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前言:
話說好漢不提當年勇,
所以他也就不提跟這女人打架的往事了,
反正他的下場也一點都不勇……咳,那不重要,
重要的是這女人雖然是他好友的姊姊,
可是他對她卻好像有「不只是姊姊」的Fu啊!
難道他其實是有M型人格的被虐狂?
不行,他一定得把這件事弄清楚,
否則動不動看到便當袋就想到她毆完他,
又莫名其妙替他上藥兼送他一袋藥水的溫柔樣,
心就不由自主的怦怦亂跳外加不斷想她,
這叫他這個瀟灑又不可一世的大明星還要不要混啊?
沒想到好不容易弄清楚那種感覺叫做喜歡,
他又遇上新問題了,那就是,
他想追的女人,是個比石頭還難點化的絕緣體……
楔子
綠樹如蔭,風和日麗的校園裡,由於正值上課時間,並沒有什麼學生在外頭走動,因此也沒有人發現到腳踏車棚的一角,
一樁典型的校園暴力事件正在上演著。
一名身形高大的男同學正毫不留情地揍著另一名男孩,對方看來要比他矮了約莫半個頭。
對國一的駱澤海來說,這已經不是他頭一回打架,但比他預期弱上許多的對手,卻叫他覺得生氣。
「我叫你還手聽到沒有!」邊揮拳揍人的同時,他邊向對手咆哮。
面對步步進逼的拳腳,方漢只能狼狽的閃躲跟哀嚎。
「你家不是開道館的嗎?你就這點能耐?!」駱澤海試圖用激將法引起對方的鬥志,但方漢最後只是倒在地上。
見狀,他忍不住又踹了他兩腳,為了他著實與背景不相稱的蹩腳功夫失望。
媽的,居然是個滷肉腳!
他本來還期待這人可以狠狠揍他兩拳,最好讓他痛得知道什麼是活著……
但他又失望了。
第一章
晚上六點半左右,方家女主人已經張羅好全家的晚餐,正招呼著家人用餐。
男主人已經在餐桌前就座,剛上完輔導課回來的大女兒方環也在這時走進飯廳。
方母見到丈夫女兒都已經出現,這才想起到現在還不見兒子的蹤影。
「阿漢呢?怎麼沒看到他回來?」
方父一聽立即蹙眉,「到現在還沒回來?」
方環也微微糾起眉心,但仍安撫家人,「跟朋友玩晚了吧。」
弟弟讀的是末段班,四點多就應該下課才對,怎麼還沒回家?她該不該回學校找找?
「回來了。」像是要回應家人的疑惑,方漢在這時進門。
聽到聲音,方母連忙走到客廳,擔心的問:「阿漢啊,怎麼到現在才回來?」
見到母親從飯廳出來,方漢連忙拿起書包遮住側臉,「沒什麼,跟朋友玩太晚了,我吃過了,先上樓。」
注意到兒子的不對勁,她趕緊上前查看,可是仔細一瞧,不禁驚呼。「怎麼會這樣?怎麼被打成這樣?」
兒子不僅鼻青臉腫,身上的衣服也都髒了。
「沒什麼啦!」他試著一語帶過,不想母親大驚小怪。
可方母可不這麼認為。「怎麼會沒什麼?你在學校跟人打架了?!」
飯廳裡的父女倆也被這一席話給引了出來,見狀,方漢更是急著想打斷母親,「好了啦媽,別再說了。」
要是經營道館的父親知道他被人揍,肯定會被念到不行,他才不想找麻煩。在學校挨揍已經夠慘,誰還想回到家裡又聽一頓訓?
只可惜還是遲了一步,方父一看他的臉,眉頭蹙得比剛剛更緊。「看你這什麼德行?」
他頓時噤聲。
方父一開罵就停不了口,「平常你愛玩不唸書我懶得理你,但你看你,連打個架都能打成這樣,簡直丟道館的臉,誰叫你平時柔道不好好練!」
早猜到父親會這麼說的方漢頭壓得更低,不敢吭聲。
跟著出來的方環看見弟弟掛綵的模樣,沒多說什麼,只是轉頭在電視下的櫃子裡翻找起來。
「我知道了啦。」方漢習慣性的認錯,希望能打住父親的碎念。
「別老罵孩子,怎不先問問這傷哪來的?」方母出面制止丈夫,關切的問兒子,「到底是怎麼了?怎會被打成這樣,是班上司學打的嗎?」
「沒事啦,只是鬧著玩。」在學校裡打輸已經夠孬了,再讓家長鬧到學校去替自己討公道,傳開來在班上還能混嗎?
「可是……」心疼兒子的方母怎會理解青少年的心態,還想逼問。
「菜涼了。」突然,飯廳傳來方環沒有起伏的聲音,「小漢你吃飯了嗎?」
「呃……還沒。」
「算了算了,手去洗一洗,等會先吃飯。」看兒子堅持不吐實,又憂心他餓肚子,於是方母也暫時不追究了。
晚飯過後,方漢洗完澡走進房間,看到床上擺了急救箱,頓時覺得很感動。
姊姊是個不善以言詞關心別人的人,卻很照顧人,也很疼他,雖然他被打的事她什麼都沒說,但剛剛在飯廳卻幫他解圍。
這時響起兩聲敲門聲,方環的聲音傳來,「小漢,我可以進去嗎?」
「喔,我門沒鎖。」打開急救箱,方漢拿起瓶瓶罐罐,看著瓶身上的標示,還是搞不清楚該先上什麼。
進了門,方環迅速接手弟弟的動作,俐落的先消毒,再上藥水,聲音悶悶的。
「是班上同學嗎?」
「姊,我沒事,你不要這樣。」他知道姊姊不會哭,但會哽咽很久,然後很折磨自己的把難過吞回去。
從小相處,他太瞭解她了。
「叫什麼名字?」她的聲音還是壓得很低,眼眶紅紅的。
「……駱澤海。」他遲疑了一下才吐實。
不說,她就會一直這樣,然後問到有答案為止,算了,姊姊是很有分寸的人,應該不會怎麼樣吧。
「嗯,知道了。早點睡,我回房間了。」貼上紗布,她抬手將微微滲出的淚水擦掉,像來時一樣,
面無表情的將東西收回急救箱後才離開。
下午四點多,駱澤海背著書包走在回家的路上,巷子裡一個穿著同校制服的女生突然攔住他。
「你是一年D班的駱澤海?」
駱澤海上下打量她,她的聲音很客氣,戴著膠框眼鏡,頂著清湯掛面的髮型,看學號應該是三年級的,加上有重量的書包,
粉色的便當袋,一看就是好學生的樣子。
奇陸,這種人通常對他避之唯恐不及,怎麼會有膽子攔他?
「怎麼?搭訕啊?」他故意笑得可惡。
這也不是不可能,雖然他才跟對方差不多高,但跟同年級的男生比可是高多了,加上他的長相,在學校還滿受歡迎的,
只不過通常喜歡他的女生,都禁不起他狠戾的一瞪:
「是你打我弟弟?」絲毫不在意對方的調侃,方環很認真的間話。
「喔~~原來是有蹩腳的傢伙回去還找姊姊告狀的。」他嘲弄的語氣很故意,「請問哪位是你弟弟?」
「你為什麼打方漢?」這次方環的語氣中多了怒意,只是很淡。
「原來是方漢那孬種啊。」他看了她一眼,一副懶得搭理的樣子,「不為什麼,我高興。」
「高興就可以嗎?」
駱澤海笑得很邪氣,「對,你高興也可……」
他的話驀地被打斷,很吃力的抬手接下一記迴旋踢,沒來得及反應,又一個過肩摔攻來,他人就倒在地上了。
「喂,你……」Shit!這女人很厲害,他還爬不起來,就得去接她不斷落下的拳腳,每一舉都很重,不像女孩子出的拳。
他盡量反擊,也盡量閃避,但靠跟同齡打架的經驗,還是比不上柔道黑帶的方環,最後,他已經鼻青臉腫。
看他不反擊了,方環才停不動作,拉著他衣領的手一鬆,站起身去拿放在一旁的書包,開始在裡頭翻找著。
駱澤海也不起身,就順勢倒在地上,不一會,很誇張的笑了出來。「媽的,你什麼來頭?打人真痛!」這樣很好,他今天有活著的感覺。
「方家柔道館。」方環很認真的回答他的問題,終於在書本底下找到自己以為忘了帶的小罐子。
「那方漢怎麼那麼肉腳?」
「因為我會照顧他。」
「哈哈——男孩子還要人照顧?笑死人了,哈哈——」他又開始笑得肆無忌憚,卻不能靠笑聲撫平內心生起的落寞。
他竟然羨慕方漢有個能照顧他的姊姊。
東西找齊,方環放下書包,蹲在他身邊,像昨天為弟弟上藥一樣,開始幫他消毒、上藥水。
「喂,小力點,會痛啦!」是在上藥還是磨皮,這女人怎麼這麼粗魯?
「會痛好,你笑聲很難聽,不要笑了。」那笑聲很刺耳,聽了很不舒服,比聽人家哭還不舒服。
「哈哈——噢,好啦好啦,不要笑,你小力點行不行?」
聽他不笑了,她的動作才放輕,很仔細的幫他擦藥。
駱澤海則盯著她的臉,有些發怔。陽光自她背後灑落,他不太能看清她的表情,卻隱約可以感覺到替他擦藥的她,小小蹙著眉,
頓時心一暖。
「喂,你叫什麼名字?」
「方環。」將消毒水跟藥水的罐子蓋好,她抬起頭,東看西看,卻找不到她要的東西,只得出聲問:「你的書包在哪?」
「在家不然就是在教室吧。」他不甚在意,或者該說他根本不記得最後一次看到它是什麼時候,
「方環,你不是來幫你弟報仇的嗎,幹麼還幫我擦藥?」
「一碼歸一碼,我打過你了。」站起身,方環拿過自己的便當袋,將便當盒放進書包,又把藥水及紗布放進便當袋,
看了地上的人一會才問:「你不起來嗎?我沒打到你起不來吧?」
「我想曬一下太陽。」駱澤海繼續悠閒的躺在巷子內的柏油路上,像這是他家一樣。
這麼說的時候,他的語氣像在開玩笑,但方環總覺得他好像是不想回家。
將便當袋放在他身邊,她猶豫一會才開口,「我要回家了,像我幫你上藥一樣,之後你自己換藥,要用的東西我放在袋子裡了,
沒問題吧?」
他閉上眼,口氣似笑非笑,「我不會的話,你要幫我嗎?」
聞言,方環一愣,隨即背起書包,往回家的方向走。「我要回家了。」
走到巷口的時候,她忍不住又回頭,躺在地上的他還是閉著眼睛,陽光灑在他身上,她卻覺得他的表情很不溫暖。
她的粉色便當袋在這個畫面裡很突兀,就像她剛剛的猶豫,她竟然在想要不要陪他曬夠太陽再回家。
她的心情,也很突兀。
傍晚四點多,方漢帶著駱澤海一塊回家,這實在很怪。
自從前天莫名其妙被扁一頓之後,他這兩天在學校都躲著駱澤海,沒想到對方卻找上門問他姊的柔道跟誰學的,
他一說是他爸,他馬上就說也想跟他爸學柔道。
看他跟自己一樣也是一身傷,方漢立即猜他是被姊姊揍了一頓,而一聽完他的猜測,駱澤海馬上變了臉色。
本來他還想順勢取笑,但一想到自己是讓姊姊去討公道,實在有失光彩,跟駱澤海比起來也好不到哪去,便又乖乖閉嘴。
這件事,由於雙方都覺得太丟臉,所以都不敢跟別人講。
「喂,到了,等會別跟我媽說太多。」因為駱澤海硬是要他帶他回家,先跟老爸打聲招呼,要老爸收他為徒,他才勉為其難的照做。
不過這人想的也算周到,他們家柔道館教柔道的老師的確不只一個,加上老爸近年很少收學生,所以沒他引薦,他也很難跟著老爸。
「嗯。」他會記得每句話都說的簡短一點,
方漢以為他答應不會提打架的事,才放心拿鑰匙開門。「我回來了。」
聽見這聲尋常的招呼,駱澤海卻是眼神一黯,
輕輕一句「我回來了」,也能讓他心酸。
「回來啦,先去洗手。」方母一走到客廳就看見兒子帶了朋友,本來要打招呼,卻先注意到對方臉上也帶著淤青。
「怎麼回事?小漢,你朋友也被打了?」
一句朋友讓兩個青少年互看了一眼,兩人的關係在旁人眼中是這麼定義的嗎?
沒有意識到兩個男孩子的不對勁,方母逕自叨念起來,「學校的老師都不管的嗎?怎麼讓你們被打成這洋?」
由於話題實在太過尷尬,方漢趕緊制止母親、「好了啦媽。」
方母還想再說什麼,卻讓丈夫的聲音打斷,「怎麼不先進來吃飯?在講什麼?」
「爸。」
聽到方漢叫人的駱澤海也跟著開口,「伯父。」
方母還在一旁嘮叨地向丈夫抱怨,「也不知道學校是怎麼搞的,把孩子送去是要讓他們唸書,結果你看他們被打成什麼樣子……」
「他的傷是我打的。」駱澤海不是不負責任的人,不會敢做不敢當。
這一句話打斷了方母,讓她跟方父同時詫異地回過臉來。
方漢則是快昏倒的樣子。這傢伙怎麼說不聽啊?不是答應他不跟老媽說的?!「呃、阿漢是跟你打架?」方母頗為意外,
怎麼現在的孩子是這樣做朋友的?
駱澤海沒有為自己的行為辯解,方漢同樣也沒有趁機替自己叫屈。
對於這樣的結果,方父算是較能理解,這年紀的男孩子血氣方剛,打打架也是稀鬆平常的事。
「呃、這個……」前一秒還打算替兒子申冤的方母,這會看著傷得不比兒子輕的男孩,心頓時軟了。
「我叫駱澤海,伯母叫我阿海就可以了。」
「阿海啊,這個……你要不要緊啊?」她滿臉擔憂的看著他淤青的臉。什麼時候小漢下手這麼重了?
「沒什麼事。」他不甚自在的回應。
他打架也不是第一次了,從小看多了「苦主」的嘴臉,誰的爸媽不是護著自己的孩子,所以現在他很訝異,
方漢的媽媽竟然先關心他有沒有怎麼樣?
這讓他想起打了他又為他上藥的方環,他們家的人都好奇怪。
「同學之間有什麼話就應該要用說的,怎麼把朋友打成這樣?」方母轉而責怪兒子。
「他是被姊打的,又不是我。」方漢不滿的抱怨。哼,要講大家來講,看誰比較丟臉!
「嗄?」她一怔。是小環啊……難怪,但小環性子冷,人又靜,怎會把人打成這樣?「那就……」
「那就別說了,吃飯吧,光站在門口,客人都餓了。」方父不甚在意到底誰打誰,或是原因是什麼,反正現在看起來沒事,
大人就別插手小孩子的事。
他很有威嚴的聲音,讓其他三人乖乖坐上餐桌。
四個人才坐定,就聽到開門的聲音。「媽,我回來了,幫我添碗飯,我洗洗手就來。」
當方環來到飯廳,幾個人已經開飯了,等她坐定才發現餐桌上多了個人,「駱澤海?你怎麼在這?!」
因為那天打完架之後,他就想著要怎麼見她,所以……就在這了,但這要怎麼說?駱澤海看她一眼,遲遲不回答。
除了想學柔道,想見她的念頭更強烈!
「跟我一起回來的,他說想跟爸學柔道。」方漢替他回答。
「為什麼?」
他隨即瞪了方漢一眼,但方漢哪可能這麼聽話,誰叫他剛剛要跟老媽承認打架的事。
「因為某人被女人打,心有不甘,想找老爸學柔道,看有沒有機會雪恥。」
方環不怒,反倒輕輕的笑了。「那很好,在道館裡學,比在外面跟人家打架好。」至少不用擔心有沒有人送他去醫院。
「阿海,你真想學?很辛苦的。」方父嚴肅的問。他不喜歡嘴上說說,實際上吃不了苦的年輕人。
「我想學……但是我可能沒有辦法付……學費……」他聲音漸弱。
偷瞥了方環一眼,怕看到她眼中的鄙視,但沒有,他只看到她很認真的用筷子把細條狀的青椒用一大坨飯包起來,
接著,很艱難的送人口中,嚼了幾下,眉頭才鬆開。
這樣好笑的舉動,讓他的不安也隨之消散。「雖然我付不起學費,但我願意做其他事情補償,不知道伯父願不願意教我?」
欣賞他的坦白,方父微笑著點頭答應。「在學校裡就幫忙盯著阿漢,別讓他惹事,放學後兩個人一塊回來,
練習完幫忙整理道館,明天開始。」
「謝謝伯父。」駱澤海真誠的笑了。
「快吃飯,別都顧著講話。」方母是典型的媽媽,讓孩子吃飯對她來說很重要,她開始幫三個孩子布菜。
這頓飯,聊的不外乎是道館發生的事、方環及方漢在學校的事、方母在市場遇到的好笑事,駱澤海頂多插上幾句,卻不覺得孤單。
因為晚飯時間,熱鬧的交談聲跟笑聲,一直是他想要的。
「駱澤海,等、等……一下。」
聽聞熟悉的聲音,剛走出方家要去坐公車的駱澤海停下腳步,回頭,就見方環拿著黑色小提袋,小跑步往他這邊過來。
跑定位,她還喘著氣,但手舉得高高的,「給、給你……拿著。」
他接過手,「這什麼?」
「藥水跟……紗……」
他拉著她在別人的機車上坐下,一直等到她呼吸平順才問:「幹麼特地跑來給我這個?」
「我怕你不夠用。」這是她今天經過藥局補的貨,等到他離開家時她才想起,所以特地追了上來。
打開提袋,他失笑。「我又不是天天打架,你買這麼多幹麼?」嘴上念著,心中卻有個地方悄悄軟化了。
「以後在道館上課也用得上。」
駱澤海抬起頭,看到她認真的表情時,忍不住將疑問問出口,「你不喜歡吃青椒,為什麼不挑掉?」
沒頭沒腦的一句話讓方環愣了兩秒才回答。「那是我媽的心意,我不想浪費。」
「你好像不知道什麼叫任性厚?」他好像越來越瞭解她了。
不像路上總是不時在說話談笑的女生,她臉上不太有表情,大多時候是認真的在做某件事。
她很會照顧人,幫弟弟教訓他,幫媽媽設想煮菜的心情,擔心他沒有藥可以用……是個不特別,卻叫人很安心的人。
「我不喜歡任性,我會照顧好我自己。」這是她身為柔道館長女的責任,她也常照顧在她家學柔道的小朋友。
「那你為什麼特別照顧我?」他很想知道答案。
她靜默了一陣才開口,「因為你笑聲很難聽。」不,應該說他的笑聲很讓人心疼,不知道為什麼,她就是這樣覺得。
「蛤?什麼意思?」
「沒事,我要回家了。」從機車上下來,她轉身往家的方向走回去。
看她就要走遠,駱澤海突然有些著急,不自覺的放大音量。「我以後跟你爸學柔道,會有機會跟你切磋嗎?」
他想問的是,會有機會常見到她嗎?
「不會。」
「為什麼?」
遠遠的聲音傳來,「我要升學了。」
「……是嗎?」他喃喃念著,有些失神,又在機車旁站了好一會,才拖著有些沉重的腳步回家。
接下來,方環說的一點都沒錯,馬上就要考高中的她很忙,課輔的時間越來越晚,幾乎不回家吃飯,
聽方漢說,大概都要九點多才會到家。
而他,在道場練習、整理,在方家吃完飯、打混,也只能偶爾見到她,用匆匆一瞥的方式。
假日,就算他來,她也幾乎都在房裡用功,幸運的話,才能在她休息的時候說上幾句。
幾乎每天他都跟方漢一起上下學,兩人從仇人變死黨,但跟她,始終交情不深。
即使他很惋惜,卻不能改變什麼,尤其是聽到她考上台北的學校,雖然心裡不免有些失落,也只能祝福。
之後,他因為事業的關係,跟方家的聯絡也少了,那個在他身邊放下粉色便當袋的女生,也漸漸遠了。
第二章
豪華房車從體育館前駛離,依稀還可聽到歌迷的喧鬧跟尖叫,可這一切,此刻已與車裡的駱澤海背離。
半個小時前還在體育館裡風靡全場的他,此刻只剩下激情過後的疲憊,倒是一旁的經紀人蔡得勝仍興致勃勃。
「剛才那些歌迷差點沒把體育館給掀了,今晚演唱會的盛況,明早各大媒體肯定都會以頭條來大篇幅報導,
加上這回三場演唱會下來的全部收入,說是名利雙收一點都不為過。」
雖然駱澤海是他一手調教起來的,但能做到這個程度,也是他始料未及,現不可是不少人羨慕他找到千里馬,
更羨慕他們,一個超級巨星加上一個超級經紀人的黃金組合,狠狠賺了大把鈔票。
「當初如果再追加個兩場,這回還不一口氣削爆它?!」
對於經紀人的惋惜,駱澤海只是低著頭看著膝上的東西,沒有答腔。
「不過現在說這些也沒什麼用了,要緊的是接下來要怎麼張羅,趁著這股氣勢盡快搞定那幾家大廠的代言合約,
再吩咐錄音室看能不能把專輯提前到這個暑假,這樣下來,演藝圈裡應該就沒人能趕上你的地位了。」
回應他的仍是車廂裡的寂靜,駱澤海始終專注的低著頭,神智似乎也隨視線裡的東西飄遠了。
注意到他情況的蔡得勝忍不住皺眉,不以為然的看了他膝上的東西一眼。
「我真搞不懂你,這種歌迷送的東西讓工作人員處理就好,幹麼特地帶這個回去?難不成裡面裝了什麼寶?」
「沒什麼。」擺明了不想說,眼一閉,他將背往後靠在車椅上。
不說,他也不問了,反正這個悶葫蘆不想講,也問不出個所以然。「看你累成這樣,這次的慶功宴你又不去了是吧?」
「嗯,先送我回去你再過去。」
「也只能這樣了,主角缺席,我總得去鎮場面。」他無奈,但也習慣了。
駱澤海在舞台上很熱情很有魅力,喜歡歌迷同等的回應,剛開始他也以為他會是喜歡熱鬧的人,
偏偏又不是這麼回事,因為他討厭慶功宴、記者會之類的場合,總嫌吵。
「無所謂,他們知道我不會去。」駱澤海當作沒聽到對方稍嫌無力的語氣。
他的眼睛閉著,明明知道自己還沒睡著,不會作夢,卻又隱約覺得好像看到一道清麗的影子,和清湯掛面般的短髮……
呵呵,突然有些想笑,是因為膝上這東西嗎?讓他想起很久以前的事。
「我說你最近怎麼回事?一向就比別人幹勁十足,最近卻老是一副懶洋洋的樣子……」看怎麼念,
他都沒睜開眼,蔡得勝也覺得無趣了,只能逕自猜想或許是到了倦怠期之類的,便說:「算了,這週末你就徹底休息,等下星期一再說。」
房車在豪宅大廈前將駱澤海放下後才離開,他膝上的東西改為手提,緩步回家。
搭著大廈裡每一戶專屬的電梯回到自己的住處,近百坪的空間中。燈一點亮,便給人唯我獨尊的錯覺,只是這份錯覺背後卻是寂寥。
癱在二十來萬的高級沙發上,如今的駱澤海早已不是當年的那個窮小子,紅透半邊天的他坐擁了無數人渴望的成功。
只是在外人看不到的背後,寂寞卻悄悄襲上心頭,因為這份成功沒有人可以分享,或者該說有誰在乎他的成功?
起身,想為自己倒杯水,才發現手上還提著東西,他順手打開提袋,表情有些落寞。「可惜了,只是幾罐枇杷膏,不是藥水。」
將枇杷膏拿出,他一手將提袋丟進垃圾桶——粉色的提袋像是知道自己只是替代品般,安靜的躺著。
他走進房間,在角落的箱子底層中找出一個防塵袋,再從防塵袋裡抽出粉色的便當袋跟壓扁的黑色小提袋,嘴角頓時有了淡淡的笑意。
拉開便當袋的拉鏈,瓶瓶罐罐安好的躺著,有第一次用空的,還有第二次完全沒動過的,青澀的記憶悄悄回籠。
不知道她現在怎麼了?還是很不喜歡吃青椒嗎?
他突然很想很想知道。
一個歌迷送的禮物,讓駱澤海翻出收藏許久的舊物,心情遲遲無法平靜、
很想見見記憶中的那人,雖然不知見不見得到,但車子已往彰化駛去。
幾個小時後,車在方家門前停下,駕駛座上的駱澤海卻有些近鄉情怯。
國中畢業後,雖然他和方漢念不同學校,仍時有聯絡,但當了明星之後,隨著越來越忙碌的工作,
加上需要國內國外跑,兩人的聯絡也少了。
不曉得這麼來會不會唐突?方家還歡迎他嗎?
還在猶豫,方漢這時正好騎了機車回來,見到家門前停著輛陌生的高級轎車,隨即摘下安全帽走上前查看,駕駛座的車窗也在這時降下。
車裡戴著墨鏡的男人讓方漢有幾秒的遲疑,但沒多久就認出來人,他咧開大大的笑容叫罵。
「阿海!臭小子你要什麼帥啊?以為你戴墨鏡我就認不出來啊?」
簡單的一句話立時化解駱澤海的猶豫跟不安,也瞬間溫暖他的心,原來他的死黨還記得他。
他閒適的推開車門下來,「是帥到認不得吧。」
「你他媽的不知臉長!」方漢停好車,很熱絡的拍他的肩膀,「對了,你這些年怎麼也不知道要回來看看?」
「這不就回來了。」
兩人很快就聊了起來,幾年不見的時間彷彿都不曾存在。
邊招呼他往家裡走,方漢嘴上邊說:「我爸媽要是看到你肯定會很開心,還有我女朋友,
啊——說到這個,你這傢伙早不來晚不來,偏挑我女朋友出差的時候來,要是讓她知道錯過你,肯定把我耳膜念到長繭!」
「就你這傢伙也交到女朋友了?」
「臭小於說這什麼話,外頭那些人也不知道是不是眼睛全瞎了,就你這德行也能當大明星。」
「衝著你這話就知道你沒有看人的眼光。」
「我屁!」
他一腳就要踢在駱澤海的屁股上,要是讓駱澤海的歌迷看到,不尖叫才怪,卻是兩人最自然不過的互動。
屋裡的方氏夫婦見到跟著兒子一塊進門的男人,起先還以為是看走了眼,待確定後,臉上都是高興的神情。
「阿海!怎麼.回來了?」
見到方氏夫婦的態度依舊,駱澤海最後的一點不安也放下了。「特地回來看方爸跟方媽的。」
方母聽了眼睛笑瞇得更厲害,「你就嘴巴甜……可你不是昨晚才開完演唱會,怎麼會有空?」
他一聽,心裡更是溫暖,原來,方家人一直沒有忘記關心他。「沒關係,工作告一段落了,這兩天有空。」
「你喔,有空怎麼不多休息?我們家又不會跑,一早就開車很辛苦……」
方父連忙制止妻子又止不住的碎念,「知道阿海累,你還在念?」
方母才連忙改口,「看我這說的,阿海啊,方媽可是很歡迎你來玩。」
「我知道。」他們的熱情相待讓他心頭放寬不少。
「晚上就留下來住,方媽煮頓好吃的招待你。」
駱澤海沒有客套,「我也這麼打算。」
跟著方母想起家裡沒什麼菜,連忙要丈夫載她去黃昏市場張羅。
駱澤海雖然要他們不需要忙,仍是阻擋不了他們的盛情。
兩人出門後,方漢和駱澤海便到隔壁道場複習拳腳,沒多久就又傳出熟悉的哀嚎聲,只見方漢被一記過肩摔給摔倒在地。
「臭小子,下手這麼重!」方漢躺在地上咒罵,雖然身體很痛,心裡卻很開心。
駱澤海的臉上有著真切的笑容。「你該慶幸我這幾年忙著工作,疏於練習,否則這會可就不單是這樣。」
「我聽你在屁!」
看著終於站起來的好友,他挑起眉。「倒是你這程度,方爸如果要把道館交給你經營,我恐怕得動他考慮。」
方漢聽了忍不住得意,「這你甭操心,我老早就開始接手了。」
「開什麼玩笑?就你這身手?」他難掩詫異的瞪大眼。
「我這身手又怎麼樣?對付些小鬼還綽綽有餘。」方漢先是沒好氣的白了他一眼,跟著才不甚情願的補充:
「再說我老爸也不是真的不管事,偶爾我老姊也會幫忙指導幾個底子較硬的。」
「你老姊?」一句話喚起了駱澤海來此的目的。因為大伙的熱情,他一時間忘了讓自己衝動來此的女人。
她,還好嗎?
方漢不知他的心情,見他遲遲不回話,像逮著什麼把柄似地挖苦起來。
「你該不會是忘了我老姊的存在吧?就算是在那之後沒再碰過面,男人遇上那種事應該也會一輩子印象深刻才是。
」畢竟不是每個男人都有機會被女人海扁。
瞪他一眼,儘管想的全是那女人細心溫柔為他上藥的模樣,但想到在上藥前發生的事,他也實在有點糗。
不過若是這樣就要他認輸,那他就不是駱澤海了。
「只會把往事留在記憶裡的男人是走不出去的。」他回了一句。
方漢壞壞的笑開,「那恐怕有人這輩子都別想走出去了。」
駱澤海的回答是再賞他一記過肩摔。
方環一直到深夜才回到家裡,由於已近十二點,她進門後並沒有開燈,而是在黑暗中準備上樓。
只是在她轉身要往樓梯口走時,突然聽到廚房裡有聲音傳來。
她本以為是睡在一樓的父母,可望向父母的房門口時,卻發現門是關著的。
放下手邊的包包,她正要到廚房去查看,一抹修長的身影在黑暗中走出廚房,她一眼便辨別出那身形並不是弟弟,心頭頓時一驚。
對方沒有注意到她,直到她迅雷不及掩耳的出手。
砰的一記重物落地聲,不單是被方環重摔在地的那人,就連睡夢中的方氏夫婦也被驚動了。
夫妻倆匆匆從房裡出來,客廳裡的燈一開,只見駱澤海整個人狼狽的躺在地上,一旁則是不知何時回來的女兒。
「阿環?」
「爸、媽。」她防備地盯著趴在地上的男人。
聽到聲音從樓上下來的方漢,一看到躺在地上的好友便嚇了一跳,
「阿海?」接著又見到姊姊的防備狀,一頭霧水的問:「老姊?發生什麼事了?」
「阿、阿海?!」方環頓時愣住。
沒有多餘的時間把事情弄明白,方氏夫婦趕忙上前去扶人。
由於客廳裡的地板不比道館的榻榻米,駱澤海在方氏夫婦的扶持下,略顯吃力地站起身。
「不要緊吧阿海?」方母關切地問。
「我沒事。」駱澤海回答,然後有些悶的看向方環,露出苦笑。「怎麼每次對上你,我都只有挨打的份?」
「老姊,到底發生什麼事?」方漢站在樓梯上說。
推了推臉上的眼鏡,方環剛才的錯愕已盡數斂去,重新回復面無表情的模樣,只有兩頰的微紅透出一些些抱歉。「我不知道家裡來了客人,以為是闖空門的小偷。」
小偷?
方家三口頓時全明白過來,尤其是方漢,在想通發生的事情後冷不防爆笑出聲。
「阿漢!」方氏夫婦同聲制止兒子。
「你沒事吧?」方環語氣嚴謹而正色,但若細看,就會發現她眼中的關心,溫度很溫暖。
身體還痛著,但駱澤海只是看著她,瞅著那熟悉的眸光。輕聲回答。「我沒事。」
看見她還是盯著自己看,他又擠出不馴的笑,像當年一樣。「怎麼,想幫我上藥?」
看著眼前這個像弟弟一樣的男人,方環有些熟悉又有些陌生,好像有什麼變了,可他的笑容卻又好像沒變,同樣讓她……不舒服。
「沒事就好,抱歉。」她直接略過他輕浮的問話。
方母這才找到空隙插話。「怎麼這麼晚回來?也不叫阿漢到車站去接你。」
聞言,方環的身子僵了一下。
我們分手吧!
男友方纔的話再度在她的腦海中閃過,可她很快恢復那第一千零一號表情,輕描淡寫的回話,「想說時間也晚了,就直接搭計程車。」
既然確定沒什麼事,時間也已經晚了,方父便說:「時間也晚了,都上去睡吧。」
駱澤海刻意最後一個上樓,前面就是方環,看著她直挺挺的背脊,一種久違的親切倏地湧上心頭。
那晚,她拿藥品給他時,自己也是這麼看著她離去的。
只是,當時在那又逗留了好久好久的心情,是什麼呢?
時間太久,他有些忘記了,所以,想回味一下。
「嗅!」他小聲輕呼,聲音剛好足夠前一個人聽見。
方環立時停下腳步,轉頭看向他。「還很痛嗎?」
他故意皺著眉頭,笑得勉強。「不礙事,快去睡吧。」
見他強撐的模樣,方環眉一蹙,三步並作兩步的上了樓,留下呆在原地的駱澤海。
她……不一樣了嗎?
怔忡的看著黑暗的二樓,駱澤海很是錯愕,但隨即又自嘲一笑,邁步上樓。
是他太強求了,怎麼還會像個毛頭小子一樣,作些不切實際的夢?
只是才回房,連門都還沒關,突然消失的方環便提著一個醫藥箱出現在門前。「坐好,我幫你上藥。」
他呆看著她,方纔的失落還來不及嚥下,另一種微甜的、喜悅的情緒就這麼衝進腦子,可是這樣洶湧的感覺,
最後只讓他吐出一句,「好。」
方環走近他,清冷的問:「摔到哪?」
「手有點痛。」他隨便回答,太過閃亮的黑眸緊鎖住她。
拉過他的手,她在他的手臂處看見些許紅腫,便拿出醫藥箱裡的藥酒搽上,開始替他推揉。
房內頓時只剩沉默。
明白她向來不是個主動說話的人,駱澤海率先打破寂靜。「你……最近還好嗎?」
揉捏的素手未停,方環頭也不抬的回應。「老樣子。」
「在哪上作?」他又拋出問題。
「稅捐處。」
「把你的臉遮起來,我就會以為自己在跟方爸說話了。」
她這才停下手,抬頭看他,表情有些困惑。「什麼意思?」
他笑得很開心。「你的簡答啊,超像方爸的。」
點點頭,她又開始動作。「因為我是爸的女兒。」
「哈哈哈哈!」她怎麼會……都沒變?還是那個一板一眼的呆樣?會有人和他一樣覺得她有趣嗎?
思及此,嘴上的笑容突然定住,駱澤海試探性地問:「有男朋友了嗎?」
方環的手倏地一停,接著把藥酒瓶蓋蓋上,放到他面前,然後說:「之後再推個兩次大概就差不多了。」說完提著醫藥箱就要離開。
見她突然冷下臉,駱澤海有些愣住,但隨即想通了什麼,臉色跟著一黯,接著像是要平復自己心上突然傳來的刺痛感一樣,
略嫌尖銳的問:「怎麼,只是聊聊也不行?」
走到門口,方環定住腳步,依舊保持背對著他的姿勢,頓了會才吐出一句,「不關你的事。」
隔天中午用餐時,一向只有四口人的方家餐桌上,因為駱澤海的加入而更顯熱絡許多。
「阿海啊,多吃點,這幾年你一個人在外面,也沒能認真吃。」方母頻頻招呼他用菜。
因為在他國中那段歲月裡知道他的家庭背景,讓方母對他難免同情,尤其是他相依為命的奶奶又早過世了,她更加心疼這孩子,
因此即便現在的他已是家喻戶曉的大明星,她仍是一如以往一般對待他。
倒是一旁的方漢抗議了,「媽,到底誰才是你兒子?」
「阿海又不像你,每天在家裡都能吃得到。」
「他又不是以後就不再來了。」
將方家人的真誠看在眼裡,駱澤海不免為這些年的疏於聯絡感到歉意。
「方爸、方媽,這些年——」
一向寡言的方父突地打斷他,「年輕人沒有背景,要在演藝圈裡闖出一番事業本來就不容易。」一語帶過他的歉意。
方母也跟著表示,「所以才說要多吃點。」跟著又為他夾菜。
理解他們心意的駱澤海於是改口,「我自己來就行了,要是以後每次來都讓方媽這麼忙,哪好意思再過來。」
「說這什麼話,哪有什麼不好意思。」
相形之下,同桌吃飯的方環便顯得異常沉默,動筷的頻率也較以往少。方母注意到了,立即蹙眉間:「怎麼吃這麼少?」
方環這才撐起嘴角解釋,「可能是剛才運動過量,不是很餓。」她以剛才的訓練學生做藉口,
替自己的沒胃口找了個托辭,目光不曾看向駱澤海。
方母轉而念起兒子,「要是你長進點也不會讓你姊姊這麼累,回來休息還得幫你教學生。
」
「又關我的事?」覺得自己很無辜,方漢索性轉移話題,「什麼時候回台北?」
駱澤海略顯歉然的望向方氏夫婦,再掃過低頭看著飯碗發呆的方環,「可能今天就得回去。」
「這麼快,怎麼也不多留幾天?」方母有些失望。
「因為台北還有工作。」
一聽這話,方漢也不再強留好友,還順口提議道:「那正好,既然老姊也要回台北,就順道搭阿海的便車。」
才剛回神的方環直覺搖頭,「不用麻煩了。」
她覺得這個像弟弟一樣的男人變了,不再是以前那個她讀書讀累,會禮貌性跟她聊幾句的無害男孩,昨晚他的問話……太腧矩,
而剛遭逢情變的她回話也回得太無禮,所以她不想要面對尷尬的場面。
駱澤海深沉的眸子看著她,像是存心和她唱反調似的,突然冒出一句。「其實順路也不算麻煩。」
方母也點頭,「兩個人一塊上去,路上也有個伴。」
就因為這樣,吃完飯後,兩人便帶著一堆方家人熱情塞進懷中的食物,往台北前進。
跟個大明星同坐在一輛車上該是什麼感覺呢?方環想,應該是如履薄冰吧,尤其是她還跟大明星有了不愉快的談話以後。
「對不起。」到了台北,下高速公路後,駱澤海總算打破沉默,劈頭就是一句道歉。
「嗄?」方環一愣。
他看著前方,低低的說:「昨晚我太沒分寸了。」
「……沒關係。」人家都先道歉了,她也只能搖頭。
「還是朋友?」趁著等紅燈的空檔,他轉頭看著她。
他反省過了,依她昨晚難得的失神表現看來,只怕他的問題正好是讓她煩心的事,再加上他的口氣尖銳,
才會得到她的冷言回應,所以一切都是他活該。
方環皺眉,看他仍在等自己的答案,只好點頭。
她的舉動讓駱澤海如釋重負,他露出真誠的笑,「如果在台北有什麼事情需要幫忙,就跟我聯絡。」
照進車內的陽光在他臉上跳動著,使他原就立體的五官更加耀眼,方環一瞬間竟有些看癡了,
突然明白他為什麼會急速竄紅的原因,除了從前自己就曉得的積極進取,還有上天給的一張完美臉蛋,他是天生就要吃這一行飯的。
直到他發現她呆看著他而面露困惑時,她才趕緊回了一句謝謝。
「有紙筆嗎?」
突然聽駱澤海問起,雖然不明白為什麼這麼問,她還是回答,「有。」跟著打開包包,從裡頭取出紙跟筆。
見她拿出紙筆,他便念出一串號碼,「這是我的手機號碼。」
方環很是意外,不過見他還等著自己抄下來,只得將聽到的號碼抄在紙上。
駱澤海跟著又念出另一串號碼,「這是我家裡的電話,不過如果有急事還是打手機比較容易聯絡到我。」
看著手上的兩組號碼,她禁不住想應該會有許多人搶著要吧,結果自己居然輕而易舉就拿到了,說出去應該會羨煞許多人,
不過個性嚴謹的她並不打算惹這種麻煩。
就在駱澤海要確認方環抄好他的聯絡方式時,一隻野貓突然從路邊竄了出來,事出突然,為了閃避,他緊急將方向盤轉開,
車子頓時打滑,衝向路中央的分隔島。
一陣突如其來的天旋地轉中,方環的頭撞向前方的置物櫃,眼前一黯,失去了意識。 |
|
http://mybid.ruten.com.tw/user/zerosmall
http://zerosmall.pixnet.net/blo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