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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 | 2009-6-13 15:41:08

前言:

剛上工,她竟就接到一個大任務--
採訪素有緋聞製造機的華霙財團總裁!
就在她還搞不清楚狀況,
竟因為一時衝過了頭,
衝開了所有圍在他身邊的記者,
站到了他的面前,
一時之間成了眾人的焦點不說,
那可惡的緋聞製造機,
竟還當著眾人的面邀她共進晚餐,
讓她頓時成了所有報章媒體的娛樂版頭條!
這該死的男人到底想要幹什麼啊?
什麼?他想追才見過一面的她!?


第一章

  華慎行是目前報章雜誌上的風雲人物。

  財經報類每隔一段時間,都要沸沸揚揚地報導,他如何一手主導華霙財團,在娛樂界內獨領風騷;如何擴大華霙財團的版圖、業務;這個月的營業額又創了新高;股票又上漲多少百分比……

  而華慎行除了貢獻財經版的版面外,還毫不吝嗇的貢獻了娛樂版——不時與各界名女人傳出緋聞,提供茶餘飯後閒聊的話題給社會大眾。

  娛樂記者們說他有辱盛名,暗諷他為「麻煩大總裁」,而將專門跑那條線的記者稱為「倒霉大記者」,因為實在是日夜操勞。

  就舉最近的這個例子來說吧,前天和空姐傳出緋聞,昨天就送名歌星鑽戒,今天身邊又換成王氏企業的千金,讓那些盯梢等新聞的記者白白浪費時間不說,還使他們疲於奔命。

  這樣也就算了,各大媒體還頻頻接到讀者、觀眾的抗議電話,說華慎行早就換女伴,為什麼照片還沒換?為什麼他們的新聞信息比別家慢,害他們跟不上同儕的話題……

  頭痛的記者們都想對他喊話:麻煩大總裁,可不可以請你換女伴別換得那麼快,或事先通知一下?

  「你們那版的倒霉大記者還沒找到?」翡翠日報編輯部像平常一樣忙得不可開交,編輯們有一句沒一句的搭著無關緊要的話題。

  「昨天有一個來應徵,我決定讓她跑華霙。」娛樂版的柳編輯邊排版邊說。

  所謂的昨天,不過是幾個鐘頭前而已,只不過報紙最後的編排和校正通常是在半夜,三個鐘頭前,也是昨天。

  「她願意?現在只要是娛樂版的老鳥都不愛跑華霙,大家一聽到那個難以捉摸的麻煩大總裁,就一個頭兩個大。」社會版的編輯說。

  同樣一個財團,財經版和娛樂版兩個版面的記者,反應南轅北轍——財經版對華慎行趨之若鶩,娛樂版則是避之唯恐不及。

  原因很簡單,華慎行年紀輕輕已爬升至財經界龍頭的寶座,卓越的能力和奮鬥史被當作本世紀最大的傳奇,令財經人士津津樂道;但私生活上因不檢點所製造出來的話題,也足以令娛樂記者追到焦頭爛額。

  「放心,她是菜鳥,還是轉行進媒體圈的。」柳編輯說。

  「咦?」財經版的編輯發出一個大問號。啟用外行人,會不會太大膽了點?

  「她其實是姚教授的掌上明珠,姚教授認為女兒不食人間煙火,與社會太脫節,拜託我替她安插個記者的工作。」

  姚教授是國內媒體界有名的學者,許多記者都受過他的栽培和拉拔,只是不知為何生個女兒對現實社會少根筋。

  「喔,原來如此,但好像也沒有必要讓這種涉世未深的菜鳥去跑華霙吧?難道不怕適得其反?」這可會幫人不成反害人,對姚教授很難交代。

  「娛樂版只是提供茶餘飯後話題的版面,就算有小小的差池,也不會引起太大的注意,不會造成股市崩盤,更不會有人上街頭抗議的。」兩害相權取其輕,他還是覺得讓她跑娛樂版好過財經版。

  「華霙財團可和別的小公司不一樣。」

  「放心啦,我會找阿明看著她的。」

  阿明是翡翠日報最資深、專跑娛樂版的攝影記者,他的名字就是質量的保證。

  「這我就放心了。」

  財經編輯把華慎行的照片放上頭版——華霙財團的營業額又創造了本年度的新高。

  「這華慎行英俊歸英俊、瀟灑歸瀟灑,倒也還像正派正直的人,怎麼對換女人這事有這麼大的興致?」

  「人不可貌相,說不定他有這方面的怪癖。」在娛樂界,幾乎有一半的人這麼認為。

  「真是奇怪,在財經界,他明明就是個威嚴、無人敢拂逆的大總裁。」

  「在我們娛樂界,他卻是個愛換女伴的麻煩製造機。」

  「說不定他是個雙面人。」

  「我看他有嚴重的人格分裂症。」

  「那不在我們管轄的範圍內,還是快幹活兒吧!」

  誰也不敢招惹華慎行,這些問題還是無解比較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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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姚謹言對自己會被翡翠日報錄取,感到非常詫異。

  「全台灣優秀的記者非常多,相信我不是唯一來應徵的,你確定要錄用我?」她再三確認。

  真是發生靈異事件了,她明明刻意在履歷表上亂填,還把字寫得連通靈人士也看不懂,居然還被錄取!?

  難道全台灣的記者都轉業了?否則怎可能輪到她這個門外漢?

  「是的,姚小姐,我們確定錄取你為娛樂版的見習記者,如果可以的話,請你以最快的速度搬進公司準備的宿舍,並且投入工作。」柳編輯嚴正的要求。

  這是和姚教授說好的,目的是不讓姚謹言有落跑或反悔的機會,宿舍的安排當然也是。

  「難道你和我父親串通好了?」事情太明顯了,姚謹言無法不這麼想。

  「令尊是……」柳編輯推推鼻樑上的高度數眼鏡,裝傻。

  所有巧合都由姚教授一手安排,他當然不能讓天衣無縫的計劃功虧一簣。

  「沒事,那不重要。」懷疑是不好的行為,既然對方不承認,謹言也不好再說什麼。

  「可以麻煩你回去準備住宿用品了嗎?」

  他剛剛說的,單身記者一律住宿,除了保障記者的安全與方便外,還可以維持記者的機動性。

  「好吧。」這下子,謹言再怎麼不願意,也得趕鴨子上架。

  「我請在地記者順道送你。」這是為了確保任務的完成。

  「難道柳編輯怕我反悔?」這句話未受允許就從謹言的口中溜出來,讓她暗覺不妙。

  糟糕,她又亂說話了。虧老爸給她取了這名字,結果還是管不住她的嘴。

  「你會反悔嗎?」柳編輯反問,背脊其實已經慢慢泌出汗珠。

  「喔,不,你千萬別以為我來應徵的目的是挑釁貴報社。」希望他不要以為她在開玩笑。

  既然來了,就要完成整個程序;既然錄取了,當然要認真工作——她可不希望第一次出江湖就留下污名。

  「我相信你不是。」柳編輯這才放下心來,「那麼,我們都很忙,請你快速投入工作。」

  柳編緝說完,朝旁邊招招手,一位年約四十五歲、體格健壯、蓄著鬍子的男人走過來。

  「阿明,這位是新來的見習生,從今天起和你搭檔跑華霙,如果現在有空的話,麻煩你開車送她回去,整理簡單的住宿行李。」

  「沒問題,走。」他嘴裡叼著根沒點著的煙,一甩頭,就要謹言跟他走。

  好像沒什麼好猶豫的,姚謹言只好跟著那個不修邊幅的男人走到停車場。

  「他們都叫我阿明,你可以叫我明哥,以顯示自己的年輕。」阿明邊走邊說。

  「呃,我叫作姚謹言,你可以叫我小言。」謹言接著他的話說。

  她不太擅於和人交談,但她心裡已經自動自發的分析這個人。

  「你是第一次當記者是吧?別擔心,當記者一點也不難,只要能問能寫就行了。」明哥說。

  「喔。」

  「還有,要敢衝在最前面……那是社會記者,娛樂記者不用沒關係。」

  「你的意思是,我不敢衝在最前面?」這種不符合她氣質的話又跑出來了,她今天是吃錯了什麼藥?

  「你看起來不像會衝在最前面的人。」明哥笑著,「你沖不到最前面沒關係,我會沖得比你快,照樣可以交差。誰教我們是搭檔?」

  「不管是需要衝到最前面,還是寫稿,我會全部做到好。」謹言賭氣的說。天知道她幹嘛明知他使的是激將法,還二話不說的跳進去。

  「但願如此。」

  「別小看我。」

  姚家很快就到了,謹言要明哥把車子停在門外,她自己上樓整理行李。

  「動作敏捷是當好記者的第一步。」明哥在車中告訴她。

  「我知道了。」

  上樓,來到自己房間,拿出登機箱,她草草抓了幾件最喜歡的衣服和牛仔褲丟進去。

  說來她心裡真有幾分不舒服,還以為會和明哥相處愉快,誰知他再三把她瞧扁,好像她什麼都不會似的,氣死人!

  若不是老爸相逼,她實在不認為自己會跑去當名記者。

  那天他老人家太閒時,是這麼說的——

  「女兒啊,這樣一直在家裡研究容格也不是辦法,理論還是需要經驗來實證,找個機會去社會上滾幾滾吧!」她那學識淵博的老爸這樣說,大有勸她墜入紅塵歷劫之意。

  她老爸是個學有專精的社會經濟學者,近來大受推崇,成為家喻戶曉的人物,對她研究人類思潮、心理學,有著難以理解的擔憂。

  「爸,古人說過『當局者迷』的至理名言,告訴我們保持距離才能看清全貌,再者,容格認為『人類存在的唯一目的,就是要在純粹的自在之黑暗中點燃光明之焰』,我想我正處於『純粹的自在之黑暗』,並且嘗試點燃光明之焰。」她隨便就可以秀出世界有名的心理分析學家——容格的名言。

  深入社會核心?她認為目前的距離剛好。

  「在社會經濟學的領域裡,光談理論而不付諸行動,是沒有任何效益和貢獻的。」他不贊成女兒成天窩在家裡研究古人的東西,並且認為她最大的效益和貢獻,是找個乘龍快婿來跟他鬥嘴。

  「老爸,你該不是在打什麼鬼主意吧?」姚謹言機伶的問。

  「我怎麼會打什麼鬼主意?只是關心你罷了,怕你整天悶在家裡,悶出病來。」姚教授說得有點心虛。女兒真機伶,他就是在打鬼主意。

  「那倒不會,我想我是目前社會上唯一清醒且身心健康的人。每天的報紙報導那麼多心靈不健康的人,我還是離遠一點好。」起碼她覺得自己目前是憂鬱症、精神官能症、強迫症的免疫者。

  「社會上真有那麼多駭人聽聞的事嗎?不親臨其境,怎能得知真相?最近你每天看的翡翠日報在征記者,不如去查證查證。」

  老爸的措辭好像很民主,但那態度簡直就不給她拒絕的機會,不得已,她只好先答應。

  「好吧,我去應徵看看,但我可不保證一定錄取。」應付應付嘛,還不簡單,只要刻意不被錄取就好啦!

  誰知,她不但被錄取,還被明哥看扁,真是天大的失算。

  好吧,既來之則安之,到社會上去歷練歷練,當作生命經歷也不錯。

  重點是——要讓老爸和明哥刮目相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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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天下午,華慎行就參加了「送愛心到老人院」的公益活動,各大傳媒記者蜂擁而至,姚謹言也迫披掛上陣。

  「快快快,當記者的第一要務,就是快。」謹言還沒把房間整理好,明哥就在門外催。

  「我已經盡量在快了。」該不會連給她梳個頭的時間也不給吧?

  難得她今天心血來潮,選了最喜歡的改良式旗袍,總要把頭髮綰起來,整體造型才搭得上。

  「見習生,再快一點!」明哥的車子呼呼地排出濁氣,好像在咆哮。

  「好啦。」謹言回答,邊咬著髮夾邊往外走。

  「用跑的!」明哥回到車上,看起來氣急敗壞。

  「你沒看見我穿旗袍?要跑你跑給我看。」

  「誰叫你穿旗袍?你看過哪個記者穿旗袍追新聞?去換掉!」明哥一臉「你是白癡啊」的表情。唉,想不到這個見習生這麼天兵。

  「不是趕時間嗎?我換一件衣服大概要半個小時,因為我還沒想到要穿哪一件。」她的步調已經慢習慣了。

  「你……」明哥很想撞牆自盡,到底是誰錄取這個天兵?「好啦,快上車。」

  「我們要去哪兒?」謹言邊撲腮紅邊問。她平常很少出門,所以很少注重外表,但現在要拋頭露面,總不能讓自己顯得太粗拙。

  「去老人院。」車子一路飆得飛快,沒多久老人院就遙遙在望。

  只是老人院從五公里外就呈現交通癱瘓狀態,各大電台、電視的採訪車排在車陣中,動彈不得。

  「車子根本沒在前進……下車,跑過去。」明哥發號施令。

  「什麼?跑過去?很遠耶。」少說也有五百公尺。

  「這點距離算什麼,上刀山下油鍋都是小Case。」明哥二話不說的跳下車,扛起攝影器材就往前跑。

  「等等我。」她實在不想像明哥那麼性急亂衝,但一個人悶在車上也不是辦法,謹言只好也跟著跳下車。

  早知道就不要穿這什麼鬼旗袍,早知道也不要穿這什麼鬼高跟鞋,早知道……謹言邊跑邊後悔。

  沿路還有許多記者、分辨不出身份的人,從車內跳出來,加入路跑的行列,他們爭先恐後,謹言差點變成鞋下亡魂,而明哥早已不知去向。

  終於,謹言在數次差點跌倒後,被那些人擠到老人院。

  「華慎行,華大總裁!」

  還沒進入老人院的圍牆,這個名字就充斥在耳邊,而圍牆內,這三個字就像空氣中的灰塵般喧騰不安。

  「到底是何方神聖?」謹言忍不住跟著張望,只見一個身穿長袍馬褂,看起來氣質儒雅的男人被包圍在中央。

  那男人有深刻的五官、颯爽的笑容、從容的行止,和一對燦陽般的眼神,現場上至九十歲、下至三歲的雌性動物,都拚命擠向他。

  姚謹言雖然不是自發性的移向他,眼神無法移開卻是不爭的事實。

  「愣在那裡做什麼?快衝上去訪問他!」明哥的聲音不知從哪裡劈下來,「麥克風拿去。」還遞給她一支貼有報社名的麥克風。

  謹言不自覺的伸手接過來,被一股力量擠到中間去。

  「華總裁,請說幾句話。」

  「受到這個邀請是我的榮幸,我個人也決定捐贈一百萬台幣給這家老人贍養中心,希望可以拋磚引玉,讓更多人共襄盛舉。」華慎行笑著說。

  「華總裁身邊又換了女伴,請問是否是主辦單位的安排?」

  「華總裁對經濟部發表的下季財經指標,是否有不同的看法?」

  「華總裁……」

  一堆人在提問題,很少置身這種狀況的謹言,腦中轟轟作響,不知下一步該如何。

  「那個是華慎行,旁邊那個是他的新女友王莉,快衝上去問問題啊,愣在那裡做什麼?」明哥的吼聲又傳來,謹言雙腳自動自發的衝上去,結果沖得太快,衝到他面前去了。

  謹言不知道發生什麼事,只見現場一陣悄寂。

  「看來這位朋友有很重要的事要問。」華慎行一副寬容的模樣。

  謹言抬起頭來看他一眼,肩膀馬上又往下縮。

  天啊,這是什麼情況,她幾時跑到他面前來,變得這麼「出眾」的?

  「你盡量問,只要是我知道的,一定照實回答。」華慎行的眼中有促狹的光芒。

  這名記者太有趣了,居然穿旗袍追新聞,真是前所未聞,不逗逗她,恐怕對不起自己。

  看她手中的麥克風,上頭寫著翡翠日報,恐怕是新上任的記者吧!難得有生面孔,當然不能錯過加深對方印象的機會。

  「你忘了要問什麼?稿子呢?」他刻意俯下身,湊近她,低聲問。

  謹言的心跳狠狠漏了一拍,這、這、這……這實在太刺激了!

  「稿子……」他暖暖的氣息噴到她臉上,令她的心狂跳不止,「請問你喜歡怎樣的女人?」她就像小學生回答問題那麼直接而大聲。

  說完,她才知道自己說錯話了。

  「不,我的意思是,人因為怕寂寞而需要群居,男人因為虛榮,所以不斷換女人來誇耀自己的身份地位。」

  老天,她在說什麼?她又說錯話了。她的話沒有被別家報社的麥克風收進去吧?

  華慎行怔了半秒鐘,然後抿嘴一笑。

  「沒問題了?現在回答第一個問題——我喜歡像你這樣的女人。第二個問題,誰說女人不是以男人的身份地位向別人誇耀?」

  轟!姚謹言的大腦當場當機。

  他說什麼?他喜歡像她這樣的女人?這是什麼意思?不會是她想的那個意思吧?

  老天爺,她這輩子還沒被告白過,想不到第一次被告白,就是在這種大庭廣眾之下……

  她該直接答應嗎?老天,他不是在開玩笑吧?

  看她像掛掉的機器,華慎行心裡很樂,忍不住就想多逗她一下。

  他挽起她的手,輕輕的問:「我有這個榮幸與你共進晚餐嗎?」

  「呃……」謹言愣得不知如何是好,各大記者的鎂光燈在四周閃動。

  「晚上我在福華等你,嗯?」在她耳邊輕語,肯定又有幾張親密照片流到記者的相機裡去了。

  華慎行對這種事一點都不介意。女人嘛,哪個不是想攀炎附勢,不是想借助男人的身份地位顯耀自己?他只不過讓她們美夢成真罷了。

  謹言呆呆的點點頭。老天,她的心臟快停了。

  眼中又有很多鎂光燈閃起,她卻一點都不覺刺眼;麥克風堆在她面前,她半句話也講不出來,甚至連華慎行走遠都沒有印象。

  「你耍寶耍夠了沒?」明哥上來拍醒她,「叫你來採訪,可沒叫你跳下去當女主角!我看你也不是女主角,說是女豬腳還差不多,難道你看不出華慎行那種花花大少,他看上誰誰倒霉!」

  「你的嘴巴怎麼這麼壞?」謹言瞪他。這是她有生以來第一次與異性約會耶,他澆冰水也不是這樣。

  「我說的是事實,你等著明天上頭條,被他的粉絲罵到臭頭。」明哥悻悻然的說完,又追去採訪華慎行。

  「你管我。」謹言飄飄然,她的心情像踩在雲端般不真實,心中的期待卻快滿出來,現在誰說什麼,她都聽不進去了。

  她就要跟那個英俊得超凡入聖的男人,共度晚餐的約會了,她得快回去準備準備。

  於是她轉身往外跑,再也不理會吵雜的活動會場。

  「天兵,你要去哪裡?」遲遲見她沒跟來的明哥回頭來找人,只看到她的背影。

  「到底是哪個人錄用這個天兵啊?」頭痛、頭痛、頭很痛。

第二章

  不用等到隔天的報紙,動作更快的電子報已引爆網路戰爭,辱罵女記者的言辭半點都不留情。

  二十四小時播報新聞的節目,更不斷重複華慎行對她咬耳朵那個畫面。

  拜現場SNG所賜,謹言離開會場不到一個小時,手機就響到快爆。

  「謹言,你上電視了耶,幾時認識華大總裁,居然沒有告訴我!」

  「謹言,你何時去當記者的?」

  「謹言,你跟那個大總裁還真接近啊……」

  「姚謹言,你太過分了,明知道我迷戀他,你還橫刀奪愛,快說他對你說什麼,你們約在哪裡?」打來罵她的也不少。

  「想不到不食人間煙火的姚謹言,居然會巴上個大總裁。」冷嘲熱諷的也不少。

  「好了啦,你們不要再打電話來了,我要準備去約會了。」到最後,她每接到電話,就這麼說。

  她跟那個帥哥約會有這麼天怒人怨嗎?不然她的好友們怎麼反應這麼大?

  「姚小姐,現在報社外有一堆記者想採訪你,你認為我們該如何應付?」這通電話是柳編輯打來的,態度很不耐煩。

  「這個……」謹言遲疑半晌,「編輯,你可不可以告訴我,為什麼他才對我講一句話,就引來這麼激烈的反應?」她離群索居已久,對名人效應非常狀況外。

  老天,她現在都還沒到報社,那些人就守在那裡了,真讓她見識到記者動作之神速。

  「因為他是全民偶像啊!」柳編輯咆哮。連這點都不知道,她是外太空移民來的嗎?

  「他是全民偶像?為什麼?」謹言還是搞不懂。

  「這樣吧,用講的也講不清楚,你經過便利商店時,走進去,隨便拿一本雜誌起來看就知道了。」柳編輯簡直不想再跟她扯下去了。

  「好吧。我正在回宿舍的路上,很快會到報社。」

  「喂,提醒你,別搭計程車。」柳編輯說。

  「為什麼?」

  「我怕你被激進分子綁架。拜華慎行的盛名所賜,你現在到任何地方都有危險,自己小心點。」她現在最好的應對之策,是挖個地洞,把自己藏進去。

  「那我怎麼回去?」難道她現在變成過街老鼠了?那個大帥哥真有這麼大的影響力?

  「自己想辦法。」柳編輯掛斷電話,擺明不再理會她。

  「只好先走出車陣再說。」路上滿滿的空車足以蔚為奇觀,她真希望出現幾個偷車賊,來把道路清一清。

  向前走了十幾分鐘,猶如長龍的車陣還是沒動沒靜,唯一令她雀躍的是路旁赫然有家便利超商,她想起編輯的話,毫不考慮就走了進去。

  哇,便利商店所陳列的雜誌上,封面全是那個大帥哥!

  正面、側面、微笑、嚴肅……不管從哪個角度來看,他都帥得扣人心弦。

  「原來他的名字叫華慎行。」她拿起拍得較好的一本雜誌來翻,才知道他是華霙財團的總裁,

  總裁兩個字很了不起嗎?她實在沒概念,說來說去,這也不過是名字之外的另一個稱謂,就像有人叫她謹言,有人會喊她姚小姐一樣。

  但是他的名字還真不錯,好像很正人君子、風度翩翩、行止得宜,很有智慧的樣子。

  沒錯,她喜歡他的名字。

  活到二十三歲,她才發現自己可以是個懷春少女,可以因為光是喜歡一個人的名字而感到幸福。

  「小姐,你是不是電視上那個女記者?」剛來接班的店員問。

  「啊?」謹言有點摸不著頭緒,

  「就電視新聞播的那個。」店員往內一指。

  謹言一探頭,就看見裡頭有台電視。

  「呃,麻煩幫我結帳。」謹言有點失措,因為她看見裡面有陣小小的騷動,奸像有人要出來一樣。

  果不其然,有幾個年輕女孩探頭出來。

  「對啦,就是她啦,連衣服、髮型都一樣。」

  「長得不怎麼漂亮嘛!」

  「小姐,華大總裁是我的偶像,配你太可惜了,要不要讓出來啊?」一個年輕女孩跑出來搔首弄姿。

  其他兩個在裡面張望。

  「既然崇拜他,為什麼不去現場?現在幸運女神眷顧我,你們眼紅啊?」謹言一輩子也想不到,自己會講出這種爭風吃醋的話。

  丟臉,有失她學者後代的風範。

  「因為我們有在照鏡子,知道自己高攀不上,總比一些沒在照鏡子的歐巴桑強。」年輕女孩一言一語譏諷起來。

  「讓你們失望了,真抱歉。」謹言不以為意的說。

  這種事本來就沒什麼好在意的,她跟誰在一起是她的事,她們把誰當偶像、對她有什麼意見,是她們自己的事,這兩者之間並沒有絕對的關係。

  「你……」她沒意見,她們反而吃了一驚。

  「我們在對你批評指教耶,」她起碼該跳起來表示一下抗議吧!

  「謝謝你們的意見,我會虛心受教。」雖然沒什麼建設性,她還是覺得該表現一點風度。

  那幾個女孩覺得無趣,紛紛走進去繼續看電視。

  「現在我可以走了吧?」結完帳,她走出便利商店,覺得自己打了場勝仗。

  拆掉雜誌的包裝紙,她邊翻閱邊往前走。

  「富可敵國,擁有別墅、進口轎車、紅粉知己無限,去年共與二十個知名美女分手,分手費動輒汽車、洋房……這麼大方,就算為了錢,女人也會前仆後繼吧!」

  走著看著,一輛價值不菲的跑車猛然朝她衝來,幸好及時在她腳邊停住,只發出震天價響。  

  「喂!」謹言跳開一步,正怒瞪車內司機,後車座的門打了開來·

  「找不到車子坐嗎?小白兔。」

  對她喊話的,赫然與她手中雜誌的封面同一人,她的心又不規則的跳起來了。

  「你早就知道會有這種情況了?」謹言戰戰兢兢的走過去,深怕他的崇拜者突然衝出來。

  「只要是活著的人都知道。要不要搭便車?」華慎行打開車門問。

  「總裁,現在並沒有記者。」坐在副駕駛座的特助不以為然的說。

  「這句話的意思是——你們做善事是做給記者看的?」謹言機伶的問。

  特助噤聲不回答,華慎行把她拉進車內。

  「不一定,做給誰看,高興做什麼,是看我的心情。」看她緊張得像尊雕像,他的心情好極了。

  「現在全台灣都知道你是我的新女友了吧?」這一切全在意料中。

  「我只知道你約我吃晚餐。」若把全台灣,甚至全世界的反應放在心上,多累呀!

  「很好,你還記得。」

  「為什麼你……」她悄悄的瞅他一眼,欲言又止。

  他太帥了,散發出來的刺眼光芒,讓人不敢逼視。

  她的問題還沒問完,特助的手機響起。

  「請稍待。」特助把手機遞給華慎行。「總裁,您的電話,是老總裁打的。」

  華慎行接過來。

  「爸。」車廂內一陣悄寂,只剩華慎行有一句沒一句的搭著無意義的語尾詞,「這是我自己的事,我會搞定的……我知道。」

  謹言靜靜的看著他,發現他認真的時候,比其他時候更帥,他接電話有些小動作、小表情,都很吸引人。

  謹言看得呆住了,華慎行轉頭,看見她毫不掩飾的表情,又覺得有趣。

  「更迷我了?」他挑眉一笑,足可迷死天下眾生。

  「呃……」謹言心悸的回過神來,發現他靠得太近,身子緊張地往後退。

  華慎行非但不以為意,還刻意欺上去。

  「如果迷上我,何不大方說出來?」全世界的女人都是生來崇拜他的,她何必故作矜持?

  「我為什麼要迷上你?」他自戀的態度,讓她很難乾脆點頭說是。

  「因為我又帥又多金,所有女人都會迷上我。」華慎行持續朝她逼近。

  她有種與脂粉味相去甚遠的氣質,和他以往所遇過的女人們不一樣,令他好奇,並有接近的衝動。

  「所以……」他來者不拒?而她不是被他選上的?話還沒出口,她就丟了聲音,那個厚顏的痞子居然吻她!

  一陣暖流突然竄入海根神經,令她大腦一陣麻痺。

  她完全無法思考,完全無法動作,只是被動的張開嘴巴,任他的舌頭在口中恣意妄為。

  他很輕柔,讓她非但無法產生反抗的情緒,反而更加戀戀不捨。

  不知經過多久,她終於被放開,不知何時,被他捉住的手在微微顫抖。

  「看你抖得像只可憐的小狗。」他輕笑一聲,把她顫抖的手放在唇邊親吻,動作熟練得像早已練習干百次。

  謹言又全身僵硬,變成雕像了。

  「小姐,翡翠報社到了。」觀察力敏銳的特助,一點也沒忽略,方纔她拿的麥克風上,有翡翠日報的字樣。

  「喔,我要下車。」謹言連忙抽回手,開門下車。

  她一時慌張,忘了翡翠報社早已被記者包圍,才打開車門,就被記者發現,鎂光燈亮起不說,記者們也全圍過來——至少有一半的記者拍到她下華慎行的車。

  「姚小姐,可以做一下訪問嗎?」

  「姚小姐,請問你是如何搭上華總裁的車……」

  「姚小姐……」

  台灣的記者多麼神通廣大啊,才一、兩個小時的時間,不但查到她所屬的報社,還查到她的名字。

  「這個……現在時間不早了,下回有機會,我會公開回答大家的問題。」謹言邊擋邊退,一逮到機會就快閃,但記者們又很快追上來。

  車上的華慎行冷眼旁觀,記者追逐那隻小白兔的樣子,真是有趣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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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車上那通電話華慎行老爸打的電話,目的是叫他回家,而他一走進家門,就挨了一陣刮。

  「你又搞緋聞了?」華老總裁的眉心打了數個結。

  「爸,台灣的媒體是什麼樣子,你又不是不知道,緋聞代表華霙的知名度嘛。」華慎行邊脫掉西裝外套,邊說。

  「為什麼不用實力來創造知名度,偏偏要用緋聞?」顯然華老總裁併不滿意他的答案。

  「調劑調劑嘛,只靠實力多無趣。人再怎麼打拼,也比不上話題淘汰的速度,製造點桃色新聞,華霙財團才不會被忘記。」再說,讓那些狗仔跑來跑去,也挺有趣的嘛!

  「風流的形象並不適合正派經營的企業,你的行為應該更謹慎,緋聞應該更少,正向的作為應該更多……」

  「好啦,爸,不要再念了,我自會拿捏。」老爸這套,早就讓他的耳朵長繭數次。

  「不要去碰那個女記者。」華老總裁發出嚴正警告。

  「為什麼?」華慎行很驚訝,父親從來沒為這種事發表過意見。

  「那個女記者玩不起你的遊戲。」華老總裁打滾了大半輩子,看過的人比吃過的白米多,那個女記者不是他們這個世界的人。

  「那是她缺乏鍛煉,我剛好有這個興致。」父親不提還奸,一提起,他就興致高昂。

  「不要去戕害人家。」華老總裁算是苦口婆心,「她禁不起情敵間的鬥爭,也禁不起你始亂終棄。」她看起來太單純了。

  最好她不是他某位好友的歸國女兒。

  「爸,別說得這麼難聽,我和以前那些女人分手是心甘情願的,不是什麼始亂終棄。」他承認他是博愛了一點點、沒定性了一點點,可是,和始亂終棄搭不上邊。

  「上回那個名模鬧得那麼難看,就算你不認為是始亂終棄,人家也開記者會把這個罪名塞給你,這種事根本不是你能控制的。」

  「爸,最後我也把事情處理得妥妥當當啦!」他的至理名言是——世上沒有他擺不平的事。

  「你很會處理這種事我知道,問題是,對一個企業來說,這種事只會損害形象,沒有半點助益,當然是愈少愈好。」

  「爸,沒那麼嚴重啦!那些女人用些鈔票就能擺平,她們不敢太囂張的。」華慎行從來沒把女人那些小手腕放在眼裡。

  「我以前就告訴過你,要玩女人可以,別弄得太難看,結果你還是不夠機伶。」他給他取名慎行,是希望他行事謹慎,誰知他根本浪得虛名。

  「爸,利用她們來提高華霙的見報率,對我們有利無害。」華慎行很想告訴父親,他的每個動作、每件作為,都是有計畫的,但父親恐怕不懂這種心機。

  「這種見報率,算什麼利益?」華老總裁為華慎行這種觀念感到世風日下、道德淪喪。

  「爸,現在的人,為了上報不擇手段的多得是,誰說那些女人自動送上門來,不是為了上報?」不只他別有居心,那些女人的心機都很重。

  因為跟他拍拖而聲名大噪的女人,又不是沒有。

  「總之,你別碰那名記者,別碰任何單純天真的女人,」為了他華家的門風和聲譽,他非得對華慎行這不檢點的兒子耳提面命不可。

  「萬一她自己送上門呢?」他可沒主動去招惹那個笨記者。

  「你也不准碰。」

  「好吧,不碰就不碰,麻煩你派人去福華告訴她,我不能赴約。」華慎行兩手一攤。

  老爸說的話,總要應付應付。

  「你連人都約了?」華老總裁真會被華慎行這種快動作氣死。

  「順口約的嘛。」華慎行回過頭來,「爸,如果沒事的話,我還有事要去辦。」

  他們之間的代溝太深了,再聊下去,不是他悶死,就是他老爸氣死,為了彼此的生命著想,快閃才是上策。

  「你這個不知檢點的小子!」華老總裁氣歸氣,還是打電話給特助,叫他去處理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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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餐時間將至,姚謹言準時走出宿舍。

  她花了一個下午的時間打扮。

  精心編織、盤整的頭髮,她最珍愛的旗袍、最透明完美的妝,她的心情就像初戀少女趕赴愛人的約會,既期待又怕受傷害。

  只可惜除了她之外,還有那些對她進行盯梢任務的記者。

  「你們幹嘛跟著我?」謹言回頭問那堆緊跟不捨的人,他們的持續力好驚人。

  「為了搶頭條。」最接近她的記者回答。

  「不過是吃頓飯,有什麼好搶的?」她還是對這奇怪的媒體現象納悶不已。

  「只要是和華大總裁搭上邊的,都是獨家。」

  「無聊。」謹言嗤一句,伸手召計程車。

  「還是我送你去吧!」停在她面前的,是明哥的採訪車。

  「你也想要獨家?」謹言隨口一問。

  唉,她又說錯話了。

  「獨家發生在自家報社,豈可漏掉?」明哥反唇相稽。

  「當記者的都是這樣的嗎?談戀愛只是兩個人的事,幹嘛弄得像全島大災難?」真是怪了。

  「這就是台灣的媒體現象。」明哥撇撇嘴。

  「無法避免?」一整個下午被追逐、逼問,已經夠困擾了。

  「誰教你和那個麻煩大總裁扯上關係?」

  「麻煩大總裁?」

  「他在財經界是首屈一指的鑽石企業家,但在娛樂界,卻是個麻煩製造者,而你現在是幫兇。」

  「我?」謹言指著自己的鼻子。想不到平常謹言慎行的自己,一出江湖,就捲入天大的爭端。  

  「沒錯,你已經變成媒體追逐的女主角了。」

  「怎麼會有這種事?那我該怎麼辦?」她首次被媒體追逐,感言是——很累。

  「凡是被華慎行看上的,只有任其宰割一途,反正全天下的女人都抗拒不了他。」明哥說得像要見死不救。

  這句話說到謹言的心坎裡去了。她也是抗拒不了他的眾多女人之一。

  「聽說跟他交往過的女人很多,他有沒有愛過誰?」她該不會只是他的紀錄之一吧?

  「你該問他知不知愛為何物?」停紅燈,明哥抽出根煙在嘴裡叼著。這是他的習慣動作。

  「要我去替你問嗎?」他看起來很想知道的樣子,

  「替我問幹嘛?如果你能終結他製造麻煩的興致,全台灣的娛樂版記者都會感激你。」  

  「可是,如果不是記者們愛追,他的事也不會被放大,真正製造麻煩的,是媒體本身才對。」是記者們的問題,怎麼怪別人?

  「就說是媒體亂象了嘛,媒體如果有判斷力,會造成亂像嗎?既然媒體靠不住,只好想辦法遏止亂源。」

  「好牽強的理由,那我該怎麼做?」這是沒辦法中的辦法。

  「不知道。」

  「不知道?」謹言啼笑皆非,這是什麼情況?

  「你唯一的方法,就是見機行事,只要交往得夠久,華慎行沒有多餘的時間去換女伴,他製造的麻煩自然就會減少。」最好使他愛上她,從此安安分分。

  在他看來,她最好抱持「周處除三害」、志在必得的決心。

  「有點怪。」交往不是該誠懇嗎?她帶著這種目的,恐怕不是很好。

  「反正見機行事就對了。」明哥把車子停在飯店前,「記住我的話。」搞不好他們娛樂版的命運全操在她手上。

  「我盡量試試。」謹言娉婷婀娜的走進飯店。

  「姚小姐?請跟我來。」

  她才走進飯店,服務生就認出了她。

  謹言驚訝極了,難不成才幾個鐘頭的時間,她就變成家喻戶曉的大名人?恐怖,很恐怖。

  「華總裁有訂位,請。」上了五樓,服務生像對待上賓般領她入座,還替她拉椅子。

  「謝謝。」謹言受寵若驚,難道這就是上流社會的待客規格?

  「請您稍等一下,華總裁很快就會來了。」服務生俐落的替她倒水,說道。

  「華總裁經常來嗎?」看服務生一副和華慎行很熟絡的樣子,她忍不住要問。

  「福華是華總裁的固定約會場所,這個位置是華總裁專用的。」口吻中有幾分驕傲。

  「喔。」好像一切早已制式化了,真奇怪。

  等沒幾分鐘,一堆人湧進來,盤據了她附近的座位,個個不懷好意的盯著她看。

  經過一個下午的經驗,不必開口詢問,謹言就知道這些人八成是為華慎行抱不平的網友、崇拜者。

  既然是固定約會場所,這些密切關注華慎行的人會出現,一點都不足為奇。

  她朝四周張望,每有眼光交會,就大方的朝她們微笑,反正她不偷不搶,也沒效什麼見不得人的事。

  那些人接收到她的微笑,反而有幾分害羞,真是怪了。

  服務生不斷的上來招呼,讓她覺得倍受禮遇,但華慎行已經遲到十分鐘了。

  謹言開始覺得無聊,忍不住想找人聊天。

  「你們都是華慎行的崇拜者嗎?要不要一起坐?」她朝那些不停把眼光掃向這裡的人問。

  那些女人對看了幾眼,有三位過來與她同座。

  「他到底哪裡好,為什麼你們都追著他跑?」趁機做做問卷調查奸了。

  「他長得帥。」

  「溫柔又瀟灑。」

  「反正就是喜歡。那你自己呢?」

  「我?沒來由的被吸引,大概是一見鍾情吧。」才說兩句,她的臉就熱起來了。

  「每個女人都是這樣的。」

  「可是最後都鬧一鬧,拿了分手費就走。為什麼他就遇不到好女人?難道沒有女人真心對他嗎?」

  「也許他是個壞男人也不一定。」從她們想殺人的目光中,謹言發現自己又說錯話了。

  「不,他絕對是好男人。」所有人異口同聲。

  真奇怪,一個人受到雙面評價、褒貶平衡才算正常,為什麼這些人只褒不貶?有問題,一定有問題。

  「難道他都沒有讓你們討厭,或是無法接受的地方?」她以研究家的精神認真追問。

  「當然沒有,我們愛他,就要接納全部的他。」一致的答案。

  「如果他要你們做什麼事呢?」

  「愛就是為他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難道所有女人都一樣?」謹言覺得很不可思議,愛跟赴湯蹈火有絕對的關係嗎?如果不赴湯蹈火,就代表不愛?

  「難道你不是嗎?」她們一臉奇怪的看她。

  「這是很奇怪的,愛一個人,應該為他更保重自己,而不是隨便赴湯蹈火吧。」

  「不赴湯蹈火,根本不能表示我們對他的愛。」

  「可是替他扛下危險,就是愛的表現嗎?如果不替他扛,就代表你不愛他嗎?」愛應該更純粹、更發自心靈深處、更沒條件才對。

  「反正我們願意為他做任何事。」崇拜者好像被逼急了,急著闡述自己的看法。

  「他知道了一定很高興。」她還沒有到認同這種方法的程度,也許是因為愛不夠。

  原來跟這些追逐者比起來,她的愛算少,但要怎樣增加呢?她有辦法做到她們這樣嗎?

  「並不一定要怎樣,只要能崇拜他、追逐他,我們就心滿意足了。」

  「這算是無私、不佔有的愛?」她愈來愈佩服她們了。

  「如果他知道就好了……」

  正聊得興起,華慎行的特助走進飯店,來到桌邊。

  「姚小姐,很抱歉,總裁臨時有事,不能來赴約了,您可以……您可以和朋友在這裡用餐,算是總裁請客。」特助雖然也不贊成總裁拈花惹草,但對他的各屆女友,都能保持相當的禮貌。

  「可是我們有事要找他,怎麼辦?」謹言覺得一定要把崇拜者的心意告訴華慎行,才對得起她們。

  「那需要另外預約,總裁大部分時間都是很忙的。」特助看看謹言,再看看那些崇拜者。

  這些面孔並不陌生,除了常在華慎行和眾名媛約會的餐廳出現外,在外頭也常看到。

  「沒有別的辦法嗎?他遲到又失約了耶。」謹言開始訓以誠信大道理,「做人要講究信用和守時,如果一個大總裁都把自己講過的話當浮光掠影,底下的人怎麼不當耳邊風?又怎麼面對廣大的崇拜者?」

  特助啞口無言,其他三位崇拜者紛紛對謹言投以崇拜的眼神——敢這樣對華慎行的特勸說話,在她們心目中,簡直就跟神一樣。

  「我替你聯絡看看。」特助想了一會兒說。

  說不定這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可以制得住總裁,可以改變總裁那放浪形骸的行為和觀念。衝著這個可能性,他甘冒被總裁刮的危險,替她打通電話。

  「總裁,姚小姐說有重要的事要和您商討。」他告訴華慎行。

  「帶她到樓上房間去,我等一下就到。」華慎行這時正在女伴王莉那裡。

  老爸不准他碰那個記者,他就去碰別的女人,就意義而言,並沒有多大的差別。

  而這會兒是那記者自動來招惹他,可不是他故意去碰她。

  「好的,總裁。」特助收了線,要服務生開始上菜,同時安排樓上的房間,準備等她們吃飽,再將她們帶上去。

  「總裁叫你們先吃,他等一下就到。」特助告訴她們,「你們可以利用這機會,開始討論要和總裁談什麼。」

  三名崇拜者受寵若驚的看著滿桌美食,謹言則在腦中擬草稿。

  那個不知守時為何物的大總裁,她非對他曉以大義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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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 | 2009-6-13 15:47:49

第九章

  王氏父女又在密談。

  「華慎行移入普通病房,就表示他的病情穩定,你快去獻慇勤。」王父告訴王莉。

  「我已經去過很多次了啦!」王莉邊說邊把衣服裡的填充物取出來,「那兩個老番顛都不讓我進病房。」她把填充物丟在沙發上。

  「你不會利用孩子嗎?」王父有指責的意味。

  「用過了啦,他們說生下來再說。爸,又沒有孩子,怎麼生?都是你想的爛主意。」

  「先想法子讓華慎行跟你結婚再說,我們已經沒有多少時間了,下個禮拜連這別墅也會被拍賣掉。」這是他們唯一的希望。

  「問題是沒有孩子啊!」王莉一遇到這問題,就會心虛一半。

  「結婚後再製造孩子流產的消息,你就安然過關了。」王父早就想奸了。

  「還有這招啊,我還以為要去婦產科偷抱或搶一個。」王莉恍然大悟。

  「你明天就去找華慎行,說他若不快和你結婚,孩子的戶口很難報,產檢時,也不知父親欄該填誰。」

  「好,我明天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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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華慎行的傷勢好轉得很快,移到普通病房不到兩個星期,就已脫離那些大大小小的管子,讓華家兩老和醫生很放心。

  再過兩個禮拜,雖然常常精神不濟,他的神志已清醒如常人。

  「謹言呢?」他只要清醒就會問這句。

  「誰?」年輕的看護對這名字並不熟。

  「之前照顧我的那個女孩。」華慎行說。

  他記得很清楚,在他病得快死的時候,有個聲音老是在旁邊哭,煩得令人生氣,但是那個聲音又會講些五四三的給他聽,讓他覺得就這樣活下去好像也不錯。

  有時候他心血來潮,會睜開眼睛看看那個愛哭鬼,那個愛哭鬼實在丑,兩隻眼睛很腫不說,連鼻頭都紅通通的,可是他一看到她,整顆心都暖了。

  不知過了多久,他終於想起她的名字,許多片段的記憶在腦海裡重複播放——原來他們曾經眷眷戀戀地相處過那麼一段日子!

  原來他那麼愛她!

  他心中有很明確的感覺,也很想告訴她,但是他總是在昏睡,醒著的時間愈來愈短,看到她的時間也愈來愈少。

  他討厭這樣,但他無能為力。

  在這充滿無力感的時候,謹言居然落井下石,說她要移情別戀、要和醫生去約會!  

  他非常記得那股憤怒,全身的細胞都在張牙舞爪,全身的血液都在澎湃,他要緊緊抓住她,不准她愛上別人!

  他要活回來,緊緊抓住她!

  他的身體和靈魂開始沒命的燃燒,開始拚命的打仗,到底對抗什麼,他不知道,只知道無論如何都要贏,只有贏了才能更緊的捉住她!

  費了千辛萬苦,他贏了,也醒了,她卻不見了。

  「之前看護我的那個女孩。」怕看護沒聽清楚,他確定的重複一遍。

  年輕看護依照兩老的吩咐回答:「先生,您記錯了,從頭到尾都只有我一個人。」

  「不可能,我記得很清楚,謹言在這裡。」華慎行生起氣來。

  她為什麼要欺騙他?

  「先生,我說的是真的,真的只有我一個。」看護強調,被他嚇得快哭出來。

  華慎行不信,護士來了又問,醫生來了也問,醫生和護士卻全不約而同的說,一開始就只有那名年輕看護。

  他氣得快瘋了,向特助發脾氣,特助說「等你病全好再說」,從此避不見面。

  問他父親母親,他們也說沒見過叫謹言的人。

  「我不信,你們聯合起來騙我。」他活過來是為了見她,為什麼他們都不讓他見?

  「你這是什麼態度?難道沒有她,你就不活下去了?」連他父親也被激怒了。

  華慎行氣得講不出話。

  「兒子呀,華霙還要靠你去撐呢,先把身子養好再說。」他母親使出的是懷柔政策。

  這時王莉剛好來攪局,聽見華慎行醒著,硬是衝進來。

  「Honey……」令人全身發軟的嗲聲先進來,「我終於見到你了!」

  王莉一進來就往他懷中鑽,鑽得華慎行莫名其妙,管家追上來把她拉開。

  華慎行心裡升起一股煩悶,連理都不想理。

  「Honey,你不知道我和孩子有多想你,都是這些人,不讓我和孩子來看你,卻讓姚謹言那狐狸精照顧你,結果害你病危受苦受難……」

  聽到這裡,華慎行終於正視她。她說到了謹言,她果然曾在這裡照顧他。

  華家兩老神情緊張,頻頻暗示管家把她拉出去。

  「王小姐,少爺要休息了,您請回吧。」管家想把王莉拖出去,她卻賴著不動。

  「Honey,你看,我們的孩子已經這麼大了,你卻連摸都沒摸過他。」王莉挺起自己的腹部。

  管家繼續把她往外拉。

  「你說謹言來過這裡?她人呢?」華慎行問王莉,怒氣逐漸凝聚。

  王莉揮開管家,開始大力譭謗謹言:「你急救成功後送來普通病房,她自覺沒臉見你,就不見了。」

  華慎行神色嚴肅地以眼神掃視現場眾人。

  沒有人敢正視他,連華老總裁也把臉別開,只有華老夫人開口:

  「把傷養好最重要,等你傷勢復原,要什麼女人沒有?」

  「不管我過去如何荒唐,現在的我並不是每個女人都可以。」他只要她,只有她能撫慰他靈魂的最深處,給他最可貴的溫暖和滿足。

  「叫她走,只是我們對她的小懲罰,如果她造成更大的遺憾,我們華霙是不會輕饒她的。」華老總裁認為兒子在頂撞妻子,不高興的告訴他。

  「你們叫她去哪裡?」華慎行很清楚,父親的「叫她走」並不單純。

  「只要別再出現在你面前,去任何地方都可以。」華老總裁回答。

  除了讓管家「請」她走外,他還警告各企業和媒體,不准錄用她。

  「你們……」華慎行的胸口劇痛起來。

  他很明白這句話所隱含的意義——這等於是把一個人逼入絕境,比正式將對方判死刑還殘酷。

  「我們不能允許任何危害你的人,在你身邊。」華老總裁嚴肅的說。

  「你們不要再講她了啦,來看看我的孩子啊,Honey,我們快點結婚好不好?去產檢時,我想填上你的名字,又好怕你生氣……」王莉挺著肚子,上來爭取大家的注意力。

  「裝了這麼久,你不累嗎?」華慎行毫不客氣的冷眼相對。

  「Honoy,你怎麼這麼說嘛……」王莉怔住,「人家是真的有了你們華家的骨肉,你卻這麼無情……」

  「全世界的人早在三年前就知道你不孕,現在卻來自欺欺人,不覺得愚蠢嗎?還是你們王氏倒了,想以此打華霙的主意?」他現在只想以最快的速度找到謹言,並不想為這女人的事操煩。

  「王氏會倒,難道不是你的責任?如果不是你動手腳,我們王氏到現在還好得很。」王莉在父親面前會裝瘋賣傻假可愛,在這節骨眼,可一點都不含糊。

  「那你該反省,我為什麼會弄倒王氏!」華慎行很嚴厲,「如果不是你找那個男人毆打謹言,王氏到現在還好好的。」

  華家兩老這才恍然大悟,原來這一切都跟那名女記者有關。

  「她活該,誰教她要搶走你。」王莉毫無悔意。

  「王氏也活該,誰教你們動我的人。」華慎行也毫不心軟。

  「你……」王莉氣得臉色一陣青一陣白。

  「勸你們父女快變賣家裡貴重的東西還債,否則債主恐怕不會讓你們有好日子過。」華慎行冷冷的說。

  「謝謝你的關心,我們會準備機票飛到國外去的!」王莉把衣服下的填充物拉出來,往華慎行丟。

  華慎行躲開。

  她恨恨的跺跺腳,離開病房。

  從此,王家父女從台灣消聲匿跡。

  「你們誰去找謹言回來?」華慎行的口吻平靜中暗藏波濤。

  華家兩老不願搭腔,一臉「年輕人的事,老人家不宜介入」的模樣。

  主人不表態,老管家也不好說什麼,只好沉默著。

  特助見這情形,再怎樣也要自動站出來。

  「我去。」想不到他不但管總裁的情事,連家務事也要管。

  「很好,希望你拿出效率。」華慎行沒好氣,他懷疑他是這夥人的幫兇。

  「我會的。」特助很有把握,因為他一開始就讓兩個保鑣跟著姚謹言。

  誰知天有不測風雲,事情並沒有他所以為的那麼順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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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特助很頭痛,因為那兩個保鑣居然把人看丟了。

  「不是叫你們暗中保護姚小姐嗎?」

  「姚小姐出國去了,我們確實不知她人在哪裡。」林很負責的說。

  「你們把實際情況講清楚。」她居然出國去了?

  「姚小姐離開醫院之後,就坐計程車回位於陽明山的家,此後一個禮拜過著深居簡出的生活,又過了三天,她出門的頻率才開始增加起來。

  我們跟在她身後,發現她買了一堆東西,一副要遠行的樣子,還去了旅行社,似乎請他們幫忙辦簽證。再過一個禮拜,也就是前天,她出國去了。」

  「去哪一個國家?跟誰?」這麼巧?

  「她自己一人出國去,共辦了申根簽證、美國簽證、肯亞、烏干達、印度、阿拉伯……」

  「她是打算環遊世界嗎?」特助忍不住打斷林的話。

  「我們假裝巧遇,上去和她打招呼,她說想去尋訪容格的足跡。」

  「容格是誰?」

  「我們找了很多人問,最後才在大學生那裡找到答案。容格是十八世紀有名的分析心理學家。」

  「然後呢?」

  「我們問過旅行社,姚小姐並沒有托他們訂飯店,除了知道飛機降落在瑞士機場外,其他一無所知。也去問了姚教授,姚教授也不知道。」

  「為什麼沒有在第一時間告訴我?」氣死人。

  「我們請當地的朋友幫忙注意,打算找到姚小姐在瑞士的落腳處後,再向您報告,只是現在還沒有回音,我們還在等消息。」林很盡責的詳細報告。

  「已經過兩天了,如果找得到,應該早就找到了。你和蕭去辦這些國家的簽證,以最快的速度追過去,我會派一名翻譯跟你們去。」

  「是。」

  掛斷電話,特助的頭更痛了。

  怎麼向總裁交代?

  正在想說詞,手機又響起,是他不能不接的號碼。

  「怎麼樣?世上最有效率的特助?已經過五個小時了,找到謹言的下落了嗎?」

  「是的,世上最勤奮的總裁,在這五個小時之內,您已經打七次電話了。」特助拖延時間,好想對策。

  他知道總裁很急,也很擔心姚小姐,但也不用急到這種地步嘛!

  這下子可好,要是他知道姚小姐隻身到別的國家去,不更擔心才怪。

  「如果你能給我一個奸答案,就沒有第八次。」

  「我也很想給你一個好答案,只可惜不是現在,我們正在策畫一個驚喜,請您安心等候。」逼不得已,他只好撤個小謊。

  「哦?」華慎行將信將疑。

  「是的,請您再耐心等待一些時間。」真的,只有拖延了。

  「好,就給你一天,二十四小時的時間。」華慎行以為自己夠大方了。

  「一個禮拜,如何?」

  「不行!我懷疑你根本不知道她的行蹤。」

  「真的是想給您一個驚喜。」總裁未免太敏銳了,讓他冷汗涔涔。

  「三天,最多三天。」

  「五天。」

  「四天,別再討價還價了。」華慎行明顯的不耐煩。

  「好吧,就四天。」特助知道不能再拖延下去了。

  「四天後後,我要看到謹言,你最好說到做到。」

  特助不敢回答。就算立刻前往歐洲,馬上找到人再回來,也不只四天。

  但願老天可憐可憐他,給他留一條生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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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謹言離開醫院、離開報社,回到家時,感覺像經歷一場心理的浩劫,又虛弱又疲憊。

  她父親替她開的門,看到她,高高興興的抱了抱她。

  「女兒啊,歡迎回家,這次到社會上去打滾,經驗很不錯吧?」所有事他都從報章雜誌上看到了,她的表現不錯,讓他大有面子。

  「臭老爸,我還沒抱怨呢!」謹言把行李放到房間,「你隨便說幾句,我就要到社會上去經歷這些劫難,有沒有天理啊?」

  她的感覺就像民間傳奇裡做錯事的仙子,被王母娘娘貶入凡間闖情關、受情苦,劫數歷盡了,又回到天上來,像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

  「當然有天理,你不覺得你長大了、成熟了、懂事了嗎?」重點是讓她釣到華慎行那個夫婿!

  一想到女兒有機會變成華家少奶奶,他就覺得自己是大功臣,樂得很。

  一出手就大敗群芳,他就知道自己的女兒不是泛泛之輩。

  「以後別再叫我做那種事。」她覺得自己這輩子的精力已經用盡,感情也耗盡,絕對沒有力氣再來一次了。

  至於有沒有成熟、懂事、長大,她認為定義隨人而異,並不適合在現在討論。

  「以後就靠你自己自由發展,我也不管你了。」他對女兒的未來,充滿信心。

  「那可真是謝謝你了。」謹言謝得不誠不懇。

  「對了,那個華慎行怎樣了?新聞說他脫離險境了?既然他脫離險境,你怎麼回來了?」剛剛看到久違的女兒樂昏頭,現在才想到這問題。

  她可是華家未來的少奶奶,這緊要關頭怎麼回來了?

  「我厭煩了,不想照顧他,就回來了。想來想去,還是我的容格好。」謹言盡量不露出丁點苦澀的表情。

  「是不是發生什麼事了?」姚教授這才知道事有蹊蹺。

  「不是什麼大事,我們分手了,如此而已。」謹言故作無請的攤攤手,轉身想進房間。

  「女兒,你把話說清楚啊,那個華慎行……」姚教授還沒說完,就看到女兒眼裡蓄滿淚水,馬上無法再問下去。

  「真的沒什麼。」謹言轉身走進房間。

  就算謹言不說,媒體也會幫她說,姚教授並不急於一時,只是暗暗心疼女兒。

  謹言一鎖上房門,所有偽裝的堅強和愉快全數崩潰,只能抱著最喜歡的Kitty玩偶放聲大哭。

  接下來的日子,她的心潮潮濕濕的,像被細雨泡了大半個月的台北市,即使陽光露臉,也不會幹。

  她懶得動、懶得出門,只想像小時候一樣,趴在窗台上發呆,或者翻動那本厚厚的容格傳。

  對於失戀,容格怎麼說?

  「唉,人家是大師,研究的是全人類的心理精神狀態,怎麼可能去管失戀不失戀!」

  她什麼都不能想,也不敢想,因為她稍稍一思考,就會想起華慎行,就會擔心他,以致半秒鐘也待不住,只想飛奔到他身邊。

  她告訴自己千萬不能想,所以只好不斷的發呆。

  她也不能看電視,就算不看新聞台,電視節目兩旁的跑馬燈,還是會跑出華家的消息,或王莉的記者會,那往往會讓她忍不住痛哭失聲。

  所以,她只能發呆,或者翻閱那本看了N次的容格傳。

  「女兒呀,悶在家裡也不是辦法,出去走走吧!」姚教授看不下去了。

  在電視上不斷看王莉開記者會,他已經瞭解整件事的來龍去脈了。

  當不成華慎行的丈人沒什麼了不起,他女兒天生麗質又有本事,要什麼男人沒有?姚教授很看得開。

  「喔。」去哪裡?整個台灣都有人在談論華慎行。

  「既然這麼喜歡容格,我們就去做一次容格深度之旅吧?」姚教授認為這點子很有創意,「只要是他去過的地方,我們都去走走。」

  謹言這才眼睛一亮,除了華慎行,容格是她愛的第二個男人——雖然他早就作古——這麼有意義的事,她該早點想到。

  「我們就從容格的故鄉開始吧,他的故鄉是哪裡?」姚教授很高興女兒有了熱情的反應。

  「我自己去就好。」開玩笑,她可不希望在這難得的旅程中,滿耳都是老爸的經濟學評論。

  「你自己去太危險了。」一個女子怎麼隻身上路?

  「我會見機行事的。」拜託,她又不是未成年。

  「我的秘書才從歐洲回來,我讓她陪你去。」姚教授很堅持。

  她可是他的寶貝女兒,任何差錯都出不得。

  「好吧。」讓秘書陪她去,總比和老爸同行好。

  就這樣,謹言開始整理行囊、辦簽證,研究容格去過的地方、住過的飯店、待過的餐館……生活又鮮明活潑起來,華慎行所佔的空間,就相對變小了。

  她發現只要沒空去面對,她的心就不會那麼痛,日子就會好過些。

  整理好行李、辦好簽證,出發的當天,姚教授的秘書突然急病住院,謹言如願地單獨踏上旅途,以自己的方式來個暢快的容格之旅。

  父親給了她三張卡,應該夠用一年吧。她想。

  在這段旅途中,她可以把華慎行忘到不再心痛的地步吧?她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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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華慎行非常生氣,氣到想殺人的地步。

  「為什麼?為什麼你找不到她?」他的聲音很冷,語調很嚴峻,表情更是冷酷到嚇死人。

  「她出國去了。」說理由和借口都沒用,特助簡短的據實以告。

  四天的時間早就過了,他用盡一切資源找遍全歐洲,結果連個影子也沒有。林、蕭兩位保鑣就更別說有消息了。

  他又拖了一個禮拜,想在這段時間內把姚謹言找回來,結果還是落空。

  沒辦法,辦事不力的他,只好乖乖挨訓。

  「然後呢?」華慎行冷冷的挑動眉毛。

  特助倒抽一口氣,他非常瞭解總裁這個小動作下所代表的含義。

  「我們找不到她。」

  「把整個地球倒過來也找不到嗎?你有沒有把整個地球倒過來!?」華慎行終於咆哮,「她跟誰出國去?有沒有人保護她?她身邊有沒有危險?你知不知道?你不知道對不對?你什麼都不知道,為什麼還敢站在這裡!?」

  他又氣又擔心,直想把特助抓起來對折,丟進臭水溝。

  「兒子啊,別對特助生氣,他盡力了。」華老夫人替特助說情,「等你傷好了,不管要天涯海角去找她,還是找別的女人,都沒問題,何必急於一時呢?」

  「一想到謹言會經歷什麼事情,有多少危險潛伏在她身邊,我就一秒鐘也等不下去。」華慎行扯掉手上的針管,翻身下床,卻一頭往下栽。

  他比自己想像中更虛弱。

  「總裁。」特助連忙扶住他。

  「兒子,你的傷還沒完全好,還是先讓特助全力去找吧!」華老夫人擔心的說,「養好身體才是根本,拖著一副病體是什麼事都做不成的。」

  華慎行不想頂撞母親,只好兩眼直直的瞪著特助。

  他想念謹言,想念得心都痛了;他也擔心她,擔心她吃苦、受委屈,更擔心她遭遇危險!

  這四天以來,他沒有一分鐘不想像他們重逢的情景、不覺得時間過得太慢、不期待她重回他的懷中。

  可是他這些沒用的手下做了什麼?帶回一個比失望更失望的消息!

  「屬下一定動用所有力量去找。」特助保證的口吻。

  「康復前的這段時間,就由特助去找,等你完全康復了,若想自己去找,我們也絕不攔你。」公司大不了就由他這把老骨頭撐著。華老總裁終於開口。

  「你們說的?」

  「我們說到做到。」華老總裁看看特助,說。

  「好,就依你們,但你們最好祈禱在找到謹言之前,她不會少根寒毛。」華慎行生氣的躺回病床。

  他氣自己復原得這麼慢,氣自己不能馬上去找謹言,氣自己還這麼虛弱……

  躺回床上沒一會兒,他就因太疲累而睡去。

  結果這一療養,就療養了兩個月,差點把他急瘋掉。

  兩個月後,特助還是沒有找到謹言,華慎行積極搜集各種資料,包括訪問姚教授,瞭解那個叫容格的人,和她這段時間內可能去過,和即將要去的地方。

  他背起簡單的行囊,展開千里尋人的旅程。

尾聲

  一年後。

  維也納的秋天是銀杏的季節,滿地遍野的金黃在薄陽下撒野,

  謹言漫步在一座校園裡,銀杏葉從樹梢飄下來,形成一副浪漫的金色圖畫。

  這裡是容格拜佛洛伊德為師時,一同待過的校園,放眼所及美得連全世界最好的畫家也畫不出來,讓她懷疑容格拜佛洛伊德為師,是被這美麗的景色迷失心竅。

  屋美、樹美、街美,人走在這裡也不禁覺得自己美了起來,而唯一的缺點是——情侶太多。

  離開台灣已經一年多了,她還是每看見情侶就想起華慎行,真是糟糕啊!

  這一年多來,她刻意保持一種愉快的心情,努力把注意力集中在視覺上,而不去管腦海裡翻攪的東西,可是,效果並不理想。

  只要她稍有疏忽,記憶便有如秋風掃落葉,把她刻意假扮的愉快和灑脫,一掃而空。

  她還是想念華慎行,只要腦海中一浮起他,她的心就痛不可擋,就什麼都不能做、不能想。

  一年多了,他應該早就康復了吧?

  白天時,她會想:他現在在做什麼?努力工作嗎?還是帶著新女伴到處剪綵?又變成媒體界的麻煩大總裁?

  夜晚來臨,大腦則自動臆想:現在誰在他的床上?他以親吻她的方式親吻新女伴嗎?

  結果,不管白天或夜晚,他都令她痛苦。

  想不到要從一份愛裡抽身這麼難。

  容格的足跡之旅已經是最後一站了,她卻還沒有忘記他,看來,只好繼續流浪下去。

  她走在落葉翻飛的銀杏道上,假裝耳裡聽到了音樂,旁若無人的跳起舞來。

  唯有跳舞能替她驅離盤據在心頭的痛苦,唯有把所有精力消耗一空,才能不再想他。

  跳舞的感覺很好,尤其當身邊還有落葉陪伴時。

  她並沒有刻意去踩什麼舞步,只是不停的旋轉著,像要把煩惱抖光般旋轉著。

  跳了好一會兒,她發現身邊有人加入,跟她一樣只為旋轉而旋轉。

  然後,她的腳拐了一下,那個人隨即接住了她。

  西方男子性感、溫柔又多情,這將是一場浪漫而美麗的邂逅——如果她心中沒有華慎行的話。

  「沒事吧?」

  正要以德語道謝,她耳邊飄過了中文。

  「你的頭髮長了,人卻瘦了,謹言。」

  這語調熟悉得像午夜夢迴時的溫噥軟語。

  謹言驚訝的掙脫那隻手臂,不敢置信的看著那個男人。

  那男人留著落腮鬍,穿著簡單的呢絨單衣和泛白的牛仔褲,背著破舊的背包,看起來像剛入行的流浪漢。

  只有那雙眼炯炯發亮,昭示他不是等閒之輩的事實。

  「我找了你一年。」華慎行輕輕的說,怕驚擾了蟄居在這句話裡的濃烈思念。

  這一年來,他帶著姚教授給的資料,跑遍了歐、亞、美各大陸,嘗盡了千辛萬苦。

  終於皇天不負苦心人,在這最後一站,讓他找到了她。

  水霧迅速佔據謹言的眼,世界變成一片汪洋。

  她不敢稍動,怕這是美夢一場,一不小心便幻化成雲煙,

  華慎行輕輕拉起她的手,輕輕握在溫熱的手心,「我可以,再追求你一次嗎?」

  謹言看著他,滾燙的淚終於潸然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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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她萬事足」正是華慎行這半年以來最大的感慨,早知謹言對他這麼重要,何苦繞這麼大圈?  

  既然簽證還沒過期,他們就利用這段時間,手牽手心連心,環遊世界去。

  華慎行一掃流浪漢的頹廢模樣,又變成個英俊颯爽的翩翩公子。

  「你確定要把鬍子刮掉?」變裝前,他問謹言。

  「乾乾淨淨的比較好看。」謹言不喜歡他的流浪漢造型,看起來有點狼狽。

  「這樣可以避免不必要的困擾耶。因為不管走到先進國家,還是落後國家,都有一堆女人來搭訕,我才留些鬍子來擋。對了,如果有人來跟你搶男人,你怎麼辦?」他故意這麼問,看她怎麼回答。

  「我會告訴她,你已經名草有主。」

  「這個答案不錯。」他笑起來,「但你可以更明白的說——他是我的男人!」

  「我會記住的。」

  兩人相視而笑,連這種平凡至極的對話,都會讓他們心裡溢滿幸福感。

  謹言也一掃先前的單薄落寞,變得健康紅潤又活潑,兩人不管走到哪裡,都令人艷羨嫉妒。

  在世界各地遊玩了半年,他們攜手回到台灣。

  華慎行想第一時間帶謹言去見父母,謹言心裡卻有幾分遲疑。

  「別太緊張,我會站在你這邊的。」華慎行緊緊地拉著她的手。

  「我們可不可以改天再去?」一下飛機就要面臨這麼可怕的考驗,她怕因自己表現不理想,毀了他們兩人的未來。

  「可以,但是你得給我一個日期,而且不可以更改。」這段時間以來,他已經慢慢改掉勉強別人的壞習慣了。

  飛機降落在桃園機場,他們一辦好入境手續走到機場大廳,就看到久違的特助。

  「總裁,您回來了。」特助很恭敬的上來迎接,「姚小姐,辛苦了,」並接過他們手中的行李。

  「誰讓你來的?」他並沒有告訴任何人,他們今天回來。

  「自從您出國後,世界各地每家航空公司,都會將乘客名單傳真到公司。」特助回答,「兩位請這邊走。」

  自從一年多前,華慎行出國後,閱讀每家航空公司的乘客名單,成為他額外的沉重負擔——他只能將它當作是當初沒看好姚謹言的報應。

  華慎行拉著謹言跟在特助身後。

  根本不用多問,特助來接,當然是去公司。

  事到如今,謹言也不好堅持什麼,船到橋頭自然直,她也算是見過風浪的人了。

  加長型豪華轎車一路開到華霙財團的辦公大樓,穿越樓下那堆記者的採訪車,才進入地下停車場。

  「開記者會?華霙出了問題?」華慎行心中開始忐忑,他老爸該不會把公司弄倒了吧?

  「兩位請。」特助不答反笑,請他們上七樓,帶他們進會議室。

  一進會議室,記者的鎂光燈開始閃動,SNG攝影機開始運轉。

  華慎行和姚謹言並沒有安排座位,他們只好站在一旁。

  「好了,主角到了,現在這個記者招待會正式開始。」華老總裁宣佈。

  「華慎行,生於民國……」

  「爸,你在幹嘛?」華慎行驚訝的阻止父親,他老人家的行止太奇怪了,幹嘛公佈他的生辰八字?

  「姚謹言,生於民國……」兒子抗議,他就跳過去,繼續念下一行。

  「爸,你在開什麼玩笑?」幹嘛調查謹言的生辰八字?

  「好吧,既然你們都不想聽這部分,我們就自動跳過了,現在,華慎行先生,請你認真回答以下的問題。」

  華慎行啼笑皆非,他老爸在玩什麼花樣?

  「華慎行先生,你願意收斂過去的花心和荒唐,從此只對姚謹言小姐一人忠貞,不管將來發生任何誤會或衝突,都陪在身邊照顧她,不棄不離嗎?」

  華慎行呆若木雞。老爸在做什麼?他問這些的意思是?

  謹言也愣住,他老人家……

  「好,答案是不願意。」華老總裁自作結論。

  「不,我願意!」華慎行立即大喊。

  「好,記者們都聽到了。以後請用十二萬分的熱忱和做善事的心情,來監督這個男人。」

  記者們莞爾一笑。

  「現在,請姚小姐認真回答以下的問題。」

  謹言眼中有水霧流轉。

  「姚謹言小姐,你願意原諒華慎行先生過去的花心荒唐,和他父母的判斷錯誤,不管將來發生什麼誤會、衝突,都以華家的媳婦為榮嗎?」

  謹言泣不成聲。

  「華慎行先生,很遺憾,我必須宣佈你被拋棄了……」

  「她願意!」

  「我願意!」

  在謹言回答之前,華慎行已經搶著替她回答。

  漫長的情路終於開花結果,兩人淚眼相對,萬千感觸盡在不言中。

  「好的,那麼,我就正式宣佈,華霙財團開始籌備婚禮!」

  現場一陣歡聲雷動,彼此追逐了近兩年,這真是值得普天同慶的天大喜事呀!


  【全書完】
引言 使用道具
zerosmall
王子 | 2009-6-13 15:46:14

第六章

  台灣企業界發生隱形地震。

  這地震衝著王氏企業而來,起先慢慢的、小小的、不易察覺,但當它被察覺時,王氏已經搖搖欲墜。

  「怎麼回事?我們的業務怎麼會在一周內變得亂七八糟?」王董事長把幹部們找來,厲聲咆哮。

  「董事長,有人在擋我們財路,原本友好的合作夥伴,突然不續約了。」業務部經理苦哈哈的說。

  「董事長,有人在找我們碴,原本沒問題的合約,都被退回了。」公關部經理也苦瓜臉。

  「董事長,會計部也出現問題,國稅局開始在查我們的稅。」會計部經理也趁機說明。

  「到底是誰在搞鬼?」事關生死存亡,王董事長無比嚴峻,「既然知道有人搞鬼,為什麼不把那人揪出來?」

  「可是那不是人啊!」幹部們顫巍巍的回答。

  「什麼意思?」王董事長一揚怒眉,

  「就是那個啊……」沒有人敢說。

  一怕觸怒鬼魂,二怕觸怒董事長。

  「快說,別吞吞吐吐。」他怎麼會養了這群沒膽量的庸才?

  「就是有人失蹤啊!」人事部的經理被推舉出來說話,「那個大個子保鑣失蹤一個禮拜了,從他失蹤那天開始,公司的狀況就變得很奇怪。」

  既然找不出原因,只好當作鬼魂作祟。

  「大個子保鑣?」王董事長心中有譜,「請小姐來。」

  除了他那寶貝女兒外,他想不出還有誰會出這種天大的紕漏。

  「是。」秘書去打電話。

  沒多久,王莉婀娜多姿的出現在辦公室。

  「你好歹是個財務經理,為什麼這麼大的會議不來開?」王董事長先對女兒開炮。

  這個女兒,成天只會逛街和Shopping,不然就是追著男人跑,一點也沒個樣子,都怪他把她慣壞了。

  「你們開的會我又不懂,派秘書來就可以啦!」王莉嘟著紅澄澄的嘴對父親撒嬌,手裡不三不四的拿著銼刀修指甲。

  「我問你,公司出大問題了,你知不知道?」看看她那什麼態度,他遲早被這個不長進的女兒氣死。

  「我也出大問題了呀!華慎行被那個不要臉的女人搶走,兩個人不知躲到哪裡去幹見不得人的事了。」王莉只在乎這種問題。

  「我問你,你身邊有沒有人失蹤?」還是開門見山談主題比較快,再跟她談那些下去,他肯定心臟病發。

  「失蹤?哪有?」王莉東張西望一陣。她身邊有人失蹤嗎?她怎麼不知道?

  「那個大個兒呢?」王董問得更明白些。

  「大個兒?」王莉這才想起這號人物,「那個白癡不要也罷,叫他去海扁姚謹言,居然在大庭廣眾、華慎行的面前扁她,不被逮到才怪,真是笨到家了!」

  從那天之後,她就沒再去注意這號人物了,這麼笨,誰管他死活?

  「你叫他去動華慎行的人?」王董一臉大難臨頭的表情。

  答案已經昭然若揭了。華慎行是連他這種老狐狸,都不敢貿然進犯的狠角色,如今笨女兒捅出這麼大的樓子,人家不整垮王氏才怪。

  「對呀,後來他被華慎行的特助捉走了嘛,不過我有叫他別把我招出來。」王莉沾沾自喜。

  「然後呢?」王董愈聽愈覺頭痛,他怎麼會教出這樣的女兒來?

  「那個笨大個兒把姚謹言打得死去活來,華慎行帶她去醫院,從此就失去聯絡了。報社的人都在找那狐狸精,愚笨的社會大眾還發起聲援姚謹言的活動。」那天的剪綵有很多記者在場,所有畫面都被拍下來了。

  「那,大個兒呢?」這一無是處的女兒?最好別鬧出人命來。

  「為了不把我招出來,他大概去隱居了吧?我沒再看見他。」王莉一點都不擔心大個兒的安危。

  「華慎行呢?現在在哪裡?」這肯定跟華慎行脫不了干係,他得步步為營。

  「不知道。」王莉不耐煩的回答。她已經說過了嘛!「現在華霙財團由他的特助和秘書全權負責。」

  「找不到他?」這話是白問了,若找得到,她就不會乖乖待在公司。

  「完全找不到。」天知道他躲到哪個老鼠洞去了?

  「你說大個沒兒沒有招出你?」詭計多端的王董,心中有個萬無一失的歹計在形成。

  「應該是沒有,如果有,華慎行早就找來了,他那人是恩怨必報的。」王莉自認對他很瞭解。

  「沒錯。」話是沒錯,但誰知王氏不明就裡的崩壞,是不是他的傑作?

  不行,不管他有沒有動手腳,他們都要提早出擊。

  「從現在起,把目標對準華霙,不擇手段去搶他們的業務。」王董把業務經理叫到跟前來,要他找人去偷華霙財團的商業機密。

  「另外,找道上的弟兄幫忙注意,看到華慎行,就不著痕跡的處理掉。」

  比狠,他也許比不過華慎行,但比陰,華慎行恐怕要再修練十年。

  「爸,別這樣嘛,華慎行的床上功夫很不錯,你把他處理掉,我怎麼辦?」王莉向父親撒嬌,要求父親留華慎行一條活路。

  「誰把你教成這花癡樣?」王董頭痛極了。

  「好啦,爸,先別殺他嘛,等我厭倦了,再把他處理掉啦,我可以先和他結婚,你殺了他後,我就繼承華霧的財產啦!」王莉鍥而不捨。

  「現在最重要的,是先找到人。」王董說。

  這女兒,連他都覺得丟人現眼。但她這個方法還不錯,他們應該可把華慎行逼出來。

  「你跟他上過床了?多久的事?」王董問。

  「幾個月前有幾次,上個禮拜也有兩次,」反正只要纏著華慎行,他有需要就會找她。

  「奸,你現在就去開記者會,說你懷了他的孩子,逼他出來娶你。」

  王董不愧是老奸巨猾,腦袋稍稍一動,就想到這麼奸的法子。

  「爸,你真聰明,我怎麼沒想到這麼棒的點子?你最聰明了。」王莉抱著父親又親又啃,然後像只聞到花蜜的蝴蝶,迫不及待的飛出去。

  王董奸笑,等著華慎行栽在他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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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華慎行和姚謹言所在的別墅,地點非常隱密,連他的特助也不知道。在過了三天沒有媒體追逐的日子後,他才想起這點。

  這樣很好,一來,沒人會吵謹言:二來,他也不用應付麻煩的俗事。

  他與謹言可以在這猶如桃花源的地方,過著與世無爭、逍遙似神仙的生活——很怪,他過去從來沒有產生過這種想法,但最近這種畫面常出現在腦海中。

  又過了一個禮拜,隨著謹言傷勢的好轉,這畫面愈來愈清晰,這想望愈來濃。

  「今天覺得怎樣?好點嗎?」

  清晨,華慎行邊拉開窗簾,邊把管家摘來的玫瑰花,插在她床頭的花瓶內。

  「好些了。」謹言微笑。

  這段時間的感覺很好,華慎行細心的照顧她,像個呵護妻子的丈夫,對她輕言細語,又對她噓寒問暖,讓她萌生幸福之感。

  「天氣不錯,要不要出去散散步?」他問。

  「也好。」謹言讓華慎行扶她坐起,「幫我拿件衣服,粉紅色那件。」

  她的衣服都是華慎行最近買的,全是她合穿又喜歡的款式,想不到他是這麼細心的人。

  她特地選了他喜歡的粉紅色連身裙。

  「這件?」華慎行把衣服拿過來,「我來幫你。」

  「不,我試著自己換換看。」謹言拒絕。

  雖然這段時間以來,都是他替她換衣服,但她還是覺得很害羞,尤其當她發現他注視她身體的熾熱眼神,她的身體也會變得奇怪起來。

  「也好,如果有困難,記得叫我,我就在門外。」華慎行很君子的走出去。

  天知道他沒有一天不想把她剝光,好好親吻每寸肌膚,但每次一想到她的「尊重女性論」,只好硬生生的強行忍下。

  打從她醒過來,他就覺得自己一直在改變。

  她剛自昏迷中醒轉,對高分貝的聲音會頭痛,他便開始輕言細語;除了手的傷外,她全身肌膚還有一堆紫塊、紅塊,稍稍一碰,就會痛得唉唉叫,從此他變得輕手輕腳;她看見臭臉會心情不好,他因此笑顏以對。

  一開始當然滿肚子嘔水,但這幾天下來,他覺得這樣好像也不錯,尤其當她的傷勢愈來愈好,喊痛的時候愈來愈少,笑容愈來愈多,他的心情就更愉快,

  也許那多嘴的醫生真是說對了,當他把她放進心裡,連他自己都會改變。

  「好了嗎?」時間奸像拖得有點久,他忍不住拍拍門。

  「還沒。」謹言在裡頭回答。

  「沒問題吧?」他擔心的問。

  「沒……」就算有也要說沒有,她現在可是衣衫不整。

  「沒問題就好,有問題記得叫我。」華慎行不放心的叮嚀。

  「好。」謹言嘴裡答應,手上繼續跟那件衣服搏鬥。

  也不知怎地,她受傷的右手老是怎樣都動不了,好不容易把寬鬆的睡衣脫下來,卻怎樣也無法把那件粉紅色的洋裝套上去。

  「謹言,怎樣?」華慎行的耐心愈來愈少,「如果不行就叫我,不要太勉強。」

  「好。」謹言也只是嘴裡答應。穿衣服幾時變得這麼難了?

  怎麼辦?要請他幫忙嗎?她猶豫不決。

  他熾熱的眼光她是有些害怕,身體的反應也令她很害羞,但是如果不穿衣服的話,她就沒法子出門,他們就會錯過一次美麗的清晨約會了。

  討厭,她到底該怎麼辦?

  管他的,還是請她幫他穿好了,之前不都是靠他幫忙嗎?

  「華……」才鼓起勇氣輕喚一聲,她就像洩氣的汽球消了氣。

  奇怪,她今天就是這麼在意這點小細節。

  「謹言,是你在叫我嗎?」雖然她只叫了一個字,華慎行還是聽見了。

  「是……」她回答的聲音細如蚊鳴。

  華慎行馬上開門進來。

  「你是不是遇到了什麼困難?」她的聲音令他很不放心。

  「我……」謹言拎起那件洋裝,知道自己只穿了內衣褲,羞得連頭都抬不起來。

  那不勝嬌羞的姿態令華慎行心中蠢動,忍不住吞了口口水。

  「我穿不下……」她再推推那件洋裝。

  「好,我幫你。」他的心跳得咚咚響,連接過洋裝的手都在抖。

  老天爺,他抱過、看過的裸女不算少,但從來沒有像現在這麼心動過,老天,老天,老天!

  他替她穿衣服的時候很緊張,深怕一個不小心造成什麼差池,更怕太粗魯弄痛她。

  他的動作充滿前所未有的溫柔和珍惜,但他的唇卻自作主張地貼上那細緻白嫩的頸項。

  「呃……」從他的嘴唇貼著的那一小寸肌膚為出發點,謹言全身迤邐過一股熱流,震顫她的心。

  「對不起。」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道歉,但在道歉之後,他的唇自動自發地移動一下,又貼在她無瑕的皮膚上。

  「嗯……」謹言移開頭,像躲避,又不像躲避。

  如果她不是這麼害羞的話,那暖暖的感覺實在很美好。

  「別怕,讓我繼續,嗯?」他細細地,以一種膜拜的心情,親吻她小小的肩,雙手也輕輕地摟她、愛撫她。

  「我……」她想拒絕,又不想拒絕,全身打顫得不知該如何是好。

  「我保證會很好,會很好的。」他扳過她的臉,親吻她乾燥的唇。

  謹言沒有拒絕,從他的愛撫中,她感覺到一種前所未有的安心和被珍愛的感覺。

  也許事情真像他說的,會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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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謹言赤裸地躲在棉被下,心中、腦中一片空白,全身上下被一種暖暖的幸福感包圍。

  「謹言、謹言、謹言……」華慎行不停地呼喚她。

  剛才,她在他身下痛得哭出來,卻還是勇敢地接納了他,那股堅強令他佩服,而當她打顫得像只剛出生的小鹿,他就心疼不已。

  他沒有忽略她任何一個表情,每個表情都那麼私密性感,每個反應都那麼惹人憐愛,令他一刻也不想放開她。

  過去有過不少女人,從來沒有人像她這麼迷人,他決定把她佔為已有,永遠不讓另一個男人見到他現在所見到的表情。

  不,她的任何樣子,他都不想讓別的男人看到。

  「嗯?」謹言輕應一聲。

  她覺得身子很累,心裡卻好舒坦,有種滿滿的、被愛的感覺。

  但面對他時的羞怯,令她只能把頭埋在被窩裡。

  「還痛嗎?」他輕聲在她耳邊問。

  謹言搖搖頭,疼痛只是暫時,後來的餘韻才是永恆。

  「讓我看看你嘛!」她不對他說話也不看他,令他懷疑自己的表現不夠令她滿意。

  「不要。」現在和他躺在一起,已經令她夠害羞了,如果再和他四目相對,她恐怕會想鑽到地心去。

  「抬頭看我一下嘛!」華慎行不喜歡對著她的後腦勺說話,「你這麼冷淡,難不成是不滿意我的表現?」

  這世上的女人,哪個不是想巴著他,只有她,不是給他閉門羹,就是給他後腦勺。

  「我有主宰自己視線的自由。」反正她就是不想被他看見自己的羞窘。

  而且他這樣講,令她想鑽到被窩裡,永遠不讓他看見。

  「我知道了,你不喜歡我。」這令華慎行很沮喪·

  好吧,他應該尊重她對自己的主宰權。

  要是在過去,他早就跋扈的把她挖出來了,根本不可能讓她這樣折磨自己的心。

  「才不是。」謹言悶著聲音否認。

  「不然你不會這麼冷淡。」

  「才不是冷淡。」她忍不住要生氣,他幹嘛要自己亂想,然後把這罪名推給她?

  「不是冷淡是什麼?」一句小小的否認,就讓華慎行的心從失望的谷底,升到希望的天堂,不過,他小心翼翼地壓抑那股雀躍,不讓自己的欣喜嚇到她。

  「人家……人家……」謹言結結巴巴,把自己埋得更深。

  「不是冷淡,就是冷漠了,反正你就是不想理我。」華慎行故意自暴自棄。這傢伙不說出心裡的話,他怎麼會懂?

  哪個女人不是對他積極又主動,只有她,要他花費這麼多心思和唇舌。

  「沒有啦!」謹言連忙抗議,「你不要這樣想。」

  「不然該怎麼想?」要他一直對著棉被說話嗎?

  「人家只是……只是害羞……」可惡啦,害她更害羞了。

  「是因為害羞?」哈哈,原來如此,那她的害羞未免太可愛了。

  「哪像你,一點都不害羞,好像很熟練又很平常的樣子。」討厭,一想到他不知和多少女人有過親密關係,她心裡就不舒服。

  「不,一點都不平常,不管我抱過多少女人,你是最特殊的。你摸摸看,因為你不理我,我的心還很沮喪呢。」華慎行拉她的手來觸摸自己的心臟。

  「真的嗎?」謹言終於探出頭來。

  「你終於看我了。」華慎行激動的撲過去,摟著她又親又啃。

  原來視線也是有力量的,當她看他的時候,他的心就有了生氣,世界就變得五彩繽紛起來。

  「面對你,我變得會害羞、心顫,在乎你的感覺和反應,又不知怎樣才能讓你高興,我覺得自己很矬。」可惡,她讓他像個少不更事的毛頭。

  「你一點都不矬啦,是我很害羞,不知怎麼面對你才好。」他看起來好可憐,謹言拉拉他的手。

  「可是我們已經是親密愛人了,我希望不管是身體的距離,還是心的距離,我們都可以更接近點。好不好?」

  「我試試啦。」謹言勉為其難的答應。

  「那你把身體移過來一點。」他說。

  「已經夠靠近了。」現在他摟著她,她的呼吸就已經亂了,她不明白還能有更近的距離。

  「親密愛人都是相依相偎的,難道你不想體會那種感覺?」他引誘她。

  本來想講更露骨的話,怕她又害羞,只好作罷。

  謹言懷疑的看他一眼,他看起來像居心叵測的大野狼。

  「可是我想嘗試耶,你為什麼不讓我體會呢?」他又露出乞求的表情。

  「怎麼做?」好吧,她對這種小狗般無辜無助的表情,沒有招架之力。

  「過來。」他朝她招手,謹言果然為難的挪近一些。

  「再過來一點。」距離雖然很近了,他還是要她再近一點。

  「已經沒有地方了。」她的鼻尖都已經要貼到他的胸膛了,還要再過去嗎?

  「沒關係,你還可以再靠近一點。」他把堵在兩人間的棉被拉開來,蓋住兩人。

  「這樣太近了。」接觸到他熾熱火燙的肌膚,謹言心驚的叫起來。

  老天,她的心又亂跳、血又亂竄了。

  「不,還可以再靠近一點。」他把她拉到懷中來,「就是這樣。」肌膚相親的感覺很好,令他眷戀。

  謹言縮在他懷中,全身緊繃得像一尊姿勢詭異的雕像。

  「放鬆一點,放鬆,」他心疼又奸笑的輕撫她的背,暖唇輕摩她的臉頰。

  「你體會夠了沒?」謹言很困難的開口。

  這樣的距離太近了,她的腦中一片空白不說,連她的身子都變得不像自己的。

  「不夠,我要一直抱著你,直到你喜歡這種親近。」他已經是她的親密愛人了,她還想要有什麼樣的距離?

  「討厭,不要勉強我。」他又忘了尊重為何物了嗎?

  「好吧。」這招被她破解了,他要再想想別招,「但是要我放開你,有一個請求。」謹言吃軟不吃硬,用請求這個詞往往通行無阻。

  「什麼?」正想從他的臂彎中掙開的謹言,停下來問。

  「吻我,吻到讓我滿意,我就放開你,尊重你所想要的距離。」反正現在她在他的手掌心,他是支配者,

  要爾虞我詐耍心機,他可是個中好手。

  「啊?怎樣才叫你滿意?」謹言有點為難。

  「我滿意了,自然會告訴你。」她上勾了,他暗暗得意。

  「好吧,我試試。」謹言拉長身子,努力湊到他的唇邊,輕啄一下。

  意識到自己有走光的危險,她用力拉住棉被。

  「這樣叫吻嗎?起碼要像我吻你那樣。」華慎行擺架子挑剔,一手輕勾她的棉被。

  「那這樣。」這回她在他嘴上停留的時間增加一秒,他們的距離無意中接近。

  「不行。」她認真取悅他的模樣很令人感動,但他不想太早軟化。

  「好吧。」謹言深吸一口氣,像鼓起勇氣般,湊過來貼住他的唇。

  這回只不過比方才久了一點點,華慎行就情不自禁地開始反被動為主動。

  謹言心驚,想退開,已經來不及,他已經像八爪章魚攫住獵物,整個抱住了她。

  「呃,賴皮……」謹言想掙扎,怎樣都掙扎不得。

  老天,他又令她暈眩、全身血液逆流了。

  「我們再來一次吧!」華慎行吻住她,致力於在她身上布下新鮮的吻痕。

  「別……」謹言害羞的推拒,身體已經有了感覺。

  「要。」他就是要她。

  鈴……一陣手機鈴聲介入兩人間的拉鋸。

  「你的手機在響。」謹言喘著氣提醒,想藉機溜掉,可惜他一點機會也不給。

  「不用理它。」華慎行搗住她的耳朵,用嫻熟的技巧,將她帶入狂野而深情的世界。

  嘿嘿,他的計謀終於得逞了,嘿嘿。

第七章

  華睭財團內,特助和秘書非常心焦。

  「總裁的手機都沒接。」特助凝重的說。

  「會不會發生什麼事了?」秘書憂心忡仲。

  總裁可是全公司的決策者,千萬不能出任何差錯。

  「不會的。」特助堅定的告訴秘書。

  「可是王氏暗中派那麼多人在找他……」這就是她如此擔心的原因。

  「我們也暗中派了那麼多人,他們一有行動,我們就會知道。」特助還是很篤定。

  「他們在逼總裁出面耶,我怕總裁會直接到王氏去。」

  王莉再三召開記者會,說她懷了華慎行的孩子,而華慎行不肯認帳跑去躲起來,要全世界的人一起鄙視他。

  這件事對華霙財團的股票和業務,不無影響。

  「不會,總裁是個謹慎的人。」特助比較偏向相信,華慎行早就料到王氏的這些把戲,心裡也已有對策,沒有出面的原因是時機未到。

  「你真的找不到他?」秘書還是很擔心。

  特助搖搖頭。

  「那怎麼把公司最近這些狀況告訴他?」秘書很擔心華霙財團會毀在自己手中。

  「我會先假借總裁的名義召開會議,安定人心,要全公司的人對王氏小心一點,關於商業機密洩露的事,就以暗中調查的方式進行。」

  「好。」秘書很贊同他的做法。

  「你在各部門都有心腹吧?」

  秘書點點頭。打從進公司的第一天,總裁就要她暗中在各部門培養心腹,起先不明白,時日漸久愈明白總裁心思的縝密和高瞻遠矚。

  「讓你的心腹多注意著,以後所有商業機密都交由他們來管理。」商業機密外洩的情況以前也發生過,他們已經有實務經驗。

  「好。」秘書回答。

  華慎行給她的權限相當大,衝著這股信任,她無論如何都會忠心耿耿,相信特助也是相同的心態。

  「我會加派人手加強巡邏,也會讓檯面下的人保護員工的安全。」特助說。

  要在奸詐險惡的企業環境中壯大並不容易,除了要有商業上的手腕外,還要有檯面下的黑暗勢力,王氏有他卑鄙的一套,華霙自然有禮尚往來的實力。

  「好。也請你繼續和總裁聯絡。」

  「我會的。」

  他們不約而同的祈禱華慎行平安無事,希望他早點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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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定時的檢查時間一到,金髮碧眼的醫師又來到華慎行的別墅。

  「嗨,你今天氣色好極了。」醫師一進門,就像西方國家的紳士般,挽起謹言的手到唇邊親吻。

  「咳。」華慎行不悅的瞪著醫生。

  「啊,華總裁,原來你在啊?可見華霙財團的股價狂跌沒問題嘍?」醫師一副「這才發現他的存在」的樣子。

  「這話什麼意思?」華慎行拉過醫師手中的謹言的手,慎重的問。

  「難道你都沒看電視嗎?那你也不知道王莉懷孕,指責你負心而逃的事嘍?」醫師很驚訝。

  只愛美人不愛江山,也不是這樣吧?

  這回換華慎行一臉驚訝。他看看謹言,看見她眼中的疑惑,再看看醫師,看見他很確定的表情。

  和謹言終日相處,光是看著她,就令他覺得此生足矣,哪還有餘力注意紅塵瑣事?

  「全世界大概只有你們不知道這件事,這裡可真是世外桃源呀!新聞每小時都在播,快打開電視看看吧。」醫生說。

  「你最好不是在撒漫天大謊。」華慎行丟下一句,走到客廳去打開電視。

  他心裡有絲害怕,醫師剛才提到懷孕兩個字,他看到謹言的眼神閃了一下,但願她不要輕易相信。

  他這幾天有沒有說愛她?今天有沒有說?他該多說幾次,讓她相信他只愛她。

  醫生為謹言檢查傷口、換藥,華慎行打開電視,轉到新聞台,正好是王莉開記者會的畫面。

  「我懷孕已經三個月了,可以確定是三個月前和華慎行拍拖時播下的種,我想盡辦法要告訴他這個好消息,可是都找不到……」王莉聲淚俱下,「Honey,你是不是不要我,不要我們的孩子?你這樣不聞不問,要我們母子怎麼辦?」

  「王小姐,華總裁還是沒消息嗎?」記者問。

  「這麼多天了,他連一通電話也沒有,我也找不到他……他怎麼可以當個負心漢?難道他真的只見新人叫,不見舊人哭嗎?」難得王莉的狗裡吐出象牙來,可惜稿子寫好給她念,她還是把「笑」看成「叫」。

  反正是她的記者會,她繼續發揮。

  「一定是和姚謹言那個狐狸……小姐在一起,姚小姐,求求你,我們都是女人,不要彼此為難,把孩子的父親還給我吧!」王莉演得很逼真,但記者們的表情很無趣。

  華慎行也覺得很無趣,但他更關心謹言的心情。

  回頭,看見她正盯著電視,從表情看不出她的想法和心情。

  「好了,姚小姐,我下回再來換藥。」醫生完成任務,閃人。

  「謝謝醫生。」謹言笑得勉強。

  醫生一走出大門,華慎行就趕緊來到謹言身邊。

  「謹言,你別信,這是王莉的卑鄙伎倆。」他急著解釋。

  「你要當爸爸了呢!」謹言想恭喜他,卻只覺得眼眶酸澀,笑容也太苦。

  「謹言,你不要相信。」看她這樣子,他又氣又心疼。

  她不會力爭嗎?不會來質問他嗎?怎麼能這麼輕易就放棄?

  「不用顧慮我,我不會有事的。」謹言拍拍他的手,「你要當爸爸了。」

  「這不是真的!」華慎行氣得跑去把電視關掉,「我真正想在一起的人是你。」

  「但是你的命運選擇了她,你的小孩也選擇了她。」她尊重命運的安排,也尊重那個未出世的小生命。

  「問題是……」華慎行對她的單純不知該怎麼說,「你可以這麼輕易的把我拱手讓人嗎?」

  可惡、可惡、可惡,她就不能顯露出佔有慾,說她不放他走、不把他讓給王莉嗎?氣死人!

  「不要問我。」謹言別開臉,不讓他發現眼眶中熾熱的淚水。

  「難道我跟王莉結婚也無所謂?」他賭氣的問。

  謹言別開頭。她的心好痛,痛得像會當場死掉。

  「還是你又要我尊重你的想法?那你要不要尊重我的決定?」生氣!這兩個尊重,她選擇任何一個都傷人。

  「我尊重命運的安排。」而命運已經告訴她答案了。

  「去他的命運安排!」華慎行氣憤的咆哮,「這根本是人為操作,你有沒有看出來!?」

  「不要那麼大聲!我不知道該怎麼看待這件事……我不想怪任何人,你不要逼我。」謹言終於把臉埋入雙手中。

  好痛苦……

  「怪我啊,你怪我啊,怪我荒唐,怪我沒有早點遇到你、怪我不小心,怪我行事不夠謹慎,你怪我呀!」可惡,她不怪他,令他更難受。

  「都已經發生的事,怪誰都沒用。」謹言哽咽不已。

  「可惡,我會讓你知道什麼事都沒發生。」

  華慎行從抽屜找出斷電多時的手機,換上新的電池,一通電話馬上接進來。是特助。

  「你打來正好,現在外面是什麼情況?」什麼寒暄客套都省了。

  「總裁,您終於接電話了。」特助激動得幾乎哽咽。

  「好了,別婆婆媽媽的,快把事情講清楚。」

  「除了電視報導的那些外,王氏暗中派人在找您,而且是不擇手段想把您處理掉,理由大概是因為我們要拔除王氏。

  王莉的肚子裡沒有東西,醫生早在多年前就宣佈她不孕,那些記者會只是要把您逼出來的把戲。

  公司機密頻頻遭竊,我們已經找到可疑嫌犯;股票方面,我們也暗中護盤……一切等您回來定奪。」

  特助太興奮了,一口氣把話全部講完。

  「但是您一定要特別小心,暗處鬼影幢幢。」特助特別叮嚀。

  「我知道了,你和秘書好好把公司撐著,有事我會和你聯絡。」華慎行說。

  「是,總裁。」特助連收線都顯得很高興。

  華慎行回頭看著謹言。謹言也默默看著他。

  「事情比我想像中大很多,我必須盡快趕回去。但是你必須相信,王莉懷孕是假的。」他很想對她講清楚一點,卻又覺得這種事微不足道。

  「怎麼有人懷孕是假的?剛剛她的桌上放著醫生診斷證明……不要用這種方法污蔑你自己的人格。」她看到了,一張大大的診斷證明。

  在謹言的認知裡,華慎行可以否認,可以懷疑孩子不是他的,就是不能拒絕承認那個小生命的存在……這只會使他顯得醜陋。

  「所以你相信她?」華慎行不想生氣,但又不得不生氣,「一點都不相信我?」他討厭不被相信的感覺。

  「我相信她的孩子是真的。」謹言別開頭。他們是不是又要吵架了?

  他們一定要為這令人心痛的事情爭吵嗎?事情既然已經發生了,他可不可以專心去面對,好讓她盡快平靜下來?

  就算假裝不在意,也是會痛苦的,他知不知道?

  「好,我尊重你的相信,但是我會證明,我說的才是對的。」華慎行扭頭走進房間,收拾東西。

  「你要去哪裡?」謹言看他拿著車鑰匙和一個小行李,問。

  她心上有陣恐慌,難道這麼快就要分離了?連好好道別的時間都沒有?

  「去證明我的話是對的。」他負氣的說,說完了又覺得後悔,「我剛剛說了,事情比想像中大許多,我必須回去處理。」

  「那我也該回去了。」她這麼說,只是想和他一起走,多爭取一點相處的時間。

  「不,你繼續在這裡養傷,這裡安全一些。管家會照顧你。」此去危厄難定,她是他想要的女人,斷然不能讓她身處險境。

  「這樣像金屋藏嬌。」她試圖說笑,卻只引來陣陣苦澀。

  不久前,她還以為他們是全世界最甜蜜的情侶,誰知事隔幾分鐘,她就變成他浮不出檯面的情婦。

  「我不是這個意思!」她又亂想,惹他生氣,「總之,不許你亂跑亂想,乖乖在這裡養傷,事情處理好,我就回來。」

  謹言沒有回答。

  她不想成為別人感情的第三者,也不想造成他人的困擾,她會盡快離開這裡,回到平常的生活軌道。

  「你沒有答應。」怕她不聽話,他甚至有要求她立下契約的衝動。

  「好。」她輕輕答應,他趁機親吻她。

  「我希望我孩子的母親是你,希望是你有我的骨肉。」他在她耳邊輕語,「相信我,嗯?你睜大眼睛看新聞,看我怎麼證明自己的清白。」

  謹言點點頭。聽見他這樣說,她就失去離開的動力。

  「記得等我回來。」臨走前,華慎行再三叮嚀。

  謹言望著他離去的背影,心中升上一股深沉的苦楚。

  為什麼世事變化這麼快?為什麼她的幸福這麼短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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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華慎行離開不到十分鐘,就被王氏人馬發現,消息馬上喧騰起來。

  「發現華慎行了。」

  「發現華慎行的跑車,正急速往台北移動。」

  「發現華慎行,正在下交流道。」

  「發現華慎行……」

  王氏人馬發現的同時,華霙財團的秘書和特助也得到了消息。

  「總裁?他應該先打電話給我的。」特助急得不得了,「你們派人沿路保護總裁,我來和他通電話。」

  手機接通了,特助連呼幸好。

  「總裁,王氏人馬已經發現您的行蹤,他們恐怕會去圍堵您……我已經派人去接您,請您多注意四周。」

  「好。」華慎行看看左右鏡和後照鏡,果然發現行跡可疑的車輛。

  「原本埋伏在國道附近的人馬,已經往您的方向出發,建議您轉南港系統,往木柵方向,在匝道口有我們的弟兄與您換車。」

  這幾天以來,特助讓人火速做了一套衛星定位系統,專門用來監控王氏的人馬,這會兒他們所有的動向都在他的掌握中。

  「好。」華慎行聽從建議,「替我捉個活人質。」

  「總裁的意思是?」

  「要能一眼就看出身份的,最好還證據確鑿。」他心中策畫著一齣好戲。

  「好的。」特助趕緊發號施令。

  「王氏還有多少財產?」他沒忘之前下的命令。

  「約莫百分之二十。」若不是最近偷竊華霙的商業機密,早就一文不值。

  「很好,我要他今天傾家蕩產。」華慎行輕笑。

  王莉既然會編那種謊讓謹言痛苦,他也能把她逼得走投無路,她得認清自己得罪的是什麼人。

  「總裁的意思是……」特助就算跟了這麼多年,還是有搞不清華慎行怎麼想的時候。

  「沒什麼。」華慎行再次輕笑,「放出王氏即將破產的假消息,在股東紛紛拋售股票時,滴水不漏的收購過來。」

  「是。」特助馬上執行。

  華霙的權勢大到足以影響海內外股市,已經很令人害怕,如今華慎行再使這手,王氏只有屋殘瓦敗一途。

  「我馬上就回去。」華慎行邊吹口哨,邊把車子開往南港系統交流道。

  不經意往後照鏡一看,乖乖,幾輛車子簡直如蝗蟲大軍跟在他身後。特助怎麼沒有跟他說這情形?

  再往旁邊一看,兩旁各一輛車子形成挾帶的狀況。

  「嘖。」華慎行開始覺得頭大。

  「總裁,建議您在五秒鐘之後,將油門踩到底。五、四、三、二、一!」

  華慎行二話不說,將油門踩到底,車子因此狂竄而出,在全力捉緊方向盤時,他聽到身後一陣爆炸,隨即火光連天、火舌狂舞,剛剛包夾他的車子失去蹤影。

  「做得好。」他不知道特助怎麼做到的,就是想讚聲好。

  「謝謝。總裁請下木柵交流道,我們的人已經等在那裡。」特助說。

  「OK。」

  木柵交流道在望,匝道在他接近時變成紅燈,他把車停住,有個人跑過來。

  「總裁,車子在前方,請您移駕。」那個人很恭敬。

  「麻煩你了,注意安全。」華慎行離開駕駛座往前走,不料一輛車子從前面迎頭撞來。

  「總裁!」

  「總裁——」

  華慎行閃躲不及,當場撞上,頓時失去意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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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氏在幾分鐘的時間內,被來源不明的消息宣佈破產,那些股東也深信不疑的大量拋售股票,令王董面色慘綠。

  「怎麼會發生這種事?你們快想法子把股票全部買回來。」可惡,想也知道目前世上唯一有這種力量的是誰,想不到華慎行那小子這麼狠!

  「董事長,我們的資金不夠。」財務經理報告。

  「夠買多少?」他不能眼睜睜的看王氏毀於一旦。

  「全部的資金只夠買百分之十。」

  「能買多少算多少。」如果沒有股票,王氏只剩天文數字的負債。

  「是。」

  「華慎行那小子到底要怎樣才甘心?」王董眼看傾盡公司財產也救不了股票,脾氣爆發出來,「我非把他綁來問問不可。」

  王董轉向另一人,「追緝華慎行的行動進行得如何?」

  「已經將他團團包圍,他插翅也難飛。」那黑衣人回答。

  「很好,把他綁來見我。」王董暴怒的臉稍稍放鬆。

  黑衣人的手機響起,他去接電話,沒多久回到王董身邊。

  「報告董事長,派去包圍華慎行的車子,發生不明原因的集體爆炸,弟兄死傷慘重。」

  「有這種事?華慎行呢?」

  「他跑掉了,失去蹤影。」

  「派人在各個交流道等著,他總要下交流道。」可惡,華慎行這狡猾的小狐狸。

  「是。」黑衣人去打電話發號施令。

  王董繼續盯著螢幕上跳動的數字,發現他們的股票一被拋出,馬上被購走。

  「查查是誰在收購我們的股票。」但願對方是友不是敵。

  「是。」工作人員的雙手飛快在鍵盤上飛舞,沒多久,一個名字出現。

  「果然是華霙。」王董不知該為自己料事如神慶幸,還是為對手這麼強勁垂淚。

  這種財勢之爭,他根本半點勝算都沒有。

  但局勢再怎麼惡劣,他總不能坐以待斃,該想個法子力挽狂瀾。

  女兒肚裡那個孩子,應該可以助一臂之力吧?

  「去把小姐找來。」他告訴手下。

  「是。」一名手下去替他找王莉。

  沒多久,王莉挺著肚子走進來。

  「爸,三個月有這麼大的肚子嗎?很難受耶。」王莉一進來就抱怨,「什麼時候可以把這個假嬰兒拿掉啊?」

  「你最好演得更逼真一點,我們王氏的存亡就靠他了。」王董開門見山的說。

  「怎麼?華慎行出現了嗎?」聽父親的言下之意,好像是這意思。

  「他不但出現了,也快把我們搞垮了。」王董把螢幕上的字幕指給她看,不管她是否看懂。

  「哇,這麼厲害,不愧是我的阿娜答。」王莉不明就裡的高興起來,王董差點腦充血。

  「我們王氏都快倒了,你還這麼高興?」這個笨女兒。

  「可是華霙財團也快變成我們的了啊!」她天真的回答。

  「這兩件事的順序不一樣。王氏快倒了是迫在眉睫的事實,華霙財團會不會成為我們的,還不一定。」王董不知自己怎麼會教出這種笨女兒。

  「意思是說,我不一定會變成華少奶奶?」她只有這方面比較精明。

  「沒錯。」懶得跟她講下去。「只有你好好演,才有機會。」

  這時黑衣人匆匆跑進來。

  「董事長,又有消息傳進來。」

  「希望是好消息。」綁到華慎行的好消息。

  「我們的人在南港系統交流道,撞到華慎行。」

  「撞到他?那些白癡,我叫你們綁他來,沒叫你們撞他!情況怎樣?」王董怒不可遏。萬一他死了,他們也沒望了。

  「目前正送往瑞芳醫院。」黑衣人一臉慚愧。

  「他千萬不能死!」他一死,王莉拿不到遺產,他們演這齣戲就全白費了。

  「人在誰手中?」王董問。最好這些人有點用。

  「華羹的主要幹部正在前往。」

  「什麼?你們撞到他,卻被華霙的人撿去?那你們撞他做什麼?」飯桶,一群飯桶。

  「因為綁不到他嘛……」

  「一群笨蛋!快去封鎖消息,絕不能被知道是我們的人幹的,不管花多少錢,都要把這消息封死。」成事不足,敗事有餘!  

  「女兒,我們快去醫院,」這恐怕是他們唯一的機會了,

  「好。」

  「董事長,董事長,我們沒有財產了」該怎麼辦?」財務部經理追在後面喊。

  「想辦法賺錢,能賺多少算多少。」王董回頭吼。

  居心叵測的父女兩人一起出門去。

第八章

  謹言在收拾行李。

  這裡會讓她睹物思人,會想起過去那段時間的甜蜜,也會想像未來他與王莉在一起的樣子……與其徒增痛苦,還不如早早結束。

  她的東西其實少之又少,只有那身白襯衫、牛仔褲,換上後,就只剩一個隨身小背包。

  電視一直是開著的,新聞再三播報王莉所召開的記者會內容,看她聲淚俱下的指控華慎行負心,謹言離開的決心更加堅定。

  她不能成為別人的第三者,她會痛恨自己。

  接著電視切換畫面,報導今天發生的車禍事件。

  「今天中午在南港系統交流道發生原因不明的爆炸,炸毀車子共有十輛之多,傷殘人員已送到南港綜合醫院。」

  「另一起車禍發生在木柵交流道附近,一名醉漢逆向上高速公路,迎面撞上在匝道停紅燈的車輛,車子當場報銷,駕駛正好有事下車,倖免於難,另一名乘客已送往瑞芳醫院急救,經證實,這名乘客正是華霙財團的總裁,華慎行先生。」正確的消息被封鎖,媒體只好當意外處理。

  華慎行的名字和車禍事件一起飄過耳際時,謹言有一會兒恍神。

  她不敢置信的走到電視前,看見畫面拍著華慎行的跑車。

  「怎麼可能?」她因這打擊全身不能動,腦中一片空白。

  新聞繼續播報。

  「華慎行先生送往瑞芳醫院後,生命垂危,目前醫院方向正在急救。」

  謹言的大腦還沒開始運轉,眼淚已經率先湧出來。

  「華……慎行……」她軟綿綿的跪在地板上,雙腳再也沒有支撐的力量。

  她的心非常痛,痛得彷彿再也不會復原,彷彿會因此而死去。

  電視繼續播報,畫面上出現了華慎行的特助,還出現王莉與她父親。

  記者上前訪問。

  「發生這種事,我們很難過,畢竟慎行是我未來的女婿。」王莉的父親一臉難過。

  「希望老天不要帶走孩子的父親。」王莉也楚楚可憐。

  謹言更難過了,有王莉陪在身側,她連去看他一眼的借口和理由都沒有。

  好可悲,她明明是愛他的。

  「應該對他更好一點的。」她後悔自己沒有更順從他、更溫柔一點。

  「老天,他是個好人,求您保佑他,求您不要奪走他的生命。」除了替他禱告外,她什麼都不能做。

  電視畫面不斷切換,她不經意地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

  「姚謹言小姐,你還沒有辦理離職手續,請趕快回來,我快忙死了。」畫面上是明哥對著自己的攝影機向她喊話。

  謹言破涕為笑,一時間哭哭笑笑好不忙碌。

  她找到去看華慎行的理由了,她終於可以接近他了。

  多謝明哥,多謝老天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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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謹言回到了記者的工作崗位,雖然右手包著繃帶,但明哥說:「你還有左手。」她也就心懷戚激的繼續記者生涯。

  一切照舊,她是跑華霙財團的記者,追逐華慎行是天經地義。

  王莉又召開記者會了,不知是她的記性不好,或是謹言不顯眼,她還是沒認出謹言。

  「希望醫生全力治療慎行,花多少錢都沒關係,我們王氏會負責醫療費用,我和孩子也一定會等他。」

  王莉才說這些,台下的記者們就一陣私語。

  「華老總裁早就放了一張空白支票在醫院,要付醫藥費了,她講這話真多餘。」

  「她怎麼對假惺惺這套這麼熱衷?她演不膩,我都看膩了。」

  「最好笑的是她那三個月的孩子啦,全世界的人都知道她以前愛玩,被婦產科醫生宣佈不孕了,還挺得蠻有個樣子的。」

  謹言靜靜的聽著,暗暗壓抑胸中的波濤洶湧。

  原來華慎行說的是真的,王莉根本沒有,不,是無法懷孕。

  她當初為什麼對他說那麼重的話?為什麼不相信他?

  如果她不跟他起爭執,他是不是就不會急著離開?是不是就不會發生意外?是不是……謹言愈想愈自責。

  為什麼她還在這裡?為什麼她不去醫院看他?她是這麼想看到他,她為什麼還在這裡?

  記者們又問了一堆問題,謹言坐如針氈,一刻都待不下去。

  不知怎地,她的腳就那樣自動自發的站起,往外走。

  「你!」不想回答記者問的財務問題,王莉逮到人就想開刀,好讓自己脫離困境,謹言只不過剛好倒大楣。

  謹言回過頭來,王莉認出了她。

  「就是你,你這個不要臉的女人,想搶我孩子的爹,想讓他在出生的第一天,就變成沒父親的小孩。」王莉非常激動的緊咬著她不放。

  「有空在這裡窮嚷嚷,為什麼不去照顧他?」謹言冷冷的說。

  這世上怎麼有這麼吵的女人?

  謹言轉頭,不屑理會她。

  「姚小姐,可以順便訪問你嗎?」有記者追上來。

  「請接受我們的訪問。」愈來愈多記者圍上來。

  他們早就看到謹言了,剛剛只是敬業,應付一下王莉而已,他們對王莉那些老伎倆,根本半點興趣都沒有。

  「喂,這是我的記者會。」王莉又在後面鬼叫。

  怎麼她的記者會,老是被這女人搶走鋒頭?可惡、太可惡了。

  大個兒當初應該直接把她打死才對!

  對,她何不找人直接把她打死?這樣省事多了。王莉心中暗藏歹計。

  「姚小姐,請問你這半個多月來,都跟華總裁在一起嗎?」記者爭相訪問。

  「是……」謹言未語淚先流,後面有人上來替她擋。

  「對不起,各位,華總裁在出事前,曾指示我們盡全力保護姚小姐,現在我們想陪姚小姐去探視總裁,請各位留步。」特助向記者們說完,把謹言拉走。

  王莉看在眼裡,心裡又恨。

  為什麼華慎行保護的不是她?她有他們華家的骨肉,可是未來的華少奶奶耶!

  可惡,這樣她哪有機會拔除這根眼中釘?

  王莉瞪著謹言和特助離去的方向,眼珠子都快掉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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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謹言坐在特助的車內,車子正開往醫院。

  除了眼淚一直掉外,謹言什麼都沒法子想。

  「姚小姐,總裁吉人天相,不會有事的。」特助也衷心希望如此。

  謹言哽咽無法答話。

  「對了,有件事需要對姚小姐說明。」特助說,「剛剛我對記者說的話是真的,在姚小姐受傷前,總裁曾下令動用全公司的資源保護小姐,等一下我會派兩位保鑣跟在小姐身邊,請小姐不要拒絕。」

  他上次慢半拍出了紕漏,這次可不希望再出差錯。

  「他……」謹言很驚訝,除了在受傷時無微不至的照顧她外,他還在背地裡為她做了這麼多?

  「總裁對您的在乎,大過以前所有女伴的總合。」剛開始雖然不贊成總裁把公司資源,用在一個女人身上,但現在他贊成了。

  畢竟沒幾個女人能讓總裁安分半個月以上,姚謹言算是破紀錄。

  「我知道他對我好。」謹言很難過,她應該早點知道、早點回報,而不是等到這時候。

  「本不該過問總裁的私事,但我很冒昧的問一句,這些日子你們在哪裡?為什麼這麼多人找到要把台灣翻過來,也找不到?」先問起來放,以免下次總裁再不見,讓他們空擔心。

  「我不方便說,等你們總裁醒了,再問他吧。」現在謹言知道台灣媒體的厲害了,能不說的盡量不說。

  謹言不說,特助也不多問。

  「醫生說總裁傷得很重。」說到這裡,他就說不下去,因為心裡很難過。

  查到是王氏那幫人動的手腳,他在想個天衣無縫的法子,讓他們從地球表面消失。

  謹言難過得一句話也說不出口。

  一隊車隊從他們車旁呼嘯而過,駛入醫院的停車場。

  「看來破產得不夠徹底。」特助一看就知道是王氏那幫人,只有那種暴發戶才會搞出這麼長的車隊。

  特助把車子停入停車場,開車門準備下車時,一名彪形大漢擋住他的車門。

  「王莉叫你來的?」當然是王氏的人。特助先發制人。

  那大漢愣了一下。

  「不是。」小姐吩咐過,不可以招出她是幕後主使。

  「有何指教?」特助跟隨總裁闖過的世面有多少,哪裡怕這種陣仗。

  「叫她滾出人世間。」大漢指著謹言。

  「這大概不是你能作主的。」

  特助猛力把門一撞,那大漢立時被車門撞出去,特助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揪住他的衣領,就賞了他幾拳。

  「去告訴王莉,華霙的人不是任何人能碰的!」特助又發狠踹他幾腳,才回到車邊替謹言拉開車門。

  「姚小姐,很抱歉,讓您看笑話了。」特助恢復彬彬有禮的樣子。

  「他的意思是想殺我?」那大漢說得那麼大聲,她都聽見了。

  「小姐請放心,華霙財團會以所有力量保護您的安全。」

  「他為什麼要殺我?我並不認識他。」謹言很納悶。

  「小姐不必為這種事傷神,小的會為您擺平這類的事。」特助說。

  任何人想動她,都得問過華霙的人。

  「我真的很想知道,也許我們之間有過什麼誤會。」

  特助終於發現她吸引人的地方了,換作是他,也會想一輩子保護這顆天真單純的心。

  「小姐,請別傷神,改天我替您去問。」

  「你剛剛打他打得太凶了,他說不定只是認錯人而已。」謹言諄諄善誘。

  「我希望他真的只是認錯人。」特助替謹言按下電梯樓層。

  電梯到了所在樓層,再轉個彎,就到華慎行住的單人加護病房。

  房外,王莉在那裡和華家主宅的管家說話,旁邊整齊的站著六名不懷好意的黑衣大漢。

  「管家先生,麻煩您,我真的想見Honey,請您放我進去。」王莉一臉可憐相。

  「王小姐,很抱歉,老總裁併不希望有人來吵總裁。」管家說得委婉。

  他們華家已經知道王氏做的好事,一致視他們如仇敵,只有王氏還在自欺欺人,以為沒人知道他們做過的事。

  「我並不是來吵他,我是……」

  王莉還想說什麼,特助帶著謹言走過來。

  王莉看見謹言,瞪得兩隻眼珠快掉下來。

  「老管家,請通報老總裁,說姚小姐來了。」特助邊注意王莉和那夥人的舉動,邊說。

  「好的,請稍候。」老管家進病房去通報。

  王莉見老管家對謹言態度轉變這麼大,心裡火得巴不得撲上去剝她的皮,但又不想在未來的公婆面前丟臉,只好硬生生把那衝動吞下來。

  「姚小姐,你好,剛剛我們才見過嘛,你也來看華總裁啊?」她假惺惺的伸出手來,想對謹言表示友好。

  「王小姐,想不到你也來了。」特助撲上去和王莉握手。

  現在姚謹言是他保護的人,最好別讓任何有危險性的人接近。

  王莉的臉色一陣青一陣白。本來想接近那狐狸精,暗暗整她一頓的,這特助破壞了她的好事。

  「是啊,孩子的父親,我未來的丈夫,我當然要來關心。」王莉假惺惺的回答,又順便一問:「那姚小姐呢?」

  「朋友。」謹言回答。愈接近病房,她愈膽怯,怕見到華慎行會忍不住淚流成河。

  「喔,連我這個未婚妻都不給見的話,朋友恐怕更難見吧?」王莉意在把謹言逼回去。

  「你那個小孩,胎位好像不太對。」謹言一開始就盯著王莉的肚子猛瞧,因為她想不通一個女人怎麼把自己的肚子弄成那樣來假裝懷孕。

  「哪……哪有?」王莉馬上動手調整肚子的位置。

  「再下面一點,子宮在腹部,不是在胃。」謹言幫她目測,「整天帶這個會不會很辛苦?」

  「當然很辛苦……」意識到什麼,她馬上改口,「不,這是我們愛的結晶,再苦再累我都願意忍受。」

  「是啊,要這樣調整來調整去,還要擔心會不會掉下來,真的很辛苦,尤其每個月都要換一個的時候。」謹言大為認同。

  既然她喜歡玩這玩意兒,她當然不能置喙。

  謹言不想去攻擊任何人,自古以來具攻擊性的人都沒好下場。

  特助憋住氣,不想明目張膽的笑出來。

  「這是我們的結晶,我帶我的小孩來和他的父親見面。」王莉以為謹言聽不懂,重複一遍。

  「喔,這樣啊?」謹言很想反駁,但想不出厚道的字眼,只好作罷。

  「不只是這樣。」王莉以為自己摸清了謹言的輕重,開始使壞起來,「我很會吃醋,不希望他和別的女人在一起,所以,你最好離開這裡。」

  「聽說填充玩具的父母不會是人,你要不要考慮別再把填充玩具塞在那裡?」一被激就說出太沖的話,謹言又後悔了。

  「你……」王莉氣得噗噗跳,但詭計被看穿總要快逃,否則被華家人拆穿,就等著看華少奶奶的寶座插翅飛去。

  「算了,我還有急事,先走了。」她搖搖擺擺的扭著屁股離開,「特助,記得告訴Nonoy,我有來過。」

  「是。」特助邊憋笑邊回答。這兩個女人真是太有趣了!

  王莉剛走,老管家就開門出來。

  「老總裁有請姚小姐。」態度很恭敬。

  「謝謝。」謹言道聲謝,跟在老管家身後進病房。

  在門口的隔間裡換上無菌裝,她推開另一扇門走進病房。

  病床上,華慎行躺在那裡,才相隔一夜,他看起來就瘦弱、蒼白許多。

  他的全身插滿可怕的管子,手上吊著點滴,臉上罩著氧氣罩……謹言覺得好心疼。

  「慎行……」才低喚一句,眼淚就毫不給顏面地掉得一塌糊塗,她索性趴在床邊哭個痛快。

  「姚小姐。」

  直到一個低沉而有磁性的蒼老嗓音響起,謹言才機警的抬起頭來,擦擦眼淚,尋找聲音的來源。

  迷濛的淚眼搜尋了好一會兒,這才看到病房另一邊的沙發上,坐著兩個老人家。

  「對不起,我太激動了,沒有發現你們。」謹言連忙道歉。

  「姚小姐就是那名記者?」華老總裁問。

  「我現在職業是記者。」謹言乖乖回答。

  「我曾經規勸小犬別去招惹你,想不到還是把你捲進來了。」老總裁語重心長的說。

  「老先生別這麼說,我很高興能認識華慎……華總裁。」她也不知道該說什麼,畢竟他們對她來說,都是陌生人。

  「我們的意思是,慎行在出事前幾個小時,都跟姚小姐在一起,不知姚小姐肯不肯來照顧慎行?」還是華老夫人開口了。

  他們通盤考慮過了,以這不肖子換床伴的速度,能撐一星期的女人已算高竿,但這個看起來太單純的記者,居然讓他眷戀半個月,可見那小子對這女人頗為用心,讓她來照顧他,說不定那色小子會恢復神速。

  「願意,我願意!」謹言太激動,紅腫的眼中又湧出淚來。

  「願意的話就別再哭了、要是被那小子聽見,會以為我們欺負你。」華老夫人說。

  這小妞既單純又坦率,她愈看愈順眼,回頭和老伴商量商量,乾脆擇期娶來當媳婦兒好了。華老夫人打著如意算盤。

  「好,好,謝謝你們。」謹言戚激涕零,嘴裡才答好,眼中又流出淚來。

  「既然答應了,就多用點心,我們這兒子就交給你照顧了。」華老總裁說。

  「是,我一定多用心。」謹言只差沒有跪下來膜拜,感激他們的恩澤。

  她可以陪在華慎行身邊照顧他了,感謝老天,她真是太幸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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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華慎行還沒有度過危險期,時常高燒不退,醫生說拖得愈久愈不利,謹言非常擔心。

  在加護病房裡,除了心痛的面對那個常常昏睡不醒的人之外,其實什麼都不能做,只能任病房裡的死寂消耗人類的生氣。

  他有時會醒來,但只是半醒,很快就又昏睡過去;有時候會發出無比痛苦的呻吟,不管白天或晚上,謹言都必須在第一時間內找來醫生。

  老管家和幾名保鑣在外頭守著,看起來像種軟禁,但他們並不約束謹言,老管家送食物進來時,還不時叮嚀她,要多到外頭走走。

  謹言每次都答「好」,卻沒有半次真的付諸行動,只是盡心的陪在華慎行身邊,對他說話,對他讀報紙,隨時注意他的狀況。

  他在跟死神搏鬥,而她不知道還有多少的時間,可以陪在他身邊……每次想到這裡,她都會不由自主的紅了眼眶。

  「不可以哭。」她用手背抹抹臉,「你一定會好起來的。」

  她總是這樣給自己和他打氣,希望奇跡快點降臨。

  「我給你讀報紙好不好?」她拿起身旁的財經報,開始讓,「王氏大崩盤,負債百億……」

  她很傷心,讀沒兩句就讓不下去了。

  「我不要給你讀報紙,不要像個傻子一樣自言自語,我要你跟我說話,像以前一樣說些不尊重我的話,說些惹人討厭的話,說些噁心的話。」

  「討厭,我應該多跟你吵架,多跟你鬥嘴,多生你的氣,多對你講大道理的,至少你都有回應,比現在強……多……了……」  

  「可惡,你是不是在跟我生氣啊?你氣我沒有相信你,對不對?告訴你,你再這樣下去,我要讓你更生氣,我會跟別人跑,跟別人談戀愛,跟別人手牽手……」

  她說得激動又傷心,床上的人也有了激動的反應。

  「咳,咳咳,咳……」

  「慎行?你怎麼了?醫生,醫生!」謹言緊張的按下呼叫鈴,大喊醫生。

  「不……不准……不准……」

  謹言看見華慎行雙唇翕動,湊耳過去,勉強聽見兩個字。

  「你再不好起來,我就移情別戀!」謹言哭著喊。

  「不准,不准……」他的眼睛驀然睜大,看著謹言,以嘶啞的聲音喊。

  謹言的心臟因興奮狂跳不已。他說話了,不再只是張著嘴,他發出聲音了!

  心裡雖高興,她卻沒有得意忘形,她要逼他說更多話。

  「你不好起來,卻也不准我愛別人,這樣太跋扈了,我要抗議,有意見你爬起來講,不要躺在床上耍無賴!」

  「咳咳,咳咳咳……」華慎行激動得滿臉發紅。

  「病人怎麼了?」醫生換了無菌衣急急走進來,迅速的對華慎行做準確而精密的檢查,「先給他注射鎮靜劑。」醫生又叫護士測量一堆數據。

  「姚小姐,請你當心,不要刺激病人的情緒,這樣對病人很危險,」醫生略帶指責的告訴謹言。

  「醫生,我很認同這點,但我並沒有存心刺激他,只是闡述自己的想法和計畫,謝謝你的叮嚀。」謹言邊說邊把眼神瞄向床上的華慎行,看見他也正盯著她。

  她心生一計,順口又說:「有空要不要一起喝杯咖啡?」

  果然,華慎行又激動起來,醫生只好又忙著安撫他。

  「姚小姐,請不要開玩笑。」醫生忙擦汗。

  老管家也一臉不敢苟同的看著她。

  謹言垂下頭。她只是想得到來自華慎行的反應而已,現在她得到了,心情上有點平衡了,同時也比之前更擔心起來。

  如果他的病情因此更嚴重,她就算以死謝罪也還不完。

  「我看姚小姐這兩天,先不要讓華先生看見比較好,以免華先生情緒太激動。」醫生對老管家建議。

  「也好。」老管家正有此打算。

  「不好!」華慎行又喊起來,右手奮力揮舞著,手指朝謹言張開。

  「華先生請勿激動。」醫生又緊張起來。

  「謹言,謹言……」他把手伸向她,像費了畢生之力。

  謹言走過去,把手放入他手中,他牢牢握緊。

  「算了,我的建議無效。」醫生歎口氣,「姚小姐,請注意華先生的情緒。」

  「我會小心的。」謹言答應。注意他的情緒,還不如叫她注意自己的情緒。

  既然少爺不讓姚小姐離開,管家也沒有意見。

  但他要趕快告訴老爺和夫人,少爺已經開始講話,又有動作的好消息,兩老一定會很高興的。

  交代完畢,醫生回護理站做診療記錄,管家速速去回報病情的最新進展。

  病房內又恢復了原有的清靜,華慎行握住謹言的手,逕自沉睡過去,表情看起來很安心。

  謹言在床邊坐下,很高興他終於有了反應,她不用再自言自語。

  當晚華慎行突然呈病危狀態,醫生與護士極力搶救,經過一天一夜,還沒有好消息傳出。

  謹言不眠不休的守在病房外,除了承受華家兩老與管家責難的眼神外,還承受來自王莉歇斯底里的表演。

  華家兩老在第一時間抵達醫院,但經不起漫長的等待,天一亮就回去了,王莉在第二天來到急救室外,跟謹言一起等在那裡,不時拿深仇大恨的表情瞪她。

  想到就演一段來指責謹言。

  「你,你要害死我的丈夫、我孩子的父親,怎麼有心肝這麼毒的女人啊!?」不知是誰寫的劇本,非常有古早味。

  謹言難過到沒有理會她的力氣。

  「我那未來的婆婆、未來的公公,怎麼會讓你這種人來照顧我丈夫?你根本不是來照顧他,是來害死他的!」王莉不擇手段,只想逼走謹言。

  「要是他有什麼閃失,你叫我們母子怎麼活?老公啊,你千萬要加抽,別被這歹毒的女人害死,別稱她的心,如她的意!」也許是太無聊了,她沒事就拿出一段來演,沒台詞,就來個呼天搶地,嚇死路過的醫生護士。

  演到後來,她也累了,只好找個地方睡覺去。

  傍晚的時候,管家來了。

  「姚小姐,出了這種事,我們都很遺憾,經過一番深思熟慮,我的主人希望姚小姐離開少爺,以免造成更大的過失。」

  管家說得很委婉,對謹言來說,卻是每個字都長刺。

  「這樣嗎?」謹言不知該用什麼情緒面對這件事,只知道她把事情搞砸了。

  「很感謝您這段時間對少爺的照顧。」管家只留下這句就離開,把她和一名沒見過面的年輕看護留在那裡。

  謹言沒有馬上離開,她繼續守在醫院,沒有聽見他脫險的消息,她不離開。

  第二天凌晨,華慎行被推出急救室,送進加護病房,她亦步亦趨的跟著,被新來的年輕看護擋在外頭時,她也沒有離去。

  下午,華家兩老在特助的陪同下來了,他們對她視而不見,她一點也不以為意。

  晚上,王莉又來了,吵著要照顧華慎行,華家兩老沒有理會她,王莉轉而對謹言冷潮熱諷。

  第五天,醫生宣佈華慎行脫離險境,送入普通病房。她在門口看了他一眼,終於放心的舉步離開。

  「姚小姐。」

  在醫院門口,特助叫住了她。

  「這位是林,這位是蕭,總裁交代過要保護姚小姐,不管小姐要去哪裡,請讓他們同行。」不管事情變得如何,特助聽命於華慎行,總裁交代的事,他要盡力做到。  

  「不用浪費資源了,我哪裡都不會去的。」謹言露出一個淒然的微笑,揮揮手離開。

  特助還是叮囑那兩名模樣斯文的保鑣,暗中跟著謹言。

  走出大門,謹言回頭望醫院一眼,只在那裡頭待了二十天,就讓她經歷了生命中最大的曲折。

  雖然陽光刺痛她的眼,她仍覺得有陽光是好的。

  下午她去報社辦了離職手續,在王莉多次開記者會將她污名化的情況下,總編輯和明哥都認為,讓她休息一陣子好。

  於是她又恢復了原來的生活,這段時間發生的事,就像一場不真實的夢。
引言 使用道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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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 | 2009-6-13 15:43:43

第三章

  華慎行告別王莉,來到福華樓上的豪華套房。

  他敲門後,是一個陌生女人來開的門,那女人一見到他,就變成了雕像。

  「是誰啊?快回來,該你了。」謹言在裡頭喊。

  華慎行要她們等他,她們等了半個小時後,有人從皮包裡拿出撲克牌,說她們都是那樣打發時間。

  於是她們教會謹言,四個人就開始玩起排七,玩到忘記今夕是何夕。

  「是……」那名崇拜者興奮得連話都講不清楚。

  「說有事要和我談,就是這件事?」華慎行啼笑皆非。

  只要是女人,都會利用這段時間把自己洗得香噴噴,以最性感的姿態躺在床上,只要他開門進來,就開始對他進行引誘,可這女人在做什麼?玩撲克牌?這幾個女人又是打哪兒來的?

  「啊,你來了呀!」謹言對他招手,「先等一下,等我們玩完這一局。」

  說是玩完那一局,可是能繼續玩下去的,只有謹言一個人,其他三人在察覺自己正與偶像共處一室時,根本已經緊張得什麼都忘了。

  「你們都不打牌,排七怎麼玩下去啊?」謹言見她們連魂兒都不知飛到哪裡去,只好動手把牌收了。

  華慎行負手站在門邊,看那女人在玩什麼花樣。

  她今天下午望著他失神的樣子,令他很虛榮,怎麼這會兒如此從容自若?她起碼要像其他三個女人那麼癡迷,滿足他的虛榮心才對。

  「好吧,只好來處理正事了。」謹言把牌收好,對華慎行說,「請坐。」

  華慎行依言坐在椅子上。

  根據過去的經驗,她應該會無所不用其極的引誘他上床,而不是對他說「請坐」。他實在挺不習慣的。

  「華大總裁,相信你也看到了,這世上有很多女孩子崇拜你到癡迷的地步,她們還願意為你赴湯蹈火,你打算如何回報?」謹言正色說道。

  「你認為呢?」華慎行挑挑眉,「你何不問問她們,想要我什麼回報?」

  這麼老實的說出事實,令他非常愉快,她為什麼不多說一點?

  「應該是你思考如何報答崇拜你的人,而不是問她們要什麼回報,給予跟乞討有很大的不同。基本上,我懷疑你有操縱所有女性同胞的陰謀。」

  她說這話是根據那些崇拜者近乎著魔的程度,她懷疑假若華慎行要她們包圍總統府,她們都會照做。

  華慎行大笑出聲。

  「這個陰謀論應該在記者面前發表。」太好笑了,竟然把他當成陰謀家,「理由呢?我要陰謀的理由是什麼?」

  「你想要操控所有女性,讓她們任你為所欲為、原諒你的所有過錯,或者你有更可惡的計畫。」謹言認為這樣的推論很合理。

  「你們認同她的主張嗎?」他側頭問那三個對著他發呆的女人。

  她們三個還是一愣一愣,完全無法表達意見。

  「既然你們沒意見,那就請吧!」華慎行把她們三個人推出房間,還打電話要特助送她們回去。

  「喂,你怎麼這樣?」謹言一時緊張起來。

  方纔有她們三個給她壯膽,她才敢說得那麼大聲,現在她們被送走,她頓覺膽子小了一半。

  說她不緊張是騙人的,自從華慎行進來後,她就開始心律不整,這會兒更像脫韁野馬般難以駕馭。

  「好吧,閒雜人等都消失了,現在只剩你和我,繼續來解決問題吧。」當他這麼說的時候,他發現她很無措,臉還開始泛紅,那種虛榮感又回來了。

  他愈接近,她就愈緊張,他心裡就愈得意。

  「呃,問題就是……就是你必須停止你的陰謀。」對,就是陰謀。

  他愈接近,她就愈往後退,這會兒已經無路可退了。

  「為什麼你認為我在要陰謀?」他再前進一步,她應聲趺坐在床上。

  「因為你企圖迷惑全台灣的女性。」謹言連忙移動身子,保持與他的距離。天,他愈接近,她的心就愈亂。

  「何以見得?」他勾起她的手指,「你何必這麼緊張?我並不是大野狼。」

  謹言打顫的手想移開,卻被他勾得更緊。

  「非禮勿動。」她拿另一手拍他,「從她們對你的崇拜、癡迷程度就看得出來。」

  「難道你一點都不對我著迷?」才一個翻身,他就把她壓倒在床上。

  「非禮勿動!」謹言心慌的喊,從他身下逃開,「誰規定女人一定要對你著迷?」

  「這就對了,並沒有人規定,但是她們都自願這麼做,你認為是我的錯?」華慎行坐在床邊微笑,暫時停止對她的逼近。

  還沒有人在床上對他喊非禮勿動、逃得這麼快呢!這個女人夠有趣。

  「若不是你用什麼方法,在她們的潛意識中動手腳,就不會有這種現象。」

  「你認為她們被集體催眠了?」

  「沒錯,若不是你,就是媒體。」謹言答得理直氣壯。他沒有再接近,使她不那麼緊張。

  華慎行忍不住又仰頭大笑。

  「你為什麼不認為是我的魅力,讓我成了她們集體追逐的目標?」女人全是生來迷戀他的,有這種現象也沒什麼好奇怪的。

  「自古以來,這種集體現象就很值得探討。」謹言當真開始思考起這問題。

  「難道你就不是在追逐我?」這是他第二次問類似的問題,華慎行覺得自己的魅力正在減少。

  「我……」謹言心中小鹿亂撞。他幹嘛問得這麼直接?

  見她發窘,他趁機欺近。

  「坦白承認會使你困擾?對自己這麼不老實?」華慎行不動聲色的湊近,深深望進她清澈的眼底,看見裡面有心事被拆穿的窘迫,他又為自己的魅力感到欣慰。

  他這才仔細看清她的五官——小巧嫣紅的唇、慧黠沉靜的眼眸、高挺的鼻樑、細緻的眉形、白嫩的肌膚、完美的輪廓……

  視線完全無法移開分毫,甚至連他們的唇幾時貼在一起,也毫無所覺。

  謹言也不知發生什麼事,只覺得心臟跳到喉頭,怦怦怦地想衝出來。感覺陌生又太刺激,但她並不討厭,只用打顫的雙手緊張地捉住他。

  「經驗少得可憐。」華慎行舔著唇輕笑,像只偷腥成功的貓,「讓我教教你,嗯?」她的笨拙有種致命的吸引力,令他不想放開。

  「嗯。」謹言嚶嚀一聲,這種經驗太特殊,令她好奇的想知道更多。

  「很好。」他喜歡她的勇於嘗試。

  唇舌細細的品嚐她的滋味,探索她的感覺,挑逗她的感官。

  在他的百般逗弄下,謹言開始學著反應,學著與他糾纏,學著享受那種親密。

  不知何時,他們雙雙倒在那張豪華的雙人床上。

  從來沒碰過這麼吸引他的女人,華慎行捨不得離開。

  在她迷醉不知所以之際,他的手已經悄悄伸到她的裙子裡,非常技巧的以一種不會引起反抗的方式,愛撫她的大腿內側。

  「呼……」謹言全身繃緊,尤其當他碰到她最敏感的位置,她更緊張得全身僵直。

  「放鬆……」他在她的耳邊低喃,間歇輕啃她的耳垂,挑逗她的神經。

  無知純真的反應激起他內心深處的慾望,讓他除了征服外,還想看她在情慾中最私密的表情。

  「不要,放開……」謹言很不安,她還沒有決定要不要發展到這個地步。

  不給她拒絕的機會,他一手捉住那雙推拒的手,低頭吻住她,另一手則更邪佞地撥弄那熾熱敏感的核心。

  「你的身體明明說要。」他輕笑一聲,把她的內褲剝掉。

  沒有女人逃得出他純熟的挑逗,更沒有人能拒絕他的魅力。

  「住手,我說不要!」謹言大聲驚叫,一逮到機會,就滾到床的另一邊,用被單裹住自己。

  「好,不要。」華慎行高舉雙手,一副乖乖聽話的樣子。

  沒有人比他更清楚女人的伎倆,她們尖聲拒絕,只是想掌握更多的籌碼,好提高自己的身價,眼前這個女人當然也不例外。

  謹言才放鬆戒備,卻見他欺身上來,來不及驚呼,她已經被壓制住。

  「女人說不要,通常是『快點來』的意思,既然迫不及待,為什麼穿這該死的旗袍?」他痛恨發明旗袍的人,那堆盤扣,解不完也扯不斷,

  「我沒有迫不及待,你不要再動我!」謹言又慌又緊張的驚呼。

  「這麼說,你想談好條件再做?」華慎行碰到的女人只有這幾種,所以他對待女人的方法也只有這幾種。

  說正確點,所有出現在他眼前的女人,都是衝著華家的財勢、頭銜而來,而這些女人,只要用錢就可以擺平。

  「你很笨,大部分的女人都是做完再談價,怎樣,如果你讓我滿意,就給你一棟房子。」他認為這樣夠大方了。

  「滾開,鬼才要你的房子!」謹言終於認清他的態度了,他想用一棟房子來交換對她為所欲為的權利。

  「不夠?」他挑挑眉,一副任她開價的模樣。

  「不是不夠,是不要!」謹言武裝起自己,嚴正的對他吼,「請你尊重我對自己身體的所有權,當我說不要時就是不要,不是其他答案!」

  華慎行愣了一愣。這和他之前所累積的經驗和觀念,相去太遠。從來沒有女人敢要求他尊重,甚至有些女人不屑他的尊重,他不禁認為女人是世上最不需要尊重的生物。

  「勸你不要隨便碰我,否則一狀把你告進法院,讓你知道女人不是弱者。」謹言更嚴厲的說。

  「我向來不以為女人是弱者,只是她們不需要尊重。」華慎行第一次碰到這種要求尊重的女人,心裡還真是覺得怪。

  「不尊重別人的人,也不會得到別人的尊重,請、三、思。」謹言兇惡的瞪他一眼,包著床單跳下床,撿起被丟在地上的小內褲,跑進廁所。

  那個亂七八糟的男人、可惡的男人、敗絮其中的男人!謹言在廁所裡詛咒連連。

  「喂,我正式要求你當我的女友,你願不願意?」華慎行在門外問。

  他未必是真心的,只是想知道她能撐多久——女人面對他的財勢,往往自動棄甲投降,他想看她是不是例外。

  「不願意。」謹言回答得很肯定。這種不尊重女人的男人,不要也罷。

  華慎行生平第一次得到來自女人的拒絕,心裡難免不是滋味,但同時也激起他的鬥志。

  「要怎樣你才願意?」他又追著問。

  「要追求女人,起碼要有令女人感動的事跡和作為。」謹言回答。

  如果他改進,她就考慮考慮。

  「別墅?名車?」他以前的女人,只要得到這些東西,就會萬分感激。

  「想都別想!」謹言想也不想的拒絕。「那種東西,只要我有錢就買得到,一點都不希罕。」

  她打開門走出廁所,直接走往房門——能不面對他就不面對他,他會讓她想起方纔那些令人害羞的事,臉頰就會禁不住灼燙如火。

  再說,她也怕自己對那張英俊無雙的臉無法招架。

  「姚謹言……」華慎行伸手拉住她。

  「請你不要隨便碰我。」謹言並不閃躲,只是嚴峻的轉頭瞪著他的手。

  「是……」華慎行慢慢的放開她,心裡逐漸對這名手無縛雞之力的女人,產生莫名的敬意,「我是認真的,請你考慮考慮。」

  「等你有改進再說。」男人,真是有待進化。

  「你總得給我一個方向。」怎麼他覺得和姚謹言打交道,比和商場上那些爾虞我詐的老狐狸過招還辛苦?

  「誠意和真心是最好的方向,等你找到再說。」說完,謹言頭也不回的走出房間,把華慎行一個人留在那裡。

  「誠意和真心?是羅曼史裡才有的東西吧?在這個時代,誰有那種東西?」華慎行嗤之以鼻,心裡卻躍躍欲試。

  姚謹言是個特殊的女人,世上只有她敢對他提出這種要求,仔細想想,也算可遇不可求,衝著這點,他姑且玩玩又如何?

  作了決定,腦海裡開始萌生點子。

  他華慎行什麼世面沒見過,打動女人?易如反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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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整個晚上,翡翠報社的電話沒停過。

  「姚記者現在不在這裡,明天我會請她公開說明。」

  「您別激動,也許是場誤會,我們明天會請雙方公開說明。」

  「這件事我們一定會向大眾交代,謝謝您的關心。」

  「你們誰去宿舍把姚謹言叫下來。」柳編輯終於受不了

  「我去。」一個女記者自願跑腿。

  「她在搞什麼飛機?叫她去追新聞,卻讓自己成為被追逐的頭條,阿明,你怎麼帶她的?」早知她是這種天兵,他不該滿口答應姚教授的。

  「我才要問你怎麼用這種天兵咧!」阿明撇著嘴說,他也有一肚子委屈。

  「她到底是怎麼和那個麻煩大總裁搭上的?」和華慎行扯上關係,只有兩個字可形容——災難!

  「就是別的記者拍到的那樣嘍。」阿明連說也不想多說。

  「她幹嘛沒事跑到他面前去?」柳編輯還想生氣,謹言已經進辦公室。

  她剛回來洗完澡,正在敷臉,所以她到辦公室時,頂著一張嚇死人的面膜。

  「呃,姚小姐。」柳編輯被嚇一大跳,額頭馬上有九條黑線垂下來,

  記者是二十四小時待命的,哪來的時間敷面膜?

  「編輯……對了,我沒有交稿子。」謹言這才想起這件事。

  「不,你不用交稿子,只要交份報告來就好了。」柳編輯捺著性子說,「聽到滿屋子的電話鈴聲沒?那些都是要找你的。」

  「找我?誰打的?」謹言問。

  「關心你和華慎行的讀者。」柳編輯看到她這種狀況外的樣子,很難不頭痛。

  「我跟他?喔,並沒有什麼。」謹言揮揮手,說得事不關己。

  「大部分的人都想知道你和他的關係,以及你們的約會。」柳編輯實在很想直接把她痛罵一頓。

  「沒什麼啊,只不過他說要追我而已。」謹言說得雲淡風輕。

  「他說要追你?」柳編輯的眼鏡差點掉下來,「我有沒有聽錯?女人巴著他是時有所聞,他要追你?」老天是不是要下紅雨了?

  「不過我拒絕了,除非他先改變自己的想法和觀念。」謹言「沒啥大不了」的反應和柳編輯的激動成反比。

  「他可是華慎行,華霙財團的大總裁耶,你這樣拒絕他?」柳編輯不敢想像有人能做出這種事。

  不知有多少女人想倒追華慎行,哪等得到華慎行去追?這女人非但不領情,還叫他改變自己?

  「是啊,有問題嗎?」謹言回得心安理得。

  「你們,」柳編輯回頭對裡頭發號施令,「把標題換成『追她』,追字放大。」

  「他不一定會追,我也不打算讓他追,而且這是我們兩個人的恩怨,沒必要拿出來報導吧?」怎麼現在的報紙專報人家的家務事?不嫌浪費油墨?

  「這是頭條,當然要報導。」不少人異口同聲回答。

  「你最好準備天亮開記者會。」柳編輯說。

  「為什麼?」謹言很納悶。她是記者耶,記者開記者會,不是很奇怪嗎?

  「為了向大眾交代。」

  「連戀愛都還沒開始,就要向大眾交代?我又沒有去偷、去搶。」詭異的邏輯。

  「因為華慎行是大眾情人,全台灣的女性至少有一半,每分每秒都在注意他,為了報社的存亡,你最好開始想漂亮動人的說詞。」柳編輯正色提醒。

  「為什麼大家這麼注意別人的戀情?華慎行又不可能真的來追我。」那種養尊處優的花花大少,怎麼肯紆尊降貴去追求女人?想嘛知道不可能。

  「不管他追不追,為了報社,你都必須想出更好的劇情。」柳編輯下達命令,身後的文字記者開始敲打鍵盤,效率驚人。

  「有沒有搞錯啊?無中生有就算了,還要捏造不實謠言?」謹言跳起來。

  「這是報社生存下去的基本本領。」柳編輯才說完,身後有名文字記者已經打奸稿子。

  柳編輯接過來,邊看邊點頭。

  「『華大少情歸何處?姚大記者是落腳處。』很好,就拿這個當副標題。下面再寫『兩人將於近期內發佈喜訊』,後面加個問號。」柳編輯煞有其事的指揮作戰。

  「隨隨便便就安排別人的戀情,太荒謬了!」謹言大聲抗議。

  她懷疑他們想主宰她後半生的命運。

  「你是我們的記者,有義務提升閱報率。」柳編輯此時倒是感激姚教授了。

  「可是你們起碼要尊重和求證吧?那些話我們都沒講過,而且根本是不可能的事。」謹言覺得很沮喪,怎麼這些人處理新聞這麼草率?這使她懷疑大半輩子所看的新聞裡,有幾分真實性。

  「那些事後再找方法修正就行,說不定你們真是命中注定的一對呢!」梆編輯很期待這種結果。

  「根本不可能。」謹言嘟嚷一句,「不跟你講了。反正我講再多,也不能改變報紙標題。」她轉身走出門,回去睡大頭覺。

  「謹言,撐久一點,讓我們報社多賺點錢。」柳編輯叮嚀。

  「你們別亂寫才好。」她總算見識到台灣記者的本事了。

  謹言離開辦公室,身後一堆人投以艷羨的眼神——現在就去睡了?他們當記者這麼多年,都沒這麼好命,老天真是厚待她。

  希望她和麻煩大總裁的故事拖久一點,獨家多,報紙才能多賣一點。

  謹言可不以為然,華慎行那個有錢的大少爺,怎麼可能自討苦吃?她還是安安分分的當名記者實在些。

第四章

  謹言感覺自己好像才閉上眼睛一下子,外頭就傳來騷動,不甘不願的睜開眼睛,天已經大亮了。

  「華總裁,請問您一大早出現在這裡的原因是什麼?」

  「華總裁,今天翡翠日報上報導您要追姚記者,請問是否屬實?」

  「華總裁……」

  她拉開窗簾,這些聲音就和陽光一起湧進來。

  外面這麼吵,該不會又是一群勤奮的記者吧?

  謹言打開窗,探頭一看,整個人都醒了。

  外頭不只是一群記者,而是一大群,搞不好全台灣s^V的記者全集合在這裡,而中間圍著一個手捧一大束鮮花的俊男。

  他真的來了?謹言驚訝不已,華慎行那個風流大少把她的話當真了?

  「翡翠日報上寫的是真的,我要追姚謹言,要讓她看見我的真心和誠意,在場的各位剛好替我作見證。」華慎行朗聲說。

  他和特助商討了一個晚上,發現一大早捧著鮮花在這裡等,雖然是老套,但搞不好效果是最好的。

  追姚謹言,只不過是閒來沒事的一種挑戰遊戲,證明自己無所不能而已。

  謹言悄悄關上窗,心臟撲通撲通跳個不停,他這麼早來,是不是代表他重視她?

  她一點心理準備都沒有,不知該如何是好,編輯倒是打電話來了。

  「謹言,你看見外面了吧?不如你快下樓,和華大少發表聯合聲明。」

  「我為什麼要這麼快讓他追到?一束花就想打動我?太容易了吧。」謹言回答,「再說,我還不知道他是不是真心呢!」

  她自己也還沒有決定,要不要再多喜歡他一點呢!

  「也好,多吊吊他的胃口,看能不能撐久一點,你有什麼內幕,記得拿來當獨家。」

  「編輯,我懷疑你不安好心眼。」滿嘴只為新聞,真是中毒太深。

  編輯的電話才掛斷,拍門聲就連連響起。

  「姚小姐,我是電視台的記者,想來訪問您……」

  「姚小姐,華總裁正在樓下,請問您……」

  謹言拉開門,鎂光燈就閃得她睜不開眼睛,她趕緊拿手去擋。

  還沒說半句話,她就被推回房內,房門也關起來了。

  拿開手,她才知道華慎行已經在房內,她的心又開始失序。

  「穿睡衣出去見記者?你活得不耐煩了?」華慎行一開口就先斥她一頓。

  「我只是想告訴他們,這裡是女生宿舍,男人勿進而已……你也是男人,幹嘛闖進來?出去!」謹言看看自己睡衣,又看看他,想找什麼來擋住那Kitty圖案的睡衣。

  她是不怕穿這麼漂亮的睡衣見人啦,但就是覺得被他看見很糗。

  「我是衝上來保護你的。你這邋遢樣被記者拍去,每人寫一個版本,就夠你解釋不清……真不識好人心。」華慎行抱怨。

  「就算要幫我,也不該衝到房間裡來,你應該和他們一起在外面等。」謹言動手把他推出去。

  他再不出去,是要她去躲起來嗎?可惡,每多接近他一分,她的心就跳得快一分,真是夠了!

  「我是你的男友,距離應該和他們不一樣。」老天,他華慎行哪次不是先上再說,幾時跟女人討論過距離的問題?

  「發乎情、止乎禮,無論如何,禮貌還是要擺第一,我討厭沒禮貌的人。」她的聲音忍不住揚高。

  可惡,她太害羞了,管不住自己的情緒……她該想些精采絕倫的千古名句訓誡他才對。

  「好吧,好吧。」華慎行恨得牙癢癢,這女人怎麼這麼麻煩?「但是你還是先把花收下吧,這是我的心意。」他把那一大束花遞給她。

  謹言接過花,心中悸動不已,臉比花紅。

  華慎行退出房外,記者們馬上包圍他。

  「華總裁,請您就被趕出這件事說幾句話。」記者紛紛把麥克風遞到他面前來。

  宿舍的隔音太差,裡面說的每句話都飄進他們耳裡。

  「咳咳。」華慎行清清喉嚨,順便給自己想說詞,「尊重女人是男人的責任,我只是表現自己的風度。」突然覺得自己真了不起。

  「請問您這層感觸從何而來?」

  「因為她是一位值得用心追求的女……女性。」惡,想不到他會說出這麼噁心的話。

  「請問您真的打算與她拍拖嗎?」記者也覺得奇怪,他們以往的問法是——請問您打算與她拍拖多久。

  她可是第一個給人人趨之若騖的華總裁吃閉門羹的女人。

  「若不是真的,我就不會在這裡。」這些記者只會問這些笨問題嗎?煩。

  「請問您真的認為姚小姐是您的歸宿嗎?您有和她共度一生的打算?」

  「這要看我們交往的情況而定,我希望可以用心與她交往,也希望她給我一次機會。」這可不能隨便哈哈了事——謹言正在這扇門內,說不定她聽得見每句話。

  說真心當然談不上,談未來更是遙遠,她只不過是他挑戰的一個目標而已。

  「那您打算如何和王莉談?」這是慣常的問題,他們都有王莉會大鬧一番的心理準備。

  事實上,已經有不少記者盤據在王莉的住處外,等著訪問她對這件事的看法。

  昨天華大少和姚謹言公然在老人院調情,王莉已經氣得火冒三丈,這會兒聽見這些宣言,她肯定更氣。唉,他們這些歹命的記者又有得忙了。

  「我和她會私下解決。」華慎行努力扯出一個頗具風度的微笑,心裡卻暗罵這名記者哪壺不開提哪壺。

  這時謹言已經整理完畢,容光煥發的開門出來。

  華慎行和記者們的對話,她在裡面都聽見了,他的每句話都令她心中小鹿亂撞,也令她多相信他幾分,但她並不想這麼快就表態。

  「姚小姐,請接受我們的訪問,華總裁說,你是他想追的人,你的感覺如何?」記者見她出現,就毫不放鬆的追著問,

  「這是我的榮幸。」謹言戴上昨天才領到的記者證,接著對華慎行問:「華總裁,請問你打算怎麼追到我?」出些難題考考他。

  華慎行一愣,其他記者也呆住。這個女人好特殊!

  華慎行先笑了起來,昨夜他就領教過她的特殊了。

  「竭盡所能。」他誠懇的回答。

  「那我只好竭盡所能的跑給你追。」謹言也誠懇的說。

  唉,柳編輯恐怕又要說她講錯台詞了,她該說「樂意之至」才對。

  「我就追你到天涯海角。」挑戰的意味濃厚。

  「有點噁心,像公然打情罵俏。」她有點害羞,但又偷偷東張西望,希望現場沒有SNG連線的攝影機。

  記者們正在扼腕,他們該準備SNG連線。

  「那沒什麼不好。」他微笑的湊過來。

  斗幾句話算什麼,他在攝影機前和女人做過更多更親密的動作呢,瞧瞧這女人,才說這樣,自己的耳根就紅了。

  「不,很不好,你替這棟宿舍造成的騷動已經夠大了,你現在該回去工作,我也該去追新聞。」若讓這痞子成天賴在這裡,她一定會羞到不知如何是好。

  「這點似乎該由我決定。」向來只有他決定要不要和女人廝混,幾時輪到女人來趕他?華慎行挑挑眉。

  「你站在我的地方,當然由我決定。」謹言抬起頭來,答得理所當然。

  又要來意氣之爭了嗎?這個男人剛剛才說「尊重女人是男人的責任」,現在就言行不一了?

  「女人應該乖乖的聽從男人的安排。」華慎行微慍。這世界是反了嗎?從來都是女人聽從他的安排,幾時輪到女人來安排他?

  「這是我的地方。」謹言堅定地重申一次,「客隨主便,請回去。」

  「姚謹言!」華慎行不高興的喊。

  「我並沒有逼你什麼,只是告訴你,這是我的地方,而我要忙了,你請自便。」謹言一字一句,清楚而堅定的說。

  這男人怎麼回事?大男人唯我獨尊的毛病未免太嚴重。

  「你……」覺得自己吃了敗仗,華慎行氣得吹鬍子瞪眼。

  「華大總裁,記得你剛剛才說氣尊重女人是男人的責任氣怎麼這會兒你的風度全不見了?」謹言說得記者們竊笑起來。

  唉,她好像又說錯話了,起碼人家是個大總裁,多少該給他留點面子才是。謹言靜默低頭懺悔。

  「是,大記者;你所言甚是,那在下只好先行告退。」苗頭不對,快結束才是正事。

  華慎行說完,人就真的走了。

  記者們追他而去。

  「華總裁,請問您現在的心情如何?」

  「華總裁,您還想追姚小姐嗎?」

  「華總裁……」

  「你們敢再問一句,就讓你們見不到晚上的月亮!」華慎行回頭大吼。

  記者們連忙縮頭噤聲。剛才的好風度跑哪裡去了?難道「麻煩大總裁」變成「陰晴不定大總裁」了?他們要小心點。

  得好好想個對策,那個女人,他非讓她服服貼貼不可。華慎行邊走,邊這麼想著。

  咦?他真的走了?不知為何,謹言心中升上失落感。

  這不是她的要求嗎?為什麼心裡反而不輕鬆愉快?難不成她希望他留下來繼續糾纏不休?  

  見鬼!她可不喜歡「膏膏纏」的男人。

  上工了、上工了。無論如何,工作還是要緊的。

  記者們還想訪問她,她二回以「欲知詳情,且待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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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華慎行是個大總裁,績效異常卓著的大總裁。

  績效卓著源於他對投資事業異於常人的眼光,以及對業務跋扈嚴厲的態度。

  「為什麼達不到我的要求?」

  例行的晨間會報上,他正在審議一件沒有達到目標的投資案。

  「因為……」他們買下最後的額度後,那幾支股票和債券已經超過對外放售的規定,任何人都買不到了。

  「我不要借口和理由,我要的是成果。」華慎行絲毫不給屬下解釋的機會。

  在工作上,他只講倫理和績效,不講尊重——他是公司的負責人,員工唯一該做的是「不問原因,確實做好他吩咐的每件事」。

  「總裁……」投資部主任又試圖說明。

  「我給你的權限夠你去完成任何事,為什麼你不充分利用?」他的態度跋扈。

  「總裁,不是內部的問題……」

  「不管是內部還是外部,我要在今天下班前,看到我要的結果。散會。」

  冷冷地說完,他起身離開會議室,把可憐的投資部主任丟在那裡。

  回到總裁辦公室,他坐在皮椅上為一大早的事發呆。

  全天下沒有他擺不平的事,為什麼他早上沒對姚謹言用這種態度?連男人他都沒放在眼裡,為什麼面對那女人,一百零八招武藝就全使不上?

  叩叩。門外傳來敲門聲。

  「總裁,您要的咖啡。」是秘書的聲音。

  「進來。」他說。

  秘書微笑而恭敬的端著咖啡推門進來,同時,要向他報告今天的行程,可,只是微微抬頭,接觸到他嚴肅的眼神,就像受驚的小白兔般低下頭去。

  他的眼神明明很具殺傷力,為什麼沒有對姚謹言用?

  放下咖啡後,秘書打開行程表開始報告。

  「總裁,您今天的行程是早上十點,到第二會議室聆聽業務會報,下午三點出席Vincent百貨週年慶的剪綵活動,晚上與各地方龍頭餐敘。」

  在他的注視下,秘書的聲音愈來愈小。

  「為什麼聲音愈來愈小?你是心虛還是膽怯?」

  「請總裁原諒,我再報告一次。」秘書很清楚華慎行是不聽理由和借口的,快把事情做好才是正確的選擇。

  秘書趕緊再重複一次方纔的報告。

  對了,再厲害的人都抵不住他的嚴厲質問,只要對姚謹言稍稍大聲一點,她應該也會像小白兔般服服貼貼,為什麼他忘記?

  奇怪,姚謹言明明就是最忤逆他、反抗他的,他怎麼老是忘記狠狠凶她一頓?

  此時內線響起。華慎行按下通話鍵,特助的聲音傳來。

  「總裁,王莉小姐來訪。」

  「不見。」他回答,讓特助去想借口。

  還有,一向是他對女人招之即來、揮之即去的,為什麼今早反而是姚謹言對他招之即來、揮之即去?

  不對,是他太過於積極,他對女人何嘗如此積極過?

  要改變策略,不要太過積極,也不要太主動,女人是生來巴著他的,姚謹言不該是個例外。

  才剛下定決心,腦海中又浮現她的身影和各種表情,心立刻狠狠地蠢動起來。

  他想看見她更多私密的表情,想看見她更多不同的面貌,也想探究她的大腦結構,更想知道她最後會把他放在心裡的哪個位置。

  他從來沒有如此在意過一個女人,他肯定是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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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謹言又挨刮了。

  「華大少很好應付的,你只要對他明眸微睞、巧笑倩兮,他就會和你演一出叫座的愛情戲,來增加我們的閱報率。結果,你非但沒有巧笑倩兮,還把他趕回去!」一早的晨間新聞把他們的事報導得淋漓盡致,柳編輯對她的表現非常不滿意。

  「不叫他回去,難不成讓他留在這裡礙眼?」謹言理直氣壯的回答,「我也有工作要做的。」

  「你的工作就是延長和他演出的戲分!結果你做了什麼?把到手的獨家推出門!」

  今早看見華慎行出現在宿舍,他意外得差點跌破眼鏡,誰知這妮子竟把他推出了門外。

  「該拍的都拍完了,該問的都問完了,你還想挖到什麼?」謹言不以為然的撇撇嘴。別以為她沒看見,明哥當時也擠在她的房門口。

  再說,她為什麼要把自己的戀情,貢獻出來給大眾閱聽?那可是她的個人隱私。

  「你應該製造些畫面,比如一起到銀樓選鑽戒、到百貨公司選傢俱、約定共度浪漫晚餐、到陽明山賞花,或到雙方家裡見家長……」柳編輯隨隨便便就扯出一堆畫面。

  「我懷疑你暗戀他。」姚謹言突來一句。

  她自己都沒想到這些,他卻都想到了,可見用情之深。

  「我……我……」編輯指著自己的鼻子,氣得幾乎要岔氣,「你別亂說!」居然把他當成Gay。

  「我看你是全台灣最關心他的人。」連她心裡都忍不住升起一股莫名的醋意。

  奇怪,她吃什麼醋?華慎行又不是她什麼人。

  討厭,明知不可能,她心裡還是很難受。

  「你別再亂說了,快去工作。」編輯不耐地對謹言揮揮手。討厭被說成Gay。

  原來這樣就可以不繼續被念下去,謹言決定記住這項新發現的法寶。

  「終於可以開始工作了吧?」明哥一副等很久的樣子。「別忘了,除了你之外,還有另一位女主角,王莉正打算召開記者會。」剛才接到的手機簡訊。

  「王莉?」謹言對這個名字一點概念都沒有。

  「華慎行昨天以前拍拖的女友,拜訪老人院時,黏在他身邊的那個妖艷女人。」明哥點出重點,挖出謹言的印象。

  「喔,我想起來了,她召開記者會做什麼?」謹言問。

  「這就是我們要去問的問題了,走吧。」說著,明哥已經拿起車鑰匙,往停車場出發。

  「去吧,去演一場女主角爭奪戰,阿明寫一份獨家出來。」像幸災樂禍一樣,柳編輯只差沒有額手稱慶。

  現在謹言成了緋聞的女主角,不趁機多加利用怎麼成?

  「姚小姐別忘了,要和他在百貨公司或銀樓出現。」柳編輯想在謹言身上裝隱藏式攝影機。

  「想都別想。」謹言對他扮鬼臉,跑跑跳跳的跟在明哥身後出門去。

  「今天不穿旗袍了?」明哥看著她,忍不住調侃。

  她今天穿著清爽的白襯衫和牛仔褲,頭髮也綁成了馬尾,終於有點像樣了。

  老實說,她今天的樣子,還比昨天健康、迷人了點。

  「嗯,經過昨天的經驗,發現記者不適合穿裙裝。」尤其是和華慎行那個天字第一號大色狼打交道的時候。

  他為什麼取名叫慎行啊?簡直是天下第一大謊言,他的行止一點都不謹慎正派。

  「你恐怕是全台灣第一個穿旗袍採訪新聞的記者,也是第一個因此被青睞的記者,今後恐怕會掀起一波旗袍熱。」明哥有一句沒一句的預測未來服裝市場。

  「有這麼大的影響力嗎?」怪了。

  她今天一早穿的Kitty睡衣,該不會也引發一陣Kitty熱吧?千萬別這樣,Kitty已經夠貴了,再熱下去,她就要買不起了。

  「你沒有,但華慎行有。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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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莉求見華慎行不得,又不敢對他鬧,只好拿記者開刀。

  記者會在離華霙財團不遠的某大民意代表的服務處召開,現場架設了SNG連線,攝影記者、文字記者在台下排排坐。

  一切安排就緒,劇本也擬定妥當,王莉對台下的記者發出驚人之語。

  「這次召開記者會的目的是——我要告你們記者素行不良、有虧職守。」王莉伸手拉拉領口,一臉難受。

  昨天見華慎行的眼光被謹言拉走,她馬上叫人連夜趕製了一模一樣的旗袍,旗袍是很合身好看,誰知穿起來真不舒服。

  「瞎?」台下一陣騷動。

  「有些記者採訪不採訪、工作不工作,專搶別人的男人,成了敗壞善良社會風俗的示範,希望工會對這些記者提出警告,多加約束。」王莉一根竿子把一船人全打翻掉。

  「自己本事不夠,卻怪到別人頭上來了。」記者們竊竊私語,但又不敢張揚,畢竟王莉是大企業家的女兒,和華大總裁的情史也還沒正式過去,要是說錯一句話,連環效應任誰都吃不消。

  「記者就該做好記者的工作,別像個花癡,隨便招蜂引蝶。」王莉看見華慎行一大早就跟那厚顏無恥的記者打得火熱,累積到現在,心裡早有一堆氣。

  「請問你對花癡和招蜂引蝶的定義?」謹言舉手提問。

  奇怪,這女人跟明哥串通好的嗎?怎麼真的穿了和她昨天同樣式的旗袍?謹言很納悶。

  她知道王莉的發言有刺,但並不知道是針對她而來,她對華慎行的認識,僅限於這兩天聽到的這些,對王莉的認識,則只是昨天下午那個影子,

  對她的提問,只是認為她不該污辱別人。

  「就是你!」王莉看見謹言,立刻指著她尖叫起來。

  全怪這狐狸精今天改變造型,讓她沒有在第一時間認出來。

  「我?王小姐,你這樣就涉及人身攻擊了,我是有權利去法院按鈴申告的。」謹言好心的提醒。

  記者們在下面偷笑,謹言這樣也算為他們出了口鳥氣,接下來就看王莉如何出糗了——雖然才一天,他們就看出王莉不是謹言的對手了。

  「我指的就是你,該反省的就是你。」王莉直接指著她叫罵,更氣了。

  「我不懂。」謹言像被瘋狗咬到般無辜。

  「意思是,識相的人,就該離華慎行遠一點。」王莉膠著牙說出這句話。

  「喔,原來跟他有關啊!」謹言恍然大悟,「我已經趕他回去了。」

  這句狀況外的話,不只現場記者笑了,連電視機前關心這件事的觀眾也笑了。

  「你少跟我裝腔作勢,說,昨晚你和他做了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昨晚華慎行早早就走了,她懷疑是這狐狸精暗中搞鬼。

  「昨晚?我想想。」謹言想了想,「對了,昨天和我在飯店玩排七的朋友,你們忘了向我要我輸掉的七十三塊。」她突然想到,轉身對運作中的攝影機說。

  台下的記者們忍不住笑翻了,華慎行的新女伴,還真是個寶啊!

  「啊?我講錯話了?」謹言這才發現自己說了不合時宜的話,「對了,你的問題。昨天我和一些粉絲在飯店玩排七,華慎行後來出現了,我們吵了一場大架,不歡而散。」

  「嘩!」記者們發出驚訝聲。和華慎行吵一架?這可是前所未聞的大新聞啊!

  記者們紛紛把鏡頭轉向,把麥克風堆到謹言面前。畢竟敢和華慎行吵架的女人,她是第一個。

  「姚小姐,請問昨天那件事的來龍去脈?」記者們追著問。

  昨天他們只追到飯店而已,一聽特助說華慎行不會來,他們就作鳥獸散了。

  「喂,這是我的記者會。」王莉見鋒頭被謹言搶走,心裡很不是滋味,連忙大喊。

  「對啊,是她的記者會,你們該去問她才對。」謹言告訴向她圍攏的記者們,

  「姚小姐也是主角之一,讓我們一起訪問吧!」記者們堅持。姚謹言的故事比較曲折離奇。

  「今天的主角是她。」謹言不理會記者的追問,逕自坐下,她已經對記者那窮追猛打的態度感到反胃。

  「我在此鄭重向記者工會提出抗議,希望他們好好約束女記者。」王莉咬著牙說完,狠瞪謹言幾眼,憤恨的離開。

  她氣得不得了,明明是她的記者會,卻被姚謹言搶走鋒頭;明明擬了完美的劇本,卻被那狐狸精破壞。

  可惡,若不整得她哭爹喊娘,她就不叫王莉。

  她狠狠的再瞪謹言一眼,找出手機來,打了一通電話。

  「給我好好修理那個姚謹言一頓,叫她閃開點!」

  把這件事交給手下,她可要去精心打扮打扮,下午華慎行有場剪綵,她這個最佳女主角當然要到場。

第五章

  華慎行在電腦上看見王莉被謹言氣得臉紅脖子粗的醜相,心裡樂得很。

  「太妙了,我看中的女人就是不一樣。」心裡一高興,就忍不住多看了幾次。

  「總裁,您該出發前往百貨公司了。」時間已經是下午兩點半,秘書盡忠職守的進來提醒。

  「好。」華慎行招招手,把電腦畫面從不斷重複的檔案裡切換出來。

  在另一個畫面裡,王氏企業日前的勞資糾紛,正愈演愈烈。

  勞方不滿公司福利,資方卻表面和解,實際上落井下石,手段之卑劣,連他這種奸商都不齒。

  王氏企業……他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王莉不正是那隻老狐狸的女兒?

  想到這件事,第一個飛進腦海裡的念頭是——謹言得罪王莉,肯定會有危險!

  他全身的血液立時逆流。

  「特助!」他按下桌上的通話鍵,大喊,緊張之情溢於言表。

  「是,總裁。」特助像火燒屁股般的跑了進來。

  「去圍堵王莉……不,去查謹言的下落……不……」他太混亂了,連話都講不清。

  不行,他得冷靜一點。

  「總裁的意思是?」總裁的任何指示都含糊不得,但特助摸不透他的意思。

  「派人保護謹言,隨時把她的下落告訴我。」對了,就是這樣。

  「是。」

  特助以為是天大的任務,想不到這麼簡單,態度有點鬆緩。

  「以最快的速度!」華慎行咆哮。

  「是!」特助的每條神經立時拴緊,飛也似的衝出去。

  事情交代下去了,特助也一定會把事情做好,他的心臟卻仍揪得死緊。

  他一定是瘋了,才會為她這麼失控,一定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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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莉的記者會結束後,謹言被記者困住,避重就輕的回答好一些問題,記者們才肯放過她。

  「那些記者怎麼這麼容易轉移目標?」謹言抱怨。

  她開始佩服那些能忍受記者奪命連環追的人,才一天一夜,她就大呼受不了。

  「這是媒體生態,大家都是被逼的,累得很呢!」明哥老實的回答。

  「要幾時才能結束啊?」她想呼吸新鮮的空氣,非常想。

  「大家的目標都鎖在你們三個身上,王莉已經發作過了,今天應該不會有第二次,只要三個人各自分開又不出聲,就有短暫的和平。」

  「那我們也可以短暫休息了,對不對?」才正式工作一天半,她就非常想放假。

  「你想去哪裡,我順道送你去吧!」明哥很大方的說。

  「對了,今天不是Vincent百貨週年慶?他們的Kitty專櫃有折扣,我想去看看。」謹言是標準的Kitty迷,認為它的神秘媲美蒙娜麗莎。

  「也好,但是別太招搖。」明哥對女人逛百貨的興趣很能理解。

  於是車子直接開往Vincent百貨。

  「啊,已經開始剪綵了。」剪綵完,折扣就正式開始了。

  謹言飛也似的跑下車。

  「喂,記得別太招搖。」

  「好。」謹言回頭答一句,跑向百貨公司大門。

  大門前正在剪綵,中間那個剪綵人的樣子有點眼熟。

  「管他是誰,要找的是Kitty。」

  正往前衝,前面有個穿黑衣、戴墨鏡的人擋住她。

  「你是姚謹言?」那人問。

  「是……」尾音還沒落,身子就承受一陣拳打腳踢,謹言連忙抱住頭,把身子屈起。

  「打架了,有人在打架!」旁邊開始喧騰起來,隨著謹言愈蹲愈低,身邊愈來愈吵,

  「姚小姐!」

  在聽見這個喚她的聲音後,她就失去了意識。

  人潮仍一片混亂,華慎行剪綵完,接到特助的電話,急急走過來。

  「Honey。」王莉也急急跟過來。

  「怎麼回事?」華慎行趕過來問。

  保鑣拎著一個黑衣壯漢站在特助旁邊,而奄奄一息的謹言被特助扶著。

  看見謹言那身狼狽和血跡,華慎行的心彷彿被捏緊了。

  「謹言!?我送你去醫院。」他趕緊過去抱起她,急急排開人群往外走。

  「總裁,這個人怎麼處置?」特助小心的喊。但願總裁不會怪他慢半拍。

  「找出幕後主使者。」華慎行朗聲回答,聲音中飽含怒氣。

  王莉看見那名大漢,心中大喊不妙。這蠢貨怎麼這麼白癡,居然在華慎行眼下修理她,笨,笨死了,

  敢招出來,就讓你好看!王莉用眼神警告那黑衣壯漢。

  黑衣壯漢巴不得把脖子縮進衣服裡。

  「慎行……」王莉嗲著,追著華慎行的屁股後頭走去。

  「別跟來。」華慎行阻止她進入車內。

  他心裡對她有懷疑,怎麼可能再讓她跟?

  「慎行……」車子開遠了,她只能在原處跺腳生恨。

  可惡,她不是來捉住他的嗎?怎麼好像反而把他往外推了?

  都是那些沒大腦的笨蛋,要揍人不會找隱密的地方,她老爸怎麼養這些蠢貨?笨死了,笨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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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華慎行火速把謹言送到他的別墅,並在車子下高速路橋後,就打電話給他的家庭醫師,要他在別墅待命。

  所以,一到別墅,醫生就已經在那。

  「醫生,快,你快看看她。」華慎行飛快將謹言送進醫療室中。

  因為身份特殊的關係,他在別墅裡特地辟了一間設備齊全的醫療室,不只可以做簡單的醫療,還可以做重要的救治。

  裡頭的設備全是最高科技,連醫生也是從國外延請來的。

  醫生打開醫療室所有燈光,開始替謹言做檢查。

  「她這是被打傷的?」醫生問,「除了外傷外,需要做X光檢查、腦波檢驗……」

  「那就快做啊!」華慎行急得打斷醫生的話,他希望這個慢郎中醫師可以看出他的著急,而加快手上的動作。

  「是。」醫生把謹言推進X光室。

  沒一會兒,謹言被推出來,醫生去洗X光片,沒多久X光片也洗出來了。

  「怎樣?」華慎行趕緊追上去問。

  「右手骨折,有點內出血。」醫生回答。

  「那就快救她呀!」華慎行不知這慢郎中在慢什麼,人命關天哪!

  「從來沒見你這麼著急過。」金髮碧眼的醫生微微一笑。

  救人當然很重要,但在有十成的把握可以救活這位小姐的情況下,調侃一下這位大總裁,罪不至死嘛!

  「快點!」華慎行大吼。

  他都快急死了,他還說風涼話,欠扁!

  「是、是、是,我需要幫手。」醫生打電話找幫手來,然後把謹言推進手術室。

  華慎行在門外等,那顆又亂又痛的心,怎樣都無法安定。

  「姚謹言,你到底在搞什麼花樣?」

  他很想知道是她在玩花樣,還是他自己出了問題,這顆心才會變得這麼激動、難以控制。

  從來沒有女人讓他這麼牽掛、不安、激動過,到底是怎麼回事?

  該死的,到底要什麼時候手術才會結束?時間才經過十分鐘,他就覺得自己已經受了幾個小時生不如死的凌遲。

  「該死的,那個醫生最好別出什麼差錯!」萬一謹言有個小差錯,他覺得自己一定會把醫生當場捏死,

  詛咒完醫生,他開始詛咒特助。

  「那傢伙,叫他保護謹言,結果搞出這種名堂,他最好提著人頭來見!」他氣得想叫特助滾蛋。

  正氣得很,特助討罵的電話倒是進來了。

  「對謹言的傷,你最好有很好的理由。」要不是念在他跟了他多年,能力還不錯,他早就叫他回家去。

  「總裁,對不起,我們找了很久,才知道姚小姐根本沒有離開王莉的記者會場,我們馬上去找,抵達時,翡翠日報的採訪車正好離開,我們又繞了好久,才找到她……」找人其實很辛苦呢!

  「你應該布下天羅地網去找!連這點事都做不好,我給你那麼大的權限有什麼用?」他的口氣很重,足以嚇掉平常人的半個膽。

  特助的權限不比他低,幾乎可以動用整個公司的聲譽和資源,他卻連個人都保護不了?

  「總裁,對不起!」特助只好不停道歉。

  「不准再有同樣的事發生。」他命令。

  話一出口,他自己竟吃驚了。

  姚謹言是他什麼人?為什麼他把她看得這麼重?憑什麼動用整個公司的資源去保護她?

  說穿了她不過是個女人,女人他一年就可以交往二十個,為什麼只把她看得這麼重要?

  這件事他是不是該三思?

  「是,總裁。」特助小心的把這件事記下,不敢掉以輕心。

  華慎行還在沉思,特助繼續說下去。

  「屬下已經查出那名肇事者是誰的人馬。」屈打成招不成,派幾個人去查,就查出來了。

  「誰的?」華慎行咬著牙問,心中決定以最快的速度,讓那幕後主使從台灣消失。即使是王莉也不例外。

  「是王氏企業的人,聽命於王莉小姐。屬下正在拷問主使者是否就是王小姐。」果然被總裁猜中了,特助不得不佩服華慎行的機警。

  「我要他跟他的幕後主使,從地球表面消失。」他下令。他恨那些人,只因為他們傷害姚謹言。

  「是,總裁。」總裁的話很清楚,先讓王氏企業從台灣消失,再讓王莉和那名黑衣男從地表消失,他馬上就讓企畫部去策畫這件大任務。

  時間已經過一個小時了,手術還沒結束,華慎行回頭又開始詛咒醫生。

  沒一會兒,手機又響起,是秘書打來的電話。

  「總裁,晚上的餐敘約在麗晶酒店,時間是……」

  華慎行不耐煩的打斷她的話。

  「打電話去取消,我不去了,明天的所有行程也全部取消。」

  煩,他現在只關心謹言而已,天塌下來也別來煩他。

  真不知著了什麼魔,他的全副心思全在她身上,只希望她快出來對他笑,或對他說教。

  真是見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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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手術一共花了八個小時,醫生出來時,疲憊地揮著滿頭汗水,後頭兩名助手也小心的把謹言推出來。

  「總算成功了,比我想像的更困難些。」

  「骨折接好了?內出血也處理奸了?全都好了?」華慎行馬上過去謹言床畔,不放心的檢視她。

  醫生替她換上了寬鬆的手術服,蒼白的臉看起來更虛弱。

  「相信我,都好了。」醫生早知他會這麼不放心。

  能看到華慎行在這裡守八個小時真不容易,看來他非常重視這女孩。

  「請問這位小姐是……」

  「沒你的事。」三姑六婆。

  「總裁很在乎她?」

  「不要管太多。」連他自己都搞不懂,他問什麼?

  「我知道,總裁愛上她了。」

  「哪可能?」他跳起來,心裡卻有著肯定的回音。

  「若不是,業務繁忙的總裁怎可能呆等八小時?又怎麼會這麼焦急的跑過來?我是過來人,我很清楚一個人陷入情網的樣子。」醫生大有嘲笑他的意味。若不是相識太久,他恐怕不敢如此拂逆他。

  「過了八個小時?」華慎行有些詫異,自從掛掉秘書的電話後,他就懶得看表了,想不到居然過了八小時?

  「瞧,你一定是太擔心她,擔心得忘了時間。以前我在美國時,只有在結婚數十年的老人家身上看到這種情形,你就不要再否認了吧!」

  「誰說的?我,我認識她才兩天。」發生了這麼多事,真的才兩天嗎?

  「不在時間的長短,只在感情的深濃,說不定她就是你的真命天女。」

  「你講太多了。」華慎行嗤他一句。

  他故意招惹姚謹言,只是想挑戰、證明自己無所不能而已,可不是他說的這些。

  「不信你走啊,看你走不走得開。」醫生挑釁的說。

  「好,我走。」華慎行賭氣的想拔腿離開,腳卻只移動兩步,一雙眼還是鎖定她。

  他不信邪,就是要走給醫生看,但不管他再怎麼努力,還是只能以小碎步移動。

  醫生但笑不語。這不叫泥足深陷叫什麼?

  「一定是眼神的問題。」他深吸一口氣,把眼神從她臉上收回來,然後轉過身去。

  他成功的走開了,但是走沒兩步,一雙眼便又回到她身上,一雙腳也跟著回來。

  「夠了,算你說對了。」華慎行不甘不願的承認。

  這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難不成是一見鍾情?

  速度像他以前泡妞一樣快,但質地卻是這麼不同,連他自己都暈頭轉向。

  「很好,你陷入情網,會開始迷惘、納悶、不安,開始像個有血有淚的人,很好。」醫生不知是幫他還是損他,聽起來怪怪的。

  「我看起來像沒血沒淚嗎?」華慎行不服氣的問。

  「當然有血有淚,只是你從來沒有把別人放進眼裡過,從來不曾去想過別人的心。」

  「你又知道了?」華慎行不服氣的反駁。

  這醫生今天怎麼回事,話這麼多?

  「我當然知道,你就到感情裡去好好的經歷一番吧。」醫生朗聲大笑。

  「你別說得像王母娘娘把某些做錯事的仙子貶謫下凡!去經歷經歷?幾時迷上章回小說?」這醫生愈來愈怪了。

  「哈哈,別惱羞成怒,這是每個人都會經歷到的。」醫生笑得很愉快。

  「別再笑了,快去休息,晚上她有狀況,隨時會把你找過來。」華慎行趕人。

  「當然,一通電話,隨叫隨到。」

  醫生和助手們離開了,華慎行望著病床上虛弱的謹言。

  「你既頑固又難搞,還膽大包天,根本和我以前交往的類型完全不同,我卻好像被你迷住了,你到底有什麼魔力啊?」

  昏迷的謹言沒有回答,他心中也沒有答案。

  「只好走一步算一步,讓感覺去決定。但前提是,你必須先好起來。」

  他望著她熟睡的臉,一顆心就那樣懸著、掛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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