JKF 捷克論壇

搜尋
zerosmall
王子 | 2009-6-30 15:25:03

前言:

什麼?她繼父爛賭還拿她抵債?害她成為他爸送他的「禮物」,他不結婚關她屁事啊!她原本以為人生「變黑白」了,幸好上天還沒完全忘了她,派「愛神咪咪貓」來幫她,兩人竟出奇的有了幸福的開始,沒想到好景不常,他之前養的「日本狐狸精」不甘失寵,跑出來撒野,還暗算她,在她胸前注射什麼「怨愛草」,讓她對他一點「性趣」也沒有,而他也因此懷疑她和他好友私通,竟要她拿掉肚子裡的「雜種」!煩哪!乾脆跳下懸崖逃開一切算了,只是,他竟也跟她一起跳下……


第一章

  狂奔穿梭在機場大廳的人群中,樊音心中只有一個念頭——她一定要盡快逃離這個地方。  

  一向冷靜的眼眸此時掩上了慌亂,一向清晰的思路也混沌起來,她的心跳快如擂鼓,急促的腳步直奔到機場側門旁的走廊上,才敢放心停下來。  

  樊音長吸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天啊!她真的不敢相信虹姐會這樣對她,但事情既然發生了,眼下該想的是要如何離開羅馬。  

  她絕不能留在這裡,不能冒會碰到他的險。  

  一想到他,尖銳的疼痛掠過她的心臟,使她闔上眼睛,因手及時扶住柱子才沒昏倒。  

  停止、停止!你可以痛楚停止的。樊音咬緊牙關,拚命地對自己說。  

  等她再張開眼時,本就無血色的臉更加蒼白,瞪著面前的人,她一時之間無法做出反應。  

  「少夫人。」站在右邊,一身白的炫日開口道,「少爺命我們來接少夫人回島上去。」  

  「你們……認錯人了。」她的聲音在顫抖,扶在柱子上的手也在輕抖著,「我不是什麼少夫人。」  

  炫日和耀月對看一眼;一身黑的耀月無奈地歎口氣說:「少夫人若是還不願跟我們回去,我們奉少爺之命,要得罪少夫人了。」  

  「得罪?你們有這本事嗎?」樊音似乎恢復了鎮定,踏前一步,她試圖由兩人之間穿過去,用冷冽但有些尖銳的語調說:「讓開。」  

  兩人動也不動,樊音手一揚,右手多出一支槍抵在炫日的頸邊,她再度開口,「讓開。」  

  「倘若不能完成少爺交代的事,炫日是沒臉回去見少爺的,少夫人不願跟我們回去,就殺了炫日吧。」在槍口之下,炫日仍是文風不動。  

  「你以為我不敢嗎?」樊音重重吸口氣,咬緊牙自牙縫中說道:「你們回去告訴他,我和他早已沒有瓜葛了,我不會和你們回去,也不想再見到他,一輩子都不想,聽明白了嗎?」  

  「一輩子?如此長的時間,是七年的幾倍呢?」如歎息般的嗓音在她背後輕輕地響起,其中包含一絲惆悵,和一絲哀傷的味道。  

  樊音傻住了,完全沒有回頭的勇氣,她迅速出手攻擊炫日和耀月,因為她知道只有這樣才能突圍逃跑。  

  炫日後退了一步守住上路,讓耀月防衛性地和她交手。  

  攻了幾招不得突破,樊音急了,揚手試圖開槍,耀月卻完全沒有閃躲的意思,反而讓她頓了一下。  

  「許久不見,你變凶悍了。」一隻大手無聲息的攫住樊音的手腕,同一刻如鬼魅般的身影貼近她,將她摟進溫暖的懷中,在她耳畔低語著,「告訴我,你真的忍心向耀月開槍嗎?」  

  「我……」在接觸到他的身體的那一剎那,樊音眼底出現懼色,不可避免的回頭看進那一雙深邃的黑眸中。她的心臟宛如被撕開般的疼痛起來,喘著大氣,她的唇角緩緩逸出一絲血跡,她的心……  

  「很難受嗎?」他的眸中蒙上憐憫的顏色,用一隻手臂箝制住她幾乎無法站立的身子,另一隻手則拿著針筒,將針頭刺進她的上臂中,喃喃地說:「一下子就會沒事的。」  

  樊音因那椎心的疼痛,幾乎要窒息了,但數秒後,痛苦消失了,無窮盡的黑暗向她襲來,她腿一軟,身子癱在他臂彎中。  

  「少爺,我來吧。」炫日過來想接過樊音,他一閃,逕自將她橫抱起來。  

  「我自己來。」他吻了吻樊音被冷汗浸濕的額,動作異常地溫柔,低語著,「好輕的身子,你吃了多少苦呢?都是我的錯,是我對不起你。」  

  「少爺的腿……吃得消嗎?」炫日不放心的問,耀月扯了扯他,對他蹙眉搖頭。  

  而他彷彿沒聽見炫日的問話,只是凝視著樊音蒼白的懶,輕語著,「歡迎回家,我的音音。」  

  *                *                *

  走在回家的小巷之中,樊音年輕的臉龐有著快樂的笑容,腳步十分輕快。  

  她剛從工作的工廠回來,隨身的小包包中有著才領的薪水,她真的希望這些錢能讓媽媽臉上出現久違的笑容。  

  從國中學業開始,為了家負債纍纍,樊音放棄了上高中的念頭,情願出去做事賺錢。  

  在工廠做女工,雖然辛苦而且薪水又不多,但只有國中學歷的她已經很滿足。  

  這份微薄的薪水對家中的債務雖然只是杯水車薪,但樊音仍然希望能分擔一點媽媽肩頭上的擔子。  

  會有這麼龐大的債務,是因為樊音的媽媽孫淑安再嫁的對象、樊音的繼父——胡森太好賭成性,在外頭欠下一屁股債,卻要孫淑安日夜兼了三份工作,努力賺錢還債。  

  好在胡森已經將近兩個月沒回家了,樊音倒希望他就此消失算了,讓她和媽媽能脫離那惡魔的糾纏,她相信,只有她和媽媽的生活,會比較輕鬆愉快的。  

  愈接近家門,樊音的腳步愈是加快著。咦!怎麼會有那麼氣派豪華的轎車停在巷口?她不解的想著,在她們這窮困的小巷子中,會有什麼達官貴人到訪嗎?  

  不甚在意的繞過車子,她快步的走進家門,門是開著的,應該是媽媽回來了吧?樊音想著,臉上堆滿著笑容。  

  「媽媽,我回來……」樊音的呼喚在看見狹小的客廳中那些她不認識的人後,詫然停住了,她停在門口,遲疑的眨著眼睛。  

  「阿音,你回來了。」胡森迎上來,將她拉進客廳。  

  「爸……」樊音不安的看著坐在客廳中惟一的沙發上,視線在她身上打轉的老先生。  

  他仔細端詳她的臉,緩緩地笑了起來,向站立在一旁的高瘦男人點了點頭。  

  「這就是你的女兒?」站著的男人同樣在打量著樊音,「保證是乾淨無染的?」  

  「當然了,我們家阿音最乖了,連男朋友都沒交過,放心好了。」胡森討好地涎笑著,好在他還沒有機會向阿音下手,否則現在就不值那麼高的價錢了。  

  男人冷哼一聲,自口袋中掏出支票,說道:「兩百萬,人貨兩訖,以後不准來找麻煩,瞭解嗎?」  

  「這個當然、當然。」胡森眼睛發亮,貪婪的伸手接過支票。  

  樊音震驚地看著眼前的交易,猛然察覺到胡森已經將她賣給面前這群人了,她掙開胡森的手,踉蹌慌亂的試圖逃出大門。  

  早就堵在門口的兩名大漢捉住她,她死命掙扎著,扯開喉嚨喊著,「救命、救命啊……」  

  其中一名大漢一掌打暈了她,她癱軟下來,肩上的小包包掉落在地上。  

  「小心一點,別弄傷了她。」自沙發上站起來的老先生皺眉交代著,看到他們小心的抱起已昏迷不醒的樊音,他才滿意地走出去。  

  屋內一下子就只剩下被支票吸引了全副注意力的胡森,他高興的狂吻著支票,心中在想著等一下可以再到賭場去試試手氣。  

  大概只晚了十分鐘進門的孫淑安拖著疲憊的步伐走進客廳,在看見地上的小包包時,她彎腰將它撿起來。  

  音音回來了嗎?奇怪了,這孩子一向乖巧愛乾淨,今天東西怎麼就丟在門口?孫淑安疑惑地想著,在看見沙發上的胡森時,她更是怔了一下。  

  「你回來了。」她把手中的小包包放在桌上,隨口問道:「音音呢?」  

  「別提她了,快來看,淑安,兩百萬耶,我們可以過好日子了。」胡森獻寶般地舉起手中的支票。  

  「兩百萬?你怎麼可能有那麼多錢,少吹牛了。」她壓根兒不相信他的話,逕自走進廚房、飯廳,都沒見到女兒的蹤影,她疑惑頓生,心中浮起不祥的預感。  

  急匆匆的回到客廳,孫淑安拉著胡森的袖子,質問著,「音音呢?她怎麼不在家?你說你那兩百萬是從哪裡來的?」  

  「你那寶貝女兒可真值錢啊。」他的話讓她瞠大雙眼,不可置信的失聲叫了起來。  

  「你……你把音音賣了?你還是不是人啊?你把音音賣到哪兒去了?」左右搖晃著胡森的衣袖,她對他尖叫著,「快告訴我,音音呢?」  

  「哎呀,別拉了,老實告訴你,阿音被住在國外小島上的人帶走了,那人有錢得要命,阿音是去享福耶!」胡森拉回自己的衣袖,「詳細地址我不知道,不過錢已經到手了。」  

  「你真的把音音賣了,你這沒天良的禽獸,她好歹也是你的女兒,你怎麼能狠心賣了她?」孫淑安撲上去對胡森又抓又咬的,哭叫著說,「把音音還給我,你這沒良心的;把女兒還給我……」  

  胡森一巴掌打得她摔倒在地,他不耐煩的說:「吵死人了,你這瘋婆子,不過是個女兒嘛,要的話老子陪你生十個八個,現在別擋著我發財。」  

  孫淑安怨恨的看著拿起電話準備簽賭的胡森那背對自己的背影。這男人,害了她好幾年還不夠,現在連音音都毀在他手上,夠了,她再也受不了了。  

  她悄悄地站起來,臉上蒙上濃濃的殺氣,慢慢走進廚房。  

  胡森全然沒發現她的舉動,他只顧著在討論著該簽幾號,直到腰間突如其來的劇痛,讓他痛苦地大叫,回身看向孫淑安,「淑安,你……」  

  「我要殺了你、殺了你、殺了你……」孫淑安一刀又一刀地刺進他的胸口,瘋狂地喊著,「你把女兒還給我,把音音還我、還我……」  

  她不停地刺著,渾然未覺溫熱的血噴了她一身,直到胡森倒在地上一動也不動,她才丟了刀子,聲嘶力竭地喊了出來。  

  「音音……」  



  鍾情島,位於地中海的神秘小島。島上有堪稱全球最大的醫藥廠,所生產、開發的各式藥品及醫療用品,提供了全球各大醫院所需。  

  小島附近地形險惡,因此除了島上的人之外,鮮少有外人能踏上鍾情島一步。  

  而在島上工廠工作的人,不論男女,大多是用錢買回來的終生奴隸,要在島上生活一輩子。  

  島上除了佔地極廣的工廠之外,島的東側是仿中國舊式建築的大宅,除了主要的四院外,小橋、涼亭、花園是一應俱全。  

  四院分別為春、夏、秋、冬,春院是在宅中的下人所居住的;夏院為客房;秋院為島嶼的所有人鍾家的親屬所居住;冬院則是島主鍾宇羿的私人天地。  

  隔著正中的工廠,島的西側是工人的宿舍。  

  雖然是終生奴隸的身份,但島上並不禁止任何婚嫁事宜,不反對工人們成家立業,因此小島上倒還算人口眾多,儼然如同一個小型的城鎮。  

  這些天,島上均是風和日麗、陽光普照的日子,這在鍾情島上是極為少見的。這兒的天氣總是瞬息萬變,朝晴暮雨的,如這樣穩定的日子,真是少之又少。  

  柯子翔心情愉悅的哼著歌,大大方方的闖進一向嚴禁外人擅入的冬院。拐過柱角,他在書房前站定,敲了敲門。  

  沒有回應,柯子翔濃眉一挑,眼珠子一轉,唇角揚起詭譎的笑,他伸手就推開書房的門,腳步還沒移動,身後已經傳來聲音。  

  「表少爺,請留步,少爺現在不在書房中。」中規中矩的話出自一身黑的耀月口中。  

  他轉身,面對耀月那一向無表情的臉,懶懶的一笑,問道:「宇羿呢?」  

  他知道宇羿若不在,是不許別人進他書房的,果然他才推開門,就引來一向留守在冬院中的耀月了。  

  「少爺在春院,優子小姐的住所,表少爺若有事,可到大廳等候,耀月去請少爺。」耀月回答著。  

  「我不能到書房裡等嗎?」柯子翔輕笑著看耀月的臉上出現為難的表情。  

  「這……少爺的禁令,不許旁人擅入書房,表少爺是知道的,還是請表少爺到大廳等候吧。」耀月勸阻著。  

  「怎麼,連我都是旁人了嗎?」柯子翔臉一沉,音調嚴厲了起來,「膽子真大,敢這樣跟我說話。」  

  「耀月不敢,只是少爺的命令,耀月不敢違背,請表少爺別為難耀月了。」耀月腳步移動得很迅速,繞到他身旁,關上書房的門,說道:「表少爺請。」  

  「請?哼!想出手嗎?」柯子翔冷哼了一聲,伸手又欲開書房的門,耀月出手格阻,兩人就交起手來了。  

  柯子翔蓄意強攻著,耀月只是防禦性的防阻,兩人過了幾招,仍是不相上下。一個要進,一個不許進,兩人就這麼僵持著拆招。  

  「一陣子不見,又進步了。」柯子翔揚起眉梢,嬉笑著說,忽然招式一停,主動將臉迎上耀月的拳。  

  耀月頓了一下,去勢已收不回,只好將拳一偏,險險地擦過柯子翔的臉家頰,身形一歪,衝勢使耀月腳步踉蹌了一下。  

  柯子翔伸長手攬住耀月的腰,收臂將耀月那本該撲倒的身體摟了上來。對上那張俏秀的臉,他大笑著,得意洋洋的說:「我又贏了。」  

  「表少爺……請鬆手。」耀月瞪著面前近在咫尺的俊臉,無奈地說。真可惡,老是用這種賤招。  

  「怎麼,不認輸嗎?」看出那雙黑瞳的不服氣,柯子翔笑得更囂張,輕佻無賴的更收緊手臂,無賴的說:「有本事,剛才就該揍我,不該收手的,耀月,後悔了嗎?」  

  「耀月不敢打表少爺的。」耀月深吸口氣,垂下眼瞼,低低地說。  

  「不敢、不敢,我最討厭聽到這兩個字了。」柯子翔突如其來地揚起火氣,緊盯著耀月的眼,他命令著,「看著我。」  

  耀月慢慢地抬起眼瞼,眼神中是一片平靜無痕,順從地說:「表少爺若不喜歡聽,耀月以後不說便是了。」  

  「可惡。」柯子翔眼眸冒火,低咒著將臉逼近,狠狠地吻住耀月的唇。  

  耀月不動,任他吻著,眼睛眨也不眨,在他試圖撬開禁閉的唇時,也只是聽話地分開,任他探入其中吮吻著。  

  「該死、該死!為什麼不反應我?」柯子翔移開唇,氣急敗壞的吼著,看見耀月依然是木然呆立著,他放開手,憤怒地重捶了一下牆。  

  「火氣那麼大,想打穿我的牆嗎?」鍾宇羿走過來,身後跟的是另一個護衛炫日,鍾宇羿對耀月微頷首,耀月明了地離去。  

  柯子翔看著耀月的背影,挫敗地低咒著。  

  鍾宇羿拍拍他的肩,笑著說:「進來吧。」  

  兩人進入書房,鍾宇羿看著悶著臉在沙發坐下的柯子翔,歎口氣道:「別老是找耀月的麻煩。」  

  「個性總是那麼強,真不可愛。」柯子翔嘀咕著,為自己倒了杯茶。  

  「你別把耀月當作你那些夜度春宵的女人了,就算你窮極無聊到了極點,也別來招惹我的人,尤其是耀月,知道嗎?」鍾宇羿警告著他。  

  「耀月不行,那炫日可以嘍?」柯子翔喝了半杯茶,火氣消了一半,這茶的味兒,是耀月一向泡的茉莉花茶,他一飲而盡,再倒了一杯。  

  「少來,炫日不合你胃口的。」鍾宇羿在書桌後的大皮椅坐下,點燃一支煙,慢條斯理地說:「你那世界醫生會議開完了,不滾回台灣去,到我這兒來幹嘛?你又有什麼麻煩了?」  

  「薄情寡義的傢伙,我難道不能來看看你、看看蘭姨、看看可愛的小雁雁嗎?」柯子翔一臉委屈,「把我看得那麼現實。」  

  「sorry!」鍾宇羿的道歉沒半點誠意,他才不相信這個表弟的話呢!  

  果然,柯子翔露出一抹不懷好意的笑,賊兮兮的說:「嘿嘿!聽說你的好事將近了,我順便來看我那未來的嫂子。」  

  「別提這件事。」鍾宇羿皺眉低斥著。  

  真是太荒唐了,居然找了個年方十八的小女孩到島上來,說是為他挑選的老婆。因為是父親的主意,他並沒怪罪帶回女孩的管家佐籐雄一,只是對這事抱持著不理睬的態度。  

  任那女孩已經來到島上快十天了,他從未見過她,也不想聽見她的任何消息,甚至於連名字都不想知道,他的生活重心仍是放在事業上,同時亦毫不忌諱的仍是會去造訪他「養」在院內的女人。  

  全是那件無聊的鬧劇,就任他們自己去瞎搞吧!  

  「喲!怎麼,那女孩你看不上眼啊?聽說那是姑丈親自為你挑選的,你可別辜負老人家的一番心意啊!」柯子翔明顯地在幸災樂禍。  

  他知道宇羿和姑丈一向有疙瘩,這次姑丈貿然就這樣做,宇羿的反彈一定很大。  

  而且姑丈又不出面,自己避回法國的住處,把燙手山芋交給蘭姨,就不知道宇羿心裡作何打算?柯子翔喝光杯中的茶,笑著看鍾宇羿的臉色沉了下來。  

  「好意?哼!」鍾宇羿眼中閃過陰鷙的顏色,冷著嗓子說,「想叫她為我生繼承人,還得看我願不願意。」  

  「嗯哼,有個性,可是我看到蘭姨在準備辦喜事了耶!」柯子翔說道,打從他踏上小島,就覺得喜氣洋洋的,瞧!連天氣都出奇的好,晴空萬里、陽光普照,是辦喜事的好日子。  

  「辦啊!結婚也行,結完後碰不碰她,誰管得著我?」鍾宇羿冷笑著,父親以為用蘭姨來牽制他就可以讓他乖乖就範嗎?若是他不喜歡的,誰也無法強迫他。  

  「哦——」柯子翔拖長尾音。看來這場父子對決,因為姑丈用蘭姨來牽制宇羿,所以得一分;宇羿用不碰新娘來做反制,也得一分。  

  一比一,戰平。但是,最可憐的,莫過於被當犧牲品的新娘子了。  

  端坐在涼亭的石椅上,樊音呆呆地瞧著遠方花叢中飛舞嬉戲的蝴蝶。雖然她的小臉上已經不再像前幾天般老是充滿著淚痕,但她的眼神仍然是黯淡無光彩。  

  她被繼父賣到這小島上,是沒有能再回到媽媽身旁的一天了吧!想離開小島都很困難,更別提小島是位於離台灣如此遙遠的地中海上,想到媽媽,樊音又想哭。  

  話又說回來,比起被繼父賣到其他更糟糕的地方,她在島上其實過得很好。  

  蘭姨對她和藹可親,就像媽媽一樣;雁雁則是天真活潑,宛如她的小妹妹一樣,院中其他的下人對她也是尊敬有禮,但她還是無法快樂起來。  

  由蘭姨口中得知,她將要嫁給島上的主人,但她已經來那麼多天了,還沒有見過他。她的活動範圍只在秋院及庭院花園中,也沒見過幾個外人。  

  事情的發展叫她十分忐忑不安,她未來的丈夫是個陌生人,但他呢?他也不想見見她嗎?樊音不明白為什麼,又不是像古代人一樣,要到新婚之夜,兩人才見面。  

  倘若沒有培養一絲一毫的感情,能成就一樁好姻緣嗎?  

  「音音姐姐!」童稚尖細的嗓音將樊音自沉思中拉回,她轉過頭,看著坐在輪椅上,朝她而來的鍾語雁。  

  鍾語雁是個年方十歲的小女孩,小兒麻痺的殘缺,仍掩不住她天性中的頑皮、可愛。尤其是她身為島主的妹妹,島上的人莫不對她百般遷就,沒有人膽敢在她面前提到她的殘缺,使她完全沒有自卑的心理。  

  樊音剛在島上醒來時,就是鍾語雁陪在她身旁,鍾語雁的天真活潑,讓樊音原本恐懼不安的心較為平緩下來。  

  「原來你在這裡,人家找你找了好久哦!」鍾語雁熟練地停下輪椅,對樊音攤開手掌,手中是梳子及髮帶,「音音姐姐,你幫人家綁頭髮嘛。」  

  樊音接過梳子,替鍾語雁梳理著頭髮,她自己也有一頭長及腰際的柔順直髮,因此紮起辮子是駕輕就熟。  

  她綁好髮帶,溫柔地笑了一下說:「好了。」  

  「音音姐姐,我給你介紹一個人哦!」鍾語雁指著她剛才來的方向。  

  樊音順著看過去,緊張的吞了口口水,瞅著那朝向她們走來的高大男子,是「他」嗎?  

  「哎呀,表哥,你動作比烏龜還慢耶!」鍾語雁埋怨著,扯住柯子翔的手,介紹著,「這就是音音姐姐。這是子翔表哥。」她轉向樊音介紹著。  

  柯子翔看著樊音,嘴角揚起一抹研究的笑容。  

  喲、喲!瞧瞧那甜美秀氣的小臉,細嫩白皙的肌膚,覆蓋住額頭的薄薄劉海下,長而翹的睫毛微微輕顫著,怯生生地半掩著朦朧的雙眼,直挺的鼻樑下,是小巧可愛的菱唇,未點胭脂而紅嫩,令人不由泛起一親芳澤的衝動。  

  宇羿好福氣,這女孩兒是個漂亮的美人兒。  

  柯子翔的視線向下游移,迅速掠過樊音的全身。  

  喝,雖然身子尚未發育完全,稍嫌單薄了一些,但她的確具有優美身段的雛形。憑他對人體研究透徹的專業眼光看來,這女孩不出兩年,肯定會成為眾男人傾倒,眾女人嫉妒的性感尤物。  

  唉!配宇羿太可惜了,柯子翔在心中歎息著。  

  不過他很懷疑宇羿若看見她,能真的無動於衷的將她「晾」在一旁嗎?嗯!值得研究。他想著,唇邊的笑壞壞地擴大。  

  樊音不安的扯著衣角,子翔表哥?那不是「他」了,她心裡泛起小小的失落感。  

  抬起睫毛,她看見他研究的眼神,不自在的清清喉嚨,輕輕的說:「我是樊音,你好。」  

  人漂亮,聲音也柔柔甜甜的,柯子翔笑著眨眨眼,促狹地說:「我是柯子翔,你就是我那不過門的小嫂子吧!果然漂亮。唉,宇羿如果不要,送給我好了。」  

  樊音紅著臉,不知如何回答他。  

  鍾語雁用力的扯著柯子翔的手,嘟著嘴說:「表哥,音音姐姐是哥哥的,不許你油腔滑調的調戲她。」  

  「油腔滑調?天啊!雁雁,你才十歲耶,哪知道調戲是什麼?人小鬼大。」柯子翔好笑的搖搖頭。  

  「我怎麼不知道,表哥最會自命風流、甜言蜜語,是全天下女人都該避之惟恐不及的公敵。」聽見一句接一句不該是鍾語雁這個年齡會說的話,被她背誦般的說出來,柯子翔一拍額頭。  

  「這話是誰教你的?」真是教壞小孩子,他不過是紅粉知己多一點、嘴上甜一點,就被批評成公敵了。  

  「是耀月說的,耀月說表哥是宇宙超級登徒子,」鍾語雁回頭,疑惑的問樊音,「什麼叫登徒子?」  

  「呃……」樊音怔了一下,無法解釋。  

  「耀月?」柯子翔大呼小叫起來,「竟敢在我背後說我壞話,氣死人了,好,咱們走著瞧。」  

  他轉向樊音,說道:「小嫂子,我們下回見了。」說完他氣沖沖的離去。  

  看著柯子翔走遠,樊音問著,「他怎麼了?好端端忽然生氣了。」  

  「我知道,表哥去找耀月算帳了,不過沒關係,表哥打不過耀月的,而且炫日會幫耀月的忙,炫日很強的。」鍾語雁的話只讓樊音更迷糊了。  

  耀月?炫日?是誰啊?她歎口氣,其實在她心中,最想知道的是「他」——鍾宇羿,她的未婚夫……  

  主屋的議事廳中,鍾宇羿正和一群公司的幹部在開會。  

  他修長的手指有一下沒一下的在桌沿輕點著,另一隻手則垂放,來搭在身旁趴著的大黑犬頭上輕拍著,一向精明能幹的眸子慵懶地半瞇著,他看來似乎快睡著了。  

  但眾幹部都是全神貫注地報告著公司營運的事宜,大家都知道,島主看來似乎漫不經心,但每一件事都記在腦中,開會時若想打混敷衍了事,讓他揪著了,可不是開玩笑的。  

  「以上,少爺有哪裡要指示的?」問話的是管家佐籐雄一。  

  他一向是鍾宇羿頗為器重的人,日本人特有的削瘦臉頰和細長的雙眼,再加上一向的深沉,讓人覺得他非常不好相處。  

  「和泰國的生意停掉。」鍾宇羿開口,嗓音懶洋洋的,卻帶有令人不得不從的威嚴感。  

  「這……島主,和泰國這次的生意,利潤十分驚人,總值上億,島主不多考慮一下嗎?」負責這筆生意的黃組組長袁大武勸說著。  

  他知道島主一向是論功行賞,這次他的黃組接下這個泰國的計劃時,他就一直希望能成功,讓大家對他刮目相看,現在島主一句話就粉碎了他這些天的努力,讓他怎麼能甘心呢?  

  「考慮?你調查清楚了嗎?泰國的金桑是專作黑市毒品交易的,你難道不知道我的原則嗎?還敢和他接洽?」鍾宇羿冷冷的睨視著袁大武,讓他緊張地顫了一下。  

  「可是他們和我們接洽的是做手術時用的麻醉劑,不是毒品交易……」袁大武抹了抹汗,他當然知道鍾情島是不作毒品生意的,他有幾個膽子敢破壞島上的規定,所以他事先便打聽清楚,確定這樁生意和毒品應該無關。  

  「炫日。」鍾宇羿冷冷地打斷袁大武的話,開口叫著。  

  站在他身後的炫日上前一步,將文件放在袁大武面前的桌上。  

  「這……怎麼會這樣……」袁大武急急的看完,臉色灰敗了起來。  

  原來麻醉劑製造只是幌子,泰國的人是要利用鍾情島上的高科技設備,為他們製造毒品。同時利用鍾情島作毒品的中途轉運站,到時若出了事,只怕島上的人也脫不了干係。  

  袁大武看完調查報告,汗如雨下,他真的不知道事情會是這樣子的。  

  「島主,我……」他支吾著,不知如何解釋。  

  「不用那麼緊張,」鍾宇羿笑了,眼中卻愈見冷冽,「我想,你大概只是沒弄清楚狀況,不是有意要破壞規矩的,對不對?」  

  「對、對,我只是被騙了,不是故意的,島主給我一點時間,我會解決這事的。」袁大武擦著汗,口中保證連連。  

  「事情是你搞出來的,本就該由你去解決。」鍾宇羿淡淡的笑一直沒進入眼中,「不過那麼容易上當受騙,看來你這組長的位置坐得太安逸了,才會不夠警覺,佐籐。」  

  「少爺。」佐籐雄一恭敬的垂手等待指示。  

  「看著他,把事情解決了,讓他把組長的位置空下來。」鍾宇羿環視眾人,唇角邊仍是叫人毛骨悚然的笑。  

  「大家都該明白島上的規定,這次黃組的錯,希望別在別組發生,明白嗎?」他眼神嚴厲的轉了一圈,看見大家都不由自主的點頭,他才滿意的對佐籐雄一點頭頷首。  

  「大家辛苦了,散會。」佐籐雄一說完,便跟在垂頭喪氣的袁大武身後處理善後去了。

第二章

  會議雖然開完了,鍾宇羿仍是坐在椅子上沒動,手掌摸著大黑犬的頭,黝黑的眸子中有著深沉的光亮。  

  柯子翔走進來,笑嘻嘻的打著招呼,「哇!你這島主脾氣真大,嗨!黑狼,別來無恙。」  

  大黑犬聽見自己的名字,趴在爪子上的大腦袋動了一下,連眼皮都沒撐開,只是懶懶地掃了一下尾巴。  

  對柯子翔搖尾巴算客氣了,事實上除了主人、炫日、耀月之外,黑狼對島上其他人都不屑一顧,島上的人也都怕它,遠遠看到便要避開,更別提叫它、摸它了。  

  哦!有人例外,黑狼一看見島上的小霸王鍾語雁,馬上會有多遠躲多遠。  

  她是它的剋星,每次都把它的臉當麻薯般又揉又搓,不然就是強迫他那昂然直立的雙耳下垂,硬把它按壓在額頭上,說有多不舒服就有多不舒服。  

  偏偏黑狼知道她是主人的妹子,也就是它的小主人,不敢反抗噬咬,只好避開她。  

  至於柯子翔,勉強算是主人的好朋友,搖搖尾巴敷衍了事就算了。黑狼舒服地享受鍾宇羿的拍撫,不去理會那一頭在嚷嚷它「狗眼看人低」的柯子翔。  

  「真是的,宇羿,你手底下的狗和人都一樣,狂個二五八萬的。」柯子翔嘀嘀咕咕的,拉開椅子坐下。  

  「怎麼,誰又惹你了?」鍾宇羿問道,心中大概有個底了。  

  他好笑的看著柯子翔那明顯的一臉不悅,這傢伙的喜怒哀樂全寫在臉上,讓人很難聯想到他是全球排名十名之內,堪稱天才的全能醫生。  

  「還不是你那寶貝耀月,可惡。」柯子翔的火氣又揚起,氣呼呼的說,「你不會管教,我來幫你,把耀月交給我一年,包管變得服服帖帖。」  

  「交給你一年?那耀月不被你生吞活剝了才怪。」鍾宇羿搖頭,「我覺得耀月現在就很好了啊!」  

  「很好?耀月在雁雁面前說我什麼油腔滑調、自命風流、女性公敵、登徒子,天啊!我有那麼差勁嗎?」柯子翔發出不平之鳴,一旁的炫日忍不住笑了,柯子翔火大的瞪著他。  

  「抱歉,表少爺……咳……」炫日咳著忍住笑,讓他俊逸的臉看起來有點滑稽,「只是表少爺每回都要戲弄耀月,難怪耀月生氣了。」  

  「對嘛,子翔,你不要每回看到耀月就口水掉滿地,一副色迷迷的樣子,耀月是很好性子的,絕不會說別人的不是。」鍾宇羿也說著。  

  「好性子。每回看到我就要動手,哪裡叫好性子。」而且身手好得他要使詐才能贏,柯子翔有點不是滋味的想著。  

  「耀月哪次沒讓你?只是你總要輕薄調戲人家。」他每次到最後就看到子翔強吻耀月,他淡淡笑,黑眸中閃著詼諧的光芒,「你喜歡耀月就直說,別老是嬉皮笑臉的不正經。」  

  「我喜歡她?拜託,我會喜歡她?那小丫頭,沒身材沒臉蛋的,更別提冷冷漠漠無趣得緊,既不甜美又不可人,我親她是給她面子耶,」柯子翔撇著唇,「排隊等我親的女人多得很,我要去輕薄調戲她?別笑死人了。」  

  「既然如此,」幽幽涼涼的嗓音自他身後響起,「以後請表少爺自重,在那群排隊的女人中挑個甜美可人的,別再來捉弄耀月了,等會兒笑死了旁人,對表少爺也不好。」  

  柯子翔猛然回頭,那臉覆寒霜自門口走進來的,不正是耀月嗎?  

  「你……你什麼時候來的?」柯子翔支吾地問道。天啊!她聽到多少?  

  耀月看了他一眼,面無表情的走到鍾宇羿身旁。  

  「從表少爺說要把耀月變得服服帖帖開始,耀月就已經來了。」炫日笑嘻嘻地說,眼中是錯不了看好戲的神色。  

  來那麼久了?死炫日,不會通知一下嗎?柯子翔用力的瞪著炫日,這下可好,耀月對他的印象又更差了。  

  「少爺要的資料,已經齊了。」耀月將手中的一疊紙放在桌上,頓了一下,她微蹙柳眉說:「有人進了冬院,耀月不知該如何處理。」  

  「除了子翔,還有誰是你擺不平的?」鍾宇羿問,有點納悶,誰膽子那麼大,敢進入他的冬院。  

  「是……是少夫人。」  

  「喵喵!你在哪裡?」  

  樊音學著小貓叫,蹲下身子,小心的窺視著每個樹叢後是否有小貓的蹤影。  

  雁雁被蘭姨捉去上課了,剛才她獨自在庭院中坐著,一個人正悶得慌時,就看見這隻小小的花貓了。  

  她見它可憐兮兮的瑟縮著,本想摸摸它安撫一下,誰知道小貓毫不領情的對她的手又抓又咬,跌跌撞撞的逃跑。  

  她因看它有點怪異,好像生病了,於是擔心的追了上來,東跑西跑的便來到了這裡。  

  她看看四周,和她居住的秋院比起來,這裡冷冷清清的,不像秋院的綠意盎然、百花叢生,這兒只有修剪整齊的草坪,及環繞在草坪周圍的小矮樹叢。  

  這兒雖然讓人覺得幽靜清雅,但卻另有一股說不出的寂寥感,不知道是誰住的,樊音想著。  

  「喵——」  

  小貓的叫聲將樊音的沉思打斷,聲音是由另一頭傳出來的,原來它跑到那一邊去了,難怪她老找不到它。  

  樊音躡手躡腳的走過去,蹲下來小心的撥開樹叢,竟和一個濕亮的黑鼻子對個正著。  

  「啊!」樊音嚇了一跳,向後跌坐在地上。  

  不、不是吧!明明是小貓,怎麼變身為大狗了?  

  「喵——喵——」  

  小貓的聲音一直傳來,樊音眨著駭圓的大眼睛,一手按在胸上,另一手則小心的再撥開樹叢。  

  不只是黑鼻子,眼前確實是張兇惡的狗臉,挺直的尖耳朵、露著凶光的棕色眼睛、微張的大嘴中閃著森森白牙,好……好可怕。  

  她屏住氣息,生怕它撲上來般的用眼睛緊盯著它,眼角餘光則瞄到大狗腳下踩著的,不正是那隻小貓嗎?  

  小貓被踩在狗爪子下,動彈不得,只能不停的喵喵叫,那淒慘的模樣,讓樊音不得不先壓下恐懼感,她跨過草叢,蹲在大狗前的草地上,它一動也不動,但由喉中發出的低吼聲,還是讓她僵了一下。  

  「呃……」樊音舔了舔唇,小聲的說:「狗兒好乖,把小貓給我好不好?」  

  她試探的伸出手,才伸不到一半,大狗低頭看著她的手,又亮晃著牙低咆了起來。樊音縮回手,咬住下唇,害怕的瞅著它。  

  怎麼辦?那貓咪那麼小,被大狗踩那麼久,會被踩扁的,而且小貓看起來才出生沒多久,貓媽媽一定在找著它。  

  樊音深吸一口氣,試圖再和大狗交涉,她懇求的說:「求求你,把小貓還給我,好不好?」  

  見大狗只是用大眼瞪著她,她不管它聽懂與否,繼續說:「小貓那麼小,會被你踩扁的,而且現在,它的媽媽一定在找它了,你放開它好不好?」  

  大狗仍無動於衷,樊音聽見小貓的叫聲愈來愈微弱,心裡不禁慌了起來,眼眶就紅了,她哽咽著說:「它要被你踩死了,你那麼大只,還欺負弱小,好丟臉哦!你的主人沒有教你不能大欺小嗎?要踩,找一隻像你那麼龐大的貓去踩,現在快把小貓放了,不可以那麼沒家教。」  

  像它那麼龐大的貓?那不就是老虎了,強壯如黑狼,也不可能踩住老虎的,站在一旁許久的鍾宇羿啼笑皆非的想。  

  他是跟在黑狼後面來的,原本見黑狼踩住了貓,他想出聲制止的。在島上的小動物大多是用來作藥物實驗的,這隻貓不知道有沒有被注射什麼藥物,太危險了。  

  但看見她小心翼翼的摸過來,他又停下了腳步。  

  這女孩小不隆冬的,看到黑狼還嚇得跌倒了,居然有勇氣想搶救貓,鍾宇羿想著,唇角浮上一抹笑,他倒想看看她怎麼對付黑狼。  

  若他在一旁,黑狼沒他的命令是不會攻擊人的,所以他好整以暇的半隱在院子角落的一棵大樹下。  

  她怯怯的伸手,又縮了回來,小臉上的猶疑懼怕全被他看在眼裡。後來她試圖向黑狼求情,那副認真的模樣,讓他不禁多看了她一眼。  

  她好可愛,軟聲軟氣的哀求著黑狼把貓還她,連貓媽媽都扯出來了。  

  喲!要哭了,瞧她眉兒攢了起來,眼眶紅了,扁著小嘴指責黑狼……沒家教?  

  這下子可罵到他頭上去了,再不出面怎麼行呢?  

  「你不可以這樣子,」看見大狗低頭用鼻子嗅聞著小貓,樊音嚇了一大跳,「你不能吃掉它,壞狗兒,不可以……」  

  「黑狼很有家教的,它不會亂吃東西,那會吃壞肚子的。」鍾宇羿懶洋洋的踏進她和黑狼的戰圈中,黑狼對他猛搖著大尾巴。  

  「你……」樊音昂起臉看他,天!好帥的男人,她張大嘴,有些失神的直盯著他走過來拍了拍大狗的頭,對它笑了笑。  

  他好看得叫人炫目,樊音意外地發現頭有點暈。這人,瞧他那君臨天下的氣勢,她幾乎可以斷定他就是那個「他」了。  

  不會錯,他一定是她的未婚夫,這個島的島主鍾宇羿。  

  帥歸帥,這太誇張了吧!樊音輕甩了甩頭,試圖甩去那一波波襲上的昏眩感,她被他「迷」得頭暈目眩,不是吧?  

  鍾宇羿濃眉皺了起來,看她晃了一下,臉蛋白了起來,眼神開始有些渙散,再看她秀氣的手扶上額頭,瞪著那雪白的手背上那明顯的抓痕紅腫,他低咒了一聲。  

  該死的,她被貓抓傷了。  

  他及時上前將她癱軟下來的身子接在臂彎中,見她的呼吸短促,他伸手探著她被冷汗浸濕的額,再舉起她的手仔細審視著。沒發燒,手上的紅腫也沒有黑掉的樣子,該不是什麼異毒,打了針就會好的。  

  他不假思索的將她橫抱起來,大跨步走出樹叢,樊音動了一下,虛弱的說:「小貓……」  

  見鬼了,她自身都難保了,還在想那只該死的貓,鍾宇羿雙眸冒火,吞噬著那雙已經蒙上薄霧的盈盈水眸,他深吸口氣,頭也不回的命令著,「黑狼,把貓叼進來,別咬傷它,有毒的。」  

  吩咐完,他快步走向書房,裡面會有他需要的解毒劑。黑狼叼起小貓,跟在主人身後。  

  前廊下,炫日和耀月面面相覷。  

  「耀月,我連幾天睡眠不足,是不是眼花了?」炫日揉了揉眼睛,誇張的打了個哈欠。  

  「你買眼花。」耀月簡單的回答。  

  「那我怎麼看見少爺讓外人進他書房去,而且是由他親自抱進去的,哦!太匪夷所思了。」炫日一副不可置信的樣子。  

  「那不是外人,」耀月笑了,「是少夫人。」  

  「痛……」針扎進手臂的刺痛感讓樊音原本混沌的意識清明了起來,她輕喊著,為藥水推進時那強烈的疼痛縮起身子,拚命埋進大沙發中。  

  「忍一下。」鍾宇羿知道這藥和血液接觸時會很痛,他抽出針頭,為她揉著減輕疼痛。  

  樊音忍痛含著淚水,不讓自己哭出來。  

  「好了,一下子就不痛了。」他一面安慰她,一面告訴她,「以後島上的動物都不能亂碰,它們大部分都是拿來作實驗的,身上帶有古古怪怪的病菌。」  

  「作實驗?好殘忍。」樊音驚呼出聲。  

  「殘忍?」他眼神冷了一下,「如果不用動物,用人作實驗,豈不更殘忍?」  

  「哦……對不起。」她知道自己說錯話惹惱了他,囁嚅著道歉。她的眼睛看向地上那已經在抽搐的小貓,不忍心的問:「那小貓呢?它怎麼辦?」  

  「她早就該處理掉了。」鍾宇羿輕描淡寫的說,丟了針筒,走進洗手間去洗手。  

  「處理?」樊音喃喃地重複著,看著鍾宇羿,懇求的說:「你救救它吧!」  

  「你為什麼認為我有辦法救它?」他回到她坐著的沙發前,由上而下俯瞰著她。  

  「因為……因為……」她支吾著,低垂下螓首,不知道該怎麼說,她覺得他看來就是無所不能的樣子。  

  「看著我,」鍾宇羿伸手挑起她的下巴,問道:「你知道我是誰嗎?」  

  「我……知道……不、不知道……我……」樊音羞怯的看進那雙彷彿帶有魔力的黑眸中,燥熱撲上臉頰,她無法百分之百確定他是不是鍾宇羿,如果弄錯了那多糗啊!  

  她吞口口水,細聲細氣的說:「你是鍾宇羿嗎?」  

  「你叫什麼名字?」鍾宇羿沒回答她的問話,只是輕撫著她小巧的下巴,反問著她。  

  真是容易臉紅的小東西,他盯著那漂亮的紅暈佈滿了白玉無瑕的臉蛋,連耳朵都羞紅了。  

  他忍不住低頭親了她滾燙的臉頰,她身上有一種不同於香水的甜甜香味,讓他有點被迷住了,他舔著她柔軟的耳垂,輕語著,「喏,告訴我你的名字。」  

  「樊……樊音。」樊音被他突如其來的親暱動作亂了氣息,猛眨著眼。  

  「音音嗎?」鍾宇羿用如愛撫般的嗓音喚她的名字。  

  樊音嚥了口唾沫,不敢正視的垂下眼瞼。  

  她好暈、好熱,他的呼吸吹在鬢邊,讓她暈陶陶的。  

  她眨著眼睛,頭腦又不清楚起來了,彷彿踩在雲端的不踏實感使她悄悄地揪住他的衣擺,輕吁著,她的睫毛扇了又扇。  

  藥效在她體內運行了吧!瞧她倦得快滑下椅子了。鍾宇羿按下附在表上的通訊器,開口喚道:「炫日。」  

  「少爺。」炫日幾乎馬上出現,站在門口。  

  「送她回秋院。」鍾宇羿退了一步,才發現衣角被樊音揪著,他想拉開她的手,卻驚動了她。她茫然地張開眼睛,手指揪得更緊,他蹙起眉,歎口氣說:「算了,我送她回去。」  

  將樊音抱在懷中,鍾宇羿側耳凝聽她在囈語些什麼。  

  「小貓……」  

  這小妮子,他看著她固執地半撐著眼瞼,只好在她耳畔低語著,「我會救它,現在闔上眼,聽話。」  

  樊音安下心來,將臉藏進他的頸窩,手指鬆開改為環上他的後背,任藥效帶她沉入熟睡中。  

  「將貓送回實驗室,要他們救活它。」鍾宇羿下了命令,瞪了瞪炫日那張大嘴的蠢樣。  

  他抱緊手中的人兒,走了出去,黑狼亦步亦趨的跟在他的身後,不時好奇地聞聞樊音垂下來的長髮。  

  老天!他根本不是眼花,是腦袋壞掉了!炫日拍了拍腦袋,在心裡想著,他是「秀逗」兼「短路」,才會幻想少爺對女人那麼溫柔呵護,這些天太熱了,把他的腦袋燒壞了。  

  「你再不去,等一下貓死在你手上,看你怎麼跟少爺交代。」耀月在一旁提醒著他。  

  炫日大夢初醒般的上前「捉」……哦!不,是「捧」起小貓,看到小貓只剩一口氣,他低咒著,身形極快的掠了出去。  

  我的小祖宗貓,你可千萬別死在我手上,撐著點,要死到實驗室再死,炫日在心中祈禱著,小貓若在他手中斃命,他對少爺就難交代嘍!  

  看著炫日飛快地衝向距離並不算近的實驗室,耀月關上書房的門,腳步也不停歇地向秋院移去。  

  保護少爺一向是他們的要務,但以後要保護的只怕不只是少爺了,耀月低笑著,愉快的走向秋院。  

  「蘭姨,我沒有欺負她。」鍾宇羿第N次的重複著,「她是被實驗用的貓抓傷了,我給她打了解毒針,她才會睡得那麼熟。」  

  「我知道。你不要因為音音是你老爸帶回島上來的,就遷怒於她,這丫頭心地很好,人又乖巧又可愛,比起你那狐狸精好上千倍,她嫁給你是你的福氣,你別看人家小好欺負,我可是很疼她的……」蘭姨嘮叨的嘀咕著。  

  被打敗了。鍾宇羿無奈地歎口氣,蘭姨是他已過世的母親的妹妹,所以他一向很聽她的話,也很敬愛她,把她當親生母親一樣看待。  

  看來這小妮子已深得蘭姨的喜愛了,他瞄瞄床上的樊音,濃眉蹙了起來。  

  「她老是這樣踢被子嗎?」鍾宇羿截斷蘭姨的嘮叨,伸長手替因翻身而將被子踢到腰際的樊音拉高被子,聽見她在喃喃地喚著媽媽時,他的眉頭鎖得更深。  

  「什麼?」蘭姨怔了一下。  

  「這兒入夜後都挺涼的,她這踢被子的習慣真不好。」鍾宇羿回頭,看見她促狹的笑著,他有點尷尬的清清喉嚨。  

  「音音很不錯吧?」蘭姨拍拍他的肩,她從未看過宇羿有如此侷促的表情,想來音音是讓他動心了。  

  「她……是爸買來的吧?」鍾宇羿問,有點好奇。  

  「對啊,聽說她的繼父是個爛賭鬼,本來要把音音賣給私娼去當妓女,是你爸不知道用多少錢買的。」蘭姨歎著氣,「這音音真可憐啊,剛來那些天老是哭,半夜還會哭醒要找媽媽,年紀還那麼小,可真難為她了,不過怎麼都比被賣去當妓女好吧。」  

  鍾宇羿沒回答,只是再看了看樊音,眼神中出現難看的情緒。  

  「音音她現在沒事了吧?」蘭姨問道。  

  「沒事,明天再上我那兒去打一針就好了。」他的話讓蘭姨嚇了一跳。  

  「上你那兒?你那『生人勿近』的冬院?我沒聽錯吧,剛才音音是打你那冬院被送回來的?她怎麼會上那兒去了?」蘭姨追問著。  

  「她……追貓追上了冬院,我書房剛好有解毒劑,所以……沒什麼大不了的。」面對蘭姨揶揄的笑容,鍾宇羿有些招架不住,匆忙的說:「我先回去了。」  

  「宇羿,你們下個月結婚,知道嗎?」她不管他有沒有聽到,在他身後喊著,見他飛快的離開,她的笑容很愉悅。  

  哈哈!她就猜想音音這女娃兒可以吸引宇羿,果然是猜中了。  

  鍾宇羿急促的腳步直到踏上冬院的前廊才慢了下來。見鬼了,他居然會被那樣稚氣未脫的小女孩給牽動心緒,真是不可思議。  

  黑狼在他腳邊,用濕濕的鼻子頂他的手。  

  鍾宇羿摸摸它的頭,對它說:「怎麼樣?敢跟你要東西,那小妮子是個勇敢的小女人,對不對?」  

  黑狼「嗚」了一聲,搖了搖尾巴。  

  鍾宇羿沉吟著,「或許,娶她並不是個很差的主意……」  

  「進來。」視線未離開眼前的電腦,鍾宇羿揚聲喊著。  

  他正坐在書房的大書桌後,桌上是雜七皺八的大堆紙張,他已經工作了一下午,桌上全是他列印的成果,有用的、沒用的,全堆在一起。他習慣最後再作總整理,順便重新視察一次。  

  現在他正看完E-mail的資料,皺著眉,他並沒有列印出來,而是將它消除掉。  

  黑狼仍是趴在書桌的旁邊,耳朵動了動,它對來者掃了掃尾巴,頭還是沒抬起來過。  

  「狗眼看人低的傢伙,喂,宇羿,我覺得黑狼沒有很喜歡我耶!」柯子翔嘀嘀咕咕地在沙發找個舒適的位置坐下。  

  「它如果不喜歡你,你連進都進不來,」鍾宇羿瞧他一眼,「像佐籐就進不來,黑狼會把他擋在門口。」  

  「佐籐?是你那陰沉管家,還是那風騷小姐?」柯子翔問,將手中原來拎著的紙摺成飛機。  

  「都一樣。」鍾宇羿手指在鍵盤上移動著,結束他的工作。  

  「說真的,那佐籐兄妹我也不喜歡,哥哥是一副死人奸詐臉,妹妹是狐騷味十足。」柯子翔撇著唇,手上的飛機已經摺好了,用手比畫著。  

  「狐騷味?不是正合你胃口?」鍾宇羿揶揄地說,「你的女人不都是又嬌又媚?」  

  「喂!你別破壞我的『清譽』,」柯子翔嚷了起來,一副深受屈辱的樣子。「我的品味很高的,倒是你,快結婚的人要收斂一點。」  

  鍾宇羿挑挑眉,微微笑了笑。  

  「你那小女人很純的,又漂亮又可愛,配你,嘖嘖,太可惜了。」柯子翔搖頭惋惜著,將手中的紙飛機射向鍾宇羿。  

  鍾宇羿伸手接過,問道:「你見過音音了?」  

  「嗯,特地去秋院看她的,宇羿,你完了,」柯子翔嬉笑著說,「姑丈弄那麼一個讓人容易動心的美人兒來,看你怎麼拒絕?」  

  「不勞費心。」鍾宇羿看完整張紙上的內容,臉色凝重了起來,沉聲問:「這資料來源可靠嗎?」  

  「我們醫院傳來的,絕對可靠。」柯子翔收起玩笑態度,正色道:「你們在下個月初將出產的新藥,被東德的藥廠搶先一步出了,連名字都一樣,只是品牌不同。宇羿,你的廠裡有內奸。」  

  「內奸?好大的膽子。」鍾宇羿冷笑著,將手中的紙揉成一團,看也沒看準確地丟進角落的垃圾桶中。  

  「你們的藥最好先停止生產,省得讓別人說你們抄襲人家。」柯子翔警告著。  

  「我知道,子翔,謝了。」鍾宇羿開始在心中過濾著可能的人。  

  「不客氣,哦,你真的要謝的話,把耀月送給我吧!」柯子翔又恢復嬉皮笑臉。  

  「這倒也不是那麼大的恩惠,值得用耀月來交換。倒是你,你別老想著要捉弄耀月,會被她唾棄的。」鍾宇羿說,耀月和炫日是他最得力的左右手,怎麼可能送給子翔呢!  

  柯子翔剛想回話,便被門上的輕敲聲打斷了。  

  「進來。」鍾宇羿才開口,原本彷彿睡著的黑狼竟突然站起來,慢吞吞的踱著步子,走到門邊坐了下來。  

  「喝!看來黑狼要謝絕訪客了……咦?它在搖尾巴耶!」柯子翔訝異地看黑狼勤快的搖著尾巴,和見到他時,那種敷衍應酬般輕搖兩下的態度大不相同。  

  門被小心的推開,探進來一張小臉,看見坐在門內的黑狼,樊音顯然被嚇了一跳,眨著眼睛,她就停在門口,不知道該怎麼辦。  

  「進來,別怕,它不會咬你的。」鍾宇羿輕斥著黑狼,「黑狼,走開。」  

  見黑狼聽話地挪開一點,樊音走進書房,看見柯子翔,她頓了一下,遲疑地說:「我打擾你們了嗎?還是我等一下再來。」  

  「沒關係,我馬上要走了。」柯子翔笑嘻嘻地說:「我不會當電燈泡的,妨礙別人談戀愛是會被馬踢的。」  

  「我們不是……」樊音小聲的說,臉紅了起來。  

  「坐一下,別理他。」鍾宇羿指著另一張沙發,示意她小坐。  

  樊音乖乖地坐下,黑狼啪噠啪噠地走過去,將頭枕在她膝上,用棕色眼睛直盯著她,讓她手足無措地不知道該怎麼辦。  

  「你可以摸摸它,不用緊張,它喜歡你。」鍾宇羿挺驚訝的,除了他,黑狼還是頭一次主動對人表示友好。  

  樊音吞口口水,伸手碰碰黑狼的頭頂,確定它是友善的,她才放心的摸著它毛絨絨的大腦袋。  

  「子翔,你明早回台灣,替我查查那家東德藥廠的底。」鍾宇羿說。  

  樊音聽到「台灣」兩個字,悄悄抬起頭來,看了看柯子翔。「我盡量,一有消息我就通知你。」柯子翔站起來,對樊音說:「小嫂子,我先走了,不妨礙你跟宇羿親熱了。」  

  「都說不是了……」樊音的聲音被柯子翔的朗笑聲給掩蓋住,她瞧瞧鍾宇羿,慌張的垂下眼瞼,神情中是掩不住的柔怯憐人。
分享分享 收藏收藏
FB分享
http://mybid.ruten.com.tw/user/zerosmall

http://zerosmall.pixnet.net/blog
回覆 使用道具
zerosmall
王子 | 2009-6-30 15:30:29

第九章

  看見機門口的陣仗,樊音皺起眉頭,在心裡歎了口氣。  

  宇羿、炫日、耀月,全在那兒,看來如果要走,勢必得過這些關了。  

  「我說過,我要走時別攔我的。」她筆直的走到鍾宇羿面前,昂起臉瞪著他。  

  「我也說過,除非我死,不然我不會讓你離開我的。」他專注的盯著她,語音輕柔的說,「如果你堅持要離開,就開槍殺了我吧!」  

  「你……你以為我不敢嗎?」她手一揚,迅速拔槍抵在他的胸口。  

  鍾宇羿制止了身後炫日及耀月上前的動作,他看看槍口,再看看樊音,一抹失意的笑染上唇角,他低啞的說:「開槍啊!」  

  樊音瞪著他,長吸了口氣。  

  「來啊,你瞄得夠準了,現在只要扣下扳機,就可以結束我的生命、結束你的仇恨,來啊!」鍾宇羿握住她的手腕,讓她的槍口更貼近他的胸口。  

  她明顯的一縮,隨即苦苦的、哀戚的一笑,說道:「我對你已經沒有仇恨了,七年前,只是……造化弄人,所有的事陰錯陽差的湊在一起,那已經不能說是誰的錯了。」  

  「既然已經原諒我了,你為什麼還要走?」他低喊著,「別對我說什麼你已經不愛我的狗屁話,就算你能昧著良心說出口,我也不會相信的。」  

  「我承認,我還是愛你的。」她迎視著他的目光,眼神中是一片怎麼也無法掩蓋的傷感,「但是,我不能和你在一起了。」  

  「為什麼?」  

  「和你在一起,只會一再的提醒我從前發生過的事,我花了那麼多年的時間來改變自己,讓自己堅強、獨立,讓自己能忘了你,忘了曾經發生過的事。我成功了,我已經不再是你的音音了,那個嬌弱需要人疼惜保護的樊音,七年前跳懸崖時,就已經死了。」樊音長歎口氣。  

  鍾宇羿一言不發的瞅著她。  

  「那段過往會一直梗在我們之間,只要我們見到彼此,就會想到它,那會造成我一輩子的痛苦的。所以最好的方法,就是一如過往的七年,我們各走各的,也許,我們能做朋友吧!」她說完,他馬上倒抽口氣,清晰得讓大家都聽得一清二楚。  

  「我們永遠都無法只保持『朋友』身份的。」聽出樊音語氣中的決裂和堅定,他搖著頭說,「起碼我就無法將你當成朋友,我還是那句話,要走,就先殺了我吧!」  

  喝!宇羿這招叫「置之死地而後生」,柯子翔崇拜的想,宇羿該是看準音音不會傷他。  

  果然樊音遲疑了,槍在手中,手指也搭在扳機上,但她就是無法開槍殺他,她退了一步,咬咬下唇,銳聲道:「我一定要走,沒有任何事能改變我的決定。」  

  「我知道,所以,你殺了我吧!」鍾宇羿向她逼近一步,「反正我早就該死了,七年前,我最愛的人兒離開我時,我就已經死了,現在再讓你殺一次,又有何分別呢?」  

  「我……」樊音喘著大氣,持槍的手微微顫抖了。  

  「來啊!你放心,如果我死了,他們不會為難你的,會好好的把你送或台灣去的。」他溫柔的握緊她的手,穩穩的將槍指向心臟處,「來吧!打准一點,我不會躲的。」  

  「你……你不要逼我,我已經受夠了……」樊音全身都發抖了,卻怎麼也無法射殺他。她的眸子蒙上淚霧,其中充滿著撕裂般的痛苦不安,讓鍾宇羿心痛如絞。  

  「別那麼痛苦,只要扣下扳機,一切造成你痛苦的根源都將結束,來!」見她仍是不開槍,晶瑩的淚珠滑下她的臉龐,他搖了搖頭。  

  「你忘了我對你作過的事嗎?你忘了我是如何污蔑你、冤枉你,讓你失去了我們的孩子;要不是我們捉你到這兒來,你媽媽不會瘋了,要不是我隱瞞你媽媽的消息,不讓你回去見她,她也不會自殺。」鍾宇羿聲音大了起來,怒吼著,「你不為他們報仇嗎?不為你的媽媽、寶寶報仇嗎?」  

  「我……」樊音合了合眼,往事如排山倒海般的一幕幕在眼前轉過,一向和自己相依為命的媽媽,還來不及出世就失去的寶寶,氣急敗壞指責自己的他,全都出現在眼前,巨大無比的悲痛向她猛然襲擊而來,她的臉刷四雪白了。  

  「殺我啊!只要開槍!一切都將結束,快啊!」鍾宇羿強硬的搭上她扣住扳機的手指,試圖幫她開槍。  

  「不要……」柯子翔這才後知後覺的發現,根本不是「置之死地而後生」,宇羿是「置之死地不想生」了,他忙出聲制止,同時人已急撲上前。  

  來不及了,震耳的槍聲響起,把現場的人都嚇呆了。  

  「終於……結束了,音音……我愛你……」鍾宇羿虛弱的說完,向後倒去,血迅速的染紅他的胸口,同時自他的嘴裡大量湧出。  

  「宇羿!」  

  「少爺!」  

  柯子翔和炫日急奔上前,跪倒在鍾宇羿身旁檢視他的傷口。樊音一臉茫然,才不由自主的踏前一步,耀月就攔住了她。  

  「你走吧!我們答應過少爺不為難你的。」耀月眼眶泛紅,語氣嚴厲的說,「趁我們還有理智能遵守少爺的話之前,你最好馬上離開,否則……」  

  樊音抬眼看耀月一眼,眼眸空空洞洞的,她毫無抗拒的任耀月將她推上飛機,一直到飛機升空,她仍是呆滯的表情。  

  不知過了多久,總之等她知覺到時,她已經滿臉淚痕。心,緩緩開始抽痛,怎麼了?她的病不是已經醫好了嗎?怎麼這心痛比以往更甚?  

  一波強過一波的絞痛侵蝕著她,樊音摀住臉,終是忍不住痛哭失聲……  

  自麻醉的藥效中甦醒後,鍾宇羿張開眼睛,出乎人意料之外的笑了。  

  「醒了?怎麼因為自己大難不死而開心的笑嗎?」柯子翔身穿白袍,正在檢視著儀器上的數據,見鍾宇羿終於渡過危險期了,他也才鬆了口氣。  

  鍾宇羿的笑益發明顯,隨即為痛楚蹙起眉頭。  

  「很痛吧!就是有你這種白癡,人家不出手殺你,你自己倒去扣那該死的扳機,蠢蛋。」柯子翔一面罵一面調整點滴的流速。  

  「我……昏迷多久了?」鍾宇羿開口,才察覺他的聲音粗嘎難辨,喉嚨內彷彿有把火在燒。  

  「六天了,我沒敢讓蘭姨和姑丈知道,不然他們早就衝回來了。」柯子翔取來濕海綿沾濕他的唇,再取來吸管餵他喝了一點水。  

  「音音……」鍾宇羿不放心的問,他們沒為難她吧!  

  「走了,放心吧!不過你也真笨,那小妮子不殺你,表示對你還有情意,你幹麼自個兒送死?」柯子翔埋怨的說。  

  「我欠她的。」鍾宇羿又笑了一下。  

  柯子翔對鍾宇羿的笑,真是覺得刺眼,撇了撇唇,他嘟囔著說:「有什麼好笑的?你真是天字第一號的大傻瓜,你以為有我在這兒,絕不會讓你喪命嗎?別傻了,要不是子彈偏離,沒直接命中心臟,你早就掛了。別以為我那麼神,如果打中了心脈,就是大羅天仙都救不了你。」  

  「我知道。」鍾宇羿笑得很開心,不小心牽動了傷口,痛得吸了一口氣。  

  「知道?那你笑什麼?我可警告你,這事兒一次就夠了,千萬別來第二次了,沒有每次那麼好運的。」柯子翔拿過針筒,為他打了一針。  

  「不是好運。」鍾宇羿眼神十分溫柔,望向遠方,他幽幽的說,「那天,我本來是抱著畢死的決心,我要讓音音殺了我,所以,我瞄得很準,很堅定。」  

  「顯然還不夠準。」柯子翔嘀咕著。  

  「不,是她,音音在我收緊她的手指時,將槍口硬是上移了幾寸,不然,現在你是在為我上香了。」鍾宇羿把死說得那麼輕鬆,讓柯子翔歎了口氣。  

  「是這樣子嗎?總之現在你是安然無恙了。」柯子翔拉好他的被子,說道:「好好休息吧!別再說話了。」  

  「還有一句話一定要說。」鍾宇羿誠心誠意的說:「細翔,謝了,我欠你一條命。」  

  「你什麼都不欠我。」柯子翔笑嘻嘻道:「我還得謝你呢,快好起來,準備喝我和耀月的喜酒吧!」  

  呵呵!他趁宇羿身受重傷時,以治療宇羿為由,要挾耀月答應他的求婚,好不容易才哄得那小丫頭勉強答應了,只要宇羿傷好了,她就和他回台灣結婚。  

  「喜酒?哦——」鍾宇羿明白了,尾音拖得老長,他斜睨著柯子翔,說:「你這痞子,又利用我來威脅耀月了,這樣子未免有點勝之不武。」  

  「管它武不武的,反正只要勝了,就是贏家。」柯子翔一副振振有辭的模樣。  

  本來就是嘛!在愛情的旅途上,小小耍詐一番,有何不可呢?  

  「我回來了。」  

  接到樊音的電話,讓祁虹又驚又喜。  

  「阿音,是你,你在哪兒?」祁虹一疊聲的問著,「你的身體好了嗎?你還在鍾情島上嗎?」  

  「我的毒全解了,也已經離開鍾情島了。」樊音的嗓音很不穩,離開鍾情島後,經過幾天的潛伏休息,她的心情還是十分地驚惶不安。  

  「離開?宇羿他……放你走了嗎?」祁虹好驚訝,她以為宇羿會千方百計的留住阿音,怎麼會讓她離開呢?  

  「我……」樊音舔了舔突然幹掉的唇,說:「我開槍殺了他。」  

  「你什麼……天!」祁虹失聲驚呼起來,這是怎麼回事?「宇羿他怎麼樣了?死了嗎?天啊!阿音,你在跟虹姐開玩笑嗎?到底怎麼回事?」  

  「我殺了他,毫不留情的開槍,我……」樊音打住話語,全身又不由自主的顫抖了。  

  「是真的?」祁虹信了,喃喃地說:「怎麼會這樣子?我以為能幫你們的,怎麼會?」  

  樊音在電話那頭半晌不說話,祁虹深呼吸穩定情緒,問道:「你在哪裡?有事回來再說,別慌,不管怎麼樣,虹姐都是站在你這邊的,你回來吧!」  

  樊音仍是不語,祁虹急切的說:「別鑽牛角尖,別想不開,回來吧!『虹苑』的每個人都是你的好妹妹,小榛、芊鈴、曉羽,甚至是嚴叔,大家都很想你,很擔心你,有什麼事你回來再說。」  

  「我……」聽到如此關心的話,讓樊音再也無法故作堅強了,她熱淚盈眶,抽噎著說:「我好怕,虹姐,我不是有意要殺他的,看到子彈打中他,看到血流出來,我的心都碎了,我……好怕好怕,我真的沒有意要殺他,真的……」  

  「別怕,你在哪裡,我讓曉羽……不,我去接你,你先別慌。」祁虹安撫著她的情緒。  

  樊音斷斷續續的說著她現在所在的位置,祁虹放下電話,揚聲急喊,「嚴力,幫我準備一下,我們去接阿音回家。」  

  待順利的接到了樊音,祁虹並沒有把她帶回「虹苑」,而是帶到了「鬼魅神醫」於以潔的住處,讓於以潔檢查她的毒是不是真的解了。  

  簡單並迅速的作了了一些檢驗,於以潔證實樊音的毒的確已經全部清除了,讓祁虹著實鬆了一口氣,也安了心。  

  二個人坐在客廳裡,祁虹這才對一直不發言的樊音說:「好了,現在只有虹姐和於姐在,你心裡有什麼話,別悶不吭聲的,說出來會舒服一點。」  

  「我……」神情茫然的看著面前她一向親近的兩個女人,樊音心頭一酸,就哭了出來。  

  「別哭,好好的跟虹姐說,你真的殺了宇羿?」祁虹問,看到樊音點頭,她歎了口氣。  

  「我殺了他,我不想扣扳機的,可是他一直逼我,我……」樊音抹著淚,急急澄清著,「我不恨他了,我只想離開啊!我不能再和他在一起,我會瘋的。」  

  「他不許你走,你就開槍了?」  

  「我不知道,不知道是他捉住我的手指,強迫我扣扳機的,還是我自己想殺他的,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樊音拚命搖頭,那般脆弱無助的模樣,是另兩人沒見過的。  

  「好了、好了,別想那麼多了,總之你現在的情緒太激動了,暫時先待在我這兒吧!」於以潔過來拍拍她的肩,說道:「一段日子後,等你情緒穩定下來,再回『虹苑』去吧!」  

  對於以潔的話,祁虹也深表同意,讓樊音好好休養一下,紓解一下快崩潰的心,趁西機會,她也可以打聽看看宇羿真的死了嗎?  

  樊音又靜休了兩個月,才回到「虹苑」。  

  眾家姐妹雖然對她這些日子的失蹤頗感好奇,但都是體貼的不去詢問她,一向沉穩貼心的曉羽不多嘴是正常的,但連最捺不住性子的芊鈴都能保持沉默,讓樊音好生感動。  

  也許是因為已為人妻,讓芊鈴那丫頭較為成熟了吧!  

  至於樊音,她也將自己再投入如往常的生活中,幫祁虹出任務,又成為她生活的重心。  

  日子雖然一如往常,但在樊音的心境上卻大有不同了,她變得更加沉默,更加冷漠。  

  出任務時她不再如從前般的深思熟慮,反而像拚命三郎般的奮不顧身,她變得不愛惜自己的生命,變得有些自暴自棄,看在祁虹的眼裡,真是擔心極了。  

  於是她想出了一個法子,她讓梁曉羽跟著樊音出任務去。  

  原先因為曉羽還未成年,祁虹基於保護及憐惜的考量下,一直不讓她跟其他的人出任務去,但如果在阿音身旁放一個親如姐妹的人,她相信無論阿音再怎麼折磨自己,都不會那曉羽的性命開玩笑的。  

  梁曉羽一向都是玲瓏聰穎的,她大概能瞭解祁虹的用心,所以每當出任務時,她總是顧樊音顧得緊緊的,這才讓祁虹稍微放下心來。  

  這天,在祁虹的書房中。  

  「虹姐,這是這次的行動報告。」梁曉羽將手上的紙張放在書桌上,同時在書桌前的椅子上坐下來。  

  「辛苦你們了。」祁虹草率的看過報告,笑著對她說,隨即神色一正,問道:「阿音呢?她沒事吧?」  

  「音姐受了一點小傷,已經上藥了,現在回房休息了,請虹姐不用擔心。」梁曉羽說著,欲言又止的看著她。  

  「怎麼了?還有事嗎?」祁虹看出她的表情有異。  

  「是……有關音姐的。」梁曉羽歎口氣,不放心的說:「音姐她……怪怪的。」  

  「我知道。」祁虹點點頭。  

  「我覺得……是不是別讓音姐出任務了?」梁曉羽用清澈的眼睛看著她。  

  祁虹緩緩搖頭,說:「不行。」  

  「如果有任務,我應該已經可以勝任了,讓我單獨去,別再讓音姐陷入危險中,我怕總有一天,她會害死自己的。」梁曉羽一想到剛才樊音那種奮不顧身的用身子去試子彈,那種已經不管生死的態度,讓她心裡發毛。  

  「曉羽,你還太小,如果不是為了讓你去牽制阿音,我不會讓你去涉險的,這點,你懂嗎?」祁虹說完,梁曉羽忙不迭地點著頭,她當然知道虹姐的用心良苦。  

  「小榛和芊鈴都嫁了,出任務總是有所不便,這段時間我也在減少委託,至於你,該回到你父親身旁去。」見梁曉羽搖頭,祁虹只是一笑。  

  「現在阿音的心情太不穩定,如果沒有一點事讓她做,她會悶死自己的。」祁虹明白為了鍾宇羿的事,樊音一直在心中責備著自己。  

  「可是……」梁曉羽仍是不安。  

  「不用太擔心,我有分寸的,而且,這事兒就快結束了。」祁虹莫測高深的笑著,話題一轉,她問著梁曉羽,「別說阿音,我們來談談你吧!」  

  「啊?」梁曉羽不安的挪挪身子,支吾的說:「我……有什麼好談的?」  

  「沒有嗎?」祁虹盯著她,意有所指道:「你不打算告訴虹姐你和那個尉某人的事了嗎?」  

  「我和他……沒什麼啊!」梁曉羽眨著眼,低下頭,幽幽的歎口氣。  

  「現在又變成沒什麼了。」祁虹深表不贊同的說:「怎麼把終身大事當兒戲了?當初我就說過要你好好想清楚的。」  

  「是我錯了。」梁曉羽苦笑著,其中蘊藏著深深的無奈,「我以為只要我全心全意付出就夠了,可是,他並不這麼想。我真傻,但是現在我明白了,我想,以後我再也不會犯同樣的錯誤了。」  

  梁曉羽的話讓祁虹深思的瞅著她,不知怎的,這自六、七歲就跟在她身旁的女孩兒,突然之間彷彿成熟了許多。  

  收到柯子翔的結婚喜帖,讓樊音在「虹苑」的客廳沙發上發了好一陣子的愣。  

  怎麼,子翔和耀月終究是有情人終成眷屬了?她放下手中的紅帖子,心中的苦澀感緩緩擴大。  

  耀月能拋下她一向排在第一位的少爺,而去追求她自己應得的幸福,這是否表示,鍾情島上已經沒有她的責任,已經沒有她守護的對象了呢?表示……他已經死了?  

  樊音打了個冷顫,不敢再想下去。  

  歎息著,樊音知道她應該是禮到人不到吧!子翔的婚禮,蘭姨、雁雁都應該會到,她有什麼面目去面對那些她萬分熟悉的人呢?  

  正在想著,岳芊鈴蹦蹦跳跳的由外頭進來。  

  「音姐。」岳芊鈴笑嘻嘻的對她打招呼。  

  「你來了。」樊音回她一個淡淡的笑,芊鈴總是這樣笑口常開的,彷彿天塌下來也不怕似的。  

  「嗯,我給虹姐送東西來。」岳芊鈴揚揚手中的小牛皮紙袋,走近沙發,她瞥見紅帖子,好奇的拿起來看著。  

  「這……是你的朋友嗎?」她問道。  

  「對。」樊音回答著。  

  岳芊鈴蹙起眉頭。  

  「是哦,你會去參加婚禮嗎?」岳芊鈴見她搖頭,眉兒又舒展開來,笑瞇瞇的說:「不會就好,不然就危險了。」  

  「危險?」現在輪到樊音蹙眉了。  

  「對啊!我拿東西去給虹姐。」岳芊鈴還沒走開,就被樊音叫住了。  

  「芊鈴,等等。」樊音站起來,問道:「什麼危險?」  

  「啊?沒事啦!只是傑收到委託要殺某某去參加婚禮的人而已。」岳芊鈴作個鬼臉,「我偷看傑的電子郵件,剛好看到的,不過既然你不去參加,那就沒大礙了。」  

  「殺誰?傑要殺的人是誰?」樊音急了,捉住她的手臂,質問道:「是新人嗎?新郎還是新娘?」  

  「不是耶!」岳芊鈴搖搖頭,說:「是新人的親戚吧!好像姓……嗯……姓鍾吧!」  

  「姓鍾?女孩子?」要殺雁雁嗎?  

  「才不是呢,我老公有原則,不殺女人的。」岳芊鈴為老公說著好話,她努力思索著,「好像是……鍾什麼東東……嗯……」  

  「鍾宇羿?」樊音低低的說。  

  「對對對,音姐你怎麼知道?」  

  樊音坐下來,沒回答岳芊鈴的話,她的腦袋彷彿剎那間空白了,無法馬上反應過來。  

  要殺的人是……宇羿?怎麼會?他沒死嗎?這是真的嗎?樊音一下子亂掉了,久久無法開口。

第十章

  「躍龍集團」台灣分公司的總裁辦公室中,龍劭傑正在注視著電腦傳送過來的資料。  

  龍劭傑,雖身為總裁,但他的另一身份是頂尖職業殺手「傑」,在他和岳芊鈴結婚後,已經很少接受殺手的工作,而專心的經營公司的業務。  

  門被毫無預警的打開,他抬頭瞄一眼,嘴角掛上一抹若有似無的笑容。他關上電腦,對她點點頭,「是你啊,請坐。」  

  樊音不客氣的在他桌前的椅子坐下來,冷冽的眼眸直視著他。  

  「有事嗎?」龍劭傑挑起濃眉,問道。  

  「我以為你和鍾情島的人是朋友。」她也不拐彎抹角,開門見山的問。  

  「鍾情島?」龍劭傑懶洋洋的笑了,漆黑的眼眸中卻全無笑意,「和他們有交情的是我大哥,至於我,哼哼!基本上來說,我和酬金的交情大一些,只要出得起價碼,我向來是來者不拒的。」  

  「這麼說起來,你一定要殺鍾宇羿了?」樊音長吸口氣,筆直看進眼前男人冷酷的眼神中。  

  「那不關你的事吧!」他仍是輕懶的笑著,「據我所知,你也殺過他一次嘛!你沒辦法結束他的生命,我助你一臂之力不好嗎?」  

  她沉默半晌,低聲說:「看在芊鈴的面子上,賣我一個人情,別去殺他,行嗎?」  

  「不行,受人之托忠人之事,何況,我已經收了訂金了,如果反悔,豈不是砸自己的招牌?」龍劭傑點了支煙,把煙霧吹進空氣中,繼續說:「你我也算是半個同行,這點道理難道你不懂嗎?」  

  「是誰要他的命?」她問。  

  「這對我們來說是商業機密,不能隨便透露的。」他斜睨著她,「不過我可以告訴你,我是誓在必得。」  

  「無論如何你都不會改變主意?」樊音站起來,最後一次的問著。  

  龍劭傑堅定的搖搖頭,她歎口氣說:「我不會讓你殺他的,看來,我們只好為敵了,芊鈴和我親如姐妹,我實在不願傷她的心。」  

  「那麼有自信?」龍劭傑揚高眉,有興味的問。  

  「請你再考慮一下。逼不得已時,我不會手下留情的。」這算是最後通牒了吧!為了芊鈴,她實在不願和龍劭傑反目成仇。  

  「彼此彼此。」龍劭傑看著樊音走向門口,再度開口,「有件事我很好奇。」  

  樊音腳步頓了一下,沒回頭,冷冷的說:「什麼事?」  

  「你之前既然對他恨之入骨,甚至到了槍子兒相對的地步,現在為什麼又為他來說情?」  

  樊音明顯震了一下,抿緊唇,她腳步奇快的離去。  

  龍劭傑捻熄煙,笑容在俊逸的臉上擴大,在看見自房內另一扇門探出頭的岳芊鈴時,他的笑更揉進黑瞳中,誘惑的對她勾勾手指。  

  「寶貝,過來。」  

  岳芊鈴乖乖的過來投進他懷中,勾住他的頸項,她大聲的「啵」一下他的臉龐。笑呵呵的說:「老公,你好棒喲!」  

  「嗯哼!那還用你說。」龍劭傑臉不紅氣不喘的吹捧自己,「你老公不管哪一方面都是最棒的。」  

  「嗯。」岳芊鈴深表同意的點著頭。  

  「不過,我為什麼要陪你們演這齣戲呢?」手指揉進她柔軟的發中,他佯怒的嘀咕著,「沒酬勞、沒好處,又危險,一個弄不好會送命的,我為什麼要幫你們?」  

  「因為你疼我嘛!所以人家的要求,你才捨不得拒絕呢。」岳芊鈴撒嬌的吻吻他的唇,笑得又甜又可愛,「人家想幫音姐嘛!」  

  「幫?我才要拜託你幫幫忙呢!」龍劭傑皺眉說道:「那個樊音身手、槍法都好得不在話下,你們事前的準備工作要做好,別到時候受傷送命的變成我了。」  

  「不會的,別擔心。」她笑容變得更無辜了,雙手搭在他肩上,她正經八百的說,「而且,到時候就算有個什麼意外,也有那麼厲害的醫生在那兒,根本不用操心嘛!」  

  「什麼話嘛!」嘀咕著,龍劭傑用力將岳芊鈴摟進懷中,重重的吻上她的菱唇。  

  輕巧的翻過牆頭,樊音毫不費力的潛進柯子翔的別墅中,而且毫無阻礙的上到二樓。  

  真是的,守備居然如此不嚴密,她低罵了一聲,耀月明天要當新娘了,不在外守衛是正常的,但是炫日呢?總不該連他都防守不周了吧!鬆懈至此,怎麼能攔得住像龍劭傑那樣的高手呢?  

  站頂在她打聽來是鍾宇羿的房門口,她深吸口氣,舉起手來,還沒碰到門把,身後便傳來低喝。  

  「是誰?」  

  炫日如疾風般的襲擊過來,樊音一個側身閃過,轉身和他打了個照面,炫日一愣,喊了出來。  

  「少夫人,是你?」同時他手中的槍口指向地上。  

  「我要見他。」樊音簡單的說,伸手又去碰門把。  

  「請等一下。」炫日飛快的攔住她的手,漆黑的眼眸充滿斥責,他冷冽而嚴厲的說:「我沒想到會是少夫人,難道你非得置少爺於死地不可嗎?」  

  「什麼?」樊音愣了一下。  

  「少夫人如果硬是要取少爺的命,少爺是不會反抗的,但這一次,我不會坐視不理的。」峋日語氣堅決,大有一副豁出去的表情。  

  「原來,你們早知道有人要他的命了。」她歎口氣,看了看房門,說道:「看來他不在裡面了。」  

  「少爺在安全的地方,他前傷未癒,收到恐嚇信後,表少爺就安排他住在別的住所,安全無慮。」炫日的口氣仍是戒備。  

  「那就好,告訴他,要殺他的人很強,連我都無法制止。」樊音聽到「前傷未癒」四個字,心猛然抽痛了起來。  

  「少夫人……」炫日突然明白她是來示警的,不禁一陣啞然。  

  「如果真的顧著他的命,明天的婚禮,別讓他出席。」樊音說完,轉身想離開。  

  「等等。」炫日一個跨步上前,帶著羞愧的神情說:「炫日錯了,不該自以為是的評斷少夫人,對不起。」  

  「沒關係。」  

  「少爺如果知道少夫人還如此關心他,為了他的安危特地來通知,一定很高興的。」炫日懇切道,「少夫人要見少爺嗎?」  

  樊音神色一黯,搖搖頭說:「不了。」  

  見了面,還能說什麼呢?她一甩頭,毅然的離去。  

  炫日盯著她的背影消失,他也動作了起來,去給鍾宇羿送訊息了。  

  雖然給鍾宇羿送了訊息,也知道他們已有準備,但樊音心中仍是極度的不安。於是,隔天早上,她也到了舉行婚禮的會場外,隱身在隱密的地方,監視著遠處的一舉一動。  



  在看見鍾宇羿出現後,她簡直快氣瘋了,早就警告他有危險了,還是來送死?  

  她眼角瞥見人群中一閃而過的龍劭傑時,終於是忍不住了,一個箭步上前,她站在鍾宇羿面前,急切的說:「我不是警告過你了嗎?」  

  「音音,是你?」鍾宇羿又驚又喜,昨晚聽炫日說了音音來關心他的事,就讓他欣喜萬分,現在真的看到她出現,他激動的緊緊瞅著她,眼神溫柔而深情。  

  「你哦!」樊音氣得說不出話來,索性拉著他進到禮堂裡面的休息室去,關上門,她轉身面對他。  

  他任她拉著,一直到只剩他們兩個人,他含著笑注視她氣呼呼的臉,柔聲說:「我好想你。」  

  「我……」面對他滿溢著濃情的黑眸,樊音突然腦子昏了,好半天才說出話來,「我不是讓炫日告訴你,叫你不要來了嗎?」  

  「你在擔心我。」這話不是疑問句,而是肯定再肯定,他伸手輕撫著她的臉頰,愛憐疼惜的神情表露無遺。  

  「我……」她被他黝黑的眼眸鎖住了,好半晌,她清清喉嚨移開視線,低聲說:「你現在很危險。」  

  「是嗎?如果我的安危能讓你這樣關心,能讓你再出現我面前,那麼什麼危險我都不怕了。」鍾宇羿真心誠意的說。  

  「你這傻瓜。」樊音氣急敗壞的啐著,一面留心是否有人進來。  

  鍾宇羿笑著伸手去抱她,將她摟在懷中後就再也不肯放手了。樊音瞪著他,用力的掙動著,他清楚的倒抽一口氣,濃眉都皺起來了,卻仍是不肯放開她。  

  樊音突然明白了,停止掙扎的動作,她的臉色蒼白著,手指撫上他的胸口,摸到厚厚纏繞的紗布時,她的眼眶濕了,晶瑩的淚珠就這樣子落了下來。  

  一直到現在,她才肯承認,她真的好愛他、好愛他,她的心,在以為他死了的時候就已經跟著死了,現在看到他,她的心又跟著鼓動得好厲害,她想著、看著,淚水落得飛快。  

  「已經不痛了,別哭。」他不捨的拭去她的淚,她抬頭,用淚光盈盈的眸子瞅著他。  

  鍾宇羿心都化了,被她那憐人的淚水及蘊含著心痛的水眸給融化了,他挑起她的下顎,忍不住就俯下頭去,溫柔的捕捉著微顫的紅唇。  

  樊音屏住氣,毫無抗拒的任他的唇愈來愈近,他的氣息和著她的氣息,火熱繾綣的圍繞著兩人。  

  正在此時,門被猛然推開來,龍劭傑慢條斯理的倚在門扉上,唇上仍掛著吊兒郎當的笑容,心裡卻叫了個糟。  

  哎呀!早知道裡面是這種情況,他就不用衝進來了,他想著,不著痕跡的瞪了眼推他進來,現在正躲在門邊吐舌頭的岳芊鈴一眼。  

  樊音驚跳的推開鍾宇羿,擋在他的前面,她迅速回身掏槍,瞄準龍劭傑就開槍。  

  沒事。樊音呆住了,看了看手中的槍,她喃喃地說:「空……空包彈?」  

  岳芊鈴在龍劭傑身後探頭探腦的,被她親愛的老公一把揪出來,她陪著笑說:「音姐……嘿嘿……我……」  

  「這是怎麼回事?」樊音還在錯愕當中,看看槍又看看他們,忽然恍然大悟,怒不可遏的說:「你們設計我……」  

  「是我和小榛想出來的主意。」岳芊鈴坦白的招供著,「我老公先假裝要殺他,看看你的反應怎麼樣,如果你對他還有情意,我們就可以進行我們的計劃,讓你為了救他發現自己的心意。」  

  「難怪昨晚小榛在我房裡混了那麼久,那時她把我槍裡的子彈換掉了。」樊音語氣中有著小小的敬佩,她的槍一向放在她觸手可及之處,這「小神偷」小榛是何時換過子彈而沒被她發現的?  

  「對啊!然後……嘿嘿,早知道就不要進來了,現在變成兩顆兩百燭光的電燈泡了。」岳芊鈴又吐吐舌尖,龍劭傑敲她一記響頭,又好氣又好笑。  

  「早就說要看看情況再進來,你就在那兒推啊推的,真是的。」龍劭傑轉向樊音,笑著說:「那一點良心我還是有的,宇羿從前救過龍家人的命,他一輩子都是我的朋友。」  

  「所以你們聯合起來騙我?」樊音瞪著鍾宇羿,有點氣惱。  

  「沒有,我沒有和他們串通。」鍾宇羿急急解釋,眼睛求救般的瞧向龍劭傑。  

  「的確,這次的事全是我們策劃的,宇羿全不知情。」龍劭傑說的倒是真的,這件事是岳芊鈴的傑作。  

  「對啊,我收到恐嚇信也很驚訝的。」鍾宇羿摟住樊音的肩,深深地瞧進她的眼底,全心全意的說:「我不會欺騙比我生命更重要的人。」  

  樊音瞅著他,抿抿唇不回答。  

  「不生我的氣了?原諒我了?」鍾宇羿癡癡的凝望著她,這個他用生命愛的女人。  

  樊音好半晌不語,弄得鍾宇羿心裡七上八下的,然後,她抬頭望他,手搭上他的胸口,輕聲問:「你的傷,還疼嗎?」  

  「比不上失去你時那種心疼。」鍾宇羿同樣輕聲回答,低下頭繼續方才被打斷的吻。  

  龍劭傑和岳芊鈴對看一眼,同時笑了起來,兩人有默契的,一起退出房間,把天地留給裡面那對歷盡創傷,好不容易又復合的有情人。  

  「傑,你說這樣子是不是很好?」岳芊鈴甜甜的笑著,昂起漂亮的小臉蛋看著龍劭傑,一副渴求稱讚的模樣。  

  「嗯,很好,你這次做得很好。」忍著笑,他像稱讚小狗般的拍拍她的頭,「只是,還大費周章去弄恐嚇信,你真是太無聊了。」  

  「人家才沒有呢!」岳芊鈴馬上抗議,隨即蹙起眉問道:「那到底是誰送的恐嚇信?該不會是小榛吧!」  

  「你沒有?」聽到她的話,換龍劭傑皺眉了,他頓時目光炯炯的在週遭來參加婚禮的人群中轉了一圈。  

  「怎麼了?」岳芊鈴察覺出他緊張的氣息,大眼睛跟著骨碌碌的在人群中轉著。  

  龍劭傑眼神定格了,一抹冷笑出現。他一面注視著前方那兩個「同行」的動靜,一面俯頭靠在她耳邊說:「寶貝,你的槍呢?借我。」  

  他的槍為免危險,也被換上空包彈了。  

  岳芊鈴點頭,拿出槍塞在他手中,好奇的問:「怎麼同事?」  

  「真的有人要殺宇羿,喏!那邊有兩顆超級大,五百燭光的電燈泡。」他利落的檢查著子彈,說道,「乖乖的等我一下,我去幫他們搞走。」  

  「嗯。」她點點頭,滿眼崇拜的看著他離去。  

  而在門內,兩個吻得天昏地暗的人這才緩緩分開,鍾宇羿微喘的看著低垂螓首的樊音,再吻了吻她的耳垂,充滿寵溺愛憐的說:「我愛你,音音,跟我回去吧!沒有你的日子,我已經死了一萬一千次了。」  

  樊音紅著臉,清楚的輕點一下頭,再度將自己投進他——她深愛的男人的懷抱中。也許,經歷那麼許多的磨難,他們仍是彼此相屬的吧!  

  在飛機上。  

  「喏,我給你拿了杯果汁。」鍾宇羿將手中的杯子交到樊音手上。  

  她回頭對他笑了一下,接過杯子,輕啜了一口,視線又挪回窗外。  

  「看什麼那麼入迷?」他好奇的問,「我來回飛過好幾次,也沒覺得怎麼特別的啊!」  

  「我只是想到,」樊音回過頭,笑著說:「每回我到鍾情島上都是昏迷不醒的,這是第一次能清醒的看到窗外的景象。」  

  「Sorry,每次都委屈你了。」他輕擁著她的肩,道著歉,「這次也是這樣。」  

  「這次我很清醒啊!」樊音順勢靠在他肩頭。  

  「不是說這個。」鍾宇羿吻了吻她的發,「我是說,這次我把你從虹姐身旁帶走,讓你又和你那些姐妹分離了,你怪不怪我?」  

  「這個嘛——」樊音拖長尾音,看著鍾宇羿,她承認道:「離開虹姐,離開那些姐妹,我真的很捨不得,如果可以,我真的不想和她們分開。」  

  「是嗎?」鍾宇羿有點失望的低語著。  

  「嗯。」樊音的眼眸亮如燦星,對他甜甜的一笑,她摸了摸他的臉龐,說道:「不過,如果把她們和你放在天平上秤秤看,沉下去那一方……」她的聲音轉低,「是你啊!」  

  「是我?」他傻愣愣的重複著。  

  「對,你在我心中的重量,比什麼都重。」她說完,有點羞怯。  

  鍾宇羿心底的狂喜簡直無法形容,他長吸口氣,把激動的情緒全化為具體行動,他找尋到她的唇,深深地把無可言喻的愛意傾注在吻中。  

  一吻既畢,樊音將頭靠在他胸前,聽著他穩定而強力的心跳,全身都洋溢著幸福的感覺。  

  飛機在晴空萬里的藍天中,向目的地飛去,很快的,他們的家印入眼簾,樊音深吸口氣,充滿感動的看著鍾情島。  

  她終於回家了。  

  鍾宇羿握緊她的手,虔誠的低語著,「歡迎回家,我的音音。」  

                  《全書完》
引言 使用道具
zerosmall
王子 | 2009-6-30 15:29:02

第六章

  「放開我……」樊音忍著手腕及心臟的雙重痛楚,拚命掙扎著,但她完全掙不開鍾宇羿的手,只能任他將她拖回房去。  

  「為什麼、為什麼?」鍾宇羿將她丟在床上,欺身壓了上去,看出她明顯的躲避,他非常非常的生氣,箝住她的下巴,他強迫她注視著他,憤怒的說:「你肯讓他碰你,為什麼不讓我碰?我才是能碰你的人,你不該讓他碰你的,你知道嗎?」  

  樊音不敢正視他,因為只要接觸他的視線,她的心就宛如撕裂般的痛楚,因此她的視線只是游移著。  

  她的迴避被他視為心虛,曾幾何時,這雙清澈的眼睛不敢直視他了?強硬吻上樊音的唇,鍾宇羿撕扯著她的衣物,他要在她身上烙下屬於他的印記,她只能是他的,一輩子都是。  

  「不要,宇羿,不要……」樊音躲著他的吻,心痛如絞,當她發現他的意圖時,她驚惶失措的想推開他,不行,他會殺死她的。她用力抵住他的肩,哀求的說:「宇羿,我求你,別碰我……」  

  「為什麼不讓我碰你?」鍾宇羿已經氣紅了眼,猙獰的說:「今天就算要強暴,我也要佔有你。」  

  「宇羿,你聽我說,你這樣會傷到孩子的。」她的話讓他僵住了。他抬起原本埋入她胸前肆虐的臉,仔細的瞪著她。  

  「孩子?」好半晌,他慘然一笑,啞著嗓子問:「孩子是誰的?我的還是他的?」  

  「你……你怎麼能這樣問我?」樊音不敢置信的喃喃自語,他怎麼可以問她這種話?  

  「這就是他要你跟我說清楚的話?他要你告訴我你懷了他的孩子?」鍾宇羿的苦笑變成大笑,從床上下來,他瘋狂的不停笑著,嚇著了樊音。  

  「宇羿……」她不喜歡看到他這個樣子啊。  

  「別說,音音,別說任何要離開我的話。」他阻止她的開口,全身劇烈的顫抖著,他深呼吸再深呼吸,閉了閉眼,下定決心的說:「只要你拿掉這個孩子,我可以原諒你,可以既往不咎,我們重新再來過。」  

  拿掉孩子?  

  「你說什麼?宇羿,這是你的孩子啊!」樊音不敢置信的低語著,他怎麼能如此殘忍?  

  「我不能確定。」鍾宇羿搖頭說,「拿掉他,我們重頭再來,我要確信你懷的是我的親骨肉。」  

  「不行,這是一個小生命啊。」樊音哭著懇求他,「宇羿,你不能那麼殘忍。」  

  「我已經決定了,一定要拿掉這個孩子,如果孩子是我的,我自然有權決定要不要他,如果不是我的,那更不能留下他。」他冷酷的說完,拂袖而去。  

  樊音呆坐在床上,淚水不斷的流著。  

  怎麼辦?她在心裡問自己,她怎麼能殺死自己的骨肉?怎麼能……  

  在看見飛機上的樊音時,柯子翔訝異得張大了嘴。  

  「你怎麼在這裡?宇羿知道嗎?」柯子翔看看四周,確定只有樊音一人。  

  「他不知道,我要跟你回台灣去。」她堅定的說,她知道宇羿現在正在氣頭上,真的會要她拿掉孩子的,她絕不能讓他這麼做。  

  「跟我回去?音音,你有沒有弄錯啊?現在宇羿就在懷疑我們之間有曖昧行為了,你若再到我那兒去,恐怕不太好吧。」他為難的說。  

  「我不會到你那兒給你添麻煩的,我會回家去。」樊音說,她好久沒看到媽媽了,媽媽一定很想她,她相信,她就算懷著孩子回去,媽媽還是會接納她的。  

  「回家?這……音音,有一件事,我……哎……要怎麼說呢?你上次要我通知你媽媽你結婚的事,我去調查了……但是……哎……」他的欲言又止讓樊音的心慌了起來。  

  她揪住他的外套,急促的問:「發生什麼事了?你快告訴我啊!」  

  「你媽媽她……」柯子翔沉吟琢磨著,還是把他調查到的事說了出來,「她在你繼父把你賣掉那天,用刀殺死了你繼父,自己也發瘋了,現在人在療養院中。」  

  「媽媽她……不!我不信,你騙我的,你不想帶我走,所以編故事來騙我,對不對?」樊音銳聲問著。  

  看著柯子翔憐憫的神情,她相信了,跌坐在椅子上,喃喃地說:「不會的,不會發生這種事的,我要回去見媽媽,我要回台灣去,我要回去……」  

  「音音,你還是留在島上吧,你現在的身體是不適合長途飛行的。何況。你勉強回去,見到你媽媽只有傷心罷了,你也沒能力去照顧她,不如讓她暫時在療養院中,等你生了孩子,再讓宇羿陪你回去。我答應替你先看著她,保證她安好無慮,好不好?」柯子翔安慰的輕拍她的頭。  

  樊音抬頭看他,大顆大顆的淚開始滾出眼眶,她像受傷的小動物般的嗚咽哀號著,那種傷痛欲絕的表情讓柯子翔心中極度不忍。他蹲下來半摟抱著她,讓她將傷心宣洩在哭泣中。  

  傷腦筋,這該是宇羿的工作,為什麼他得代替宇羿哄老婆?柯子翔無奈的歎氣,下定決心說:「好吧,我帶你回台灣去,不過……」  

  「不過要經過宇羿的同意。」這句話還沒出口,柯子翔已經被鍾宇羿由身後打昏了。  

  「宇羿,你怎麼可以這樣……」樊音驚呼聲被鍾宇羿一巴掌打斷了,她被他毫不留情的出手打得滾下椅子,耳中嗡嗡作響。  

  「口口聲聲說是你懷的是我的孩子,卻背著我和他私奔,樊音,你居然是如此攻於心計的女人?我愛錯了你。」他的嗓音蘊含著深切的悲憤,扯起樊音的一頭長髮,他本欲再落下的手在看見那張蒼白失措的小臉,及雪白的唇邊刺目的血跡時,怎麼也無法再落下。  

  他將她硬扯起身,拽著她下了飛機,冷著嗓子吩咐,「飛機馬上起飛,趁我還沒殺了他前,讓他離開我的視線之外。」  

  樊音看著飛機起飛,消失在天際,她又哭又叫的槌打著鍾宇羿,尖喊著,「我要回台灣去,你為什麼要阻止我?為什麼不讓我跟他回去?我要回去見媽媽,你為什麼要阻止我?為什麼?為什麼……」  

  鍾宇羿用力的捉住她的手腕,臉上是全然暴怒的痕跡,青筋在他額上浮現,他咬牙切齒的說:「別用那麼冠冕堂皇的理由來哄騙我,見你媽媽?死人怎麼能見?除非你也死了,在地府相見吧!」  

  「你說什麼?」樊音停止掙扎,停滯的盯著他。  

  「我說,你媽媽死了。」鍾宇羿回視她,一個字一個字清楚分明,殘忍而不留情的說:「你媽媽從療養院中跳樓死了,你要見她,除非是去死,否則你一輩子都見不到她了。」  

  樊音瞪著他,好半晌沒開口,然後她開始發抖,抖得他幾乎捉不住她,劇烈的、掙扎的喘著氣,她毫無預警的吐出一口血,接著昏倒在他面前。  

  鍾宇羿心中一凜,伸手接住她,這才驚覺自己對她做了什麼。  

  天啊!他怎麼能這樣殘忍?將樊音打橫抱起來,他的心中懊悔再懊悔,本來隱瞞事實真相就是怕樊音無法承受,現在他居然如此狠心的刺激她。  

  「少爺,少夫人她……」一旁將一切看在眼裡,卻沒開口說過話的炫日,忽然急奔上前,指著樊音的下腹。  

  鍾宇羿目瞪口呆,只能注視血跡緩緩的染紅她的裙子,看著那血跡愈來愈擴散,他的心遽然沉到谷底。  

  頹然的沉坐在書桌後的大皮椅上,鍾宇羿並沒有開燈,只是讓黑暗逐漸包圍住他。  

  他該死。雖然他一直在說要音音拿掉孩子,其實他心中始終告訴自己,音音肚子裡的孩子是他的,他不會真的要她拿掉,但他還是該死的讓音音意外流產了。  

  他真的該死。疲倦的抹過臉,他伸手按下電腦的按鍵,龍劭傑發來的E-mail已經很久了,他再沒心情,也得看一看。  

  內容大致上是說明龍劭傑已經殺了佐籐雄一,優子也死了。鍾宇羿歎口氣,想到音音開始疏遠他,就是由佐籐來島上搗亂之後,如果沒有發生那件事,讓他忙了好一陣子,子翔怎能趁虛而入?  

  也許他該多疼音音些,對她好一點,畢竟她是才二十歲不到的女孩兒,做錯事是平常的,不能對她太嚴苛。  

  但他怎麼能原諒她的背叛?怎麼能看著她和別的男人在一起?怎麼能忍受她那明顯厭惡他碰觸的表情?他不能啊……  

  敲門身響起,耀月在他回應後進來,稟報著,「少爺,蘭姨要我來跟您說一聲,少夫人醒了。」  

  「她……還好吧?哭了嗎?情緒激動嗎?」鍾宇羿問。  

  「沒有,少夫人一直很安靜,沒哭沒吵,但也不跟人說話。」耀月覺得這才不正常呢!  

  「是嗎?」鍾宇羿喃喃地說,沉默了下來。  

  「蘭姨請少爺過去看看少夫人。」耀月看他一直沒動作,只好提醒著他。  

  「我知道了,你出去吧,我想靜一下。」鍾宇羿揮手,耀月不敢違背的離去。  

  鍾宇羿用手掌掩住臉,許久許久後,緩緩地,一滴、兩滴的淚水,字他的指縫中滲出來……  

  樊音仰躺著,無血色的小臉上沒有半滴淚水,她只是一眨也不眨的看著天花板,本就嬌小的身子讓被褥裡著,看起來更加盈弱。  

  蘭姨在她床邊的椅子上看顧她,看到她這樣子,蘭姨只能歎著氣。  

  她不知道事情是如何發生的,但光是看音音手腕上的淤傷,及流產後虛弱的身子,她就要把過錯全算到宇羿頭上。  

  「音音,你跟蘭姨說說話吧!看到你這樣子,蘭姨好心疼。」蘭姨試圖哄樊音開口,但她仍是不發一言。  

  「宇羿這孩子真是糟糕,居然到現在還不來看看你,音音,你告訴蘭姨,他是怎麼欺負你的,蘭姨替你教訓他。」  

  樊音仍是沉默,鍾宇羿推門進來,蘭姨瞪著他,他一靠近床邊,蘭姨二話不說就打了他一耳光。  

  鍾宇羿不閃不躲,任那巴掌重重的落在頰上,他的目光膠看在床上的樊音身上。  

  她看起來毫無生氣,天啊!他對她做的是如此十惡不赦的事,鍾宇羿合了合眼,幾乎被強大的自責給擊潰。  

  看到他這模樣,蘭姨的氣憤暫時稍減,對他說:「我不管事情的前因後果,總之你給我在這兒好好的求音音原諒你,知道嗎?我出去給她燉補藥,你好生哄哄她。」  

  蘭姨離開後,鍾宇羿腳步遲緩的走到床邊的椅子坐下來,他盯著對他視而不見的樊音,小心的喚著她,「音音。」  

  樊音一點反應都沒有,他皺著眉,再喚了一次,「音音。」同時伸手碰觸她的臉,他的輕撫讓她僵了一下,旋即放聲尖叫起來。  

  「不要——」  

  她瞪著天花板,腦中一片空白,直到那直指心臟深處的痛楚石破驚天向她襲來,她才不由自主的尖叫了起來。  

  「音音、音音,你別這樣……是我不好,我錯了,我對不起你……是我不好,音音,原諒我……」對於她那激烈的反應,鍾宇羿真是心疼萬分,忍不住伸長手想摟她入懷。  

  「不要、不要,媽媽,救我,媽媽……」樊音胡亂的拍打著他的手,劇烈的掙扎著。  

  「你會弄傷自己的,音音,別這樣……」天啊!她才失血過多的身子怎麼禁得起這樣的掙動?鍾宇羿駭然失色的想禁錮住慌亂掙扎的樊音。  

  「怎麼回事?哦!老天爺。」蘭姨衝進來,推開鍾宇羿,把還在尖叫的樊音護進懷中,譴責的瞪著他,質問道:「你對音音做了什麼?你這混蛋,傷得她還不夠深嗎……」  

  「我……什麼都沒做啊!」鍾宇羿歎著氣,凝視著在蘭姨的安撫下,逐漸平靜下來的樊音。  

  深沉的無力感襲上心頭,伴隨而來的是更駭人的恐懼,他可以感覺到他在失去她了,只怕音音是不會那麼輕易就饒恕他的。  

  天啊!誰來告訴他,他該怎麼做才能補償呢?  

  日本                全球藥廠會議  

  在會議大樓的前廊上柯子翔叫住炫日。  

  「嗯,你們也來了?耀月呢?」柯子翔問,東張西望著。  

  「表少爺,耀月留在島上照顧少夫人。」雖然是恭敬的說著,炫日的口吻還是有點僵。他一向挺喜歡和善可愛的少夫人,這次惹出那麼大的事,都是表少爺害的,炫日想著。  

  「哦。」對喲,樊音的狀況是需要人照顧的,看來宇羿已經知道音音中的毒了,柯子翔扁扁嘴,語氣中仍有著小小的不快,「他呢?」  

  「他?表少爺是在問少爺嗎?少爺在房裡休息。」炫日回答著。  

  這次的全球藥廠會議,主辦單位為參加的各大藥廠代表都準備了住宿的地方,就在舉行會議的大樓內。  

  「喏,接著,交給他。」沒好氣的嘟囔著,柯子翔從口袋拿出一片磁片,拋給炫日。  

  「這是?」炫日接住,不解的看著他。  

  「電腦病毒啦!問那麼多,問個屁啊。」柯子翔用力的瞪著炫日,火氣還是很大,「很重要的東西,叫他一定要看,知道嗎?」  

  「炫日知道。」炫日點點頭。  

  「告訴他,我住一一零八,讓他別來找我。」柯子翔向電梯走去,走了兩步,又回頭交代,「你千萬記得告訴他,我還很火,叫他看完磁片也別來找我,聽清楚了嗎?」  

  「聽清楚了。」炫日口中雖然這麼說,心裡卻想著,少爺氣都來不及了,怎麼可能去找你呢?  

  想歸想,他還是回房將磁片交給鍾宇羿。  

  「表少爺說這很重要,請少爺一定要看。」炫日忠實的傳遞柯子翔的話。  

  站在窗邊的鍾宇羿頭也沒回,淡淡的說:「把它放出來吧。」  

  「是的,少爺。」炫日將磁片插入電腦中。  

  鍾宇羿仍站在原處,他的心在千里之外的鍾情島上。  

  不知道音音的身體好一些了嗎?有沒有按時吃藥?會和人說說話、會笑了嗎?雖然膽怯的離她如此之遠,他對她的思念卻愈積愈深,鍾宇羿的眼眸黯淡下來。  

  從不知道相思會如此讓人魂牽夢縈,無時無刻都在心頭牽引纏繞,讓他食而無味、睡不成眠。  

  只是他仍在怕音音不原諒他,怕面對每次接觸到她時,她那讓他心裡淌血的拒絕反應,所以他仍滯留在日本不回去。  

  「少爺,好了。」  

  炫日的聲音將鍾宇羿由沉思中拉回,他不甚在意的回頭瞄了一眼,目光忽然僵住,急切衝到電腦前,迅速的讀著螢幕上的資料。  

  「子翔住幾號房?」視線仍停在螢幕上,鍾宇羿問道,語氣是等不了的急迫。  

  「表少爺在一一零八,可是他說……」炫日的話還沒說完,鍾宇羿已經像一陣風般的衝了出去。  

  「少夫人,吃藥了。」耀月將補身子的湯藥端進來,擱在桌上。  

  樊音面無表情的凝望著窗外,聽見耀月的聲音,她全無反應,視線仍是停在窗外。  

  耀月在心中歎著氣,這些天來,少夫人都是這樣子,一副行屍走肉的模樣。任何人和她說話,她總是不聞的不回答一句話,甚至連咪咪都不抱了。  

  她一直待在床上,餵她什麼就吃什麼,但意識彷彿離她而去。眼前的她只剩下一具軀殼,不言不語、不說不笑的像一個洋娃娃。  

  將碗端過來,耀月細心的喂樊音喝著,對她說著話,「少爺這兩天就要回來了吧,少夫人要趕快好起來,無論如何,身體健康還是最重要的。少爺每天都會打電話回來詢問少夫人的情形,少爺很惦記著少夫人呢。」  

  耀月一向寡言,但看到樊音這樣子,她真是於心不忍,忍不住的勸告。  

  喝完了湯藥,耀月正要服侍樊音躺下來,樊音忽然開口了。  

  「外面天氣好好。」她看著窗外溫和的陽光,低低的開口。  

  耀月只怔了一秒,隨即附和著說:「天氣是很好。」  

  「耀月,你陪我出去走走,好嗎?」樊音回頭,幾天以來頭一次正視旁人,同樣頭一次開口。  

  「當然好了。」耀月扶樊音下蟹黃,幫助她換下睡衣,陪她慢慢地走到庭院。讓樊音在涼亭中的石椅上坐下後,耀月仔細而小心的觀察著她的臉色。  

  兩個人在涼亭中安靜的沉默著,一直都沒說話。樊音盯著遠處某朵不知名的花在風中搖曳,好半晌她淡淡的開口說:「耀月,我有點冷,你可以幫我拿外套嗎?順便幫我抱咪咪過來,好嗎?」  

  「咪咪?可能需要到秋院雁雁小姐那兒去找,我去一下,馬上回來。」耀月舉步離開,心裡想,少夫人會想抱咪咪了,可能心情好一點了吧!想著想著她的腳步輕快了起來。  

  樊音注視著耀月,直到看不見耀月的背影,她才緩緩地站起來,虛弱蹣跚的腳步向前移去……  

  鍾宇羿坐立不安的等待著飛機降落在停機坪上,心裡卻是一千個一萬個後悔。  

  天啊!「怨愛草」,音音居然被下了那麼歹毒的藥,只有他這傻瓜,不但沒發現,還自以為是的傷害她,若不是子翔點醒他,他現在還躲在日本自怨自艾。  

  他現在可以理解他碰觸音音時,音音那激烈的反應是怎麼回事了,那表示她心中一直只有他一個人存在,他是音音唯一愛著的人。  

  聽說那疼痛來的時候是椎心刺骨的,音音那纖弱的身子,怎麼能承受如此要人命的痛楚?鍾宇羿握緊拳,黝黑的眼眸因深深的自責和不捨而染上異常深沉的顏色。  

  飛機停妥,他迅速奔下飛機,極快的衝向他的住所,炫日跟在他身後。在冬院的主屋前,他們碰上正拎著外套,同時抱著咪咪的耀月。  

  「少爺,您提早回來了?」耀月詫異的問,她以為少爺要過兩天才會回來呢!  

  「音音呢?」鍾宇羿推開房門,裡面空無一人。  

  「少夫人在院子裡,她今天心情好一點了,主動要到院子走走,我替她回來拿外套的。」耀月笑著說。  

  「少夫人……她不在院子啊!」炫日皺著眉,他們回來時有經過院子,少夫人的確不在那裡。  

  「不在?」耀月呆了一下,笑容斂起說:「剛才還在涼亭啊!我才離開一下子,少夫人可能到附近走走了吧!」  

  「去找她。」鍾宇羿簡單的命令著,自己也順著庭院找了過去,但都沒發現樊音的身影。  

  等他們找到樊音時,她正站在後島的懸崖上,嬌小纖弱的身子在風中搖擺不定,彷彿隨時要摔下去的讓人為她捏一把冷汗。  

  懸崖下是海,海浪猙獰的拍打著崖壁,可以看到尖銳的巖礁在白浪中若隱若現。這裡是小島地形最險惡的地方,若由這兒跳下去,波浪無情的衝擊,再加上巖礁的鋒利,肯定是凶多吉少。  

  「音音!」鍾宇羿嚇得魂飛魄散,大聲地喊著。  

  樊音緩緩回頭,轉身的動作使她更挨近崖邊,幾乎已經是懸空而立,她盯著他們,唇角泛起一抹笑。  

  「你回來了?」樊音的語氣好輕好輕,見鍾宇羿試圖上前,她搖搖頭,向後退了一小步,險險就要摔下去,「別過來。」  

  「音音,你別做傻事,快過來。」他怕她真的跳下去,連忙站定,急切的說:「聽話,來我這兒。」  

  見樊音搖頭,鍾宇羿哀求的說:「別這樣,音音,我已經知道你中的毒了,是我不好,不該懷疑你的,你來我這兒,我會為你治療的。快過來,音音,我求求你,那兒很危險的。」  

  「我不要。」樊音瞪著他,忽然按住自己的胸口,咬住下唇,她的心好痛好痛。她死命搖頭,哭叫著,「我不要,你走開、走開、走開……」  

  「音音,我知道你疼,乖乖的聽我的話,到我這兒來,我會幫你的。」看見她痛苦的模樣,鍾宇羿心如刀割,無法克制的再踏前一步。  

  樊音滿臉的淚痕,小臉雪白,下銷魂已被她噬出血來了,她劇烈的顫抖著,喃喃地重複著,「我……聽你的話?對,我聽話……」她瞅著他,眼眸中亮起令他不解的異常光芒,「我聽話……」  

  「對,聽話  ,來我這兒。」他語氣輕柔地哄著她,悄悄又前進一步,心想,只要再跨兩步,他就能捉住她了。  

  「我聽你的,去找媽媽和寶寶……」樊音應輕得像囈語般的口吻說著,漾起全然虛無的笑容,她毫不遲疑的縱身跳下懸崖。  

  「不——」鍾宇羿淒厲的喊著,一個箭步,他同樣躍下懸崖。  

  炫日早有防備,伸手去拉鍾宇羿時,仍是慢了一步,只能眼睜睜的看著他的身體急速下墜,跟著樊音落入洪濤巨浪中。  

  炫日一咬牙,深吸口氣想跟著躍下,一旁黑狼的身影卻比他更快的跳下。  

  耀月捉住炫日,她的臉色難看到極點,但眼睛裡閃著清醒的光芒,她怒喝著,「別跳,救兩個總比救三個好吧!快去找人來幫忙。」  

  炫日迅速離去,耀月站在崖邊,沉甸甸的自責壓在她的心頭。  

  她若是小心一點、謹慎一點,事情或許就不會發生了,如果少爺和少夫人有何不測,她只能以死謝罪了。  

  好冷、好痛……媽媽……救我……  

  樊音昏沉沉的微微呻吟著,她全身上下都好沉好重、椎心刺骨的疼痛侵襲著她,她好冷,這裡好暗、好暗、好孤單……  

  她不要一個人呀!樊音無意識的流淚,喉嚨嘶啞著卻無法哭出聲。  

  一隻暖烘烘的小手貼上她的臉頰,為樊音拭著淚水,樊音勉強扇動著睫毛,試圖看清楚眼前的人,卻只是模糊一片。  

  小手的主人離開她的臉,樊音在心裡吶喊著,別走,別放我一個人,別離開……  

  梁曉羽咚咚地出船艙跑上甲板,拉住正用望遠鏡在眺望遠方飛鳥的祁虹的衣角,輕輕扯動著。  

  「什麼事?」祁虹放下望遠鏡,蹲下身來平視著梁曉羽,用和緩但堅定的語氣說:「曉羽,用說的。」  

  梁曉羽囁嚅了老半天,才低垂頭兒,支吾道:「姐姐……醒了。」  

  「好乖,我馬上下去。」祁虹獎賞的摸摸她的頭。  

  受到了讚美,梁曉羽不好意思的微笑了笑,轉身又跑下船艙。  

  祁虹看著小小的身影消失,臉上出現欣慰的笑,曉羽在自閉症在她多年的不斷開導下,總算有進步了。  

  雖然說話  時仍是不敢正視人,但起碼她現在願意開口,也比較常笑了,不再像以前和小刺蝟般了。  

  祁虹將望遠鏡交到一旁的嚴力手上,吩咐著,「我去看看她。」說完她轉身下船艙。  

  她辭去警界工作,避到地中海來度假,沒想到卻在海上救起了一個女孩。  

  在這裡居然會有溺水的東方女孩,未免讓人心生疑惑,祁虹一邊想一邊走進船艙。  

  樊音已經清醒了,眼中充滿驚惶的注視面前陌生的人。  

  「你醒了,聽得懂國語嗎?」看出她的害怕,祁虹放軟語氣,和顏悅色的問著。  

  「我……」樊音想開口,卻只能發出粗嘎的單音,她的喉嚨彷彿有把火在燒。一再嘗試卻失敗後,挫折感使她忍不住哭泣了起來。  

  「我知道,你現在很難受,別說話了,先再多休息一會兒吧!」祁虹安撫的摸摸樊音的額,溫度倒還正常。  

  這女孩的身體經過對天的休養,再加上給她服用了「鬼魅神醫」於以潔的特製靈藥,應該已經沒啥大礙,現在只是看看她心理的狀況,及她為什麼會在海上漂流。  

  樊音聽著溫和的嗓音,意識又漸漸沉澱,她闔上眼,任自己放鬆進入夢鄉,進入無憂的夢境中。  

  再醒過來時,她已然清醒許多,把事情的來龍去脈告訴祁虹。  

  「原來是這樣。」祁虹沉吟著,問道:「那你現在有何打算?要回鍾情島上去嗎?」  

  「不,」樊音的聲音十分平靜,幽幽的說:「我不會再回去了,對他們而言,我已經死了,我可以和你們回台灣去嗎?」  

  「你確定?」祁虹望著她那心如止水的眼眸,點點頭說:「我懂了,那好,你和我們回台灣去吧!」

第七章

  七年後

  鍾情島上  

  樊音自深沉的昏迷中甦醒,仍是闔著眼睛,但她的腦筋已經在快速運轉著。確定房內並沒有另外的人聲,她張開眼,環視著印入眼簾中,她非常熟悉的房間。  

  她躲了七年,怎麼還是躲不過,仍是回到鍾情島來了?  

  悄悄的喟歎著,樊音想起身,才赫然發現她的四肢無力,完全無法動彈。正確說起來是,她除了腦袋能活動之外,身體其他的部分都彷彿不是她自己的了,沒發子照她的思維行動。  

  她長吸口氣,靠多年來所嚴格要求的自我訓練,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思考,現在她會無法動彈,肯定和在機場時被他打的那一針有關。  

  一想到他,樊音習慣性的屏住呼吸,用以抗拒那輕易就攫上心頭的痛楚。  

  但卻什麼也沒發生。  

  她錯愕的吐出悶住的氣柱,這太不尋常了,襲擊她如此多年,每每讓她在午夜夢迴時,會冷汗涔涔、心如刀割地驚醒的痛苦,居然消失得無影無蹤?  

  她的疑問還沒想到解答。門被輕推開,讓她警覺的閉上眼睛。  

  鍾宇羿躡手躡腳的走近床前,在椅子上坐下來,注視著似乎仍陷在沉睡中的樊音。  

  這小臉、這睫毛、這鼻子、這嘴兒,他的音音啊!鍾宇羿顫抖著手,小心的撫摸樊音的臉頰,他的黑眸中是無法克制的激動。  

  七年了,過了度日如年、備受折磨的七年,讓他每日黯然消魂,寢食俱廢的小人兒,終於回到他身邊了,這要叫他怎麼不激動。  

  「我終於盼回你了,我的音音,好久好久,我都生活在地獄中,我多渴望得到你的寬恕,得到你的救贖,我的愛……」他的話音低得她聽不清了,他的手停放在她的臉龐,一滴、兩滴溫熱的液體滴在她臉上。  

  他……哭了?樊音不由自主的僵住了,緩緩張開眼睛,她看進那雙憂傷哀痛的黑眸中。  

  「你醒了?」鍾宇羿毫不掩飾他的淚,心想,去他的什麼「英雄有淚不輕彈」,他的眼眶紅濕著,捧住樊音的臉龐,虔誠的將唇貼在她的額上,低喃著,「我的音音,你總算回來了。」  

  「放開我。」她的嗓音冷靜得駭人,他抬頭,看進她冷冽深沉的雙眸中。  

  「你還在生我的氣?是了,我傷得你那麼重,你怎麼可能不恨我?」他歎息著,手指輕劃過她柔軟的臉頰,將她的鬢髮撥到耳後。  

  「拿開你的手。」樊音偏頭試圖避開他的手,他以為他是誰啊?強制的把她帶回小島來,又讓她不能自由活動,說了幾句懊悔的話,就想讓她忘了過去的事嗎?  

  她現在可不是像七年前那樣才十九歲的愚蠢少女了,她可是「天虹組」裡最冷、最無情,任務需要時殺人絕不手軟的頂尖高手,不會再像從前一樣三言兩語就被哄住了。  

  雖然他還是像以前一樣吸引人……不,他甚至比七年前更多了一份沉穩的氣質,已過了三十歲的男人自有一股令人著迷的魅力。  

  他看起來比從前瘦了許多,但那份壓迫人心的領袖感卻依然存在。  

  「你的心……還好嗎?疼嗎?」鍾宇羿順她的意挪開手,但卻下滑到她的胸口,輕貼在她的心臟處。  

  「你對我早已經沒有半點吸引力,我的心怎麼會疼呢?」樊音瞪著他的手,卻毫無力量去掙扎,多年來她習慣於掌控全局,像這般無助、任人宰割的情形令她不安。  

  「如果沒有吸引力,你在機場怎麼會心痛?」他笑了笑,「音音,你在騙我還是在騙自己?」  

  「我現在完全不痛。」她嘴硬著。  

  「當然了,我已經開始為你做治療了,治你體內『怨愛草』的毒。」鍾宇羿悄然在她唇上偷了一吻,僅只是輕染緩沾,他溫柔的說,「藥性會讓你全身無力,不過你放心,我會照顧你的。」  

  「我不用你的照顧,只要能動了,我馬上離開。」樊音咬牙切齒的說,對他輕薄的舉動極為不滿。  

  「這治療要持續三個月,直到你體內的毒全部消除為止。」鍾宇羿貪戀的將唇輕點在她耳際,他的小妻子喲!雖然臉色臭了點,語氣冷了點,脾氣倔了點,但這容易臉紅的毛病仍是沒變。  

  他滿足的看著那雪白晶瑩的耳朵,迅速的染上玫瑰色的薄紅,他忍不住伸舌舔了舔她紅燙的耳垂,柔柔的吮吻著。  

  「別碰我。」樊音氣惱於自己的反應,嘶啞著嗓子喊著,極力想移動自己的身體,無奈的是力不從心。  

  「我的音音,」鍾宇羿對她的抗議充耳不聞,逕自輕喃著,「叫我怎能不碰你呢?我等待你如此之久……不,我再也不能放開你了……再也不能失去你了……」  

  這男人……她被他語氣中的深度哀愁給微微撼動了,但只是一瞬間的念頭,她隨即又被滿懷的憤懣所淹沒,她應該要很恨、很恨他的。  

  無力掙脫他,樊音索性偏頭闔眼,不去理會他,慢慢地,睡意又襲擊了她,讓她不敵的沉進睡眠中。  

  鍾宇羿輕柔的半摟著她,直到聽見她勻緩的呼吸聲,才小心的鬆開她,讓她在枕上睡好。  

  寵溺的瞅著她睡熟了,卻仍是倔強的小臉,他瞭解,要音音那麼容易就原諒他,簡直就是天方夜譚。他讓她吃了那麼多的苦,她是不會輕易忘記的,她心裡,定對他恨之入骨。  

  但他不怕,他會有恆心、有耐心的哄她,直到她再回到他身邊為止,吻了吻樊音的臉頰,鍾宇羿在心中發誓著。  

  「音音,真的是你回來了?上天保佑、上天保佑。」看到樊音,蘭姨激動得頻頻感謝著上蒼。  

  「嗯。」淡淡的應了聲,對她的熱情,樊音有點不習慣。  

  這些年來,她早已習慣獨來獨往,早已習慣冷漠的對待所有的事情,關心疼惜,已經是離她久遠的事了。  

  「回來就好、回來就好。」蘭姨歎口氣說:「你就不知道宇羿為了找你吃了多少苦,他啊!雖然是活該自找的,但是我看了還是挺心疼的。」  

  找我幹麼?樊音抿著唇,悶悶的想著。當初他不是不信任她、不要她嗎?她既然跳下懸崖,他就當死了算了,何必再如此糾纏不清呢?  

  「你們這兩個孩子啊!也不想想懸崖那麼高,居然一個接一個跳下去,那有什麼好玩的?好在現在兩個都沒事。」  

  「他也跳下去?」樊音訝異極了,不禁出聲問道。  

  「對啊,好在我心臟夠強,不然就被你們給嚇死了。」蘭姨嘀咕著埋怨。  

  他為什麼要跟著跳下去?樊音抿著唇,不願去深思其中的含意。  

  「那時好在黑狼也跟著糶下去,咬住宇羿的衣服讓她浮在水面上,才被救了起來。可是失去你的蹤影后,他連續半個月天天錢、潛下海去找尋,誰勸他都沒用,直到他身體受不了,倒了下來,耀月去請子翔來,才結束他那白癡般的行為。」蘭姨歎著氣說。  

  樊音掩飾住自己的震撼,保持面無表情的聽她繼續述說著。  

  「我不知道子翔用了什麼方法,總之他讓宇羿暫時斷了下海找你的念頭,改為每天待在實驗室。不過這倒還好,起碼沒有生命危險。」蘭姨正說著,門被推開來。  

  「蘭姨,你和音音在聊天啊?」鍾宇羿笑瞇瞇的走進來,走近床邊,他伸手碰了碰樊音的臉頰。  

  「別碰我。」樊音冷冷的說,伸出手拂開他的手。  

  她已經可以稍微移動了,也感覺到力氣逐漸回到身上。  

  「嗯哼,你可以動了。」鍾宇羿溫柔的扶她坐起來,讓她半倚在床頭上,惡劣的在她的唇上偷了一吻,他笑著看她又急又氣的模樣。  

  「我先出去替音音準備一些補品,你們小兩口好好聊聊。」蘭姨對鍾宇羿眨眨眼,走了出去。  

  鍾宇羿仔細而迅速為樊音作了檢查,滿意的說:「很好,看來這解藥非常成功。」  

  「那我可以走了吧?」她冷漠的說,特意忽略他那溫柔深情的眼眸,她保持平淡的感覺,所有的愛恨全都隱藏起來。  

  「走?你忘了嗎?我說過這治療要持續三個月,」他對她微笑,他的小妻子,看起來比以前堅強許多,勇敢許多,也漂亮許多,「你現在會逐漸恢復力氣,但三天後我還要為你再作一次治療,以後每十天一次,直到你體內的毒完全消除。」  

  「那把解藥給我,我自己回台灣作治療。」她退而求其次,只要拿到解藥,她相信於姐會有辦法幫她的。  

  「那可不行。」鍾宇羿的笑有點詭異的意味,「藥引只有島上有,不能讓你帶回台灣去,我可愛的音音,你就乖乖地待在島上吧!」  

  可惡,樊音在心裡罵著,看著他臉上可恨的笑容。  

  「別一副氣呼呼的模樣。」將她覆在腿上的被子拉好,他說:「我讓耀月來照顧你,不過子翔也應該要來島上了,你好好的調養身子。」  

  樊音瞪著他,問道:「我的腕表呢?」  

  表上有通訊器,她想通知芊鈴,讓她安心。那天她從芊鈴面前就這樣離開,芊鈴一定很擔心。  

  「你放心,我會替你通知你的同伴的,至於你的表,喏!在水族箱和魚兒做伴。」她一到這兒,他就把她的表拿下來,順手丟進大廳的魚缸中。  

  雞婆,樊音橫他一眼,偏過頭去望向窗外,不再理會他。  

  「音音,好久不見。」柯子翔笑著打招呼,在床邊拉了張椅子坐下來。  

  「是很久了。」樊音漠然一笑。  

  柯子翔眼睛亮了一下,研究般的看著樊音,笑嘻嘻的說:「喲!你變了許多。」  

  「七年了,能不變嗎?」她動了動手臂,她的體力幾乎恢復了一半,但還是不能自由行動,她真是厭惡這種力不從心的感覺。  

  「怎麼樣?這次回來,你和宇羿……」  

  「我只是回來解我體內的毒,醫好我就離開。」樊音打斷他的話。  

  「離開?你認為宇羿還會放你離開他身邊嗎?當初你下落不明,宇羿幾乎要瘋了,現在好不容易盼你回來的,他一定會千方百計留住你的。」柯子翔看著她俏臉上的冷冽,眼中的笑意更深。  

  呵呵!宇羿想贏回音音的心,只怕沒那麼容易,柯子翔壞壞的想著,活該,宇羿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耀月敲門進來,看見柯子翔,她愣了一下,垂下頭輕聲說:「表少爺好。」  

  「嗯。」柯子翔應了一聲,視線在耀月臉上轉了一圈。  

  耀月走近床邊,將手中的藥及水杯遞給樊音,說道:「少爺請少夫人服藥,等一下少爺將為少夫人進行解毒的治療。」  

  看著樊音吃了藥,耀月走出房間,柯子翔馬上跟了出去。  

  「月兒,你為什麼躲著我?」柯子翔攔住耀月。  

  耀月歎口氣,幽幽的說:「我沒有躲著表少爺啊!」  

  「叫我的名字。」他霸道的說,手搭上她的肩。  

  「子翔。」耀月順從的叫了,也順從的昂頭接受他的吻,一向冷艷的臉上蒙上一抹紅暈,這時多了一絲苦惱。  

  「你答應過我的事還記得嗎?」他勾起她的下巴,低語著,「只要宇羿找回音音,你就陪我回台灣去,記得嗎?」  

  當初鍾宇羿如發瘋般的下海去搜尋樊音的下落時,誰也勸不了他,後來是耀月遠赴台灣懇求柯子翔到島上來,才阻止鍾宇羿自殺般的行為。  

  而當初柯子翔原本不想到島上來,所以耀月答應他若是勸住了鍾宇羿,她將到台灣服侍他一年。  

  後來他真的說服鍾宇羿不再下海去尋找,而是窩在實驗室調配解藥,雖然鍾宇羿因浸泡在海裡太久,導致腿的神經被破壞而時常會酸痛,造成行動不便,但總算保住鍾宇羿的命。  

  耀月也遵守她的承諾,到台灣陪了柯子翔一年,兩人彼此間的心意也已弄清楚。其中雖有些風風雨雨,但總算是兩情相悅。  

  但因為耀月一直把樊音的失蹤歸咎於自己的失職,所以一年以後,她取得柯子翔的諒解,還是回到鍾情島來。只是她會三不五時的飛到台灣去,或是由柯子翔來到小島,一解兩人相思之苦。  

  「我沒忘,只是……」耀月長歎口氣,「少夫人的身體還沒痊癒,而且少爺還沒得到少夫人的諒解,所以我們的事,還是稍緩一下吧。」  

  柯子翔不悅的閉緊嘴不說話,耀月無奈的觸觸他的臉頰,放軟語調安撫的說:「再等三個月,好不好?」  

  「如果我說不好,你要怎麼辦?」耍著小脾氣,他嘟囔著仍是不愉快。  

  她輕笑著說:「別為難我嘛!」  

  「可惡。」他低罵著,態度還是軟化了,低下頭,他用委屈的口吻說:「過來。」  

  耀月乖順的踮起腳尖,吻上他的唇。  

  安靜的半倚在床頭上,樊音聚精會神的看著手中的報紙,看完了每一個版面,她放下報紙,視線移向窗外。  

  今天鐘情島上是風和日麗的好天氣,溫暖和煦的太陽,懶洋洋的照在大地,徐徐吹來的微風中傳送著清新的草香味兒,遠處的花園中有著蝴蝶翩翩飛舞著。  

  她凝望著萬里無雲的晴空,深幽的眼眸一片平靜無痕,讓人窺不出她的情緒。  

  她待在島上已經超過一個月了,也已經習慣治療所帶來的無力感,忍過這段日子就好了吧?她總是在心裡如此告訴自己。  

  度過這三個月,她就可以和過去的樊音一刀兩斷,可以離開這個曾令她傷心欲絕的地方,可以比再和他有所牽連。  

  只要三個月,她不停的在心中告訴自己。  

  雖然是這樣,但鍾宇羿的態度卻讓樊音極度不安,他以十足寵溺的態度慣著她,順著她的意,她要什麼都由著她,除了離開小島之外,其他的幾乎都是有求必應。  

  他甚至大費周章的弄來台灣各大報的報紙、週刊,讓她解悶。  

  他的態度也變了,對她溫文有禮,她表示不喜歡他對她有任何親暱的行為,他真的就克制了他的衝動,不再對她摟摟抱抱的。  

  只是他會用無限深情的眼神凝視著她,那蘊藏濃郁的感情,專注而溫柔的雙眸,讓她原本冰封的心起了些許的悸動。  

  尤其是這些天來,不論是蘭姨、子翔,甚至是炫日、耀月,告訴她許多她七年前跳海自殺後,他那些自虐的行為,她雖然不作任何回應,但她都聽進去了。  

  感動、激動都是在所難免的,可是多年來的自我訓練,讓樊音能夠控制自己的情緒。  

  她知道大家都在期盼他們能復合,也一直在努力撮合他們,但她認為一切都是白費的。  

  不管別人怎麼說,她就是不能忘記以前的事,他做得再多,都無法彌補她的傷痛。當初不只是失去孩子而已,還讓她斷了愛他的心,甚至在她回台灣後,連母親的遺體都找不到了。  

  她在回到台灣後,等身體大致好一點,可以負荷了,就去找尋母親生前待的療養院,但那間療養院已因經營不善而關門,任她千方百計去打聽,也僅是知道母親的遺體被人領走,至於是誰就不得而知了,這點一直是她耿耿於懷的地方。  

  林林總總加起來,讓她要如何原諒他?如何能再次接受他呢?最好的作法就是保持七年來的心情,不可想著是否能復合的事,能夠完全忘了他,對她來說,該是最好的。  

  正在想著時,鍾宇羿笑著走進來。  

  「天氣那麼好,你要不要到花園去坐坐?」溫柔的看著那張冷漠的小臉,鍾宇羿徵求著樊音的意見。  

  樊音瞄了瞄窗外誘人的好天氣,不置可否的聳聳肩,關在屋裡好一段時間了,說真的,她也覺得挺悶的。  

  為她在肩上搭了件薄外套,他將她抱到花園中,讓她坐在石椅上,他同樣在她身旁坐下來。  

  樊音的視線落在遠處的花叢間,鍾宇羿的視線則停留在她臉上,直到她終於忍不住,偏過頭來瞪著他,有些氣惱的說:「你可不可以不要一直盯著我?」  

  他的視線讓她心慌、不安。  

  「抱歉。」鍾宇羿沒啥誠意的道著歉,水墨般黝黑的眸子掩上一層笑意,這小妞對他的注視如此在意嗎?  

  狐疑的再瞪了瞪那亮如燦星的黑眸,她不高興的說:「我自己一個人就可以了。你不用在這裡陪我,可以走了。」  

  「我今天閒得很。」悠悠哉哉的伸了個大懶腰,他伸長腿,完全是一副悠閒的模樣。  

  樊音撇撇唇,不悅的轉開頭不理會他。  

  「你在島上很悶吧?要不要我給你準備小貓小狗讓你養來解悶?」鍾宇羿問道,他記得她很喜歡小貓的。  

  「不用了。」她已經多年沒有養過小動物了,在「虹苑」中,除了曉羽養的幾隻狗兒外,從來沒養過其他的動物。養小貓對她來說,太浪費時間,也太容易提醒她過去的事了。  

  「黑狼死後,我也沒養過任何的狗了。」鍾宇羿自言自語的說,眼眸黯然著。  

  七年前,黑狼為了救他而跳下海去,牽動了原本就尚未痊癒的傷口,此後身體一天比一天差,終於還是死了,這件事讓他好久都掛記於心。  

  至於咪咪則被到法國讀書的雁雁給帶走了,因此島上現在是沒養任何寵物。  

  悄然瞄他一眼,樊音沒有作任何回應,迎著微涼的風,她深深吸了口氣享受清新的空氣及暖和的陽光曬在身上的快意。  

  嘿,她悶了好久,都快發霉了,正好趁現在驅除掉煩悶的心情,樊音在心中歎了口氣,對自己說著。  

  鍾宇羿帶著疼惜的笑容,看著她微昂著的小臉,她彷彿十分享受這難得的陽光輕風的撫弄,一向冷艷的臉龐松柔下來,連唇角都含著淺笑,他瞧著,有點癡了。  

  兩個人安靜的坐在一起,恬靜安適的氣氛讓炫日要去打擾他們時,在心中天人交戰了一番,才緩步走過去。  

  「喂!喏。」炫日腳步未到,樊音已經有所警覺了。她在天虹組中的訓練可不是混假的,雖然身體乏力,但警覺心仍是存在的,她瞄了炫日一眼,淡淡的開口提醒著鍾宇羿。  

  「少爺,鴻揚企業的賴經理來電,在線上等著。」鴻揚是他們一個極重要的客戶,不然炫日才不敢來打擾少爺和少夫人呢!他已經可以看到少爺那殺人的目光,正一刀一刀的砍在他身上。  

  「你不能處理嗎?一定要我出面嗎?」鍾宇羿的聲調冷冽而不耐,他正在享受和音音難得的悠閒時光,難得這小女人不擺臭臉給他看,這炫日好好的來搗什麼蛋?  

  「賴經理說有急事,請少爺一定要親自去聽。」炫日必恭必敬的說,他跟在少爺身旁多年,自然看出少爺現在心情極度的差,已到想殺人的地步了。  

  鍾宇羿低罵了聲髒話,樊音微蹙眉,開口說道:「抱我回去吧!有事你就去辦。」  

  「不,音音,我去接個電話馬上回來,你在這兒再休息一下。」難得一個悠閒的好日子,他可不希望這樣掃興的收場,他知道音音還想再坐坐。  

  輕輕為她拉攏了披在肩頭的衣服,鍾宇羿走回主屋,炫日則跟在他身後。  

  樊音將視線移回遠方,心想,一個多月了,台灣那兒不知道怎麼樣了?「虹苑」裡還好吧!大家都平安嗎?芊鈴在羅馬的任務還成功吧?  

  那麼多年來她一直都著天虹組的人住在一起,她平時雖冷漠,不愛和其他的人交談,但在心中早就把她們當成一家人了,離開那麼久,她真的有點想念她們。  

  凝視著天際,她的眉悄悄聚起,瞪著遠處那塊急速飄近的烏雲。  見……見鬼了,她怎麼忘了這兒的天氣是反覆無常,說翻臉就翻臉的,瞧那雲陰暗的模樣……  

  果不其然,不到半分鐘就下起傾盆大雨,樊音無助的任雨水打在身上,很快的濕透她的全身。  

  冰冷的水滴順著她的髮梢向下滴,雨水夾帶而來的是急遽的狂風,冰冷駭人的寒意使她打著顫,才忍不住打了個噴嚏,鍾宇羿就急奔而來。  

  「抱歉,音音,我沒料到這雨說來就來。」他充滿愧疚的說,急速的將樊音抱起來,炫日在一旁撐著傘,小心的遮著他們回到冬院的房中。  

  「哈啾!」樊音打著噴嚏,雙唇忍不住的輕顫,讓鍾宇羿心疼萬分。  

  因為她身上全濕了,所以他先將她放在躺椅上,顧不得自己身上也濕漉漉的,他對炫日使個眼色示意炫日出去,炫日出去後,他開始脫她的濕衣服。  

  「你幹麼?」樊音皺起眉,用手捉住他的「狼」爪子。  

  「音音,你身上衣服都濕了,不換下來不行的。」鍾宇羿憐惜的反握住她冷冰冰的小手,放在唇邊呵氣,試圖讓她的手兒溫暖起來。  

  「不要你換。」她橫眉豎眼的瞪著他,還不是他害的,剛才他要是抱她回來不就沒事了?  

  「不要我換,你自己能換嗎?」好不容易搓暖了她的小手,他將手掌撫上她同樣冰的臉龐,小心的用手心的熱度烘熨這個她。  

  「找耀月來幫我。」樊音氣悶的說。  

  「耀月?我派她去羅馬辦事了,明天才回來。」鍾宇羿笑瞇瞇的繼續說:「蘭姨又去雁雁那兒玩了,喏,你現在只有兩個選擇,我,還是炫日。」  

  樊音不語,瞪著他半晌,冷冷的說:「那別換了,反正一會兒就會幹的……哈啾!」話還沒說完,她就打了個大噴嚏。  

  「不行,瞧你冷得直發抖,乖!聽話,你現在可不能感冒了。」半哄著,他還是強硬的脫著她身上的衣物。  

  「討厭,你別碰我……」虛弱的掙扎著,樊音仍是抵不過他的攻勢,被脫得片縷不留。  

  「乖哦!」抿著唇悶笑著,他抱起氣呼呼的她,走進浴室,放了一浴缸溫熱的水,輕柔的將她放進水中。  

  溫水暖和了樊音的身體,也暖和了她的脾氣,她微歎口氣,讓水波將她包圍著,好舒服!  

  「暖和了吧?」鍾宇羿毫不避諱的在她面前脫下濕衣服,扭開蓮蓬頭衝過身體後,他擦乾自己,再套上乾淨的衣物。  

  樊音凝望著他的一舉一動,並沒有移開視線。  

  他的身軀原本就是她所熟悉的,現在再來表示害臊或矜持,只會顯得做作。  

  不可否認的,他是個很容易吸引女人目光的男人,而且她發現他對她仍是存在著吸引力的,樊音怔怔的想著,任鍾宇羿坐在浴缸的邊緣,溫柔的替她洗淨頭髮,再用大毛巾替她擦拭著。  

  「怎麼那麼安靜?」對她的毫不抗拒、任他擺佈,鍾宇羿狐疑之感勝過受寵若驚。  

  音音自回到島上後,從沒給他看過好臉色,總是冷若冰霜,不然就是怒火奔騰,像現在這般恬靜乖巧的模樣,太詭譎了。  

  他知道她過去七年過的是怎麼樣的日子,那種槍林彈雨、爾虞我詐的生活,確實改變了他的小妻子。  

  他仍然記得,他和虹姐聯合騙音音到羅馬出任務時,音音的那種冷靜果決、判斷清晰的頭腦,準確無比的槍法,敏捷矯健的身手,再次說明音音和七年前是大不相同了。  

  只是,要怎樣嚴格的訓練,強大的自我要求,才能讓一個原本嬌弱天真的小女人,搖身成為一個冷酷自律的偵探社探員,關於這一點,他不願,也不敢去想。  

  再怎麼樣,音音總還只是二十五、六歲的小女人,雖然在組裡就像大姐般,但他還是認定她是他那小小的、需要人好生呵護疼惜的小妻子。  

  逝去的時光中,無論再怎麼痛苦的過去,他都想用餘生來補償她。  

  「耀月和子翔……」樊音開口問道,她有點好奇。  

  可以看得出來,他們兩個之間那種親暱的感覺,和以前是大不相同了,尤其是耀月常會顯露出的小女人嬌態,更讓樊音確定她和子翔間不尋常的波動。  

  「看得出來嗎?」鍾宇羿探探水溫,有些冷了,他取來大浴巾,溫柔的抱起樊音,將她裡緊,抱回房中。  

  讓她靠在床頭上,他為她吹理長髮,一面對她說著子翔和耀月波折的愛情路。  

  「子翔終於還是贏得耀月的芳心了,雖然有些曲折,但兩人的緣分仍是切不斷,」他輕笑著,加上一句,「和我們一樣,緣分是斷不了的。」  

  「早就沒有緣分了,七年前,在地中海就斷得一乾二淨了。」樊音冷冷的說。  

  「不,你的傷、我的痛,就是我們之間怎麼也斷不了的緣分,那條紅線牽引著我們,繞過半個地球,又把你交到我手中。」鍾宇羿滿懷深情的說,梳理好她如瀑布般烏黑柔軟的長髮,低喟著,他將她僵直的身軀緊摟入懷。  

  「我渴望了七年的寶貝,終於又回到我身邊了,上天讓我在地獄中度過了多年,還是寬恕我了。」他輕吻了吻她的發,呢喃著問:「頭髮剪短了?」  

  「不關你的事。」嘟囔著,樊音聞到他身上淡淡的香皂味兒,抿了抿唇,她不安的發現到那味道所引發的熟悉感,她已經淡忘的依賴感竟襲上心頭,讓她手指動了動,終是忍住了環向他後背的衝動。  

  「不關嗎?我嘴硬的音音,你不是為了我才剪去長髮?」鍾宇羿輕撫著她現僅留過肩頭的五公分的髮絲,他的小女人以前發長過腰的時候,是有著純潔可愛的風味,現在的模樣,卻更添成熟嫵媚的風情。  

  「別自作多情了。」樊音斜睨他一眼,「我是為了出任務方便才剪短頭髮,為了你?哼!」  

  「凶悍、嘴硬,卻又如此可愛迷人。」他笑開了,笑容耀眼得讓她略微失神。  

  輕咳了聲,樊音警覺到自己的被迷惑,於是移開視線,對自己顰了顰眉。  

  「怎麼咳了?冷嗎?要我替你更衣嗎?」掛著戲謔的笑顏,他挑著眉問,他一直盯著她,自然清楚的看見她眼中一瞬間的迷惑,及自我厭倦的反應。  

  「嗯!」樊音低應著,視線仍是不挪向他。  

  鍾宇羿不再調侃她,為她解開浴巾,換上輕軟舒暖的睡衣,讓她睡下,扯好被子,他在床沿邊坐下來,撫平她披散在枕上的髮絲。

第八章

  房中的氣氛一直很安寧,樊音怔怔的看著上方的某一點,鍾宇羿則一直在摸她的髮絲。  

  外頭的雨不知何時停了,天空又如同之前的清爽怡人,漸漸地,夕陽餘暉斜射進屋內,已經是夕陽西下的黃昏了。  

  「為什麼不對耀月放手?」樊音安靜好半晌,忽然問道。  

  「誰?我嗎?」鍾宇羿歎口氣,他撮合他們都來不及了,怎麼會是他不放手呢?「問題不在我和子翔身上,而是耀月。」  

  樊音疑問的轉向他。  

  「耀月一直認為你的出事是她的失職、她的過錯,因此她發誓若我們沒有和好如初,她不會答應子翔的求婚。」  

  「那不關她的事啊!」樊音對將耀月牽扯進這件事中,覺得有些歉意。  

  「我也是這麼說的,但她不聽啊!我知道整件事都是我不好,是我太愛你,才會有那麼大的誤會,是我不好,讓你吃苦,讓耀月受罪,都是我的錯,我就算再付出多少都彌補不了,我知道,你不會原諒我的,我的音音……」鍾宇羿嗓音中深深蘊藏的悔意及哀戚讓樊音心跳猛然快了起來。  

  他看起來……好懊悔、好哀傷,她可以清楚的聽見他語氣中對她吶喊的愛意,她……怎麼辦?她居然升起原諒他、安慰他的念頭。  

  抬頭迎向那雙逐漸朦朧的水眸,鍾宇羿又驚又喜的發現其中天人交戰的複雜感情,他情不自禁的慢慢接近那白淨甜美的小臉,生怕褻瀆般的將唇印在她的額上、鼻樑上、香腮旁,然後緩緩向微啟的菱唇移去。  

  他要吻她了。樊音清楚的意識到他溫熱的氣息,也知道她只要偏頭或表現出不願,他絕不會勉強她的。但是,她屏住呼吸,被蠱惑般無法移動的只能在他侵佔她的甜美時,無力的半闔上星眸。  

  他深情的、溫柔的吮住她柔軟的雙唇,輕憐呵護的半摟她入懷,兩人的身子契合的熨貼在一起,彷彿導火線般的迅速點燃熱火,他的吻開始燙了起來。  

  用舌尖挑開全無抗拒的唇瓣,鍾宇羿深深的吻入樊音的唇間,纏綿的吸吮著怯生生反應著他的丁香小舌,糾纏間激起的火焰,讓他忘情的撫弄著懷中的嬌軀。  

  走到這步田地,她要原諒他了嗎?樊音腦中一片混沌,無法作出決定。兩人之間的接觸太親密、太火辣了,她如果悶聲不響的和他做愛,那她以後就沒有立場去恨他了。  

  兩人赤裸裸的交纏時,理智被如焚的慾火燃燒著,幾乎要完全失控了。他咬緊牙關,忍耐著全身每一個細胞要求解放的衝動,置身在她柔軟誘人的禁地前,他深呼吸再深呼吸,掙扎著控制如脫疆野馬般狂野的慾望。  

  他不要在她恨她時要她,那事後會把他打進地獄深處的,他嘶啞著嗓子說:「音音,求你,原諒我吧,我是那麼愛你,對我說出任何原諒的話語吧,不然這會殺死我的。」  

  等不及她的回答,他又吻住她,重重的、深長的吻她,鬆開紅腫火熱的櫻唇,他游移過她的臉頰,含吮住已經滾燙得駭人的小耳垂,含糊不清的在她耳際低喏著,「原諒我、原諒我……」  

  別逼我作決定,樊音昏沉沉的想著,深沉的無助感包圍著她,和身體上的強烈慾望撕扯交戰著,她喘著氣,喃喃囈語著,「不要、不要……我恨你、恨你、恨你、恨你……」  

  同一時間,她的手卻作出相反決定的纏向他的頸背,嬌柔的身子拱起來迎向他,讓他的火熱探進她的柔軟中,為這無防備的接觸,兩人同時倒抽口氣。  

  他知道他再也停不下來了,擁緊她,他有力的推進,深深地、霸道地停佇在她體內。  

  「唔……」好疼!樊音縮了一下,卻無處可逃,她只能無助的開放自己,承受他的侵略。  

  「別哭。」淚珠兒滾下來,他吻去它,為他的發現欣喜若狂,他的小人兒疼痛的淚水,及身下如此緊繃的反應,再再說明她的守身如玉,他的音音為他守住了身子,沒讓別的男人碰過……  

  疼痛感緩緩消退,她為他試探的移動發出小小的嚶嚀聲,由陌生轉而熟悉的律動,提醒了她過去歡愛的記憶,讓她開始陷入迷醉的漩渦中。  

  感覺到她放鬆地享受他的律動,他加快節奏,任高潮的旋風席捲著他們……  

  自高潮的魔咒中平靜後,樊音張開眸子,看進鍾宇羿黝黑深情的黑瞳中。  

  兩人的身子仍是緊偎著,氣息仍是交錯著,但那種親暱的感覺,卻硬是消失不見了。  

  她蹙蹙眉,試圖掙脫他的懷抱,他略微放鬆對她的栓桔,小心的拂開她凌亂的散發,注視著那又退回心防中小人兒俏臉上的面無表情。  

  深吸口氣,樊音開口時,語氣異常平靜,她說:「我餓了。」  

  「餓了?我讓人替你送吃的來。」他起身,拿起話筒簡短的吩咐著,放下話筒,他凝望著她。  

  「我要穿衣服。」樊音不甚愉快的告訴他,這笨男人,難道要她赤身裸體的面對下人啊?連這事兒都要她來說。  

  「哦!我來幫你。」他披上睡袍,溫柔而小心的為她穿好睡衣,讓她坐了起來,再將枕頭枕在她背後,讓她舒適的倚在床頭上。  

  樊音靜悄悄的注視著他的一舉一動,對剛才發生的事,她雖然在心中懊悔著,但並沒有特別責怪他的意思。  

  這事兒擺明了是你情我願的,她沒拒絕他就是她自己不好。她有點沮喪的發現到這個事實,虹姐說對了,在她心中,仍是深愛著這個男人的,她一直自以為是的恨意,只是為了掩飾那更深、更強、更牢不可破的愛意。  

  只是,若把對他的愛和她所失去的一切,放在天平做比較,沉下去的會是哪一方呢?她不知道,真的不知道。想著想著,她的神情一片嚴峻。  

  鍾宇羿的心隨著她的沉默而忐忑不安起來。在床沿邊坐下,他輕佻起她的下巴,正視著她的眼眸,慎重的說:「剛才的事,這不是我事先安排的,那場雨,還有我們甜蜜的做愛,都是發生於自然。承認吧,音音,你還是愛我的,你還是不能拒絕我的。」  

  樊音同樣瞪視著他,好半晌,她深吸口氣,偏頭躲過他的手  ,她低低的說:「我知道,你還沒有那麼神,能說下雨就下雨。」  

  知道?她承認她仍愛他了?他的喜悅被樊音接下來的話給沖淡了,她幽幽的說:「至於我們剛才……那只是生理反應,算不了什麼的。」  

  鍾宇羿欲開口,就被敲門聲打斷了。  

  耀月手上端著托盤走進來,將托盤放在桌上,笑著說:「少爺,少夫人,晚餐來了,請慢用。」  

  今天少爺及少夫人看起來倒十分親暱,氣氛也不如從前般緊繃了,耀月想著,將托盤上的盤子在小餐桌上擺妥。  

  「耀月,你回來了?」樊音蹙眉,用眼神阻止鍾宇羿開口,她問道。  

  「啊?」耀月回頭,視線在鍾宇羿臉上掠過,了悟的揚眉,她回答著,「是啊!才剛回到島上,少夫人,有事嗎?」  

  「沒有。」樊音簡單的說。  

  鍾宇羿一面扶樊音坐起來,一面悄悄對耀月投去一個讚許的眼神,她淡淡一笑,將小餐桌推到床邊。  

  樊音安靜的端起果汁輕啜一口,彷彿隨意的問著:「耀月,米蘭好玩嗎?」  

  「耀月不是去玩的,是去米蘭替少爺辦事。」耀月回答。  

  鍾宇羿一愣,心裡叫了糟。  

  果然樊音轉向他,冷冷的一笑,「不是預謀嗎?」語畢,她將手中的果汁潑到他身上。  

  被樊音趕出門後,鍾宇羿長歎口氣,耀月不解的問:「我說錯什麼了嗎?」  

  「說錯地點了,我的好耀月,你該去的地方是羅馬啊!」鍾宇羿苦笑著。  

  「少爺確定不接這筆生意?」炫日一面將桌上的報告書收好,一面問著。  

  「不接。」鍾宇羿毫不考慮的說,用厭惡的眼神睨著已經整理妥當的資料。  

  這大陸的廠商真的不是合作的對象,仗著財大氣粗,一下子要求這,一下子要求那的,雖然價錢方面對方是沒有意見,但光是應付他們那些要求就夠啥的,而且曾有過付尾款時拖拖拉拉的紀錄,他實在是煩了,索性不要和他們交易算了。  

  「一句不接,就損失了上千萬的生意,嘖嘖!」一旁悠閒地啜飲著茶的柯子翔搖著頭,有點忿忿不平的說,「現在全球景氣那麼低迷,只有你老兄捨得把上門的肥羊給推掉。」  

  「是肥羊還是不吐骨頭的狼還不知道呢!」鍾宇羿抬眼看著他,「別到時候偷雞不著蝕把米。」  

  柯子翔笑了笑,揚了揚手中的合約書,說道:「那你又那麼爽快的和我們簽約,怎麼?你不怕我們醫院比狼還可怕?」  

  他這次來島上就是為了簽合約書,預定下一年度他的醫院和鍾情島的醫療藥物交易合約,結果宇羿只是草草翻過合約書,沒再談任何條件,就簽定了。  

  「不怕,你會害我嗎?」鍾宇羿同樣笑了,「再說,如果你要坑我,我也無話可說,我欠你的實在太多了。」  

  「知道就好。」柯子翔大點其頭,忽然神色一正,問道:「你和音音現在怎麼樣了?」  

  鍾宇羿眼眸黯了黯,沒回答。  

  柯子翔蹙起眉,已經兩個多月了,宇羿還沒搞定嗎?  

  「我記得音音應該只剩下一次的治療了,也就是說剩不到半個月,宇羿,音音還沒有原諒你?」天啊!這小女人比他想像的還更加拗得多。  

  「沒有。」鍾宇羿苦笑著。  

  自從上次他們發生關係後,音音對他更是冷淡,除非治療上的必要接觸,其他時間她都不讓他碰到她。她甚至於連開口說話都不願了,若逼不得已要開口,她也僅是回答單音,如「是」、「不」、「會」之類的。  

  他真的拿她一點辦法都沒有,那種無力的挫折感快壓垮他了,鍾宇羿沮喪的想著。  

  「喂,你也拜託一點,你和她如果不復合,我和耀月要等你們一輩子啊?」柯子翔不高興的說。  

  「我也沒辦法,不過你放心,我不會讓你和耀月等我們那麼久的。」鍾宇羿堅定的說,「除了殺死我,不然我不會再讓音音離開我的。」  

  「是嗎?」柯子翔看著他篤定的模樣,心中是隱隱的不安,說實在的,自己才不認為宇羿和音音的事會那麼容易解決呢!  

  打完了針,樊音蹙著眉,在鍾宇羿的扶持下躺好,這是最後一次了吧!再過十天,她就可以回到台灣,回到「虹苑」,回到她七年來的生活。  

  「這是最後一次了,作完這次的治療,你所中的毒就全解除了。」鍾宇羿看著那毫無表情的小臉,眷戀的將她的鬢髮撥到耳後。  

  樊音放鬆的任那她已經全然熟悉的慵懶無力感攫住她,半闔著眼眸,她悄聲但清楚的開口說:「答應我一件事。」  

  「什麼事?」鍾宇羿訝然的看著她,心中泛起一線希望的光芒。他記得音音已經許久不曾主動和他說話了,現在她僅是簡單的問話,卻叫他欣喜若狂,他啞著嗓子,重複的說:「你說,只要我能做得到的事,我一定會答應你的。」  

  「等我能自由行動後,」樊音張開眼看進他希冀的黑瞳中,堅定而冷漠的說,「我要離開這裡回台灣去,你不能留我。」  

  「不行。」他反對的話語馬上衝口而出,眼眸清楚的蒙上一層失望黯然的顏色。  

  樊音皺眉別過臉去,不行?笑話,若她身體好了,他還能那麼輕易攔住她嗎?  

  見到她那決然的神情,鍾宇羿的心漸漸涼了下來,深沉又絕望的痛苦緊緊的包圍他,怎麼?他這些日子作的努力,如此寵溺著她、如此懺悔自責,她全沒放在心上?  

  他作了那麼多,她仍是冷淡的就要走,她不再愛他了嗎?他在她心中已經全無半點眷戀了嗎?  

  不、不!他不能容許她再離開他的身邊,七年的地獄生活已經太多了,他不能承受餘生仍是在沒有她、思念她的那種心碎難捱的日子中度過。  

  他將她抱起來,緊緊地、用力地摟在胸膛上,他的心跳狂亂而快速,在樊音耳畔重重的鼓動著。  

  「別這樣子對我,不要,不要再把我打進地獄中,已經夠了,七年的懲罰已經讓我不能再負荷了。」鍾宇羿嘶啞的說:「你聽聽,我的心只為你跳動,我的每一個細胞都在呼喊著你的名字,音音,別對我那麼殘忍。」  

  喘了口氣,他繼續說:「你不曉得我過的是怎樣水深火熱的日子,白天,鍾情島上每一個你曾到過的地方,我都沒勇氣進去,因為裡面充滿你的影子;晚上,午夜夢迴時,我總是會冷汗潸潸的驚醒,每一個夢中都是你指責我的眼神,我好恨好恨自己,幾乎想死了算了。」  

  樊音的臉貼在他的胸口,即使她對他的話有任何悸動,但在她臉上仍窺不出任何情緒。  

  「後來,子翔來了,他說我不能死,為了你,再深的傷痛我都要忍下來,因為,你體內的毒需要我的血當藥引。」他的話終於讓樊音震了一下。  

  「於是,我整天埋在實驗室中努力研究解藥。」他停了一下,聲音突然激動了起來,「半年前,子翔終於幫我找到你了,大概是我的真心得到上天的垂憐,我馬上去了台灣,找到虹姐和她良談了許久,包括你身上的毒、我心中的懺悔,還有我始終愛你的心,我全毫無保留的告訴她。」  

  「難怪……」樊音喃喃地問:「羅馬的任務,也是你們安排的嗎?」  

  「不,不是特意安排,只是剛好有個朋友,受到恐嚇勒索,他來拜託我幫忙,我順水推舟的讓他向天虹組求援,因為,我想見見你。」鍾宇羿想起他初見全新的樊音時,心中那種震撼衝擊,真是無法言喻。  

  「我擔心你的安全,請傑在暗中幫我保護你。」鍾宇羿笑了一下,有點驕傲的說:「我錯了,你比我能想像的還行,不但足以自保,還能保護你的委託者。」  

  「傑?龍劭傑?」樊音總算知道為什麼她在羅馬的任務前半段會如此順利,原來有龍劭傑這個頂尖殺手在暗中援助。  

  「嗯,然後我忍不住去看你,誰知道你才看見我就跑了,我嚇著你了,對不對?」他歎口氣說:「那時我就想把你帶回島上的,哪曉得你身手那麼好,我讓炫日去攔,還是讓你跑了,我本來該親自去求你的,要不是因為天氣的關係,讓我的腿……」  

  樊音瞧了瞧他的腿,壓下關心的念頭,懷疑的問:「所以這次是你和虹姐策劃好,特意將我騙到這兒來的?那任務呢?芊鈴一個人會危險的。」  

  「不會的。」鍾宇羿將她放回枕上,告訴她,「這次你們保護來的是劭偉的新娘子,你想想,龍家高手如此多,何必擔心呢!況且我相信傑不會袖手旁觀的。」  

  樊音這才真的安心了,鍾宇羿將雙手撐在她枕畔,俯在她耳邊,黯啞的說:「告訴我你明白我了,告訴我你不走了,告訴我吧!我的音音。」  

  他的氣息呵在她的耳際,讓她顫抖了,緩慢的搖搖頭,她低低的說:「不。」  

  「不?」鍾宇羿重複著,闔了闔眼,強大的失落又攫住他的心,他同樣緩緩搖頭,堅定的告訴她,「不行,音音,你如果堅持要走,就殺了我吧!除非我死了,否則我不會讓你離開的。」  

  樊音猛然長吸口氣,隨即咬住了唇,走是一定要走的,但是她會殺了他嗎?她能嗎?  

  「你帶我去哪兒?」手攀在鍾宇羿的寬肩上,樊音在他抱著她走了一段路後,終於忍不住問道。  

  笑著對懷中顰眉的人兒說著,「等一下你就知道了。」鍾宇羿將她抱進一間屋子中。  

  「這是……」樊音呆住了,盯著屋子正中的靈位,她完全愣住了。  

  香煙裊裊的環繞著整間屋子,令人有虛無縹緲的感覺,因此她在看到靈位上的名字時,還以為自己眼花了,她抬起眼眸瞅著他。  

  「嗯!是媽媽的靈位。」他對她點頭。  

  「我……我要下去……放開我……」她掙扎著,鍾宇羿忙摟好她,將她抱到靈桌前。  

  「喏!小心,你站好,我去幫你點香。」鍾宇羿放下她,她撐著桌沿穩住身子。  

  「媽媽……」淚眼朦朧的拜過之後,樊音再也無法支撐的跪倒地上,哭喊了出來。  

  「別哭了。」他萬般心疼的過來扶她,瞧見她那淚如雨下、肝腸寸斷的模樣,他的心也被撕扯開來,跟著她痛楚萬分。他將她抱起來,放在一旁的椅子上。  

  「嗚……媽媽……」樊音仍不停的哭泣著,身軀不住的發抖,脆弱憐人的嗚咽聲,讓鍾宇羿為之鼻酸。  

  他擁抱著淚眼婆娑的她,眼眶也濕了,他溫柔的輕哄著她,憐惜的說:「別哭,你哭得我心都碎了,我想媽媽也不會希望看到你傷心,她應該比較希望你快快樂樂的,對不對?聽我的話,別哭了。」  

  她不可抑制的抽泣著,他傷腦筋的拍著她的背,嘀咕的說:「早知道就不帶你來了,就是怕你會這麼傷心,好了好了,別哭了,嗯!好乖,別哭了。」  

  樊音哭了許久,才平靜下來,潮紅濕透的臉蛋仍埋在鍾宇羿懷中,她的哭泣已經轉為間歇性的抽噎。  

  感到懷中人兒的逐漸平靜,他輕撫她的背,挑起她小巧的下巴,充滿疼惜,深深的看進那雙紅通通的眼中。極度不捨的拭著那淌流滿面的淚痕,他的手指輕揉過她已經紅腫的眼皮,心裡百般糾結,不由得低頭將唇印了上去。  

  樊音屏住呼吸,他的吻如蜻蜓點水般輕點著她的眼皮,毫不輕薄,她只感覺到被疼愛憐惜的情緒湧上心頭,他那深切濃郁的情意,全在那淺淺的吻中,他……真的是愛她的。  

  「好一些沒有?」鍾宇羿視線下移,對上她的眼眸,就再也挪不開了,兩個人的眼神糾纏著,交換了無數個彼此的心情。  

  好半晌,樊音掉開視線,有著微微的尷尬,她清清喉嚨,鼻音濃重的說:「我沒事了。」  

  頓了一下,她問道:「媽媽的靈位為什麼在這兒?」  

  「記得我有一次去大陸嗎?」樊音點頭,「我順道去了台灣,想替你接媽媽來島上,我知道媽媽已經瘋了,住在療養院中,但我認為她若看到你,會好一點的,而且我也可以試試治療她的病。」  

  「後來呢?」樊音問,聲音仍有些發抖。  

  「我遲了一步,媽媽在我去的前一個星期自殺了,我去只領回她的骨灰,和她的遺物。回來後我怕你傷心,暫時沒告訴你,而先將媽媽供奉起來,後來發生了一連串的事,所以一直沒讓你知道。你出事之後,我每天都會來給媽媽上香,乞求她保佑你平安無事,乞求她原諒我,讓那些該你的災難,全轉移到我身上,並讓你早日回到我身邊。」  

  樊音深深的感動了,但她沒表現出來,只是問:「媽媽的遺物?是什麼?」  

  「喏!我好好收藏著。」鍾宇羿自抽屜中取出小紅包裹,放在她手中。  

  樊音打開它,裡面是一張小小的照片,是她一歲時和媽媽一起照的,還有一個她孩提時代戴的金鎖片,她看著那些東西,忍不住又熱淚盈眶。  

  「噓、噓!別再哭了。」他拿過她手中的金鎖片,用紅棉線穿過,掛在她頸上,溫柔的說:「物歸原主,好好收著。」  

  樊音看看金鎖片,在看看他,心逐漸被融化了,她低歎口氣,小聲的說:「謝謝你……宇羿。」  

  鍾宇羿難掩心中訝異之情,泛出一抹笑,他在心中燃起了希望的火苗,也許,事情還是有轉圜的餘地吧。  

  樊音對著晴朗的天氣伸個懶腰,度過了三個月不自由的日子,總算讓她能恢復從前般的活動自如了。  

  她現在正在靶場,想知道自己的能力是否退步了。  

  替手中的槍填了子彈,她穩定的舉槍瞄準對面的走靶,眉不揚手不動的連開數槍,槍槍命中紅心,她揚起一絲自得的笑。  

  失去自主能力的日子並沒讓她失去學習多年的技術,她放下手裡的槍,不可避免的想到多年前,她還是個連單手握槍都覺得很重,弱不禁風的小女人,如今卻能左右手射擊自如,該說是造化弄人,還是因禍得福呢?  

  她正陷在自己的思緒中,身後的腳步聲讓她警覺的轉身。  

  「少夫人。」耀月停下腳步,恭敬的喊著。  

  「是你啊。」樊音拿起長槍,站頂瞄準,準確的射下每一發飛靶,她的技術好得讓耀月都不禁發出讚賞的歎息聲。  

  「有事嗎?」樊音放下槍,轉頭面對耀月。  

  「少爺讓耀月來保護少夫人。」耀月忠實的說。  

  「保護?」樊音愣了一下,隨即冷冷的笑了,說道:「是監視還是保護?」  

  「是保護?」耀月一本正經的回答。  

  「不用了,你去告訴他,我不需要任何的保護。如果是監視,哼!你未必能攔住我吧!」樊音回過頭填子彈,「我要離開時會通知他的,我會光明正大的走,不會偷偷摸摸的,你可以離開去作你自己的事,我習慣一個人。」  

  耀月仍是不動的看著樊音再度打落飛靶,她遵守著鍾宇羿的指示,全然沒有要離開的模樣。  

  「子翔不是又到島上來了嗎?你去陪他吧!」樊音見耀月仍是不動,她放下手中的槍,歎了口氣說:「你別那麼死心眼,子翔和你真是相配,你又何苦為了那麼多年前的舊事耽誤了你們的將來呢?」  

  「耀月發過誓的。」耀月的態度仍是堅決。  

  「被你氣死了。」樊音嘀咕著,「反正不關我的事,我和他是不可能了,如果子翔能忍受兩地相思,那你們就慢慢熬吧!」  

  「少夫人……真的不打算原諒少爺了?」雖然覺得有點逾矩,耀月還是遲疑的問。  

  「我原諒他了。」樊音一笑,淡淡的說,「我已經原諒他了,只是,我不會留下來的。」  

  「耀月不懂少夫人的意思。」原諒和留下來不同的意思嗎?耀月有點迷惑。  

  「總之,你和子翔的事,你自己要有所斟酌。」樊音丟下話,放下手中的槍,她轉身離去。  

  耀月不安的注視樊音的身影,她有預感,這一次,少爺和少夫人想復合,恐怕是難如登天了。  

  「你仍是要走?」  

  又來了!樊音停下收拾的動作,將她由魚缸撈起來,正放在桌上晾乾的腕表重新戴回手上,她回身看著柯子翔。  

  「宇羿對你那麼癡情,你還是要走?」柯子翔一面說,一面搖頭。  

  樊音聳聳肩,沒有回答。  

  「你一走,破壞的可是四個人的幸福耶!」他在沙發坐下來,試圖再次遊說她。  

  「我沒有要你和耀月賠上你們的幸福啊!」她淡漠的說,一面檢查她的槍裡的子彈。  

  「可是月兒堅持不和我回台灣結婚。」柯子翔嘟囔著,語氣煞是委屈。  

  「那是你魅力不夠。」樊音斜睨著他,潑他一桶冷水。  

  「才不是呢!我的小嫂子,算給我一個面子,你就幫幫我的忙嘍!」他用近乎懇求的語氣說道。  

  「這事兒不能用面子來談的。」她理好她簡單的行李,再看了看房間一眼,她毅然地一甩頭,轉身走出房間。  

  「喂!喂!你聽我說嘛……」他亦步亦趨的跟在她身旁,想再和她談談。  

  她腳步極快,迅速的已經靠近停機坪。  

  「我已經勸過耀月了,她不聽我也沒辦法。」樊音停緩步伐,對柯子翔說,「她心中如果真的有你的存在,你定有辦法打動她的。你沒聽過嗎?精誠所至,金石為開。」  

  「我聽過,但是不信。」柯子翔意有所指的說,「宇羿對你還不夠精誠嗎?結果他得到甜果了嗎?金石為之所開了嗎?」  

  「我……」樊音一時語塞了,瞪著柯子翔,她悶悶的說:「抱歉,我不是『金石』,我是『頑石』。」  

  好一個「頑石」,柯子翔長歎一聲,知道怎麼都勸不了她了,看來只有靠宇羿自個兒最後的努力了。
引言 使用道具
zerosmall
王子 | 2009-6-30 15:26:59

第三章

  等柯子翔離開後,鍾宇羿自書桌後站了起來。  

  「黑狼,走開。」他對黑狼側側頭,黑狼回到它剛才趴的老位置上。鍾宇羿停在樊音面前,仔細地看著她的氣色,看來是沒什麼異狀。  

  她微垂著頭,心跳聲大得她自己都聽得一清二楚。毫無預警的,紅暈又佈滿雙頰,她緊張的交握著雙手,不敢接觸到他的視線。  

  又臉紅了,真是的。鍾宇羿用自己都不解的溫柔伸手將她的鬢髮撥回耳後,她一頭如瀑布般的長髮今天用大髮夾夾了起來,讓她娟秀的臉蛋全顯露出來。  

  他的手指畫過她耳後柔細的肌膚,喝!連這兒都紅了。他可以感到她暖烘烘的熱氣,小女孩嘛,體溫果然比較高。  

  哎!這水般纖細的娃兒還那麼年輕,怎麼成為妻子呢?他敢打包票,她不但沒經驗,而且鮮少和男人相處,可能連接吻都沒有過。  

  「你的身體還好吧?有沒有哪裡不舒服、不對勁的地方?」鍾宇羿輕聲問,在樊音面前蹲下,強迫她看著他,柔怯的水眸對上黝黑的眼眸,馬上驚惶地移開。樊音搖了搖頭,又慌張地點點頭,他被弄糊塗了。  

  「有、還是沒有?你要老實告訴我,不然有些菌種是有副作用的。」鍾宇羿皺著眉頭,考慮該不該為她做徹底的檢驗。  

  「我……我來之前一直……一直都很好,可是……可是現在,我……我心跳得好快……也好熱……」樊音的聲音愈來愈小,到他幾乎聽不到的地步。  

  「是嗎?」鍾宇羿漾出一抹笑。沒事,她這反應再正常不過了,輕托起她的下巴,他給她一個蠱惑的笑容,邪魅的說:「來,我給你一帖特效藥,眼睛閉上。」  

  樊音合上雙眼,他看著那如蝴蝶拍翅般抖動的長睫毛,唇接近她,攫住那微啟的櫻唇,她錯愕的輕呼還沒發出,已經被侵略的唇給吞掉了。  

  他纏綿的吮住柔軟香甜的唇瓣,深深地探進她的口中,翻攪挑逗著她從未被別人碰觸過的丁香小舌,試探的搜遍她小嘴內的每一寸甜蜜。  

  「唔……」樊音昏沉沉地癱滑下椅子,鍾宇羿順勢向後坐在地毯上,將她摟進懷中。  

  熱吻仍未中斷,他用結實的雙臂鎖緊她嬌軟無力的身子,手一挑,鬆開她的髮夾,讓柔軟的髮絲披散下來。  

  放開那誘人的甜唇,他將臉埋在她頸項旁,深吸著她暖暖的香氣,她星眸半合,呼吸急促,脈搏快得嚇人。  

  「還好吧?」鍾宇羿抬起頭,黑瞳中是掩不住的激情痕跡,他憐惜的看著那張小臉掩上更深的紅暈,被吻腫的唇呼出更燙人的氣息,他該更溫柔一些,而不該像急色鬼般的激烈掠奪她的甜美,會嚇著她的。  

  他……吻她耶!樊音喘著氣,暈暈的想,她是沒經驗,並不是無知,他騙人,這根本不是什麼特效藥嘛!  

  但好像沒那麼不舒服了,心跳漸趨平穩,呼吸也不再那麼急促後,樊音悄然張開雙眸,迎上那對深邃的眼眸,她羞怯地對他微笑,不再那麼緊張了。  

  鍾宇羿回她個笑容,盯著那雙亮晶晶的眼眸,她再啄吻了吻紅艷艷的唇,抱起她,放回椅子上,告訴她,「不用害羞,我們已經是未婚夫妻了。」  

  樊音點點頭,視線隨著他移動,看著他走到藥櫃前準備好,再回到她身邊,用酒精棉花擦拭她的上臂。  

  「會有點疼,忍耐一下。」他先警告著她,小心的讓針頭扎進白細的肌膚中。  

  「嗯……」雖然已經深吸口氣,有所準備了,樊音仍是痛得輕哼著,抿緊唇,她顰著眉,淚水在眼眶中打轉。  

  她忍住淚,在他為她揉著打針處時,可憐兮兮的說:「好痛,以後還要打嗎?」  

  「不用了,以後小心一點,知道嗎?」鍾宇羿丟掉針筒,拭去她滑落的淚珠。  

  「對了,」她輕叫起來,隨即遲疑了一下,舔了舔下唇,猶豫的問:「昨天的小貓呢?」  

  「小貓?」鍾宇羿站起來去洗手,一面說:「它害你打了那麼痛的針,你還問它幹麼?」  

  「是我不好,我自己要去捉它的,小貓只是害怕,才會抓我的手。」樊音為小貓辯白著,「不是它的錯,它活下來了嗎?」  

  「你說呢?我有沒有辦法叫人救它?」鍾宇羿對她揚揚眉,問道,「你要小貓嗎?」  

  「要。」樊音毫不考慮的回答,用眼睛乞求地瞅著他。  

  「過來這兒,親親我,就送你小貓。」鍾宇羿坐回書桌後的大皮椅上,朝她招招手,誘惑的說,「來啊!」  

  樊音咬著下唇,為難的站起來,慢慢地走到他面前,他對她笑,昂起臉等待著。  

  樊音鼓起勇氣,低頭快速的在他唇上貼了一下,馬上離開,他扯住她的手,讓她跌坐在他腿上。  

  「二十分,音音,這個吻不及格。」他捧住她的臉,調侃的輕笑著。  

  「你只說親親你,又沒規定分數。」她的抗議讓他笑得更開心,他將額貼在她額上,笑容亮眼得讓她有點看呆了。  

  「音音,等到我們結婚後,我每天教你一百分的吻。」鍾宇羿順勢吻了吻近在咫尺的小嘴。  

  「我們……如果結婚的時候,我可以通知媽媽嗎?」樊音眨著眼睛,小心地問。  

  鍾宇羿笑容消失了,音調平板的問:「你想回台灣去嗎?」  

  「嗯,很想。」樊音沒發現他神情異常,不假思索的回答。  

  她真的很想媽媽,如果告訴媽媽她的近況,媽媽才不會擔心吧!她好一會沒聽見他的回答,疑惑的望進他的眼中,其中的冷意嚇了她一跳。  

  「不許你回去,也不許你再提台灣的事,知道嗎?」鍾宇羿嚴厲的說,捏住她的下巴,他狠狠的吻住她。  

  結束了懲罰性質,卻同樣讓她透不過氣的吻,樊音圓睜著眼睛,噙著威脅要滾落的淚珠,不安的扭絞著手指,她不知道他為什麼反應那麼激烈?  

  「乖乖的待在島上,別再提回去的事了,知道嗎?」鍾宇羿摟緊她,將她的臉按在懷中。  

  樊音呼吸著他身上的味道,頭又暈了,倦意突然就淹沒了她,她長吁口氣,在他腿上移動了一下,更深的埋進他溫暖的懷抱。  

  藥性又生效了吧!鍾宇羿拍拍她的背,哄著,「睡吧!等你醒來,就把小貓送你。」  

  樊音喃喃地說著他無法辨認的話,他撫著她的長髮,直到確定她睡熟了,才小心的挪好她的坐姿,讓她舒服一些。  

  真糟糕,她還是在想著她的媽媽,鍾宇羿歎口氣,想到剛才看到的E-mail,上面提到音音家裡發生的事。  

  傷腦筋,要怎麼告訴音音,她的媽媽殺了她的繼父,自己也瘋了,現在人正在療養院。音音如果知道了,一定會很傷心的,所以還是別告訴她吧!鍾宇羿打定主意。  

  樊音低喟著,手繞過他的後背環抱住他,彷彿睡得極不安穩般的蠕動著,他拍撫著她的肩背,等她呼吸再度沉穩下來,才透過通訊器喚道:「炫日。」  

  一向在門外守侯待命的炫日出現在門口,看見窩在鍾宇羿懷中的樊音時,他瞠大雙眼,被地毯絆了一下,好在尾隨而來的耀月身手敏捷地拉他一把,他才沒跌個狗吃屎。  

  「炫日,你幹麼一副魂不守舍的樣子?昨天那隻貓呢?」鍾宇羿斥責著他的呆樣,語氣不太高興。  

  「貓?救起來了,在實驗室。」聽出鍾宇羿語氣中的不悅,炫日趕緊恢復正常。  

  「去捉來,用個籃子裝起來,把它的藥、食物都準備好。」鍾宇羿吩咐完,炫日馬上離開去辦。  

  「少爺要送少夫人回秋院嗎?」耀月問道,清澈的眼中有著淡淡的笑意。  

  「不了,她才睡熟,挪來挪去的怕吵醒了她。」鍾宇羿仍在輕拍著樊音,「你跑一趟秋院,通知蘭姨說音音在我這兒,讓蘭姨別找她了。還有,告訴蘭姨,我要把婚禮提前到下個星期,知道了嗎?」  

  「知道,少爺,耀月出去了。」  

  輕輕合上門,耀月眼中的笑意迅速延伸到唇邊,對著屋外的好天氣伸個懶腰,她腳步輕快的移向秋院。  

  站在柯子翔的房門外,樊音遲疑著該不該敲門。  

  她知道他今天要回台灣去了,她希望他能幫她的忙,所以問過雁雁,知道他住在夏院的客房中,她一大早就溜來了。  

  還好早,他不曉得起床了嗎?樊音正在猶豫不決時,門被打開了。  

  「喲,是你啊,怎麼,你找我有事嗎?」柯子翔提著簡單的行李袋,看見站在門外的樊音,他有點驚訝。  

  「是這樣的,你今天要回台灣去是嗎?」樊音問道。  

  「嗯,現在要去搭飛機。」柯子翔回答著,一面猜想她要幹麼。  

  「我可以拜託你一件事嗎?」樊音懇求地看著他,「但是不能讓別人知道,好不好?」  

  「什麼事那麼神秘,該不是你想和我回台灣吧?那可不行,宇羿會很火的。」  

  柯子翔的話讓樊音怔了一下,她完全沒想到要回去,她搖搖頭。  

  「不是,我並沒有要離開這裡,只是想拜託你替我告訴我媽媽,我現在很好,快結婚了,可以嗎?」只要讓媽媽放心,她就安心了。  

  「沒問題。咦,你怎麼不叫宇羿替你通知呢?」柯子翔不解的問,照理說,宇羿不會不肯幫她的。  

  「他不肯讓我提台灣的事。」樊音想到他昨天那突如其來的火氣,抿了抿唇,她有點委屈的說,「他發脾氣了,所以可以請你不要告訴他嗎?」  

  「當然可以。」柯子翔接過寫有住址的紙,放入口袋中,對樊音眨眨眼,頑皮地說:「這是我們的小秘密。」  

  樊音點點頭,同樣笑了起來。  

  「你在這裡幹麼?」冷冷的嗓音響起,鍾宇羿不甚高興的瞪著眼前明顯十分開心的兩個人。  

  「小嫂子是來送我的,對不對?」柯子翔故作神秘地對樊音挑挑眉,無視於鍾宇羿愈來愈沉的臉色,事實上,他還有點故意呢!他不知道宇羿還會吃醋喲,真是新鮮。  

  「嗯!我回去了。」樊音瞄了瞄鍾宇羿,忙不迭地快快離去。  

  「音音找你做什麼?」鍾宇羿問柯子翔,他老覺得不對勁。  

  「沒事,怎麼,你怕我搶了她啊,」柯子翔調侃的說,「別醋勁那麼大,會嚇著小女孩的。」  

  他斷定宇羿是怕樊音想回台灣去,才會緊張兮兮的不准她問起台灣的事,真是的,超級大醋罈子一個,他就偏要讓宇羿疑惑不安,柯子翔壞壞的想著。  

  「我沒有在吃醋。」鍾宇羿橫了柯子翔一眼,算了,子翔不至於作出什麼對不起他的事,「你回去後記得調查我叫你查的事。」  

  「我知道。」喝!敢情這夫妻倆當他是私家偵探了;柯子翔在心中歎氣,而且還是不收費的那種,哎。  

  議事廳中  

  聽完佐籐雄一的報告,鍾宇羿滿意地點點頭。  

  「事情要確定處理得乾淨俐落,我不希望以後有什麼麻煩,明白了嗎?」鍾宇羿合上眼前的報告書,交代著。  

  「我明白了,少爺放心,我會盯著泰國那邊的。」佐籐雄一接過報告書。  

  鍾宇羿用深沉的黑眸看著眼前的管家,問道:「佐籐,你來島上多久了?」  

  「快滿三年了吧!」  

  「是嗎?」鍾宇羿揮揮手,微笑著說:「沒事了,你忙你的去吧。」  

  看著佐籐雄一離開議事廳,鍾宇羿唇上的笑仍存在,但眼神是冷的,他輕拍了拍黑狼,沉吟著,「三年了嗎?」  

  「少爺。」佐籐優子出現在門邊,嬌媚的喚著,蓮步輕移、婀娜多姿的向鍾宇羿走來。  

  她身上一襲全紅的和服,烘托出她日本女人特有的氣質。隨著她的步子,隱約顯現雪白渾圓的大腿,讓男人產生衝動的遐思,她走到鍾宇羿身前幾步停了下來。  

  「有事嗎?過來吧!」鍾宇羿懶懶地對低低咆吼的黑狼說:「黑狼,出去。」  

  很怪異,黑狼並不喜歡優子,若優子靠近,它就會一直兇惡的瞪著她,自喉嚨中發出駭人的低吼聲。黑狼一邊盯著優子,一邊聽從主人的指示,慢吞吞的站起來,走出議事廳。  

  「少爺。」優子走到鍾宇羿身邊,將手搭在他的上臂,撒嬌的說:「少爺這些天都沒上優子那兒去,優子好想少爺哦!」  

  鍾宇羿不語,眉梢微揚高,她半彎下腰,親吻著他的唇,特意讓他自敞開的領子中,看見她和服內什麼都沒有穿。  

  「少爺下周要結婚了,優子好擔心少爺忘了人家喔!」優子用手臂纏上他的頸項,性感惹火的身體已經坐在他的腿上蹭著,嗓音帶著濃濃的撒嬌意味,「若少爺不要優子了,人家一定會傷心得死掉的。」  

  「是嗎?」鍾宇羿唇角噙著詭譎的笑,眼眸半瞇了起來,將一隻手由和服寬大的袖子探入,他握住她豐滿的胸,毫不留情的推擠揉搓著。  

  「優子最愛少爺了,少爺不能拋棄優子哦,嗯……好舒服……」優子嬌喘著,為他的撫弄燃起了慾火,她解開宇羿的衣扣,撫摸著他結實的胸肌,另一隻手悄悄下探,游移過他的小腹,再向下……  

  「停,我今天沒興致。」鍾宇羿收回探進她衣內的手,捉住她不安分的手。  

  「少爺?」優子不解的看向他,她一向能挑逗他的,今天怎麼了,他的眼神冷靜得讓她有些忐忑不安。  

  「蘭姨一會兒就會過來,你不希望被她看見你這樣子吧?」他拍拍她的背,「下去,你先回去吧!」  

  「少爺晚上要到優子那兒嗎?」優子不敢違背的離開他腿上,她整理著他的衣服,用渴求的語氣說。  

  「不一定。」鍾宇羿任她為他扣上衣扣,淡淡的回答著。優子還想說些什麼時,蘭姨走了進來。  

  「蘭姨。」優子恭敬的喊,不敢停留的快步走出去。她很怕蘭姨,因為她知道少爺一向對蘭姨十分敬愛,蘭姨的話少爺大部分都會聽從,所以她不敢得罪蘭姨。  

  「哼!」蘭姨自鼻子中不屑的冷哼著,斜眼看優子走出去,狐狸精,她在心中罵著。  

  「蘭姨,怎麼了,瞧你氣呼呼的。」鍾宇羿好笑的看著她一臉的不悅。  

  「我說宇羿啊,你好端端的把喜事提前,我忙得暈頭轉向,你在這裡跟那狐狸精廝混?」蘭姨罵著,掏出手帕遞給鍾宇羿,「把你嘴上那嚇人的口紅印擦了,別讓音音看見。」  

  他接過手帕,擦掉剛才優子吻他時留下的口紅印,問道:「你沒有通知爸,我的婚禮提前了吧?」  

  他答應蘭姨的條件就是,他會好好對待樊音,但不要父親來參加他的婚宴,所以把婚禮給提早。  

  「你放心,我沒有通知他,倒是你,已經過了那麼久了,你還是不能原諒你爸?」蘭姨歎著氣。  

  鍾宇羿閉緊唇不說話,她再歎口氣。  

  「不提這個了,宇羿,蘭姨要慎重警告你,既然你已經要和音音結婚了,你和優子的事就不能再繼續下去了,優子那女人不是什麼好貨色,你若慣著她,只怕她以後會欺負音音。」  

  「她膽子沒那麼大。」鍾宇羿站起來,討好地拉著蘭姨的手說:「別生氣了,我們去試禮服吧!」  

  「你喲!還記得今天要試禮服哦,音音等你好久了,要讓你看看哪一套好,你卻老半天不來,真是的,時間那麼趕,禮服如果不合適,怎麼來得及改嘛……」蘭姨一邊嘀咕埋怨著,一邊跟鍾宇羿走了出去。  

  優子回到房中,重重關上房門。  

  「優子,你幹麼?」佐籐雄一早就在房中等她,看見她怒氣沖沖,不解的問。  

  「哥,都是你害的。」優子瞪著哥哥,氣憤的說,「當初你要去替少爺找女人時,不是保證會找個條件、身材、樣貌,樣樣不如我的人嗎?怎麼我聽說人家說少爺的新娘子長得很漂亮,你這不是給我找麻煩嗎?」  

  「因為老爺臨時決定和我一起去,那女人是老爺看中意的,而且我起先看到她父親那猥瑣醜陋的模樣,怎麼知道女兒那麼漂亮?」佐籐雄一一副無奈的表情,轉而埋怨妹妹來了。  

  「要不是你不能生,少爺也許會考慮娶你,早就勸你年輕時別那麼愛玩,你就是不聽。」  

  優子十八歲時,因為不當墮胎,導致終生不能再懷孕,因此不論鍾宇羿如何迷戀她的肉體,都不可能讓她坐上島主夫人的位置。  

  「我不管,少爺已經許久沒到我這兒來了,若是他真的中意那黃毛小丫頭,我不就沒希望了嗎?」優子說道,她一直認為少爺極為沉溺於她的魅力中,現在看來,她的地位是岌岌可危。  

  佐籐雄一歎著氣,勸說著,「傻子,算了吧,少爺是不會娶你的,你還是像哥哥一樣,撈些好處,轉身走人,別再癡心妄想了。」  

  「我是真的愛少爺,絕不會輕易放棄的,倒是你,哥,你背著少爺搞鬼,被少爺知道了,你就吃不了兜著走。」優子瞄著佐籐雄一,警告著他。  

  「你少囉嗦,我這一次賺的錢夠我收山了,不過不急,我還要等下一波的機會,到時候,優子,你非得跟我離開不可。」佐籐雄一瞪了瞪妹妹,表情猙獰了起來,狠狠地說:「你可別壞我好事,否則我不會饒你的。」  

  「知道了,我現在哪有空去管你的事。」優子坐下來,在心中盤算著該如何對付鍾宇羿將娶的女人。  

  為了慶祝島主的婚禮,島上席開百桌,工人連休三天,但除了島上的人之外,沒有外邊的人進來。  

  但柯子翔例外,他大少爺總是來去自如,拿小島當他家般的要來便來、要走便走。  

  席上也只有他膽敢拚命灌鍾宇羿酒,等到蘭姨過來勸時,兩人已經都半醉了。結果在蘭姨的堅持下,他們各自回房去休息。  

  同一時間,樊音早已回到秋院中為他們準備的新房,換下身上的新娘禮服,她緊張的坐在梳妝台前。  

  她已經是他的妻子了,樊音想著,用梳子梳理著長髮,她有點擔心接下來會發生的事。  

  「喵!」已經恢復健康的小貓爬到桌上,對她撒嬌著。  

  「咪咪,我好怕哦!」樊音對小貓低語著,「我從來沒有和男人在一起過,一點都不知道該怎麼辦。」  

  「喵--」咪咪叫著,趴在桌上看她。  

  「等一下他進來後,我該怎麼辦才好?咪咪,你也不會吧,問你也沒用,我又不好意思問蘭姨,」她歎口氣說:「如果媽媽在就好了。」  

  鼻頭一酸,樊音眼眶紅了,眼淚順著雙頰滾下來,她喃喃地說:「我好想媽媽哦,咪咪,我真的好想媽媽哦。」  

  咪咪瞄瞄叫著用臉磨蹭著她的手,樊音摸摸它,哽咽地說:「你在安慰我嗎?你真好。」說著她更是淚如泉湧般的止不住。  

  她痛哭著,直到門被敲了敲,炫日扶著鍾宇羿走進來,她才手忙腳亂的擦著淚水。  

  原本在炫日的攙扶下步伐蹣跚的鍾宇羿,一進房後神情就變了,不再是醉醺醺的模樣。赫!照子翔那種強攻猛灌的喝法,若不裝醉只怕真的要喝到醉了,子翔才肯放過他。  

  如果真被灌醉了,他怕進房後自己會失控而嚇到音音,鍾宇羿想著,直接走到樊音面前,瞧著那張淚痕斑斑的臉。  

  「怎麼了?」他溫柔的外呢,她搖搖頭,垂下眼瞼,抹著淚水。  

  「好了,大家都出去吧!」鍾宇羿拎起小貓,放在黑狼背上,對炫日一揮手,說:「去休息吧。」  

  小貓出乎意料之外的乖乖趴在黑狼背上,任它帶著走出房門,炫日也離開,替他們關上房門。  

  「來。」鍾宇羿將樊音自椅子上拉起來,帶到床沿邊坐下,他輕抬起她的下巴,用黝黑的眼睛直盯入那雙仍是霧氣氤氳的眼眸深處,溫和地問:「誰欺負你了?怎麼哭成這樣?」  

  「人家……人家想媽媽……」樊音囁嚅的說,又開始淚眼汪汪,她不停的掉淚,把鼻子都哭紅了,臉蛋也一片通紅。  

  「乖!不哭。」將她摟進懷中,他搖晃拍撫著哄她,「別哭了,音音,別哭……」  

  她把臉藏進他的懷抱,小聲地啜泣著,鍾宇羿傷腦筋的輕撫她的長髮。  

  天啊!這真的只是個小女孩嘛,而且還愛哭得要命。他歎著氣,不停的哄著她,直到她平靜了一些,啜泣也變成間斷的抽噎,他才親親她的髮絲,溫柔地問:「好些了嗎?」  

  樊音點點頭,吸著鼻子。  

  鍾宇羿抱她上床,將被子蓋好,拂開她被淚水浸濕得粘在頰邊的髮絲,他對她說:「你先睡,我去洗個澡,你乖,困了就睡吧,別等我了。」  

  她眨著酸澀的眼睛,看著他走進浴室,輕吁了口氣,真的倦了,長睫毛無力的掩了下來,半晌後她的呼吸均勻,陷入熟睡中。  

  鍾宇羿沖了個澡,換上睡衣,走出浴室。  

  看來今晚是別想碰她了,他邊擦頭髮邊想著,十八歲的女娃兒,真的是太小了,他想起她穿的米老鼠圖案的睡衣,就有點無奈的笑意。  

  走到床邊,他目瞪口呆的看著床上的人兒,他敢發誓,絕沒有人會想到卡通圖案的棉布睡衣會形成性感撩人的景象。  

  樊音又踢被了,被子被她踢到腳踝處,鵝黃色的睡衣因她的側睡而下擺掀高到大腿,把她晶瑩雪白的玉腿全都顯露出來,鍾宇羿眼中揚起一簇火焰。  

  她沒有乖乖的睡在枕上,而是將臉蛋埋在枕頭角上,枕頭絕大部分都被她用雙手抱在懷中,烏黑柔順的髮絲隨意的披散在白被單上,形成誘人的景致,潔白的頸項、柔美的身段,讓他一時之間看呆了。  

  他忍不住低頭輕吻了吻細滑的香腮,小心的讓唇游移在樊音的臉頰及頸項邊。她好香啊!不是一般女人那種特意要勾人情慾的香水味,而是一種淡淡的、甜甜的、暖暖的幽香,該是她洗髮精或沐浴乳的味道吧!  

  樊音被驚擾了,顰顰眉  ,她低喟著,無意識地挪了下身子,彷彿感覺冷極的用腳在扯著被子,被子幾乎完全筵在她的腳踝,讓她無法扯動。  

  鍾宇羿眼中慾火加深,盯著那因她的動作而愈向上掀的睡衣,直到看見她的……小熊圖案的內褲?  

  他笑了出來,真是有意思,他的慾念突然消退了,這小娃兒可愛得讓人無法對她動邪念。  

  樊音放棄扯那已經糾成一團的被子,身子縮了起來,鍾宇羿拉開被子,輕手輕腳的溜上床,把枕頭由她手中抽走,回到原本該在的位置上,將她護進懷中,再將被子拉上來蓋住兩人,他抱緊她,不希望她著涼了。  

  樊音抗議地喃喃囈語著他無法辨別的話,轉過身來,用雙手環住他,將臉埋入他的肩窩,滿足地歎了口氣。  

  赫!敢情他成了她的大枕頭了。鍾宇羿低頭看著酣睡的小臉,不意外的在她唇上看見一抹笑容。  

  罷了,當枕頭就當枕頭吧!他收緊雙臂,將她摟了個密實。  

  她安靜了半晌,又開始動了起來,不只用雙手環住他,連腿都搭上他的腿,緊緊地勾住,兩個人緊貼在一起,姿勢曖昧的讓鍾宇羿心跳猛然快了好幾拍。  

  見……見鬼了,這小妮子的睡相和她那甜美乖巧的外表全然相反,差到了極點。  

  鍾宇羿咬了咬牙,感到他那已經起了反應了,下腹正好和她柔軟的小腹緊密相貼,她蠕動了一下,讓他不由得呻吟出聲。要命!若不是知道音音那純潔無邪的個性,他真的會認為她蓄意在挑逗著他,鍾宇羿鼻息粗重起來,炙熱的吹在樊音的耳畔。  

  老天保佑,這折磨真是既痛苦又甜蜜,當她又動了動,蹭著他的身體時,他合上眼,幾乎要撲上她的身子。  

  樊音絲毫不知道她給他帶來多大的折磨,彷彿睡得不安穩般的不停地蠕動著。  

  鍾宇羿苦笑了起來,他無法忍耐了,當軟玉溫香的小身子在身上磨蹭時,男人總是會變成大野狼的。  

  「嗯……」好熱,樊音輕歎著,她感到羽毛般的輕觸碰著她全身的每一寸肌膚,揚起一波又一波的熱潮,她低吟著,赤裸的身體掠過一長串的輕顫,變得濕熱滾燙。  

  「音音,醒醒。」鍾宇羿喚著她,滿意的看著她扇了扇睫毛,慵懶的站開眼睛。  

  她的臉蛋一片酡紅,朦朧的星眸中,濃盈著激情的痕跡,半啟的唇瓣微土著丁香小舌,因燥熱難耐而輕舔著唇,她看起來是準備好能承受他了。  

  他吻住她的唇,糾纏吮吻的同時,悄悄地分開她的腿,抵住她的柔軟,他一個有力的推進,突破了她的處女防線。  

  樊音僵住了,疼痛地推拒著他的入侵,他緊緊抱住她,將吻細細的落在她的臉上,吻去那因痛楚而滑落的淚水,他有耐心的哄誘她習慣他的存在。直到她放鬆下來,他才試探地緩緩移動著。  

  駭人的疼痛消退,取而代之的是陌生的快感,她無力的嬌喘著,隨著鍾宇羿的加快律動,沉進迷醉的漩渦中……

第四章

  今天的天氣真是糟啊!  

  樊音盯著窗外的傾盆大雨,歎了口氣,她快無聊死了。  

  一個下午她已經把房內能做的事全做完了,現在房裡乾乾淨淨、一塵不染,她還是覺得很無聊。  

  早上島上來了求診的客人,因此宇羿自她起床後就不見人影,她本來想問問他可不可以到他的書房找些書看,可以解解悶。  

  蘭姨曾經告訴她,書房是宇羿的禁地,若宇羿不在,她最好不要亂闖,所以雖然她已經在宇羿的安排下住進冬院,但她仍是小心的不去闖進書房,怕惹惱了他。  

  咪咪走了進來,在樊音腳邊撒著嬌,她彎腰將它抱起來,邊摸著咪咪的腦袋,邊對它說著話。  

  「咪咪,好悶哦!外頭在下雨,我們又不能出去玩。對了,我們去秋院吧!現在雁雁該上完課了,我們去跟雁雁玩。」她抱著咪咪,走出房間。  

  走過前廊,她在轉角處碰到正趴在書房前走廊上的黑狼。黑狼本來彷彿睡著的模樣,她一來,它馬上坐了起來,勤快地搖著尾巴。  

  「你怎麼在這裡?哦,我知道了,宇羿在忙不許你跟,對不對?」樊音蹲下來,拍拍它的頭,問道:「我和咪咪要去找雁雁,你去不去?」  

  黑狼聽見她提到雁雁的名字,豎起了耳朵,「嗚」了一聲。  

  樊音好玩的笑了,她知道雁雁每次都欺負黑狼。她揉揉黑狼的頭,說:「沒關係嘛,雁雁不會欺負你的。」  

  樊音正在努力和黑狼溝通時,咪咪掙脫她的手跳了下去,一溜煙溜進門只開著小縫的書房。  

  「咪咪,不可以!」樊音的驚呼聲無法阻止咪咪迅速的動作。  

  她站起來,無奈的瞅著書房的門,黑狼啪噠啪噠的由她腳邊經過,同樣鑽進書房,把門撞開了,裡頭果然沒人。  

  書房的門一向是關上的,今天大概是因為宇羿要讓黑狼能自由進出,才沒關緊。  

  現在糟了,如果不進去,怕咪咪把裡面搗亂,如果進去,宇羿不知道會不會生氣,樊音咬住下唇,遲疑著。  

  現在四周都沒人,也許她可以悄悄進去,把咪咪捉出來就趕快離開,她打定主意,小心的看看四周,躡手躡腳的走進書房。  

  咪咪正坐在鍾宇羿的書桌上,愉快的舔著自己的小貓掌,樊音輕輕走近它,一把捉住抱在懷裡。  

  「不乖,等一下惹宇羿生氣了。」樊音罵著咪咪,剛想走出書房,優子站在門口擋住她的去路。  

  「你膽子真大,敢進少爺書房偷東西。」優子一副興師問罪的表情,她知道少爺現在在忙,想來這裡給樊音一個下馬威,沒想到讓她看見樊音摸進書房,正好借題發揮。  

  少爺結婚快一個月了,沒有再到她房裡去過,讓優子十分擔心他是否真的被樊音迷住了。她審視的瞪著樊音,的確是年輕漂亮,但她不相信這小女孩可以滿足少爺,比起性感來,她佐籐優子遠超過樊音十倍、百倍。  

  「我只是進來找貓,並沒有偷東西。」樊音反駁著,她從未見過眼前這盛氣凌人的女人,但她直覺反應自己不喜歡這看來異常美艷的女人。  

  「沒有小偷會承認自己是賊的,你偷了少爺什麼東西?快拿出來。」優子咄咄逼人的說。  

  「我說過我不是小偷,不管你信不信,總之我沒拿書房中的任何東西。」樊音說完,想越過她身旁走出去。轉念一想,樊音站定,對她說:「我要出去了,你最好也趕快出去,不然宇羿會生氣的。」  

  「少爺最疼我了,他才不會對我發脾氣呢!」優子斜睨著樊音,語氣中是滿滿的得意,「你不知道嗎?我是少爺最寵愛的女人,少爺常到我房裡,和我共度無數個銷魂甜蜜的夜晚,少爺最喜歡我的侍候了。不怕告訴你,少爺心疼我,怕我懷孕太辛苦了,才會娶你想讓你為他生個孩子,其實他心裡只有我一個。」  

  「咦?」樊音眨著眼睛,她完全不知道這女人和宇羿的關係,也沒有人對她提過宇羿是否有情婦,而且她不明白這女人為什麼要來跟她說這些。  

  「不用懷疑,比比看我們之間的差異,就知道少爺會比較喜歡誰了,」優子輕蔑的看著樊音那仍屬少女的體態,驕傲的特意挺胸表現自己的好身材,說道:「等你懷有少爺的繼承人,少爺目的達到了,就連看都不會看你一眼了。」  

  樊音咬咬下唇,不確定她話中有幾分真偽,她瞅著優子,心想,不可否認的,這女人的身材比她好太多了。  

  歎了口氣,她無心的說:「不管宇羿以前和你有多麼要好,起碼婚後他每晚都和我在一起。」  

  這女人那麼漂亮誘人,宇羿同她有個什麼也是正常的,只要宇羿婚後沒有背叛過自己就好了,樊音在心中對自己說著。  

  「你在諷刺我嗎?」樊音無心的話,聽在優子的耳中分外刺耳,她沉著臉,伸手捉住想由她身邊經過的樊音的手腕。  

  她的力量之大讓樊音叫了起來,手一鬆,咪咪跳到優子的身上,尖爪子抓傷了她的手臂,讓優子尖叫了起來,「你這死貓。」  

  「咪咪……」樊音看見優子毫不留情的將咪咪甩到地上,緊張的想看看咪咪有沒有怎麼樣,優子卻緊緊地捉住她的手腕,特意用力扭著。  

  「好痛!」隨著樊音的痛呼聲,黑狼站了起來,自喉中發出威脅的低吼聲,它還沒撲上來,一隻手自優子的身後襲來,輕鬆的箝制住她的手臂,迫使她放開樊音。  

  「誰?」優子回頭,瞪著耀月,氣憤的說:「你少管閒事,快放開我。」  

  「優子小姐請自重,若傷害少夫人,少爺不會輕饒你的。」耀月放開優子的手,腳步迅速移動到樊音身前,她冷峻的神情讓優子頓了頓,退了一步。  

  「少夫人沒事吧?」耀月問著樊音,瞥見樊音手腕上的烏黑青紫痕跡,她眼神愈見冷冽。  

  「耀月,這是我和她的事,你少插手。」優子怒斥著。  

  「優子小姐未經少爺同意擅進書房,不怕少爺責罰嗎?」耀月語氣冷極,完全不害怕的迎視優子怒氣沖沖的眼神。  

  「我……」優子一時語塞,愣了一下,狡辯道:「是她先鬼鬼祟祟的進來,我是替少爺捉賊來的。」  

  「我沒有……」樊音才說了幾個字,就被鍾宇羿的聲音打斷了。  

  「音音是我的妻子,她上哪兒都不用鬼鬼祟祟的,倒是你,優子,」鍾宇羿走進來,冷睇著她,嚴厲的說:「依你的身份,這樣子的行為逾矩得太過分了。」  

  「少爺。」耀月恭敬的讓開,讓鍾宇羿直接走到樊音面前。  

  「宇羿,我……」樊音抬頭對上鍾宇羿憐惜的眼眸,眨了眨眼,她眸中已經充滿淚水了。  

  「少爺,不是我的錯,是她想偷少爺的東西,我才會進來阻止她的。我知道少爺的書房都是一些重要的資料,我怕又發生被偷的事,才會不顧一切阻止她,優子都是為少爺著想啊!」優子委屈的抬起手,告狀道:「她還指使貓抓傷我,少爺要替優子做主。」  

  「『又』發生被偷的事?怎麼,優子,誰告訴你我的東西被偷了?」鍾宇羿冷冷的說,他並沒有讓任何人知道內賊的事,優子居然會知道,哼!  

  「我……」優子臉色蒼白了起來。  

  鍾宇羿冷笑著,吩咐尾隨他進來的炫日說:「帶她出去。」  

  「是,少爺。」炫日將優子帶走。  

  鍾宇羿轉向耀月,冷著嗓子說:「居然讓音音受傷,耀月,你失職了。」  

  「對不起,少爺。」耀月低垂著頭道歉。  

  「不是耀月的錯,都是我不好,不應該跑到你的書房來的,你不要罵耀月嘛!」樊音揪住鍾宇羿的衣袖,急著替耀月說話,她仍含著淚水,聲音有著濃濃的鼻音。  

  「少夫人不必替耀月求情,耀月失職,願受少爺責罰。」耀月說得心甘情願。  

  「這樣吧!就罰你跑一趟台灣接子翔來,現在馬上出發。」鍾宇羿吩咐,耀月怔了一下,仍是點頭離去。  

  鍾宇羿笑了,他之前叫子翔來一趟,那小子知道有事要他幫忙,竟然狂起來了,非要耀月去接他才肯來,現在正好借此名目讓耀月去接人。  

  他轉頭,笑意在看見樊音手腕的傷時,收了起來。  

  「你的手還好吧?」他輕輕的握住她的手,審視著紅腫的地方,疼惜的吻了吻受傷處,他帶她到沙發坐下,拿來藥膏塗在她手上。  

  「你忙完了?病人好了嗎?」涼涼的藥膏擦在紅腫的地方,減低了疼痛感。樊音用沒受傷的手碰了碰鐘宇羿的臉,他看起來好累,她輕聲問道:「你很累的樣子,要不要休息一下?」  

  「你陪我睡一下。」鍾宇羿將她摟抱起來,讓她橫躺在沙發上,他跟著躺上沙發,將她拉進懷中,疲憊地把臉埋進她的頸項邊,長吁口氣,合上眼睛。  

  他剛才動完了一個大手術,精神、體力全都到了極限,聞著樊音那令他愈來愈習慣的幽香,他放鬆自己,任睡意攫住了他。  

  樊音動也不動的任他偎著,她可以感到他渾身上下都繃得緊緊的,她悄悄將手指放在他後頸上按摩著,直到他鬆懈下來,微微發出細微的鼾聲,她才改為環住他的後背。  

  他睡得好沉呵!她偷偷親了親他的額角,唇畔染上甜笑。  

  自舒服的熟睡中醒來,鍾宇羿張開眼睛,窗外已是夜幕沉沉,他睡了好幾個小時了,他動了動手臂,臂彎中的小人兒仍睡得香甜。  

  這小人兒當真乖乖的陪他睡?他微笑著,毫不意外看見樊音用雙手緊緊環住他,小腳丫也跨在他小腿上。  

  他輕手輕腳的挪開她,讓她在寬大的沙發上睡好。  

  讓她再睡一會兒,再叫她起來吃飯,鍾宇羿想著,拉起衣架上的外套覆蓋在樊音身上,她喃喃地歎氣,翻個身將外套抱在懷中,鍾宇羿莞爾地笑了,又來了,這丫頭。他拿起另一件外套,再為她蓋好。  

  鍾宇羿進浴室洗了把臉,坐到書桌後打開電腦,開始工作。  

  今天早上到鍾情島上來的是位居意大利黑幫翹楚地位的「躍龍幫」。在昨日的黑幫火拚中,躍龍幫的幫主龍傲全和他的長子龍劭偉身受重傷,因為鍾情島和躍龍幫一向交好,所以他自當全力營救他們。  

  龍劭偉身中四槍,好在只有一槍是打在近心臟處的要害,鍾宇羿替他將子彈拿出來後,並無生命的危險。  

  龍傲全頭部中彈,比較麻煩,因此鍾宇羿只能先為他作緊急的治療,讓他的生命延續,至於他腦中的子彈,要等柯子翔來,才有辦法為他取出。  

  鍾宇羿專注的盯著電腦螢幕,突然有人推門而入,他警覺的抬頭。  

  進入書房的是一名神色冷峻的男人,他關上門,開口就問:「柯醫生還有多久才到?」  

  「幾個小時吧!請坐。」鍾宇羿招呼著他坐,暗暗地佩服著他。  

  現在炫日該在外頭巡視著,這男人居然能避過炫日的巡邏,大大方方走進來,真是有一套。鍾宇羿暗忖著,這男人肯定是龍家的二少,小有名氣的職業殺手龍劭傑。  

  「我是龍家老二龍劭傑。」龍劭傑自我介紹著,在書桌前的椅子坐下,說道:「這次真的要謝謝你了,鍾島主。」  

  「別客氣,說起來你們還是我這小島的恩人呢!劭偉又和我一向談得來,你也不用跟我客套,叫我宇羿吧!」鍾宇羿笑了笑,隨即正色說:「這次是怎麼回事?弄得那麼嚴重。」  

  「被人暗算,不過我已經討回公道了。」龍劭傑輕描淡寫的說,眼底閃過一陣殺氣。  

  「劭偉倒沒什麼大礙,只是伯父的傷勢太重,連我都不敢貿然為他開刀,只好等子翔來,他對腦部手術一向專精。」鍾宇羿說道。  

  「真的很感謝你。」龍劭傑站起來,問道:「我可以去看大哥嗎?」  

  「當然可以。炫日,」炫日推門進來,瞠目結舌地看著龍劭傑,不明白他是如何進來的,鍾宇羿吩咐著,「帶龍劭傑去看劭偉。」  

  龍劭傑跟著炫日出去。樊音坐了起來,揉了揉眼睛,她方才便醒了,見宇羿有客人,於是她沒起身,只是安靜的聽他們談話。  

  「你醒了,手還疼不疼?」鍾宇羿將電腦關機,一邊問著她。  

  「不疼了。」她對他微笑,撥了撥自己凌亂的髮絲,「剛才那人給人的感覺好可怕哦!」  

  「可怕?不會啊,龍家的兩兄弟長得都是英挺瀟灑,怎麼會可怕?」他不解的問。  

  「我不知道,我覺得他有一種讓人沉重的壓迫感。」樊音打了個冷顫,喃喃的說。  

  「別怕,他們龍家和我私交甚篤,龍劭傑雖然是收取酬勞就會替人解決麻煩的殺手,那種冷肅的氣息是滿嚇人的,但他人應該還算不錯的。」鍾宇羿安撫著樊音。  

  「嗯!」她點點頭。  

  第二天下午,柯子翔到島上馬上為龍傲全動手術。這長手術一共花了將近十二個小時才結束,雖保住了龍傲全的命,但因為子彈的影響,讓他成為失去知覺的植物人。  

  送走了躍龍幫的人後,柯子翔也不急著回台灣去,成天就在島上閒逛著。反正他可是醫院中的首席主治醫師,連院長都得敬他三分,所以他總是愛放假便放假,自由的很。  

  這個假一放就放了快一個月,任憑每天醫院都來電催促他回去,柯子翔仍是我行我素,不予理會。  

  他閒閒的晃到靶場,看到在靶場練習的兩個女人時,他眼前一亮,唇角泛起竊笑,緩步走了過去。  

  「耀月,你好棒哦!」看著耀月將飛靶一槍不漏的打落,樊音睜圓了眼,佩服的感歎著。  

  對她的誇讚,耀月只是淡淡笑了笑。  

  她和炫日都是從小就被訓練成保護少爺的護衛,自然是不論在武術身手,或是用刀槍法上,都有過人之處。  

  從小她就受最嚴苛的訓練,再加上她的個性較為嚴謹自持,對自己的要求一向比個性開朗大方的炫日來得嚴峻,所以槍法準確對她是再自然不過的事。  

  「我可以試試看嗎?」樊音要求著,好奇的摸摸槍。  

  「小心一點。」耀月將保險關上,把槍交到樊音手上。  

  樊音接過手,為它的重量吐了吐舌頭說:「好重!」她要用兩手才能握穩槍,耀月居然能單手瞄準,好厲害!  

  耀月仔細地解說著槍枝的構造,樊音一知半解的點著頭。  

  末了,耀月正準備為樊音指導瞄準的方法時,忽然全身一僵,注視著正向她們走來的柯子翔。  

  「表少爺。」耀月語氣雖是恭敬的,但神情是絕對的戒備。  

  「喲!你們在玩槍啊?」柯子翔笑著說,瞧了瞧耀月那拘謹的表情,他揚揚眉,拿過樊音手中的槍,同樣不停歇的打落六發飛靶。  

  「你也好棒哦!和耀月一樣厲害。」樊音崇拜的說。  

  真的是好厲害,她相信不只耀月和子翔槍法准,宇羿和炫日的槍法應該也是十分厲害,她好羨慕他們。  

  「一樣厲害?耀月,是這樣嗎?」柯子翔問道,一雙戲謔的眸子淨在耀月低垂的臉上打轉。  

  「不,比起槍法,還是表少爺略勝一籌。」耀月中規中矩的回答,心中卻早有準備,果然柯子翔笑容可掬的說話了。  

  「咱們來比畫比畫吧!」柯子翔將擱在小桌上的槍丟給耀月,自己則替手中的槍填上子彈。不等耀月同意是否比試,他已向遠處的定靶開了六槍。槍槍都命中紅心。  

  耀月鎖著眉,抿緊唇,好半晌不說話,深吸口氣,她同樣舉槍瞄準,連開六槍,同樣也都命中紅心。  

  「平手,兩個人都好棒!」樊音笑叫著,對他們出神入化的槍法,不禁拍起手來。  

  「誰說平手?再來。」柯子翔再開六槍,又是全部命中。  

  耀月舉起槍的同時,柯子翔忽然低聲說:「我的小月兒,別忘了你欠我的六個吻。」  

  他是站在耀月身旁說的,嗓音低得沒讓樊音聽見,但耀月顯然聽得很清楚,她的手輕晃了一下,第一槍就偏了。  

  她停止射擊,放下槍,平靜的說:「我輸了,恭喜表少爺。」  

  「我贏了嗎?獎品就是……」柯子翔輕佻的抬起耀月的下巴,黑眸中漾著滿滿的笑意,「……香吻一個。」  

  他吻上耀月的唇,僅只是輕染緩沾,耀月便抽身而退,一向平靜無痕的臉龐出人意料的泛起薄怒,她冷著聲說:「少夫人在這裡,表少爺請自重。」  

  「喲喲,咱們的耀月也會動怒?難得,真難得。」柯子翔不以為忤的仍是笑呵呵。  

  他一直都痛恨耀月這小丫頭老是用不冷不熱、必恭必敬的語氣對他說話,現在就算是怒目相向,也比過去的態度好多了。  

  耀月深呼吸著試圖壓抑住突如其來的怒氣,她不喜歡失控的感覺,雖然她的心中對表少爺真的是有所不滿。  

  她是成功的將表少爺由台灣給請來島上沒錯,但亦是他無賴的用十個他隨時可以索討的吻換來的。這些天她東躲西藏的盡量不去碰上他,仍是被他給討了四個吻。  

  不是安全性的輕吻,個個都是法國式深吻,吻得她心驚膽戰的。  

  尤其是昨日在他房外被逮著的那一吻,差點被他吻上床了,要不是她一向自制能力極佳,恐怕早已失身於他。  

  耀月心知肚明,柯子翔對她的「性」趣十分濃厚,但她也有她的志氣在,不甘成為他遊戲的對象。她知道自己對感情的態度就如同個性般是一板一眼的,要她成為公子哥兒茶餘飯後的消遣,是萬萬不能的。  

  「耀月,你這古板的小丫頭,若我要在音音面前向你索取我的報酬呢?你敢拒絕嗎?」柯子翔的話讓耀月原本找回的自製冷靜又散了大半,她冷著眼眸,沉默不語。  

  看兩人之間的氣氛開始緊張了起來,樊音連忙對耀月說:「耀月,你可以幫我去房間拿件外套來嗎?我有點冷。」  

  「是的,少夫人,我馬上去。」耀月自然明白樊音的用意是在替她解圍,轉身離去。  

  柯子翔盯著耀月的背影,挫敗的低咒著。  

  樊音輕歎口氣,「你怎麼總要欺負耀月?她人很好的,我真不明白你為什麼老針對她。」  

  柯子翔不置可否的聳肩,神情一轉,他又笑瞇瞇的用調侃的語氣說:「怎麼樣,我甜美的小嫂子,新婚還愉快吧?」  

  「嗯!」樊音羞赧的微頷首,她的確是很愉快,宇羿對她很好,大家也對她很好,她覺得好幸福。  

  「你拜託我的事,我還沒來得及查,等我這次回台灣再幫你查。」他指的是音音母親的事。  

  其實他有查到一點眉目,只是那調查報告中所記載的,實在是……他打算親自去查查。  

  「麻煩你了。」樊音的笑黯了黯,她現在已經沒有如以前那般的想念媽媽了,但那並不表示她忘了媽媽,她還是希望媽媽能知道她結婚了,生活過得很好。  

  「對了。」安靜半晌後,樊音忽然問:「你知道宇羿和他父親……是怎麼回事嗎?」  

  婚禮時,宇羿並沒有讓他父親來觀禮,婚後他父親送來的賀禮也被他原封不動的退了回去。  

  她十分好奇,但是不敢問宇羿,怕惹火了他,宇羿是疼她,但如果惹火了他,他是可以很冷酷無情的,光看他把佐籐優子送回日本的舉動就知道了。  

  「你不曉得嗎?也對,宇羿若不說,還有誰敢在你面前亂嚼舌根。」只有我膽子夠大,柯子翔想著。在一旁的石長椅坐下,繼續說著:「宇羿和姑丈一向水火不容,只要是姑丈挑的東西,宇羿一概不屑,你是惟一的例外。」  

  「為什麼會這樣?他們不是親生的父子嗎?」樊音同樣坐在他身旁,不解的問,親生父子居然會如同仇家似的?  

  「當然是親生的,姑丈本來是鍾情島的主人,以前鍾情島不是像現在,現在宇羿只作有益於醫學的藥物,以前姑丈也有作一些違法的毒品,或是一些對人體有害的毒藥。而且現在宇羿只用動物實驗,以前姑丈會偷偷用人體實驗,其實那是非常不道德的。」柯子翔皺著眉說。  

  「我聽宇羿說過,他不用人體實驗的。」而且宇羿說那話時,表情嚴厲得有些嚇人。  

  「嗯!那時我和宇羿一同在英國讀醫科,他並不知道姑丈用人體實驗,知道姑姑,也就是宇羿的母親,因生雁雁難產,我和宇羿趕回島上來後,才知道姑姑為了阻止姑丈用無辜的人作實驗,自願成為實驗的對象。」柯子翔語氣嚴肅起來,「姑姑難產去世,生下來的嬰兒也因藥物影響,而形成先天性的小兒麻痺。」  

  「原來雁雁是因為這樣才……」樊音大概明白為什麼宇羿會對人體實驗的反彈那麼大了。  

  「這就是宇羿和姑丈決裂的開端,姑姑死後,姑丈也後悔了,他把島上的事務全放給宇羿,自己躲到法國過半隱居的日子。」  

  柯子翔停了一下,又繼續說:「可是那還不是讓宇羿和姑丈的關係Down到谷底的原因,那還知識導火線,真正讓宇羿氣的是三年前,姑丈也是像現在一樣,替他找了個女人到島上來。因為姑丈怕宇羿成天窩在島上,會把結婚的事淡掉了,為了鍾家後繼有人,姑丈花了一筆錢,找了個自己認為配得上宇羿的女人。」  

  「宇羿結過婚?」樊音好詫異,她從不知道這件事。  

  「沒有,那女人是替意大利黑手黨做事的人,因為宇羿不肯替他們研製毒品,惹火了他們,所以她為了取宇羿的命而潛進來。」  

  「啊!後來呢?」她驚呼著。  

  「宇羿身邊有兩大護衛,當然沒被得手。那女人見事跡敗露,竟聯合黑手黨想毀了鍾情島上的一切設施,那時不但廠房被燒、房屋被炸,連工人都死傷大半,最後還是躍龍幫的少主龍劭偉出面才擺平。」那件事對鍾情島的損傷極大。  

  「所以宇羿把事情怪到他父親頭上?」  

  「對,不過這次姑丈學聰明了,找了個沒有殺傷力,卻對宇羿有著致命的吸引力的小女娃拉。」柯子翔揶揄著,「他這回是押對寶了,只是未免會讓宇羿犯上『殘害幼苗』的罪名。」  

  「宇羿又沒有『殘害』我,而且,我也不是『幼苗』,我已經快十九歲了。」樊音反駁著,不高興他隨便給宇羿安上罪名。  

  「宇羿沒有殘害你?你是說他沒碰過你?宇羿生理上沒啥毛病吧?」柯子翔是全然不信的口吻,瞧夫妻倆平常就是甜甜蜜蜜、如膠似漆,要說沒個什麼,他才不信呢!  

  「他當然沒毛病,他……我……」她臉紅了,支吾著說不下去,這種事要她如何說嘛!  

  「喲!瞧你這臉紅的模樣,我總算知道百煉鋼是如何成為繞指柔的,宇羿不疼你才怪呢!」柯子翔歎口氣,自言自語的說:「耀月那丫頭若是會臉紅,肯定會迷死人了。」  

  樊音絞著放在膝上的手指,臉蛋比蘋果還紅,她眨著眼睛,輕輕的問:「你……喜歡耀月吧!為什麼不告訴她?」  

  「誰告訴你我喜歡她的?」柯子翔反問著。  

  「沒人告訴我,我自己猜到的。」  

  她的話讓他歎息,大家都看出來了,只有耀月那小丫頭冷血得要命。  

  「別亂猜。」柯子翔簡單的說,順手揉了揉樊音的頭頂,她還沒回答,鍾宇羿來了。  

  「你們在幹麼?」鍾宇羿皺眉,對柯子翔的手放在樊音頭上那親暱的動作有些不悅。他才出外回來,這趟他到大陸,順道去了台灣處理一些事。  

  「宇羿。」樊音眼睛亮了起來,跳下椅子,奔到鍾宇羿面前,昂頭對他微笑,高興的說:「你回來了。」  

  看見樊音用亮燦燦的眼睛直視著他,鍾宇羿回她一笑,低頭親了親她軟軟的唇。  

  「想不想我?」他低問著。  

  「想。」樊音毫不遲疑的承認著,她真的很想他。  

  「好乖,回屋裡去瞧瞧我給你帶了什麼禮物回來,我和子翔有話要說。」鍾宇羿等樊音走遠,才轉向柯子翔。  

  「你知道佐籐的事了?」果然如鍾宇羿猜測的,佐籐雄一是內奸,東德的藥廠,他是地下股東,事情被查出來後,他只好坦承一切。  

  「知道了,你居然輕易放過他?」柯子翔頗不以為然,宇羿只是把佐籐兄妹趕出鍾情島,沒作其他的處分,讓他不解。  

  「誰告訴你我放過他了?」鍾宇羿說道,笑容中有點詭譎的意味。  

  柯子翔問:「你做了什麼了?」  

  「做什麼?哼!只不過讓他工廠的生意做不下去罷了。」鍾宇羿說得輕鬆,柯子翔點了點頭。  

  「你把他們在大陸的交易點給截了?」難怪這次是宇羿親自出馬去談生意,他記得宇羿一向不親自出面的。  

  「不只大陸,所有他們在亞洲的點都被我踩掉了。」鍾宇羿冷笑著,「這就是背叛我的下場。」  

  柯子翔看著鍾宇羿臉上的冷酷無情,心裡明白,若有人惹了他,他是不會手下留情的。

第五章

  不知怎的,今天鐘情島上是狂風暴雨,天空陰暗得嚇人。  

  樊音抱著咪咪,站在前廊看著滂沱大雨。哇!雨真的好大好大,前廊旁的小水溝滿起來,水積在草坪上,形成了一窪一窪的小水窪。  

  一陣疾風帶來些許雨絲,打在樊音身上,她懷中的咪咪喵喵叫的抗議著,掙扎著跳下她的懷抱,跑進屋裡去了。  

  「音音。」鍾宇羿由樊音身後將她裹進懷中,碰了碰她冷冰冰的臉頰,輕輕搓揉著。  

  「外頭好冷,你怎麼在淋雨呢?快進房去,別感冒了。」他的語氣中是錯不了的疼惜。  

  「雨好大哦,哇!跟台灣的颱風一樣嚇人。」她偏著頭看他,大眼睛中是滿滿的驚異感歎之情,她問:「這兒常會這樣嗎?這是小島耶,海水會不會滿上來把島給淹沒了?」  

  她的問話讓鍾宇羿笑了,他看著天真的小妻子,忍不住親親她的臉,回答道:「放心吧,島不會沉的,以前都沒沉過,不會多了一個你就重到無法支撐的,你不用擔心。」  

  真可愛,他吻向她一向極易紅透的小耳垂,果然一會兒就紅通通的,他輕咬吮吻著,讓她軟軟的偎進他懷中。  

  鍾宇羿攔腰把樊音抱起,走入房間,他對黑狼側側頭說:「出去。」黑狼啪噠啪噠的出去,咪咪喵嗚著跟在它身後。  

  他用手肘關上門,將她放在床上,壓了上去,他深深的吻她,開始脫她的衣服。  

  「不行呀,大白天的,會被別人看到的。」樊音紅著臉蛋,匆匆的扣上被解開的襯衫扣子,他的手不安分的下移,又解開她的裙扣。她輕呼著,慌亂的扣好裙扣,他笑著又打開她才扣上的襯衫扣子。  

  結果一個脫一個扣,兩人就在床上玩起來了,樊音的驚呼聲不斷傳出,配合著鍾宇羿的朗笑聲,嬉鬧聲迴盪在溫暖的房內……  

  「少爺。」門外傳來敲門聲及炫日的呼喚,鍾宇羿將臉埋在樊音的頸項旁,低低咒罵著。  

  膽子真大,膽敢來破壞他的好事!鍾宇羿萬般不願的抬頭吼著,「幹麼?不是重要的事就別來打擾我。」  

  「少爺,綠組的廠房出事了,耀月已經過去看情況了,少爺是不是要去一趟?」炫日的聲音很緊急,讓鍾宇羿警覺的由床上下來,樊音也爬起來,整理著自己凌亂的衣服。  

  「我馬上來。」回應著炫日,鍾宇羿整理好衣物,回身吻了吻她的唇,說:「你乖,我去一下就回來,你待在房裡,別再出去淋雨了,知道嗎?」  

  「嗯,廠房……要不要緊?」樊音問道,她還沒聽過一向輕鬆隨和的炫日有那麼緊張的語氣過。  

  「我還不曉得,去看看就知道了。」鍾宇羿打開房門,一臉焦慮的炫日迎了上來,為他穿上雨衣。  

  看著兩人走遠,樊音倚在門扉,擔心的眼神直到看不見人了才收了回來,她小聲的歎口氣,轉身正想進房,忽然後腦一痛,昏了過去……  

  「怎麼回事?」兩人急匆匆的走向廠房時,鍾宇羿問道。  

  「發生爆炸,聽說有好幾人手傷了。」話才說完,鍾宇羿已經看到綠組廠房冒出的濃煙,兩人腳步更快了。  

  將到廠房時,綠組組長韓士勤迎了上來,他的臉全被濃煙給燻黑,全身也因大雨而濕透了。  

  「情況如何?」鍾宇羿問。  

  「忽然發生異常氣爆,幾個工人受傷了,有的傷勢不輕,已經送進醫院了。」韓士勤報告著。  

  「要醫院那裡全力救人,炫日,你去叫子翔來幫忙,順便,我要確切死傷的人數。」好在子翔在島上閒滯了一個月還未回台灣去,現在正好派上用場,鍾宇羿吩咐著,炫日領命而去。  

  鍾宇羿向已經滅火的廠房走去,一面問道:「怎麼發生的?綠組今天有開工嗎?」  

  「沒有,今天只是定期的保養,所以受傷的人不多,若是正常工作時間,只怕要糟糕,死傷會更嚴重。」韓士勤的回答讓鍾宇羿皺起眉頭。  

  「保養?那為什麼會發生氣爆?」鍾宇羿看著廠房內的一片狼藉,不悅的質問著,如果沒有開工,就不是作業上的意外了。  

  如果是人為疏失,他絕對不允許,一定要追究責任。  

  「可能是人為縱火。」耀月由廠房出來,漂亮的俏臉上染著灰燼,她的神情嚴峻。  

  她比鍾宇羿他們先一步到,已經進火場勘驗過了,照她的研判,廠內失火該是有人蓄意縱火,才會引起氣爆。  

  「人為縱火?」鍾宇羿冷著嗓子,眼睛冷冷的掠過韓士勤的臉上,若真是被人潛入縱火,只能怪組長督導不周。  

  「我……我會徹底清查的。」韓士勤心驚膽戰的低下頭,心中大呼不妙。  

  島主一向是將各組的事務全權由各組組長負責,他並不會加以過分干預,但若是發生事故,組長也必須負全責。  

  「一周內查明真相。」鍾宇羿的話是不容質疑的冷然。  

  炫日由醫院回來,回報著,「表少爺早就到醫院幫忙了。目前,醫院中有十二個傷者,其中六人已經身亡,三人傷勢較輕,兩人正在搶救,表少爺正在為另一人作截肢手術。」  

  死了六個人?鍾宇羿抿唇不語,自上次黑手黨的事件之後,他就一直很注重島上廠房的安全,因此島上鮮少發生意外,這次居然那麼嚴重?若被他知道是誰放的火,絕不會輕饒,鍾宇羿怒氣沖沖的想著。  

  一直忙到了傍晚,鍾宇羿才得以回房休息,他推開房門,裡頭空無一人。  

  音音大概上秋院去了,這小女娃兒,天那麼冷,她不知道有沒有多穿件外套?鍾宇羿想著,轉身打算到秋院去,腳邊咪咪喵嗚喵嗚著磨蹭他的腳,他彎下腰將咪咪拎起來,抱在懷中。  

  咦!音音怎麼會忘了咪咪呢?他不解的想著,她不論上哪兒去,都會抱著咪咪,她對咪咪好到連身為老公的他都會吃醋了,今天怎麼讓咪咪單獨留在房中?  

  他抱著咪咪來到秋院的大廳,蘭姨看到他馬上迎了上來,問道:「廠房沒事吧?損傷嚴不嚴重?」  

  「挺嚴重的,不過現在大致都安置好了,蘭姨,你別擔心。」鍾宇羿看看四周,沒看到樊音,他問:「音音呢?」  

  「音音沒來啊!我正打算讓人去叫你們來吃飯呢。喏,餓哦知道你們該是忙壞了,早讓人準備好晚餐了。」她指指大廳中央的大桌,已經擺了熱騰騰的菜餚。  

  「音音她不在房裡,會不會和雁雁在一起?」鍾宇羿放下手中的咪咪,正在此時,炫日推著坐在輪椅上的鍾語雁進來。  

  「大哥,音音姐姐呢?」她剛才去了冬院找他們,只碰上剛洗去一身黑的炫日。  

  「我不知道。」鍾宇羿濃眉蹙起來了,心想著,奇怪,雨那麼大,音音會上哪兒去了?  

  正在疑惑時,黑狼自門外衝進來,全身淋得廝漉漉的,它奔到鍾宇羿面前狂吠著,耳朵豎得高高的,大尾巴猛擺急搖著,彷彿神情焦慮的用濕鼻子去抵著鍾宇羿的手。  

  「黑狼受傷了。」炫日驚呼了起來,由他這方向可以看見黑狼的側面沾滿了血跡,原本因為它的黑毛而不甚明顯,但血跟著它身上的水滴滴落在地板上時,就十分清楚了。  

  「受傷?怎麼回事?」鍾宇羿蹲下來,小心的想探查它的傷口。  

  黑狼的咆哮咆哮轉為低嗚,輕含咬住鍾宇羿的手,用棕色的眼眸盯著他,口中的嗚嗚聲像在訴說什麼重要的事。  

  「嘿!黑狼咬你耶,要造反了,連主人都敢咬,小心我把你捉來紅燒。」柯子翔走進來,罵著黑狼。  

  「不大對勁,黑狼好像有事要告訴我。」鍾宇羿抽回手拍拍黑狼的頭,問道:「黑狼乖,發生什麼事了?不會是……音音吧!是不是音音出什麼事了?」  

  聽見樊音的名字,黑狼大聲的吠了起來,尾巴搖得飛快,向門口跑去,一邊回頭看鍾宇羿有沒有跟上來。  

  真的是音音出事了!鍾宇羿心急的跟著黑狼衝出去,身後的炫日、柯子翔也跟著奔出去,奔進滂沱大雨中。  

  遠遠就看見黑狼停在雨中狂吠著,再看見它腳畔的人影,鍾宇羿心跳停了幾拍,急奔至倒臥在雨中的樊音身旁。  

  「音音……」將冰冷異常的小身子摟在懷中,他顫抖著手去碰觸她的頸側,摸到指尖下微弱的脈搏時,他懸在半空中的心才安了下來。  

  「小嫂子沒事吧?」也趕到他們身旁的柯子翔問道,擔憂的探手試試樊音頭上的溫度,警告的說:「宇羿,她在發高燒,最好快送她回去。」  

  天啊,他可憐的小人兒,不知道在雨中昏迷了多久。萬般不捨的抱起樊音,鍾宇羿不顧尾隨而來的耀月遞過來的傘,急速的奔回冬院中。  

  好不容易安置好因發燒而燥熱難安的樊音,鍾宇羿疲倦的坐在床沿邊,盯著滿臉紅通通的她。  

  樊音的眉心緊鎖著,呼吸也是駭人的炙熱,雖然為她打了退燒的針,她仍是睡得極不安穩、不舒適似的。  

  這小娃兒,現在那麼可憐就罷了,若平安康復,他非得好好教訓她一頓不可。明知雨大得嚇人,還跑到外面去淋雨,不要命了嗎?  

  話又說回來,音音到離主屋那麼遠的地方幹麼?鍾宇羿用指腹按摩著太陽穴,想不透樊音為什麼去那兒?  

  如果要到廠房找他,正好是在反方向,音音絕不會走錯路到如此離譜的地步。  

  「少爺,您的晚餐,蘭姨要我送來的。」耀月敲門進來,將手中端著的晚餐放在桌上,走近床邊看了看樊音,「少夫人沒事吧?」  

  「還在發燒,不過應該等一下就會退燒了。」鍾宇羿為樊音拉好被子,「黑狼呢?它的傷口治療了嗎?」  

  「表少爺在照顧它。」耀月才說完,柯子翔推門進來。  

  「宇羿,黑狼的傷是被槍打的。」柯子翔十分嚴肅的說,他剛為黑狼動手術取出子彈。  

  「槍?島上誰敢用槍射它?」鍾宇羿陰沉著臉。  

  「我不曉得,不過,那是不是表示音音的事不是意外了?」柯子翔接著說:「可能連廠房的火都是同一個人放的。」  

  「誰那麼有本事能潛進島上來?」鍾宇羿相信依小島的隱密,及島上的地形,若不是對島上十分熟悉的人,是不可能在島上同時進行放火傷人的事。  

  「佐籐對這兒很熟。」耀月開口說。  

  「佐籐?有可能。」柯子翔深表同意,「你斷了他的生路,他不來報仇才怪呢!」  

  「不管是誰,總之從現在開始,若我不在,耀月,你便待在音音身旁,別放她一個人,知道嗎?」鍾宇羿吩咐著。  

  「知道了,少爺。」耀月點點頭。  

  樊音一直昏睡了五天才醒過來,五天之中,她的高燒是退了又燒、燒了又退。除了為她因退燒而汗濕的身子不斷擦拭清潔外,鍾宇羿更是小心翼翼的用嘴餵她喝下些補藥湯水,以維持她的體力。  

  這天夜裡,她總算醒了。  

  眨動著異常沉重的眼睫毛,樊音全身都沒有力氣,她試圖移動自己,逃脫那將她牢牢捆綁住的黑暗迷霧。  

  她好累好累,開口想說話,嗓子卻啞得發不出聲音,只發出微弱的粗嘎喘息聲。  

  她的眼瞳好痛、喉嚨好痛、頭好痛,連全身上下都痛,無助的淚珠兒滑出眼角,她無聲的哭著,吵醒了身旁的鍾宇羿。  

  「音音,你醒了?」鍾宇羿扭亮床頭燈,憐惜的拭著樊音的淚水,謝天謝地,音音總算是醒了。  

  「嗚……宇羿……宇羿……」樊音拚命眨著眼睛,看清眼前的人時,她哭喚著他的名字。  

  「乖,別怕,是我在這兒,沒有人會傷害你。」他將她擁入懷中,拍著她的背,哄誘她平靜下來。  

  「我……我好怕……好怕……」她想起來了,那天,她被人打昏,再醒來時,她倒在大雨中,黑狼和那人纏鬥著,那人對黑狼開槍,槍聲讓她又昏了過去……  

  「嗯,現在沒事了,不怕,好乖……」喃喃地哄著她,鍾宇羿摟緊她,讓她的臉蛋貼在他胸膛上。  

  他強而有力的心跳讓樊音緩緩平靜下來,遲疑的抬起小臉,她怯生生的問:「黑狼呢?它……沒事吧?」  

  「受了點傷。音音,你記起來了是嗎?那天是誰傷害你的?」他輕撫著她的長髮,一面問著。  

  「是佐籐,也是他開槍打黑狼的。」樊音說著,抿起嘴兒又想哭了,對那天的事她還心有餘悸。  

  「果然是他。」鍾宇羿眼眸冷冽了起來,撫著她的手卻仍是溫柔。  

  低下頭,他對她微笑,戾氣斂去,他輕柔的說:「你昏迷了好些天,該餓壞了吧?我叫人給你準備吃的,你乖乖躺好。」  

  「嗯。」樊音點頭。  

  鍾宇羿下床站在床邊,俯頭想吻吻她的唇,樊音忽然感到強烈的不適,頭一偏,他的唇落在她的頰邊。  

  鍾宇羿對她的閃躲全沒放在心上,反而在心中責備自己太急色了,音音才甦醒過來,身子一定非常不舒服。  

  樊音則在訝異著自己的反應,她怎麼會對宇羿的吻感到不舒服呢?這是怎麼回事?  

  「嗨!我親愛的小嫂子,你今天覺得怎麼樣啊?」柯子翔晃進樊音的房間,嬉皮笑臉的問著。  

  「我很好,謝謝。」樊音剛吃了藥,喝光杯中溫熱的開水,她把杯子交給站在床邊服侍她的耀月。  

  「我先出去了。」耀月見到柯子翔就跟見了鬼一樣,避之唯恐不及。  

  「你去忙你的吧。」樊音會意的笑了笑。  

  看著耀月走出去,柯子翔也不為難她,只是在床邊的椅子上坐下來,關切的詢問著,「你都沒事了吧?」  

  「嗯,只是身體還有點酸痛。」樊音拉過枕頭墊在後背,她燒了許多天,腰酸背痛是正常的。  

  她現在住回秋院中她原先居住的房間,因為她的身體虛弱,鍾宇羿又在忙著廠房的重建,需要處理因此而必須改變的工作進度,實在無暇整天陪在她身旁,她到秋院讓蘭姨能就近照顧,他比較放心。  

  「對了,黑狼的傷還好吧?」樊音問道,算起來黑狼還是她的救命恩人呢,她身子沒完全康復,一直沒去看它的傷。  

  「它?好得不得了,現在已經可以活蹦亂跳了。有我這個神醫替它開刀治療,它當然好得快嘍。」柯子翔自吹自擂著,特意不去提起那天他可是一邊發抖一邊為黑狼開刀取子彈的。  

  黑狼雖然頗有靈性,知道柯子翔是要幫它,因此在他打針動刀時均沒反抗,但開刀時它仍是由喉中不斷發出咆哮低吼,那種壓迫感還是怪嚇人的。  

  所以他覺得自己真是冒了「生命危險」,才撿回黑狼的一條「狗命」。  

  「你待在島上那麼久了,你的工作不要緊嗎?」樊音好奇的問。  

  「管它的。」柯子翔無所謂的聳肩,心中卻另有盤算。  

  他或許是該回去台灣了,醫院催促他回去的電話,本來是一週一通,後來變成一天一通,現在更成了早晚各一通。  

  他再不「包袱款款」回去,只怕再來就是照三餐打來了,畢竟是「食人之祿」,何必如此大牌到了過火的地步呢?  

  「你真的不怕被炒魷魚了?」  

  「那正好,我就在島上賴著宇羿,吃穿都不用愁。」柯子翔仍是吊兒郎當的回答。  

  「嗯,還可以每天見到耀月,對不對?」樊音眨著眼,調侃著他。  

  「小丫頭,你敢嘲笑我。」柯子翔佯怒,伸手搔著樊音的癢。  

  「唔!別鬧,好癢……呵……饒了我嘛……」樊音笑著求饒,閃避著他的手,俏臉漲得紅通通的。  

  兩個人玩了一會兒,柯子翔揉揉她的頭頂,說:「好了,放過你了,你也該睡了,藥都吃了那麼久,早該睡了。」  

  他安置她躺下,為她拉上被子,像大哥哥般的拍拍她的臉頰,轉過身,他才看見身後的鍾宇羿。  

  「宇羿,你來了?哇,偷偷摸摸的嚇人啊?」柯子翔被嚇了一跳,心想,宇羿該是忙壞了,瞧他一臉不甚愉快的表情,自己還是先閃,讓他疼疼老婆就會心情好一點的。  

  「我先走了,音音留給你自己照顧了。」說完他快快閃人。  

  樊音看見鍾宇羿,忙翻過身去背對他。  

  他濃眉皺了起來,瞥見她那紅粉粉的臉蛋,心情更差了。明明才和子翔玩得那麼愉快,看見他就轉身裝睡,這算什麼?  

  「音音。」他忍著怒氣,脫去上衣爬上床,自身後摟住她,將臉埋在她的後頸上,深吸進她淡淡的、甜甜的香味。  

  他的女娃兒,他好久沒和她親熱,想死她了,他將唇吮在她潔白的頸項上。  

  樊音僵了一下,心頭突如其來的絞痛讓她掙脫了他的懷抱,轉過身盯著他,她躲到床的另一邊。  

  她在躲著他?鍾宇羿冷著眼研究般的注視樊音,輕柔的、命令般的開口說:「音音,過來。」  

  樊音不假思索的搖頭,讓鍾宇羿更沉下臉,伸長手臂,他試圖強制地摟她入懷。  

  「宇羿,不要,我不舒服啊!」她楚楚可憐的瞅著他,讓他手停了下來。  

  鍾宇羿懷疑的看著她漸趨蒼白的臉,手指撫上她的臉頰,冰冰涼涼的觸感澆熄了他的火氣,他貼過去,把僵直的她輕抱進懷中,呵護的說:「乖,我不會強行要你的,瞧你抖成這樣。別怕,把眼睛閉上,我只是抱著你,放心好了,乖乖的睡哦。」  

  樊音忍住痛楚,強迫自己放鬆,沉進暗黑的睡夢中。  

  鍾宇羿輕撫著她的後背,直到她的呼吸明顯平穩下來,睡熟了,他才稍微放開她,不解的看著她輕顰娥眉的睡臉,他的眉頭鎖得更深了。  

  敲了敲柯子翔的房門,樊音聽到裡面的回應後,推開門進去。  

  「是你啊,有事嗎?」柯子翔正在收拾行李,他覺得他打混了一個半月,的確是夠久了,該回台灣去了。  

  「你要走了嗎?」樊音順手關上房門,走到沙發坐下。  

  「明天。」柯子翔看看她蒼白的臉,關心的問:「你,沒事吧?你的臉色好難看。來,我替你檢查一下。」  

  用隨身的小型醫藥箱為樊音作了簡單的檢查,柯子翔眉皺了起來,譴責的說:「你身體狀況那麼差,怎麼不告訴宇羿?」  

  樊音搖搖頭,她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這些天她只要和宇羿有所接觸,就覺得呼吸不順、心臟難受得要命,所以她都躲著他。  

  她不知道宇羿是否注意到她的反常,他什麼都沒說,但她可以意識到他有時會研究般的盯著她,她總是不敢迎視他的視線。  

  「宇羿很忙。」樊音簡單的說。  

  「忙?再怎麼忙,連老婆都顧不好?」柯子翔大搖其頭,「拜託,宇羿不知道孕婦懷孕初期最危險嗎?」  

  「懷……孕?」樊音震驚的重複著,孕婦?是水她嗎?  

  「咦,你不知道自己有孩子了?宇羿在搞什麼?他沒看出來你懷孕快兩個月了嗎?」他才不信呢,憑宇羿的醫學常識,自己大枕邊人懷著身孕,他會不曉得?  

  「我和宇羿……我這些天很少和他說話。」樊音囁嚅著,垂下眼瞼,神情是掩不住的落寞。  

  「你們吵架了?」柯子翔坐到她身邊,安撫小妹妹般的拍拍她的肩。  

  「沒有,可是……」樊音吞口口水,把自己難受的症狀對柯子翔說了。  

  柯子翔鎖緊眉,沉思了很久,忽然說:「音音,把你衣服的扣子解開。」  

  「啊?」樊音睜圓了眼,以為自己聽錯了。  

  「哦,我沒別的意思,只是看看你是不是中毒了。」他解釋著,「我聽過中國苗疆地區有一種毒叫『怨愛草』,植入人體內,會讓中毒的人無法碰觸他的愛人。這原是苗女用來懲罰負心漢的,對女人有沒有效我就不知道了。但據我所知,『怨愛草』是要直接注入心臟的,所以我要看看你的胸口上有沒有注射的痕跡。」  

  「原來是這樣子。」樊音解開扣子,柯子翔在盡可能不對她失禮的範圍內檢查了,在她胸口果然有注射的痕跡。  

  「該死。」他咒罵著,為她扣上扣子,一面說:「這很重要,音音,我們不該瞞著宇羿,一定要跟他說清楚……」  

  「跟我說什麼?說你們的姦情嗎?」門被大力撞開,鍾宇羿臉色鐵青的走進來,眼睛在看見柯子翔仍放在樊音身上的手時,愈見冷冽。他早就覺得音音對他的態度有異,只是他想不到會是因為子翔。  

  音音和子翔?天啊!他最愛的妻子和最好的兄弟一同背叛他!一思及此,鍾宇羿的怒氣再也無法克制。  

  「宇羿,你說什麼姦情……」柯子翔還一臉納悶,鍾宇羿已經上前一拳打在他臉上,力量之大,使他的唇角滲出血跡來。  

  「你瘋了嗎?你……」話未完,他又挨了好幾拳,打得他鼻青臉腫,他這才想到該反擊,回敬了一拳,兩個人就在地上鬥毆了起來。  

  「你們……別打了……」樊音的勸阻對酣戰中的兩人全然無效,她只能焦急的站在一旁。  

  令人意外的,鍾宇羿的身手比柯子翔還好,打得他趴在地上無法起身。鍾宇羿抹去唇邊的血,冷冷的說:「你馬上給我滾回台灣去,永遠不許再上『鍾情島』來。」  

  「你……你這瘋子……」柯子翔喘著氣,極度的火大起來,他瞪著鍾宇羿,咒罵著,「混蛋,你敢這樣子趕我,你會後悔的。」  

  鍾宇羿冷笑了一聲,拉起樊音,硬將她拖走。  

  「喂,鍾宇羿,你這混蛋,別說我沒警告你,音音她……咳……她……咳……」等柯子翔咳出胸口的淤血,面前的人早已不見人影。  

  真倒楣,他想著,對上眼前耀月不屑的眼神,他氣憤的說:「連你都相信我和音音有什麼不清白的關係。」  

  耀月不說話,但表情已經說明一切。  

  柯子翔握緊拳,忿忿的說:「好,我馬上離開。你告訴姓鍾的,等到他後悔時,別來求我。」  

  要解樊音的毒,沒有他的幫忙是不成的,哼!他就偏不說,離開小島回台灣去,等宇羿來求他時,再報一箭之仇,柯子翔在心中想著,全然不知道他一念之差將鑄成難以彌補的大錯。
引言 使用道具
您需要登入後才可以回覆 登入 | 加入會員

建議立即更新瀏覽器 Chrome 95, Safari 15, Firefox 93, Edge 94。為維護帳號安全,電腦作業系統建議規格使用Windows7(含)以上。
回頂部 下一篇文章 放大 正常正序 快速回覆 回到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