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zerosmall
王子 | 2009-6-6 13:31:31

前言:

「我是她的前男友,也是未來的同居人。」
這、這渾帳六年前玩弄她的感情,
現在突然出現,竟是來破壞她的相親,
還在她相親對像面前給她一個火熱的吻!
他是想挽回嗎?
哼!辦不到!她不會再被他騙了!
因為她已經變了,變聰明了!
反觀這傢伙,一點都沒變,
還是一樣的優雅、耀眼、完美……
不不!她是說,
他還是一樣狡猾、花心……迷人、幽默……
不不不!他還是……
哎呀,反正不管他怎樣,
她是絕對不會笨得再愛上他就是了!


楔子

  喝下午茶,向來是件讓人放鬆的事,但是,唉……這是第幾次了?金祺采無奈地在心底歎息,看著眼前那個戴著粗框眼鏡,一臉溫和笑容的高壯俊男,她只覺得不耐。

  為什麼女人長得美,沒有男友就很奇怪?又為什麼女人事業發達,安於獨自過活,會讓人覺得可惜?

  她其實一點也不想來相親,要不是她造型沙龍裡的一堆大客戶,全都是些喜歡當紅娘的媽媽級人物,再加上她又不想得罪任何一個,所以,她只好每個星期都排出一天,來跟這些不知道哪裡冒出來的科技新貴、律師、醫生、有錢人……等等來相親。

  這些人到底是怎麼了?為什麼自己不去費神交女友呢?唉……

  「所以……我想……」對面的男子支支吾吾地,艱難地開了口,「我們也許可以換個地方坐坐。」

  「換地方?」秀麗眉頭輕揚,金祺采露出了一個溫柔而帶著距離的神秘笑容,

  「很抱歉,我還是……」

  「她還是不需要你!」赫然,一個低沉、似熟悉又陌生的磁嗓,從金祺采的身側傳來。

  她一震,猛轉頭,頓時對上一雙很久沒有夢到,曾叫她心醉,更叫她心碎的深眸。

  這個隨便一個眼神,就可以晃得她心神俱亂的男人,為什麼會突然冒出來?

  「你是誰……你想對她幹嘛?金小姐,這男人是誰?」眼鏡男子大驚小怪,彷彿指控她不忠的口吻,讓她由震驚中回到了現實。

  「抱歉。」雖然極度訝異他會突然出現在這裡,但是多年來在商場周旋的經驗,讓她還是沒忘記要先安撫一臉錯愕的相親對象,「這人是……」

  「我是她男友。」那優雅好聽的低嗓,再一次打斷她的話。

  男友……她心一痛,憶起一段她壓根不想再記起的過往。

  都這麼多年過去了,為何那段記憶還能刺痛她的心?

  又為何他還是像過去那樣,無論在什麼場合都瀟灑、高貴、完美得令人無法逼視?

  「什麼……」眼鏡男人倒抽了一口氣,「你……你竟敢欺騙我媽媽?她說你沒有男朋友的!」

  「他不是我男友!他只是一個以前的朋友而已!」金祺采忍不住,完全不顧形象地對著相親對像大吼。

  「正確來說……」優雅男人低啞地笑出聲來,彷彿在嘲笑她現在的落魄,只能跟這種等級的男人相親而已,「我是她的前男友,跟未來的同居人而已。」

  「什麼?」她皺著眉頭,忍不住起身瞪向他。「同居?什麼未來的同居人?我才不……唔?!」

  驟然,那張俊美的容顏在眼前放大,悍然地以吻封住她要說的話。

  她真不敢相信,他竟然敢在大庭廣眾之下吻她!有沒有搞錯?他跟她已經這麼多年都沒見了!

  可是她的抗拒意識,卻沒辦法抵擋他所帶來的誘惑,不到兩秒,她的纖細藕臂,彷彿有了自我意識般,攀附上了那被隱藏在名牌西裝下的精健肩背。

  這樣的味道跟感覺好熟悉,好熟悉……

  「啊!不!」

  她聽到自己的相親對像在尖叫,還有周圍一些觀眾的抽氣聲。

  她知道自己該推開他的,該賞這個當年玩弄她的男人一巴掌的,可是……她卻沉溺在那雙薄唇帶來的快戚之中,無法自拔。

  他的大掌摟著她的腰,那感覺也是如此的熟悉……熟悉到令人心痛……

  為什麼……都六年過去了,她依然無法忽略他帶來的感覺?

第一章

  巴黎 塞納河畔

  「可惡!該死!」

  河邊的草地上,年方二十歲的金祺采,忿忿地踢開腳上的高跟鞋,頹喪地倒坐在階梯上。

  塞納河面上,平靜優雅卻光燦奪目的燈影,好像在嘲笑著她的不自量力,以為自是啊!她就是倒楣,就是可憐,就是太單純,太相信別人了,不行嗎?

  ×的!她知道自己一向不是個好運的女孩,甚至可以說是運氣極差,就跟她名字「金祺采」的讀音一樣!!聽起來就像台語的「真淒慘」。可是,就算如此,她還是很努力,很上進.

  好不容易,終於半工半讀高中畢業,並申請到法國的大學了,但她卻沒想到好朋友介紹的法國朋友,竟然是個大色狼!

  原本說好,在開學的前一個多月,會安排好免費住處讓她住,順便帶她游法國,但她來了以後才知道,那傢伙說的免費住處,竟然就是他家那唯一的一張床!

  那色情的傢伙竟然還說,要是她不跟他上床做那檔子事,他就不讓她住!

  這真是太可恨了!

  匆匆帶著行李離開那大色狼的住所後,她原本打算找個提款機提錢,今晚去找個小旅館睡的,可誰知道,她去提款時,才發現自己辛辛苦苦存下的法國旅費,竟然全都被她老媽一聲不響的拿走了!

  她不是說只要拿個三萬就好嗎?為什麼戶頭裡的三十萬全都不見了?真該死!

  而更該死的是這雙鞋子!她忿忿地脫掉那雙穿了三個小時,磨得她腳都起水泡的鞋子。

  現在的她,除了腳上的水泡跟一個小旅行袋,還有什麼呢?她那個唯一的家人,自私自利時母親鍾棻麗,不知道又拿著她的錢去養哪個小白臉了……

  唉,算了!別再想那些已經要不回的錢了,還是想想目前正面臨的問題吧!

  今天晚上,她也許要當個流浪漢了。她得先找個沒有警察看管的地方睡一下,等明天天亮,再來想辦法解決事情了。

  她轉頭,看著現在所在的河堤,這裡濕氣太重,應該不適合睡覺,她最好還是去找個小公園。

  突然間——

  「親愛的,我知道你很生氣,不過我們之間是不可能的,跟我在一起的這一個星期,你不快樂嗎?」

  一個男人正說著法語,那低沉、好聽的聲音是金祺采從未聽過的。

  哇!是分手談判嗎?真尷尬……

  從位置聽來,他們似乎就在她身後的小樹叢不遠處。看來,現在不是離開的好時機。

  本能地,金祺采跪趴在草地上,她不想去驚擾這對正打算分手的情侶,免得替自己惹來更大的麻煩。

  「是很快樂!但我們不能繼續讓這快樂下去嗎?我想跟你一起去拍賣會……」

  女方的聲音也很好聽,聽起來就像是大美女才會有的柔嗓。

  「別說了,親愛的,你跟我都知道我們不能繼續下去的……」

  啪!猛然一個巴掌聲,截斷了男人的聲音。

  「你閉嘴!該死!你明明愛我,我也很愛你的,你怎麼可以這樣!嗚……」女方的哭聲響起後,接著是高跟鞋踩在石板路上答答答離開的聲音。

  跪趴在石板路邊緣,藏身在桐樹暗影之下的金祺采,愕然地張大嘴巴,心想:

  好老套的劇情啊!啪一聲後就分手。一個巴掌就原諒男人了嗎?如果是她的話,起碼要求個一兩萬塊當分手費吧!

  一雙手工制的皮鞋出現在她的眼前,隨即,剛剛那好聽的男嗓在她頭頂上方響起。

  「小姐。」

  「嚇!」金祺采猛然抬頭上望,出現在她視線裡的,是一張俊美到不行的臉龐。

  那是個身材頤長的東方人,五官比一般東方人來得立體優雅,他……簡直比她所看過的任何一個明星、模特兒都要來得好看、耀眼!

  他身上價值不菲的名牌西裝,跟他那雙昂貴的皮鞋有得拚,而他的神態看起來比走秀的模特兒還要自在輕鬆,彷彿這種高價位、高品質的東西……就是為了他打造的一樣。

  當她愣愣的看著對方時,對方也一樣在打量她。

  這是一個迷途的東方小美人呢!明豐震揚起濃眉,俊眸含笑地望著她。

  她趴在地上,赤裸著雙足,雖姿態不雅,卻像個模樣狼狽,但叫人驚艷不已的精靈。

  她的皮膚白皙細嫩,五官漂亮精緻,有著一股超凡出塵、典雅秀麗,現代女人身上少見的清新氣質,除此之外,她還有著一頭如雲朵般飄逸輕揚的淺褐色長卷髮。

  她看起來很像東方人,但是他沒看過哪個東方女人,比她更適合這種褐色的長卷髮了。

  而她那一雙略帶錯愕的清亮大眼,眨了又眨,眨了又眨,明亮清麗得比巴黎的夜景還迷人。

  「啊……我……抱歉,我不是故意偷聽的……」在對望了好幾秒後,金祺采才想到自己該說點什麼來表示歉意。她說的是英語。

  「不要緊。你怎麼一個人在這裡?」明豐震也以英語回答。她連聲音都好聽得不像人間擁有,清脆而甜美,像一連串優雅清透的音符。

  「我……我只是在看塞納河的夜景.」她當然不會把自己的窘境告訴一個陌生人,就算這個陌生人再帥也不行。

  「看夜景?」

  「當然。我不是故意偷聽你們談話的。」她爬起身,拍拍身子,以那清亮的水眸望著他。

  突然間,明豐震感覺到心臟一陣莫名的緊縮,一種前所未有、像電擊一樣的感覺,從她的眼中、從她的聲音裡、從她整個人的存在發散出……衝擊著他,電流之強,差點沒將他電死。

  她……好可愛!可愛到讓人想緊緊的抱住她,不要放手。

  天,這是他從來沒有過的感覺。

  他暗暗深吸氣,再深吸氣,命令自己冷靜下來,不要在佳人面前失態。

  「先生?」見他一直看著她,金祺采歪著頭,疑惑地看著他。

  那模樣天真又可愛,還帶著一種說不出的美戚,叫明豐震的心臟又是一陣衝擊。

  「嗯……」他微笑,強迫自己冷靜下來,「真可惜讓你聽到這種事情,破壞了你對我的印象。」

  明豐震知道自己剛分手的事情,已經影響了她對他的第一印象。

  「咦?」她對他的印象很重要嗎?她對他來說,不過是個路人甲吧。

  「因為我想認識你。」他笑。這輩子,這句話從來沒有說得如此真心誠意過。


  「呃?」金祺采眼睛眨了下,心臟沒來由地亂了節拍。

  這男人怎麼長得這麼好看?連笑容都完美得無可挑剔,真是……標準的花花公子!她突然想到之前聽到的事情,有沒有搞錯?這男人才剛跟女人分手,又想來搭訕她?

  見她不自覺地皺起柳眉,他知道自己給她的印象分數不高,不過,當他看向她身後幾個蠢蠢欲動的街頭少年時,嘴角忍不住微揚,他知道自己要認識這個女孩,並且挽救自己印象分數的機會出現了。

  「先生,你可能找錯對象了,我只不過是個路人。」

  「我想認識的就是你這個路人。但是在認識你之前,我想,我得先做一件事。」因為那幾個街頭少年,已經抓了她放在地上的旅行袋,開始落跑了。

  「嗯?什麼事?」最討厭男人搭訕的金祺采,意外的發現他這種略帶幽默的口吻,一點也不令人討厭。

  「那行李袋是你的嗎?我想你會需要我去幫你追回來吧!」他的下巴點向她身後的地方。

  「啊?」她一愣,轉過頭去,就看到黯淡的燈光下,幾個街頭少年正拿著她的旅行袋,狂奔而去。

  「喔!不.……不會吧!」金祺采本能地捨棄剛才使用的英文,用中文哀號出聲,「我怎麼這麼倒楣!」

  明豐震一聽她出口的中文,是台灣口音,立刻笑開了眼。台灣來的精靈?真好!

  「看來,這是你希望我去追的意思了。」

  「咦?」

  她還來不及回答,就看到他高大的身形,優雅地躍過她的上方,朝那五個少年的方向追去。

  「啊……等等我!」

  顧不得鞋子磨腳,她穿上鞋子,些微踉蹌地跟著追去.

  *** 鳳鳴軒獨家製作 *** bbs。fmx。cn *** 金琪采追上時,雙方已經開打了。

  但說「開打」,實在是太捧那五個偷她行李的小混混了。

  實際上,那個吸引著她的目光,俊美到不行的男人,動作如風一般迅速,轉眼間,便撂倒那幾個小混混。

  他的動作如行雲流水般流暢,優雅得讓人不覺得這是暴力,而是藝術。

  她詫異的睜大雙眼,看著那幾個小混混丟下她的旅行袋,落荒而逃。

  然後,他像所有電影的男主角一樣,拿起她那有點寒酸的小旅行袋,走到她面前:「我想這是你的,小姐。」

  他竟然也來自台灣!?

  聽著他低沉的嗓音,說著熟悉的語調,瞬間她鼻間漫出一股酸澀,擋不住的晶瑩淚珠潸然落下。

  「嗚……嗚……」

  一見到她哭,俊美的臉龐上先是有著半分錯愕,隨即露出溫暖的眸光,「嘿!」他拉起她的手,就把她往懷裡帶,「別哭了,沒事了,沒事……」

  後面一個事字,隨著她猛烈推開他的動作而停下,更叫明豐震震驚的,是這女人一揚手,竟然就給了他一巴掌。

  他錯愕地睜大了俊眸看著她。

  只見她不知什麼原因,漲紅著臉怒道:「謝謝你幫忙,但不要以為你幫了我,就可以對我為所欲為!我不是隨便的女孩子,請你客氣點!」

  剛才那一瞬間,她以為這男人真的是天上掉下來幫助她的,所以才卸下心防,可是這美好的幻想,卻在他伸手拉住她時破滅了。

  這男人也是一樣的吧!她想起剛剛他跟那法國女人分手時的說詞,這男人根本就跟她朋友的法國朋友一樣,只想占女人的便宜!

  明豐震低頭看著空空的胸懷,又摸上了其實並不痛的臉頰,唉啊……

  「哈!哈哈……呵呵……」他忍不住笑了出來,低沉的笑聲有如大提琴般優雅。

  看著他笑的模樣,金祺采的心莫名地一跳,臉紅了,「你笑什麼?」

  她給了這了救行李恩人一巴掌,照理說,對方應該很生氣才對,但為什麼……他卻笑得這麼爽朗?那陽光大男孩般的純真笑臉,燦爛奪目,叫人看得幾乎無法呼吸……

  啊!對!他是她的恩人,但她卻給他一巴掌?

  她感到一絲羞愧,低頭對他敬了個禮,「很抱歉!謝謝你的幫忙……我不是故意打你的,我只是……因為我……你……你可不可以不要再笑了!」她可是很認真的在道歉耶!

  察覺到她語氣中的尷尬跟不滿,明豐震斂了下笑聲,但嘴角依然微揚。「好,好,我不笑了。你沒事吧?」

  「我?沒……沒事!」除了因為看到他的笑,害她心跳不斷加速以外,她什麼事都沒有。

  「是嗎?」那犀利的眸光上下審視了她一番,「你剛才哭了。」平鋪直敘的語氣中,卻有著直透人心的溫暖。

  「我……」臉一紅,金祺采本能地想否認,但是猶豫一秒後,還是承認了:

  「抱歉,我只是……最近有點倒楣,所以有點情緒不穩。」

  「嗯,我能理解。」

  「真的非常謝謝你幫我拿回行李.」她又朝他恭恭敬敬地敬了一次禮,以表謝意,可是當她再抬頭時,神情卻變得有些冷漠。

  明豐震輕皺下眉頭,怎麼回事?這落難中的小精靈為何突然變得疏遠?

  這麼晚,早超過一般觀光客行動的時間,她還一人流連在塞納河畔,而明顯處於落難中的她,卻似乎又不想要別人的幫助。

  「我……」就算是命令自己要冷漠點,但是,他的凝視依然讓她不由自主的臉紅心跳,「我要先走了,我想……你該先去追回你的女伴吧!」

  「我跟她分手了,你忘了嗎?」

  「嗯……是,我知道,但我以為你還會想去追她。」

  「不,她只是想利用我去拍賣會。我們沒什麼特別關係,只是曾同游巴黎而已。」

  「是嗎?」金祺采想起他之前對她的搭訕,不悅地瞇了下眼,「所以說,你是花花公子就對了!」真可惜啊……雖然她不知道自己在可惜什麼。

  明豐震咧嘴一笑,「你為什麼不自己來找答案?」

  「咦?」

  「你對我很好奇,對吧?」

  金祺采忍不住揚眉,露出不可思議的表情,好半晌,才開口:「老天,你還真不害臊!我幹嘛對你好奇?」就算是,她也不會承認的!

  「好吧,那就算我對你好奇好了。」明豐震笑道,那大男孩般的爽朗笑容,震得金祺采一陣心跳不穩。

  「對我好奇?不用!」她立刻警戒,這麼晚的時間碰到男人本來就很危險,更何況……還是個有本事讓她心跳加速的男人。

  「為什麼?你怕我?」

  「怕?才不是!而是……你剛才才跟另外一個女人分手,記得嗎?現在好像不是你對另外一個女人好奇的好時機。」她索性把話說開了。

  「記得啊!但我並沒有說過我要追你,我只是好奇你為什麼這麼晚還在外面,更好奇你腳受傷,又提著行李,明顯落難中,為什麼不肯接受一個跟你一樣來自台灣,一個好心君子的幫助。」

  「……」她看著他,他的說法讓她既尷尬又窩心不已。

  尷尬的是,她誤會了他想佔她便宜。

  窩心的是,他看出她的腳受傷,也看出她現在正處在困境中,他那溫暖而和煦的笑容,更清楚顯示他想幫助她。

  「我此行是來出差的,目前住在喬治五世的閣樓,沒記錯的話,扣掉我跟助理的住所外,那兒還有一個空房間,如果你不介意的話,要不要考慮在你找到可以住的地方之前,先來住個兩天?」

  「喬治五世的閣樓?」那可是超級昂貴,又有歷史意義的旅館耶!

  一顆心在胸膛裡怦怦地狂跳,她無法否認,自己渴望住住看那個她一輩子也不可能會花錢去住的昂貴旅館。

  但渴望的同時,卻也害怕……

  她突然瞭解到,她不是怕被眼前這個男人佔便宜,而是害怕……自己可能會喜歡上這個有錢又有氣質的……花心男人。

  他才剛甩了一個女人、記得嗎?金祺采的心底有個小小的聲音在警告她。

  那又怎樣?他又沒說要追你!他只是看在一樣是台灣人的份上,要借個地方給你住而已,而且他剛又幫了你,你在擔心什麼?在拒絕什麼?難道你要冒著可能被人強暴或偷竊的危險,去睡在街頭?心底另外一個聲音也說話了。

  「怎樣?」

  「我真的能相信你嗎?」

  他聳聳肩,「剛才跟我分手的女人,記得嗎?」

  「嗯。」

  「我在巴黎有一堆紅粉知己,我如果有需要的話,隨時可以去找她們,我不會強迫你做任何你不喜歡的事情。」他的眼底漫出一股溫柔而魅惑的笑意,「但是……如果你肯讓我有這個榮幸,陪你在巴黎玩幾天,我也會很高興的。我們都是從台灣來的,他鄉遇故知,能結個緣不是很好嗎?」
  他的話聽起來誠意十足,他很坦率,沒否認會想追她的可能性,不過他也保證了不會強迫她,既然如此……

  她望著他,「那……謝謝你,我就打擾幾天了。」

  「別客氣.」他爽朗地點點頭,「為了確保你的安全無虞,我告訴你,我叫做明豐震,明天的明,三撇一豎豐,地震的震,你等一下到了旅館,可以打電話給你的家人交代一聲。」

  「啊?好,謝謝。」真是個窩心的男人,連這都想到了。只可惜,她唯一的家人,那個剛拐走她錢的母親,現在躲她都來不及了,怎麼可能讓她找到呢?

  「你呢?」

  「咦?」她一愣。

  「你的名字?」

  「我的……」金祺采正要說出自己的名字時,頓了下,然後才又開口:「我叫做鍾采祺。」

  她騙了他!用母親的姓,然後把自己的名字倒過來……這是為什麼?

  她說不上來為什麼,只是直覺告訴她,這是保護自己的一種措施。

  是的!她必須保護自己,就算這是欺騙她的恩人,就算這會讓她有些愧疚,她還是得這麼做,因為她已經夠倒楣的了。

  眼前這個男人,就像上天送給她最好的禮物,但一向很倒楣的她會遇上這麼好的事嗎?

  不可能的!

  所以,對於這個魅力十足的男人,她還是得小心為上。

  她可不能笨到上了男人的當!

第二章

  她並沒有上當,也越住越開心,所以,半個月後,即使他的助理已經先行離開,閣樓裡只剩他跟她分住在不同的房裡,她還是沒有要離開的打算。

  她告訴自己,這是因為在開學住進學校的宿舍前,她手邊的錢根本不夠她找個像樣的地方住,但實際上她知道,她是捨不得他的好,放不掉他那溫暖而窩心的陪伴。

  雖然她知道這樣很糟糕,因為現在的她好像正在重複母親過去的錯誤。她母親總是不斷的談戀愛,一個接著一個,她對所有的男人釋放溫暖,唯獨對自己的女兒冷漠無情。

  母親總是嫌她拖累她,嫌她這個拖油瓶的存在,導致她沒法跟男人過好日子,所以,她對戀愛這件事,痛恨極了!

  談戀愛會讓女人失去自我,讓女人軟弱,更甚者,會因此傷害到其他人,例如孩子。她不想變成那種差勁的樣子!

  可是現在,她卻知道自己正被影響中--她被明豐震深深的影響,不再對愛情那麼仇視了。

  他開朗又明亮,幽默又風趣,就像陽光一樣,照耀著她的世界,讓她原本灰暗而倒楣的世界,變得處處璀璨而明亮。

  「采祺!采祺!」

  低沉的聲音在她身後喚著,直到一個輕輕的、帶著寵溺意味的巴掌打上了她的肩頭,金祺采才恍然明白那是在叫她。

  「幹嘛?什麼事?」一回眸,她給了明豐震一個慵懶而略顯嬌柔的笑容。

  「又在恍神了!每次叫你的名字都假裝沒聽到啊?來,看看這裡。」他展開手上的手繪地圖,「我們今天去這個二手市場逛逛吧!」

  「好啊!」明麗的眸子裡閃過一絲心虛,來他這裡借住,跟他跑了不少觀光勝地,都已經半個月了,她還是沒法習慣自己那隨口胡編的假名字。

  「那太好了,我們開車去。」

  「坐地下鐵。」她從舒服的貴妃椅上起身。

  「為什麼?」

  「你那輛車太招搖了!椅子好低,車頂也好低,不舒服!」坐了就叫她心煩!

  他的車是法拉利,每次乘坐都讓她不得不正視他們之間的差異,一個是窮困潦倒的女孩,另一個則是在異國度假的王子。

  「是嗎?我可以叫人換輛好坐的BMW來開。」這女孩果真與眾不同,女人們通常都很樂意坐法拉利的。

  「好啦!!」她撒嬌地拉起他那溫暖的大掌說,「我好想去坐坐地下鐵嘛!」順便瞭解一下,地下鐵要怎麼坐,以後唸書時就知道怎麼通車了。

  不過,她會這樣跟他撒嬌,最主要的原因是,跟他在一起的感覺真的很好,這幾天簡直完美的不像真的!

  他雖然從沒說過喜歡她,可是從他天天的陪伴,和對她的溫柔來看,她知道,他是在乎她的。

  而她,生平第一次被寵,被寵得好快樂,也被寵得快要昏頭了。

  她非常渴望日子這樣繼續快樂下去,不過她心底卻很清楚,自己能做的,最多就是跟他撒撒嬌,享受一下難得當小女人的樂趣。

  因為……她不要談戀愛,她不要變得跟母親一樣!

  「好--你想坐地下鐵就坐地下鐵。」

  她冰涼的小手柔嫩軟滑,觸上他的感覺,帶給他陣陣悸動。

  他不是沒碰過比這更柔軟的小手,但是不知道為什麼,她的碰觸就是給他一種難以言喻的舒服感受.

  他知道自己喜歡她,而這種喜歡,從那感覺深受衝擊的第一眼到現在,是越來越強烈了。

  她給他的感覺,跟以往其他的女人是截然不同的,那是一種連他自己都無法阻止,不由自主想要擁有她的感覺。

  她看似理智,又常常帶點小迷糊。她看似冷靜,卻又常常有直率的情緒表現。她有點窮,卻不以貧窮為恥,也不願意佔人便宜,甚至不願他花大錢幫她買禮物。

  她並不是那種十足善良的天真女孩,她總是帶著一點警戒、一點神秘、一點隱瞞,以及連她自己都壓抑不住、毫不自覺的熱情,在面對這個世界。

  天!他真的好喜歡她,這種深刻的感覺,幾乎可以稱得上是愛了。

  是啊!他愛她,他深深地愛上了這個趴在草地上的落難精靈,他甚至渴望娶她,擁有她。

  對他這個從十幾歲起,就不斷換女友的男人來說,她真是一個超級大例外,他甚至還沒有吻過她,就已經渴望跟她共度一輩子了!

  然而不知道為什麼,他竟然也不急著要拐她上床,只是單純地想跟她一起快樂地遊玩。

  「嗯,對了。」兩人興高采烈的走到門邊時,她突然像想起什麼似的說,「我看啊,以後你就叫我小采吧!很少人會叫我採祺,大家都叫小采。」

  每次明豐震叫采祺,她都反應不過來,所以還是建議他叫她的小名--小采。

  「好。那你要不要考慮叫我……」

  「阿明!」她笑嘻嘻地接口道,晶燦亮眸裡閃著惡作劇的光芒。

  「叫我阿震啦!」他抗議的手一勾,就把她勾進自己的臂彎裡。

  「唉唷!阿明好叫啦!你看,你看……」兩人邊笑邊鬧地進了電梯,她還故意

  以回音的方式大叫:「阿明……阿……明……」

  「不要,難聽死了!」就算是以她甜美的嗓音叫這兩字,還是不好聽啊!明豐震抗議到底,更把她的頭彎向自己的胸膛處。

  一股好香、好舒服的味道,從她那頭漂亮的長髮中傳來,他忍不住在她頭髮上偷吻了下。

  「反正法國人又聽不懂,有什麼關係?」她沒注意到他偷吻的動作,只顧著繼續嬉鬧。

  「那萬一叫習慣,以後回台灣怎麼辦?」他問。

  「回台灣……」他的問題令她一愣。

  她沒想過回台灣之後的事,也沒想過要讓這場感覺很好的相處繼續下去……她的生命所欠缺的,是讓自己變得更完整的事業,而不是像她那個沒男人會死的母親一樣,只缺男人,不顧小孩……

  「采祺……小采?」感覺到她的異常,他放開了她,勾起她那小巧的下巴,看進她的眼。

  她故意無辜的眨了眨眼,「叫我幹嘛?」

  「你在台灣……該不會有男朋友吧?」明豐震突然想到這個可能性,胸口一窒,腦子裡已開始想著如何除掉情敵的一百零八種方法了。

  「當然沒有!」這她可沒說謊,「不過……我又沒說要讓你當我男友。」能在開學前,跟明豐震這個叫人心動的男子,多一點相處的時間,才是她要的。

  「喔!好殘忍的拒絕啊!我受不了……受不了了……」明豐震假裝大受打擊地蹲下身。

  「少神經啦!拜託,有人要進來了,」看到電梯停在別的樓層,她慌張地想拉起他,不料,卻被他反手一拉,整個人重心不穩,粉嫩的唇就這麼對上他勾著邪氣笑意的唇辦。

  「唔……」她雙眼大睜地看著他。他……他……他在幹嘛……

  小嘴被那純然男性的氣息所吞沒,她還來不及聯想到吻這個字,就已經被他的舌尖跟唇辦,撩撥得迷失了意識……

  直到聽到一旁傳來老人刻意收斂的笑聲,她才發現,自己跟他正坐在地上擁吻著,而一旁已經有一對老夫妻進了電梯。

  「唔……嗯……唔……放開!放開啦!」她紅著臉蛋,在他的默許跟扶持下,才得以順利推開了他。

  「怎麼樣?」他賴在地上,抓著她的手,害她只能維持半跪的姿態。

  「什麼怎麼樣?放開我啦!」

  「當我的女友啊!怎麼樣?剛才那個吻……及格了嗎?」

  「你……」她的臉比之前更紅了,這討厭的男人,怎麼這麼賴皮!「有人在看啦!」

  「沒關係,外國人習慣了,何況他們還是最享受愛情的法國人。」

  「討厭!我不…….」

  「你愛那個吻!不信我們再來試一次。」雖然她的吻功不好,可是她清新的氣息卻深深吸引了他,叫他無法自拔。

  原本該是玩笑的吻,卻意外地讓他感到震撼與渴望,也讓他立定決心,無論她說什麼,無論他有多少情敵,他都一定要得到她!

  「再試……」她惶然地睜大晶眸,害臊地看了下已經到達大廳的電梯,外頭正等著要進來的人們,「不……你……放開我!我要走了啦!」

  「不行!你可以拒絕我,但是要給我一個答案,不然……我們就繼續在電梯裡。」

  「好啦好啦!」她羞紅著臉,應付賴皮男,最好的方式就是先敷衍,等會出去後不要再理他就可以了。

  可不料,她敷衍的「好啦好啦」才出口,他便用力地一抱,害得原本半跪的她,整個人跌坐在他強壯的大腿上。

  她還來不及從這曖昧的姿勢中逃開,一個霸道而甜蜜的吻便襲來,叫她無從躲開……

  喔!喔……

  她聽到電梯裡乘客的口哨聲與鼓噪聲,想掙扎卻全身無力,沒多久,她就迷失在他的氣息中,什麼都聽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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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采,小采,小采……」低沉的磁嗓,充滿著令人心動的感覺,他的唇在她的耳旁呢喃,性感的手撫過她的頸,她的鎖骨,她的……

  「啊!你在摸哪裡?!」

  金祺采迷迷濛濛地睜開眼,不耐地扭動著嬌軀,她柔軟的豐盈被他握在手心裡,那炙熱的感覺叫她渾身一陣酸軟,小腹開始燥熱……

  「親愛的小采,早安.」明豐震輕輕地吻上她的小嘴,心中盈滿感動,她是他的!她真的是他的了!

  而更令他悸動的是,經過了昨夜,他知道她是第一次,不曾屬於任何人。雖然

  他不是很在意這種事,但是只要一想到她是完完整整屬於他,想到他讓一個未經人事的女孩,第一夜就嘗到了天堂的滋味,他還是無法壓抑那股男人的驕傲。

  而且,當他一早醒來,看到她那如天使,又如朝露中的玫瑰一般,天真嬌美的睡顏,他的心中盈滿了這輩子不能再多的愛意.

  他曾經以為,自己會跟父親一樣,在女人間來來去去一輩子,可是現在,望著心愛的她,他終於知道老爸口中所謂的「一見鍾情」,是怎麼回事了!

  當然,他不會像老爸一樣,對每個女人都能一見鍾情。他知道自己這輩子,只會把心放在他的小采身上,不再更改了。

  「早……唔……不要……我沒刷牙……」

  他的吻讓驚醒的睡美人,又再次陷入昨晚那種如夢似幻的感動中。她熱切的回吻他,可當他的唇往下,吻上她的鎖骨時,她突然雙眸大睜。

  當發現自己不是在客房,同時想起昨夜那個衝動而美好的夜晚,她猛地推開他坐起身,「啊?!糟了!」

  直到這一刻,現實與理智才真真切切衝進她腦子裡。她……她竟然跟男人上床了?!

  「什麼糟了?」

  「我……你……唔……」現在才大驚小怪好像有點晚了。她抓緊床單,遮在胸前,有點虛弱地露出一個微笑,「我們上床了!」

  「是啊!你……後悔嗎?」

  「我想……」金祺采眨眨眼,遲疑了下,看著眼前的明豐震。側臥在白色絲質床單上的他,傭懶地以手支著頰,陽光在他身上鍍出一層金光,那模樣就像是太陽神阿波羅,俊美、耀眼得讓人無法逼視。

  他……真的好帥!

  回想起過去這半個月來,他完美,他貼心,他幽默,他愛笑,他慷慨,他懂得……讓她的第一次,充滿幸福跟驚奇,幾乎沒有疼痛的感覺……

  說真的,對於昨天那有點迷糊就失了身的激情,她並不後悔,不後悔對象是認識還不到一個月的明豐震。

  所以,她漸漸地露出一個微笑,「我想不會吧!不,我不後悔!」

  「是嗎?那……」俊美的薄唇一咧,緊繃的神經倏然放鬆,明豐震這才發現,

  這是生平第一次,他害怕著對方的回答,萬一她說後悔,他該怎麼辦?

  思及此,他忍不住給了她一個吻。不!就算她說後悔,他也絕對不會給她後悔的機會跟理由!

  「唔……討厭,別……呵呵……唔……」

  明豐震熱情的吻,再度吻去了金祺采的理智……

  一個多小時後,當金祺采全身無力地爬向床畔的電話,準備叫早點上來吃時,

  有個念頭突然竄進她的腦海。

  她先是皺眉,接著一臉愕然,「糟了!我沒避孕!」

  她過去從來沒有男女經驗,卻不表示她無知,可是,在明豐震的熱情攻勢下,

  她真的徹底忘了避孕這件事。

  聽到她的叫喊,正走向浴室的明豐震回眸。性感的薄唇一咧,那俊朗的笑容讓她全身一顫,有種念頭莫名地浮出,如果有他的孩子……

  不不不!她猛地搖頭。

  「昨天……你……我……還有剛才……都沒有……」她兩手一攤,求救似的看著他。

  「親愛的小采,雖然我差點迷失在你給我的感覺中,但是,你放心……」他走到床邊,對著她的額頭一吻,然後變魔術似地秀出手中的保險套,「我有習慣做好避孕措施,這樣你放心了嗎?」

  他笑著又是給她一吻。

  「保險套……你還真懂這種事啊!哼!」忍不住,小小的不悅翻上心頭,「我差點忘了,你根本是個花花公子,對這種事情可厲害的咧!」

  「嘿!小采,你在吃醋?」

  「我哪有?」俏臉蛋一紅,她吃醋?她才不幹那種蠢事咧!

  「嘿嘿……」他笑笑地坐到她身胖,攬住她的腰,把她抱到大腿上,然後看著她說:「我也許過去很花心,但現在遇到你了……」他真誠的凝視讓她不由自主地屏息,「我會乖乖的守著你喔!」

  他的真誠讓她說不出話來了。她想起自己對他的欺騙,她的名字是假的,還有,她不是來法國旅行,而是來唸書的……

  他剛剛是說真的嗎?她真的能跟他談戀愛嗎?

  她不想談戀愛的,可是他是那麼的好……他會讓她變得像她母親那樣嗎?她不確定,也好害怕……

  「怎麼了?」他捕捉到她跟底一閃而過的心虛跟脆弱,誤會了那是因不信任而產生的不安,「真的啦!」

  他笑著又是給她一吻,「你要我發毒誓嗎?我發誓我絕對不背叛鍾采祺,如有背叛,我明豐震會不得好……」

  「別說!」她搗住他的嘴,他口中的「鍾采祺」聽得她鼻頭一酸,差點想跟他說實話,說她不叫鍾采祺,叫做金祺采……也許,晚點再告訴他吧!

  手中的濕意喚回她心志,原來是他的舌在逗弄她搗在他唇上的小手。

  「啊!髒死了!你在幹嘛啦?」
  「你一直不叫早餐,我只好先吃你啊!」明豐震笑笑的說,三言兩語就趕跑了她明亮晶眸中的陰霾。

  他不知道她在猶豫什麼,也不懂她眼中那時而浮起的愧疚是什麼,也許是兩人相識的時間太短了,也許是她對於旅行中遇到的對象很不安,也許她真有某個不怎麼樣的男友在台灣……但不管是什麼,他知道,自己會排除一切障礙,好讓兩人快樂地在一起。

  就算他隱約察覺到她好像在隱瞞著什麼,又幾度想開口對他解釋,但是,他不想讓她掙扎難受,所以他決定回台灣後,再好好跟她溝通,至於現在,在巴黎這個浪漫之都,就盡量地讓他們沉浸在戀愛的喜悅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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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下來的兩個星期,明豐震仍是一邊忙著公事,一邊帶著金祺采四處遊玩,兩人玩得甚是開心,甚至差點害得明豐震錯過了競標藝術品的時間。

  不過,幸好他還是幫他最近承接的幾個建築工程,標到了梵谷的「荷」。

  而為了慶祝他用低於預算不少的價錢,買到了這副世界名畫,他特地安排了一個很美、很浪漫的晚餐,與她一同享用。吃完晚飯後,他還帶著她去聽歌劇。

  他對她……真的真的是太好了!

  歌劇中場休息時間,金祺採來到了化妝室。

  當她從化妝室的大落地鏡中看到自己時,她不自覺地停下腳步。鏡子裡面那個洋溢著幸福笑容,顯得艷光四射的女人,真的是她嗎?

  她低頭看了看自己,這件高領露背,粉中帶金,魚尾曳地的絲紗晚禮服,是出自名師之手,究竟值多少錢她不知道,但是從其他女人不斷發出的欣羨眸光看來,

  她知道,他喜愛她的心意已經羨煞所有女人了。

  他對她是那麼的呵護備至,她卻仍欺瞞著他……其實,她一直想跟他說實話的,可是每次激起勇氣,才想坦承時,卻總是剛好錯過時機。

  但,現在不說不行了,因為再沒幾天,她就得去學校報到了,明豐震一直說要等她一起回台灣,所以她得跟他說實話,說她本名不叫「鍾采祺」,也不是來巴黎玩的……然後告訴他,她喜歡上他了,如果他願意的話,請在台灣等她兩年,她會回台灣去的。

  喔!她忍不住捧著自己發燙的雙頰,這是怎麼回事?她怎麼會在這麼短的時間之內,就愛上了一個人?

  這輩子,從來不相信理智的自己會愛上某個男人,可偏偏事情就是這樣發生了,讓她全然無法阻擋!

  過去討厭愛情的理由,在碰上明豐震之後,就完全崩解了。

  她告訴自己,他比母親過去遇上的男人都好太多了,再說,她也不是母親,不是那種只會依附男人,非得談戀愛才能過日子的女人,所以她跟他之間的愛情是可以對等的,她不會變得跟母親一樣差勁……她是可以信任愛情,可以跟他談戀愛的!

  金祺采對著鏡子深吸一口氣,決定了,等一下回到包廂後,就跟他告白,並請他原諒她欺瞞他。

  可是幾分鐘後,當她帶著堅定而絕美的微笑,走向他們的包廂時,卻意外看到背對著她的明豐震,正在包廂外的廊柱旁,吻著一個妖艷的金髮美女.

  兩人有說有笑的親暱模樣,顯然不像他平常偶遇其他女人時,那樣的疏遠有禮……她是誰?

  彷彿有根針,刺進了她的胸口,但她仍強迫自己鎮定。那也許沒什麼,也許只是他另外一個女性朋友,法國人嘛,吻來吻去是難免的!她邊安慰著自己,邊朝他所在的地方走去。

  這短短的一段路上,她一直給自己心理建設,叫自己不要擔心,可是,就在距離三個包廂的位置時,她卻停下了腳步。

  萬一……明豐震接下來是打算跟那個金髮美女談戀愛,而打算讓她成為過去式呢?

  不!不可能的,明豐震不會這樣對你的!她試圖安撫自己。

  不不!花花公子還是花花公子啊!你以為你真有這麼大的魅力,可以讓明豐震這樣的好男人永遠喜歡你嗎?心底另一個聲音這麼說。

  天!她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突然,她提起裙擺,動作俐落地竄進別人的包廂,打算從隔壁的包廂裡側繞進他們的包廂。

  她決定偷聽他和那女人的談話,來確認他並沒有要拋棄她的打算,因為她沒有勇氣上前去,當面接受明豐震可能會欺騙她的事實。

  過去她看過母親上過無數次的當,那些男人總是在人前說一套,背後又做另外一套,所以她要聰明一點,她不要犯母親曾經犯過的錯,她要弄清楚,偷偷地弄清楚!

  當她潛進他們的包廂,聽到他在帳門外那帶著笑意的說話聲時,瞬間呆住了。

  「我當然會甩了她!開玩笑,人生美好得很,我幹嘛要把全部的時間都浪費在一個女人身上?」

  明豐震的聲音聽起來依然是這麼地好聽迷人,但,卻像一顆原子彈,摧毀了她的世界。

  金祺采站在原地,深吸一口氣,因為她感覺胸口的空氣,彷彿瞬間被人抽乾似的,讓她再也不能呼吸。

  天!甩了她?是指她嗎?

  沒錯!就是!他打算像甩了當初那個女人一樣甩了她!

  這個男人在說要愛她一輩子的同時,竟然已經計劃要甩掉她了!

  不……不!她慌張地搖頭,循著來時路,悄悄地從別人的包廂中離開,直接奔向歌劇院外。

  一開始她不想談戀愛的決定,果然還是正確的!

  這將是她金祺采生平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被男人騙了!

  金祺采安慰自己,本來嘛,旅行時遇上的戀愛就是這樣,沒有負擔,沒有義務,更沒有責任……他說會一輩子守著她,也不過是個花花公子的口頭禪而已。

  但是……知道歸知道,為什麼她的心還是這麼痛呢?

  她根本沒有愛上他啊!沒有愛的……只是差一點點就愛上而已,不是嗎?所以,心不該這麼痛的!

  金祺采瘋了似的衝回旅館,脫下身上所有他送的東西,然後,收拾行李,留下一張紙條--

  謝謝你陪我玩,時間到了,再見!

  就這樣,她走了,選在被他甩掉之前先甩掉他,逕自結束這如夢似幻的假期,她這輩子最幸福的一個月……

  她告訴自己,她其實並不愛他,愛哪有這麼容易?她不是母親,不是非得要男人才能過活的女人,她還有自己,還有學業,還有以後想要發展的事業。

  她將會擁有全世界,只除了他--明豐震,這個欺騙了她,叫她幾乎差點愛上,以為自己這輩子也可以信任愛情的混蛋!

  冰涼的淚水,不知不覺的流下來。

  該死的……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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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當然會甩了她!開玩笑,人生美好得很,我幹嘛要把全部的時間都浪費在一個女人身上?」

  明豐震笑笑地說完這句話後,突然覺得身後的包廂門口,好像有什麼似的,他轉頭望了一眼,什麼也沒發現。

  聳聳肩,他繼續跟眼前的麗沙聊天:「我父親跟前任美國小姐分手時,就是這樣說的。你也知道我父親那個調調!」

  「是啊,他每次都是很真心的談戀愛,不過一分手,就來這句話,呵呵!」麗沙笑著同意他.

  她是明豐震父親的好友,已經年過半百,但因為保養得宜,看起來像三十多歲而已.

  明豐震的父親一句英文都不會,只會說中文跟台語,但是卻可以在世界各地拐騙女人,其花心的程度,是外在條件比老爸好上數倍的明豐震所不能及的。

  「嗯……奇怪!」明豐震看向走廊,還是沒見到金祺采的身影,「她怎麼去化妝室這麼久?就要開演了呢!」

  「我看啊,我明天早上再去拜訪你,看看你那個可愛漂亮的愛人好了.我老公在叫我了,我得過去了。」

  「好。」

  看著歌劇院的侍者已經上前來,準備要將一個個的包廂封閉起來,顯示下半場的歌劇就要開演,一直等不到金祺採回來的明豐震,於是壓下心中不安,請侍者陪同他去化妝室找人。不料,卻找不到人。

  想起第一次碰到她時,她被小混混搶走東西的模樣,他慌了。她該不會又遇到什麼危險了吧?

  而當他從歌劇院門口的監視錄影帶,發現她是自己一個人跑走,並且上了計程車之後,他疑惑了。他不懂她為何看戲看到一半就跑開,所以,連忙趕回旅館,想找她問個清楚。

  但是,當他回到旅館後卻發現裡頭空無一人,而這些日子他送她的所有東西,卻全都混亂地攤在床上,其中還包括她開玩笑扣留著他的護照跟鑰匙卡。

  他不懂!她為何會突然這樣做?

  當他看到她留下的紙條後,他更困惑了,因為他相信,她不是那種玩玩男人就跑掉的女人。

  她熱情,她優雅,她高貴,她純真,她理智,她聰慧……但,玩男人?不,絕對不可能!

  就算可能,她也絕不會玩他,她的反應,她的甜言,她的笑語……不可能是假的!

  他是真的這樣相信著。

  然而,當他花了三個月,找遍了全世界每個叫鍾采祺的華人,卻沒有一個是她時,殘忍的現實才漸漸喚回他的理智。

  他終於懂了,她騙了他,徹底地欺騙了他,連名字都是假的……她根本不叫鍾采祺!頓時,她為何而走的理由已經不重要了。

  生平第一次,他憤怒得渾身顫抖,他發誓,如果能再遇上她,他一定要為他唯一一次的「付出真心」討回公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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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 | 2009-6-6 13:34:05

第三章

  距離那個心痛又甜蜜,令人難以忘懷的日子的六年後的現在,高大俊美的明豐震,嘴角斜勾著得意的弧度,看著金祺采臉上迷醉的神情。

  很好,看來她對他並不是沒有感覺的。六年了,她顯然沒有忘記過他,忘記這個被她「玩過」的男人。

  「金祺采小姐是嗎?」

  當那低沉而熟悉的聲音在耳畔響起時,她才霍然驚醒這個吻已經結束,於是慌忙吔收回攀在他肩降上的手。

  她別開頭,他的長指卻強悍地勾起她嬌巧的下巴,逼她面對他。

  他的深眸中,流露出的是跟他的吻截然不同的鄙視。「你是金祺采,不是鍾采祺,對吧?」

  被口紅妝點得無可挑剔的菱唇,略微抽動了下。她硬是抽回自己的下巴,重整心情後,才開口問:「你怎麼會在這裡?」

  她的相親對像已經跑遠,他們也還處在所有人的好奇注目下,可是,她都不在意,她只在意他為何會出現在這裡!

  「你還沒回答我。你是金祺采,還是鍾采祺?」

  「你為什麼在這裡?」她瞪著他,堅決不示弱。

  她才不要回答他的問題呢!當年說要甩掉她的人是他,幹嘛現在還一副興師問罪的模樣?莫名其妙!

  他瞇起眼,半晌後,才低聲道:「你——是要我吻你,還是要回答我?」

  她一怔,白皙的粉頰染上了更深的紅暈,「我是金祺采!」  、

  她才不要他吻,雖然感覺很……不!她輕甩頭,甩掉腦袋裡那個該死的想法。

  「好吧,既然你是金祺采,那以後……請多多指教了。」

  「啊……」

  她不解地看著他,就見這個六年不見的初戀男子,咧出一個熟悉又燦爛得叫人心慌的笑容,「我是你未來的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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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別想當我哥哥!」

  走在街上,金祺採完全顧不得平日優雅的形象,破口大罵著身後那個俊朗偉岸的男人,「你也不准跟著我!」

  他竟然強行跟上她叫的計程車,現在下了車,要往她家的方向去,他還跟著她!

  「為什麼不跟著你?」

  「要嫁人是我媽的事,與我無關!」

  她在他的解釋中,知道他是特地來邀請她,去紐約參加他父親明道雄跟她母親鍾棻麗的婚禮。

  都怪她之前跟老媽拿喬,說她沒空參加,不然……這個六年不見的男人也不會出現。

  「啊——」他故意一副瞭然的模樣,「原來你要斷絕母女關係啊!」

  「……」她咬咬下唇,她幾乎忘了他有多聰明,多……幽默!哼!一撇頭,她拒絕跟他說話,繼續往前走。

  「可惜的是,法律上可不承認斷絕直系親屬的關係,所以,下個月他們兩位老人家的婚禮一舉行,我就是你哥哥了。」

  「我才不承認!」她停下腳步,旋過身來,跟他面對面。「聽好!我很抱歉要你親自跑這一趟,但很可惜,我下個月的行事歷幾乎排滿了,我沒有空飛過大半個地球,去參加我媽媽的第……」在心底默算了下,然後她咬牙的說:「第九次婚禮。」

  「第九次?」他揚眉,臉上滿是陽光般的和煦笑意,「聽起來的確跟我爸有得拚,這是他第八次。」

  「哈!」她雙手一攤,「看吧!所以,我有什麼好去的?」

  「你不原諒你母親嫁這麼多次?」低啞的聲調突然放柔,柔得好像碰觸到她心底的什麼……

  「才不是!你……你少給我來那一套什麼心理分析的!你自己就是個花花公子,不要告訴我,你懂感情這檔子事!哼!」她冷冷地轉過身,繼續往她的大廈走去。

  她轉身前,那明眸中一閃而過的傷痛,緊緊地揪住明豐震的心.她被傷過……是哪個該死的男人傷過她?一時間,明豐震差點忘記自己是來找她討公道,而不是來安慰她的。

  「我當然擅長心理分析,不然……」他走在她身邊,步伐不疾不徐,「我怎麼釣得到這麼多女人?」

  「是嗎?」他的坦承,聽得她嘴角微微抽搐。「哼,說的也是!」

  他的花邊新聞,天天上報,不是這個名模,就是那個千金,再不然,就是某個商場的女強人。

  而更該死的是,她還聽過她好幾個名流客戶談過明豐震迷人的風采,與那叫人回味無窮的床上功夫!

  那個她永遠不願承認是嫉妒的情緒,又再度翻湧而上,她的臉色驟沉。一走到她的大廈門口,她停住腳步,再度面對他。

  「好吧,既然你這麼懂我的心,那我就不用告訴你我為何不去紐約的原因啦!現在,請你幫我去回覆你父親跟你未來的後母一聲,謝謝他們的關心,我沒空去。就這樣!」她聳聳肩,露出極沒誠意的微笑,然後揮揮手,做出再見的手勢。

  「我不懂。」他突然冒出三個字,讓她揮在半空中的手僵住。

  「什麼?」

  「我從來不懂你在想什麼。」

  他看著她,黑眸中那真誠的光芒,再度重現,而有那麼一瞬間,她——今年二十六歲,社會經驗豐富的金祺采,竟然又差點迷失,受騙上當!

  她瞇了下眼,在心底提醒自己要振作起來,「你不懂就算了!反正你只是個傳話筒,不是嗎?」

  他的神情突然變得有些飄忽,半響,才聳聳肩,「也許……」

  「既然這樣,那就沒什麼好說的了。」

  回身,她走進大廈,跟管理員點個頭算是打過招呼,就往電梯方向走。她想他會跟上來。

  果然,她看見他走進大廈,然後停下腳步,開始跟管理員聊天。

  她快步地進了電梯,刷下住戶卡,然後關上電梯門。他沒跟來……

  很好!她冷笑,拒絕承認心底有一絲可笑的失落感浮出。

  她已經不是當年那個懵懂無知的小女生了,她現在是個聰明而優雅的成熟女子,也是個懂得周旋在各名流之間的造型顧問,怎麼可能只因為他沒跟來而感到失落?

  那男人在樓下,也許只是跟管理員聊聊天就要走了,她根本不用管他,也不用

  幻想他會跑樓梯上來,出現在她家門口……更重要的是,她根本不用在意他!

  電梯門開,她走了出去,喃喃自問:「如果是這樣,為什麼你讓他跟進計程車,還讓他到了樓下?」

  她心慌地連搖頭,趕緊拿出鑰匙打開門。

  「你真的蠢到認為我來找你只是為了傳話而已?」

  門還沒拉開,她身後的電梯門再度開啟,低沉中帶著一股煞氣的聲音傳了過來。

  她慌得回頭,「你……你怎麼能坐電梯?」

  這裡的電梯只給住戶搭乘,每一戶也只能坐到自己所在的樓層而已,當年她花大錢買下這並不便宜的住宅單位時,就是看上這裡的治安良好。

  他踏出電梯,「你說呢?」

  他眼神深沉,跟剛才那個有著真誠眸光,令她想起在巴黎時所遇過的男子完全不同.

  這一刻的他,看起來倨傲、冷漠、狂野,而那高貴而威猛的氣勢,逼得人難以靠近.

  她頓悟,這六年的光陰,不只在她生命引起變化,也在他身上留下印記。

  他俊美的臉龐比過去更顯剛稜,眼角、唇邊隱約的性感紋路,還有那成熟的男人味,都比當年更能魅惑人心,叫人迷失其中……

  心中警鈴頓時大作,她趕緊拉開鐵門,想閃身進入。

  「你當我是入侵者嗎?樓下管理員知道我是你哥哥,好心的讓我上來找你。」洞悉她想閃人的意圖,他露出一個如狼般的奸險微笑,「難道,你打算趕我下去,讓管理員知道,你是個連哥哥都要無情趕走的女人?」

  他的話讓她的手僵在門把上,好半晌,她才深吸一口氣,「請進!」

  「謝謝!」

  他走進她家,一股幽香頓時充斥他整個鼻間。這並不是他記憶中的味道,他的女人跟過去不一樣了,變了……

  稍早,在餐廳望見她的那一瞬間,他感覺自己就像當年第一次見到她那樣,幾乎無法呼吸,也差點失了魂。

  而現在的她,甚至比當年那個教他莫名迷戀的她,更顯得成熟嬌艷,舉手投足之間,有股叫人移不開目光的慵懶性感。

  她是個專為名流設計造型的造型師,顯然,她也把自己塑造得非常好。

  驀然,各種情緒混雜在他心中。

  過去他幾乎繞過了整個地球,遍尋了各種獨具風味的女人,卻沒有一個比得上她給他的心靈撼動。

  就算他嘗遍了各式各樣的美女,談過各種各類的感情,最後唯一會教他牽念的,還是這個當年玩了他,就拍拍屁股走人的金祺采!

  「隨便坐。要來杯飲料嗎?」她真不想招待他,但更不想讓自己在管理員心中的好形象被他毀滅,她知道他有那個魅力可以輕易操控人。

  「好,啤酒吧!」

  「嗯。」

  她點點頭,走向廚房,又忍不住回頭看了他一眼。奇怪,看著他在那張昂貴的訂做大沙發坐下時,她覺得,一切感覺好和諧,好像他一直都住在這裡似的。

  她怎麼會有這麼奇怪的感覺呢?她搖搖頭,赫然,她想起不知道多久以前,一個朋友問過她的話!!

  「你一個人住,又沒打算交男友,買這麼大又這麼貴的沙發做什麼?」朋友說。

  「你管我,我就是覺得這沙發適合不行嗎?」

  「適合才怪!我看你一定是為了男人買的。」

  「亂說……」

  亂說……當時她是覺得朋友亂說,可是……她從開放式廚房又瞄向客廳一眼,明豐震坐在那張沙發上的感覺……實在是太適合了!

  不!她猛地搖頭,瞬間在心裡下了決定,明天就把這張沙發丟了!

  而當金祺采心慌的想將沙發丟掉的同時,明豐震卻舒服地閉上雙眸,享受這張難得能撐住他一八六身高的好沙發。

  他吸著在空氣中漂浮著的幽香,再次提醒自己,他是來找她討回公道的!

  三個小時前,當他認為自己已經很久——除了作夢以外——沒有想起「鍾采祺」這個女人時,卻意外地得知她的真實身份。

  父親mail給他他未來妹妹的資料,照片裡頭的女人竟然跟「鍾采祺」長得一模一樣!

  采祺……祺采……她母親姓鍾……

  難怪!難怪他翻遍地球,也找不到一個跟她長得一樣的「鍾采祺」,也難怪他叫她「鍾采祺」時,她常「恍神」,因為那根本不是她的名字,她無法第一時間反應過來!

  聽說她跟母親不合,不想去美國參加他們兩老的婚禮,所以父親特地打電話給在台灣的他,叫他幫忙勸說。

  他一開始本來不想理這件事的,可是在看到她的照片後,他便毫不猶豫的奔來這棟大廈,然後從管理員口中打聽到她的公司,再到她公司找她的助理群,從那群小女生口中騙到了她今天的行程後,他便直接地衝往餐廳找人,順便破壞助理小妹們所說的,幾乎每個月固定要去兩次的相親。

  她要相親?她要找別的男人?

  哈!別想!他不會讓她有這種機會,因為……不!不是他×的他還思念著她,而是為了報仇!

  他甩甩頭,硬是逼自己忘記「思念」這兩個字,一睜開眼,就看到她彎身將沁涼的啤酒放在他面前的茶几上,那若隱若現的胸線,叫他身體一繃,六年來沒有任何女人能勾得起的強烈情慾,自小腹狂奔而上,直衝腦門。

  該死的!竟然只看見她胸前若隱若現的溝縫一眼,就引起他這麼激烈的感受!

  她放好啤酒,直起身,看著他,雙眸中先是閃過一絲困惑,隨即,立刻被慌亂所取代,但她強逼自己鎮定。

  她看得出他眼中的慾望,那眸光燒得她全身躁熱……

  「喝吧!」她的語氣聽似冷靜,但她泛紅的耳朵卻出賣她的心思。

  他看在眼裡,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控制住情緒,拿過酒杯,跟她手中的礦泉水杯對敬著,問:「喝完之後呢?」

  「你還想……」怎麼樣三個字出口前,她硬逼自己改口,空氣裡那隱隱的曖昧,都快要著火了,她不能問這種話引火自焚。「我希望你可以回去,畢竟……你已經把你父母親的話帶到了。」

  「是嗎?」他眼底掠過絲難以察覺的失望,「那你會去嗎?」

  「會吧!畢竟你這個聞名世界的大建築師,都親自來邀請了。」他眉一挑,「是看在我的面子上?」

  「也許。」她微笑,他這樣帶點幽默的說話方式,她比較習慣,也比較懷念。

  「也許?你難道沒有別的話好說嗎?」她望著他,沉浸在一種詭異的柔情氛圍裡,好半晌,她才開口:

  「關於名字的事情,我很抱歉。」該道歉的,她終於能坦然面對了!

第四章

  關於名字的事情她很抱歉?

  那不告而別呢……

  他曾經日以繼夜地等待,等待找到她,聽她解釋說這一切只是一場玩笑,但最後得到的卻是無盡的痛苦跟失落!

  而她現在竟然只想用一句簡單的「關於名字的事情,我很抱歉」,就想打發他?!

  他瞇著眼,一臉不敢相信地瞪著她。那其他的呢?她沒有為其他的事感到抱歉?

  她看懂他眼中的問句,想抗議也想怒吼,可是最後卻只是瞪了回去。還有什麼其他的?

  她不懂!他不是只介意她騙了他名字的事嗎?她都道歉了,他還想怎樣?為什麼要用是她傷害他,而且她這個歉還道錯了的神情看她?

  當初他本來就打算甩掉她的,她只是先他一步,好讓他不要這麼為難,他應該感激她的耶!

  好半晌,兩人就這麼對瞪著,誰也不肯先開口,直到晶瑩的水珠從他握著的酒杯滑下,落在她擦洗得一塵不染的地板上,她的視線才從他那雙難測的怒眸,往下移至地板上。

  「啤酒溫了。」她動作迅速地從紙盒中抽出一張衛生紙,蹲下去擦地板。先開口,可不代表她先示弱!只是房間裡的空氣太窒悶,令人無法呼吸。

  砰!他重重地放下啤酒杯,一臉森冷兼不屑,「我不喝溫啤酒。」

  那意有所指的責備語氣,終於讓她忍不住了。

  「這又不是我的錯!」這句話彷彿在說啤酒變溫的事,但她知道她指的不是這個!

  「什麼不是你的錯?玩玩我就跑掉,連當面說一聲、解釋一下都不肯?」他彎身,大手鎖住她的肩頭,逼她不得不跟他近距離面對面,「告訴我,小采,鍾采祺,金祺采……你在玩我時,是不是很快樂?在耍我時,是不是覺得自己真的無所不能?是不是?」

  「都不是!」她再也忍不住了,朝著他低吼,「我只是不想受傷!」

  「受傷?」他一愣,她不想受傷?那麼,當年她的離去跟那張惡劣至極的字條,只是她為了保護自己的一種方式?

  瞬間,他憤怒的神情消失,挑起一側的濃眉,深眸裡閃著一絲興味,「你為什麼認為自己會受傷?」

  「因為……」覷見他眼中的興味,她話一頓,心中警鈴大響。

  天!她剛剛表現得太激動了,他一定會以為她對他還存在著什麼感情,以為她

  還是常常夢到他,以為她每天都在注意他的新聞……就算這些都是真的,她打死也不會承認!

  「因為,我早就知道你是哪種人了.」她趕緊調整情緒,盡量以最冷淡的態度回答,然後推開他,強自鎮定地繼續擦地板。

  他冷冷的看著她,「哪種人?」

  她看起來有點緊張,這代表什麼?代表她在乎他嗎?既然如此,她為何不說出口?

  「花花公子啊!」用力擦!用力擦!原來地板上有那麼多污漬,怎麼她以前都沒發現?

  「花花公子……這我不能否認,但為什麼你會覺得受傷?」他緊咬著「受傷」兩字不放。

  「因為……因為……反正看看你就知道了。你過的是什麼生活?一個女人換過一個,幾乎每個星期都上兩次八卦版的版面,女主角還不是同一人!你有錢有勢有外貌,你要什麼會得不到?而你什麼都能得到,但那些被你甩了的女人呢?難保她們不會互相砍殺吧!哪天萬一哪個想不開的女人,發現了我的存在,砍到我家裡來,那我可是會受傷的!」

  拗的真辛苦,但也算是拗回來了!她在心中暗暗稱許自己.

  「我從來不讓她們覺得自己被甩,我交往過的女人中,除了你,都是所謂的文明人。」

  「什麼……」竟敢說她不文明?金祺采倏地抬頭瞪他,隨即又瞇了起來。

  這人實在是帥得刺眼,更刺眼的是他那自信的神采,他在女人圈中無往不利,靠的就是這個吧?哼!

  她站起身來,俏鼻輕蔑的抬起,從上而下的睥睨他,「她們不覺得被甩?那也是你說的,我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面時,你臉上還有巴掌印呢!」

  「有嗎?」他對她趴在草地上的狼狽倩影有印象,可是巴掌……

  「當然有啊!你那時跟個法國女人分手,被打一巴掌呢!忘記了嗎?」

  「喔,她沒打到我,她想打,但是我擋住她了。」

  「咦?」

  「事實上,那晚我臉上的巴掌印,還是你留下的。」

  仔細回想,好像是這樣……好半天說不出話,過了好幾秒,她才開口:「反正,花花公子就是花花公子,都是把女人耍著玩的!」說完,她像個女王一樣轉身走開,要去丟手上的衛生紙。

  「所以你就反過來耍著我玩?」

  「……」她停在垃圾桶前,思量著,要多大的垃圾桶,才能把身後那個男人裝進去,然後拿去丟掉?

  「為什麼不說話?你只對你使用假名道歉,可還沒對你耍著我玩這事道歉呢!」

  她以為假裝冷漠,假裝兩人之間沒關係,就可以讓一切過去嗎?

  事情可沒這麼容易解決!

  金祺采還是沒說話,只是看著垃圾桶,也許直接拿個黑色塑膠袋裝裝就可以了,上次搬家時好像有買一些,放在哪裡呢?

  「按照你的邏輯,你也是個花花女郎了,我起碼會對被甩的女人道歉,你呢?為什麼不為那晚突然跑掉的舉動道歉?說到這裡,忘記告訴你,我通常會提前通知,然後正式用文明的方式談分手,你這個『文明人』,難道不懂什麼叫做文明的方法嗎?」

  又說她不文明!金祺采忍不住回頭瞪著他,「你管我文不文明!我反正也只甩過你一個!再說,我只不過是先你一步而已,怎麼?只准你甩人,不准人甩你嗎?」

  「哈哈,」就知道她會這樣說!他很高興過去那個聰明慧黠,又有點小逞強的她依然存在,「我是個紳士,所以就算別的女人要耍著我玩,我也無所謂,但是,你不一樣……等等!」

  他的手機突然響起,他立刻接通了電話。

  金祺采很想知道他後面要說啥,可是又不想表現得太過熱切,所以乾脆拿走那杯溫了的啤酒,換了一杯新的給他。

  啊!她在幹嘛?

  她已經不是六年前的她,不是那個會不自覺在意他的感受,甚至不自覺討好他的女孩,所以幹嘛又幫他倒冰啤酒……

  為了掩飾這個失誤,一等他合上手機,她立刻先發制人,以一副不在乎的口吻問道:「怎樣?」

  他抬頭茫然看著她,「什麼怎樣?」

  「你剛才要說的啊!你不介意別的女人要你,但是我不一……啊!你幹嘛?」她說到一半,手腕突然被他拉住。他方纔那一瞬間的茫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嚴肅的神情,「現在立刻去收拾你的行李!」

  「什麼?」她皺眉。

  「你媽媽心臟病發,我要立刻帶你去紐約。」

  「啊?!心臟病?她有沒有怎麼樣……」

  「現在還不確定,剛才我爸爸叫了救護車送她去醫院了,你有護照吧?拿著重要東西就出發,其他到那邊我再買給你。」

  他起身,拉著她就往臥室走。

  「不用你買,我自己有能力買!」她反射性地抗議道。

  他回頭看她,不懂這時候她還在跟他計較什麼。

  突然,他看到了她剛才換上的新啤酒,帥氣的濃眉一揚,「動作快一點,我的秘書現在應該已經訂好機票,等一下我們就直接去機場。」

  「嗯!」

  雖然不想這麼被他擺佈,可是母親的身體還是比較重要,所以她沒再說什麼,用最快的速度收拾行李。

  當她收好東西,準備合上旅行箱時,突然像是想到什麼一樣,抬起頭來,從沒關的臥室門往外看去——
  喔,該死的!那傢伙正笑得好得意地在那邊喝著冰啤酒!

  他一定注意到她那不自覺的討好舉動了!

  真是討人厭的傢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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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了機場後,他們立刻被迎進貴賓室,搭最近的一班飛機前往紐約。

  適逢假期旺季,班機幾乎班班客滿,不過,頭等艙向來是不會滿的,所以當明豐震臨時要飛往美國時,航空公司很快就幫他搞定一切了。

  開玩笑,明豐震可是台灣中部最有錢的土財主——明道雄的兒子,同時也是「明日工程顧問公司」的總裁兼國際知名的建築師,當然要好好巴結他了!

  而且,他不但擁有法律跟財經碩士學位,還擁有六個國家的建築師執照,手邊目前在世界各地動工的建築案中,就有好幾個是上流社會渴望擁有,有錢卻還不見得買得到的高級住宅區呢!

  所以,不用說航空公司要巴結他了,連世界各國的上流社會人士,也都渴望與他保持良好的關係。

  不過,金祺采可不想巴結他,更不想欠他人情,所以當他說要幫她買機票時,她斷然拒絕了,自己去買了張商務艙的票。

  她雖然是小有名氣的造型顧問,但是在車貸、房貸,以及創業貸款的壓力下,了不起只能買商務艙的票。

  而他竟然也不堅持,就讓她一個人坐在商務艙,他則坐在高一等的頭等艙。

  當然,她並不是在抱怨,因為,他畢竟曾想要幫她買機票,只是……當她發現他真的把她丟在商務艙時,還是難免有些失落。

  想起今天早上起床時,她還很懶得出門,根本不想去應付那個相親宴,誰知,明豐震竟突然就出現,叫她驚慌失措,又難掩……興奮。

  唉,她無法再欺騙自己了!

  這六年來,不是沒有條件很好的男人追求過她,但她始終無法答應,原因是她心中始終只有他明豐震。

  可是,她能跟這個花名在外的男人,再次陷入熱戀嗎?她能再次承受感情的傷害嗎?

  不!她寧可孤獨一輩子,也不想再跟明豐震有任何瓜葛!

  她不要再受傷了!那樣的痛一次就夠了!到紐約見過母親後,所有的事情她都會自己來,再也不需要他的任何幫助,就算……

  「我是你未來的哥哥。」驀地,那聲優雅低沉的聲音在她腦海響起。

  金祺采驀然一愕,這不就表示,未來無論發生什麼事,他們至少仍會是「兄妹」,關係不至於會斷絕?幸好……

  幸好……她在想什麼啊……發現自己竟然對這段「兄妹」關係有所期待,她在心底怒斥自己。

  這男人有什麼好?當他妹妹有什麼好?就算他帥、有錢、幽默、爽朗、溫柔、體貼……那也不代表做他妹妹會很好,更何況……

  他有一天是會娶妻的,你會有個不得不叫「大嫂」的人……

  「大嫂」這個字眼,讓她感到鼻頭沒來由的一酸。

  太可笑了!她竟然還惦念著他,還嫉妒著未來會有某個女人,能陪伴在他身旁

  「金祺采小姐?」空姐的聲音打斷了她的思緒。

  「嗯?」金祺采一抬眼,看到了一雙略帶審視跟猜疑的美眸。

  「是這樣的,現在頭等艙還有個位置是空著的,您可以前往入坐。」

  空姐笑得甚是美麗,語調甚是有禮,可是女人的本能讓金祺采知道,對方正在評判她。

  顯然,這位空姐正在猜測她跟明豐震之間的關係,更甚者,在檢視她是否合格。

  她露出了一個冷冰冰的絕美笑靨,「不用了。謝謝你,我坐這裡就可以了。」

  她本來還有一點想去頭等艙的,可是看到這個空姐的態度,她想,她去也只是看他跟其他空姐打情罵俏而已,她才不要!

  空姐一愣,第一次碰到有人斷然拒絕前往頭等艙的,頓時,美麗的笑容變得有點僵,「金小姐,我們特地為您留了個位置……」

  「不麻煩你了。」金祺采笑得甚是優雅高貴,「快起飛了,你不用回位置上去嗎?」她指著紅燈閃爍的位置說。

  當下,空姐的臉閃過一陣難堪。真沒想到這個女人這麼不識相,能升到頭等艙,還是坐在明豐震身旁,她竟然不屑?

  金祺采望著空姐轉身走回頭等艙,冷笑一聲,又是個拜倒在他西裝褲下的沒用女人。

  這些女人,怎麼就是不懂該離這麼危險的男人越遠越好?就連她……心頭不覺地掠過一陣苦楚,她搖搖頭,不!就算當年她笨笨的差點去跟他告白,但也沒有蠢到一頭栽進去,她才……才沒有笨到真的愛上他!

  當然,她現在也不可能愛上他!她不會冒險再度對他放開真心,她不像她母親,沒有男人不行。

  愛情不是生命的全部,自己才是最重要的!

  真的,自己才是最重要的……

第五章

  不知道睡了多久,突然,她感覺到一種既陌生又熟悉的氣息,於是拉開眼罩,緩緩睜開了雙眼。

  朦朧間,她看見了一張叫人心悸的容顏。那溫柔的俊眸上方,是好長好濃的睫毛,不但軟化了他身為男人的剛強線條,還幫他添上一種名叫「危險」的俊美感,讓她不自覺地迷戀……

  危險!腦中猛然掠過這兩字,讓她立刻繃緊了神經,清醒了過來。

  迷戀……哈!怎麼可能!

  她收斂起迷亂的心神,瞪視著他。「你怎麼會在這裡?」

  她推開他,拿下眼罩,把已經褪到腰際的毛毯拉到胸口。

  她眼中除了戒備,還是戒備……明豐震在心底輕歎口氣,剛才那雙帶著睡意的水眸中,明顯帶著崇拜與愛慕,雖然只有半秒鐘……

  「明先生,你怎麼會在這裡?這裡不是頭等艙。」見他遲遲不說話,她又問。

  睡著前,她記得身旁是有另外一個男人的啊,怎麼突然變成他?

  「沒辦法啊!」他聳聳肩,拿起紅酒輕輕啜了一小口.「有人不想去頭等艙,有人卻愛得很。」

  她皺著眉頭,看著他自在優雅地享受著美酒,半響,才恍然大悟,「你跟他換位置?」為了她……

  「換位置?」他挑挑眉,「不,我只是跟他說,你是我的女人,正在跟我鬧脾氣,所以他自願讓我坐這裡。」

  「什麼……」她的音調陡然提高,她發現了這點,連忙又壓低聲音:「你怎麼可以亂說?剛才那人問我有沒有男友,我才跟他說沒有,他還打算要介紹他們老闆來我公司做造型設計的!」

  濃眉一揚,明豐震原本溫和的口氣摻進一絲傲慢,「是嗎?真抱歉打擾你做生意啊!但是,小姐,請別忘記,你媽媽現在還在醫院裡,這是你做生意的時候嗎?」

  她眼睛一瞇,「你是在指控我什麼嗎?」

  「你心知肚明。」不到頭等艙陪他坐就算了,還敢去勾搭別的男人……

  「你!」她瞪大雙眼,又倏地瞇起,然後咬牙說道:「好!算你說的對!」

  一說完話,她拉下眼罩,又躺了回去。

  算他說的對?她承認自己不顧母親,只顧生意、顧著勾搭別的男人……明豐震狠瞪著她,簡直快氣死了。

  算他白癡!連坐在頭等艙,都還一心掛著這個高傲的女人!

  明豐震越想越氣,才想起身走人,回頭等艙繼續接受眾空姐的溫柔服侍時,突然卻聽到她幽幽地道:「我也不想這樣,可是我沒辦法……」

  那聲音裡的情感太濃也太無奈,令他深感詫異。他止住原本打算離去的身形,又緩緩落坐到她身邊。

  好半晌,他幾乎以為她真的睡著時,她又開口了:「我不怪我媽,真的!我只是無法接受……」

  「無法接受什麼?」聰明如他,當然很快就理解到,她那句「算你說的對」,

  顯然不是剛才他心中所想的那樣,而是另一件事.

  「我盡量不去想我跟那個女人之間有親子關係。」

  他無言,想起自己的父親。

  他父親跟她母親一樣,不斷地戀愛,不斷地結婚,只是他對於父親是很寬容的,他們父子之間,像朋友,更像損友.反觀她們的親子關係,卻劍拔弩張,讓她感到沉重與痛苦……

  思及此,他忍不住拿開她的眼罩。

  「啊?你幹嘛?」俏麗白皙的臉蛋上,浮起了一抹紅。

  「跟人說話要看著對方的眼睛,這才叫禮貌。」

  「我又不是在跟你說話,我是自言自語!」她坐起身,撇開目光,不自在地看向窗外那一片無垠的黑。

  「你不是不喜歡你母親,只是不能認同她?」被他一語命中,她無言以對.有多久了?她不曾想過母親跟她之間的感情問題?

  「這是否跟你母親過去嫁過很多男人有關?」

  聽到他這麼說,背對他的她,只能輕輕地歎了口氣,「她只是生下我,如此而已。」說完這句話,有好幾秒她沒聽到他的聲音,她想,可能是因為他聽了她的話後

  很訝異吧?畢竟,很少人會坦承自己跟父母之間的情感這麼淡薄的。

  「而我母親甚至不願意生下我.」

  她詫異的轉頭看他。她沒想到會聽到這麼驚人的事情!

  「是真的。我十歲那年,聽到我父親的女友策畫要綁架我,於是我急著找尋另外一個理當愛我,而且會照顧我、保護我的人,我第一個想到的就是我母親。於是我偷偷地裝扮成大人,飛往加州去找我親生母親,但沒想到……」他神情淡然,彷彿在說別人的故事,但是,她卻在他眼底看到了悲哀。

  「她卻叫我自己去找我父親想辦法,她說,要不是當年拿了我父親大筆錢,她根本不會想生下我。她也埋怨因為生了我,而讓她變胖,不能繼續留在模特兒圈發展……」

  盈盈水眸望著他,裡面有太多的溫柔,讓明豐震不自禁地把這個從來沒告訴過任何人的事情告訴了她。

  「就這樣,我又回到了紐約,把知道的一切告訴父親,他查證一切屬實後,趕走了他的女友,並幫我買了一棟公寓,請了保全、保母還有家庭教師,認為這樣就是補償了我。從那之後我才瞭解,我是不可能跟別人一樣擁有正常的家庭,而我也只能選擇接受他就是這樣的人——慷慨,只懂得把我當朋友,只會用錢來安慰我的人。」

  「阿明……」她不自覺地溜出了當年最愛喚的名字。

  明豐震先是一愣,隨即皺眉,「我說過別這樣叫我。」

  「我真的很抱歉。」她才不理他要聽什麼樣的稱呼呢!她是真的很抱歉,為了他有個不快樂的童年,也為了她能理解那種從小就認知到自己的父母不可靠,只能靠自己長大的悲哀。

  「不用抱歉,親愛的。」他不屑地微勾唇角,她是在安慰他嗎?他不需要。

  「我只是給你參考而已,你當然可以選擇要怎麼面對你的母親,不過,現在棻麗生病了,所以,我還是希望你能對她好一點。」


  方纔那一瞬間,她感覺很美,彷彿回到了熱戀的從前,可是,那美好感覺卻因他不屑的口吻而打破.

  「是嗎?那可真謝謝你啊!」她口吻忍不住也變得譏誚,並叫出他最討厭的稱呼,「阿明,真高興你這麼愛護我的母親。」

  優美的薄唇微抽了下,「我也很高興你還這麼惦記著我,這麼愛叫我的小名,這麼喜歡我。」

  「誰喜歡你啊?」  .

  「不然這些年來為什麼都沒交男朋友?難道不是為了我?」

  「當然不是!」她翻了個白眼,「別搞錯了,我是恨……不,我是瞧不起你!」

  「你恨我?」他一臉興味盎然,輕易捕捉到她那來不及收回的字音。

  很好,他寧願她恨他,也不要她對他毫無感覺。想到這,他忍不住咧嘴笑開,對她湊近那總是叫她呼吸困難的俊美臉龐。

  「你聽錯了!我是瞧不起你!阿明!」她連忙澄清。

  「親愛的,你為什麼會恨我?」他緊咬著她剛才脫口而出的字不放,眸中閃著鷹隼般的精光。

  「為什麼……」她痛恨他叫她親愛的,她也不想再偽裝下去了!「當然是因為我討厭你這種人!瞧不起你這種人!」

  他微笑,語氣輕柔得好像愛撫一樣,「我是哪種人?我做了什麼導致你這麼恨我?」

  「你做了什麼……」她不敢相信,他竟然可以這麼一臉的無辜!

  她這一吼完,隨即發現旁邊有許多好奇跟不悅的視線投來,她立刻壓低聲音,繼續怒道:

  「你害我對男人失望,你害我沒辦法談戀愛!六年了!整整六年,我連跟喜歡的對象約會後,簡單一個晚安吻都會覺得難受!你以為我喜歡相親嗎?那是不得已的!我根本不想跟任何男人有瓜葛了!我討厭男人,尤其是你,我再也不能接受任何……」

  一連串的噴火怒咆,在一隻溫熱指尖突然按上她粉唇時,意外止住了。她明眸大睜,這才發現他跟她的距離,已經近得可以聞到彼此的氣息。

  白皙的臉頰倏地羞紅,她甩開他的指尖,「慢著!你想幹嘛?別靠過來!」

  「我當然要靠過來……」他低喃的聲音像愛撫一樣,令她全身微顫。

  「你別碰我!你沒那個資格!」

  「為什麼沒有?」他以為他是最有資格的那個人。

  語調再次提高:「為什麼……當然是因為你很花心,女人一個換一個,差勁透頂!」

  「你很介意?」薄唇邪肆狂妄地勾起,溫熱的呼吸輕淺地撫上她臉頰,那性感而成熟的男人氣息,比當年更撩人,更令人慌亂……

  她已經退無可退,背已經抵到艙壁了,「我才不介意!我為什麼要介意?你跟別人上床,得了性病死翹翹,全都不關我的……唔!」

  她倏然睜大雙眼,不敢相信,他竟然……又吻了她……

  「我喜歡你介意。」

  當她的理智被這個吻弄得亂七八糟時,她隱約聽到他說了這麼一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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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才不會再笨到去介意他!哼!

  在經過那火辣辣、幾乎要叫人迷失自我的吻後,她就沒再跟他說過半句話,因為,他很快就離開她身邊,回到頭等艙去了。

  而之前坐在她身旁的旅客,也並沒有回來,這倒好,這樣她就可以舒服地睡到美國再起床了。

  只是,閉起眼睛,腦中翻來覆去的全都是他的臉,和剛才那個吻。

  於是,就這樣,她睜著一雙睡眠嚴重不足的熊貓眼,下了飛機。

  一出關,看到他跟一個在頭等艙服務的空姐,站在出口處,一臉有說有笑的親密模樣,當下一股怒意蔓延開來,想也沒有多想的,她邁開大步,凶狠地朝著那一對狗男女走去。

  「在等我啊?阿明。」故意聳死你!哼!

  「哎呀!明先生,你妹妹好可愛喔!怎麼這樣叫你啊?」

  空姐笑得花枝亂顫的模樣,令金祺采莫名生氣,而「你妹妹」三個字,更是叫她火冒三丈。

  「是啊!」他饒富興味地凝著金祺采的神情,「我當然是在等你啊!親愛的小采妹妹.」

  呵呵,真有趣,只要一聽到「妹妹」兩個字,她那帶著怒意的美眸就會不由自主地放大.

  「謝謝你啊!不過我看你不像是專程在等我。」她瞪著空姐幾乎貼在他身上的姿勢,酸溜溜的道。

  他點頭,「沒錯。」

  他的話徹底惹火了她,抿抿唇,她轉身就走,決定來個眼不見為淨。

  沒想到她會來這招,明豐震怔愕不到一秒,立刻甩開身旁的空姐,追上前去。

  「你在生氣?」

  「我才不生氣!我只是不屑!」他追過來的舉動其實讓她很高興,但是……這有啥好高興的?

  「你分明是在吃醋。」他口氣涼涼地跟著她往機場外面走。

  「我擔心我媽。你說她在聖安娜醫院?」她走向計程車載客處。

  「我有車。」他拉住她的手臂。

  「咦?」

  他指向另外一個方向,那裡有不少豪華房車,都在等著接人,「我剛才是在等我的車子來,那空姐是自願站在那裡陪我的。車在那裡,走吧!我帶你去醫院。」

  她愣愣地被他拉著往前走,他之前所說的「沒錯」,原來是他在等人把車子開來,而不是指他是想要跟空姐調情啊!

  既然這樣……他剛才幹嘛那樣說,誤導她……

  知道真相後,她拒絕去思考心底那莫名的喜悅是從何而來,反而惱羞成怒地站定腳步。

  明豐震回頭看她,就見她一臉高傲的說:「謝謝你的好意,不過我寧願搭計程車。」

  明豐震好笑地揚起嘴角,「還說你不是在吃醋.」

  「當然不是!該死的,我沒事吃你的醋幹嘛?你喜歡跟一堆女人搞在一起也不關我的事!哼!」

  「我的確是找過很多女人……」

  她愣了下,沒想到他竟然這麼乾脆就承認了。

  「你大概不會相信,我只是在不同的女人身上,試圖找出你過去帶給我的感覺。」

  她一愣,心中湧上喜悅,但是,她很快地眨眨眼,警告自己小心點,別上當了。

  「是嗎?相信你一定找了不少,卻都找不到,對嗎?哼!」

  「當然.」明豐震的聲音突然低沉了下來,顯得哀傷而落寞,「因為,她們都不是你……」

  他這句話、他的語調,遺有他臉上的落寞,在在讓她心跳急促了起來,有可能嗎?他真的喜歡她?!

  明豐震深情地凝望著她,緩緩地說:「她們沒有一個比你還要刁鑽古怪。」

  明麗的雙眼陡然大睜,「可惡!」

  「哈哈哈!」明豐震大笑了出來,小采實在是太可愛了!這幾年來,還是只有她的反應會讓他感到愉悅!

  她氣呼呼的在心底罵自己蠢,剛才竟然不小心的動了一下心!

  可惡!這傢伙真是差勁透了!她就不信真的有什麼好女人會看上……她氣憤的思緒中斷,因為,她看到一個超有氣質的金髮美女,走向明豐震,然後迎面就是給他一個熱情的擁吻。

  那美女跟明豐震打完招呼後,那雙藍眸便望著她,伸出手,「哈囉!我是珍妮佛,阿震的未婚妻。」

  「未婚妻……」她錯愕地看著那個金髮美女,腦中一片空白。

  她本能地伸手回握她,並讓她在臉頰印上香噴噴的一吻後,才眨眨眼,回過神來,「你是他的未婚妻?」

  「對!你一定是小采,對吧?」

  「我是……」金祺采話是對著珍妮佛說的,但雙眸卻氣憤難掩地看向正幫她把行李放上車的明豐震。

  這個像極了美國大明星的金髮美女,竟然是他的未婚妻……

  既然這樣,他在飛機上為什麼還要吻她……

  「太好了!你能這麼快趕來,真是讓人高興呢!」

  「是嗎?」金祺采根本不知道珍妮佛在說什麼,不是她英文不好,而是她此刻思緒亂成一團。

  明豐震微笑走了過來,親匿地擁著珍妮佛的纖腰,那望著她的俊眸中,儘是寵溺與溫柔。

  「當然!我真的很高興看到你,你說對嗎?阿震。」

  「是啊,我知道你很想見見小采。」明豐震溫醇的低嗓,這一刻聽起來異常刺耳,他在珍妮佛的臉頰又親密地一吻後,才轉向金祺采,「珍妮佛是我事務所的總經理,今年美國室內建築設計師大獎,就是她拿的。」

  望著眼前這一幕,金祺采只覺得好像有人拿了無數根針,扎向她的心一樣。

  她眨了眨眼,死命地壓抑住眼中那股濕潤。她哭個屁啊!就算這兩人看起來這麼的配,而且已經訂婚了,他甚至因為她的成就而感到光榮,但……那又怎樣……有什麼好哭的!

  她才不嫉妒!她才不難過!她才不會因為珍妮佛是這麼地高貴優雅、光芒四射,就認為自己是醜小鴨!就算她的確是……

  「是啊!不過那是我們設計團隊的功勞,絕對不是我一個人的。」

  珍妮佛那好聽的嗓音,聽起來好遙遠……

  金祺採完全深陷在自己的思緒中,完全沒發現珍妮佛說話時,臉上的遲疑跟猶豫。

  「對了,我可以叫你小采嗎?我也認識棻麗,你就跟棻麗說的一樣,是個好可愛的東方娃娃呢!」看著她顯然傷心難過的模樣,珍妮佛以著輕快的語氣說道,試圖讓場面更快樂。

  可惜的是,金祺采根本沒心情配合她。她勉強地扯起嘴角,點點頭,「謝謝,你也很漂亮。」

  她的心真的在淌血了,不只是眼前這個美麗到連她也會欣賞的珍妮佛,竟然是

  明豐震的未婚妻,而且她聽起來還跟她母親很熟!現在是怎麼樣?她是不是要連她的母親都拿去……

  突然間,她覺得大老遠飛來找母親的自己,實在是蠢得可悲!

  「呵呵,你真是可愛,難怪阿震剛才打電話,叫我一定要親自來看看我們下一個可愛的妹妹。」

  我們下一個可愛的妹妹……他們這對未婚夫妻,也未免太一廂情願了吧!她才不想當他們這對俊男美女夫妻的妹妹!

  事實上,她真想掉頭回機場,坐上最快回台灣的班機,立刻飛回去。

  「是……是嗎?」可惜的是,現在的她只覺得全身虛弱,沒有力氣那樣做,

  「好了,該讓我去看看我的母親了吧?」

  「對啊!她可是我們大家最好的朋友呢!」珍妮佛如釋重負的說,「走吧!阿震,我開車嗎?」

  「我來吧!」明豐震接過她手中的鑰匙,直接繞過車頭,走向司機的位置。

  而珍妮佛則是留在原地,幫金祺采開車門。

  她望著金祺采蒼白的臉,藍眸中有抹愧疚的神情,不過,沮喪到了極點的金祺采,完全沒有發現。
引言 使用道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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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 | 2009-6-6 13:36:35

第六章

  紐約,聖安娜醫院——

  看著母親插著鼻管,面色蒼白地躺在床上的模樣,金祺采只感到一股莫名的恐懼,讓她無法呼吸。

  奇怪……她覺得自己並不愛母親,可是這一刻,她卻很害怕失去她,而且,還深深感到自責。

  她自責自己在過去的十幾個小時裡,竟然一路都陷在跟明豐震有關的情緒裡,而沒想到,萬一失去了母親的話,她該怎麼辦?

  直到現在,看著印象中一向強勢無情的母親,虛弱地躺在病床上,她突然覺得自己真的太不應該了!

  十七歲那年她就離開母親,自己賺錢求學了,母女倆很少聯絡,頂多是換電話、換地方住時,會通知彼此一聲。

  可是為什麼到了這一刻,她卻深深感覺到母親對她的影響力,依然無法消散?她甚至不希望那股影響消失……

  她走到床邊,凝視著母親好久好久。她不想母親走,不想她唯一的親人就這樣撒手而去……

  突然,鍾棻麗醒了。

  一看到金祺采,鍾棻麗的眼中先是閃過驚喜,但很快地,又恢復金祺采記憶中的冷漠無情。

  「媽……」金祺采開口,一股酸澀湧上淚腺。

  「你來幹什麼?」鍾棻麗那略帶沙啞的嚴厲嗓音,凝住了她眼中差點奔騰而出的情感。

  她眨眨眼,不讓眼中的酸楚化作淚水,她才不要在這個女人面前示弱呢!這個可惡的女人寧可去找男人,也不要自己的孩子!

  她吸口氣,盡量用比母親還淡漠的口吻說:「來看你啊!有人很緊張的通知我你心臟病發,所以我就來了.」

  「哼!」鍾棻麗冷哼,「你是不用工作了嗎?這點小事也飛到美國來?」

  「不然要等你進棺材才來嗎?」

  「什麼……你這個死丫頭!竟然敢咒我……呼……呼……呼……我還要結婚……呼……呼……」

  「小心!小心!你冷靜一點啊!女士。」在附近的護士聽到心跳警報器的聲音,連忙衝過來安撫病人,並且對金祺采說:「這位小姐,你嚴重影響到病人的情緒了,可以請你先離開嗎?」

  「我影響……好!」金祺采雙眼一瞪,本來想做抗議,但隨即知道事態緊急,於是告誡自己是來照顧母親的,不是來讓她更火大的,「媽,對不起,我先出去。」

  「不要……呼……不要來了!去賺錢啊……你這死丫頭!去賺錢啊……呼……呼……」躺在床上的鍾棻麗依然怒斥個不停。

  金祺采走出病房外,疲憊地靠在牆上,閉上眼睛,緩緩地呼吸,試圖平穩激動的心跳.可惡!每次碰到母親就會失控!就因為這樣,她才不想來參加母親的婚禮的!

  她環顧四周,走廊上護士跟家屬來來去去,沒有喧嘩,沒有吵鬧,更沒有那個溫暖又令人生氣的邪惡笑臉……

  方纔明豐震帶她來了之後,就先送未婚妻回去了,這樣也好……她無助地蹲了下來,把臉埋進雙手之間,這次就讓她徹底死心吧!

  她不需要他的安慰,而且……他有了未婚妻,再也不可能像六年前那樣突然出現,照亮她的生命……

  再也不可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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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看起來很寂寞,你不去安慰她一下嗎?」

  在醫院的安全監控室裡,珍妮佛透過電腦畫面,看到金祺采沮喪的模樣,感到有點於心不忍。

  「不,別忘了,我還在送你回家的路上。」俊眸凝著畫面,比誰都要專注。

  「阿震……」珍妮佛無奈的說,「唉!你這樣騙她可以嗎?那個東方娃娃看起來好脆弱!」

  「等她問起棻麗你跟我的事,謊言就拆穿了。」珍妮佛看著明豐震,只想歎氣。

  她的母親十幾年前跟他的父親結過婚,所以,在名義跟情感上,他都是她弟弟,她也十分在意他。

  而這個弟弟一直都這樣,看似瀟灑自在,什麼事都不在意,可是對某些事卻又比任何人都執著。

  只是她不懂,他明明就在意那個東方娃娃,甚至把她這個姊姊拖出來,一起合演這出無聊的「未婚夫妻」戲碼,來引起那個東方娃娃的注意,卻為什麼忍心看她這麼傷心?

  「棻麗不知道她是當年甩我的那個女人。」明豐震輕啜一口咖啡,表面上一副不在意的樣子,實際上內心卻為了壓抑想把金祺采摟在懷裡安慰的衝動,而苦苦奮鬥著。

  「啊?甩你?她甩過你?」珍妮佛震驚地看著明豐震。

  「是啊!不然你以為我鋪這麼多路,安排這些計謀來騙她,是為了什麼?」

  她本來以為明豐震安排這一切,只是要追求那個東方娃娃,可現在……她真不敢相信,一向非常想得開,從來也不介意跟女人之間的關係會變成如何的明豐震,竟然做出這種事。

  「真的只是為了報復嗎?這種作法會不會太蠢了點?」

  「蠢嗎?也許……」明豐震凝視著畫面中的身影,想起六年前在法國的那一夜,她也曾經這樣坐在路邊。

  「不管怎麼說,等到父親跟她母親結婚,我們跟她就是一家人了耶!這場騙局也會被揭穿的!」

  「你放心,她跟棻麗處得不是很好,她不會去問棻麗的。」這次要不是他去找她,恐怕她也不會出席婚禮,而他要不是看到她的照片,依她們母女冷淡的關係,恐怕雙方父母結婚好幾年,他還是不知道她就是當年的鍾采祺。

  一想到這裡,他突然感到一股惶恐。

  「嗯……那你打算什麼時候告訴她真相呢?」

  「等我弄清楚,我到底想拿她怎麼辦時再說吧!」他揉了揉眉間,感覺到相當無力與震撼,他這輩子真的有可能就這麼跟她錯身而過,畢竟她跟她母親的心結是如此之重。

  「阿震,你很在乎她吧?」珍妮佛不得不驚訝,阿震十二歲起就開始玩男女遊戲,他向來收放自如,根本不曾把任何女人放在心上,可是他對金祺采卻念念不忘,而且現在好不容易見了面,還要安排一連串的計謀,看來……她這個任性的弟弟,終於是遇到剋星了!

  「在乎?」

  「嗯!聽到你這麼茫然的語氣,我想,你心裡的答案其實是肯定的。」

  「是嗎?」

  過去六年來,他一直認為自己被耍了,所以去找金祺采時,他不否認,他是想要好好整一整她,以討回當年的公道的。

  但是現在,當他看著監視器畫面上,那脆弱無助的她,他唯一的念頭,卻只是想緊緊擁她入懷,抹去她的孤獨與脆弱……

  「你在乎她,只是你現在不知道該怎麼對她,因為你還沒弄清她當年離去的原因。」珍妮佛就她所看到的分析,「她真的是在玩你嗎?我覺得你的說法很可疑.」

  他思考著珍妮佛的話.他最近才開始有點瞭解她的背景,以及她跟棻麗之間的心結,漸漸地他知道棻麗深深影響著她,甚至影響了她對感情的反應跟態度……她過去真的不是在玩他嗎?

  「想清楚吧!她看起來不是那種人,而且當她聽到我是你未婚妻時,那臉色白得我幾乎以為她要昏倒了!親愛的弟弟,我認為她還在乎你,甚至有可能依然愛著你,而你,確定安排的這一切,只是想報復她而已嗎?」

  當然不是!看到她蹲在病房外的脆弱模樣,他根本捨不得報復她!

  可惡!為什麼她寧願讓自己如此無助,也不願求助於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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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我要留在這裡。」

  一個小時後,當明豐震再度出現在金祺采眼前時,她已經掃去臉上的疲憊。

  「留在這裡?留在這裡做什麼?讓護士一整晚都忙進忙出,防止你媽因為你而心律不整?」明豐震調侃她。

  「你沒有別的事情好做了嗎?這裡不需要你,你可以回去了!」她瞪著他。這臭男人,幹嘛不去陪他的未婚妻,反而跑來這裡調侃她?

  「呵!」

  「笑什麼?」

  「你的個性真的跟棻麗一模一樣呢!」

  「我跟她才不會一樣呢!」

  「一樣。平常對外人有禮貌又溫柔得要死,但一旦面對自家人,卻是字字殘忍,毫不留情。」

  「哈!你還真瞭解我媽!怎麼?你喜歡當別人肚子裡的蛔蟲?」

  他故意傾身在她耳畔說道:「我喜歡你對我說話時的毒辣口吻。」言下之意,是說她把他當自家人。

  「你真是有病!」因為他的靠近,因為他話裡的暗示,讓她的心跳頓時不穩起來。

  「還好。」他笑咪咪地說。

  珍妮佛或許沒說錯,的確,越瞭解她,他越覺得她當年不是在玩他,只是,她可能撤去心防,來告訴他真相嗎?

  「還好?哼,還是說……」她突然想起擊退他的方法,「也許你現在只是被你的未婚妻耍著玩呢!啊,對了。我差點忘了,你說過你不在乎被女人耍,只有我不一樣啊!」

  他揚起眉頭,沒想到她會提這件事。對,她是不一樣,因為她是他唯一在乎過的女人,縱然她傷過他,但是他卻不在乎,只想更貼近她。心底那堅定的情意,化成眸裡的深情,叫她看得莫名地害怕又期待。

  「幹嘛?你幹嘛這樣看我?」

  「你真的不一樣了……」

  他聲音溫柔得讓她說不出話來。

  「伶牙俐齒不說,連身上的刺都比當年多了十倍不止……這防備是否只針對我?」他突然拉住她纖細的手腕,一臉認真的望著她,「因為怕我把你擁入懷裡嗎?」

  她臉一紅,想甩開他的鉗制,卻動彈不得,只好在嘴上逞能:「對啊!我只針對你!你敢抱我,我就刺得你全身……」

  突然,那健壯而溫暖的胸膛,貼上她冰冷的臉頰,偌大而溫暖的掌心,輕柔地壓著她的頭顱,讓她聽著他似乎有點快的心跳。

  「刺得你全身……」她想推開他,但是,他的胸膛好溫暖,好舒服,好……好像家的感覺……

  「小采。」低沉的嗓音,帶著深深的歎息,在她頂頭上方響起。

  「嗚……刺得你全身是傷啊……」她忍不住在他懷裡大哭了起來。

  為什麼……為什麼他的擁抱有家的感覺,有她從未有過卻又渴望不已的家的感覺……

  某種刻意壓制的感覺,從她心底悄悄冒了出來,漸漸淹沒了她的理智,淹沒了她的警覺心……

  天!她在騙誰啊!她好渴望好渴望他的懷抱,他的幽默,他的笑語,他的一切一切……她想要他,她需要他啊!

  她從來沒忘記過他,心中也只能容得下他,為什麼遺要抗拒他呢?那好累好累的……

  這一次就讓她順著心意走吧!或許他們能走出有別於六隻叫的結局也說歪平……

  吻,不知道是誰先開始的,但這一切,就像花開花落那樣的自然,事情就這麼發生了……

  沒有多餘的言語,彷彿這六年的隔閡跟痛苦都不曾存在過,半個小時後,他們出現在他家那間舒服誘人的大臥室.

  望著月光下的他,她心底盈滿了感動和不確定。她不確定她這樣做可好,而且,她總覺得自己遺忘了什麼重要的事。

  她試著努力回想,可是在他溫柔的吻與溫暖的撫觸下,她發現自己越來越不能思考。

  他的體溫與氣息,一點一點地滲進她的皮膚,他那令人垂涎的結實軀體,跟她的柔軟是如此地契合……

  這一切美得像場夢,一場失而復得的夢。

  她總是夢到他,醒來不見他在身邊時的失落,總讓人難以忍受……過去六年來,她不斷渴望的就是這感覺啊!

  「小采,吻我……」那略帶壓抑的低語,與夢中如出一轍,叫她無法抗拒。

  眼角不自覺滑出的淚水,她湊上前去,吻上這叫她思念不已的男人,撫摸他強健有力的身軀,感受那從思念中走出來的真實溫暖。

  他體貼著她,壓抑著體內那唯獨對她才有的狂烈慾望,將這場情慾交由她主導,因為他知道,現在兩人的關係,遠比六年前還要脆弱,他不想在這時候嚇跑她,所以苦苦壓抑,只是輕柔的撫摸她,挑動她的情慾。

  慾望越來越濃,她主動褪去了自己的衣服,也褪去了他的,然後溫柔而堅定地要求他接手最後的關卡。

  「小采……你確定嗎?」低啞的嗓音顯示他的壓抑。即使他的慾望就要爆炸,他首先顧慮到的,依然是她的想法。

  金祺采望著他,心中對他的體貼湧起一陣溫暖,「我愛你」三字在口中轉了好幾轉,卻依舊無法出口,最後,她有點哽咽的點頭,「嗯!」

  「小采……」

  從六年前到現在,他心底那最原始的渴望,從來沒有改變過,他想要的一直只有她。

  深深吸了一口氣,他終於准許自己釋放累積六年的壓力,將她帶往天堂……

  雲雨過後。

  他沒有睡,而金祺采則是緊緊抱著他沉沉睡去。

  不知過了多久,他睜開眼,貪戀地望著月光下的她,好一會兒,才小心翼翼地移開她的手腳,離開令他眷戀的赤裸嬌軀,走出臥室,到達另一側的電腦室。

  他不是不想跟她繼續躺在床上,讓方纔那場甜蜜的激情延續到夢中,而是他知道今晚她會對他妥協,只是因為她一時崩潰,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也許明天,也許過幾天,反正她很快就會後悔,然後又什麼也不說的消失。

  所以他已經想好另一個計畫。這計畫有點複雜,有點危險,他除了想找出她當年離去的理由,還要讓她瞭解,一走了之不是面對事情的唯一方式。因為,他不想一輩子活在她隨時會不告而別的陰影下。

  是的,他承認,他要她一輩子!

  在經過剛才那場歡愛後,他看清了,除了她再也沒有其他女人能激起他這樣的熱情,所以,他必須用盡一切手段來留住她,並且逼她認清自己的真心,叫她再也不能用像過去那樣,以一走了之的方式傷害他,同時傷害自己!

第七章

  眨眨眼,金祺采醒了過來,伸出手摸摸身旁尚留微溫的枕頭,她知道他起床了。剛才她感覺到他的吻,但是因為貪戀了下昨晚延續到今晨的幸福感覺,所以沒睜開眼回應他。

  現在,雖然知道他不在這裡,可是她卻知道,他沒有離開她。

  所以,她並不急著找他,反而是伸個懶腰,然後從自己的位置,滾到了他的那一側,把臉埋進他的枕頭中,用力吸了一口氣,讓那令她心動的男人氣息,沁入她的鼻,溫暖她的心……

  「起床了嗎?」溫和而低沉的笑語,伴隨著火腿跟起司的香味出現。

  她笑著起身,隨即一臉訝異地看著裸著健美上身,套著一條圍裙的他,「你自己煮早餐……」

  「是啊。我這裡只有請鐘點管家,沒請煮飯的,我住這裡時都自己下廚,因為國外廚師做的東西都不合我的胃口。」

  他笑著把早餐小桌推到床邊,然後在床上坐了下來,彎身給了她一個吻後,說道:「吃吧!」

  見他卸下圍裙,她更不自在了,因為圍裙下,他只穿著一條內褲而已。

  「我……我先去穿衣服。」她把床單拉起,遮住自己。

  他顯然一點也不因身上的圍裙而不自在,可是她卻無法光著身子吃早餐。

  「好,不過,在那之前……」他拉住她的手,輕輕把床單從她手中抽開。

  「你想幹嘛?」

  「我餓了。」

  他餓了幹嘛拉開她的床單啊?

  「那你不用等我,可以自己先吃……啊!你……」話還沒說完,正準備要離開大床的她,已經被他拉到他結實的大腿上。

  「能填飽我的……」他笑得極為英俊,也笑得極為不懷好意,「不是食物!」

  「唔……」

  她臉頓時一紅。好……好吧,晚點再穿衣服吧,畢竟他本人聞起來,比枕頭上殘留的氣息要好聞多了,更別提那嘗起來的味道了……

  只是……為什麼事隔六年,她快樂地重回到他懷抱時,她卻依然惦記著昨晚那種奇怪的感覺,總覺得自己好像遺忘了某件非常重要的事情……

  一個小時後,她披著他的睡袍,一個人坐在起居室看著電視新聞時,她還在想著這個問題。

  她到底是忘記了什麼?

  是他們復合的事嗎?她忘了當年的教訓?

  不,她沒忘,只是他們在一起的感覺那麼的好,所以她願意再給自己一次幸福的機會,雖然這有點冒險,但她累了,不想再抗拒對他的感覺。

  那麼,她遺忘的重要事情到底是……

  鈴!!門鈴聲打斷了她的思緒,她看看大門,又回頭看看在開放式廚房那頭,邊聽著音樂邊洗碗的高大身影,他看起來好快樂,她的唇忍不住也揚起了幸福的微笑。

  她實在沒道理不去幫他開個門。

  起身,她走向大門,門一拉開!!

  她終於想起自己遺忘的重要事情是什麼了,那就是珍妮佛!!明豐震的未婚妻!

  「哎呀,你在這啊!」珍妮佛一臉開朗,似乎沒注意到她身上披的是明豐震的睡袍。

  金祺采一臉蒼白,用盡力氣才擠出個微笑,「是……是啊!來吃個早餐而已,我……他在廚房,你自己去找他.」

  一說完話,她匆匆轉身往二樓跑。

  喔!老天!她怎麼會忘記這麼重要的事?又怎麼能這麼殘忍的傷害了珍妮佛?該死!真該死!

  該死的明豐震,該死的花花公子,他竟然忘記提醒她他有未婚妻!

  不!他根本就不在乎,那個男人本來就是玩弄女人的高手!而她竟然白癡到以為幸福又重回懷抱!

  該死!她怎麼會這麼笨……

  她匆匆換上自己的衣服,然後提著行李下樓。

  下樓時,她看到明豐震跟珍妮佛兩人正在客廳談話,但因為她實在是太慌亂了,所以根本沒注意到這對「未婚夫妻」之間,氣氛友好和平,一點都沒有被抓好在床的尷尬或憤怒。

  明豐震看到她,露出一個溫暖的微笑,但隨即,臉色一沉,「你要去哪裡?」

  「去旅館!」她倉促的回答,直衝門口。

  「嘿!等等!」他幾個跨步,在門口之前擋住她。

  「等什麼?我不會介入你們之間的事情的!」她氣死了,一點都不懂得他怎麼還能這樣理直氣壯的阻擋她。

  「咦?」

  「還咦?」她惡狠狠地瞪他,又對著他使眼色,暗示他後面還有個珍妮佛在。

  「你介意她?」

  「噓!」他說話不能小聲一點嗎?她一點都不想傷到珍妮佛。

  要不是金祺采實在是太火大,她會發現他眼中有一絲得逞的笑意。

  「我現在不想跟你談,以後也不想跟你談,很謝謝你昨天晚上讓我住一晚,不過,我想我現在應該去旅館住比較好!」

  「住旅館?你打算從這裡走去?」這裡可是面積廣闊的高級住宅區,等她走到住宅區外,恐怕也是幾個小時後的事了。

  她惡狠狠地瞪著他,半晌後才說:「我用手機叫計程車……啊!你幹嘛?」

  才說到一半,她就被他拉著走。

  「我送你去住旅館,你想去不是嗎?」他一路拉著她,根本不在乎後面還有個珍妮佛在看。

  金祺采很心虛,不敢看向珍妮佛,「你幫我叫計程車,我自己可以去!」

  「我只幫送,不幫叫,上車!」拉著她走到車子旁,他打開車門。

  金祺采坐了進去,還是不死心的想問清楚:「那珍妮佛怎麼辦?」

  他坐上車,踩下油門,口吻充滿譏誚:「很高興你還記得她。」

  「當然!我怎麼會忘?」她惡狠狠地瞪著他。

  錯的又不只有她,他幹嘛用這種不屑的表情看她?何況剛剛在珍妮佛面前,她還很努力在隱藏他們上床的事!

  「是啊,你不會忘,你昨晚只是一時脆弱,想要個男人擁抱而已。」明豐震冷冷的說。

  金祺采的心抽緊,又氣又傷,他幹嘛把他們昨晚的事說得那麼差勁?「哈!很高興你把我們之間說的那麼不堪!」

  「為什麼?」

  「什麼為什麼?」

  「為什麼你很高興?」

  「那當然是因為……因為……哼!你到底要帶我去哪裡?」她實在找不出一個好理由,所以只好轉移話題。

  「離醫院最近的旅館,我想那裡你要探視你母親會比較容易。」

  她望著他,沒有再接話。

  而他也沒說話,更沒繼續追問之前讓她轉移話題轉移得很差勁的理由,只是靜靜地開著車。

  旅館到了,他停車,幫她開門,提行李,幫她辦理住房事宜,刷卡,領過鑰匙,再一言不發的帶著她上樓。

  看著他把行李放在她房裡,然後把鑰匙交給她,她慌了。

  真的就這樣了嗎?

  她應該問清楚,為什麼昨夜跟今天早上他要跟她上床的!又或者他應該要問她,好讓她有機會說出自己真正想說的話——她還愛他。但是,沒想到他卻順著她的話題轉移……這是為什麼?

  是因為他真的覺得昨夜很不堪?還是他也覺得對不起珍妮佛,所以她就這樣離開他家,沒跟珍妮佛對上,剛好如了他的意?

  一想到後者,她的心就忍不住一陣揪痛。

  「好了,你可以走了!」接過他手中的鑰匙,她用著連自己也想不到的冷漠語氣說道。

  「是,很高興為你服務,女士。」他故意學著旅館侍者,對她鞠躬問候,還露出那一貫迷死人的笑容。

  金祺采忍不住眼瞇了瞇,「你知道嗎?有時候你的幽默感真是天殺的惹人厭!」

  「喔,是嗎?」他停下腳步,優雅地一回身,臉上的笑容比他的姿態更俊美耀眼,「很高興能讓你欣賞。還有什麼吩咐嗎?」

  「你急著走人嗎?」他越是開心,她就越氣,完全忘了剛剛是她叫他走的。

  「還好,我並不急著走,看你有什麼吩咐囉!」他邊說邊走向她,兩人站得很近,卻沒有碰到,「你希望我為你服務什麼嗎?女士。」他望著她的笑容裡,增添了一分邪魅.

  看著他逼近,四周逐漸盈滿了曖昧的氣氛時,她突然冷下了臉,「我想,我沒有珍妮佛這麼需要你的服務吧!」

  濃眉揚起,他臉上的笑意更甚,「你在吃醋?」

  「才怪!我是想,你現在該回到她身邊了。不要忘記,剛才你把她丟在你家裡。」

  他眼底的笑意漸漸變得深沉,「也好,既然某個女人只是想利用我而已,那我不如回到我未婚妻身旁,起碼她還會尊重我。」

  「該死!」她才不是利用他!

  「嗯?啊,抱歉,我不小心又惹你生氣了嗎?」

  「明、豐、震!」她受不了了,忍不住低吼:「你一定要這樣諷刺我嗎?我沒有利用你!」

  他的笑容瞬間消失,「既然不是利用我,那你到底期望我怎麼做?」

  「……」

  他深深凝視著她,「告訴我,你到底要我怎麼做?」

  他的眸中彷彿有著什麼,等待她來打破,但是……金祺采撇開頭,不敢再看向

  他那雙眼。

  她能期望他怎麼做?

  期望他離開珍妮佛,回到她身邊?期望他這個花花公子會定性下來,娶她,一起過著快樂幸福的日子?

  不!別傻了!他都跟珍妮佛訂婚了,都還是可以理直氣壯、毫不在乎地跟她上床,她怎麼能蠢得以為去取代珍妮佛的位置後,他可能會一輩子陪著她,給她今早般那如夢似幻的幸福感受?

  「我……根本不期望什麼,也沒想要你怎麼做!」

  她說謊!明豐震看著她逃避的神情,臉色沉了下來。就算是經過昨夜那樣令人感動,感覺世界上再也沒人比他們倆更契合的激情後,她還是不肯面對自己。

  「我想……六年的時間並沒有改變什麼。」

  低啞的嗓音帶著一絲心痛,在金祺采的耳邊響起,她凜了下。

  半晌,沒聽見任何聲響,她拾眼望去,只看到那半開的門扉,看不見明豐震,看不見希望……

  好吧,看不到他就看不到他,那又如何?

  接下來的幾天,金祺采忙著照顧母親,忙著跟母親吵架,忙著被母親呼來喝去,打點她結婚所需的一切……她盡量藉著忙碌來遺忘他。

  而在這期間,她認識了明豐震的父親,一個單純而有點小色情,喜歡打護士屁股的英俊老頭。

  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子啊!金祺采心底百般不屑,但卻將情緒掩飾得很好,不知情的人,想必一定以為她非常喜歡這個未來的繼父。

  說真的,如果明道雄這個老傢伙不是她母親看中的男人,也不是明豐震那個曾經不管兒子的失職父親的話,她想,她不會討厭這個到處逗人開心的老紳士的,因為他老人家的幽默跟明豐震一樣,叫人激賞。

  「那時我就跟你媽說:『你要是不喜歡這種顏色,那就換個顏色,今天不找出

  一個你喜歡的顏色,我們兩個就都不要睡了,好不好?』沒想到你媽竟然跟我說:『你不想睡嗎?好,沒關係,那我也不要睡好了,看誰撐得久!』沒想到這一撐,竟然就撐出我跟你媽之間的感情啦!她是第一個不是因為外貌而讓我陷入情網的女人,這也足以說明,為什麼我繞

  過大半個地球,碰過無數的女人,最後還是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呵呵呵!」

  聽著明道雄敘述著初次認識她母親的經過時,金祺采雖然有點不耐,卻又為兩個老人家感到高興。

  原來她媽媽是把他老人家給凶到手的,她本來以為她母親又是去勾引人家,才把人家拐到手的呢!

  她忍不住微笑,看來,這老男人跟她母親以往的那些男人不一樣,他貪戀的不是母親的美貌跟魅力,因為母親對他展現出的,是她最真實而冷酷的一面。

  就像她跟明豐震,她總是用自己最糟糕、最冷酷的一面,去回報他的好意。但是,明豐震對她當然不可能像他父親對她母親那樣癡情……一想到她跟他之間毫無未來,她的心頓時冷了下來。

  她沒注意到,這剎那間的黯然神情,引起了老人家的注意。

  「怎麼了?想到什麼事情這麼不開心?」

  「咦?不!我沒事。」

  「嗯……」明道雄盯著她好一會兒,突然一擊掌,「你一定是被你母親指使來指使去,所以感到難過吧?這也是啦,如果不是我這種粗勇的男人,根本沒幾個人能耐得住你母親的那種操法。」

  「還好啦!她是我媽,我習慣了。」她笑著說。

  明道雄看著她略顯僵硬的笑容,有些遲疑地說:「你……媽媽很愛你,只是……她不懂得怎麼愛你。她跟我一樣,比較愛自己,也都不懂得該怎麼對待自己的孩子。」

  聽到老人家竟然承認自己過去的錯誤時,金祺采有些震撼,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對了,你來美國每天都在忙厚?不然這樣好了,我叫我兒子帶你去玩玩逛逛,我兒子最喜歡你這種東方大美人啦!」

  「啊……」她一聽,連忙阻止,「不了!明伯伯……」

  「不要客氣啦!你不要看他這樣白癡白癡的,其實他還知道許多好玩的地方呢!世界各地的女人他都……不不!」明道雄差點說錯話,連忙改口:「我是說世界各地他都跑遍了,雖然比我差一點,可是比起其他傢伙,他也算厲害的!」

  明道雄說著說著,發現她有點不對勁。

  「咦?你在哭什麼?啊……妹妹啊!不要這樣,不知情的人會以為我在欺負你耶!」

  金祺采慌忙抹去眼中的淚水,「沒……沒事啦!明伯伯,不用叫阿震帶我去玩,我沒事啦!」


  她聽到他用「白癡白癡的」來形容明豐震,忍不住想笑,但一想到他再也不可能跟她在一起,卻又忍不住冒出了淚水。

  「沒事?真的沒事嗎?你不要學你媽號ㄋ,有事都悶在心裡不講出來,要不是我厲害,能看出她心裡的真正意思,我看啊,我們早就分了。除了我,天底下能忍受她的男人大概是沒有啦!」明道雄邊說邊觀察著她的臉色。

  她對兒子……也是有意思的嗎?難怪兒子沒事抓了珍妮佛來編出一個未婚妻的故事,還叫他要幫忙瞞著他未來的繼女,真是的!

  真不知道兒子到底在打著什麼算盤,他追女人向來直接,要就要,不要就不要,但這次追金祺采,幹嘛搞得這麼麻煩?

  「呵……是啊!」金祺采吸吸鼻子,沒注意到老人家觀察的眼色,只是虛弱地一笑,「我想我可能不能陪你聊天了。明伯伯,我想早點回去睡。」

  「啊!說的也是,你昨天在醫院一定睡得很不好喔!沒關係,剩下的交給我吧!快回去睡了。」

  「嗯!」微笑說完再見後,她快步離開。

  她的淚水又快忍不住落下,現在她只想回旅館,好好地大哭一場。

  她失去明豐震了,他就要娶別人了,而她……只剩那一晚,來應付一輩子的思念了……

第八章

  回到旅館裡,她再也忍不住哭倒在床。

  為什麼事情會變成這樣?

  該死的她只跟他上過一次床……好吧,是兩次,但那又如何呢?那不代表她愚蠢得又再次把心交給他了吧!

  他已經有珍妮佛了,對他來說,那天晚上,她只是個需要他安慰的女人吧?而她就像他說的,那時她需要安慰,而他又剛好在……沒錯!就是這樣!就是這樣的……嗚……

  她沒有愛上他……她不要愛上他……可惡!叫母親的身體趕快好起來,她要回台灣去,她不要留在任何會碰到他的地方!嗚……

  渾渾噩噩的,她聽到遠處響起了鈴聲,眨眨眼,睜開眼睛,發現房裡已沒有了白天時的明亮,只剩昏黃的光線。

  晚上了嗎?她睡著了嗎?

  她皺皺眉頭,轉了轉有點僵硬的頸子,然後又聽見鈴聲,她趕忙從床上跳起,又花了幾秒找尋聲音來源,終於發現是床頭櫃的電話在響。

  接起電話,是明道雄打來的,他說她母親狀況危急,需要緊急開刀,要她趕緊去醫院。

  金祺采想也沒想的,衝出旅館,叫了計程車,直奔醫院。

  當她來到醫院時,天色已經暗了,醫院大門這一刻看起來特別的冷清跟陰森。

  付了計程車錢,還沒下車,她就看到了明豐震。他站在醫院對面的馬路上,好像在等人的樣子。

  他怎麼會在這?

  這念頭才在金祺采的腦中閃過,她就聽到一陣刺耳的煞車聲.那是一輛箱型車,停在她跟醫院大門之間,阻擋了她的視線跟去路.

  她下了車,繞過箱型車就往醫院走,但不到一步又猛然停住腳步,因為箱型車的後門突然打了開來,不但擋住她的去路,還差點撞到她。

  她才皺眉想罵人,就愕然發現兩個高大的蒙面男子從車中跳出來,在她還來不及反應之前,把她往車上丟。

  「啊!救命!」她忍不住驚呼。這是綁架嗎?可是……這些人沒事綁架她幹嘛?

  突然,她聽到車外有個熟悉的低嗓焦急的大喊:「放開她!」

  「阿震,救我!」她驚喜不到兩秒,隨即又轉為震驚,因為她看到其中一個綁匪掏出了槍.

  「不!不要!」她想制止那個大漢,但後方卻有人抓住她,「別傷他!唔……」

  對方用浸了藥的手帕罩住她的口鼻,她掙扎著踢著腿,想掙脫那大漢的鉗制,可是卻無能為力。

  在意識逐漸昏沉的時候,她看到了一臉焦急的明豐震出現在眼前。

  「放開她!」她聽見明豐震大喊著,還看見歹徒對他開槍的模樣。

  開槍……不!別傷害明豐震!她想尖叫,想動,但是卻動不了,也看不見,只感覺似乎有不少人在尖叫……

  在失去意識前,閃過她腦海的想法是——

  他又來救她了!就跟六年前打跑那些小混混一樣……

  不知過了多久,她醒了過來,眨眨眼,回想起失去意識前的事,她警覺地看向四周。

  她現在在一個暗黑的房間,四周牆壁上除了一個小小的窗戶透著光以外,她什麼都看不清楚。

  除此之外,她還聽到隱約的談話聲,可是卻聽不清楚內容是什麼.

  說她不恐懼是假的,但這一刻,知道自己沒有立即的危險時,她的好奇心戰勝了恐懼。她試圖動動手腳,咦?都可以動,沒有人綁住她.

  適應了房裡昏暗的光線後,她站起身,發現自己沒穿鞋子,腳有點刺刺的,因為腳下是粗磨地板,不過還好,腳上的薄襪子還在。

  她輕聲地走向那光源跟聲音的方向,那是一扇很小的窗,有點高,她回頭找了椅子,又躡手躡腳的搬過來。

  可她還沒踏上椅子,一陣光突然照了進來,原來是房門被人打開了。

  「啊!」她嚇得尖叫一聲,看見有人被推了進來,倒在地上。

  「明豐震……」就著門外的燈光,她看清來人是誰,緊張地跑到他身旁。

  明豐震半癱在地上,看起來被打得好慘。

  「醒來了嗎?」一個聽起來森冷無情的女聲傳來,門口同時走進一些人。

  室內燈光也亮了起來,讓金祺采一時無法適應。

  帶頭的是個高貴又嚴肅的紅髮中年女子,她後面還有幾個壯漢。

  她偷覷向門口後方,那裡方纔還有光線的,但是現在卻是黑漆漆的一片,啥也看不見.

  「她就是鍾棻麗的女兒!」一個男人指著金祺采說著。

  金祺采大皺眉頭,原來綁架她是要威脅她母親!

  「那留著她就好了,還帶這個小子來幹嘛?他老爸才不管他,而她……是那個女人的女兒,我相信他不會不管。」紅髮女人冷酷無情說道。

  「可以把這小子殺了嗎?」其中一個大漢赫然拿出一把槍,指著明豐震的頭。

  「好!」

  「住手!」眼看對方要開槍,金祺采飛快地擋在明豐震跟槍口之間,雙手大開,就像個要保護小雞的凶悍母雞。

  紅髮女人皺眉,一臉不解,「小姐,你想為他丟了性命?」

  金祺采瞪著對方,不想回答。

  「喂!姓明的小子,這女人可真在乎你啊!竟然會為了你,連命都不要。她是你的女友嗎?」

  「才不是!」

  「對……」

  聽到對方的問題,金祺采連忙否認,但同時,她身後傳出了明豐震有點虛弱的聲音。

  她回頭瞪他,「你胡說什麼?我才不是你女友!」

  「我的『對』指的是你在乎我.」明豐震虛弱歸虛弱,還可以跟她要嘴皮子。

  她瞇起眼瞪了他一秒,算了!緊要關頭,不要跟他計較這種小事!她又回頭,瞪著那個冷酷的女人。

  那冷酷女子一牽嘴角,「怎麼?你說不是女友,那你跟他到底有什麼曖昧的關係?」

  「沒有!」金祺采說道。

  「有!」明豐震的聲音聽起來沒上次虛弱了。

  「呵,一個有,一個沒有?你們兩個到底是什麼關係?」

  「沒有關係!」金祺采又說。

  「兄妹!」明豐震也說。

  兩人再次完全的不同調,讓冷酷女人臉上的表情有點扭曲,像是在壓抑著什麼似的。

  「好吧!」金祺采咬咬牙,現在實在不是跟明豐震算帳的時候,「我們最多未來會有兄妹的關係而已!」

  「你們到底是什麼關係?」冷酷女人顯然對此很感興趣。

  「兄妹!」金祺采說。

  「情侶!」明豐震說。

  「咦?一個是從沒有關係進展到兄妹,另一個則是從兄妹進展到情侶?」

  「情你個頭!」金祺采再也忍不住了,回頭輕踹坐在地上的他一腳,「你有未婚妻了!」

  「前女友?」明豐震一臉委屈的看著她,像是要尋求她的認同。

  「哼!」她狠狠一扭頭,「前女友」三個字聽了真是讓人有點心酸。

  「原來如此。不愧是明道雄的兒子,連前女友兼自己未來的妹妹也不放過啊!」那嚴肅的女人下了結論。

  一聽這結論,金祺采先是贊成的點頭,但隨即想想不對,這樣不就等於承認了「情侶」的身份嗎?所以又連忙搖頭。

  對她的行為,明豐震先是忍不住翻了個白眼,然後看向那嚴肅的中年女人,

  「好說……我是認為我比我爸爸有品味多了……起碼我不會看上你……」

  冷酷女人揚眉,一直冷冷的神情終於出現了絲怒氣,「小子,你別得寸進尺!」

  「抱歉。」他連忙道歉。

  「你跟她抱歉幹嘛?」金祺採回頭看他,他幹嘛跟歹徒說對不起啊!

  「我們在他們手上啊!」明豐震的眼底閃過一抹詭異的神情。

  「沒有我們!你根本不該來的!他們本來只是要綁架我的。」金祺采真是氣得想跺腳。

  「哈,小女孩,你不要太天真了,我們是不會放過任何看過我們的人的。」

  金祺采瞪著她,氣得說不出話來。

  「他為了你來送死,你是不是很高興?」

  「才……不是!」被說中心事,她臉一紅,又想到現在不是臉紅的時候,明豐震受傷了,她得靠自己把兩人都救出去,「放我們走!」

  「哈哈,你說這話不覺得好笑嗎?」

  金祺采漲紅臉,確實覺得剛剛那句話很白癡.

  「你們就乖乖待在這裡吧!這裡的食物應該夠你們撐到明道雄跟鍾棻麗解除婚約為止,在那之前,我勸你們不要輕舉妄動,外面廣大的森林裡可是有很多大黑熊的呢!而且除了直升機外,是沒有方法能到這裡的!」

  「等等!你什麼時候才會放我們走?」明豐震問道。

  「放你們走?」冷酷女人看了明豐震一眼,眼神有點奇怪,隨即又冷笑,「當然是看你們爸媽最後怎麼決定啊!」

  冷酷女人一說完,隨即走出去。

  金祺采看著那些人離去,這才發現外面是個更大的房間,只是那些人好像往更外頭走。

  她連忙追了上去,可是那個大房間通往外面的門卻突然關上,落鎖。

  打不開門,她衝到大房間的窗戶往外看,正看到那女人跟其他大漢走向一台正轟轟響的直升機。

  「我不會犧牲我媽的幸福的!」她忍不住對著那些人吼著。

  「哈哈!」

  在直升機吵雜的機械聲中,金祺采只聽到對方猖狂的笑聲。

  「討厭!」她黯然地念著,「要把人關在這裡,起碼也該幫我們裝個第四台跟按摩浴缸吧!可惡……」

  聽到身後傳來低沉的笑聲,她猛地回身,瞪著明豐震,「你笑什麼……」

  「我笑……你到這時候還不失你的幽默感,真好!」他拖著腳步,走到大房間的角落,那裡有個通到頂上的大火爐,爐子旁邊有睡袋跟一箱罐頭食品,還有六瓶大罐的礦泉水。

  「哼!都是你!幹嘛笨到被抓啊?」她忍不住開罵。

  「嗯?」他回眸,有點不懂。

  「你要是沒被抓來的話,現在就可以想辦法來救我了啊!」她說,一點都沒發現,自己是多麼地依賴他。

  可是他聽出來了,帶著血絲的嘴角輕揚,「那倒是!」

  「你傷得不輕呢!」他身上到處都是血,褲子跟衣服也都不完整。

  「嗯……」

  「我最好找點水幫你清傷口,然後塗藥。」

  「這幾瓶水不知道要讓我們用幾天,所以先別管我的傷口吧!因為除了罐頭跟睡袋外,好像沒別的了。後面的廁所,根本流不出半滴水。」

  她看向四周,發現明豐震說的沒錯。

  剛才在那個陰暗的小房間裡,唯一有光線的窗戶是通到這個大房間的,大房間的三面有窗戶,可是卻都裝有鐵條。

  「這裡到底是哪裡?」她走到窗邊,透過那片骯髒的玻璃,看到外面似乎是一

  大片漆黑的森林,遠處有座山,天上有著星星……

  看來,他們好像在某個深山中。

  「某個深山裡吧!」明豐震在火爐邊挑了個位置坐下來,並不像她這麼好奇。

  她回頭,總覺得事情有點不對勁,明豐震……好像不急著逃出去呢!

  「你有辦法打開這扇門嗎?」她推了推大房間往外的木門,那門動也不動。

  「我很累,先休息一下,明天再想辦法吧!」明豐震坐在牆角,靠著牆,閉上雙眼。

  「嗯……」他應該是因為受傷,又很累的關係,所以才沒急著要逃走吧?金祺采找到了個理由,覺得安心一點了。

  她走到他身邊,坐了下來,看著他。

  在昏黃的燈光下,他看起來真是狼狽得叫人心痛,她沒辦法看出他的傷口到底有多嚴重,不過看他似乎睡著了,呼吸沉穩,她也比較安心了。

  所以,她也學他靠著牆,然後閉上了眼。

  好累的一天啊!先是為了他哭泣,然後被綁架,而現在……她沒想到在這種情況下,她竟然會莫名地感到平靜與心安。

  或許是有他在身邊吧?

  隔天一大早,她起床後,發現他已經醒了,正在看著她.

  臉一紅,因為他有點疲憊的臉上,寫滿了關懷。

  「早……」她揉揉眼,有那麼一秒的錯愣,隨即想起現在的處境。

  「早!」他微笑,坐在昨晚的牆角邊,拿著礦泉水,說道:「先暍點水吧!你要吃罐頭嗎?」

  「好……咦?」金祺采突然發現身體下方感覺還蠻舒服的,低頭一看,赫然發現自己躺在睡袋上。

  怎麼回事?她昨天迷迷糊糊地躺進睡袋嗎?

  「怎麼?肚子餓了嗎?」

  「嗯……」她起身,接過礦泉水灌了一口後,忍不住問:「這睡袋是你打開的嗎?」

  「嗯!看你睡的好像很不舒服,才發現你沒用睡袋.」

  金祺采心中揚過一陣暖意,可是嘴上卻斥責道:「這應該你用吧!是你受傷耶!」

  「我只是一點擦傷跟瘀血而已,不礙事的。」他搖搖頭,俊美的臉上血跡已經擦掉了,可是看起來依然有點虛弱,那冒出來的鬍渣,更為他增添了一分頹廢感.

  「你胡說什麼?不要騙我了!」她霍地跪起身,靠近他,開始檢查他的傷口。黏結著血液的衣服她沒撕開,不過就著窗外射進來的陽光看著他的傷口,她發現真的就如他所說的,「你的傷口看起來好像都是擦傷,沒很深,但是身體裡面呢?你感覺如何?」她怕他有內傷。

  「還好,只有胸口有點痛,幸好我閃過重要部位,沒被打到。」

  「嗯!」她點點頭,沒忘記他武術方面很厲害,六年前他就曾經在很短的時間裡撂倒一群小混混。

  「你知道哪裡算是重要部位嗎?」那低沉的聲音突然帶著一絲曖味.

  一瞬間,她臉紅了,「你在胡說什麼!都什麼時候了,還開這種玩笑?」

  「不開玩笑的話要幹嘛?」他靠近她,眼底有著好深好濃的情意,「難道你不能看在我為你出生入死的份上,讓我開點玩笑?」

  「胡扯什麼?」她忍不住推了他一把。

  他頓時急縮回去,抱著被她推到的肩膀叫了聲。

  「啊!對不起!弄痛你哪裡了嗎?」

  金祺采嚇得連忙趨前關心,不料,雙手卻突然被一雙大掌拉住,接著,整個人重心全失,倒在他只穿著薄薄休閒褲的結實大腿上。

  「是啊,好痛……」他俯身看著懷中的她。

  「咦……」紅暈在她嫩白的頰上泛了開來。

  他低下頭,那充滿男性氣息的溫熱呼吸,逐漸籠罩住她。

  「明豐震……不要……」她的理智想拒絕他的靠近,可是當她發現她說出拒絕時,自己的唇早已經迎上去。

  「那推開我……」他捧著她的頰,在她唇邊輕喃,誘人地說著。

  「我不……唔……」她已經無法思考了,這一刻再也沒有任何事比開始這個吻更重要了……
引言 使用道具
zerosmall
王子 | 2009-6-6 13:39:46

第九章

  還好,那只是一個很深很深的吻而已。

  雖然她有點不滿足,但是她清楚,只要他還能控制自己,她就不會飢渴到去把他的衣服脫掉。再說,她沒忘記他還有個未婚妻。

  吃完罐頭早餐,他們開始想著該如何離開這個地方,但最後都徒勞無功,只好放棄。

  為了打發無聊,他們開始玩起各種不需要道具的遊戲,就這樣,這房間一整天都迴繞著兩個人質的笑聲。

  夜晚來臨,坐在睡袋上的兩人吃過了晚餐,金祺采才想到被抓來時,她一直覺得不對勁的地方在哪裡了。

  「你武藝那麼高超,昨天為什麼不直接打倒他們就好了?」這樣,他們就不用被困在這裡了!

  「一方面,是因為他們對我下藥,另一方面我那時不知道你在哪裡。」明豐震回答的理所當然。

  她望著他,心頭又是一陣暖意流過。他總是這樣為她做了許多事,而她呢,卻總是一次又一次的帶給他麻煩。

  「唉!」心頭湧起深深的歉意,讓她忍不住歎息。

  「怎麼了?」

  「抱歉,都是我拖累了你.」

  「別傻啦,我玩得很開心。」

  「真的?」

  「嗯。再說,要不是我父親過去太花心,也不會害得你被抓來。」

  「對了!」聽到這裡,金祺采才想到要問,「他們到底抓我要幹嘛?我媽又沒錢,我也沒什麼錢。」

  她知道他們抓她,跟她母親和他父親要結婚有關,可是卻不懂理由是什麼。

  「因為他們不想讓我父親娶你母親。過去,我父親娶老婆或跟新女友交往時,都會把新的名字寫進他的遺囑裡,可是這一次,聽說我父親把所有女人的名字都刪除了,只留下你母親的,這是為了表示對你母親的忠實吧?我想.」

  「啊?」好半響,金祺采才瞭解他話裡的含義,「你是說……那個抓我們來的壞女人,是你爸爸過去的女人之一?我們之所以在這裡,是因為我母親要求你父親重立遺囑,避免其他女人分得你爸爸的財產?」

  莫名其妙!她幹嘛要為母親的所作所為而被綁來!

  明豐震看出她的怒氣,仔細思量了下,才開口:「關於這一點,我想,是我父親主動提起的,不是你母親要求的。」

  「你不用替我媽媽說好話!」

  「可是……你真的覺得棻麗是那種女人嗎?」在明豐震的認知中,鍾棻麗是個大方的女人,跟金祺采一樣,艷麗、明亮、開朗、風趣。

  他的話讓她的怒氣稍降了些。

  他說的沒錯,她母親嫁過這麼多男人,之所以還不是很有錢,就是因為她是個只為愛情,而非為了金錢而嫁的女人。

  「怎麼樣?」  .

  「不……我媽並不是這麼在乎錢的人,她只在乎男人。」

  一想到母親為了談戀愛,嫌她礙手礙腳,遺把她送到遠處,她就忍不住小小的心痛。

  「所以,這次的事件主要還是因為我父親交遊廣闊,其中一個小心眼又有權勢的女人,不甘心他竟然也會有定下來的一天,因而進行的報復。」

  「你是說,這些都是因為你父親之前是個花花公子,所以才惹出來的嗎?」拋開母親帶來的小傷痛,金祺采故意玩笑說道。

  「不,這只是說明了一個跟花花公子有關的事實。」

  「咦?」

  「六年前我就明白,看似花心的人,也許只是在等待真愛的出現。」

  「是嗎?六年前?」金祺采一皺眉,「我母親跟你父親這麼早就認識了嗎?我怎麼聽你爸爸說是一年前……」

  他深深地望著她,什麼也沒說。

  見他沒有回答,她先是不解地望著他,隨即恍然大悟。他……他指的是他自己。

  那這麼說來,他說的「真愛」,難道……是她……俏臉驀地一紅。

  不!不可能的!他那時明明就說要甩了她的!他一定是因為被她搶先一步,不甘心,所以現在才故意說這種話來戲弄她!

  這男人真可惡,明明都有未婚妻了,還戲弄別的女人!

  「哼,真不愧是花花公子!」

  一整天和樂的氣氛,在這一刻開始僵凝。

  「什麼?」明豐震俊挺的濃眉一揚,有點不敢相信她的反應。剛才這女人明明就有那麼一點動心,還臉紅了,為什麼現在卻又翻臉了?

  「還不承認自己是花花公子?看看你,現在都傷得不能碰女人了,還可以說出這種打動女人的謊話。」

  「那我打動你了嗎?」

  她忍不住槌了他肩頭一拳,他唉叫了聲。

  「少來,你的傷又不重!」

  「對……是不重……但不知道為什麼……我覺得好冷。」

  「冷?」她一皺眉,直覺地碰上他的額頭。「啊!你發燒了!一定是哪個傷口感染到細菌發炎了。」

  「是嗎?」

  「嗯!來,多暍點水,然後躺著,好好休息.」她站起身,將睡袋讓給他。

  「等等……」他虛弱地一扯嘴角,「你還沒回答我……我剛才的話……打動你了嗎?」

  她一怔,隨即知道他在接剛才的話,「省省吧,我才不會被你打動!」她睜眼說瞎話,「把那些甜言蜜語留給真正需要你的女人吧!」

  「騙子!」

  她一震,「你怎麼這麼多話?你發燒了,快點躺下休息啦!」她索性拉住他,要他躺下。

  「不要!我比較想跟你一起躺在睡袋上.」他不讓她把睡袋讓給他。

  「明豐震,我們是人質耶!你可以先收斂一下你花花公子的本性嗎?」

  「所以……你被我打動了?」

  她瞪他。

  明豐震微笑,即使看起來很虛弱又很落魄,但是,還是英俊得叫人難以拒絕。

  「好吧!不開你玩笑了,睡袋夠大,我們一起躺……嗯?」

  她望著他,輕歎口氣,在睡袋的一端坐下,「我還不想睡,你先睡。」

  「不要,你會趁我睡著時,把睡袋讓給我。」

  她看著他,不懂他怎麼會這麼容易就知道她在想什麼。

  半晌,她又歎氣,「好吧!你過來一點,躺這裡。」她先躺下,然後拍拍自己身旁的位置。

  「嗯。」明豐震滿意的笑了,依言躺下,跟她面對面看了好一會兒,才將眼睛閉上。

  看他眼睛閉上了,她才放任自己眸裡的愛戀流洩,「好好睡,我會守著你的。」

  他閉著眼,輕扯嘴角,「要一直守下去喔!」

  「好,一直。」

  她給了他連自己都沒注意到,卻是最真心的承諾。

  隔天一大早,他就退燒了.

  守在他身旁整夜,幾乎都沒合眼的金祺采,這才安心的閉上眼睛,在他的懷中沉沉睡去。

  當她再度醒來,看到他已經好多了,並試圖用罐頭的蓋子,鋸著拴住鐵窗鐵條的木頭時,她心底對於他的康復有著說不上來的複雜感覺。

  高興的是,他身體好了,憂煩的是,離開這裡後,他就會回到珍妮佛的身邊……所以現在,她反而不是那麼急著逃出去了。

  望著他努力鋸著木頭的模樣,她真的很想叫他不要做了,但是在他身後看他做了一整個下午,她還是無法開口。

  傍晚,他終於拆開了其中幾根鐵條,雖然空隙大小還不夠一個成人爬出去。

  兩個人在窗邊落坐,屁股下墊著睡袋,假裝現在是在野外露營,開始吃著罐頭晚餐。

  看著窗外那一小方星空,兩人東聊西聊,突然,她不自覺地問出一直放在心底的疑問。

  「你真的很愛珍妮佛嗎?」才問出口,她就咬住下唇,有點後悔,又很期待他的回應。

  他靜默了半晌,然後沉穩地道:「還好。」

  「還好?」她大皺眉頭,「這是什麼回答?聽起來有點無情呢!她怎麼說都是你未婚妻,她現在一定很擔心你.」

  「是嗎?」他的低嗓多了一絲冷然的質詢意味,「你幹嘛這麼在乎她擔心不擔心我?」

  「你那天為什麼一碰到她就溜掉?」他繼續問。

  「不然呢?」她真不懂他幹嘛這種語氣,一時間也被挑起怒氣,「難道你希望我留下來跟她搶你?不,很抱歉,就算你……反正我做不出這種事!」原本要說的

  「就算你是我心愛的人」幾個字,最後還是被她緊緊咬在嘴裡,打死都不願意出口。

  「未婚妻的身份是隨時可以解除的.」

  「但那不會是因為我的關係!」她堅決表示立場。

  「你不喜歡變成第三者?」

  「當然!這還用問?你不知道第三者的小孩會受到怎樣的污辱……算了!跟你說這些幹嘛?」發現自己不知不覺又想對他透露那個脆弱的自己時,她立刻又閉上嘴巴。

  「因為我需要知道!天!跟你說話真累,為什麼你不把話說清楚就好?」明豐震終於壓抑不住怒氣,聲音提高了些,「我需要知道你每次逃離我的理由!」

  「很累?那就別說了!你身體還很虛弱,多喝點水,好好休息!」她起身,不想再談下去了.

  不料,他卻一把拉住她的手,把她拉回睡袋上。

  「不要讓我死得不明不白!」他逼近她,逼得她無路可退。「如果那天你是因為不想當第三者才逃走……那六年前呢?」

  見她不說話,他又問:「六年前是為了什麼離開我?」

  她眼瞇了瞇,好半晌,才咬牙道:「你真的想知道?」

  「對!」

  「我怕被你甩掉。」一說完,她立刻撇開頭,不去看他。

  好半晌,一直沒聽到任何聲音的她,又悄悄轉頭看他。他的表情看起來高深莫測,叫人摸不出端倪。

  「阿震?」她輕喚。

  就見他深吸一口氣,然後輕輕問出口:「既然如此,那你一開始就欺騙我,又是為了什麼?」

  「在遇到你之前,我才剛被騙,所以我很擔心在你這麼好的男人背後,會隱藏著陷阱,為了保護我自己,我才說謊。.而去聽歌劇那天,我好不容易決定要跟你說實話了,沒想到卻……」

  「怎麼樣?」他的口氣很輕,卻隱藏著莫大的危險。

  「我聽到你跟另外一個女人說……你打算要甩掉我。」

  他瞪著她,有種想要勒死她的衝動,因為,他根本不可能會說這種話!

  他之所以能在女人堆來去自如,正因為他懂得尊重女人,所以他怎麼可能會去跟另一個人說這種事?

  更何況……他天殺的從來沒想過,要甩掉這個把他整得七葷八素的女人!

  「所以我決定先甩掉你,省得面對被你甩掉的難堪。」

  「我絕對沒有要甩掉你……」他深吸一口氣,確定自己不會失控掐死她後,才又開口:「事實上,我甩女人之前絕對不會透露給其他人知道,再說,我從來就沒打算要跟你分手!該死的!那是個誤會,你一定是聽到我在說其他事情!為什麼當時你不留下來問個清楚?難道我這麼不值得你信任?」

  「我害怕……」

  「怕什麼?」

  「怕我會跟我媽媽一樣。」她邊說,美眸邊泛出淚水。

  「怎麼樣?你怕自己會怎麼樣?」他握住她的雙臂,深邃的眼眸緊緊地鎖住她的。

  她心中一直有個他難以到達的地方,而現在,他知道那就在不遠處,他就要有機會碰到了……

  「我……在你面前……總覺得自己跟我媽越來越像……」她咬著下唇,盡量不要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像個無助的小孩後,才繼續往下說:「我以前……每次叫我媽離開那些壞人時,我媽都說……那些男人的壞是不得已的,還叫我不要管,可是我看得出我媽的無能為力……我不想要男人,也不想靠男人,更不想變成我母親,嫁給一堆男人,始終不肯靠自己的力量站起來……」

  「我不會那樣對你。」他的低嗓好深情,深情的讓人想哭。

  「我想站起來……」

  「我知道,你站起來了,你現在能選擇……就算讓我痛了六年,你還是有資格選擇要我留下或叫我走開。」一咬牙,他說出這樣的話.

  他真不敢相信,這一路費盡苦心,最後他竟然把選擇權丟給她……

  「我愛你,小采,說吧!你愛我嗎?」

  他愛她?他沒有想過要甩掉她?六年前的事原來只是一場誤會……

  她望著他,喜極而泣,才想衝上前擁抱他,一個突然出現在腦海的殘忍事實卻拉住她的腳步。

  「你還有珍妮佛。」

  「珍妮佛?」他微笑,「她只是我的姊姊。」

  「咦?」她詫然的看著他,美眸又落下幾滴晶淚.

  「她不是我未婚妻,我騙你的。」

  「啊?!」

  「六年前,我曾經打算要娶一個女人,但是,她卻在跟我看歌劇的半途離開了,從那之後,我就發誓,除非找到她,否則我不會再去找任何女人。」看她不語,眼中閃過多種情緒,他又道:

  「但你給我的是個假名字,我找不到你,我於是開始相信你字條所說的,你是在玩我。所以當我再度遇到你時,我想報復你,所以騙你珍妮佛是我未婚妻。」

  她還是不語,眼中開始閃現怒火。

  「小采?」

  「你別想騙我!」她一抬手抹去淚水,憤怒地吼道。

  她該高興的,高興他還愛著她,可是聽到最後,他說的是真是假,她已經分不清楚了!

  為什麼他的未婚妻突然變成假的?為什麼花花公子的他突然變成癡情男?這一瞬間他全數推翻她一直相信的一切……這叫她怎麼接受……

  「小采,我沒說謊,相信我,」

  「沒有嗎?那這些年來,你那些數不清的花邊新聞怎麼說?你以為我會相信你六年來只想著我?我不會再上當了!」

  「那是因為我想忘掉你。」他曾經以為自己能夠忘記她,所以讓自己流連在不同女人的溫柔裡,直到再遇到她,他才終於瞭解,她在他的生命中,是沒有人能夠取代的.

  看到明豐震說這話時,臉上那抹深沉的感傷,她大受震撼。

  這是真的嗎?那種感覺……她也懂!渴望忘掉對方,想重新開始,只是怎麼努力,也忘不掉那深刻在腦海中的身影。

  「但是我沒成功,你呢?這六年來,你成功忘記我嗎?」他看得懂她臉上的神情。

  干言萬語在喉中,她卻說不出口。

  「小采,回答我!」

  「我只是害怕被你欺騙,我很抱歉……」想到是自己一時迷糊,錯怪了他,因而造成彼此六年來的痛苦,她不禁淚眼汪汪。「我一直不想承認,但其實我知道……我是愛你的,我……」

  明豐震猛然上前擁住她,「這就夠了!你愛我,我愛你,我們還需要什……」

  突然,某種詭異的騷動打斷了明豐震的話。

  轟隆……砰……砰……巨大的聲響傳出,接著便是塵土飛揚,以及一道道明亮的光線,照亮了整個小屋和屋外的森林.

  金祺采驚訝地張大嘴巴,看著眼前的異象。

  在他身後、她眼前的,彷彿是外星人入侵的場景,到處都是光,還有人影晃動,以及霧一樣的氣體飄揚。

  「哇!成功了!成功了!」

  那群「外星人」正在她眼前手舞足蹈。

  她仔細一瞧——

  不,不是外星人,那幾個人她都看過!有她躺在病床上的媽媽,有明道雄,有之前的幾個綁匪壯漢,有珍妮佛,有那冷酷的壞女人,還有另外兩個酷酷的帥哥,她雖然不認識,卻很眼熟.

  慢慢地,當她將眼前的一切看清楚時,她更是震驚得完全說不出話。

  這三天來她看到的森林、星空……都是好高好高的板子搭成的!這裡竟然是電影的攝影棚……

  「該死!你們……」明豐震一發現懷中抱著的女人開始僵直著身軀,他第一個反應是先回頭罵那群壞事的傢伙.

  「這是……」金祺采的臉瞬間爆紅,猛地推開他。老天!她竟然……竟然被耍成這樣……

  她還真以為被困在某個深山裡……她還奇怪,為什麼都快十月了,山上的夜晚卻一點都不冷,而且後面房間的小廁所,明明沒有水,卻一點臭味也沒有,原來……

  該死!她竟然忽略掉這麼多顯而易見的事實,也難怪……她充滿怒火的雙眼,從那群人移回到明豐震身上,他騙她!

  他奮不顧身救她,為了她被揍得全身是血,這一切的一切,竟然全都是騙她的!

  「小采,聽我解釋……」

  「我媽的病也是騙我的?!」她怒吼,根本不給他說話的機會。

  「啊?女兒,我可沒有參與這場無聊的遊戲,我只是被請來看戲,沒看到我還躺在病床上嗎?」鍾棻麗很不識相的插了嘴。

  「看戲……」他把她當猴子耍,還叫人來看戲……

  「小采,冷靜點,先聽我說……」

  「你根本也沒發燒!」她指控道。

  「小采……」

  「這場戲你們看得夠爽嗎?」她雙眼盈滿怒火,掃向眾人,依然不給明豐震說話的機會。

  「你聽我說……」他想跟她解釋,苦心安排了這場綁架,為的就是要逼她認清她的真心,為什麼她不給他機會?

  「我不要聽!是我白癡!」她猛地轉身,發現自己面對的是那個她曾經以為是真的木牆時,又轉了一次身,朝著眾人身後走去,而在場沒有半個人,敢擋住這個看起來像是全身都燃著火的女人。

  她邊走邊罵:「我竟然還想過犧牲自己,來成就我媽的幸福,我怎麼會這麼白癡……」

  而且她還害怕他會因高燒而死在山上,整夜都不敢睡地守著他,沒想到,這一切竟然全都是假的!

  該死!這個天殺的明豐震,搞不好連愛她都是假的!

  「小采!」他衝上來,拉住她的手。

  「放開我!」

  「小采……」

  「不要拉著我!」

  「你聽我解釋……」

  「我不要聽!我要回台灣,我要遠離你們這群騙子!」

  「該死!當年你還不是騙了我?還讓我痛了六年!」他被她的拗給惹火了。

  「我只騙你名字而已!」她回頭,對他怒吼。

  「只有你能騙我,而我不能騙你?」她為什麼不給他一個機會解釋?為什麼要這麼生氣?

  他的話叫她更生氣,她猛地轉身,好!他既然說得出這種話,她就敢離開!

  「小采……」明豐震看到她決然轉身的模樣,知道現在不是爭辯的時候,所以那憤怒的語氣一下轉為哀求:「別走,聽我說……」
  「你……根本是強詞奪理!我騙你是有理由的,而你卻從一開始就欺騙我,你用這麼深的心機騙我,又讓這群人把我當笑話看,我要是再相信你,我就無藥可救了!」

  「我騙你也是有理由的……」

  啪!她猛地甩了他一巴掌。

  「不要臉!無恥!你不要再出現在我面前了!」她瞪著他,眼底不爭氣地冒出淚水,「再見!哥哥!」

  她的巴掌讓他愣在當場,什麼也說不出口,只是看著她赤著腳,狼狽地打開門,走了出去……

第十章

  女主角一跑出攝影棚,大家紛紛都圍向男主角。

  「你不去追她?」明道雄急急地問,眼看未來的女兒兼兒媳婦就這麼不見了,他比誰都著急。

  「現在追有什麼用?要不要順便帶把菜刀去,讓小采把他分屍算了?」半躺在病床上的鍾棻麗,冷冷地瞪向明豐震。都是這小子,害她女兒也誤會她了,竟然以為連她生病也是裝出來的。

  「這倒是!」明道雄當然要附和鍾棻麗的話,「都怪你,沒事想出這麼大的陣仗來騙人幹嘛?」

  「但是值得!」明豐震搜尋著片場,在角落找到了金祺采的鞋子跟皮包,隨即走過去拿。

  「值得個頭!」

  拿了皮包跟鞋子,明豐震就聽到背後一道低沉而淡漠的聲音,轉過身,便看見兩個跟他差不多高大的男人,擋住了他的去路。

  這兩個眾人之中特別醒目的帥哥,除了是明豐震的好友,也是他某些事業的合夥人。

  其中那個俊挺剛毅,看起來冷冷的男子,人如其名,叫做冷至綱,剛才說話的就是他。

  另外一個則是儒雅貴氣,舉手投足間帶著一股傭懶閒適,他叫做白行悠,是一個高深莫測,叫人難以探知他想法的神秘男子。

  「嗯?」看見兩個超級大忙人突然出現,明豐震的眸底閃過絲訝異,但隨即又想起他們出現在這裡是有原因的。

  「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遜了?竟然因為一個女人而搞成這樣,還浪費我們兩個的時間來看這種爛戲。」白行悠笑著說,語氣輕柔卻毫不留情。

  「沒人叫你們來!」明豐震連個笑容都懶得給好友,才打算離開去追金祺采,卻又被冷至綱上前一步擋住去路。

  「你忘記我們今天要開會?你以為我們閒著沒事,會等你追完女人才開會?」

  「這次不開!」明豐震答得爽快。

  「你沒資格說不開!要不是你人在美國,又不肯連上電腦,你以為我們有必要騰出這次的時間來找你?」

  「我要去追我的女人,所以你們最好別擋我!要開會可以,等我搞定她再說。」明豐震邊說邊繞開冷至綱,但沒想到,白行悠跟著又擋住他的去路。

  「不差這幾十分鐘吧,」畢竟他跟至綱為了遷就這幾天根本無法工作的他,還特地繞過大半個地球來找他了,他應該以他們為優先吧?

  「當然有差,這幾分鐘可以換到一輩子的幸福!我管你什麼索羅門開發案,現在你最好讓開!」

  白行悠眸底的笑意瞬間消失了。這個索羅門開發案,是他精心策畫,為的是一個他這輩子唯一一個沒把握能達成的目標。

  「不只有索羅門開發案,東南亞有三個案子都要再度投注資金,起碼我們要先達到個共識才行.」冷至綱公事公辦的說。

  「我錯過這個女人六年,我不會再為了任何一件事而再錯過她,幾分鐘都不行!」

  「六年?」白行悠跟冷至綱訝異地對望一眼。

  他們都知道明豐震六年前的那件事,那個女人出現了?

  「對!現在,是要我出手,還是你們自動……」明豐震的話戛然而止,因為眼前那兩個頎長的身影已經讓開。

  「謝了!」

  不再多話,拍了拍兩個好友的肩頭,他飛快跑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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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采!」

  低沉的聲音在寂靜的路上響起,迴繞在大攝影廠跟大攝影廠的牆面之間。前頭的纖細人影頓了下,又繼續地往前走。

  「小采……」

  低嗓這次響在她身後不遠處,讓她不顧腳底板傳來的不適,越走越快。

  「小采……」

  低嗓出現在她的身側,她索性轉個彎,朝看不到他的方向走。反正她早就分不清東南西北,走到哪根本沒差!

  「小采,大門不在那邊,在右邊.」

  她依言右轉,就是不肯停步。

  「小采,你確定要自己走回去?現在路上沒有計程車。」

  「哼!」

  「那你要不要穿鞋子?再說,你沒有錢包,怎麼回去?」大手伸到她面前,讓她看清她的皮包跟鞋子都在他手上。

  她終於停下腳步,「還我!」她猛然搶下他手上的鞋子,有點狼狽的套上腳,又搶下皮包,很不淑女的抱在胸前,然後繼續往前走。

  明豐震見狀,什麼話也沒說,只是靜靜地跟在她身邊。

  走到了電影工廠的大門口,看見門外的大馬路上一片荒涼,連個鬼影都看不到,只除了明豐震這陰魂不散的傢伙外,金祺采又沮喪又憤怒地繼續往前走。

  走了不知多久,她終於忍不住停下腳步,轉身瞪著他。

  沒想到,他也停下,用著一雙溫柔得溺死人的深眸回望著她。

  「你到底還想怎麼樣?」

  「讓我說兩句話。」

  「就兩句?」

  「聽我解釋,然後冷靜幾天,不,冷靜一個月好了,直到我們父母的婚禮舉行,再給我一個答案。」明豐震輕柔的說,其實他也不敢太快聽到她的答案,因為他深怕再度失去她。

  他不敢想像,如果一切都明明白白了,她還是選擇離去,那……他還撐得住嗎?

  「我非聽不可嗎?能不能現在直接做選擇?」

  她語氣中的決然叫他心一抽,無法克制地握住她的肩頭,急道:「別這樣!你跟我都會後悔的!你知道的!」

  她用力地推著他,罵道:「我才不會後悔!我根本不想跟你……唔……」她美眸大睜,沒想到這傢伙竟然又來這一招……

  他的氣息強悍地入侵她口中,飢渴而絕望地吞噬她的理智,截斷她腦中所有的思考線路。

  厚實的大掌摟著她的纖腰,將她柔軟的曲線緊緊壓向他剛強緊繃的身軀,如此緊密的貼合,讓他們完全失控,只想渴望更多。

  金祺采無法自制地在他懷中扭動,要他的唇舌給予更多,而他察覺她的主動,更是熱烈地索取她口中的甜美……

  她在他的唇中嬌喘著,整個人幾乎無力地貼在他的身上。

  兩人之間的激昂火焰,幾乎要燃燒整個夜空,不過,那也只是幾乎而已,他僅存的理智還記得他們仍在大街上。

  所以,他不捨地結束這個吻,然後把她緊緊抱在懷裡,輕輕在她唇上歎息著:

  「我送你回旅館吧!這裡不適合繼續吻下去……」

  他粗啞的嗓音,竄入了她的理智,讓她赫然想起,這個吻之所以會比之前在木屋裡吻得更深入,更叫人陶醉,是因為沒人在看!

  「該死!」一想到這裡,她猛然推開他.

  她的動作讓他知道,她又打算要和他劃清界線了。

  「你……」

  「等一下!」

  他伸出手壓住她的唇,不想讓她將話說出口,不料,她卻張口就咬,讓他連忙收回指頭。

  「好!」他先發制人,「我先不跟你談!你不想談,我們就什麼都不要談!但是……」看出她目前沒有咬人的衝動後,他又說:「請你答應我,先別離開美國,一個月過後,如果你還是執意不想談,只想離開我的話,那我一定會接受。」他望著她,眼神真誠而嚴肅。

  他的認真令她愣了下,美眸中的怒氣漸漸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失落,但隨即又被懷疑的眸光掩蓋,「你接受?真的接受?」

  「嗯!」

  「不再耍手段?」

  「絕不!」

  「那我有條件。」

  「什麼條件?」

  「在接下來的這一個月裡,我不要看到你。」

  「……」

  「不答應的話,我明天就回台灣,從此後我們老死不相往來!」

  明豐震深吸一口氣,然後才開口:「好!我答應你。」

  「真的?」

  「對!不過你也要答應我,一個月後,你要作出決定。不要忘記,這會是一輩子的決定。」把決定權交到她手上,將會是他這輩子最大的冒險。

  明豐震到現在還是不懂自己為何要這麼做,他想要她,他也一定能用其他的方法控制住她。

  縱使她說走就要走的無情,令他害怕,可是那不代表他必須要受制於她的決定。

  但不知道為什麼,他還是願意跟她賭上自己的未來。

  或許這只因為……對象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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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距離狼狽離開電影工廠還不到二十四小時,她才睡飽外加洗個澡,打算出門去

  市區某家知名的餐廳吃個中飯,就接到了他打來的電話。

  「哈!你還敢打電話來?」乍聽到他的聲音,她是有點高興的,可不到幾秒,她就想起自己應該要火大才對。

  「當然敢,我又沒破壞我們的約定。」

  「沒破壞嗎?」她昨天氣壞了,只依稀記得自己說過不要再看到他,可她到底跟他做了什麼樣的約定呢?

  「當然沒有。你要我給你一個月的時間好好想想,不要出現在你面前,而我此刻並沒有出現在你的面前,不是嗎?當然,如果你不敢接我的電話,我也能體諒你的膽小……」

  「我才沒有不敢接呢!哼!」他說的沒錯,她不准他出現,卻沒有不准他打電話,所以她無法反駁他的話。

  準備出門的金祺采,丟開了隨身的皮包,又重重地坐回旅館的床上。「有什麼話要……不對!有什麼屁要放的,快點放!」

  她的故作粗魯,嚇不到他,因為她的聲音聽起來是輕揚而愉悅的,「沒有什麼話要說,只是想問你,下午打算去哪?」

  「我……你怎麼知道我要出門?」她懷疑地東看西看,深怕自己住的旅館房間,被他裝了攝影機。

  他輕笑,「這旅館很有名望,不會准許我做壞事偷窺你的,事實上,我會這樣問,是因為我記得你不是個能待在旅館中不出門的女孩。」

  金祺采皺皺眉頭,很不高興自己這麼輕易的就被他看透。

  「我前幾天都在醫院裡,所以接下來的幾天我打算出去透透氣。」

  「嗯,我想也是,考慮找個司機嗎?」

  「我不想看到你!」

  「我只是想幫你安排,你當然可以拒絕,不過有個隨傳隨到的司機,你會方便很多。」

  找個隨傳隨到的司機,帶著她到處逛到處玩,聽起來還真不錯……

  「怎麼樣?」

  「別以為這樣討好我,我就會原諒你。」

  「我只是要給你空間跟時間去思考,至於司機,純粹是基於你的需求所做的實際考量。」

  「是嗎?」

  「嗯!我保證。」

  「你的保證很不值錢。」她故意糗他。

  「……」

  沒聽到他的回答,她突然有些慌張,怕自己的話傷到他了。

  「不過,我可以接受你的好意。」雖然這樣做比跟他道歉還糟糕,可是,她現階段還沒辦法跟他說Sorry,只能這樣說了。

  「是嗎?好,我會叫司機到旅館大廳等你,祝你玩得愉快,我愛你。」

  他最後一句話,深情得讓她想哭。

  他愛她……他愛她……昨天氣到極點的她,幾乎都忘記了這個重要的事實。

  他愛她,她也愛他啊!

  可是,她該這麼輕易就原諒他所設下的騙局嗎?

  金祺采坐在床上,看著電話好久好久,最後,才深深吸了一口氣,抹去眼角那不知什麼時候跑出來的濕潤。

  這傢伙該死的把她心底最深處的秘密跟感動,全都攤在別人的目光下,所以她才不要這麼輕易原諒他呢!

  等她做好這個決定,準備出門時,已經是下午三點了。

  四點多,她跟他介紹來的女司機,進行認識彼此的小茶會時,她又接到他的電話。

  這次,他建議她要去哪裡,該怎麼玩會比較好玩……

  就這樣,接下來的每一天,他不但會在三餐外加早茶、午茶、消夜時間準時打電話來,通話結束前還會說出一句撩撥人心,真誠得叫人想哭的「我愛你」。

  起先,她還會故意裝作不耐煩,一副想掛電話的樣子,可是後來,她漸漸無法掩飾期待聽到他聲音的渴望。

  她跟他之間,彷彿有說不完的話題,有時候,他甚至是邊開會邊跟她說電話,

  他明明很忙,但是他卻從來不會忘記要打電話給她。

  也許他設計她是很惡劣沒錯,可是他也這麼誠心地道歉,更重要的是,她知道自己並不想失去這個深愛的男人,所以是該跟他說要原諒他的時候了.

  只是,她不知道該怎麼開口,距離一個月期滿還有好多好多天呢!她有點等不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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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怎麼還在這裡啊?」

  「咦?」拉回再度神遊的思緒,金祺采看向臉色紅潤,連說話都已經中氣十足的母親,「我本來就一直在這裡啊!」

  「今天沒要出去玩?」鍾棻麗問。

  「不想去了,看來看去都是大東西,不然就是明信片上有的風景名勝。」

  「我婚禮要用的東西你都準備好了?」

  「嗯!」事實上,她不但打點好婚禮的一切,甚至還幫明豐震也準備了一套跟新郎一模一樣的西裝,還有各種精緻的配件,只是,她沒打算這麼快拿給他。

  「那去逛街買你自己要的東西啊!阿雄的金卡不是還在你身上?拿去花,刷爆都沒關係!」

  「刷不爆的!媽,那額度沒上限呢!」

  「說的也是,那傢伙的兒子是賺錢機器……對了!你什麼時候才要跟那個自以為是的笨小子說話啊?」

  「咦?」

  「每個人都叫我問你,你到底是打算原諒他,還是放開他,讓別的女人去享用啊?」

  「享用?別說的這麼難聽!再說,他本來就不是我的,幹嘛每個人都要問你這個事情?」

  「因為怕麻煩啊!」

  「麻煩?」

  「是啊!如果兩代一起結婚,不就省事多了?」鍾棻麗理所當然的說。

  「媽!」金祺采翻了翻白眼,「我才不要跟你一起舉行婚禮,那多難看啊!」

  「難看?哪裡難看了,你怕自己看起來比我這個媽還醜嗎?」

  「那是不可能的!」這點自信她還有。

  「那就好啦!真不懂你,什麼話都擱在心裡不講出來,你這種女人有什麼好的?阿震那傢伙條件這麼好,幹嘛要這麼委屈等著你?你的個性不是我在說,從你還是個孩子時,我就很受不了你這種個性……」

  金祺采忍不住沉下臉來,「別說了!媽!」

  「為什麼叫我別說?是因為我說對了嗎?」

  金祺采索性轉過身,看著窗外,不再跟母親交談。

  房裡靜默三分鐘後,鍾棻麗突然吐出了驚人的話語:

  「說來,你會有這種爛個性,也是我的錯。」

  金祺采沒有說話,卻無法否認她很好奇,為什麼母親會這樣說。

  「阿震那小子來罵過我了,他跟我說了一些心理學的東西,讓我覺得還挺有道理的。就跟他說的一樣,其實是我對不起你……唉!我十八歲那年就生了你,對我來說,你只是個麻煩的小動物,阻礙我跟男人交往的麻煩……這難怪你會這麼痛恨我,又這麼痛恨愛情。」

  「媽……」她的心靈撼動,雖然不至於想要上前去擁抱母親,來場母女大和解的感人戲碼,可是她卻換了眼光,來看當年令她痛苦的母親。

  對啊!母親那時才十八歲,當然會彷徨、迷失……

  再說,現在她雖然已經二十六歲,比當年的母親還大了八歲,但萬一她有了小孩,她也不見得能比當時的母親處理得還好啊!

  「我懂,你別說了,聽我說就好。」鍾棻麗點點頭,伸出手制止她說話,那張對女兒向來冷漠的臉龐上,意外地出現一抹紅,給了金祺采印象中最接近慈母的微笑,「說真的,小采,阿震那小子很難得的,雖然比他爸爸差一點,但是我無法否認,他們家是兒子比老爸多了份聰明,卻少了份貼心.你真要把這樣一個好男人,送給別的女人嗎?」

  「我說過這一個月都不要見到他的。」

  「你不想他?」

  她低下頭,不語。

  「真愛他的話,就不要放過。我當年懷你的時候,什麼都不懂,甚至後來,也一直不太懂所謂的愛情,直到這一次。而你不是我,你比我聰明,也比我幸運多了,這麼年輕就遇到一個肯為你付出,還肯花這麼多心血,只為了要你說出真心話的男人。雖然那個謊言很過分,可是你真的打算因為那個謊言,而拋棄這段難得的感情,然後孤老一生嗎?」

  「……」

  「你要是真的打算這樣做的話,記得,到老了也千萬別來找我,我以前就不想養你,以後當然也不會!」

  鍾棻麗說完,歎了長長的一口氣,她已經做到身為母親所能給的最大幫助了,

  剩下的還是得交由女兒自己選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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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電話鈴聲準時在三點半響起。

  她接起電話,「喂。」

  「嗨!還在醫院嗎?」明豐震知道她最近幾天都沒出門去玩,不是在旅館,就是在醫院。

  「是啊!」她雙手捧著大盒子,以臉和肩膀夾著手機,走到一扇大鐵門前。

  她曾想過提前來找他,但仍有些猶豫,早上看過母親,聽了她的說法後,她立刻下了決定,並趁著勇氣還在的時候,趕快來找明豐震。

  「你母親的狀況好多了吧?」

  「對啊!」她有點吃力的按下那個華美的古董銅鈐,然後聽到手機的另外一頭,傳來門鈴輕柔的聲響.

  「那就好,我們可不想兩個星期後,看到的是躺在病床上的新娘,對吧?」

  「是啊!要是醫院能順便治好她的頑固就好了。」她邊回答,邊透過鐵門跟花園裡茂盛的植物,看向屋內。

  那房子的大門好像沒動靜,所以她又伸手去按了一下門鈴。

  「呵呵!你媽的確是很頑固,比起你啊,一點都不差!」

  「謝謝你的讚美啊!我有沒有聽錯?你好像有訪客耶!」她故意說,同時瞇起眼,看著裡面的大門。為什麼還是沒有動靜?她之前明明已經請明伯伯幫她打電話確認過了,他人是在家的呀!

  她假裝自己還在醫院,為的就是想給他一個驚喜,可是他怎麼不來開門呢?真討厭!

  「不用管他!沒約好的人,我從來不去應門的,這社區雖然很少推銷員來,但總還是有一兩個不知死活的,會自己來碰壁。」

  她瞪著手上的大盒子,他不開門就不會有驚喜,那怎麼行?

  「對了,說到婚禮,我聽說你已經安排好一切了,包括幾個重要賓客的行頭,我爸爸全都拜託你去辦了,是嗎?」

  「是啊!我順便賺錢。」她眼睛咕嚕嚕的轉,想著現在該怎麼辦。

  對了!那一天她沒開過這扇門,那是不是代表珍妮佛是直接走到裡面去的?

  「說的也是,你是這一行的專家。有件事我不知道能不能請你幫忙?」

  「叫我幫你?」

  她把大盒子夾在腋下,然後仲長手,去打開鐵門旁邊的小門的鎖。

  「是啊!我需要你專業的意見,你覺得我在婚禮上穿什麼好呢?」

  「穿什麼?」打開了!耶!金祺采高興地推開小門,邊往裡走邊回答:「你穿啥都很好看啊,幹嘛需要我的幫忙?」

  「是這樣嗎?」明豐震的低嗓裡,隱約有著笑意。

  「當然啊!」她穿過車道,步上花園小徑,逐步走近屋子的大門。

  「可是就算這樣,我還是需要專業的意見啊!因為,我不想弄砸我爸跟你媽的婚禮。」

  「哈!你會弄砸?你太愛開玩笑了,你有什麼事情做不好的?」越走近大門,她越是心跳加速。等等他看到她的話,一定會嚇一跳吧!

  她現在才發現,瞞著人的感覺並不好玩,就算是善意的也一樣。

  這麼說來……他之前弄這麼大的陣仗來騙她時,也不好過吧!

  抖著手,她按下電鈴。

  「追你這件事我就一直做不好。」

  「知道自己做不好,就要檢討啊!」她回答他,發現自己的聲音有點顫抖,因為

  她在期待,期待當他看到她時會有什麼表現。

  「我很認真檢討了,真的!」她聽到他的聲音出現在大門後,「我應個門,有個討厭的傢伙跑進……」

  門打開的瞬間,明豐震的聲音戛然而止。

  他望著她,她也望著他。

  半響,明豐震才說:「我以為你在醫院。」

  她聳聳肩,把腋下的大盒子交給他。

  他接過,卻什麼話也沒有說。

  「這盒子是你要我幫的忙,跟你爸爸同一款的西裝,可能有細部要修改,但是你的身材很標準……咦?那是什麼……」

  突然,她眼尖地發現他背後那個大螢幕上,有著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景象。

  明豐震微笑,讓開身,好讓她咚咚咚地跑進去確認。

  「啊!」

  看清楚電視螢幕上,是從院子大門到這裡一路上的監視影像後,金祺采的臉爆紅,然後轉過身狠狠地瞪著一臉無辜的他。

  就見明豐震聳聳肩,攤開雙手,「抱歉,我不是故意要破壞你的驚喜的,那是習慣,因為剛才我爸打電話來,我以為他想陷害我還是幹嘛的,沒想到……」他溫柔而深情地看著她,「出現在那裡的會是你。」

  「那你還故意把我關在大門外面?剛才還說我是個討厭的傢伙?」

  真不能原諒!尤其是她本來想騙他的,沒想到又被他給騙了!

  他張開雙臂,微笑地站在那裡,沒有辯解。

  而她先是跺腳,杵在原地瞪他,漸漸地,她開始抿著嘴笑,最後,才終於笑開地走向他。

  「我愛你!」他擁住走向他的她,知道已經得到她的原諒。

  「我只是來幫忙你,給你一套像樣的衣服的。」在他的擁抱中,她依然嘴硬,不過,嘴角的笑意卻再也壓不下來。

  「我知道,你說什麼都好,不過……」

  「等等……」她突然伸出纖指壓在他的唇上,「你先等我一下。」

  她推開他的懷抱,走到帶來的大盒子旁,從中拿出一個藍絨的方盒子。

  走回他身邊,她慎重地在他面前打開盒子,「這是我自己買的,也代表著我今天的答案。」

  他詫異地看著那盒子裡的東西,那是HAQET全球限量的男鑽表,價值不菲。

  「只要你收下這個,我就什麼都答應你。」

  他微笑,終於懂了,於是將手臂伸到她面前。

  她高興地把那花了她一年薪水的鑽表套上他手腕,大小剛好,帥氣又內斂…….

  「我沒記錯的話,這表還有女用的。」以她的收入來說,買這表送他代表著的是多大的誠意。

  「是啊,不過我沒錢買.」她不在意的說,赫然,整個人被他緊緊地擁住。

  「你……」她被他熱情的擁抱給嚇了跳,「你還沒說要我答應什麼呢!」她在他懷裡問。

  「我只要你答應永遠不離開我。」那響在耳旁的低嗓,充滿了愛意。

  「嗯!」幸福的淚水終於忍不住落了下來,她也緊緊地回擁住他。

  她愛這男人,怎麼會捨得離開他呢?

  不!她再也不要離開他了!

尾聲

  藍天白雲,鳥語花香,粉紅百合跟白色玫瑰,把整個會場妝點得如夢似幻。

  今天真是個結婚的好日子,只不過——

  「你說什麼?」明豐震不敢相信地看著眼前這美得叫人忘記呼吸的新娘子。

  「我說,在我答應走到牧師面前之前,你得先去搞定你的爸爸媽媽。」

  這女人美則美矣,卻叫人哭笑不得啊!明豐震深深歎了一口氣,「那是不可能的,今天的婚禮本來就是為了他們準備的,我們怎麼能搶在他們之前證婚呢?」

  「好啊!那不然我不嫁了,反正我又不急!」新娘子把捧花往旁邊一丟,然後扯開頭紗。

  「等等!」明豐震慌了.她又來了,又準備翻臉了!他抓住她的柔荑,半跪在她的蓬裙間,「親愛的,你別任性……」

  「我任性?」她冷冷地一挑眉,「我不過是堅持我們必須在雙親之前先完婚,這算任性?那你之前做的那些事情、那些騙局,又算什麼?」

  「啊?」一聽到她又要翻起舊帳,明豐震立刻投降,「不……好吧!你一點都不任性,只是……為什麼你之前從沒提起,現在才說會不會有點來不及?你早就知道我們今天是要跟他們一起舉行婚禮,我們四個人會一起上台,一起聆聽證詞,昨天排演也是這樣的,不是嗎?」

  「不!你錯了!」

  「咦?」

  「昨天是我們先去排演,我媽跟你爸是後來才去的,所以我沒問題,但是今天……我請問你,牧師會先問你爸爸跟我媽媽,還是我跟你?」

  明豐震濃眉皺了又皺,「這很重要嗎?」

  「當然重要!」

  「為什麼?」

  「你不知道為什麼?不知道的話,你怎麼娶我?」

  「咦?」明豐震又呆了下,他真的不懂!

  「真的不懂嗎?」

  「你說給我聽。」

  「別想!」她看了看旁邊的時鐘,「現在還有四十二分鐘,婚禮就要舉行了,如果你不能把我們的順序排在前面的話,我想……」她對著他微笑,「我大概就一輩子都不會嫁給你了。哥哥!」

  「哥哥……」

  聽到她這麼叫,他才恍然大悟,原來,她在乎的是這個!因為如果他們的父母先結婚,以傳統的觀點來看,兩人當下就變成了兄妹,也難怪她會如此的堅持。

  「真好,」看得出他懂了,美艷的臉龐上綻出了光芒四射的微笑,她傾身給了他一個甜蜜的吻。

  「嗯?為什麼這麼說?」他回吻著她,心中有個小小的疑惑。

  「因為終於有件事,能證明有時候我還是會想到你沒想到的事情啊!」

  「喔?你是想證明自己比我聰明嗎?」他明明已經被她吃的死死的啊!

  「不!」她溫柔地捧著他的臉,眸中充滿愛意地說,「我只是想要證明自己有能力站在你身邊,因為……我想要站在你身邊一輩子。」

  「一輩子?」明豐震的眼神霎時迷濛了起來,這是第一次他聽到她如此慎重的承諾。

  「嗯!我愛你!明豐震……」

  終於,他等到這句話了!這一刻這一景,將成為他婚禮中最難忘的一刻。

  至於接下來的種種麻煩,比如跟牧師搶證婚的順序、他們父母可能會有的咆哮……等事情,還是先忘了再說吧!反正,他跟她會有一輩子的時間,好好去解決所有的問題!

  一輩子的時間……嗯,這才是愛的重點!


  【全書完】


  
引言 使用道具
zerosmall
王子 | 2009-6-6 13:40:29

第九章

  還好,那只是一個很深很深的吻而已。

  雖然她有點不滿足,但是她清楚,只要他還能控制自己,她就不會飢渴到去把他的衣服脫掉。再說,她沒忘記他還有個未婚妻。

  吃完罐頭早餐,他們開始想著該如何離開這個地方,但最後都徒勞無功,只好放棄。

  為了打發無聊,他們開始玩起各種不需要道具的遊戲,就這樣,這房間一整天都迴繞著兩個人質的笑聲。

  夜晚來臨,坐在睡袋上的兩人吃過了晚餐,金祺采才想到被抓來時,她一直覺得不對勁的地方在哪裡了。

  「你武藝那麼高超,昨天為什麼不直接打倒他們就好了?」這樣,他們就不用被困在這裡了!

  「一方面,是因為他們對我下藥,另一方面我那時不知道你在哪裡。」明豐震回答的理所當然。

  她望著他,心頭又是一陣暖意流過。他總是這樣為她做了許多事,而她呢,卻總是一次又一次的帶給他麻煩。

  「唉!」心頭湧起深深的歉意,讓她忍不住歎息。

  「怎麼了?」

  「抱歉,都是我拖累了你.」

  「別傻啦,我玩得很開心。」

  「真的?」

  「嗯。再說,要不是我父親過去太花心,也不會害得你被抓來。」

  「對了!」聽到這裡,金祺采才想到要問,「他們到底抓我要幹嘛?我媽又沒錢,我也沒什麼錢。」

  她知道他們抓她,跟她母親和他父親要結婚有關,可是卻不懂理由是什麼。

  「因為他們不想讓我父親娶你母親。過去,我父親娶老婆或跟新女友交往時,都會把新的名字寫進他的遺囑裡,可是這一次,聽說我父親把所有女人的名字都刪除了,只留下你母親的,這是為了表示對你母親的忠實吧?我想.」

  「啊?」好半響,金祺采才瞭解他話裡的含義,「你是說……那個抓我們來的壞女人,是你爸爸過去的女人之一?我們之所以在這裡,是因為我母親要求你父親重立遺囑,避免其他女人分得你爸爸的財產?」

  莫名其妙!她幹嘛要為母親的所作所為而被綁來!

  明豐震看出她的怒氣,仔細思量了下,才開口:「關於這一點,我想,是我父親主動提起的,不是你母親要求的。」

  「你不用替我媽媽說好話!」

  「可是……你真的覺得棻麗是那種女人嗎?」在明豐震的認知中,鍾棻麗是個大方的女人,跟金祺采一樣,艷麗、明亮、開朗、風趣。

  他的話讓她的怒氣稍降了些。

  他說的沒錯,她母親嫁過這麼多男人,之所以還不是很有錢,就是因為她是個只為愛情,而非為了金錢而嫁的女人。

  「怎麼樣?」  .

  「不……我媽並不是這麼在乎錢的人,她只在乎男人。」

  一想到母親為了談戀愛,嫌她礙手礙腳,遺把她送到遠處,她就忍不住小小的心痛。

  「所以,這次的事件主要還是因為我父親交遊廣闊,其中一個小心眼又有權勢的女人,不甘心他竟然也會有定下來的一天,因而進行的報復。」

  「你是說,這些都是因為你父親之前是個花花公子,所以才惹出來的嗎?」拋開母親帶來的小傷痛,金祺采故意玩笑說道。

  「不,這只是說明了一個跟花花公子有關的事實。」

  「咦?」

  「六年前我就明白,看似花心的人,也許只是在等待真愛的出現。」

  「是嗎?六年前?」金祺采一皺眉,「我母親跟你父親這麼早就認識了嗎?我怎麼聽你爸爸說是一年前……」

  他深深地望著她,什麼也沒說。

  見他沒有回答,她先是不解地望著他,隨即恍然大悟。他……他指的是他自己。

  那這麼說來,他說的「真愛」,難道……是她……俏臉驀地一紅。

  不!不可能的!他那時明明就說要甩了她的!他一定是因為被她搶先一步,不甘心,所以現在才故意說這種話來戲弄她!

  這男人真可惡,明明都有未婚妻了,還戲弄別的女人!

  「哼,真不愧是花花公子!」

  一整天和樂的氣氛,在這一刻開始僵凝。

  「什麼?」明豐震俊挺的濃眉一揚,有點不敢相信她的反應。剛才這女人明明就有那麼一點動心,還臉紅了,為什麼現在卻又翻臉了?

  「還不承認自己是花花公子?看看你,現在都傷得不能碰女人了,還可以說出這種打動女人的謊話。」

  「那我打動你了嗎?」

  她忍不住槌了他肩頭一拳,他唉叫了聲。

  「少來,你的傷又不重!」

  「對……是不重……但不知道為什麼……我覺得好冷。」

  「冷?」她一皺眉,直覺地碰上他的額頭。「啊!你發燒了!一定是哪個傷口感染到細菌發炎了。」

  「是嗎?」

  「嗯!來,多暍點水,然後躺著,好好休息.」她站起身,將睡袋讓給他。

  「等等……」他虛弱地一扯嘴角,「你還沒回答我……我剛才的話……打動你了嗎?」

  她一怔,隨即知道他在接剛才的話,「省省吧,我才不會被你打動!」她睜眼說瞎話,「把那些甜言蜜語留給真正需要你的女人吧!」

  「騙子!」

  她一震,「你怎麼這麼多話?你發燒了,快點躺下休息啦!」她索性拉住他,要他躺下。

  「不要!我比較想跟你一起躺在睡袋上.」他不讓她把睡袋讓給他。

  「明豐震,我們是人質耶!你可以先收斂一下你花花公子的本性嗎?」

  「所以……你被我打動了?」

  她瞪他。

  明豐震微笑,即使看起來很虛弱又很落魄,但是,還是英俊得叫人難以拒絕。

  「好吧!不開你玩笑了,睡袋夠大,我們一起躺……嗯?」

  她望著他,輕歎口氣,在睡袋的一端坐下,「我還不想睡,你先睡。」

  「不要,你會趁我睡著時,把睡袋讓給我。」

  她看著他,不懂他怎麼會這麼容易就知道她在想什麼。

  半晌,她又歎氣,「好吧!你過來一點,躺這裡。」她先躺下,然後拍拍自己身旁的位置。

  「嗯。」明豐震滿意的笑了,依言躺下,跟她面對面看了好一會兒,才將眼睛閉上。

  看他眼睛閉上了,她才放任自己眸裡的愛戀流洩,「好好睡,我會守著你的。」

  他閉著眼,輕扯嘴角,「要一直守下去喔!」

  「好,一直。」

  她給了他連自己都沒注意到,卻是最真心的承諾。

  隔天一大早,他就退燒了.

  守在他身旁整夜,幾乎都沒合眼的金祺采,這才安心的閉上眼睛,在他的懷中沉沉睡去。

  當她再度醒來,看到他已經好多了,並試圖用罐頭的蓋子,鋸著拴住鐵窗鐵條的木頭時,她心底對於他的康復有著說不上來的複雜感覺。

  高興的是,他身體好了,憂煩的是,離開這裡後,他就會回到珍妮佛的身邊……所以現在,她反而不是那麼急著逃出去了。

  望著他努力鋸著木頭的模樣,她真的很想叫他不要做了,但是在他身後看他做了一整個下午,她還是無法開口。

  傍晚,他終於拆開了其中幾根鐵條,雖然空隙大小還不夠一個成人爬出去。

  兩個人在窗邊落坐,屁股下墊著睡袋,假裝現在是在野外露營,開始吃著罐頭晚餐。

  看著窗外那一小方星空,兩人東聊西聊,突然,她不自覺地問出一直放在心底的疑問。

  「你真的很愛珍妮佛嗎?」才問出口,她就咬住下唇,有點後悔,又很期待他的回應。

  他靜默了半晌,然後沉穩地道:「還好。」

  「還好?」她大皺眉頭,「這是什麼回答?聽起來有點無情呢!她怎麼說都是你未婚妻,她現在一定很擔心你.」

  「是嗎?」他的低嗓多了一絲冷然的質詢意味,「你幹嘛這麼在乎她擔心不擔心我?」

  「你那天為什麼一碰到她就溜掉?」他繼續問。

  「不然呢?」她真不懂他幹嘛這種語氣,一時間也被挑起怒氣,「難道你希望我留下來跟她搶你?不,很抱歉,就算你……反正我做不出這種事!」原本要說的

  「就算你是我心愛的人」幾個字,最後還是被她緊緊咬在嘴裡,打死都不願意出口。

  「未婚妻的身份是隨時可以解除的.」

  「但那不會是因為我的關係!」她堅決表示立場。

  「你不喜歡變成第三者?」

  「當然!這還用問?你不知道第三者的小孩會受到怎樣的污辱……算了!跟你說這些幹嘛?」發現自己不知不覺又想對他透露那個脆弱的自己時,她立刻又閉上嘴巴。

  「因為我需要知道!天!跟你說話真累,為什麼你不把話說清楚就好?」明豐震終於壓抑不住怒氣,聲音提高了些,「我需要知道你每次逃離我的理由!」

  「很累?那就別說了!你身體還很虛弱,多喝點水,好好休息!」她起身,不想再談下去了.

  不料,他卻一把拉住她的手,把她拉回睡袋上。

  「不要讓我死得不明不白!」他逼近她,逼得她無路可退。「如果那天你是因為不想當第三者才逃走……那六年前呢?」

  見她不說話,他又問:「六年前是為了什麼離開我?」

  她眼瞇了瞇,好半晌,才咬牙道:「你真的想知道?」

  「對!」

  「我怕被你甩掉。」一說完,她立刻撇開頭,不去看他。

  好半晌,一直沒聽到任何聲音的她,又悄悄轉頭看他。他的表情看起來高深莫測,叫人摸不出端倪。

  「阿震?」她輕喚。

  就見他深吸一口氣,然後輕輕問出口:「既然如此,那你一開始就欺騙我,又是為了什麼?」

  「在遇到你之前,我才剛被騙,所以我很擔心在你這麼好的男人背後,會隱藏著陷阱,為了保護我自己,我才說謊。.而去聽歌劇那天,我好不容易決定要跟你說實話了,沒想到卻……」

  「怎麼樣?」他的口氣很輕,卻隱藏著莫大的危險。

  「我聽到你跟另外一個女人說……你打算要甩掉我。」

  他瞪著她,有種想要勒死她的衝動,因為,他根本不可能會說這種話!

  他之所以能在女人堆來去自如,正因為他懂得尊重女人,所以他怎麼可能會去跟另一個人說這種事?

  更何況……他天殺的從來沒想過,要甩掉這個把他整得七葷八素的女人!

  「所以我決定先甩掉你,省得面對被你甩掉的難堪。」

  「我絕對沒有要甩掉你……」他深吸一口氣,確定自己不會失控掐死她後,才又開口:「事實上,我甩女人之前絕對不會透露給其他人知道,再說,我從來就沒打算要跟你分手!該死的!那是個誤會,你一定是聽到我在說其他事情!為什麼當時你不留下來問個清楚?難道我這麼不值得你信任?」

  「我害怕……」

  「怕什麼?」

  「怕我會跟我媽媽一樣。」她邊說,美眸邊泛出淚水。

  「怎麼樣?你怕自己會怎麼樣?」他握住她的雙臂,深邃的眼眸緊緊地鎖住她的。

  她心中一直有個他難以到達的地方,而現在,他知道那就在不遠處,他就要有機會碰到了……

  「我……在你面前……總覺得自己跟我媽越來越像……」她咬著下唇,盡量不要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像個無助的小孩後,才繼續往下說:「我以前……每次叫我媽離開那些壞人時,我媽都說……那些男人的壞是不得已的,還叫我不要管,可是我看得出我媽的無能為力……我不想要男人,也不想靠男人,更不想變成我母親,嫁給一堆男人,始終不肯靠自己的力量站起來……」

  「我不會那樣對你。」他的低嗓好深情,深情的讓人想哭。

  「我想站起來……」

  「我知道,你站起來了,你現在能選擇……就算讓我痛了六年,你還是有資格選擇要我留下或叫我走開。」一咬牙,他說出這樣的話.

  他真不敢相信,這一路費盡苦心,最後他竟然把選擇權丟給她……

  「我愛你,小采,說吧!你愛我嗎?」

  他愛她?他沒有想過要甩掉她?六年前的事原來只是一場誤會……

  她望著他,喜極而泣,才想衝上前擁抱他,一個突然出現在腦海的殘忍事實卻拉住她的腳步。

  「你還有珍妮佛。」

  「珍妮佛?」他微笑,「她只是我的姊姊。」

  「咦?」她詫然的看著他,美眸又落下幾滴晶淚.

  「她不是我未婚妻,我騙你的。」

  「啊?!」

  「六年前,我曾經打算要娶一個女人,但是,她卻在跟我看歌劇的半途離開了,從那之後,我就發誓,除非找到她,否則我不會再去找任何女人。」看她不語,眼中閃過多種情緒,他又道:

  「但你給我的是個假名字,我找不到你,我於是開始相信你字條所說的,你是在玩我。所以當我再度遇到你時,我想報復你,所以騙你珍妮佛是我未婚妻。」

  她還是不語,眼中開始閃現怒火。

  「小采?」

  「你別想騙我!」她一抬手抹去淚水,憤怒地吼道。

  她該高興的,高興他還愛著她,可是聽到最後,他說的是真是假,她已經分不清楚了!

  為什麼他的未婚妻突然變成假的?為什麼花花公子的他突然變成癡情男?這一瞬間他全數推翻她一直相信的一切……這叫她怎麼接受……

  「小采,我沒說謊,相信我,」

  「沒有嗎?那這些年來,你那些數不清的花邊新聞怎麼說?你以為我會相信你六年來只想著我?我不會再上當了!」

  「那是因為我想忘掉你。」他曾經以為自己能夠忘記她,所以讓自己流連在不同女人的溫柔裡,直到再遇到她,他才終於瞭解,她在他的生命中,是沒有人能夠取代的.

  看到明豐震說這話時,臉上那抹深沉的感傷,她大受震撼。

  這是真的嗎?那種感覺……她也懂!渴望忘掉對方,想重新開始,只是怎麼努力,也忘不掉那深刻在腦海中的身影。

  「但是我沒成功,你呢?這六年來,你成功忘記我嗎?」他看得懂她臉上的神情。

  干言萬語在喉中,她卻說不出口。

  「小采,回答我!」

  「我只是害怕被你欺騙,我很抱歉……」想到是自己一時迷糊,錯怪了他,因而造成彼此六年來的痛苦,她不禁淚眼汪汪。「我一直不想承認,但其實我知道……我是愛你的,我……」

  明豐震猛然上前擁住她,「這就夠了!你愛我,我愛你,我們還需要什……」

  突然,某種詭異的騷動打斷了明豐震的話。

  轟隆……砰……砰……巨大的聲響傳出,接著便是塵土飛揚,以及一道道明亮的光線,照亮了整個小屋和屋外的森林.

  金祺采驚訝地張大嘴巴,看著眼前的異象。

  在他身後、她眼前的,彷彿是外星人入侵的場景,到處都是光,還有人影晃動,以及霧一樣的氣體飄揚。

  「哇!成功了!成功了!」

  那群「外星人」正在她眼前手舞足蹈。

  她仔細一瞧——

  不,不是外星人,那幾個人她都看過!有她躺在病床上的媽媽,有明道雄,有之前的幾個綁匪壯漢,有珍妮佛,有那冷酷的壞女人,還有另外兩個酷酷的帥哥,她雖然不認識,卻很眼熟.

  慢慢地,當她將眼前的一切看清楚時,她更是震驚得完全說不出話。

  這三天來她看到的森林、星空……都是好高好高的板子搭成的!這裡竟然是電影的攝影棚……

  「該死!你們……」明豐震一發現懷中抱著的女人開始僵直著身軀,他第一個反應是先回頭罵那群壞事的傢伙.

  「這是……」金祺采的臉瞬間爆紅,猛地推開他。老天!她竟然……竟然被耍成這樣……

  她還真以為被困在某個深山裡……她還奇怪,為什麼都快十月了,山上的夜晚卻一點都不冷,而且後面房間的小廁所,明明沒有水,卻一點臭味也沒有,原來……

  該死!她竟然忽略掉這麼多顯而易見的事實,也難怪……她充滿怒火的雙眼,從那群人移回到明豐震身上,他騙她!

  他奮不顧身救她,為了她被揍得全身是血,這一切的一切,竟然全都是騙她的!

  「小采,聽我解釋……」

  「我媽的病也是騙我的?!」她怒吼,根本不給他說話的機會。

  「啊?女兒,我可沒有參與這場無聊的遊戲,我只是被請來看戲,沒看到我還躺在病床上嗎?」鍾棻麗很不識相的插了嘴。

  「看戲……」他把她當猴子耍,還叫人來看戲……

  「小采,冷靜點,先聽我說……」

  「你根本也沒發燒!」她指控道。

  「小采……」

  「這場戲你們看得夠爽嗎?」她雙眼盈滿怒火,掃向眾人,依然不給明豐震說話的機會。

  「你聽我說……」他想跟她解釋,苦心安排了這場綁架,為的就是要逼她認清她的真心,為什麼她不給他機會?

  「我不要聽!是我白癡!」她猛地轉身,發現自己面對的是那個她曾經以為是真的木牆時,又轉了一次身,朝著眾人身後走去,而在場沒有半個人,敢擋住這個看起來像是全身都燃著火的女人。

  她邊走邊罵:「我竟然還想過犧牲自己,來成就我媽的幸福,我怎麼會這麼白癡……」

  而且她還害怕他會因高燒而死在山上,整夜都不敢睡地守著他,沒想到,這一切竟然全都是假的!

  該死!這個天殺的明豐震,搞不好連愛她都是假的!

  「小采!」他衝上來,拉住她的手。

  「放開我!」

  「小采……」

  「不要拉著我!」

  「你聽我解釋……」

  「我不要聽!我要回台灣,我要遠離你們這群騙子!」

  「該死!當年你還不是騙了我?還讓我痛了六年!」他被她的拗給惹火了。

  「我只騙你名字而已!」她回頭,對他怒吼。

  「只有你能騙我,而我不能騙你?」她為什麼不給他一個機會解釋?為什麼要這麼生氣?

  他的話叫她更生氣,她猛地轉身,好!他既然說得出這種話,她就敢離開!

  「小采……」明豐震看到她決然轉身的模樣,知道現在不是爭辯的時候,所以那憤怒的語氣一下轉為哀求:「別走,聽我說……」
  「你……根本是強詞奪理!我騙你是有理由的,而你卻從一開始就欺騙我,你用這麼深的心機騙我,又讓這群人把我當笑話看,我要是再相信你,我就無藥可救了!」

  「我騙你也是有理由的……」

  啪!她猛地甩了他一巴掌。

  「不要臉!無恥!你不要再出現在我面前了!」她瞪著他,眼底不爭氣地冒出淚水,「再見!哥哥!」

  她的巴掌讓他愣在當場,什麼也說不出口,只是看著她赤著腳,狼狽地打開門,走了出去……

第十章

  女主角一跑出攝影棚,大家紛紛都圍向男主角。

  「你不去追她?」明道雄急急地問,眼看未來的女兒兼兒媳婦就這麼不見了,他比誰都著急。

  「現在追有什麼用?要不要順便帶把菜刀去,讓小采把他分屍算了?」半躺在病床上的鍾棻麗,冷冷地瞪向明豐震。都是這小子,害她女兒也誤會她了,竟然以為連她生病也是裝出來的。

  「這倒是!」明道雄當然要附和鍾棻麗的話,「都怪你,沒事想出這麼大的陣仗來騙人幹嘛?」

  「但是值得!」明豐震搜尋著片場,在角落找到了金祺采的鞋子跟皮包,隨即走過去拿。

  「值得個頭!」

  拿了皮包跟鞋子,明豐震就聽到背後一道低沉而淡漠的聲音,轉過身,便看見兩個跟他差不多高大的男人,擋住了他的去路。

  這兩個眾人之中特別醒目的帥哥,除了是明豐震的好友,也是他某些事業的合夥人。

  其中那個俊挺剛毅,看起來冷冷的男子,人如其名,叫做冷至綱,剛才說話的就是他。

  另外一個則是儒雅貴氣,舉手投足間帶著一股傭懶閒適,他叫做白行悠,是一個高深莫測,叫人難以探知他想法的神秘男子。

  「嗯?」看見兩個超級大忙人突然出現,明豐震的眸底閃過絲訝異,但隨即又想起他們出現在這裡是有原因的。

  「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遜了?竟然因為一個女人而搞成這樣,還浪費我們兩個的時間來看這種爛戲。」白行悠笑著說,語氣輕柔卻毫不留情。

  「沒人叫你們來!」明豐震連個笑容都懶得給好友,才打算離開去追金祺采,卻又被冷至綱上前一步擋住去路。

  「你忘記我們今天要開會?你以為我們閒著沒事,會等你追完女人才開會?」

  「這次不開!」明豐震答得爽快。

  「你沒資格說不開!要不是你人在美國,又不肯連上電腦,你以為我們有必要騰出這次的時間來找你?」

  「我要去追我的女人,所以你們最好別擋我!要開會可以,等我搞定她再說。」明豐震邊說邊繞開冷至綱,但沒想到,白行悠跟著又擋住他的去路。

  「不差這幾十分鐘吧,」畢竟他跟至綱為了遷就這幾天根本無法工作的他,還特地繞過大半個地球來找他了,他應該以他們為優先吧?

  「當然有差,這幾分鐘可以換到一輩子的幸福!我管你什麼索羅門開發案,現在你最好讓開!」

  白行悠眸底的笑意瞬間消失了。這個索羅門開發案,是他精心策畫,為的是一個他這輩子唯一一個沒把握能達成的目標。

  「不只有索羅門開發案,東南亞有三個案子都要再度投注資金,起碼我們要先達到個共識才行.」冷至綱公事公辦的說。

  「我錯過這個女人六年,我不會再為了任何一件事而再錯過她,幾分鐘都不行!」

  「六年?」白行悠跟冷至綱訝異地對望一眼。

  他們都知道明豐震六年前的那件事,那個女人出現了?

  「對!現在,是要我出手,還是你們自動……」明豐震的話戛然而止,因為眼前那兩個頎長的身影已經讓開。

  「謝了!」

  不再多話,拍了拍兩個好友的肩頭,他飛快跑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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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采!」

  低沉的聲音在寂靜的路上響起,迴繞在大攝影廠跟大攝影廠的牆面之間。前頭的纖細人影頓了下,又繼續地往前走。

  「小采……」

  低嗓這次響在她身後不遠處,讓她不顧腳底板傳來的不適,越走越快。

  「小采……」

  低嗓出現在她的身側,她索性轉個彎,朝看不到他的方向走。反正她早就分不清東南西北,走到哪根本沒差!

  「小采,大門不在那邊,在右邊.」

  她依言右轉,就是不肯停步。

  「小采,你確定要自己走回去?現在路上沒有計程車。」

  「哼!」

  「那你要不要穿鞋子?再說,你沒有錢包,怎麼回去?」大手伸到她面前,讓她看清她的皮包跟鞋子都在他手上。

  她終於停下腳步,「還我!」她猛然搶下他手上的鞋子,有點狼狽的套上腳,又搶下皮包,很不淑女的抱在胸前,然後繼續往前走。

  明豐震見狀,什麼話也沒說,只是靜靜地跟在她身邊。

  走到了電影工廠的大門口,看見門外的大馬路上一片荒涼,連個鬼影都看不到,只除了明豐震這陰魂不散的傢伙外,金祺采又沮喪又憤怒地繼續往前走。

  走了不知多久,她終於忍不住停下腳步,轉身瞪著他。

  沒想到,他也停下,用著一雙溫柔得溺死人的深眸回望著她。

  「你到底還想怎麼樣?」

  「讓我說兩句話。」

  「就兩句?」

  「聽我解釋,然後冷靜幾天,不,冷靜一個月好了,直到我們父母的婚禮舉行,再給我一個答案。」明豐震輕柔的說,其實他也不敢太快聽到她的答案,因為他深怕再度失去她。

  他不敢想像,如果一切都明明白白了,她還是選擇離去,那……他還撐得住嗎?

  「我非聽不可嗎?能不能現在直接做選擇?」

  她語氣中的決然叫他心一抽,無法克制地握住她的肩頭,急道:「別這樣!你跟我都會後悔的!你知道的!」

  她用力地推著他,罵道:「我才不會後悔!我根本不想跟你……唔……」她美眸大睜,沒想到這傢伙竟然又來這一招……

  他的氣息強悍地入侵她口中,飢渴而絕望地吞噬她的理智,截斷她腦中所有的思考線路。

  厚實的大掌摟著她的纖腰,將她柔軟的曲線緊緊壓向他剛強緊繃的身軀,如此緊密的貼合,讓他們完全失控,只想渴望更多。

  金祺采無法自制地在他懷中扭動,要他的唇舌給予更多,而他察覺她的主動,更是熱烈地索取她口中的甜美……

  她在他的唇中嬌喘著,整個人幾乎無力地貼在他的身上。

  兩人之間的激昂火焰,幾乎要燃燒整個夜空,不過,那也只是幾乎而已,他僅存的理智還記得他們仍在大街上。

  所以,他不捨地結束這個吻,然後把她緊緊抱在懷裡,輕輕在她唇上歎息著:

  「我送你回旅館吧!這裡不適合繼續吻下去……」

  他粗啞的嗓音,竄入了她的理智,讓她赫然想起,這個吻之所以會比之前在木屋裡吻得更深入,更叫人陶醉,是因為沒人在看!

  「該死!」一想到這裡,她猛然推開他.

  她的動作讓他知道,她又打算要和他劃清界線了。

  「你……」

  「等一下!」

  他伸出手壓住她的唇,不想讓她將話說出口,不料,她卻張口就咬,讓他連忙收回指頭。

  「好!」他先發制人,「我先不跟你談!你不想談,我們就什麼都不要談!但是……」看出她目前沒有咬人的衝動後,他又說:「請你答應我,先別離開美國,一個月過後,如果你還是執意不想談,只想離開我的話,那我一定會接受。」他望著她,眼神真誠而嚴肅。

  他的認真令她愣了下,美眸中的怒氣漸漸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失落,但隨即又被懷疑的眸光掩蓋,「你接受?真的接受?」

  「嗯!」

  「不再耍手段?」

  「絕不!」

  「那我有條件。」

  「什麼條件?」

  「在接下來的這一個月裡,我不要看到你。」

  「……」

  「不答應的話,我明天就回台灣,從此後我們老死不相往來!」

  明豐震深吸一口氣,然後才開口:「好!我答應你。」

  「真的?」

  「對!不過你也要答應我,一個月後,你要作出決定。不要忘記,這會是一輩子的決定。」把決定權交到她手上,將會是他這輩子最大的冒險。

  明豐震到現在還是不懂自己為何要這麼做,他想要她,他也一定能用其他的方法控制住她。

  縱使她說走就要走的無情,令他害怕,可是那不代表他必須要受制於她的決定。

  但不知道為什麼,他還是願意跟她賭上自己的未來。

  或許這只因為……對象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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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距離狼狽離開電影工廠還不到二十四小時,她才睡飽外加洗個澡,打算出門去

  市區某家知名的餐廳吃個中飯,就接到了他打來的電話。

  「哈!你還敢打電話來?」乍聽到他的聲音,她是有點高興的,可不到幾秒,她就想起自己應該要火大才對。

  「當然敢,我又沒破壞我們的約定。」

  「沒破壞嗎?」她昨天氣壞了,只依稀記得自己說過不要再看到他,可她到底跟他做了什麼樣的約定呢?

  「當然沒有。你要我給你一個月的時間好好想想,不要出現在你面前,而我此刻並沒有出現在你的面前,不是嗎?當然,如果你不敢接我的電話,我也能體諒你的膽小……」

  「我才沒有不敢接呢!哼!」他說的沒錯,她不准他出現,卻沒有不准他打電話,所以她無法反駁他的話。

  準備出門的金祺采,丟開了隨身的皮包,又重重地坐回旅館的床上。「有什麼話要……不對!有什麼屁要放的,快點放!」

  她的故作粗魯,嚇不到他,因為她的聲音聽起來是輕揚而愉悅的,「沒有什麼話要說,只是想問你,下午打算去哪?」

  「我……你怎麼知道我要出門?」她懷疑地東看西看,深怕自己住的旅館房間,被他裝了攝影機。

  他輕笑,「這旅館很有名望,不會准許我做壞事偷窺你的,事實上,我會這樣問,是因為我記得你不是個能待在旅館中不出門的女孩。」

  金祺采皺皺眉頭,很不高興自己這麼輕易的就被他看透。

  「我前幾天都在醫院裡,所以接下來的幾天我打算出去透透氣。」

  「嗯,我想也是,考慮找個司機嗎?」

  「我不想看到你!」

  「我只是想幫你安排,你當然可以拒絕,不過有個隨傳隨到的司機,你會方便很多。」

  找個隨傳隨到的司機,帶著她到處逛到處玩,聽起來還真不錯……

  「怎麼樣?」

  「別以為這樣討好我,我就會原諒你。」

  「我只是要給你空間跟時間去思考,至於司機,純粹是基於你的需求所做的實際考量。」

  「是嗎?」

  「嗯!我保證。」

  「你的保證很不值錢。」她故意糗他。

  「……」

  沒聽到他的回答,她突然有些慌張,怕自己的話傷到他了。

  「不過,我可以接受你的好意。」雖然這樣做比跟他道歉還糟糕,可是,她現階段還沒辦法跟他說Sorry,只能這樣說了。

  「是嗎?好,我會叫司機到旅館大廳等你,祝你玩得愉快,我愛你。」

  他最後一句話,深情得讓她想哭。

  他愛她……他愛她……昨天氣到極點的她,幾乎都忘記了這個重要的事實。

  他愛她,她也愛他啊!

  可是,她該這麼輕易就原諒他所設下的騙局嗎?

  金祺采坐在床上,看著電話好久好久,最後,才深深吸了一口氣,抹去眼角那不知什麼時候跑出來的濕潤。

  這傢伙該死的把她心底最深處的秘密跟感動,全都攤在別人的目光下,所以她才不要這麼輕易原諒他呢!

  等她做好這個決定,準備出門時,已經是下午三點了。

  四點多,她跟他介紹來的女司機,進行認識彼此的小茶會時,她又接到他的電話。

  這次,他建議她要去哪裡,該怎麼玩會比較好玩……

  就這樣,接下來的每一天,他不但會在三餐外加早茶、午茶、消夜時間準時打電話來,通話結束前還會說出一句撩撥人心,真誠得叫人想哭的「我愛你」。

  起先,她還會故意裝作不耐煩,一副想掛電話的樣子,可是後來,她漸漸無法掩飾期待聽到他聲音的渴望。

  她跟他之間,彷彿有說不完的話題,有時候,他甚至是邊開會邊跟她說電話,

  他明明很忙,但是他卻從來不會忘記要打電話給她。

  也許他設計她是很惡劣沒錯,可是他也這麼誠心地道歉,更重要的是,她知道自己並不想失去這個深愛的男人,所以是該跟他說要原諒他的時候了.

  只是,她不知道該怎麼開口,距離一個月期滿還有好多好多天呢!她有點等不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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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怎麼還在這裡啊?」

  「咦?」拉回再度神遊的思緒,金祺采看向臉色紅潤,連說話都已經中氣十足的母親,「我本來就一直在這裡啊!」

  「今天沒要出去玩?」鍾棻麗問。

  「不想去了,看來看去都是大東西,不然就是明信片上有的風景名勝。」

  「我婚禮要用的東西你都準備好了?」

  「嗯!」事實上,她不但打點好婚禮的一切,甚至還幫明豐震也準備了一套跟新郎一模一樣的西裝,還有各種精緻的配件,只是,她沒打算這麼快拿給他。

  「那去逛街買你自己要的東西啊!阿雄的金卡不是還在你身上?拿去花,刷爆都沒關係!」

  「刷不爆的!媽,那額度沒上限呢!」

  「說的也是,那傢伙的兒子是賺錢機器……對了!你什麼時候才要跟那個自以為是的笨小子說話啊?」

  「咦?」

  「每個人都叫我問你,你到底是打算原諒他,還是放開他,讓別的女人去享用啊?」

  「享用?別說的這麼難聽!再說,他本來就不是我的,幹嘛每個人都要問你這個事情?」

  「因為怕麻煩啊!」

  「麻煩?」

  「是啊!如果兩代一起結婚,不就省事多了?」鍾棻麗理所當然的說。

  「媽!」金祺采翻了翻白眼,「我才不要跟你一起舉行婚禮,那多難看啊!」

  「難看?哪裡難看了,你怕自己看起來比我這個媽還醜嗎?」

  「那是不可能的!」這點自信她還有。

  「那就好啦!真不懂你,什麼話都擱在心裡不講出來,你這種女人有什麼好的?阿震那傢伙條件這麼好,幹嘛要這麼委屈等著你?你的個性不是我在說,從你還是個孩子時,我就很受不了你這種個性……」

  金祺采忍不住沉下臉來,「別說了!媽!」

  「為什麼叫我別說?是因為我說對了嗎?」

  金祺采索性轉過身,看著窗外,不再跟母親交談。

  房裡靜默三分鐘後,鍾棻麗突然吐出了驚人的話語:

  「說來,你會有這種爛個性,也是我的錯。」

  金祺采沒有說話,卻無法否認她很好奇,為什麼母親會這樣說。

  「阿震那小子來罵過我了,他跟我說了一些心理學的東西,讓我覺得還挺有道理的。就跟他說的一樣,其實是我對不起你……唉!我十八歲那年就生了你,對我來說,你只是個麻煩的小動物,阻礙我跟男人交往的麻煩……這難怪你會這麼痛恨我,又這麼痛恨愛情。」

  「媽……」她的心靈撼動,雖然不至於想要上前去擁抱母親,來場母女大和解的感人戲碼,可是她卻換了眼光,來看當年令她痛苦的母親。

  對啊!母親那時才十八歲,當然會彷徨、迷失……

  再說,現在她雖然已經二十六歲,比當年的母親還大了八歲,但萬一她有了小孩,她也不見得能比當時的母親處理得還好啊!

  「我懂,你別說了,聽我說就好。」鍾棻麗點點頭,伸出手制止她說話,那張對女兒向來冷漠的臉龐上,意外地出現一抹紅,給了金祺采印象中最接近慈母的微笑,「說真的,小采,阿震那小子很難得的,雖然比他爸爸差一點,但是我無法否認,他們家是兒子比老爸多了份聰明,卻少了份貼心.你真要把這樣一個好男人,送給別的女人嗎?」

  「我說過這一個月都不要見到他的。」

  「你不想他?」

  她低下頭,不語。

  「真愛他的話,就不要放過。我當年懷你的時候,什麼都不懂,甚至後來,也一直不太懂所謂的愛情,直到這一次。而你不是我,你比我聰明,也比我幸運多了,這麼年輕就遇到一個肯為你付出,還肯花這麼多心血,只為了要你說出真心話的男人。雖然那個謊言很過分,可是你真的打算因為那個謊言,而拋棄這段難得的感情,然後孤老一生嗎?」

  「……」

  「你要是真的打算這樣做的話,記得,到老了也千萬別來找我,我以前就不想養你,以後當然也不會!」

  鍾棻麗說完,歎了長長的一口氣,她已經做到身為母親所能給的最大幫助了,

  剩下的還是得交由女兒自己選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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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電話鈴聲準時在三點半響起。

  她接起電話,「喂。」

  「嗨!還在醫院嗎?」明豐震知道她最近幾天都沒出門去玩,不是在旅館,就是在醫院。

  「是啊!」她雙手捧著大盒子,以臉和肩膀夾著手機,走到一扇大鐵門前。

  她曾想過提前來找他,但仍有些猶豫,早上看過母親,聽了她的說法後,她立刻下了決定,並趁著勇氣還在的時候,趕快來找明豐震。

  「你母親的狀況好多了吧?」

  「對啊!」她有點吃力的按下那個華美的古董銅鈐,然後聽到手機的另外一頭,傳來門鈴輕柔的聲響.

  「那就好,我們可不想兩個星期後,看到的是躺在病床上的新娘,對吧?」

  「是啊!要是醫院能順便治好她的頑固就好了。」她邊回答,邊透過鐵門跟花園裡茂盛的植物,看向屋內。

  那房子的大門好像沒動靜,所以她又伸手去按了一下門鈴。

  「呵呵!你媽的確是很頑固,比起你啊,一點都不差!」

  「謝謝你的讚美啊!我有沒有聽錯?你好像有訪客耶!」她故意說,同時瞇起眼,看著裡面的大門。為什麼還是沒有動靜?她之前明明已經請明伯伯幫她打電話確認過了,他人是在家的呀!

  她假裝自己還在醫院,為的就是想給他一個驚喜,可是他怎麼不來開門呢?真討厭!

  「不用管他!沒約好的人,我從來不去應門的,這社區雖然很少推銷員來,但總還是有一兩個不知死活的,會自己來碰壁。」

  她瞪著手上的大盒子,他不開門就不會有驚喜,那怎麼行?

  「對了,說到婚禮,我聽說你已經安排好一切了,包括幾個重要賓客的行頭,我爸爸全都拜託你去辦了,是嗎?」

  「是啊!我順便賺錢。」她眼睛咕嚕嚕的轉,想著現在該怎麼辦。

  對了!那一天她沒開過這扇門,那是不是代表珍妮佛是直接走到裡面去的?

  「說的也是,你是這一行的專家。有件事我不知道能不能請你幫忙?」

  「叫我幫你?」

  她把大盒子夾在腋下,然後仲長手,去打開鐵門旁邊的小門的鎖。

  「是啊!我需要你專業的意見,你覺得我在婚禮上穿什麼好呢?」

  「穿什麼?」打開了!耶!金祺采高興地推開小門,邊往裡走邊回答:「你穿啥都很好看啊,幹嘛需要我的幫忙?」

  「是這樣嗎?」明豐震的低嗓裡,隱約有著笑意。

  「當然啊!」她穿過車道,步上花園小徑,逐步走近屋子的大門。

  「可是就算這樣,我還是需要專業的意見啊!因為,我不想弄砸我爸跟你媽的婚禮。」

  「哈!你會弄砸?你太愛開玩笑了,你有什麼事情做不好的?」越走近大門,她越是心跳加速。等等他看到她的話,一定會嚇一跳吧!

  她現在才發現,瞞著人的感覺並不好玩,就算是善意的也一樣。

  這麼說來……他之前弄這麼大的陣仗來騙她時,也不好過吧!

  抖著手,她按下電鈴。

  「追你這件事我就一直做不好。」

  「知道自己做不好,就要檢討啊!」她回答他,發現自己的聲音有點顫抖,因為

  她在期待,期待當他看到她時會有什麼表現。

  「我很認真檢討了,真的!」她聽到他的聲音出現在大門後,「我應個門,有個討厭的傢伙跑進……」

  門打開的瞬間,明豐震的聲音戛然而止。

  他望著她,她也望著他。

  半響,明豐震才說:「我以為你在醫院。」

  她聳聳肩,把腋下的大盒子交給他。

  他接過,卻什麼話也沒有說。

  「這盒子是你要我幫的忙,跟你爸爸同一款的西裝,可能有細部要修改,但是你的身材很標準……咦?那是什麼……」

  突然,她眼尖地發現他背後那個大螢幕上,有著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景象。

  明豐震微笑,讓開身,好讓她咚咚咚地跑進去確認。

  「啊!」

  看清楚電視螢幕上,是從院子大門到這裡一路上的監視影像後,金祺采的臉爆紅,然後轉過身狠狠地瞪著一臉無辜的他。

  就見明豐震聳聳肩,攤開雙手,「抱歉,我不是故意要破壞你的驚喜的,那是習慣,因為剛才我爸打電話來,我以為他想陷害我還是幹嘛的,沒想到……」他溫柔而深情地看著她,「出現在那裡的會是你。」

  「那你還故意把我關在大門外面?剛才還說我是個討厭的傢伙?」

  真不能原諒!尤其是她本來想騙他的,沒想到又被他給騙了!

  他張開雙臂,微笑地站在那裡,沒有辯解。

  而她先是跺腳,杵在原地瞪他,漸漸地,她開始抿著嘴笑,最後,才終於笑開地走向他。

  「我愛你!」他擁住走向他的她,知道已經得到她的原諒。

  「我只是來幫忙你,給你一套像樣的衣服的。」在他的擁抱中,她依然嘴硬,不過,嘴角的笑意卻再也壓不下來。

  「我知道,你說什麼都好,不過……」

  「等等……」她突然伸出纖指壓在他的唇上,「你先等我一下。」

  她推開他的懷抱,走到帶來的大盒子旁,從中拿出一個藍絨的方盒子。

  走回他身邊,她慎重地在他面前打開盒子,「這是我自己買的,也代表著我今天的答案。」

  他詫異地看著那盒子裡的東西,那是HAQET全球限量的男鑽表,價值不菲。

  「只要你收下這個,我就什麼都答應你。」

  他微笑,終於懂了,於是將手臂伸到她面前。

  她高興地把那花了她一年薪水的鑽表套上他手腕,大小剛好,帥氣又內斂…….

  「我沒記錯的話,這表還有女用的。」以她的收入來說,買這表送他代表著的是多大的誠意。

  「是啊,不過我沒錢買.」她不在意的說,赫然,整個人被他緊緊地擁住。

  「你……」她被他熱情的擁抱給嚇了跳,「你還沒說要我答應什麼呢!」她在他懷裡問。

  「我只要你答應永遠不離開我。」那響在耳旁的低嗓,充滿了愛意。

  「嗯!」幸福的淚水終於忍不住落了下來,她也緊緊地回擁住他。

  她愛這男人,怎麼會捨得離開他呢?

  不!她再也不要離開他了!

尾聲

  藍天白雲,鳥語花香,粉紅百合跟白色玫瑰,把整個會場妝點得如夢似幻。

  今天真是個結婚的好日子,只不過——

  「你說什麼?」明豐震不敢相信地看著眼前這美得叫人忘記呼吸的新娘子。

  「我說,在我答應走到牧師面前之前,你得先去搞定你的爸爸媽媽。」

  這女人美則美矣,卻叫人哭笑不得啊!明豐震深深歎了一口氣,「那是不可能的,今天的婚禮本來就是為了他們準備的,我們怎麼能搶在他們之前證婚呢?」

  「好啊!那不然我不嫁了,反正我又不急!」新娘子把捧花往旁邊一丟,然後扯開頭紗。

  「等等!」明豐震慌了.她又來了,又準備翻臉了!他抓住她的柔荑,半跪在她的蓬裙間,「親愛的,你別任性……」

  「我任性?」她冷冷地一挑眉,「我不過是堅持我們必須在雙親之前先完婚,這算任性?那你之前做的那些事情、那些騙局,又算什麼?」

  「啊?」一聽到她又要翻起舊帳,明豐震立刻投降,「不……好吧!你一點都不任性,只是……為什麼你之前從沒提起,現在才說會不會有點來不及?你早就知道我們今天是要跟他們一起舉行婚禮,我們四個人會一起上台,一起聆聽證詞,昨天排演也是這樣的,不是嗎?」

  「不!你錯了!」

  「咦?」

  「昨天是我們先去排演,我媽跟你爸是後來才去的,所以我沒問題,但是今天……我請問你,牧師會先問你爸爸跟我媽媽,還是我跟你?」

  明豐震濃眉皺了又皺,「這很重要嗎?」

  「當然重要!」

  「為什麼?」

  「你不知道為什麼?不知道的話,你怎麼娶我?」

  「咦?」明豐震又呆了下,他真的不懂!

  「真的不懂嗎?」

  「你說給我聽。」

  「別想!」她看了看旁邊的時鐘,「現在還有四十二分鐘,婚禮就要舉行了,如果你不能把我們的順序排在前面的話,我想……」她對著他微笑,「我大概就一輩子都不會嫁給你了。哥哥!」

  「哥哥……」

  聽到她這麼叫,他才恍然大悟,原來,她在乎的是這個!因為如果他們的父母先結婚,以傳統的觀點來看,兩人當下就變成了兄妹,也難怪她會如此的堅持。

  「真好,」看得出他懂了,美艷的臉龐上綻出了光芒四射的微笑,她傾身給了他一個甜蜜的吻。

  「嗯?為什麼這麼說?」他回吻著她,心中有個小小的疑惑。

  「因為終於有件事,能證明有時候我還是會想到你沒想到的事情啊!」

  「喔?你是想證明自己比我聰明嗎?」他明明已經被她吃的死死的啊!

  「不!」她溫柔地捧著他的臉,眸中充滿愛意地說,「我只是想要證明自己有能力站在你身邊,因為……我想要站在你身邊一輩子。」

  「一輩子?」明豐震的眼神霎時迷濛了起來,這是第一次他聽到她如此慎重的承諾。

  「嗯!我愛你!明豐震……」

  終於,他等到這句話了!這一刻這一景,將成為他婚禮中最難忘的一刻。

  至於接下來的種種麻煩,比如跟牧師搶證婚的順序、他們父母可能會有的咆哮……等事情,還是先忘了再說吧!反正,他跟她會有一輩子的時間,好好去解決所有的問題!

  一輩子的時間……嗯,這才是愛的重點!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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