎?我們現在只是在磨合啊!總不能將所有的缺點在這時候就全都展露出來嘛,再過一陣子,再過一陣子就會好了。」
單水盈還想說些什麼,但是剛步下樓的單家夫婦,聽見了兩人的話尾。
「什麼東西過一陣子就好了?」單夫人問道。
單水盈才剛想開口,卻被單水瑤以眼神示意阻止,她望著母親,笑顏解釋著,「沒什麼啦!剛剛姊問我說向槐怎麼沒跟我一起回來,我跟她說向槐剛接了一個大案子,這陣子工作特別忙,過一陣子就好了。」
「喔。」單夫人輕易的被這合情合理的解釋給說服。
「不管工作再忙,下次再找個機會要向槐一起過來吃個飯懂嗎?」單家的大家長嚴肅的落下話。
「知道、知道,我會跟他說的。」單水瑤忙不迭的回答,水汪汪的大眼已不住瞟往桌上的紅燒肉。
「真是的!都已經嫁人了還一臉的貪吃樣……」單夫人好笑的看著她,「好了,吃飯吧!」
單家兩老跟單水瑤馬上將注意力轉移到那桌好菜上頭,只有知道內情的單水盈在心中輕歎了口氣,斂著憂慮的眼神望著正大吃大喝的妹子。
唉∼∼只希望事情真的能像水瑤說的那麼簡單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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單水瑤開始在家裡藏起儲備糧食,但是因為不敢動用老公給的家用,只得用她在結婚前存下來所剩無幾的零用錢支付,不到一個月她便發現,手頭越來越緊,能購買的零食越來越有限,甚至隨時有斷糧的可能。
而且每天在家裡吃儲備糧食、看電視和打電動的生活實在太過無趣,她於是趁著晚餐時間,和丈夫商量,她想出去工作的事。
只是她沒想到,婚前什麼都應允她,好說話的嵇向槐會一口將她的提議給打了回票。
「不准出去工作。」嵇向槐冷淡說著。
她這個富家千金,學歷雖然高,但是沒有工作經驗,看起來嬌嬌弱弱的,能做什麼工作?
況且,他娶她進門,可不是要她去外面辛苦工作,她唯一的工作就是陪他出席大小宴會就夠了。
「為什麼?」壓抑著自己太過衝動的質問,單水瑤保持著柔弱的語調問。
「你又沒有工作經驗,出去工作太危險了,要是被人騙了怎麼辦?」
「不會的,我會很小心的,而且我在學校的時候有過實習經驗……」她試著說服他。
妻子第一次的不順從,讓嵇向槐有點不耐煩的放下筷子,直視著她,慢條斯理的重複一遍他的決定。
「我說,你不准出去工作,就是這樣。」此事就此拍板定案,不得再上訴。
握著拳,單水瑤原本還想再度抗辯的,但是丈夫臉上有著她沒看過的堅持,讓她只能垂頭喪氣的低下頭來,無言的接受這個結果。
要是過去的她,老早就跟他拍桌子對嗆了,怎麼可能讓人就這麼獨裁,但是……現在的她不行。
因為現在的她得做好一個氣質高尚,識大體體諒丈夫的妻子,丈夫說東她怎麼還能指西?
咬緊牙根,單水瑤含淚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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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一時的忍耐,卻沒讓兩人的戀愛甜蜜期持續多久。
家裡的儲備糧食越來越少,單水盈飢餓的時間更長,脾氣不自覺的也越來越暴躁,好幾次都差點在嵇向槐眼前破了功。
而嵇向槐不知是在忙什麼,也一反結婚前的時時陪伴,晚歸成了常態,甚至兩三天夫妻倆見不到面也是常有的事。
結婚兩個月,某天她陪著他參加完一場宴會回來後,單水瑤疲累的坐在床畔,水靈的大眼早失了靈活的光彩。
不行!這樣的日子她快受不了了。
日復一日的飢餓感摧殘著她僅剩的活力,而因為她對一般貴婦該做的事一點興趣也沒有,所以每天她只能待在屋子裡發呆,等著他回來,或者是一個人獨眠到天亮。
好不容易等到他回來,但他們卻不像婚前的熱戀一樣,在他們的生活裡,只剩下無止境的工作與接不完的電話。
即使兩人最貼近的時刻,赤裸的身子交纏,她也得苦苦壓抑著自己的熱情,她沒忘記自己應該扮演的淑女角色。
她發覺,兩個人在不知不覺中,心開始有了距離,她忍不住惶恐起來,卻無計可施。
結婚才兩個多月,她已經開始感覺疲累了,那接下來他們還要相處數十年呢?一想到這裡,她忍不住全身發寒。
前幾天回娘家時,和姊姊的對話躍入腦海中──
「水瑤,你跟向槐有打算生幾個孩子嗎?」
孩子?單水瑤一楞,「沒,我們沒討論過這個話題。」
「雖然你們現在都還年輕,但是孩子早點生,你跟向槐的感情也才能穩定點,你們認識沒多久就結婚了,我其實一直都很擔心……」
「姊,不用擔心啦!我跟他……很好啊!」不知怎麼的,單水瑤發現自己在說這句話的時候竟然有點心虛,不像婚前那麼的肯定了。
「不管怎麼說,你有空就跟向槐討論一下這件事情,懂嗎?」
房間的關門聲讓單水瑤回過神,嵇向槐同樣是一身疲累的走進房裡,沉默地脫下身上的晚宴服。
「向槐……上次我回家的時候,跟姊姊聊到孩子的問題,我們……打算什麼時候生個孩子?」她斟酌著字句說。
孩子?嵇向槐聽見這名詞,只是厭煩的蹙起眉,「現在還早。」
對於孩子,他想到只有無止境的哭啼聲,還有滿室的髒亂和讓人心煩的一堆麻煩。
一個軟綿綿沒有生活自理能力的生命體,他希望在他婚姻的前五年內都不會看見。
或許現在就是欠缺孩子來聯繫他們之間越來越少的話題,單水瑤這麼想著。
「我不覺得早,我想生個孩子了。」有了這個念頭之後,她執拗的想說服他。
疲累的嵇向槐聞言,不只是不耐煩,還用有些冷淡的口氣回答她,「我說不想生,而且不只現在不想,五年內我都不想。」
以往他只要露出不悅的口氣,妻子就會識時務的閉嘴不再多談,他以為這次也會是一樣的。
但單水瑤卻在這個話題上緊追不放。
「為什麼?有孩子不好嗎?我想要一個孩子。」
「沒有為什麼,還有,我們才剛結婚,我還沒想過要不要小孩這種問題,而且你現在懂得照顧小孩嗎?小孩哭鬧的時候你知道該怎麼處理嗎?」
「我……我沒問題的。」她誇下海口,總之就是要賭上這一口氣。
因為妻子不斷的和他爭辯,他忍不住慍怒起來,「水瑤,你今天是怎麼回事?平常那個識大體,不會吵這種雞毛蒜皮小事的你上哪裡去了?我今天已經夠累了,可不可以不要再跟我無理取鬧了?」
「我無理取鬧?」理智的線倏地在她腦中繃斷,她再也忍不住壓抑的情緒,「我哪裡無理取鬧了?我只是想跟你商量而已,這樣也算無理取鬧嗎?」她揚高了聲量。
「你現在的反應不是無理取鬧是什麼?」嵇向槐脫下襯衫,拉下領帶,冷冷的瞅著她。
「我沒有無理取鬧。」她一字一句的說,泛著淡淡怒意的眼眸瞪著他同樣很不高興的臉龐。「如果我真的要無理取鬧,在上次我說要出去工作卻被你否決的時候就會做了。」
他沉聲問:「你說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我說,老是出席這些無聊的宴會當個花瓶四處展覽,我還寧可出去工作,如果我要無理取鬧,上次就會做了,而不是忍耐下來。」壓抑許久的話在爭吵的壓力之下,不自覺的脫口而出。當說出口的瞬間,單水瑤就知道完蛋了。
嵇向槐的臉色陰沉得很難看,兩人之間的氣氛頓時降到冰點。
「我不知道你溫順的外表下對我有那麼多的不滿?」嵇向槐溫和的嗓音中帶著嘲諷。
「我──」她想解釋,卻發現自己不知能找什麼謊來掩飾真實的心情。
「我親愛的老婆,我到今天才知道你對我有這麼不滿,對於方纔我們討論的話題,我現在就可以給你一個明確的答案,我不想要孩子,如果你不能跟我有同樣的共識的話,我不會再碰你,懂嗎?」
他平淡無波的語氣是發怒的前兆,套上外出的襯衫,他推開房門,在跨出去之前,他回頭,勾起一抹嘲諷的笑,「還有,從明天開始,你不用擔心要繼續出去拋頭露臉的當個『花瓶』了,我會找到願意勝任這個工作的女伴的。」
說完,他關上房門,砰地一聲,像是重重的敲上了她碎裂的心。
雙眼死盯著房門,淚水在眼底凝聚,單水瑤只覺得過去這幾個月來建構的世界,像摔壞的拼圖一樣,一片片的散落在眼前。
她的謊言戳破了,她的婚姻美夢也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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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那天晚上之後,嵇向槐回來的時間更少了,即使回來,也是睡客房,不曾再踏進主臥室半步。
兩人即使碰到面,除了幾句簡單的客套性問候,常常也只是沉默以對。
而比起她這個妻子,八卦週刊似乎更瞭解有關於她丈夫的第一手消息。
當第一次看見他摟著一個艷麗的女人參加宴會的照片曝了光時,在家裡的單水瑤氣憤的摔壞了一個檯燈。
第二次,看見他和另一個女人再度出現在八卦週刊的頭條時,她則是狠狠的哭了一整晚,盯著整晚打不通的手機,只能猜測著她的丈夫現在正在和別的女人做些什麼。
第三次,當他的緋聞再次出現在八卦雜誌的時候,她再也受不了嫉妒的折磨,像瘋了一樣,又氣又哭的衝到書房,要他給她一個解釋。
「嵇向槐,你為什麼又──」她說不下去,只能將雜誌丟到他眼前,「我想你該給我個解釋。」
嵇向槐冷冷的看著雜誌,「我什麼都沒做。」
他知道雜誌裡寫了什麼,但是上兩個星期也發生同樣的事情,同樣的誤會,她之前能夠理解,為什麼現在卻來興師問罪跟他要解釋?
「你什麼都沒做?呵!你要我怎麼相信你?」單水瑤紅著眼眶搖頭。
「把你的理智拿出來就可以。」他不耐的說。
最近工作室相繼為了新品牌最新一季的行銷與設計忙得不可開交,他已經連續畫了好幾天的設計圖沒闔眼了,她偏偏要挑這種時候來煩他嗎?
理智?她現在最缺的就是理智!
「嵇向槐,你這是在逃避現實嗎?如果你真的什麼都沒做,為什麼不敢跟我解釋?」她咄咄逼人的逼問著他。
他不想跟她吵,「莫名其妙。」
甩門,他決定離開。
單水瑤一個人在門後心冷的哭泣。
這樣情況直到無數次之後,她漸漸的不再對於任何的報導有任何的情緒,她知道生氣無用,流淚也無用。
她的丈夫只會轉頭離開而已。
在結婚一週年紀念日之前,她忍著睡意,幾乎每天等著晚歸的丈夫,提醒著他在那一天,要早點回來吃飯。
他沒有太多反應,只簡單的回應一句知道了,甚至連個關切的眼神都不曾落在她身上。
獨站在窗前,單水瑤凝望著窗外,消瘦的手指撫上冰涼窗上自己的倒影。
過往天真的眼,此刻沉重憂鬱得彷彿沒有星辰的夜幕,過去曾被嫌棄稍胖的身材,不到一年在健康檢查的時候,被醫生警告有輕微貧血及營養不良的現象。
該是時候了吧!他們之間……應該做個了結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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