改序

　　僅獻給，捷克論壇『短篇小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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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序

　　這篇文章其實是在下的遊戲之作，客倌們也抱著遊戲心態看看便罷。

　　嘿嘿，這文章裡有的人物幾乎是魔版裡的大大們（熟悉的啦！），大家也能猜猜裡頭寫得到底是誰喔！

　　眼尖的大大一定能發現這是篇同人文，但也別排斥，同人的味道其實蠻少的。

　　廢話不多說，大家看下去便曉。（拉開張布條





　　補註：章之一從二十二樓開始，一樓為本章章名。



冒險的晨星閃爍　之章



章之一　　有從商天份的暴力服事

　　
　　
　　Ａ•Ｗ　４５７１（After War）　　太陽歷　九月九號　



　　海風很舒服，和著一點海鳥拉屎的味道，不……是海的味道。


　　「到底要不要讓我們出海呀！你說呀，在不讓我們出海就要你好看！」有從商天份的雷拉雅不停得在碼頭對水手叫囂，那水手一想要將耳朵摀住，卻被雷拉雅拉開。


　　「我跟你講，本大小姐說要往東，誰又敢往西的？你區區一個水手就這樣擋路，很沒職業道德耶你。」不知道主神奧汀看見祂的代行者居然是這副模樣，會做何是好。


　　我們就放她一個人不停得摧殘水手的耳朵。因為管不動。

　　菲希斯望著她所謂的西北方向，嘴巴張的老大。多爾站在離水面不遠處，手倚著劍柄，十足像個威風凜凜的劍士石像。

　　我則吹著口哨，兀自坐在船上釣魚。

　　過了好幾分鐘，魚餌始終沒甚麼動靜。我有點煩。


　　「雷拉雅呀！到底搞定了沒呀？」我將手圍成圓，靠在嘴邊大吼。


　　「她已經幹掉六個水手囉。」菲希斯眼神有些迷網。她的弓放在地上，不怕別人搶走似的。有點呆的弓箭手。


　　多爾還是老樣子，一語不發的看著海面，像極了守護依斯魯德的大劍士。但他只是模仿，擺出如此姿勢。


　　「叫你們開船！要不就叫那船的死老頭出來！」雷拉雅擰著某個船員的耳，大叫著。


　　我摸著肚子想，這無謂的嘶吼已過了兩刻鐘，我好像沒吃中餐的樣子？

　　多爾的表情終於有了變化，有經過飢餓忍耐修練的他，也忍受不了如此折磨，但還是強裝鎮定。

　　手上的釣竿一直沒有收穫，我心裡盤算：要不就待到明早吧，到時一定有船願意出航的。


　　「你們這些王八蛋！」雷拉雅用力拍擊桅杆，我似乎聽見它就要斷裂的聲音。


　　「別太激動呀，我們可沒錢賠償呀！」菲希斯掏出錢包——那是我們整個隊伍的錢——面有難色，微微皺眉。


　　雷拉雅仰天嘶吼，過了半晌，隨即又變回之前小鳥依人的模樣。


　　「還裝得真像。」我讚道。







　　「完了，在這麼下去，肯定九死一生的！」我握住魔杖，催動剩餘的魔力，但卻一簇火焰也沒有。


　　機靈如我也不禁慌張了起來。

　　多爾倒在地上呼呼大睡，臉上一抹自鼻血，他的劍兀自矗立在一旁。

　　菲希斯的箭矢用罄，只能勉強用長弓擋住哥不靈如潮水般的攻勢。

　　但我看見了救星！


　　「奴喔喔喔喔喔！」雷拉雅手中的鐵鎚大開大闔，眼神中不停噴射出攝人殺氣。


　　不，是殺神。

　　一個鍊錘哥不靈向我襲來，好在我身手敏捷，接連著翻滾，勉強躲過攻擊。

　　又一個刺刀哥不靈自平地高高跳起，往我俯衝突刺。

　　我已經無力再戰，只能放任那刀揮下。


　　「呃啊啊啊啊啊啊！」雷拉雅在空中攔截，短刀哥不靈還不知道發生什麼事，就被揮擊了出去，臉上的面具碎片散落一地，我在胸口上劃十字，雙手合十。


　　菲希斯奮力抵擋，但身上也是傷痕累累。

　　一個不識相的大斧哥不靈衝出，藉由同伴掩護，閃到雷拉雅身後偷襲，把著大斧，就是一道腰斬。

　　雷拉雅迅速轉身，微笑，接著就是氣蓋萬千的滿貫全壘打！

　　但哥不靈群訓練有素，趁雷拉雅分神之際，刺刀、大斧、刺椎、鍊錘、榔頭接踵而來，還不乏有哥不靈在林子裡頭暗中放箭。

　　我大驚，用心靈爆破震落了幾支箭矢，希望能幫些忙。

　　雷拉雅一陣大笑，俯身，驚險閃過來自四面八方的攻擊，單手倒立，雙腿往四方掃去，哥不靈成圓地被震開，讓我們一行人求得半秒的時間脫身。

　　此時，暈眩的多爾也漸漸轉醒，護衛在她身旁的菲希斯也漸感不支。


　　「菲希斯小心！」我大聲警告，想都沒想就將魔杖丟了出去，適時擋住了哥不靈的逆襲。


　　多爾拔劍，憤怒意表於色。


　　「讓你們知道騎士團劍法的厲害！」多爾將劍筆直的對著哥不靈大叫，隨即被背後偷襲的刺錘哥不靈痛砸。


　　差點又暈過去的多爾死撐著，喊道：「艾瑟爾！護衛我一下，我要放絕技！」


　　我沒頭沒腦握著好不容易才撿回來的魔杖，戰戰兢兢的站在多爾旁邊，心裡瞎想著：「怎落得這番田地，不該是劍士護衛法師的嗎？」

　　心裡揣摩著雷拉雅的奪命棍法，踏著步伐，用力往上前的哥不靈下巴揮去。

　　碰地一聲，哥不靈飛了數尺才落地，手中的大斧脫手。


　　「還不錯。」我欣慰道，應該有個二壘安打吧，雷拉雅的棍法的確是，行！


　　我正暗自高興著的同時，雷拉雅又衝進哥不靈強陣中，手中鐵鎚不斷瘋狂揮舞。


　　「喝啊啊啊啊啊！」雷拉雅殺聲震天，狂暴的霸氣完整散出，哥不靈無一不被震攝住，甚至有人失禁。


　　她手上的鐵鎚竟沒有任何刮痕，我想，絕對不是因為這把鐵鎚堅硬，而是雷拉雅的內力，護著武器，才能不斷地攻擊。

　　突然，林子一陣竄動，一柄銀白長槍鑽出。

　　而長槍的主人，正釋放出滾滾殺意。

　　空氣像被火燒般的扭曲，一股肅殺之氣將空氣凝結。

　　這可怖的場景，現場刀劍滿地，血流成河，可謂英雄般的一幕。

　　雷拉雅拍拍衣服，將灰塵抖落，然後屏氣凝神，望著林子的那一頭。

　　實力堅強的怪物都有種本能，雷拉雅也許是嗅到了危險的氣息。

　　她手中釋出綠芒，治療大夥的傷口。

　　沒有施展魔法久了，我精神回覆許多，感覺有一股魔力在體內流動。

　　我、菲希斯、多爾，或蹲或距，在雷拉雅身旁等待。

　　但雷拉雅卻獨自踏著昂藏地步伐，以睥睨的眼神打量在場的哥不靈。很好，都很安份。

　　林子裡的強敵也在此刻現身。

　　肩上誇張的國王披風，手上的銀白長槍，臉上咬牙切齒的面具——是哥不靈首領！

　　雷拉雅無視於強敵現身，依舊秉著步伐前進。

　　菲希斯，用力握緊弓弦，眼神茫然，在地上撿了些廢物，便做起箭矢來了。

　　多爾坐著起手式，準備拔劍的樣子。

　　一團火苗自我掌心綻放，我莞爾，火光隨即被我搓揉熄滅。

　　哥不靈首領使勁揮舞長槍，那風中居然帶有純粹又深厚的內力！

　　此等魔物不得小覷，就算是殺神上身的雷拉雅，也該知道得費一番力氣，就算真當打敗首領，旁邊的小兵也沒閒著，手上兵器肯定往身上招呼。

　　沒有勝算的仗。

　　但雷拉雅還是闊步向前，絲毫沒有懼意，眉宇間透露鋒芒。

　　不知道誰說過，「要那眼神當作武器，篤定無人能敵」，流露的豪者霸氣，深深地打動我心。


　　「雷拉雅，住步！」多爾一個箭步，攔住雷拉雅，但雷拉雅惡狠狠瞪了多爾一眼，多爾愣了一下，雷拉雅繼續向前。


　　勝負結束在轉瞬間。







　　「那個死胖子，下次被老娘逮到，不剁他腳筋才怪！」雷拉雅憤恨地說著，身上的傷口還清晰可見。


　　菲希斯坐在她旁邊，一手照料著雷拉雅的傷口，一手拿著扇子幫雷拉雅搧風，只差沒幫她挖耳朵。

　　多爾照慣例，把著劍站在一旁，看似在保護大家，實則眼神迷茫，心都不知飄哪去了。

　　我躺在草原上，看著夕陽。

　　普隆德拉南郊，一個不會有強大怪物的好地方，卻容易造成傷亡。

　　為什麼呢？還不是一堆富貴人家，閒閒沒事做，有事沒事都折折枯樹枝，害得大家人仰馬翻的，好不熱鬧。

　　現在，騎士團親自坐鎮，否則狂暴的魔物又會四處亂跑吧？


　　「雷拉雅，我們去艾爾帕塔好嗎？」菲希斯沒頭沒腦的又一句，眼睛不知道放哪。


　　「隨便。」雷拉雅揮揮手，意示大家不要煩她。


　　菲希斯有很強的第六感，所以我們也順著她的感覺走，連強勢的雷拉雅也放任著她，作戰時也能隨意亂跑，大半的魔物都她招來的。


　　「那就現在吧。」菲希斯遙指著依斯魯德。


　　「別了吧，現在都傍晚了，哪裡有船願意出航的？」多爾插話。


　　「這裡哪有你說話的餘地。」雷拉雅莞爾，那輕鈴般的聲音，卻有殺機，讓人寒毛直豎。


　　「就依妳的。」我隨手抓枝苗草叼在嘴上，從來沒啥意見的。







　　又回到血流成河的哥不靈領地。

　　雷拉雅倏地將手中鐵鎚丟出，灌滿內力的鐵鎚可比砲彈，用力的往哥不靈首領額心砸去。

　　哥不靈首領反應不及，瞬間就昏了過去。

　　雷拉雅眼見機不可失，順手從袋裡拿出催化石，準備施放魔法陣，將我們一行人傳回首都。

　　其他哥不靈蜂擁而上，但大半被菲希斯的箭雨阻擋在外。

　　幾隻較為敏捷的刺刀哥不靈躲過第一波箭雨攻擊，眼看就要像雷拉雅刺去。

　　卻因為菲希斯的箭是不長眼的，還會二段甩尾，高手如多爾，也不敢托大向前護衛。


　　「聖靈招喚！」我施展只需要凝聚心神即能成功的法術，其他詠唱時數高的魔法，在此時此刻都不適用。


　　幾個發出耀眼白光的靈體往短刀哥不靈撞去，他們手中的短刀差點就命中雷拉雅的要害。

　　口齒伶俐的雷拉雅也即時放出魔法陣，馬上掄起拳頭就往四周的哥不靈招呼。也只有雷拉雅敏捷的身軀，有機會在菲希斯的甩尾箭雨中找到縫隙，攻擊敵人。

　　但此時哥不靈首領也已轉醒，霸道的長槍擋住魔法陣，不讓我們靠近一步，殺氣中又帶點怒氣，好像跟多爾一樣，被打昏過去而忿忿不平。

　　咬牙切齒的面具，讓原本的怒氣更甚三分。


　　「借一下。」雷拉雅奪走多爾的手中劍，直奔戰場。


　　「……喂喂！」當多爾發覺的時候，雷拉雅已和哥不靈群殺得難分難解。


　　「大祭司不是說，神職不能持劍嗎？」菲希斯眼神茫然，拉滿弓，放出第五波箭雨。


　　「緊要關頭還管什麼禁忌！喔！親愛的主神奧汀呀，請讓我用您手中的長槍，消滅眼前的一切吧！」雷拉雅用起劍來更加得意，每個被打倒的哥不靈身上都有一道道完整又俐落的切口。


　　雷拉雅凌空點步，倏地就突然出現在首領面前。

　　手無寸鐵的多爾只好抱頭，躲在自走砲菲希斯的後頭。

　　菲希斯放箭不停，一支支箭矢劃破空氣，可比朔風。一隻隻哥不靈跳上空中，被射破胸口。

　　為了避免魔力耗盡，我只好退去聖靈，改使用支持力較久的火焰之牆，但弓箭哥不靈的箭還是穿破火焰，我只能在火中不停閃躲。


　　「呃啊啊啊啊啊啊！」雷拉雅跳上高空，準備使用較占優勢、自高處落下的劈空斬！


　　但首領也不是省油的燈，雙腳運氣，打穩馬步，銀槍指天，準備給自空中落下的雷拉雅貫穿胸口的致命一擊。

　　雷拉雅說來也有武術底子，右腳往樹梢一踏，借力又往另一棵樹盪去，手中劍橫擺胸前。


　　「是大劍士的絕技！劈天破地降妖除魔霹靂無敵——無雙腰斬！」我心中驚訝嘆道，雖然我只知道，雷拉雅和我一樣自依斯魯得出身，卻不知她已達到這般境地，倘若她的職業是劍士，肯定已經是獨霸一方的王者了吧？


　　諒首領再強，也抵不過這擁有殺神力量、右手持長劍的雷拉雅，只見首領將長槍往雷拉雅奮力一擲，就拔腿落跑。

　　銀白長槍在空中被斬斷，隱隱發出最後的輕鳴。


　　「死胖子！給我回來！老娘一定要把你剁成肉醬！」雷拉雅憤怒嘶吼。


　　魔法陣早已消逝，雷拉雅只僅剩一顆催化石，只好硬拉著大夥們逃出哥不靈森林。







　　雷拉雅的身世說來離奇，在依斯魯德出生的她，背著和雷神一樣的強大咒印。

　　雷拉雅，雷拉雅•托爾，一個令誰都會畏懼七分的姓氏，以及不知道是不是祖傳的恐怖身手。

　　其實雷拉雅有個可笑的故事。

　　她從小就嚮往著跟依斯魯德有密切往來的艾爾帕塔，只可惜父母雙亡，連點東西都沒留下來，也就沒錢搭船前往。

　　雷拉雅很有從商天份，但卻沒得發展。如果她手中的武器換成可怖的斧頭……我不敢繼續想下去。


　　「我還想發明手持雙斧哩。」雷拉雅笑道，坐在旁邊的我臉色蒼白，牙齒不住地打顫。


　　因為如此，所以雷拉雅只好就近，在附近的首都——普隆德拉，轉職服事。


　　「這服務他人的職業不適合我。」雷拉雅忿忿的說。


　　但也好險如此，世界少了個怪物。

章之二　好雲遊四海的孤寂詩人



　　Ａ•Ｗ　４５７１（After War）　　太陽歷　九月十一號



　　是碼頭。

　　已經靠岸啦？

　　我微微的抬起頭來，頭上的吊燈終於不再搖晃。


　　「終於結束了，是吧？」我想，強忍住胃裡的翻騰，想要踏步走出船艙，腳步有點不穩，用手扶住門把，轉開。


　　雷拉雅坐在船艙深處，她睜開雙眼，眼眸上布滿血絲，眼神有點呆滯，看著船艙外頭。


　　「是晴天呀。」我望了望外面，感覺有點無力，連舉起手臂都有點艱辛。


　　雷拉雅沒說話，站起身子就走了出去。

　　幾隻海鷗停在看起來不太穩固的桅杆上頭，一邊呀呀地叫著，一邊整理被雨淋濕了的翅膀。


　　菲希斯從桅杆上滑下，動作俐落，眼神有點迷惘，絲毫不受這趟海航的影響似的。


　　「原本想叫你們的，沒想到你們這麼敏感，一靠岸就發現了。」菲希斯笑嘻嘻的。


　　是呀，有什麼東西比現在著地還要更棒的？

　　我揉揉額頭，試著把那暈眩的感覺甩開，不過好像不大管用。


　　「快點下船吧。」多爾手扶欄杆，用右手抹去鼻頭的酸液，忿忿道，緩緩的走向我們這，腳步有點虛浮的樣子。


　　我小心翼翼扶著多爾下船，深怕他一不小心又從鼻孔噴出兩道酸液。喔不！就是現在。

　　多爾臉色鐵青的擦拭嘴巴及鼻孔，似乎非常的不舒服，嘴裡不停嚷著慢一點。

　　雷拉雅神色蒼白，臉上則是一種古怪表情。但還是強裝鎮定，兀自走下船來。

　　菲希斯好像沒事一般，眼神茫然，悄悄地跟在大家後頭。


　　「各位！有緣再見啦！」艾斯達興奮的大吼，沒有掌舵的左手奮力揮舞。


　　疾風號越來越遠，直到化為一個小點，然後消失在海平面上。


　　「就算打死我，以後我也不要坐他的船。」多爾用最後一絲力量，怒視著疾風號。

　　「不過他的船真的很便宜，只要那船死老頭的一半價錢。」雷拉雅死鴨子嘴硬，但誰都看得出來，這次的航行遭得一蹋糊塗。連平常情緒鎮定的雷拉雅都險些動了怒氣。


　　看來，艾斯達的疾風號真不是蓋的。


　　我對遙遠的那方致敬。雖然我也很不舒服。

　　原本要花大半天的航行，在乘風破浪、視風雨為無物的艾斯達，以及他的好夥伴疾風號的幫助下，我們早了好幾個時辰就到了艾爾帕塔。

　　記得當時……







　　「敬海上男兒！」艾斯達比了一個大大的拇指，臉上稚氣又誇張地笑。

　　「海上男兒。」我無奈笑了。







　　「先找間旅館吧，天都已經晚了。」菲希斯眼神茫然，指指遠在天際、正要隱沒入山頭的夕陽。

　　「也只能這樣吧。」我腳步蹣跚，因為多爾死賴在我身上。


　　一行人慢慢往市集走去。







　　旅館的一樓是餐廳，熱鬧的情況不下於嘉年華會。

　　幾個穿金戴銀商業富豪齊聚一堂，讓整個餐館都金光閃閃的。

　　也許你會問，怎麼都不見扒手？

　　但大富豪總有大富豪的手段，他們總會想到方法防範。

　　每個月的海運，轉手利益可以讓他們請好幾個保鑣，再多塞幾個金磚進被窩裡。要是有不識相的盜賊伸出第三隻手，眼明手快的保鑣就會立刻將手剁下，然後舉起來示眾，不僅是殺雞儆猴的功效，還能順便張揚自己的武藝，將來好多賺點錢，也算給富豪面子。

　　這就是人性，可笑而卑微。

　　講這幹麼？我們繼續。



　　我們一行人很勉強才擠到吧檯附近，和老闆問了問套房及餐點的相關。

　　老闆一聽到我們是冒險者，便笑顏逐開，一直搖手歡迎。


　　「勇敢的冒險者們呀！不管有什麼要求，都盡管提出來，老闆我一定盡我所能的幫助。這陣子，來艾爾帕塔的勇者們可是越來越少了，看到你們真的非常高興！」老闆雙手不停互相搓揉，笑到嘴角都要裂開似的。


　　老闆的熱情我十分感激，但好像有什麼難言之隱。


　　「老闆，有什麼困難就說出來，何必這樣拐彎抹角呢？竭盡所能地幫助民眾是我們的榮幸，不用來這套。」我肩上的多爾異常冷酷，不帶表情的說。或該說他臉鐵青得要命，而擺不出任何表情。


　　不智的舉動，一線酸液自鼻孔溢出。

　　老闆的笑容向爛泥一樣快速的滑下，取而代之的是真正感激與恐懼交雜的古怪表情。

　　
　　「拜託，這裡只有你們做得到！」老闆緊緊握住我的手。


　　喔，這裡有八隻手，為什麼偏偏挑我的握？難道我看起來很好說話嗎？

　　我心裡無奈，盡量裝成不怎麼好惹的樣子，兇巴巴的瞪著他。


　　喔！我的主神奧汀。他的手握得更緊了！


　　「老闆，有事等等好說，能不能先幫我們安排幾間套房？」我很吃力地扳開他的手指。

　　「喔喔，這邊請。」老闆鬆手，拍拍頭，算是道歉。



　　我們將多爾丟在房間，就直接下樓了。以他現在的狀況，就算吃了東西也只是浪費食物。

　　草草用餐，吃了幾盤不算太好、但也不是很差的餐點，我就直接上樓睡覺。


　　「放心吧，明天我和菲希斯一起去處理就好了，要看家或出去逛街隨便你們。」雷拉雅搖著手，她向來不喜歡麻煩。


　　既然是雷拉雅的決定，我們也不好過問。也不敢過問。


　　「真的嗎？那我可要好好得出去見識見識，這裡可是商都呢！一定有很多在其他城市看不到的新奇玩意兒！」多爾聽過消息後，興奮得要命，兩隻手不停揮舞、歡呼。


　　一道酸液破出。

　　我不理會多爾的哀號，拄著下巴，在心中規畫明天的行程。


　　外面明月微笑。







　　「大夥抓穩了！」艾斯達在風雨中大叫，緊緊抓住船舵，手指泛白。

　　雨滴不停的打在身上，就像一個個拳頭似的。

　　船身不停搖晃，巨浪像一隻大手一樣，用力地拍打著船。

　　而我的胃哩，也好像有一道巨浪翻騰，直想衝破食道。


　　晃呀晃的，漸漸習慣，還是該說不習慣不行。


　　「Ｈｏｌｄ！大家撐住！」艾斯達的吼聲被風雨蓋過，變得和蚊子的一樣的細小。


　　一道浪猛地打向我，我一個措手不及，翻滾撞上船艙。

　　我用力地搖搖頭，試圖清醒一點，不小心吞了幾口海水。


　　船艙裡的雷拉雅雙眼緊閉，一股氣勁把她緊緊吸附在地面，不至於因為風雨而移動。


　　菲希斯坐在桅杆的頂頭，風雨和巨浪似乎起不了任何作用，她眼神迷茫，身體隨著海浪搖擺。


　　多爾靠在左舷的欄杆，不停地餵魚，很開心似的。


　　「嗚嘔嘔嘔嘔嘔！」多爾發出怪聲。


　　菲希斯眼睛突然向右轉！


　　「右滿舵！」艾斯達掌舵的雙手飛舞，船隻緊急甩尾。


　　我死命抓牢船艙大門，雙腳在空中拋甩著。

　　雷拉雅眉頭一皺，座下氣流凝聚。

　　菲希斯身形快速擺盪。


　　多爾呢？


　　「嗚啊啊啊啊啊啊！」多爾的身體一晃，半個身子都被甩出了欄杆。

　　「多爾！」我連魔杖都不管了，碰地跳下左舷，兩手拼命抓住多爾的右腳。


　　多爾的身體漸漸靠近欄杆，我也抓得快脫力，胃部快速翻騰。


　　「嗚嘔嘔嘔嘔！」多爾這傢伙居然還有時間嘔吐！


　　我正想要放棄的時候，說時遲、那時快，一條鎖鍊射出，緊緊地將多爾的左腳纏繞。

　　
　　雷拉雅的蒼白臉孔在風雨中浮現，兩顆眼珠子冒火，像要吃人一般，右手使勁將多爾拉回船上。


　　我們將多爾拉上來之後，多爾只草草說了一句「謝謝」便轉身繼續向海裡餵魚。

　　我安撫著雷拉雅回到船艙，也提醒他別在船上動怒，這艘小船可再也禁不起一絲打擊。


　　就這樣，算是有驚無險的到了碼頭。

市集吵吵鬧鬧的，完全沒有任何海邊小鎮該有的風光。


　　「每個人應該都要很悠閒才對呀。」


　　和背景實在太不搭了。


　　幾個苦力從船上走下，把肩上的貨物一個一個堆疊在碼頭旁。

　　我好奇地瞧了瞧，卻被指揮搬運的商人看見，惡狠狠的瞪得我拔腿離開。

　　走著走著，不知不覺就出了市集。大概是因為距離專門負責輸運貨物的碼頭較遠，比較安靜一些。

　　幾個賣唱的藝人在路邊排排站好，各自耍著特技、唱著歌、拉著小提琴。

　　
　　讓我想起那個人。


　　我繼續走著，望見小鎮的大門。

　　「原來是因為快走出商都了呀，難怪那麼少人。」我想。

　　我好像看見了熟悉的身影？

　　一隻手輕輕的拍了拍我的肩膀，膽小如我卻沒有驚慌失措。


　　那是他一貫的招呼方式。


　　而且，那隻手並沒有任何意圖。

　　何必防範一隻無意的手呢？


　　「是你吧？艾斯姆恩。」我轉頭。


　　果然不出我所料。


　　「艾瑟爾，好久不見呢。」艾姆斯恩笑著說。


　　我心裡有些高興，居然在這小鎮遇見好久不見的老友。


　　「想必，你最近應該過得不錯吧？居然有時間來這觀光。」我也笑著。

　　「該休息休息了，最近實在太累囉！」他一邊扣著音弦。

　　「你不該是去北方了嗎？你說的。」我挑了個空地坐下。

　　「因為一些特別的原因。」他說，然後輕聲歌唱。


　　不方便過問。

　　讓我自己想想？


　　他的音樂總能治癒人心，好像叫什麼治癒系來著。

　　他總是一副與世無爭的樣子，說是無趣，但也還好，只是講話有點迷。

　　他總是愛到處跑來跑去，幾乎整個盧恩他都跑遍了。

　　記得最近的一次見面是在汶巴拉，我對那裡的印象就只有「汶巴拉巴拉巴拉巴汶」而已，好險遇到了他，否則後果真不堪設想。

　　因為盧恩都跑遍了，所以他跟我說要去阿盧納貝茲教國轉換轉換心情。

　　我細細想著。




　　「你不是說要去拉赫一趟？」我突然問。


　　絃聲驟停。

　　他很有禮貌。


　　「我是有去呀。」他笑笑。

　　「很好玩吧，我記得那好像是個頌仰菲依雅女神的聖地呢。」

　　「是啊，我還學到不少東西呢。要聽嗎？」


　　我不語。他的要求總讓人覺得沒什麼必要性。應該說，不需要回答。


　　「菲依雅女神啊！

　　她金色的秀髮如同陽光般地燦爛，迷人的雙眼如海洋一樣湛藍。

　　她不需要開口，便使無數男子為之傾倒；

　　她只要微笑，而天下女子低頭；

　　她一揮手，便是無數彩霞。

　　黑妖精工匠們曾為她幸福了四天四夜，眾神為了她而不惜代價。

　　她的淚滴落在人間，石頭軟化長了根，泥土裡生了黃金，海裡面有了琥珀；

　　使山中有了脈礦，河流能夠掏出金瓜石，使人們致富。

　　黃昏的陽光是菲依雅火焰項鍊的光芒，能讓戰士們為之一振，反敗為勝。

　　喔！菲依雅女神。」


　　我聽得入神，不知道艾姆斯恩早已吟誦完畢。


　　過了很久，我才慢吞吞地說：「好美。」

　　「是啊！」他笑笑。

　　改天也該去拉赫看看，欣賞欣賞菲依雅女神的雕像，是否真有詩中所說地令人讚嘆。



　　「還有一個是猜謎，要聽聽看嗎？」他笑著。

　　「好啊！」我也一直笑。


　　「他是倒吊者，他一邊用他的矛刺著自己，一邊撿拾著盧恩文字。

　　他將眼睛給了智慧巨人，只為飲取一口智慧之水。

　　他是暴風雨，他的長矛是閃電、是流星，不停地砸向地面。

　　他，是誰？」


　　這答案早就有了個底，全盧恩王國的人民都認識「祂」。


　　我假裝苦惱思考，過一會兒便說：「奧汀？」

　　他笑而不答，算是默認。


　　「對了，原本你不是說要順道去朱諾一下？」我稍稍回神，還離不開艾姆斯恩描述的女神身影。

　　「是啊。」他不笑了。


　　「你不是已經達到極致了嗎？難道還沒受到巴基利的召喚？」我有點擔心他。

　　「不是。」他笑著搖頭，有點僵硬。


　　艾姆斯恩不只會吟詩而已，打鬥的技巧也不是蓋的。

　　不該受到女武神的青睞？

　　不可能。


　　「發生了什麼事嗎？」我問。


　　他笑著，嘴裡輕聲念道：

　　「潔白的羽翼染上黑暗的光輝。侵略、恐懼、猜忌。」


　　我靜靜思考。他不想明說的事，一個字都不會提，但會讓人猜謎。

　　該不會，朱諾發生了什麼事吧？


　　「我是坐飛空艇回來的，我怕經過朱諾時會被誘惑。」他笑了笑。怎麼感覺有點虛弱？


　　我想，有必要回朱諾一趟。



　　他走掉了。跟上次一樣。







　　菲希斯和雷拉雅回來了。菲希斯一副很開心的樣子，連面無表情的雷拉雅都難掩喜色（你絕對不會希望她微笑的）。

　　我也沒多問，覺得特別的累。

　　多爾逛了一整天的市集，直到傍晚才回到旅館。


　　「明天我就要回朱諾去一趟，你們可以繼續留在這沒關係。」我說出我的計畫。

　　「我是隨便啦，不過你行嗎？我們可沒錢讓你使用快速傳送喔。」菲希斯提醒。


　　對啊！我怎麼可能自己一個人安全地通過斐楊森林？別妄想了。我表情落寞。


　　「叫多爾陪你一起回去吧，他也該回普隆德拉考轉職試驗了。順便、順便。」雷拉雅提議。

　　「我是沒差啦。」多爾表情掙扎。我聽他唬爛。

　　「我和菲希斯要去夢羅克一趟，不准問怎麼回事。反正就在艾爾帕塔門口分手吧。」雷拉雅。


　　計畫大抵完成。







　　九月十八號補註：後來才知道雷拉雅他們去海賊船上大敗魔物群，還順便將船上寶物洗劫一空，此趟去夢羅克應該是去鑑定寶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