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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言:
這個臉皮比銅牆鐵壁還厚的男人也太白目了吧
讓他住進她家是因為哥哥失蹤前和他相處、交談過
明知她哥哥是受惡人陷害,她急著知道哥哥的下落
這男人卻還一副悠哉樣,要求她包他吃、包他住
說什麼他受了傷,需要時間仔細回想事發經過
在她看來,身無分文的臭傢伙分明把她家當成度假飯店
厚!看她氣得跳腳,他就開心了是吧……
什麼嘛,她煩惱著自家公司的事,他偏來找她哈啦
還大搖大擺開著她哥哥的車帶她出遊,邀她上遊艇夜釣
怪的是他那放浪不羈的自在模樣還真吸引她的目光
雖然很清楚他並非哥哥的朋友,她還是很感激他的陪伴
尤其當他為了保護她,不惜以身體抵擋仇家的子彈
即使他真是敵人派來探消息的,她也不在乎了…
楔子
「該死!」
望著遠去的船影,站在岸上的人咒罵了一聲,背著旅行背包蹲在碼頭邊唉聲歎氣。
他不過是多睡了一會兒,有必要接受這麼大的懲罰嗎?
但是說也奇怪,他今天明明比昨天早起很多,怎麼還是趕不上船班呢?每次目送船隻離開,他只能捶胸頓足。
「又要等三天了,這個鳥不生蛋的孤島,我當初怎麼會糊里糊塗的跟人家下船呢?」三天才一班船,唉!
無奈的搖搖頭,安烆轉過身,準備離開這個小碼頭。
這裡是臨近日本的一座私人島嶼,不過每年會開放一段時間讓一些觀光客前來,享受一下無人打擾的清靜。
這時,一旁的私人遊艇上,上了年紀的船長走下來,對一位從遠處走過來的年輕人行了個禮,之後道:「少爺準備開船了。」
聞言,安烆轉頭一望,倒不是對那位少爺好奇,而是老船長說的是一口流利的中文,他在這裡待了將近十天,還是第一次聽見家鄉的語言呢。
「他們都上船了嗎?」錢澧淮步至老船長身邊,望了一旁的遊艇一眼,問道。
「是的。」
「那就走吧。」見老船長點頭,錢澧淮便準備上船。
「等,等等……」安烆抓緊背上的背包,邁步朝他們走去。
「有事嗎?」錢澧淮停足,等了他一會兒。
「我想搭便船離開這裡,方便嗎?」安烆看看那艘遊艇,挺大的,應該不差多他一個。
「你不問我們上哪兒去嗎?」錢澧淮輕揚微笑,沒有拒絕的意思。
「這是最不重要的問題。」他們上哪兒去,他才不在乎,反正他四處旅遊慣了,最怕的就是待在已經讓他心生厭倦的地方,比如這個小島。
「你會游泳嗎?」錢澧淮再丟出一個問題。
嘿!想嚇他嗎?「會。」
「怕死嗎?」錢澧淮又問。
「怕。」安烆不假思索的回道,「誰不怕死啊?不過更怕無聊!如果因為搭船而沒命,我認了,但要是悶死在這座小島上,我會死不瞑目。」
「哈哈……」錢澧淮朗笑一聲,「上船吧。」
「多謝。」安烆鬆口氣,在錯失了三次船班之後,終於能離開這個地方。
「不必客氣。」錢澧淮輕輕點頭,領著他朝遊艇走去。
「金福號?」安烆看著船身道。呵,這麼氣派的遊艇,怎麼會有這麼俗氣的名字?
錢澧淮一邊走上遊艇一邊說:「這是我妹妹的遊艇,我父親送給她的,當然以她的名字命名。」
「妹妹?金福?」這是個女孩子的名字?安烆要自己忍住,絕不能笑出來。
上了遊艇後,錢澧淮朝他伸出右手:「我姓錢,錢澧淮。」
「我姓安,安烆。」他也禮貌地伸出手與錢澧淮交握。
「安?」錢澧淮臉上依然掛著微笑,「挺特別的姓,和安耀有關係嗎?」
「安、安耀?」安烆額頭上多了三條黑線,不知道該不該認自己的大哥,「呵呵,你們很熟?」最後他還是以傻笑帶過。
「曾在聚會上見過幾次。」說熟,其實也還好。
「那就好……」安烆心虛地輕喃。
「嗯?」錢澧淮沒聽清楚。
「沒,沒事。」安烆轉頭隨意望了想下四周,轉移話題,「這艘遊艇要開往哪裡?」
「現在才決定要問這個問題?」錢澧淮臉上堆滿了笑。
那是因為他不想再討論關於大哥的事了。「雖然不重要,但還是得知道啊。」
「台灣。」錢澧淮爽快的回答。
「嗯,也好。」安烆點點頭,他確實很久沒回去了。
他們上船後沒多久後,船便駛離碼頭。
船身的另一側,一個男人靠著圍欄,手持著酒杯望著海平面。
「他還帶了一個人上船。」男人身邊的另一個人偷偷瞄著錢澧淮的一舉一動。錢澧淮帶上船的人和錢澧淮身形差不多,連氣質都些相似,只是比錢澧淮多了些放蕩不羈的神態。「那個人不是他老爸在外頭生的兒子吧?」一個錢澧淮,已經夠他們頭大了。
酒杯被拋下海裡,圍欄邊的男人轉過頭,「把他們全都解決了,剩下錢金福一個,就好應付多了。」
第一章
安烆沒有想到,在外頭流浪了幾年,再度回到台灣這塊土地,竟然是被人從海中撈上來,然後運上岸的。
「喔……」他從不會顧及形象,所以一覺得痛,當然大聲叫出來。
他剛清醒,望著簡陋的醫療設備,張大眼眸注視天花板上那台隨時可能落下的風扇,他全身酸痛,且有幾處傷口,雖死不了人,但就是不舒服。
錢澧淮呢?
安烆張望四周,沒見到他的人影。
他們兩人是一起落海的。
他們碰到海盜了,在對方人多勢眾的情況下,船上沒人敢亂動,不怕死且挺身而出的,就只有他和錢澧淮了,然後,被丟下船的,當然也是他們兩個。
這個錢澧淮還真是烏鴉嘴,上船前問他怕不怕死,結果他真的歷盡九死一生才回來。
「人呢?」外頭傳來一陣嘈雜聲,然後在一道女聲響起後平息。
「在裡邊。」然後,兩個人像討海人的男人領著她走進來,「昨天,我們撈……呃,救上岸的人就在那裡。」
安烆早已合上眼,靜待對方接下來的動作。
聞言,錢金福朝病床上的人走去。
「哥?」她不確定病床上的人是不是她哥哥,但從遠處看去,側面及身形都很像。
「是阿淮嗎?」跟在她身後的錢亦展伸手就往病床上直接扯下薄被。
隨後,大家都失望了。
「大小姐,他……是嗎?」漁夫們原本期待的神情,在見到她略顯失落的神色後垮了下來。
昨天,他們接到通知,附近海域有艘遊艇遭搶劫,有人落了海,要他們趕快去救人,誰救了人就有一百萬可領,所以附近的漁船都立刻放下手上的作業趕過去。
錢亦展再一揮手,指著後頭的兩名手下,「你們,去把那個人丟進海裡。」然後轉身朝兩名漁夫道:「這樣『善後』行嗎?」
「你們……」漁夫們很生氣,卻又無話可說。
錢金福望向錢亦展,歎了口氣,「算了。」她不想再浪費時間。
「算了?」這道高亢的男聲是從病床上傳來的,「你們想算了,我還不想算了!」
安烆坐起身,看向想把他丟下海的那對男女。
男的看起來就是一臉獐頭鼠目,不是什麼好東西的樣子,至於女的嘛……
很漂亮,但個性讓人不敢領教。
「你想怎樣?」錢亦展回頭朝他道。
「兩百萬。」安烆伸出兩根手指頭。「呃,不對,一個人兩百萬,兩個人四百萬。」
「什麼意思?」錢亦展望著他,露出正等著聽笑話的不屑表情。
「他們是我的救命恩人,拿這些錢是應該的。」他的命可不止四百萬啊。
「那你自己給他們吧。」錢亦展一哼。
那是當然啦,安烆點頭,「我給。」然後望向她,「錢金福,你哥哥跟我提起過你,不知道我有沒有記錯名字。」
她一走進來就朝著他叫哥哥,想必她找的人正是錢澧淮。
而錢澧淮的妹妹有個「很好記」的名字,哈哈哈……
老天爺,希望他猜得沒錯。
「哥哥他……」想到兄長到現在仍然下落不明,她的心便無法冷靜。
「我是落海前最後和他在一起的人,呃,應該說,我是和他一起落海的……」倒霉人。
「然後呢?」錢亦展還是不明白他的意思。
但錢金福聽得懂。「好,我付給他們四百萬,你告訴我這一切是怎麼回事,最好能盡快找到我哥哥。」
嗯,錢澧淮的妹妹還真是個聰明人呢!安烆點點頭。
「供吃住嗎?」他接著問道。
「啊?」這會兒她就聽不懂了。
「我剛清醒,腦袋裡一片空白,肚子餓,又沒地方能好好休息,我連自己是誰都記不得了,哪還記得發生了什麼事?」安烆一個勁兒的倒回床上,「哎呦,痛——」差點忘了自己身上有傷。
「你……」這個人根本是無賴,「好,供吃住。」也只能這樣了。
只能有一點線索,她都不會放棄。
「金福!」錢亦展不認為這個是好主意。
「差人把他送回我家。」她制止錢亦展說下去,「還有,繼續找尋哥哥的下落。」
隨即,她頭也不回的離開,那神情冷漠得幾乎沒有一絲溫度。
「她一向這麼酷嗎?」安烆看向錢亦展,揚起笑問道。
這跟她那可愛的名字一點都不搭。
當然,他也從沒奢望過這個獐頭鼠目的男人會響應他半點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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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呦——」安烆的呼痛聲從錢家大宅的花園一隅傳來,「湯叔,你輕一點,痛啊!」
一名年約六十歲的老人家直按著他的頸項,「年紀輕輕,連這點痛都挨不住?不好好的推拿,你接下來還要痛上幾天。」
嗚……淚水已經在他眼眶裡打轉了呢!「你確定這樣推拿之後,我明天就不疼了?」這個湯叔說他年輕時是開國術館的,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湯叔再替他轉了轉手臂,「你的傷根本不重,我真不明白,這樣的輕傷,你怎麼還大呼小叫?」多虧這小子長得英俊挺拔,不然他絕對不把他當男人看。
「我這叫作情願大叫出醜,不願忍痛攻心。」痛當然要叫啊!忍著多難受,況且他也不認為自己是什麼英雄人物。
「這小子。」湯叔聞言不禁笑斥道。
他今天早上整理花園時,就聽見安烆坐在角落哀哀叫,一問之下,才知道事情的來龍去脈。說了幾句話後,他發現這個年輕人挺健談的,兩人就這樣聊起天來,最後他還拿出年輕時的看家本領,替他推拿。
湯叔終於放下安烆的手臂,在他身邊坐下來。
「你是和少爺一塊落海的,那之後呢?你到底知不知道他的下落?」湯叔忍不住問。
「不知道。」這是實話。
不過,昨晚了他想了想,這件事的確怪異。
他和錢澧淮一塊落海,兩人在海上飄浮了一會兒後,有人丟了艘橡皮艇給他們,明明他們兩個人都爬上去了啊,怎麼最後只有他獲救?錢澧淮呢?不可能無故消失吧?
他還記得錢澧淮在橡皮艇上跟他說了一句話,至於內容嘛……
當時情況危急,他還真的忘了。
「你不知道?」湯叔張大眼眸,「那你還跟小姐要四百萬,住進錢家,結果卻什麼都不知道?」
「不然我能怎麼辦?我的隨身物品和皮夾都弄丟了,難道真的要讓他們再把我丟下海嗎?」他也有他的無奈啊。
除了一身衣物,所有的東西全和他一塊掉進海裡了,現在他可是名副其實毫無「身份」的人,一不小心還會被人再丟進海裡呢。
湯叔氣憤地站起身,「你這小子,什麼玩笑能開不能開,你不清楚嗎?小姐為了少爺的事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你竟然……」
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安烆一點也看不出來。
「在我看來,她這個人冷冰冰的,還真感覺不出她的著急,要不是錢澧淮是她的親哥哥,我還因為她根本不想管這件事呢。」
「你瞭解小姐多好?別胡說。」湯叔搖搖頭,「小姐外表是冷漠,但她的心比誰都火熱,就是沒有人瞭解她……」他真是心疼這孩子。
安烆只能裝傻賠笑。
說真的,他對這個錢金福真的沒什麼興趣瞭解,他現下是比較想知道錢澧淮是怎麼消失的。
為了知道答案,他得繼續厚著臉皮留下來。
因為,沒有人能在把他安二少丟下海之後,還留給他一堆問號!
「湯叔,出事那天,我記得船上還有幾個人,你知道他們是誰嗎?」安烆提出想知道的問題。
「他們都是錢家的人。」湯叔又在他身邊坐下,小聲地道。
「既然是親人,為什麼看錢澧淮落海,卻沒有人伸出援手?」他們全都是冷眼旁觀,好像落海的是一個連名字都不知道的陌生人。
湯叔望了望四周,然後神秘地說:「這事你聽聽就好,其實老爺不是錢家的親生子孫,是領養的。」
「喔?」這麼說,他們倆兄妹跟錢家的人並沒有血緣關係了?
「不過老爺能力強,過去錢家的事業數度陷入危機,都是老爺化解的,加上夫人這位賢內助的幫忙,久而久之,錢家的事業也漸漸變成由老爺領導,老太爺的兩個親生兒子雖然不服,又不能說什麼,大家表面上相安無事,其實他們恨不得老爺一家從錢家消失。
「兩年前,老爺真的出事了,他在回家途中車禍身亡,那天,小姐坐在老爺身旁,受了點輕傷,醒來之後得知老爺過世了,她沒有掉半滴眼淚,但也從此鮮少再看見她笑了,少爺很擔心她,卻又問不出原因,沒想到這會兒少爺又出事,小姐她一定很無助,加上夫人自從老爺過世之後,精神狀況就很不好,小姐連能談心或給她意見的人都沒有,唉……」
聽著,安烆神情一黯,驟失親人的痛楚,他也受過一回,當年老三安威突然過世,整個安家頓時陷入哀戚之中,至今他一想到都還是會心痛,因此對錢金福的遭遇頗能感同身受。
但是,他還是對湯叔一笑,「呵呵,放心吧,我覺得錢澧淮不是短命相,我見到錢小姐時,會好好安慰她的。」
「小姐的確是需要人安慰,偏偏她又不讓人安慰,連她的母親都……」湯叔還是忍不住直歎氣。
錢金福暫時處理完手邊的事後,便抽空回家找安烆。
「快說吧。」她教人將他找來,一見到他便這麼說。
安烆一笑,跟著在沙發上坐下來,「說什麼?」
「我沒心情跟你打哈哈。」她現在只想弄清楚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她的哥哥現在又在哪裡。
「呃……」他露出有點痞、有點頑皮的笑意。
「我就知道從你這裡問不出什麼。」這一點她早已心知肚明,只不過既然有點希望,她當然不願放棄。
咦,這倒讓她好奇。「既然這樣,你還收留我?」
「我沒打算收留你,你待會兒就收拾一下,準備離開。」
收拾?他全身上下就這套衣服啦。
「前後不一,很難讓人猜透。」不過安烆也懶得猜,「還是你已經找到你哥哥了?」
錢金福搖頭,直視著他,「我會收留你,是因為你是唯一站出來幫我哥哥的人。」她從那些「錢家人」的口中得知,那時唯一幫哥哥的人只有他。
「所以,我的命因此值四百萬?」之前,他以為自己對這個女人沒有興趣,現在可能要改觀了。
「我是最後見你哥哥的人,他跟我說了些話,只是……我忘了,如果能想起來,也許對你是哥幫助。」而且他也想找出把他丟下海的人,到時他也要找片廣闊的海洋把他往那兒丟,海裡最好還有幾隻大白鯊。
「我說不用了。」她不想多拖個人下水。
「你真是……」很難溝通。
安烆話還沒說完,突然有名婦人從樓梯奔下來,從他的身後將他抱住,像是用盡所有的力氣緊緊圈住一他。
「阿淮!」
「媽。」錢金福看見母親突然跑出來,連忙靠過去,試著把母親從安烆的身上拉開。
「夫人。」湯叔正好走進屋裡,也看見了,連忙幫忙錢金福。
硬是被他們從安烆身上拉開,錢林梅開始落淚,「阿淮明明回來了,他們是騙我的……」
「他們又跟你胡說什麼了?」錢金福將母親扶到沙發上坐下。
錢林梅不放棄,仍伸手扯住安烆的袖子,「阿淮,他們說你掉進海裡,找不到人……他們胡說,你明明在這裡……」
安烆沒有動作,任她拉著,然後望著眼前的兩人,不知道自己該開口說什麼。
這位老婦人的精神狀況看起來不太好。
「媽,他不是哥哥。」錢金福試著讓母親鬆手,無奈她越是試著將她的手拉開,她的手便捉得越緊。
「他是!他是阿淮!」錢林梅望著安烆,神情堅定。
「夫人,他只是少爺的朋友,您看清楚,他不是……」湯叔加入說服的行列。
「你們為什麼要這樣?阿淮明明在這裡,為什麼要說他跌倒海裡去了?他明明在這裡……」錢林梅越扯越緊,最後更將安烆整支手臂緊緊抱住,「阿淮……」
安烆見狀,在心裡歎口氣。
「我在這裡。」他在錢林梅身邊坐下,「媽,我沒事,你放心。」然後伸手輕輕圈住她的肩,「你嚇到金福和湯叔了。」
「阿淮,」錢林梅的淚水緩緩止住,關心起兒子的傷勢來,「你真的跌倒海裡去,受傷了嗎?」
他搖頭,安撫道:「沒有、沒有,他們是騙你的,以後別相信他們,嗯?」
錢林梅探探他的額頭,「可是,你怎麼會叫你妹妹金福?你明明都叫她福福的……是不是頭摔傷了?快跟媽說,不然媽會擔心……」
「福福?」安烆頭一抬,對上錢金福的眼眸。
她假裝沒看見他眼眸裡的笑意,只是朝母親揚起笑容。
「媽,哥沒事,你現在可以放心了吧?我請湯叔扶你上樓休息。」
錢林梅點點頭,「嗯,阿淮沒事就好,你記得跟廚房說一聲,燉些雞湯讓阿淮補一補,你看,他都瘦了……」
「夫人,我等一下就吩咐廚房,現在我先扶你上樓。」湯叔馬上盡職地攙扶錢林梅。
直到錢林梅上樓後,客廳裡剩下的兩人才看向對方。
「你為什麼要這麼做?」錢金福不懂他為何要在她母親面前說自己是她哥哥。
「不想讓她失望。」他認為她這麼聰明,應該猜得到,「況且我的是你哥哥的朋友,朋友有難,我當然得幫這個小忙。」雖然只是認識沒多久的朋友。
「這些事情都與你無關,你快點離開吧。」說完,她準備轉身離去。
「你母親還好吧?」安烆望著她的背影問道。
她腳步稍停。「我說過,與你無關。」
「我不希望看見老人家失望。」
聞言,錢金福回過身,「你到底想怎樣?」
「留下來。」他可是難得認真啊。「幫你找哥哥。」也為他心裡那一大堆的問號找答案。
「不需……」
「我上去問問你母親好了,她一定很希望我留下。」安烆已經猜出她會如何回話,於是搶先一步這麼說。
「你……」錢金福發現,這個男人好像不如他表面看起來這麼吊兒郎當。
「哎,拜託你也有一點人情味好嗎?我說過了,我是你哥哥的朋友。」他將笑容掛回臉上。
她無語,不置可否,只是繼續邁步往門口走去。
「喂!」
望著她倔強且冷漠的背影,安烆的心底浮上的竟不是即將冒險的刺激,而是另一種他也不明白複雜的情緒……
第二章
剛走出會議室,錢金福便含怒地抬望向身後一起走出來的男人。
他們是最後離開會議室的,見所有人都已走遠,她才扯住他的手臂。
「為什麼要這麼做?你是哥哥最好的朋友,不是嗎?」她氣得幾乎對他大聲吼叫。
洛鴻橋往一旁的玻璃帷幕靠去。
「屬於錢家的,就全還給他們吧,別爭了。」他無奈地輕歎。
「別爭?」她不敢相信這是他說出來的話,「爸爸死了,哥哥下落不明,著全是什麼原因?」
「就因為這樣,我才不願讓你再蹚這淌渾水。」他要保護她啊。
「我和哥哥還有媽媽的股份加起來有百分之四十,和他們一樣,如今我們只能靠你了,百分之十一的股份不多不少,足夠讓我替哥哥將董事長的位子保住,哪知你卻不表態,選擇中立?」
「我這麼做是為了大家好。」
「好?」不,一點都不好。「枉費哥哥跟你交心,你竟然一點都不幫他。」
「就是因為和你哥哥交心,我才要勸你放棄。」錢家的那些人雖沒有作為,卻不好惹。
「我不會放棄的。」為了保住父親畢生的心血,為了保住哥哥的一切,她不會放棄的。
「金福……」洛鴻橋知道勸不了她,只能歎息。
「只要拿到北區那片地,就能得到德國『尼斯集團』的贊助,到時候,我還是能拿下『錢觀』的董座,在哥哥回來後交還給他。」
這段期間,她替哥哥暫代董事長的位子,和她的大叔叔錢錦冠競爭,誰拿到北區那塊地,誰就能將董事長之位坐穩。
洛鴻橋點點頭,「我不會鼓勵,蛋也不會再勸你放棄,也許經過這一次,你才會明白你哥哥有多辛苦。」
「辛苦?」她直搖頭,「那是爸爸的心血,就算辛苦,他也得把錢觀撐起來。」
「你還執迷不悟嗎?錢觀是錢家的,他們接手名正言順啊。」不是他要潑她冷水,而是有些事選擇放手反而更開心。
「但也是爸爸辛苦一輩子得來的。」這些才是她看到的。
「你父親一向最疼愛你,你覺得他會希望你往後在爭奪裡辛苦的過日子嗎?」洛鴻橋動之以情。
「我不知道。」她只知道當下應該這麼做。「反正以後的事,與你無關了。」
說完,她轉身離開。
「金福。」他在她身後喚了一聲,她卻沒有回頭。
一路往前走的錢金福緊咬著下唇。她覺得好無助,好希望有人能陪陪她,偏偏這些煩心的事無法跟母親說,哥哥又失蹤,她根本毫無依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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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不是他聽錯,就是見鬼了!
他來到錢家已有一段日子,還是第一次在夜晚的花園裡聽到這道聲音。
安烆往花園的角落走去,本來是出來看看月色,透透氣,卻聽見哀戚的聲音,他還是生平第一次聽見愛你歎氣聲如此淒涼。
才走過圍著薔薇花的矮牆,他就發現錢金福嬌小的身影。
「福福?」
呵,這位大小姐、大忙人,竟然躲在這裡唉聲歎氣。
聽見說話聲,錢金福抬起頭。
「請稱呼我錢小姐。」她不認為他們倆已熟悉到可以讓他喚她的小名。
安烆沒有表示意見,只是輕輕地走過去,頭一抬,正好看見天空中的皓朗明月。
「來賞月?」這麼晚了,她應該不是來賞花的吧?
她沒有心情理他,茫然的眼神望向遠處,心想只要不回應,他便會識相地走開。
偏偏他不是這種人,別人越冷淡,他就越想拿更多熱情讓她糟蹋,不行嗎?
他在她身邊坐下,開口便問:「在心煩什麼?」
聞言,錢金福冷淡的眼神往他臉上射去。
「怎麼了?」安烆望了望自己的身軀,覺得似乎快被她的眼神射出兩個洞了。
「我習慣一個人靜靜的思考。」
「習慣是可以改的。」
錢金福有些呆住。這個臉皮厚到家的男人!「麻煩你到別處去,行嗎?」
「福福……」
「錢小姐。」
「幹嘛這麼計較?」不過是個稱呼罷了。
她沒了聲音。
「你看起來就是有心事的樣子。」
四周依然沉靜。
「你說來聽聽,我可以勝任聆聽者的角色。」
錢金福拒絕開口。
「是擔心你哥哥嗎?放心吧,他看起來不是短命的樣子。」
她仍沒有說話。
「福福。」為了引起她的注意,安烆再次如此喚她。
「錢小姐。」她只在意這個。
「媽允許我叫你福福的。」這是他手中的王牌。
「媽?」聽他叫得多順口。
「沒辦法,叫了這麼多天,一時之間改不過來。」他笑嘻嘻地道。
「你要說什麼,請一次說完,然後回你房裡睡覺,行嗎?」她真的不想再和他囉唆下去了。
「你母親很寂寞,你應該多陪陪她的。」這是他這段日子和老人家相處之後的心得。
「錢家有哪個女人不寂寞?」錢金福喃喃地道。
母親自從她父親過世之後,便從原本精明幹練的女人,變成一個天天期盼不可能再回家的丈夫歸來的女人,她的精神狀況因為想念丈夫而每況愈下,現在只能用藥物控制病情,這也是她為會將他錯認為兒子的原因。
「你的意思是,你也很寂寞?」安烆自動舉一反三,「不早說,不然我就早點下來陪你聊聊天了。」
「以前有爸爸在,不寂寞,爸爸死後,還有哥哥在,不寂寞。」現在呢?她寂寞嗎?
突然聽她冒出這句話,他唇角揚起的弧度更大了。
接著,他突然轉過身背對著她。
「你幹嘛?」她完全看不懂他在做什麼。
「今晚氣氛太哀傷,我怕萬一我哭出來,會被你看見,這樣安全點。」相對的,她若哭了,他也不會看見,避免尷尬。
「你?哭?」錢金福翻了個白眼,嘴角不經意地輕揚起笑意。
發現嘴角竟然笑了,連她嘴角都有些嚇著。
「你不相信我會哭?」拜託,他也是人,有感情的好嗎?「我弟弟過世的那時候,我是全家大小哭得最慘的一個。」他從早哭到晚,從頭哭到尾。
「你弟弟過世了?」原來他也失去過親人,那種痛她知道。
「看,流星。」安烆忽然指著天空。
錢金福一抬頭,果然看見流星劃過天際。
「你不許願嗎?」女孩子不都相信這一套?
「哼!」她卻輕蔑地以笑。
「很多人說,生命要像流星,雖然短暫,但是燦爛。」這話他聽了很多回,「屁話!」每回他都這麼說。
聞言,她不禁望著他的背影,期待他說下去。
「弟弟過世的前一天,我還陪著他和他的未婚妻去挑禮服呢。」那一幕還似昨日,常出現在他眼前。「他要結婚了,全集愛都開心地忙著他的婚事,可是,一場車禍就這樣奪走了他的生命,原本喜氣洋洋的家裡,轉眼間只剩下哀戚。」我
「我弟弟他什麼都好,辦事能力又強,為人和善,長得也英俊,還有個漂亮賢慧的未婚妻,我父親常說,他是他最驕傲的兒子,可是,他卻像流星一樣,僅僅在瞬間劃過天際,隨後就消逝了……」
聽著、聽著,錢金福的鼻子突然湧上酸楚,不是因為他弟弟短暫的生命,而是她想起了父親。
父親過世的前一天,她剛以全校第三名畢業,父親很高興,還說要陪她去挑部鋼琴送給她當禮物,誰知道這樣的承諾,父親永遠也兌現不了了……
「好啦,今天就聊到這裡。」說完,安烆忽然站起身,「我累了,要回房休息了。」接著他便邁步離開,沒有再面對她,連道別也是僅是背對她隨意一揮手。
他走後,錢金福發覺自己的眼眶濕濕的。
突然,她發現自己的手竟然定在半空中,這個舉動是為了什麼?
她是想叫住他,請他別走,再陪她聊聊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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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就是和『安展』交涉了一整個越的成真?」錢金福拿著一迭數據,一遍又一遍地看著,然後抬頭望了眼各部門的經理。
北區那塊地已經被安展拿走一半,想爭取另一半又不得罪安家,便必須說服安展合作,對方有北區的地,錢觀手中的籌碼則是南區這一塊,不過,這一點錢錦冠也想到了,接下來就憑個人的手腕。
偏偏企畫書寫了一本又一本,派出的人員與安展談了又談,安展始終沒有什麼表示。
「這……」經理們個個都低下頭去。
最後,終於有人站出來說話,「安展好像已經得知我們內部的爭鬥,他們可能正等著坐收漁翁之利,等著這塊地被我們的鬥爭炒熱。」
「幫我約安展的負責人,我必須親自去一趟。」現下她已沒有別的辦法,希望對方不會因為她是女人而選擇和錢錦冠合作。
「這個……」各部門經理面有難色。「說真的,我們約了幾次,都沒有成功。」
「那就再約啊!」不然呢?等著輸嗎?
「但是安展已經答應和錢總見面了。」這是最新消息,他們一直不敢告訴她。
聽了,錢金福挫敗地垂下眉,「你們去忙吧,我再想想法子。」不過,能有什麼法子可想呢?
看來這場仗想贏,不僅是靠實力和運氣這麼簡單。
各部門經理離開後,錢錦冠便從外頭走進來。
「怎麼,還在忙嗎?」他裝出一臉誠懇的模樣,但怎麼看都不懷好意。
她抬起頭來。「叔叔。」輩分上及禮貌上,她仍得如此喚他。
「早點回去休息吧。」他狀似好心地叮嚀,「女孩兒家就乖乖待在裡等著嫁人,爭什麼?」
「爭一口氣。」她也不客氣地回道。「讓你們知道,沒有爸爸,沒有哥哥,還有我。」
「錢金福。」他神色一凜,「你們只是入侵錢家的外人,憑什麼爭,又有哪口氣能讓你爭?」
「要是沒有我父親,錢家的人早就去乞討了。」她說的是實話。「你說,我該爭什麼呢?」
「那又如何?你爸爸已經不在了。」已管不了這些事。
「聽說你和二叔最近也相處得不是很融洽。」她轉開話題,卻是變相地提醒他,「小心,百分之四十的股份湊來不易,心平氣和要緊啊。」
「你……」錢錦冠眼一瞇,「這不需要你操心。」
「二叔雖然只有百分之十六的股份,不過加上我們這裡,可就遠遠超過您了,如果不是怕您和二叔兄弟鬩牆,其實我該考慮拉攏他,畢竟我們這兒利多,兩個女人和我失蹤的哥哥,根本成不了氣候……」
「你這是威脅我嗎?」
「那天你也在遊艇上,我想整件事都和你們脫不了關係,總有一天,我會找到證據……」
「要我說,錢澧淮都鬥不過我,我還怕你一個娃娃?」哼,他才不看在眼裡。
「你怕不怕與我無關,但我要你知道,我會做我該做的、守住我該守的一切。」這是她的責任。
「那你就小心守著吧。」說完,錢錦冠轉頭離去,狠狠地甩上門。
外頭,錢亦展看見父親從錢金福的辦公室走出來,立即上前問道:「爸,你找金福做什麼?」
「怎麼,怕我吃了她嗎?」這個沒出息的兒子!
錢亦展搖頭,「我只是好奇。」
「接下來,該輪到對付她了。」
「為什麼?」
「這個丫頭已經讓我忍無可忍了。」再拖下去,他已經沒那個耐性。
「爸,你要對金福做什麼?」錢亦展顯得憂心忡忡。
「怎麼,你還沒打算放棄?」
「我對金福……」
錢錦冠瞪了兒子一眼,「想要娶她,就從我的棺材上踩過去。事業、金錢和一個女人相比,孰輕孰重?」
「可是……」
「等到拿回我們錢家的一切,你要多少女人沒有?」他真是快被這個兒子氣死了。「我現在交代你一些事,你去給我辦好。」
「好。」錢亦展只能輕輕歎口氣。
沒錯,金福是漂亮,但不受控制,與金錢、地位一比,她好像就沒那麼重要了。
錢錦冠在兒子耳邊低聲說出計劃。
「這……」錢亦展的眼緩緩地睜大,面有難色。
「不許出半點差錯。」錢錦冠交代道。
他已經等了二十幾年,不想再為了這個女娃娃繼續等下去,起先他是想籠絡安展,把這件事解決,到時候拿到錢觀的董座,這小女孩根本就成不了氣候了,但沒想到安展對這件事不但不急,且一拖再拖,他實在等不了了。
何況日後的變量還很大,他無法確定錢澧淮的生死,他隨時有可能會回來。
因此,他得在錢澧淮回來之前把錢觀弄到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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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烆在遠處就發現那個又躲在角落的身影。
待在錢家,他發現日子過得很快,但看見她的時間卻少之又少,她很忙,而且總喜歡把自己藏起來。
「走吧。」他走過去,見錢金福抬起頭看他,便一把拉過她的手。
「你做什麼?」她被他突如其來的動作一嚇,才發現原來這個人還待在她家。
「綁架你能賣很多錢嗎?」安烆沒有放手,反倒施了點力,緊緊拉住她的手腕。
「你到底想幹嘛?」她的力氣比不過他,只能讓他拉著走。
不久後,他將她塞進車裡,然後發動車子離開。
「你怎麼有這輛車的鑰匙?」這是她哥哥的車子。
「跟湯叔拿的啊,這陣子我都用這輛車代步,你不知道嗎?」
「你的臉皮真厚,到現在還留在我家裡就算了,連我哥哥的車你都站為己用?」她現在應該想想辦法把這個人趕走才對。
「在你家吃得好,住得好,又沒有人趕我,我當然不走囉。」這個理由很正當。
錢金福無語,望著車窗外。其實她若硬是不上車,他根本也拿她沒辦法,可是她最後還是半推半就地坐上車了。
見她無語,安烆露出爽朗的笑,「想聽歌嗎?還是廣播?」
其實,讓他留下的是錢澧淮。
他已想起落海那天,錢澧淮跟他說了些什麼話——
「麻煩你無論如何留在錢家。」
坐上橡皮艇後,他大氣都還來不及喘,就聽到錢澧淮這麼說。
「我……」他的意識仍有些混沌,接著又聽到一句話。
「還是你想要我再把你丟下海?」
拜託,聽到有人如此威脅,只要想活命的人都會搖頭吧?
「那就是答應了?」
天啊,這種話錢澧淮也說得出口?
「等我回到錢家後,會支付你所要求的一切。」
「為什麼?」他不懂。
「因為金福,因為你是安烆,安家的老二……」
然後,安烆發誓自己絕對是被人一拳打昏的。
因為他是安烆?這是什麼跟什麼啊?看來他小看錢澧淮了,他根本從頭到尾都知道他是安耀的弟弟。
至於因為金福,這句話他現在已經明白了。
錢澧淮最擔心的是妹妹,在敵人眼中,也只剩她這個眼中釘了。
不過,他倒不是因為期待錢澧淮會給他什麼好處,而是他對這女人越來越好奇,越來越感興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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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烆載著錢金福來到某個港口。
她一下車,便因為冷冷的海風吹拂而瑟縮著身子。
「有點冷。」他脫下外套披在她身上。
背上的外套傳來暖暖的餘溫,她抬頭看他一眼,並沒有拒絕。
「你帶我來這裡做什麼?」
「走吧。」安烆沒有回答,只是領著她走在前頭。
直到一艘遊艇出現在他們面前。
是金福號。
「那天遊艇被送到港口時,有船商來家裡詢問,是否要將它賣了,還是要重新整修,媽……呃,夫人見到我在,就交給我決定,我聯絡不到你,於是自己做主托船商重新整修,希望我沒有作錯決定。」
畢竟錢金福有可能因為不想回憶起錢澧淮落海的意外,而想賣了這艘遊艇也說不定。
望著眼前的遊艇,她的心不由得黯然。
「謝謝你。」這是她父親送給她的禮物,卻也是哥哥失蹤的遊艇,對她而言意義複雜。
「謝謝我,就拿出實際行動吧。」聽到她道謝,安烆嘴角上揚。
「實際行動?」她轉過頭,大眼瞅著他。
「我已經在遊艇上放了釣竿和魚餌了,陪我去海上夜釣吧。」他開口邀約。
聞言,錢金福沒有多想,直接點點頭,「嗯。」
然後,她輕揚起笑容,忘了前不久她還想把他趕走。
她現在心裡好亂,暫時靜一靜也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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