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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ason2002
王子 | 2014-6-5 00:06:43

第一卷 冰川聖殿 第八十章 屍變

    那乾屍確實從我們的視線裡消失了,而且是在不知不覺中。沒人清楚它到底消失了多久,但至少也應該有很長一段時間了。

    聽到大鬍子說季玟慧她們有危險,我立即意識到此言非虛。那乾屍絕不會就此逃匿隱藏起來,不久前它還在窮凶極惡地追逐王子,以它那殘暴嗜血的作風,怎麼可能就這樣放過我們不殺?

    照此看來,如果乾屍沒有襲擊我們,那就極有可能返回了樹洞,去襲擊季玟慧和蘇蘭那兩個昏迷不醒的女人。

    想到這裡,我急得滿身是汗,連聲大叫著拚命掙紮,想要眷地站立起來。但雙腿麻木難當,很難使得上力氣,幾番努力都沒能站得起來,氣得我直在自己的腿上亂捶猛打。

    大鬍子和王子也都在泥地裡來回打滾,把剛剛恢復的一點力氣全都使了出來,費了好大的勁才搖搖晃晃地站直了身子。

    大鬍子拖著沈重的腳步向我走來,一邊大聲咳嗽著一邊將我抱起來扛在肩上,王子則在旁邊攙扶著大鬍子防止他再次摔倒。三個人就這樣一瘸一拐地向巨樹的方向跑了過去,每跑上幾步大鬍子就劇烈地咳嗽幾聲,聽得我的心都揪到了一起。

    堪堪來到樹下,大鬍子忽然停住腳步,頗為驚詫地對我們說:「它在那裡!」隨即把我放在地上,又悄聲續道:「它好像沒有上樹,它在幹什麼?」

    我聞言連忙凝目眺望,只見那具乾屍就坐在巨樹下面,雙腿內屈,腳心朝天,倒有些像是個打坐的姿勢。

    順著手電光向上看去,看到季玟慧依然在樹洞中靠牆而臥,和我離開時的情形一模一樣,並沒發現什麼明顯異常,看來那乾屍果然沒有上過樹。

    直至此時,我的心才徹底踏實了下來,只要季玟慧她們沒有遇害,就算天塌了也算不得什麼大事。而且這樹洞中唯一的威脅就只剩下這具乾屍,即便我們三人都已彈盡糧絕,但合三人之力對付個把行動遲緩的乾屍,應該還是不在話下的。

    可那乾屍的行為著實是太過古怪,它的身邊全是剛才被毒斃的血妖屍體,而它就這樣寂靜無聲地坐在屍體當中,一動不動,安靜得有些反常。此時看來,倒真是一具名符其實的死屍了。

    它到底在幹什麼?我們三個互相對望了幾眼,每個人的眼神中都充滿了迷茫之色,誰都不理解乾屍這種離奇的舉動到底是有何目的。

    見那乾屍暫時沒有攻擊我們的意思,三個人索性坐下來藉機休息休息,舊能的多恢復一些體力,以備不時只需。

    又默默地看了一會兒,那乾屍還是半天不見動靜,我心生疑忌,覺得此事之中大有玄機。微微活動了一下雙腿,覺得好了許多,雖然還是隱隱作痛,但至少已經能夠聽我控制,活動自如了。

    我對其餘二人輕聲說道:「咱們過去看看吧,我有一種不祥的預感,總覺得那乾屍在偷偷地玩兒什麼貓膩呢。」

    王子立即大搖其頭,反駁道:「你淨沒事兒自己嚇唬自己,好不容易得個空能多歇一會兒,你就饒了我吧。再說了,你就準知道那孫子還活著呢?你看丫那姿勢,像不像和尚圓寂時的動作?保不齊丫已經徹底死了呢?」

    我白了他一眼:「剛才它追著你滿處亂轉的時候,是不是也叫圓寂?」

    王子把嘴一撇:「切,我不跟你擡槓。反正要我說,咱就在這兒多歇一會兒,等攢足了力氣咱再過去。到時候不管那孫子是死是活,總之給丫來一個大卸八塊,什麼問題都解決了。」說著他又指了指大鬍子:「不光是我,人家老胡也得多歇一會兒啊,你沒看剛才人家吐血來著?好傢夥,少說也得吐了好幾斤,你不考慮我也得考慮他吧?」

    其實他的話倒也有些道理,可好好的一句話到他嘴裡就立馬變了味兒,居然還說大鬍子吐了幾斤血,當真是死性不改。我被他氣得哭笑不得,正待反唇相譏,大鬍子突然拍了拍我,微笑道:「你倆別爭了,鳴添,咱倆過去看看,王子,你再多休息一會兒,如果有問題我馬上叫你。」

    剛才休息的時候,大鬍子始終一語未發,一直閉著眼睛調整呼吸。此時他的臉色已經微見紅潤,說話的聲音也有力多了。我和大鬍子分別從王子手中接過匕首,躡手躡腳地向乾屍的位置挪了過去。

    為了避免過早的驚動乾屍,我把手電光壓低了許多,只照在身前三四米的地面上。反射出去的餘光輝映著乾屍枯竭的面孔,黑洞洞的眼眶中彷彿長出了眼珠一般。依稀間,我似乎感到有一條陰森怨毒的目光直瞪著我們,令人更加的感到不寒而慄。

    大約向前走出了六七米的距離,大鬍子忽然拉住我止步不前,臉上的表情也隨即凝重起來。他頗顯緊張地輕聲對我說:「真是有些不對,你看它身上是不是有什麼東西?」

    我本就有些惴惴不安,始終覺得那乾屍的詭異舉動暗含著什麼特殊的意義,此時聽到大鬍子的確認,我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焦慮,索性將手電光直射在了乾屍的臉上,想徹底弄清楚到底是怎麼回事。

    但這一看之下,直把我驚得魂飛天外,霎時間被一股難以自制的恐懼感籠罩住了。

    只見那乾屍的全身伸展出無數條褐色絲籐,從頭部到腳趾,每一寸皮膚都有幾百條絲籐伸出,活像一個滿身頭髮的陰間厲鬼。而那些伸展出來的籐絲就遍佈在它身周每一隻血妖的遺骸上面,深深地刺進**,就如同當初周懷江在棺中的情形一模一樣。

    大量的絲籐像一把無邊的大傘,將十幾隻血妖的軀體全都籠在其中。那些血妖的表皮已經嚴重乾枯,明顯是被乾屍吸噬成了這個樣子。

    而此時乾屍的形貌也發生的巨大的變化,原本乾枯的皮膚明顯恢復了彈性,皮膚的顏色也由烏黑變為了暗紅。它的身體比此前大了一圈,軀幹上赫然增加了許多肌肉組織。如果說它此前只是一具瘦休幹的死屍,那麼,現在出現在我們眼前的就是一隻還未死透的活屍。

    然而這還不算什麼,更加令人匪夷所思的是,它的眼眶之中,真的長出了一雙圓圓的眼珠。那眼珠黑白分明,正寒光爍爍地盯著我們。

    見次情景,我頓時嚇得頭皮發麻,兩眼發花,連頭髮都一根一根地豎了起來。緊接著我不由自主地倒退了幾步,全身瘋狂地顫抖起來。此前的滿腔鬥志瞬間化為烏有,只盼著趕快離開這個鬼洞,趕快遠離這具詭異至極的恐怖屍體。

    大鬍子也被乾屍的樣子嚇得不輕,但畢竟他見多識廣,加上自己藝高人膽大,並不像我這般失魂落魄。他輕手輕腳地退到我身邊,轉身面對王子的方向,用手電照在自己的身上,讓王子看清他的動作。然後他連續揮了幾下手,示意王子趕緊過來。

    隨即腳步聲響起,王子邁著碎步跑了過來,一臉不解地看著我們。

    大鬍子先把乾屍的突變給王子簡單介紹了一下,然後又悄聲說:「那乾屍好像是吸噬其他生命就可以得到復甦,甚至是可以完全復活。它的力量大小,也撒於它吸噬生命的多少。咱們不能再等了,如果等它把所有的血妖都吸噬乾淨,我怕咱們就徹底鬥不過它了。」

    王子聽完以後也變得恐慌起來,他思量了半晌,然後顫聲問道:「我聽這意思,那東西好像是……是屍變了。那怎麼辦?跟丫拼了?」

    大鬍子沈吟片刻,點頭道:「對,跟它拼了。一會兒聽我的口令,咱們同時衝過去,你們兩個負責斬斷那些籐蔓,我想辦法牽制住它。」

    到了這一刻,我依然有些驚魂未定,打心眼裡不願意再去招惹那具乾屍,只希望找個機會溜之大吉。可季玟慧和蘇蘭就睡在它頭頂的樹洞之中,包括周懷江的遺體也停在那裡。想救出他們,就勢必要返回樹洞,而乾屍就守在樹洞下面,阻斷了來回的去路。照這個形勢看來,若想保得其餘人等全身而退,我們是無論如何也要和那乾屍再次正面交鋒了。

    正如大鬍子所說,假如等那乾屍將所有的血妖完全吸乾,以我們此時的狀態是絕難將其制服的。事不宜遲,必須眷動手。

    我使勁晃了晃腦袋,讓自己變得清醒一些,然後低聲對大鬍子說:「我們兩個從側面迂迴過去,你看時機差不多了就從正面襲擊,爭取一次性就把它廢了。」

    三人計較已定,略作肅整,抖擻精神,便向乾屍的所在悄然行進。

    當距離乾屍大約有四五米的位置時,我們三個互相打了幾個手勢,準備開始按計劃進行奇襲。

    但就在這時,那乾屍的嗓子中突然發出『咕咕』的兩聲怪叫,猛然間站了起來,雙目充滿戾氣地瞪著我們,渾身的骨骼也隨即發出『咯咯』的響聲。

    緊接著,那乾屍猛地將雙手高高舉起,掌心朝天,同時發出了一聲極長極長的吼叫之聲。

    我們三個人都被驚得目瞪口呆,不知道乾屍此舉的目的何在。但還沒等我們回過神來,一股淡淡的金光猛然從乾屍的雙眉之間激射而出,那光芒雖不耀眼,但卻令人不由自主地戰慄起來。

    我頓感大惑不解,忙向乾屍的雙眉間定睛看去。原來發出那詭異金光的,正是印在其腦門正中的一個小型圖案——血妖圖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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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ason2002
王子 | 2014-6-5 00:07:01

第一卷 冰川聖殿 第八十一章 驚天巨變

    在乾屍的腦門正中,一塊圖騰的印記明顯地凸了出來。那圖案由三個飽滿的桃形組成一個倒三角,中間的空餘部分,是四個上下相對的等腰三角形。

    這圖案對我們來說再也熟悉不過,正是那個困擾了我們許久的詭異圖騰。也就是因為這個神秘圖騰的突然出現,從而將我們一步步地引至此地。由於不知道這幅圖案的真實名稱,我們暫時將其命名為『血妖圖騰』。

    我不知道為何乾屍的腦門上會有圖騰凸顯,更加不明白那圖騰為何會爍爍放光。眼前的一切都已經超出了我的理解範疇,我甚至感覺自己正身處虛幻之中,陷入到了一個恐怖離奇的神秘空間裡。

    那乾屍的嚎叫聲兀自未停,除了暴戾和狂躁之外,似乎裡面還夾雜著些許的幽怨和淒涼。隨著它那瘋狂的吼叫聲一再延長,其頭頂的金光也變得越來越是耀眼,直把我們三人的臉上都輝映得泛起了淡黃色的光芒。

    那些本應由我們揮刀斬斷的條條絲籐,伴隨著乾屍的吼叫聲自動斷開,淩空漂浮在它身體的周圍。大量絲籐在它自身發出的金光照射下,顯得格外清晰紮眼,若不定睛仔細觀瞧,一定會誤以為站在對面的是一個巨大的褐色圓球,根本無法看清乾屍的本來面目了。

    驟然間,乾屍的吼叫聲突然停止,緊接著,它雙臂回彎,『噗』的一聲,將兩隻利爪插進了自己的肚腹之中,在它肚裡那些密密麻麻的樹籐之間翻找著什麼。

    我們三個人無一不驚得瞠目結舌,瞪著雙眼呆呆地望著前方,每個人的心中都有數不完的問號,完全不理解那乾屍此時此刻的怪異行徑到底是作何解釋。

    這時,那乾屍的雙手忽然停止了翻動,然後它慢慢地從肚腹之中拖出了一塊石頭,通體墨綠,熒熒放光,正是我們一直苦尋不見的神奇綠石。

    剛一見到那塊綠石,我們每個人的心裡都咯登一下。儘管不知道接下來將會發生什麼,但我們都不約而同地預感到,一種巨大的危險正在向我們步步逼近。

    大鬍子立即虎目圓睜,高聲大喊:「鳴添,摘符,先把那塊石頭打碎再說!」

    我連忙點了點頭,手忙腳亂地把護身符從脖子上摘了下來,托在手裡一看,卻發現護身符大反其常,一點特殊的反應都沒有。按理說每次遇到綠石的時候,這護身符都會發出紫色光輝,並且伴有劇烈的抖動。此刻這符不但沒有異動,甚至連光芒都沒發出半點。

    大鬍子立即醒悟過來,急忙大叫:「血!血!沒有血!」

    我這才回想起來,這護身符只有飲血之後才會發揮效果,不然的話它僅僅只是一顆普通的牙齒。

    手中的匕首浸有樹毒,我不敢用刀劃破皮膚,只得強忍著鑽心的劇痛將中指咬破,將滴滴鮮血塗抹在了護身符上。

    鮮血瞬間就消失得無影無蹤,僅僅過了幾秒,我感到護身符變得越來越熱,隨即一片淡紫色的光芒直射出來。緊跟著,護身符開始在我手中蹦跳搖擺,逐漸地,由搖擺變成了劇烈的抖動。

    我手掌一握,將護身符緊緊地攥在手裡,準備衝上去刺向乾屍手中那塊綠石石頭。如果一切進行的順利,東驪花園中的一幕又會重新上演,綠色石頭會被護身符打回原形,從而變成一塊灰黑色的普通石頭。而乾屍也就此失去了力量源泉,到時如果它還不死,我們也會義不容辭地送它一程。

    但一切並不像我預想的那樣圓滿,在我們低頭鼓搗護身符的時候,那乾屍始終沒有閒著。直到此時我們準備再次發動攻擊,擡眼再看,發現那乾屍身上的數萬條絲籐都已密佈在巨樹的樹身之上,如同一張絲織的大網,將整個樹幹的下半部分都緊緊地包裹起來。並且每一根絲籐都深深地刺入樹幹之中,使得乾屍與巨樹之間的捆綁變得更加牢固。而此時那具乾屍已經雙腳離地,背部緊緊地貼在了樹幹之上,完全吸附在了巨樹的樹身上面。

    不僅如此,乾屍肚子裡的樹籐也全部都伸展了出來,每一條樹籐的籐尖都探進了綠石體內,彷彿是籐石之間合為了一體,而那塊綠石也被大量的樹籐緩緩地托到了乾屍的頭頂上面。

    在乾屍頭頂正上方大約一米左右的位置上,巨樹的樹幹上突然自動出現了一個碗大的樹洞,就像是迎合那塊綠石一般,樹洞的大小深淺無一不恰到好處,正好能將那塊綠石嚴絲合縫地放在裡面。

    果不其然,樹籐將綠石托到與樹洞平行的高度時,猛地向前一送,『卡噠』一聲,綠石隨即深深地嵌入了巨樹的樹幹之中。

    我們三個目瞪口呆地望著眼前這難以索解的離奇景象,任誰都無法說出一個字來。儘管那乾屍始終沒有對我們發動攻擊,但我們每個人的心裡都越來越是恐慌。自從進入這個神秘的山洞,所發生的每一件事都透著一股極端的邪惡和無邊的恐怖。這一次,自然也不會例外。

    隔了許久,王子才喃喃地顫聲問道:「它……它這是幹嘛呢?是說它要把那棵樹也作為吸噬對象嗎?」

    大鬍子愁眉緊鎖,雙目中的寒光緊緊地盯著乾屍,憂心忡忡地一語不發。

    我壓低聲音接口回道:「不像是要吸噬那樹,我怎麼覺得,它是要跟那棵樹合為一體呀?」

    話音剛落,忽聽巨樹的方向傳來一陣吱吱嘎嘎的巨大響聲。那聲音來得極其突然,並且動靜奇大。除此之外,泥土翻動和岩石爆裂的聲音也隨即響起。巨大的聲音震撼著整個山洞,其聲音之大又豈止是簡單震耳欲聾?

    我急忙轉頭看去,只見那巨樹竟然動了起來。巨大的樹身在不停地猛烈搖動,盤虯交錯的樹枝也大肆地搖擺不定。影影綽綽間,彷彿是一條條極大的手臂,在陰暗中朝我們不停地招手。

    與此同時,散落在四周的粗大樹根也一條條地拔地而起,每抽出一條樹根就帶出大量的泥沙。崩裂的碎石不停地濺射在我臉上,但我絲毫都不覺得疼痛,已經完全被這突如其來的驚天巨變嚇得呆住了。

    緊隨而來的,是大地的強烈震顫……

    然後,整個山洞都跟著晃動了起來……

    見到這樣難以形容的驚人場面,我就如同瞬間跌入了萬丈深淵,賴以支撐的唯一一條心理防線也就此被輕而易舉地徹底擊碎了。

    我閉起眼睛,仰天一聲長歎,知道自己命在旦夕,這次是無論如何也難逃魔掌了。留給我們的,恐怕只剩下死亡這一條路了。

    正沮喪間,突然,耳畔傳來一聲極低的驚呼聲,那聲音盈盈弱弱,正是季玟慧的聲音。

    我急忙向乾屍上方的樹洞中看去,只見季玟慧正趴在洞口,滿面驚慌之色,完全被眼前的神奇景象嚇呆了。

    我的心頓時提了起來,擔心她會做出過激的舉動從而招來不測。趕忙用手電光晃了晃她,然後再把光線照在自己身上,豎起食指放在嘴唇上,示意她不要發出聲音。接著我又對她比劃了幾個手勢,告訴她不要亂動,等著我們上去救她。

    季玟慧咬著嘴唇點了點頭,然後對我苦澀地微笑了一下,想盡量讓自己顯得堅強一些,好讓我們省去後顧之憂。對於一個纖弱溫柔的女孩來說,能做到這一點已經相當不易了。看著她楚楚可憐的樣子,我的心都快碎掉了。

    此時,那巨樹的全部樹根都已拔出地面,伴隨著震耳的空空巨響,那巨樹就像一隻擁有千條長足的巨大怪獸,向我們一步一步地走了過來。

    我心下大驚,想要招呼其餘二人趕緊逃命,但嗓子裡就像哽住了一樣,一句話都說不出來。由於過度的緊張和驚嚇,就連胃部也跟著痙攣起來,一陣陣地往上反酸水。

    猛然間,那巨樹忽地伸出一條粗大的樹枝,樹枝上大大小小的尖叉正對我們。還沒等我回過神來,只聽幾聲『滋滋』急響,數條淡黃色的汁液對著我們急噴了過來。而那淡黃色的汁液,正是其賴以成名的劇毒樹汁——見血封喉。

    雖說我早已料到那巨樹要向我們發動攻擊,但等當真親眼見到的這一刻,還是被嚇得魂不附體,手足無措。眼見那些毒液撲面而來,我呆呆地愣在原地,竟連躲閃都完全忘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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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ason2002
王子 | 2014-6-5 00:07:20

第一卷 冰川聖殿 第八十二章 紅背竹竿草

    見此情景,我心中一涼,知道那巨樹已被乾屍完全控制住了,而它對我們採取的攻擊辦法,正是那號稱『見血封喉』的劇毒樹汁。

    眼看毒汁就要噴到我的臉上,電光火石之間,大鬍子猛地撲了過來,一把將我和王子同時夾在腋下,轉身就往遠處跑去。邊跑邊責怨我們道:「你們兩個怎麼不躲?都不要命了?」

    我激靈靈打了個冷顫,這才終於回過神來,轉頭看了看側面的王子,問他:「你也嚇傻了?」

    王子臉上一紅,嘴硬道:「別扯淡了,小爺我能被嚇著嗎?我是看你沒動,怕你被毒死,正打算救你呢。」

    大鬍子打斷了我們的對話,沈聲道:「你們兩個幫我看著地上,如果看見一種半人多高的小樹,葉子的顏色有紅有綠,那你們就趕緊告訴我。」

    耳聽得大鬍子的呼吸聲已經明顯加重,知道這是因為過多的劇烈運動使他傷勢發作了,我急忙叫道:「快把我們放下來,我們自己能跑。」

    大鬍子咬牙道:「不行,你們跑得太慢,早晚會被追上。」言畢腿上加勁,也不由我再分說什麼。

    王子側頭問他:「你剛才說的那種小樹,找那個有什麼用?」

    大鬍子不敢稍有停頓,邊慌不擇路地猛力奔跑邊給我們解釋了起來。

    他說的那種樹叫紅背竹竿草,是見血封喉樹的剋星,也是天底下能解此毒的唯一解藥,除此之外,再無他法。玟慧她們還在樹上,我們不可能放任不管,如果想救她們,就勢必要與見血封喉樹正面交鋒。但那樹毒的毒性是何等猛烈,就連血妖都能毒斃,更何況我們幾個普通人。如果真被樹毒入體,恐怕不出一時三刻就會毒發身亡。

    民諺有雲:毒蟲出沒之地,七步之內必有解藥。雖說這七步之內有些誇大,但畢竟是千百年中積累下來的經驗,絕對不是空來風。並且,他多年前曾經見過見血封喉樹,也的確在其周邊尋找到了紅背竹竿草。

    如果能在這山洞裡尋找到紅背竹竿草,我們三個事先將其服食下去,這樣就能立於不敗之地,然後再想辦法和那屍樹一體的樹妖周旋,也不見得就一定沒有轉機。

    聽完大鬍子這一番話,我心裡著實踏實了許多,同時對大鬍子的敬佩之意也油然而生。他總是在最危急的時刻想到了常人無法想到的辦法,不單單是他的見識起到了作用,更多的,還是他無所畏懼的勇氣和鍥而不捨的毅力。能認識他,真的太好了。

    就這樣,大鬍子夾著我們不停地迷霧中急速穿梭。為了尋找紅背竹竿草,他並不是單一的直線奔跑,而是大兜圈子,在偌大的山洞中不停迂迴。

    由於巨樹的活動太過猛烈,從而造成了相當巨大的氣流。山洞中原本濃濃的霧氣被一股股的強風吹散,慢慢地變得越來越淡,我們身後那棵巨大樹妖的身影也因此變得越來越是清晰。

    好在那巨樹的體型太過龐大,移動的速度也因此變得頗為緩慢。在大鬍子的極速狂奔下,我們逐漸與巨樹拉開了距離。

    跑了一會兒,我們逐漸地接近了山洞的一邊洞壁,但地上並沒有大大小小的泥洞之類,顯然不是我們此前到達過的那一面洞壁。

    就在這時,王子突然『咦』的一聲,指著一邊的地上驚聲問道:「是不是那個?這是不是就是紅什麼背的草?」

    大鬍子急忙停住腳步,定睛一看,喜道:「正是!」說著就把我們放了下來,幾步就衝到了洞壁之旁,在數株半人多高的植物旁蹲了下來。

    我們隨後跟來,頗為好奇地對著這些「救命稻草」注目觀看。

    只見那一株株紅背竹竿草長得甚是其貌不揚,纖細的樹幹,上面分有七八個枝杈,每條枝杈上掛著十來片一指多長的紅綠樹葉。樣子普普通通,倒有些像花卉市場裡10塊錢一盆的幸福樹。

    大鬍子臉現欣然之色,剛要伸手去摘,猛聽我們周圍發出一陣悉悉索索的奇怪聲音,像鼴鼠打洞,像毒蟲爬行。緊跟著,數百條巨大的蜈蚣從四面八方鑽了出來,逐漸對我們形成了包圍之勢。

    這些蜈蚣我們自然識得,此前與我們同行的程猛就是慘死在這種蜈蚣的口中,其性情之殘暴,手段之殘忍,是當時所有人都有目共睹的。

    然而與眼前些蜈蚣的數量相比較,當初那些還只是少數,如今圍過來的至少有數百條,而且數量還在不停的增加。原來那些蜈蚣的老巢竟在這裡,看情形它們是這些紅背竹竿草的守護者,專門防止侵入者過來摘草的。

    剛剛脫離了樹妖的籠罩,本以為得到解藥就能讓事情有所轉機,但沒想到步步驚魂,居然從一個危機中又陷入到另一個更大的危機中。

    眼見大量的蜈蚣將我們死死圍住,我的心中漸漸地焦躁起來。長時間的壓抑和驚嚇早已將我推到了崩潰的邊緣,如今的再次受挫,徹底令我的情緒完全失控,僅餘的一點自制力也隨即消失了。

    這真叫『兔子急了還咬人』,見此絕境,我頓時氣得七竅生煙,暴跳如雷,哇呀呀一聲大叫,提刀在手,指著滿地的蜈蚣破口大罵:「你們丫還給不給人活路了?都把我們逼到這份兒上了,還沒完沒了的?好,今天誰他媽也別活,爺爺跟你們丫挺的拼了!」也不管那些蜈蚣聽得懂聽不懂,罵完雙腳一跺,掄刀就要往蜈蚣堆裡沖。

    大鬍子一把將我拉住,回手又將身旁的六七株紅背草連根帶莖地拔了出來,往王子的手裡一塞,復又將我們二人夾在腋下,雙腳點地,『呼』的一聲,直奔對面的牆壁跳了出去。

    大批的蜈蚣隨即躁動起來,紛紛人立著對大鬍子發起攻擊。但怎奈大鬍子這一跳真是恰到好處,剛好從蜈蚣群的頭頂越過,雙腳踩在了距離地面兩米多高的牆壁上。

    緊接著,他雙腳猛蹬,居然淩空在牆壁上向前走了三四步,直到即將下墜之時,他大喊一聲,右腳重重地蹬在牆壁之上,藉著反衝之力再次跳了出去。

    由於身負我和王子二人的體重,所以這一跳並不算很遠。但饒是如此,這一連串的動作下來,還是有驚無險地從蜈蚣群的包圍圈裡衝了出來。

    這一下似乎也出乎了那些蜈蚣的意料,它們先是在原地愣了一下,發覺我們已經跳出了重圍,這才發瘋似的蜂擁趕來。

    大鬍子哪敢做絲毫逗留,雙腳剛一落地,便發足向前疾奔,也顧不得樹妖是否在前方阻擋,總之先得和大批蜈蚣拉開距離,不然的話,數量這樣巨大蜈蚣群,我們是說什麼也鬥不過的。

    我和王子則老老實實的被大鬍子夾著逃命,誰也不敢再說放我們下來這樣的話了。別看大鬍子身負重傷,而且身上還擔負著我們將盡300斤的體重,但他發起力來,行進之快還是強出我們甚多。如果按我們自己的速度奔跑,出不了幾十米就得落得和程猛一樣的悲慘下場。

    還沒跑出多遠,樹妖的影子便迎面晃了過來,巨大的觸地聲也變得愈發清晰。大鬍子不敢離得樹妖太近,只好折而向右跑去。但身後的蜈蚣依然窮追不捨,絲毫沒有放棄的意思,逼得大鬍子沒有任何機會停下來調整休息。

    耳聽得他的喘息聲越來越是沈重,我頗覺於心不忍,心想照此下去,就算大鬍子有通天之能也得活活累死,與其讓我們將他拖累致死,不如讓他自己逃命去吧。以他的本事,應該能保得自身的周全。

    我正要把這個想法說出來,忽見大鬍子雙目炯然放光,臉上的神情鎮定了許多。他低頭對我們說道:「我想到辦法了,快,咱們先把紅背草吃了。」

    王子聞言忙把手中的紅背草舉到眼前,將每一片葉子都揪了下來,他抓了一把葉子自己吃了,又遞給了我一把,然後將剩餘的葉子全都塞進了大鬍子的嘴裡。

    那葉子入口極其苦澀,同時還伴有些許辛辣的味道,令人極難下嚥。但腹中的飢餓感卻因此得到了短暫的緩解,身上的力氣也稍稍的恢復了一些。

    吃完葉子,大鬍子提醒王子不要扔掉紅背草的剩餘部分,提前服食解藥的效果不知如何,待等中毒以後,還要再把這些剩餘的部分統統吃掉,用以清除殘存在體內的餘毒。

    待一切準備就緒,大鬍子將身子一擰,直奔巨樹的方向疾衝了過去。

    我和王子始終不知道大鬍子的計劃是什麼,見他居然對這巨樹正面衝去,立時將我們嚇得目瞪口呆。還沒等我們開口詢問,只聽大鬍子大喝一聲:「都抓緊了!我要衝進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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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ason2002
王子 | 2014-6-5 00:07:38

第一卷 冰川聖殿 第八十三章 借刀殺人

    我和王子還沒明白大鬍子那句『衝進去了』是什麼意思,就見他發力疾奔,直對著那屍樹合一的樹妖猛衝過去。我只覺耳畔風聲響起,眨眼間就到了巨樹腳下。

    那樹妖本就始終在追趕我們,發現我們就在它的腳下,猛地擡起一側樹根,帶著數百條粗大的根莖,劈頭蓋臉地對著我們砸了過來。

    大鬍子不退反進,在森羅密佈的根莖中穿梭起來,幾個起落,便衝到了巨樹的另外一側。

    儘管我們已經衝進了樹妖的勢力範圍,可那些蜈蚣依然窮追不捨,全部都以極快的速度貼地爬行,看來不把我們咬死是誓不罷休了。

    但這卻正中了大鬍子的下懷,巨大的樹根帶著勁風砸在地上,『轟隆』一聲巨響過後,跟著便是刺耳的蟲鳴聲接連響起。我回頭一看,只見數十條蜈蚣被樹根跺成了稀泥,血肉橫飛,慘不忍睹。

    直至此時我才恍然大悟,原來大鬍子是要借巨樹之力將大批的蜈蚣盡數擊殺。這借刀殺人的計策,想得真是太絕了。

    那樹妖豈肯就此罷休?一擊不中,二擊便緊隨而來,依然用巨足般的根莖猛踩下來,想一舉將我們全部壓死。而那些蜈蚣也毫無退卻之意,發出陣陣怪嚎,瘋狂地朝著我們猛撲過來。

    在這前後夾擊的形式之下,大鬍子同樣是泰然自若,使出全身力氣在樹根和蜈蚣中輾轉騰挪,將大批蜈蚣一次接一次地帶至巨樹的猛攻之中。

    霎時間,山洞中響聲大作,沙石飛舞,蟲屍滿地,一個人,上千條蜈蚣,加上一棵巨大無比的樹妖,上演了一幕駭人聽聞的離奇大戰。

    我和王子早已看得眼花繚亂,根本就跟不上大鬍子的速度。只覺得眼前蟲樹交雜,耳畔風聲凜凜,直把我們看得頭暈目眩,心慌意亂。此時我們一點也幫不上大鬍子的忙,只剩下躲在他的庇護之下,低頭默念『阿彌陀佛』了。

    然而令人欣慰的是,雖然身負我們二人的重量,但大鬍子卻躲閃自如,絲毫不落下風,總能在最危機的時刻化險為夷,帶著我們有驚無險地衝出重圍。

    而那些蜈蚣卻因此吃了大虧,巨大的樹根每砸下一次,便有數十條甚至上百條蜈蚣被砸得稀爛,隨著時間的推移,追逐我們的蜈蚣已經明顯減少了。

    又過了一會兒,蜈蚣的數量已經劇減至不到一百條。眼見即將大功告成,那巨樹卻突然停止了攻擊,定住不動了。

    我們三人心下大惑,邊跑邊向依附在樹幹上的乾屍看去,只見它一雙陰目冷森森地盯著我們,一看之下讓人毛骨悚然。緊接著,它表情猙獰地對我們呲了呲牙,那巨樹突然將全部樹枝向下斜指,所有的枝杈全都對準了我們。

    大鬍子驚叫一聲:「不好!」喊罷撒腿就跑。與此同時,大量的樹毒噴湧而出,對著我們澆了下來。

    所幸大鬍子的躲避及時,他前腳剛跑出去,後腳跟來的蜈蚣群就被樹毒澆了個正著。每條蜈蚣烏黑的身體上都沾滿了淡黃色的粘液,看上去噁心至極,令人禁不住幾欲作嘔。

    大鬍子知道樹毒還會噴來,不敢再次接近樹妖,只得朝反方向奪路而逃。王子稍顯不解地問道:「老胡,咱們不是吃解藥了麼?為什麼還是要跑?」

    大鬍子邊跑邊給他解釋說,雖然我們已經事先服食了紅背竹竿草,但樹毒的劑量太過巨大,不知這解藥能不能抵受得住。況且這紅背草的效力什麼時候才能發揮,這個他也摸不太準,多加些小心總是不會錯的。此外,那樹妖突然變換了攻擊手段,已經無法依靠樹妖殺死蜈蚣,何必還留在那裡等著喝毒?

    說話間,殘存的幾十條蜈蚣漸漸地攆了上來,眼看就能撲到我們身上了。這時,大鬍子冷哼一聲,忽地駐足不跑,雙腳反向發力,『呼』地一聲,從眾多蜈蚣的頭頂倒躍了回去,反而落在蜈蚣群的身後了。

    他將我們放在地上,沈聲道:「就只剩這些,不用再陪它們捉迷藏了,都殺了吧。」

    我回頭看看了身後,見那樹妖並沒追來,隨即咬牙瞪眼,將匕首抻了出來。

    長久以來,我始終被大鬍子夾著逃命,心裡既委屈又慚愧,總覺得自己是一個不折不扣的累贅。這份窩囊在心中憋得太久,只等著有個機會能一次性爆發出來。此時聽他讓我們助他殺敵,頓時精神百倍,全身的力氣都湧了上來。

    王子的想法似乎與我相同,大鬍子話音剛落,他立即抽出斧子大喊一聲:「操你們大爺的,小爺我早就憋瘋了!」三個人同時發一聲喊,橫衝直撞地闖進蜈蚣群裡去了。

    這一陣殺的是天昏地暗,日月無光。我和王子都壓抑得太久,將堆積在心中的情緒盡數爆發了出來,當真是血灌瞳仁,勢如瘋虎。也不管是否有蜈蚣能咬到自己,只是將手中的武器狠命亂揮,見到蜈蚣就往腦袋上剁,一刀不死再剁第二刀。在那一刻,我們的腦子裡是完全空白的。

    大鬍子則穿插遊移在我們周圍,砍殺的同時,只要見到有蜈蚣快要咬到我們,他便飛腳踢開,復又轉身加入戰團。

    頃刻之間,數十條蜈蚣被我們盡數殺光,有幾條漏網之魚想要逃跑的,也都被大鬍子閃身追上,逐一斬斃。

    緊接著,我和王子雙腿一軟,同時委頓在地,全身說不出的酸痛,就連抹去臉上血水的力氣都沒有了。

    大鬍子也累得不輕,坐在我們旁邊大口喘氣。他眼含深意地望著我們倆,臉上儘是欣然之色。

    而我和王子在這從生到死從死到生的幾番輪迴過後,似乎都對生命有了更深一層的認識,整個人也就此超脫了許多。

    我們的內心是非常感激大鬍子的,如果不是他的捨命相救,我們不知已經死過多少次了。況且最後這段時間他還是身負重傷,即便如此他還是不遺餘力地保護著我們,不容我們受到半點傷害。

    然而此時此刻,我們並不想去感謝他,更不想說些什麼感恩戴德之類的獲救感言。我們只知道,他是我們最好的朋友,我們三個,永遠都不會分開。

    三個人就這樣嘴角含笑地互相對望著,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接著,我們嘿嘿地笑了起來。再然後,是蕩氣迴腸的哈哈大笑。

    那是發自肺腑的歡愉,是情不自禁的感慨。因為我們從對方的眼中看到了一份堪比金堅的兄弟情義,而這份情義,是許多人苦尋一生也無法得到的。

    歇了一會兒,大鬍子問我們:「剛才領著長蟲跑的時候,你們看到玟慧了麼?」

    我點了點頭:「看到了,她還在樹洞裡,暫時還算安全。」

    大鬍子沈思片刻,接著又說:「是時候去救她了,夜長夢多,再耗下去,我怕玟慧她們會遇到不測。」

    我和王子都表示同意,從而問起他是否想到了救人的辦法。

    大鬍子說辦法很簡單,就是找機會將那綠色石頭毀掉。只要失去綠色石頭,乾屍就絕沒能力再與我們抗衡,即便到時它還活著,我們也可以毫不費力地將其變成真正的屍體。但在此之前,必須要把季玟慧等人從樹洞中先救出來,不然的話,恐怕還是會制約到我們,從而導致計劃破產。

    我把護身符遞到大鬍子手裡,搖頭道:「那石頭現在離地三四米高,我是不可能夠得到了,只有你能跳的了那麼高。」

    大鬍子接過護身符,吩咐道:「那好,事不宜遲,咱們這就過去吧。一會兒你們倆在遠一點的地方等我,我會把玟慧她們送下來的。只要你們保護好玟慧她們,剩下的就看我了。」

    敲定了計劃,我們不敢再多耽擱,咬緊牙關,拖著疲憊的身體重新向樹妖的方向走了過去。

    在距離巨樹還有七八米的位置時,大鬍子讓我們停下了。他交代我們就在此等候,千萬不要再像此前那樣輕舉妄動了。而後他將護身符套在自己的脖子上,整了整衣襟,緩步向前走了過去。

    乾屍見到大鬍子去而復回,頓時顯得頗為興奮,它依依呀呀地鬼叫幾聲,緊接著便催動巨樹,連根帶枝地對大鬍子上下夾擊過來。

    突然間,大鬍子猛然加快步幅,從最初的緩慢前行瞬間就變成了閃身疾衝,那速度之快,簡直無法用語言來形容。

    『咚』的一聲巨響,樹妖傾注全力的淩厲一擊打在地上,與此同時,大鬍子的身影閃了幾閃,就像一隻松鼠一樣,眨眼間就躥進了樹洞。巨樹似乎沒有察覺,站在原地左右搖擺起來,好像是在尋找大鬍子的蹤跡。

    我和王子看得合不攏嘴,沒想到他的速度居然快到了這個地步,看來如果不是我們兩個累贅始終拖累著他,他面對任何危機都必然是遊刃有餘。

    正詫異間,忽見大鬍子站在了樹洞門口,而他的身上並沒有背負和洞中的任何一人。

    我意識到事情有變,立時驚得汗如雨下,生怕季玟慧她們有個好歹。

    這時,大鬍子舉起手來對我揮了幾揮,示意讓我注意他。我定睛一看,發現他手中攥著一個黑乎乎的東西,由於距離太遠,一時無法看清到底是個什麼。

    還沒等我反應過來,大鬍子忽地將手中的東西猛力一擲,那東西帶著一股勁風,正對著我的面門飛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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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ason2002
王子 | 2014-6-5 00:07:56

第一卷 冰川聖殿 第八十四章 斃敵

    大鬍子這一擲的力量奇大,我只覺勁風撲面,一個黑乎乎的東西徑直飛向我的面門。我不敢伸手去接,只得側頭讓開,『噗』地一聲悶響,那東西砸進我身後的泥地裡深入數寸。

    我連忙俯身將那東西從地裡拔了出來,拖在手裡一看,是一個烏黑色的小木匣子,長寬大約都是一尺左右,上面掛著一把純金打造的金鎖。這木匣的表面雖然沾滿了泥土沙石,但其木色古樸,觸手沈厚,看來應該是個年頭不短的古物了。

    但此時卻顧不得研究這個木匣,我更加關心的是季玟慧的安危。轉頭再向樹洞看去,發現大鬍子身負季玟慧、蘇蘭以及周懷江的遺體,正飛也似的從樹洞中疾馳而下。

    跑到近處,大鬍子將三人放下,喘了口氣,隨即正色道:「把那盒子收好,應該會大有用處。你們倆看好她們,就在這裡等我,無論發生什麼事,千萬不要過去。」

    我和王子甚為認真地點了點頭,誰也不敢輕舉妄動了。在這樣緊要的當口,若是我們再惹出什麼麻煩,恐怕會給大鬍子帶來致命的危機。

    此時那乾屍已經發現了我們,它立即催動樹妖,以震虐風饕之勢向我們猛衝過來。大鬍子不敢再多逗留,一把將王子的斧子抓在手裡,跟著一聲怒吼,將斧子奮力向那乾屍擲了出去。與此同時,他就如同一隻靈貓一樣,猛一閃身,隨著斧子一同向乾屍疾衝過去。

    那乾屍怎容斧子如此輕易地砍在自己的身上?它面部肌肉抽搐了幾下,隨即便有數條樹枝擋在身前,只聽『嚓』的一聲響,斧子帶著極大的衝力將一條粗壯的樹枝從中斬斷。但這樣一來,斧子的前衝之力也消失殆盡,跟著便落在了地上。

    可就是靠著這一瞬間的遲緩,大鬍子靈動地從鬼手般的樹杈中鑽了進去,幾步便躥到了樹幹之上。臨到綠石旁邊的一剎那,他右手舉起,護身符帶著淡紫色的光芒向綠石的正中刺了過去。

    那樹妖反應極其迅速,似乎猛然驚覺了大鬍子的意圖。就在即將大功告成的一瞬間,巨樹的所有樹枝都忽地轉了個向,急速地朝大鬍子打去,並且伴有大量的毒汁同時噴了出來。

    若是大鬍子這一擊刺中綠石,由於樹枝的攻擊速度過快,就勢必要造成兩敗俱傷的局面。大鬍子雖能得手,但也免不了要身受重擊。

    見此情形,他不敢急功近利,只得在毫釐之間猛地往樹幹上狠跺一腳,藉著反彈之力,就像一隻淩空翺翔的大隼,輕飄飄地又落下地來。落地後他也不急著上樹,再次圍著巨樹打起轉來,似乎是在尋找下一次的戰機。

    我和王子見剛才那一下只差了一點點就能得手,如此可惜的功虧一簣,讓我們情不自禁地狠拍大腿,嗟歎這一次絕好的時機就這樣被迫放棄了。

    季玟慧經過長時間的歷練已經接受了眼前的現實,與她同行的數人除蘇蘭以外全都身遭慘死,一次次的打擊使她面對死亡之時顯得沈著了不少。她下樹後先是對著周懷江的屍體哭了一會兒,等哭痛快以後,情緒也得到了很大的平復。

    此時她雖然還是面色蒼白,但神情間卻鎮定了許多。見到大鬍子這次進攻失敗,她也惋惜地歎氣道:「好可惜,只差一點就能成功了。」

    我聞言稍顯吃驚,轉頭問她:「你也知道那塊石頭的功效?」

    季玟慧回答說:「猜也猜得出來,這箭毒木本來是不會走的,但自從那個石頭鑲在樹上以後它就像人一樣地活動起來了,肯定是那塊石頭有什麼特殊的力量,能把植物控制起來。」

    王子驚疑地問道:「聽你這話茬兒,世上還真有能走路的樹?」

    季玟慧說當然有啊,像西班牙絲蘭,戈壁裡的風滾草,秘魯沙漠中的仙人掌,都是能自行移動身體的植物,有的甚至可以一次性行走幾公�。這些植物主要是能控制自己的根莖,但它們本身是沒有思維的。

    說了兩句話,我突然想起一件事來,便一邊盯著大鬍子的動向一邊側頭問她:「老胡是從哪兒找到的這個盒子?怎麼以前咱們都沒見過?」說著就把大鬍子剛剛扔出來的那個木匣子舉了起來。

    季玟慧搖頭說那不是大鬍子發現的,而是她撿到的。剛才那巨樹突然間不停地搖擺移動,她在樹上被搖晃得快要散架了,好幾次都差點從樹上掉下來。當時我們不在附近,她自己又不敢自己下樹,只好在樹洞裡抱著棺材等著我們。

    那個棺材的重量很大,輕易不會被搖得亂動,總算是得到短暫的安全。後來我們又回到了樹下,那樹妖對我們發動猛攻,從而搖晃得特別厲害,就連棺材也跟著在樹洞裡擺動個不停。這時突然從棺材的角落裡掉出來一個小木匣子,她覺得這肯定和那古屍有關,便暫時收在了手邊。

    等到大鬍子進洞後,他也覺得這木匣一定有些用處,同時他又擔心季玟慧拿不住那木匣掉在路上,就從樹洞裡先將木匣扔出來了。

    王子聽她講完,搶著說道:「老謝,咱把這破盒子砸開吧,說不定這盒裡有一把能打開那道石門的鑰匙,到時咱不就能跑出去了嗎?」

    其實我也正有此意,但季玟慧卻堅決反對。她說先不提這木匣具有多大的考古價值,但根據她的經驗,往往這類上了鎖的盒子都暗藏著機關,隨便打開的話,恐怕會中了盒中的暗器。再者說,既然這盒子的主人將盒子上了鎖,而且帶進了棺材裡,自然就是不願將此物示人,如此看來,這盒中有暗器的可能性就更加大了,還是暫且不開的好。

    我點了點頭,覺得還是小心為妙,大風大浪都快挺過來了,可別在小陰溝裡翻了船。關鍵是此時我的心思就沒在這盒子上面,另我全神貫注的只是大鬍子的一舉一動。既盼著他早點將綠石趕緊打回原形,但同時又擔心他孤掌難鳴,自己對付不了樹妖那四面八方的多重攻擊。當時那份兒緊張就別提了。

    那樹妖用盡了各種辦法想要將大鬍子一舉擊斃,但怎奈他動如脫兔,疾跑起來著實快似閃電,巨樹對他發起過數次攻擊,但都被他輕描淡寫地躲開了。

    那乾屍的確是頗具思維,見這個方法不行,馬上就轉變了攻擊手段,樹枝猛掄的同時,又將那見血封喉的樹毒噴了出來。可這次噴出的樹毒卻與以往不同,樹毒雖然還是那種樹毒,但劑量甚小,稀稀拉拉的如同零星細雨,與此前所**的劑量比起來簡直是天壤之別。

    大鬍子見狀一聲狂笑,乾脆就不加閃避,任憑樹毒滴灑在自己的身上,藉著這個時機,他連續幾次輾轉騰挪,幾下就再次躥進了樹洞之中。

    我和王子齊聲歡呼,撫掌大笑。心說原來這樹毒也有用完之時,如此一來,能對大鬍子造成威脅的武器又少了一樣,看來那乾屍的氣數已盡,這回大鬍子勝率要大大地提升了。

    季玟慧並不知紅背竹竿草一事,見到大鬍子身中劇毒,立即驚聲大叫,接著她面帶惶急地皺眉問道:「你們倆這是怎麼了?老胡中了樹毒,你們居然還笑得出來?」

    我嘿嘿一樂,把紅背竹竿草的事大致給她講了一遍。她聽後這才釋然,同時也喟歎起大鬍子的學識當真是有些博大精深了。

    正說著,忽見樹洞口出現了一個龐然大物,我忙定睛一看,原來是那口青銅巨棺的棺蓋被大鬍子舉到了洞口。

    我還沒想明白怎麼回事,就聽大鬍子在棺蓋背後一聲暴喝,將棺蓋貼著樹幹順了下去。那乾屍就背靠著樹幹緊貼在大樹上,是那棺蓋下滑的必經之路。只見那碩大的棺蓋呼呼帶風,直對著乾屍的腦袋就砸了過去。同一時間,大鬍子緊隨其後,也貼著樹幹向下滑去。

    那乾屍就如同長了天眼一般,從它頭頂砸下的棺蓋也在第一時間被它察覺,霎時間樹枝亂擺,猛力回收,大大小小的樹枝樹杈急速地攏了回去,盡數擋在了乾屍的頭頂之上。

    然而這正是大鬍子最想要的效果,所有的樹枝都去阻擋棺蓋的下落,卻完全忽略了威脅更甚的大鬍子。

    說時遲那時快,隨著青銅棺蓋與眾多樹枝的撞擊聲連連響起,大鬍子也以極快的速度滑落到了那塊綠色石頭的旁邊。此時他毫不猶豫,手起符落,驟然間,兩團絢爛奪目的光芒撞在了一起。

    只聽『彭』的一聲沈沈悶響,綠石的光芒瞬間爆棚,直刺得人眼都無法睜開。緊接著,乾屍發出了一聲淒厲的長聲慘叫,那毛骨悚然的喊叫聲頓時劃破了整個山洞,讓人的心中也為之一震。

    忽然,那綠光驟然爆閃了一下,跟著便徹底失去了光芒。就如同黑夜中突如其來的停電一般,綠光陡然散去,留下來的,又變成了無盡的黑暗。

    我和王子搶上幾步,同時將手電光照了過去,恰巧趕上大鬍子順勢下樹。他雙腳剛一落地,便連忙抽出匕首站在了乾屍面前。他未作半刻停留,以極快的速度揮刀猛砍,只見那把鋼刀上下翻飛,似銀蛇出洞,似白蛟亂舞,頃刻之間就斬出了上百刀。當大鬍子停住之時,乾屍的軀體也四分五裂地落在了他的腳下。

    所有人都長籲了一口氣,這千年不死的離奇怪物,如今總算是死透了。

    猛然間,那巨樹突然向後傾倒,結結實實地砸在了地面之上。隨著一聲山崩地裂的巨響,整個山洞忽地震動了起來。

    這震動來得極其真實,絕不是幻覺作怪。緊接著,一股極大的熱浪迎面撲來,隨之而來的,還有一陣『轟隆隆』的巨響,和腳下大地的猛烈震顫。

    我和王子猛然驚覺,面無人色地對望一眼,異口同聲地喊了聲:「火山爆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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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ason2002
王子 | 2014-6-5 00:08:15

第一卷 冰川聖殿 第八十五章 匣中之物

    隨著巨大的隆隆聲響起,我們身處的山洞隨即開始劇烈地顫動起來,大地狂抖、山壁搖曳,晃得人連站都無法站穩。

    自從進入山谷之後,谷底和這山洞中的溫度都明顯高出上面的冰川,兩者之間溫差極大。我們當時就做過分析,認為這座隱蔽的孤峰很有可能是一座火山。況且這山洞中又有炙熱的溫泉,這便更加印證了我們的推斷。而此時這般的山洞震顫、熱浪滾滾,就不得不讓人聯想到火山爆發了。

    我和王子一句「火山爆發」話音未落,大鬍子也飛快地退到了我們身邊,面色沈重地說道:「是火山爆發,咱們快退」

    我本還抱著一絲僥倖心理,祈盼著大鬍子能給出不同的答案。此時聽他也說這是火山爆發,我心中頓時萬念俱灰,覺得一切都沒了希望。

    眼下我們身處一個絕對封閉的空間,四周全是山壁,僅有的一個出口也被厚厚的石門封死了。若是時間寬裕倒也罷了,關鍵是如今情勢緊急,說不定下一秒就有滾燙的岩漿爆出,哪裡還有時間尋找其他出路或者是石門的機關?

    想到這裡,我頹然說道:「這……這可往哪兒退啊?洞口已經封死了,就算咱們是鳥也飛不出去呀。」

    大鬍子一時語塞,他環顧了一下四周,臉上滿是為難之色,看來他也沒有想到什麼更好的應對之策。

    當初洞門關閉之時,他為了保護我們而放棄了獨自逃出洞去,他本想如果到時當真找不到出口或是機關,便找塊大石將洞門砸開,雖然有些冒險,但也不失為一條不錯的後路。

    可沒想到的是,這洞中除了滿地的汙泥之外,連半塊大石都沒有見到,儘是一些細小的碎石,最大的也不過比拳頭稍大一些,如何用來砸穿厚重的石門?

    耳聽得隆隆之聲越來越響,幾個人均是滿面愁雲,伴隨著逐漸升高的溫度,我們的心也漸漸地沈了下去。

    正一籌莫展之際,王子突然失聲叫道:「對了快把那盒子拆開,看看裡面有沒有什麼鑰匙之類的?」

    這句話立時點醒了我,眼下別無他法,唯有把全部希望都寄托在這木匣裡了。於是我轉頭看了看大鬍子,他微一沈吟,點頭道:「也好,讓我來開。」說著就把木匣接了過去。

    季玟慧趕忙提醒他說:「小心機關」

    他舉起木匣端詳了片刻,沈穩地答道:「不礙事。」言畢他將兩手握在木匣的兩端,將木匣端端正正地抓在了雙手之間。忽然間,只見他手臂上青筋爆棚,肌肉瞬間隆起,緊接著就聽見『卡嚓卡嚓』幾聲木頭碎裂的聲音,那木質堅硬的盒子居然被他用手指生生地捏出了幾條裂口,其指力之大簡直到了不可思議的地步。

    將木匣捏開裂紋之後,大鬍子不敢繼續發力,也擔心其中藏有什麼機關暗器。他將木匣放在地上,示意我們退後一些,他自己也向後退了幾步。然後他將匕首倒轉過來拿在手裡,手指捏著刀身,對著地上的木匣瞄了幾瞄。跟著就見他手臂發力一揮,『呼』的一聲,將匕首的柄底對著木匣猛擲過去。

    大鬍子的膂力是何等之強?這竭盡全力的一擊必然是勢不可擋。只聽一陣疾風破空之聲傳來,那匕首如同一條青白色的閃電,頓時將那木匣打得四分五裂。

    與此同時,猛然傳來『噗』的一聲,隨即從木匣中爆出了一股黑煙,其面積足有方圓丈許。大鬍子急忙捂宗鼻,向後急躍,退到了我們身旁。

    雖然我們離那黑煙尚有一段距離,但心知這木匣中既然藏有黑煙,那此煙必定有毒,自然不敢輕視大意,也立刻捂宗鼻,連氣都不敢大喘一口。

    過了一會兒,黑煙逐漸散去,大鬍子用手向後擺了幾擺,示意我們不要過去。然後他將身上的衣服脫下來裹在手上,快跑幾步將匣中之物抄在手裡,又飛快地退了回來。

    我們立即圍了上去,向大鬍子手中的東西定睛一看,卻發現那他手裡拿的還是一個木盒,只是比剛剛打碎的那個小了一號,並且上面也沒有掛鎖。

    季玟慧盯著盒子看了一會兒,解釋說:「這盒子裡面應該沒有機關了,我估計這應該是避免盒裡的東西被毒煙侵蝕而特意設計的保護殼。」

    大鬍子點了點頭,同意季玟慧的看法。但他還是頗為謹慎,再次故技重施,又將盒子捏碎,扔到遠處,用我的匕首將那盒子擊碎了。

    正如季玟慧所說的那樣,這個並沒有什麼機關暗器,盒子碎裂之後,從裡面滾出兩個圓柱型的東西。

    我們連忙搶了上去,都急於看到這重重機關的盒子裡到底裝的是什麼重要事物。低頭一看,發現那兩個圓柱體竟是兩個卷軸。一個是紙質的卷軸,一個是竹製卷軸。

    我和大鬍子分別將兩個卷軸撿了起來,剛一將那紙質卷軸拿在手裡,我便發覺那種似紙非紙的材質,以及參差不齊的邊緣,都讓我感到這個卷軸非常的眼熟。再將卷軸展開一看,我頓時驚得低呼一聲,原來我手中的這個卷軸,居然是我們非常熟悉的《鎮魂譜》。

    我猛然想起外洞中石壁上的那個壁畫,畫中的那對夫妻因為一部古卷而互相背叛,最終男女二人各獲得了半部書卷,從而各自獲得了不小的基業。一個號稱『南嶺慧靈王』,一個名為『杞瀾夫人』。那杞瀾夫人就是這山洞的主人,也就是大鬍子剛剛斬成數段的那具乾屍。

    原來另外半卷《鎮魂譜》真的就在杞瀾夫人的手中,看來壁畫的所描述的那些事跡,都是現實中真正發生過的。

    雖然找到了另外半卷《鎮魂譜》,但這對我們逃出山洞起不了半點作用,況且這卷軸上寫的儘是一些看不懂的文字,現在也不可能花費時間去研究這個。我將卷軸重新捲起,順手揣進了懷裡,隨即轉頭向大鬍子手中的事物看去。

    大鬍子手裡拿的是一個竹簡,這東西在電視上經常見到,造紙術沒有盛行以前,古人用此物當做記錄文字的常用工具。

    只見那竹簡裡寫滿了蠅頭小字,密密麻麻的全是古體文字。我粗略地看了幾眼,大致看懂了其中的幾句話,似乎是在描述一個人的畢生經歷,根本就與山洞的結構和我們所期待的秘密出口毫無關係。

    我頓感大失所望,心情已經糟到了極處。懷著僥倖心理又在地上的木屑中翻找了幾遍,卻再也沒能發現任何有價值的東西。

    就在這時,忽覺大地的震動猛然加強,緊接著就是一陣陣巨大的地面開裂之聲連續響起。響聲之中,山洞中光線陡增,映得整個山洞都紅通通的光亮無比,與紅光一同到來的,還有一股極其濃烈的硫磺之氣。

    我頓時嚇得魂不附體,連忙擡頭看去,只見那棵倒在地上的巨樹周邊裂開了數條地縫,地縫中發出的紅光越來越亮,不一會兒的功夫,一股股亮紅色的岩漿從縫隙中湧了出來。

    大鬍子的臉上也驟然變色,急忙將竹簡收了起來,緊接著他滿面愁雲地環視了一下山洞四周,突然間,他的目光在巨樹的旁邊定住了。

    隔了兩秒,他忽地開口對我們說道:「有辦法了,你們等著,我去去就來。」說完也不等我們答話,飛也似的直奔巨樹的方向跑了過去。

    我見狀大驚,巨樹那一帶正是岩漿的噴出之地,這要闖進去豈不等於自殺?連忙提聲大喊:「趕緊回來那有岩漿」

    大鬍子卻並不答話,幾步就衝到了巨樹旁邊,然後俯身將地上那塊青銅棺蓋舉了起來,繞過地面上的岩漿,又以極快的速度跑回了我們身邊。

    我這才明白他的用意,原來他是要用棺蓋充當鑿器,以此將石門砸開,說不定這辦法還真行得通。

    此時地縫裡的岩漿越冒越多,雖然岩漿的前行速度很慢,但由於其溫度太高,就連離得近些也是抵受不住。

    我曾經看過一本雜誌,上面說岩漿分為很多種,每種顏色的岩漿都具有不同的溫度。溫度最低的是黑紅之色,其溫度大約在500度左右。溫度最高的是亮白之色,那溫度就要達到1200度了。而我們眼前是亮紅色的岩漿,溫度應該是700度左右,其灼熱的程度可想而知。

    隨著山洞中整體溫度的急速升高,我們的頭髮和眉毛都已經開始打捲了。並且吸進的空氣火辣無比,燒得肺中都隱隱作痛,怕是再過一會兒我們就要窒息死亡了。此時不敢再有任何耽擱,我和王子連忙將蘇蘭和周懷江背了起來,季玟慧緊隨其後,跟著大鬍子一路向洞口飛奔而去。

    好在此時山洞中的濃霧已經全部被岩漿烤乾,因此我們的視線再沒有任何遮擋,奔跑起來也可以毫無顧忌。

    就在這時,猛聽得身後傳來幾聲淒厲的慘叫,那聲音尖厲異常,清晰地傳進了我們的耳朵。

    我心下大驚,聽聲音好像是最後追逐我們那幾具血妖發出的,沒想到它們中了樹毒居然還能不死,看來樹毒只能暫時將他們麻痺,還無法起到完全致死的作用。八成是它們最終被岩漿捲了進去,從而發出了這撕心裂肺的慘叫之聲。不過這樣一來倒也更加完美,岩漿必能將它們化為灰燼,免得其復活後又去禍害人間。

    然而鑒於眼下的形勢,我們不敢有絲毫停留,雖然心中疑慮重重,但也只能邊跑邊猜,連回頭看一眼的時間都沒有。

    這一路急奔下來,我們所有人的身體都徹底到了極限中的極限,若不是靠著這一線生機維持著我們的精神,恐怕我們早已癱倒在地,甚至是虛脫致死了。

    臨近洞口之時,我們幾人已經完全是勉力支撐,加上山洞中的空氣極其惡劣,我們的嘴裡都已經溢出了白沫。而大鬍子的狀態卻更加不妙,由於勞累過度,他的傷勢已經再次發作,加上這一路舉著幾百斤重的棺蓋疾奔,他的身體也已到了臨近崩潰的邊緣,其口中也再次有鮮血滲了出來。

    然而他卻依然勉力堅持著,雖然身體已經幾近拖垮,但他還是虎目圓睜,銀牙緊咬,臉上儘是堅毅之色。剛一抵達洞口的石門跟前,他便伸手抹去嘴邊的血跡,沈聲說道:「都退開些,我來砸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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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ason2002
王子 | 2014-6-5 00:08:43

第一卷 冰川聖殿 第八十六章 逃離

    聽大鬍子說要用棺蓋砸門,我們趕忙閃到了一旁。倒不是我們不想幫忙,只是這棺蓋重達數百斤,我們幾個的確是心有餘而力不足,勉強行事的話,反而會顯得礙手礙腳。

    雖說岩漿迸發之處離我們還有一段距離,但由於岩漿不停地溢出,蔓延到我們所在的位置只是遲早的問題。況且岩漿中含有大量有毒的氣體,若是在這封閉的空間裡呆得久了,恐怕不被熱死也會被毒死。

    鑒於眼前的形勢,大鬍子不敢再有絲毫耽擱,儘管內傷已經再次發作,但他還是不肯休息片刻。只見他雙臂抓住棺蓋的兩邊,眉頭緊皺,雙目炯炯,猛地發出一聲大喊,將棺蓋掄圓了朝石門上砸了過去。

    『嗚』的一聲悶響,棺蓋帶著一股沈重的勁風疾衝出去,隨即傳來一聲震耳欲聾的巨大撞擊之聲,兩者相撞之處頓時激點火花。

    然而儘管這一擊的力道極強,但由於石牆太過堅硬,那棺蓋還是被震了回來。我定睛一看,只見那石牆上被砸出了一個碗大的凹坑,看來這方法或許真能奏效,只是需要大鬍子多砸幾次才行。

    大鬍子如何不知其中的道理?他見棺蓋可以撼動石門,便毫不遲疑地連續猛砸起來,每一下都用棺蓋的尖角砸向石門上的那處凹點,每一下都使出了他僅存的所有力氣。

    又砸了十幾下,忽聽『喀嚓』一聲石頭碎裂的聲音,那石門上居然被他砸出了一個足球大小的透明窟窿。緊接著,洞外的空氣從窟窿中直吹進來。我只覺一股涼風襲面,立時感到清爽異常。雖說這並不是真正的室外空氣,但與這秘洞中炙熱乾燥的空氣相比起來,這簡直比我呼吸過的所有空氣還要清新,就連喘氣都立時順暢了多。

    那原本極為渺茫的一線希望幾乎就要成為現實,眼見逃生有望,怎能不令人精神振奮?我們三個剛要張口歡呼,卻見大鬍子忽地屈膝跪倒,猛烈地咳嗽起來。

    幾個人連忙跑到了大鬍子的身邊,低頭一看,發現他的嘴邊全是鮮血,並且越咳越是厲害。而更加令人心酸的是,由於撞擊力太過猛烈,他手掌的虎口處已被震開,兩行鮮血從他的手上不停地湧出,染得棺蓋上鮮紅一片。

    看著他此時的樣子,我難以抑制心中的感動和不忍,鼻子一酸,淌下淚來。然後我顫聲道:「大鬍子,你歇一會兒吧,剩下的由我和王子來完成。」

    大鬍子回頭看了看身後,只見山洞中紅光大盛,視線中已經能看到大量的岩漿正在向我們緩緩逼近。隨即他搖了搖頭:「你們擡不動這棺蓋的,我還能行。」然後他又咬著牙站了起來,對我們淺淺一笑:「如果能活著出去,你們可得請我吃肉。」

    他這樣輕描淡寫的一句話,卻好似是一顆催淚,我們幾個立即淚如泉湧,再也無法控制自己的情緒。三個人一時哽咽得說不出話來,只有拚命地不停點頭,最後還是王子抽泣著擠出一句話來:「不光吃……吃肉,咱們……咱們還得不醉不歸。」

    大鬍子聽後微笑點頭:「好,就這麼說定了。」說完他雙眉一立,臉上儘是堅毅之色,眼神中充滿了一種永不服輸的倔強和執著。緊接著他大喝一聲,力貫雙臂,再次將那沈重的棺蓋向石牆上猛砸了過去。

    這一次,大鬍子真是將他的生命都化為了力量,雖然只是強弩之末,但他的精神卻完全超越了**,將他殘存的一點體力都盡數使了出來。

    然而畢竟他的身體已經透支得太過嚴重,只見他的嘴邊不停的有鮮血流出,甚至連衣服都被成了鮮紅之色。並且他喘氣的聲音越來越重,臉色也顯得越來越是蒼白。

    此時此刻,我們的心情無法用語言來表達,看著他那愈發佝僂的背影,我們的心也疼得幾欲裂開。

    猛然間,只聽『轟隆』一聲巨響,那石牆的下半截全部碎裂開來,轟然倒了下去。見此情景,我們幾近瘋狂地歡呼起來。一方面是壓抑已久的情緒終於得以釋放,另一方面,也是發自內心的為大鬍子感到高興,他的努力總算沒有白費,他捨去性命的傾力付出,最終還是獲得成功了。

    此時身後的岩漿已經逼得非常近了,一股股熱浪撲面而來,硫磺氣吸入肺中之後,使人覺得腦袋裡有些發暈。除此之外,大地的震動也越來越是猛烈,山洞的洞頂不停地有大大小小的碎石落下,看來火山爆發還在持續,不知道真正的大型噴發是否還在後面。

    大鬍子跪在地上猛喘了一會兒,然後他回頭看了看身後,再次奮力地站起身來,揮手道:「趕緊走吧,這裡怕是快要塌方了。」

    我和王子不敢讓大鬍子再背負過多的重量,搶著將蘇蘭和周懷江扛在身上。大鬍子笑了笑以示謝意,隨著我們幾個一同衝出了洞去。

    剛一出洞,我們就被眼前的景象驚呆了。大殿中已經亂得不成樣子,石像倒塌,一個個被摔得四分五裂。距離王座最近的那個玉頭石像也被摔得粉碎,王座倒在地上,充當石像頭部的巨大玉球就落在王座旁邊,看來是石像倒塌時玉球飛出,將那王座撞翻了過去。

    除此之外,大殿的頂部也不停地發出『卡卡』的碎裂之聲,青磚碎瓦紛紛落下,地面上一片狼藉,滿是淩亂的碎磚碎石,就如同經歷了一唱天浩劫一樣。

    此前在秘洞中雖說也感到了震動,但由於四下裡極為空曠,並沒意識到這震動到底大到了何種程度。如今看到眼前的景象,我們才發覺事態的嚴重,看來這大殿乃至整個山洞都面臨著塌方的危機,不快點逃離出去,恐怕後果是不堪設想的。

    此時也無需大鬍子招呼我們,幾個人都拼了命地撒腿疾奔,想要一口氣地衝出洞去。

    眼看即將衝出大殿之時,我突然發現跑在最後面的王子消失不見了。這一下可把我嚇得不輕,腦海裡第一個就閃出了那乾屍的影子,難道那怪物還是沒死?一想到這兒,我立時脊背發涼,雞皮疙瘩起了一大片,急忙張口大喊:「王子王子」

    大鬍子和季玟慧也跑了回來,滿面驚訝地問我:「王子又不見了?」

    我剛要開口回答,忽聽王子的聲音在身後響起:「我在這兒我沒事兒」

    我們幾個大吃一驚,忙轉身跑了回去,只見王子正坐在亂石堆裡,周懷江的遺體躺在他的身邊,看樣子倒不像是遇到了什麼危險。我問他:「你怎麼了?怎麼突然不走了?」

    王子站起來揉了揉屁股:「沒事兒,剛才腿突然不聽使喚了,不小心摔了一跤。現在好了,咱們趕緊走吧。」說著也不等我們回答,背起周懷江就當先跑了出去。

    我見他神色間顯得很不自然,知道他肯定又在搞什麼花樣,但此時逃命要緊,也顧不得再盤問他什麼,只好冒著不停落下的碎石繼續向外猛跑。

    剛一過了吊橋,猛然聽到遠處傳來一聲震耳欲聾的爆炸之聲,那聲音大得無法形容,直震得我的心都要跳了出來。緊接著就覺得整個山洞開始瘋狂地抖動起來,簡直比普通的地震還要強烈數倍。

    我知道這一定是火山徹底噴發了,還沒來得及驚呼,就聽那爆炸之聲接連響起,就如同一個個巨大的在我耳邊爆炸一樣,把我的耳朵震得發出一陣一陣的嗡鳴之聲。

    與此同時,洞頂和四壁開始大面積開裂,大塊大塊的巨石紛紛落下,整個山洞都開始轟轟作響,看來不出一時半刻,這山洞就要整體塌陷了。

    我們知道逃生的機會稍縱即逝,全都牙關緊咬,拔腿狂奔。急急如喪家之犬,一個個從山洞的入口處魚貫而出。

    剛一出洞,就有一股耀眼的陽光直刺過來。由於長時間沒有見到陽光,我只覺一股極強的白光晃得我頭暈目眩,急忙將雙眼緊緊地閉了起來,防止強光將眼睛灼傷。

    我閉著眼睛呼吸著大自然的空氣,感覺一股涼意浸遍全身,緊繃的神經立時就鬆弛了下來,渾身上下都感到一種說不出的舒坦。

    過了一會兒,眼睛逐漸習慣了室外的光線,我緩緩地睜開雙眼,看到頭頂湛藍的天空,心中頓時百感交集。在這步步驚魂的山洞之中,我不知多少次都認為自己將要命喪黃泉,如今能夠活生生地逃出洞來,當真是激動得讓人有些想哭。

    王子歡呼一聲,第一個就衝了出去,一頭紮進谷底那潭清澈的湖水中狂飲起來。我們的確是長時間滴水未沾了,此刻見到那潭淡藍色碧波,真是比見到親人還親,連忙快走幾步,紛紛將腦袋深深地紮入水中,大口大口地喝起水來。

    清涼的湖水入肚,立時覺得舒泰無比,不但腹中的飢渴得到了幾分緩解,就連精神也為之一爽,四肢上也平添了幾分力氣。

    就在這時,身後的洞門裡再次發出巨大的爆炸聲,緊接著便是『轟隆』一聲巨響,洞口的兩道石門被震得脫離了勤,直落進山洞中去。

    隨後,一股灼人的熱浪從洞口中直撲出來,再過幾秒鐘,大量的岩漿翻湧而出,在本就不大的山谷之中四散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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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ason2002
王子 | 2014-6-5 00:09:14

第一卷 冰川聖殿 第八十七章 脫困

    見此情景,我們幾個立即大驚失色,沒想到那岩漿竟來得如此之快,並且流量這般巨大,再過一會,恐怕真能覆蓋整個山谷了。

    大鬍子急忙叫道:「趕快上去這裡不能呆了」幾個人隨後就慌忙地往下來時的那面山壁處跑了過去。所幸那根救生索還懸在那裡,不然的話,當真是插翅難飛了。

    但救生索不可能經得住我們六人同時拉拽,只能分批上去。我又回頭向身後看了看,只見那些岩漿正呈扇形向山谷的兩旁蔓延,所到之處草木瞬間化為灰燼,可見其炙熱的程度有多恐怖。

    但好在這山谷的面積還不算太小,由於岩漿向四面散去,從而使其的前進速度減慢了一些,這也給我們爭取到了足夠的時間。

    我們幾個簡單地商量了幾句,然後我們三個男人分別把上身的衣服都脫了下來,撕開後擰了幾擰,做成了三根簡單的但還算結實的繩子。接著,我們分別把季、蘇、週三人負在背上,用繩子緊緊地在身上繫牢。

    季玟慧由我背著,大鬍子一拍我的肩膀:「你們兩個先上去。」

    此時也沒時間謙讓,我點了點頭,伸手抓起救生索,提了一口氣,跟著雙臂用力向下一拉,雙腿順勢蹬在了山壁上面。

    剛要繼續向上攀爬,忽覺手中的繩索猛地一鬆,居然被我拉得向下回落。我立時感到全身空落落的無從借力,一個重心不穩,後仰著直摔下去。

    幸虧大鬍子眼疾手快,急忙搶過來將我們接在懷裡。還沒等我們明白過來,滿天濃密的雪花紛紛落在我們的臉上,緊隨其後的,還有那根栓茲生索的松樹幹也一同落了下來。

    我們幾個連忙躲在一旁,看著落在地上的那根樹幹,腦子裡面滿是疑問,這樹幹本來好端端地插在冰壁裡面,不知為何突然被我輕易地拽了下來?

    還沒容我們多想,猛然聽見頭頂的的位置傳來巨大的隆隆悶響,那聲音雖不刺耳,但卻沈重異常,直震得整個山谷都抖動起來。緊接著便是鋪天蓋地的雪花紛飛落下,映著不遠處的岩漿,形成了一幕千年難見的駭世奇觀。

    我們幾個這才明白了事情的真相,互相對望了一眼,異口同聲地說道:「雪崩了」

    想來也是理所當然,這冰川本有千年不化的積雪,如果沒有外力介入,應該是輕易不會發生雪崩的。然而這冰川下面卻隱藏著一個沈睡了不知多少年的火山,由於樹妖的多次猛烈震動地面,使得火山內開始產生活動,最終造成了劇烈的火山噴發。而火山噴發的震撼力又直接影響到了冰川的雪層,如此看來,雪崩一事也就不足為奇了。

    可雪崩後那些雪層全都往山下滾去,能進入到谷底的只不過是九牛一毛,如此的零星雪花,如何能阻止得住岩漿來襲?不過話又說回來了,真要是全部的積雪全都落到谷底,我們只不過是換了一種死法而已。

    眼見身後的岩漿滾滾而來,距離我們越來越近,這次連大鬍子都顯得有些絕望了。他仰望著谷頂沈默不語,臉上儘是無奈的神色,一時間也想不出任何可以脫身的法子。

    我此刻當真是心急如焚,焦急地對他說:「你能不能爬上去?如果能爬,你把繩子也帶上去,然後再把我們拉上去不就行了?」

    大鬍子歎了口氣,搖頭道:「以我現在的體力,壁虎遊牆功怕是很難使得出來了。再說即便我爬上去了,恐怕我也沒力氣拉你們上去,這個法子行不通。」

    我知道他說的都是事實,把心一橫,本想勸他自己爬上去逃命算了,但估計依他的性格絕難答允,哽咽了一下,也就閉口不語了。

    王子似乎早就認定了我們命不久矣,情緒上反而鎮定了許多,他搖頭苦笑著對我說:「老謝,別琢磨了,這就是命,該認就得認。至少咱沒死在那黑不溜秋的臭洞裡,能再看見一次陽光咱就應該知足了。」

    我雖然沒有他那麼灑脫,但情知形勢如此,就算再怎麼掙紮也是無濟於事,便沮喪地點了點頭。

    就在這時,那山洞中再次發出劇烈的爆炸之聲,這次的聲音比任何一次都要猛烈,並且爆炸聲此起彼伏,居然連續響了二三十次。這環形的山谷就如同一個巨大的擴音器,爆炸聲在山谷中縈繞不散,此時聽來當真是響徹寰宇,直震得人全身都麻酥酥的。

    與此同時,山谷的四壁都開始搖曳起來,伴著隱隱的隆隆之聲,大大小小的碎石也開始紛紛落下。看來這山谷也經受不住火山噴發所帶來的強烈震顫,坍塌的結果是在所難免了,想必在我們被岩漿燙死之前,恐怕要先被落下的巨石砸死了。

    正感萬念俱灰之際,猛然間身旁不遠處忽地傳來一聲極大的巨響,那聲音來得毫無先兆,就如同一個驚天的巨雷,震得我兩個耳朵什麼都聽不見了。

    我循聲向聲音的來源一看,只見我們側面的山壁轟然倒塌,居然露出了一個寬約十幾米的巨大豁口,豁口外雪花紛飛,正是這孤峰之巔的另外一側。

    這突如其來的驚喜來得太過匪夷所思,與其說這是天上掉下來的餡兒餅,不如說這是老天爺為我們劈出的一條生路。我們所有人都被眼前的一幕驚得愣在當地,一個個瞠目結舌地做不得聲,就連歡呼也都完全忘記了。

    這時,身後又是一連串驚天巨響,隨即傳來轟轟的倒塌之聲,原來那山洞的入口也完全塌陷了下去。同一時間,大量的岩漿從塌陷處噴湧而出,其高度少說也有三四米高。

    這次是徹徹底底的大型噴發,岩漿的流量已經到了驚人的程度,山谷中轉瞬間就火紅一片,鮮紅色的岩漿如同翻滾的巨*,逕直地朝我們撲了過來。

    大鬍子大叫一聲:「快衝出去」說完就拉著我和王子朝那山壁的豁口處疾奔過去。

    三個人各自背著身後的夥伴在亂石堆中拚命狂奔,這時哪還顧得上頭頂落下的大小石塊,全都低頭咬牙地捨命猛跑,恨不得自己多生幾條腿才好。

    剛一衝出山谷,就發現腳下幾乎無路可走,這一面的山壁陡峭異常,加上滿地的積雪還在不停地向山下翻滾,看上去白茫茫的一望無垠,似乎踩上一腳就得直接滾下山去。

    大鬍子回頭看了一眼身後即將溢出的岩漿,然後對我們高聲大喊:「學著我的樣子」說完背著周懷江側身一跳,和周懷江並排地側倒在雪地之中,緊接著便以極快的速度向山下滑了出去。同時他還在口中對我們不停地大聲呼叫:「快跳快快」

    我和王子知道這是唯一的生路,無論如何也要賭上一把了,如果半路戳在岩石之上,那也只能怪自己命該此劫了。

    我轉頭對季玟慧說:「玟慧,要不我把你放下來,你自己跳吧。」

    季玟慧死死地抱住我的脖子,嗚咽著回道:「不,死也要跟你死在一起。」

    我欣然一笑,不再多說什麼,對王子點了點頭,兩個人發一聲喊,同時縱身跳進那皚皚白雪之中。

    這是我生平第一次滑雪,與其他人不同的是,人家滑雪時用的是雪橇,而我,則用的是自己的身體。

    剛一落入雪地,就頓時激起一片雪花,冰涼刺骨的白雪瞬間蒙蔽了我的雙眼,同時也鑽進我的口鼻之中。緊跟著我們便以飛快的速度向下滑去,隨著頭頂的雪層不停地向下衝擊,使得我們下滑的速度越來越快。我索性緊閉雙眼不看下面,免得自己被這極快的俯衝之勢嚇得肝膽俱裂。

    好在這一路上沒有任何樹木巨石的出現,想必是因為山壁太過陡峭的緣故,不適宜任何植物的生長,這也免去了我們在途中衝撞致死的厄運。

    然而正因如此,我們一路下滑沒有遇到絲毫阻力,在茫茫的雪地間越來越快。照這樣下去,即使能順利的滑到山下,以我們現在的速度,到了山下也是必死無疑。

    我正心慌意亂之間,忽然覺得山壁的角度發生了變化,好像下滑的速度有所緩解。我勉強睜開眼睛向下一看,只見我們下方的不遠處突然出現了一個巨大的弧形山體,就好像是大象的象牙一般,先是斜向下方,跟著是一個凹陷型的弧度,最後是一個向上的彎鉤。而我們此時正滑在那彎鉤之處,再向前一點,便無路可走,變成懸崖絕壁了。

    然而以我們現在的速度絕對不可能在那弧度中停下,照此下去,必然會衝出懸崖,從而飛向天空,然後再落在地面摔成餡兒餅。

    我又努力地往下看了幾眼,卻沒有發現大鬍子的身影,難道是他已經衝出去了?正要張口呼叫,就聽在我前面的王子對我高聲大喊:「老謝到了奈何橋,千萬別喝那老太太給你的那碗破湯別把哥們兒我給忘了啊~~~~」隨著他一聲長長的慘叫之聲,他背著蘇蘭當先衝到了懸崖之外。

    我頓時嚇得魂不附體,還沒來的及傷心,忽覺頸後被人親了一口,接著就聽到季玟慧的聲音在我耳畔輕呼:「下輩子見。」

    話音未落,我們兩個忽地向上一個轉彎,被那山壁的弧度送了出去,就如同兩隻敷在一起的紙鳶,一同衝進了湛藍的天空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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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ason2002
王子 | 2014-6-5 00:09:41

第一卷 冰川聖殿 第八十八章 荒島求生

    衝上天空的那一剎那,我的心都幾乎停跳了,眼望著頭頂的碧空麗日,心中有一種說不盡的留戀和不捨。

    然而那僅僅是一瞬間的事,我們向上的衝力很快就到了極限,在半空中短暫的一個停滯,緊接著就急速地往下落去。

    我再也抑制不住心中的恐懼和絕望,下落的同時,我發出了一聲撕心裂肺的長吼。

    突然間,下面傳來『嘩啦』一聲大響,那聲音明顯是落水之聲。我身在半空無法轉動身體,只得勉強將脖子扭了過去,側頭一看,發現腳下並非是土地或是山石,而是一條蔚藍色的寬大河流。

    河中的水花還兀自沒有落下,水花的中央,一圈圈的波紋正在迅速展開,而在那波紋的遠端,一個熟悉的身影正在水中注視著我——是大鬍子。

    我頓時激動得不能自已,剛要張口呼叫,卻發現我們已經距離水面近在咫尺了。

    據說從高空墜入水中的力道其實和摔在水泥地上沒什麼分別,我雖然沒親身試驗過,但也意識到以這樣的速度撞擊是人體萬難承受的。

    此時我也無暇細想,只想舊能的讓季玟慧保住性命。捆住我們兩個的那條繩子系得太緊,這麼短的時間肯定來不及解開。情急中我奮力地在季玟慧的身上向右一推,同時腰部使出全力一扭,我就此轉到了她的身下,成了一個名副其實的『墊背』。如此一來,季玟慧自當可以免去撞擊之難,而我則正面衝向了湍急的河面。

    『撲通』一聲大響,我正正地拍進了河水之中。這一下摔得極重,落入河水的一瞬間,就覺得那河面堅硬無比,把我的臉拍得生疼。隨即全身都受到了同樣的撞擊,我立時感覺全身骨疼欲裂,胸口間漲漲的直想吐血。緊接著腦子裡眩暈至極,暈乎乎的只想睡覺,再後來就什麼都不知道了。

    當我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第一眼就看到季玟慧關切的面容出現在我的眼前,她見到我睜開眼睛,立即含淚大喊:「老胡王子他醒了」說罷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情緒,嗚咽著抽泣起來。

    我迷迷糊糊地看著她,她的臉龐在火光的抖動下顯得楚楚動人,我這才意識到自己可能還活著,並且時間也到了晚上。聽她剛才那句話的意思,大鬍子和王子都應該平安無事。

    耳聽得有腳步聲在不遠處向我走來,我知道這是胡、王二人,看來大家都沒有死,這簡直是再好不過了。心中的一塊大石總算落下,眼前一黑,再次昏了過去。

    也不知過了多久,我被一陣撲鼻的香氣所熏醒,勉強地睜開眼睛,突然發現有一條焦黃的烤魚在我面前不停的晃動。恍惚間我分不清這到底是不是做夢,只覺得腹中飢餓難耐,想要伸手去夠那魚。

    這時就聽王子的聲音在我身邊響起:「哎呦他醒了我就說吧,你們那些辦法根本不管用,就得用我這個食物療法。」

    季玟慧和大鬍子同時搶到了我的身邊,看到我確實醒了過來,一個欣慰的點頭微笑,一個高興的喜極而泣。

    我張了張嘴想要說話,但胸口間疼痛無比,稍稍一動就牽著全身都疼,只好閉口不語,勉力地對他們笑了一下。

    大鬍子安慰我說:「不礙事,你這是硬傷,入水時撞得太猛了,多休息一會兒就好了。」

    王子舉著烤魚壞笑道:「我看他不用休息,吃幾口魚就能好了,是吧老謝?」

    他這麼一說我還真是餓了,我本就長時間沒有進食,胃裡早就餓得一陣陣地直反酸水。如今見到一條香噴噴的烤魚就擺在眼前,更加覺得腹中飢火難耐,使出所有力氣才擠出兩個字來:「我吃。」

    這句話一出口,三個人先是一愣,緊接著便前仰後合地大笑起來,王子笑得尤為過分,居然躺在地上打起滾來。我被他氣得牙癢癢的,但怎奈重傷在身,也無力與他再做口舌之爭,只好窘臊著躺在地上,臉紅得像猴屁股一樣。

    季玟慧邊笑邊把烤魚接了過來,撕下一塊魚來放進我的嘴裡。魚肉入口,我頓時覺得舌底生津,香得我差點把舌頭都一併吞進肚子裡。雖然沒有鹹味,但肉質鮮嫩,火候到位,幾乎是自己畢生吃過最香的魚肉。

    這一吃起來便一發不可收拾了,我狼吞虎嚥地吃得嘖嘖有聲,魚肉在口中沒嚼幾下就匆忙地吞進肚中,季玟慧一塊一塊地撕給我吃,到後來都有些跟不上我的速度了。

    王子和大鬍子在邊上看著我吃得甚香,饞得他們兩個直吞口水,二人相互使了個眼神,轉身到一旁又去烤魚了。

    不大會兒的功夫,一條大魚被我吃了個精光,季玟慧又餵我喝了幾口水,我感覺身體已經恢復了不少。雖然身上還是疼痛不堪,但至少比逃生時的奄奄一息要強出太多了。

    我掙紮著坐了起來,看看頭頂的烈日當空,轉頭問季玟慧:「我睡了多久?」

    她抿嘴笑了笑:「還多久呢,你都睡了兩天啦,要不是王子想出這個怪招來,都不知道你還得睡上多久呢。」

    我撓撓腦袋嘿嘿一樂,逐又問她:「你……你沒受傷吧?」

    她含情脈脈地望著我,良久沒有說話,過了半晌才眼圈紅潤地撫著我的臉頰哽咽道:「有你在,我不會受傷的。」說著就有兩行淚水淌了下來。

    我立即感到有些不知所措,急忙伸手替她抹去了臉上的淚水,正要溫言說上幾句情話,忽聽王子大大咧咧的聲音在不遠處傳來:「嘿,嘿,嘿,行了嘿別忘了這兒還有倆單身男青年呢。老謝我也真服了你了,剛睜開眼就親親我我的,也不說關心關心我們哥兒倆。」

    我被他說得甚是不好意思,站起來拉著季玟慧向他們走去。此時我才發現,我們所處的位置居然是一個河中小島,方圓約有千來平米。島嶼的四周都是湍急的河水,距離我們不遠的地方,還有兩座類似的島嶼。

    我頗為好奇地問大鬍子:「咱們怎麼到這兒來了?這是什麼地方?」

    大鬍子和王子的魚肉剛剛烤好,兩個人吃得正香,他一邊大嚼著口中的魚肉一邊給我講出了整件事情的來龍去脈。

    當時大鬍子見身後的岩漿逼來,他知道如果不當機立斷興許就會釀成大禍。他見雪崩基本已經快要結束,如果現在跳進雪裡應該不會被後面的雪層覆蓋,所以他毫不猶豫地選擇了向山下滑行的這個辦法。但他也的確沒有十足的把握,能不能活著脫離險境,那也只能聽天由命了。

    他本想著下滑之時物色個什麼能停住身體的地方,然後再想辦法把我們接住。但沒想到一路上全是平坦的皚皚白雪,真是連一草一木都沒能找到。滑到最後,他也從那圓弧的地帶飛出了懸崖。

    在空中的一瞬間他做出了下一步的打算,此時他身後背的是周懷江的遺體,周懷江已死,自然不會知道疼痛,而自己落地後必將性命不保。兩者權衡之下,他決定只有求周懷江幫忙,讓周懷江的身體率先著地,這樣的話,可以給接下來的猛烈撞擊得到一定的緩解,然後他再想辦法接住我們。這樣做雖然非常對不起周懷江,但此舉確是能救下五個人的性命,相信周懷江的在天之靈也會理解他的。

    然而他卻沒想到懸崖下面居然是一條大河,並且河中並列著三個小島。見此情景他便完全放心了,雖然從這個高度落入河中會感到有些疼痛,但絕不會致人死亡,他要做的,就是在河中等著我們落下,然後一一將我們救上岸去便大功告成了。

    正如他預計的那樣,他剛剛入水不久,便見到王子背著蘇蘭率先落入河中,他才將王子抓在手裡,就見到我和季玟慧也衝了下來。但我接下來的舉動卻大大地出乎了他的意料,沒想到我在空中突然做了個轉身,以正面拍在了水面之上。

    大鬍子趕忙從水中把我們兩個撈了上來,季玟慧只是喝了幾口水,身體上絕無大礙,但我卻因為巨大的衝擊力打在面部,因此被撞昏了過去。

    此時河水甚急,以我們當時的體力,想要遊到岸邊是絕無可能的,只能選擇就近的河心島藉以安身。幾個人拖著我上岸以後,發覺我呼吸正常,所幸沒有性命之憂,這才總算是放下心來。

    這難得一遇的安靜祥和使每個人都感到身心俱疲,長時間的奔波勞碌全都化為了睏意,就連大鬍子也疲憊得睜不開眼了,幾個人倒頭便睡,這一覺直睡到了次日下午。

    醒來後,王子從身上翻出了打火機,曬乾後還勉強能使用。此時雖值盛夏,但這河心島上的溫度卻頗顯寒冷,好在這島上的樹木不少,胡、王二人又折了些樹枝,點了堆篝火用以取暖。

    那河中水產頗豐,大鬍子輕易就抓到了幾尾肥碩的大魚,用火一烤,香氣四溢,幾個人便狼吞虎嚥地狂吃起來。

    這火源來得確是不易,若不是王子抽煙,恐怕只剩下吃生魚的份兒了。此時王子自然忘不了他那句說了三四年的至理名言:「吸煙有害,但是降。」

    不久以後,我第一次醒轉過來,幾個人見我並無大礙,激動的同時也感到了一份安心。接著我又昏睡過去,直至此時,我才算完全的甦醒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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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ason2002
王子 | 2014-6-5 00:10:05

第一卷 冰川聖殿 第八十九章 打道回府(第一卷完)

    聽大鬍子講完,我心中感慨萬千,一方面是為了撿回一條命而感到慶幸。另一方面則對這次行程中的種種危機而感到後怕,若不是有太多的機緣巧合,就算大鬍子有三頭六臂也難以保證我們萬無一失,如果還有下次,一定不能像這次那樣草草出行了。

    隨後我們開始商議起渡河的事來。大鬍子說他觀察了一下,這河水應該是每天傍晚時分開始退潮,到那時水位會降低許多,並且也不似現在這般湍急。我們再在這裡呆上一天,等到明天傍晚,應該就有辦法渡到對岸去了。

    計較已定,我們三人開始用樹枝刨坑,打算把周懷江埋在這個風景絕倫的河中小島之上。

    由於他身上儘是外傷,他的遺體我們是無法帶出去了,如果被人看見,到時恐怕如何辯解也推脫不了,非把我們定成殺人逃犯不可。因此我們只能出此下策就地掩埋,假如將來還有機會,再想辦法把他和另外兩位隊友一同遷葬吧。

    將周懷江的遺體埋葬過後,我們對著墳墓拜了幾拜,也算緬懷一下這位剛正不阿的優秀學者。

    可如今還有一件頭疼的事,蘇蘭已經昏迷了太久,到現在還未曾醒來。不知她到底是什麼症狀,難不成就此成為植物人了?然而眼下確實沒有救治條件,只能先想辦法維持她的生命,等徹底逃出此地後再送到醫院仔細檢查。

    於是我找了一塊薄一點的凹型石頭,將烤熟的魚肉放在裡面搗爛,又在裡面加了些水,繼續在火上烘烤。不久後,魚肉逐漸化掉,變成了粘稠狀,雖說樣子不太好看,但也能勉強算是一碗魚粥了。

    季玟慧將魚粥慢慢地餵進蘇蘭的嘴裡,又給她口中押了幾口水,見她臉色逐漸由白轉紅,我們才算暫時的放下心來。

    幾個人的體力還遠遠沒有恢復,忙了這許久已經頗覺疲憊,躺在地上隨便聊了幾句,便圍在火旁各自睡了。

    次日又挨了一天,到了傍晚,那河水果然由急轉緩,水位也向下退去了很多。

    大鬍子的傷勢已見大好,體力也充沛了許多,他在河水中來回遊了四次,將我們每一個人都抱著送到對岸,這才算是集體逃生成功了。

    我們在河岸邊上又住了一晚,翌日天明,一行人沿著河岸向南走去。這一走又是長途跋涉,直走到傍晚時分,這才在河畔上發現了一處村落。

    當晚我們就借宿在一戶老鄉的家中,我們謊稱自己是來此旅行的遊客,因為迷路而流落至此。

    那老鄉姓關,是漢族人,世代居於此地。見到我們幾個人如此失魂落魄的樣子,二話沒說,又給做飯又給燙酒,真是把我們當成了親生兒女那樣照顧。

    我心裡有些打鼓,不敢貿然行事,於是我告訴關大爺我們的行李全都遺失了,暫時沒錢給住宿費,只能等我回去以後再把錢給郵寄過來。

    關大爺把臉一板,顯得有些不高興了:「你說的這叫啥話?這不是埋汰俺麼?俺是看著你們心疼才收留你們,要是圖那倆錢兒那俺成啥了?這旮常年不來外人,看著你們也怪稀罕的,你們就敞開住,願意呆多少日子就呆多少日子,大爺管你們飽吃。」

    我們幾個感動得一塌糊塗,遜謝了幾句,也不敢過多的推辭,便欣然入席了。

    不大會兒的功夫,家裡又來了幾個老鄉,都是聽說來了幾個迷路的城裡人,一是來瞧個新鮮,二是給送點吃的,別把幾個孩子餓壞了。

    我見他們手裡都抱著熱氣騰騰的飯菜,心裡感到了一種無窮的溫暖,這世上畢竟還是好人多壞人少,只要能活著,一切都是美好的。

    關家二老逐招呼家裡的客人一同入席,都是生活了一輩子的老鄰居,大家一起吃菜喝酒,你們也沒啥好拘束的。

    席間我問起關老漢的家庭情況,他說這房子就是他們老兩口子帶著兩個孫子住,一兒一女都到南邊不遠的金山鄉打工去了。平時他們老兩口子靠打漁為生,兒女們每次回來也會給上一些生活費,日子過得還算可以。

    又閒聊了幾句,我便問起此地到底是什麼所在。關大爺哈哈大笑,這地方你們不知道還有情可原,但這條河你們要不認識可就太外行了,也不知這旅遊是咋旅的,怪不得能迷路。俺們這旮叫察哈彥村,門口這條河就是黑龍江,你們說的那個島就叫察哈彥島。得虧你們上岸的時候是到的江這邊,要是去了那頭,那可就是俄羅斯的境內了,不讓蘇聯大兵給突突了才怪。

    這時我才恍然大悟,沒想到這趟旅途居然走到了國境邊上,若不是鬼使神差地渡到了黑龍江以西,恐怕我們現在已經淪為偷渡犯了。

    關老漢還說,這黑龍江裡的河心島多著呢,什麼吳八老島啦,張德勝島啦,數不勝數,察哈彥島只是其中的一個小島,沒啥稀奇的。

    當關老漢問到我們是如何迷路的時候,我唯唯諾諾的不敢正面回答,只好說是在西面的蛇山裡和隊友走散了,本來想在附近尋找隊友,可沒想到越走越遠,到最後就完全迷路了,輾轉了好幾天才到了這裡。

    聽我們如此一說,一個中年漢子立即顯得吃驚異常:「唉呀媽呀,你們是從那旮過來的?前兩天那旮的山神爺爺發怒了,你們知道不?那傢夥,震得山上又飄雪花又落石頭的,山頂上還冒煙來著,把俺都嚇毛了,好幾天沒敢出屋。你們幾個真是命大,這要是被埋在底下,估計幾年都沒人能找見你們。」

    我知道他說的是火山噴發和雪崩的事,但也不敢顯出自己知道的樣子,只得支吾著假作不知,將這個話題岔了過去。

    飯罷,關家二老把我們幾個安排在一間廂房之中,見到久違的溫床暖被,當真覺得恍如隔世。季玟慧又餵著蘇蘭吃了一些流食,幾個人便早早的熄燈睡覺了。

    次日醒來我們幾個商議了一下,覺得此地不能久留,蘇蘭照這樣昏迷下去總不是辦法,還是要盡早到大城市裡及時就醫才行。

    於是我又請求關大爺幫我們找量汽車,能把我們送到附近的縣城就行。但路費我們的確是沒有,只有一塊手錶給老人家留作紀念,等我們回京以後,一定把住宿費和車費一併給老人家郵寄過來。

    關老漢說你要是再說這話俺就不給你找車了,俺們鄉下人不像你們城裡人似的,動不動就提錢。你們有難了來找俺老漢,那是給俺面子,俺幫著你們也是給你們面子,絕不是為了那倆破錢兒。你們等著,俺這就給你們找車去。

    不一會兒的功夫,關大爺喜滋滋地回到了家中,告訴我們今天是你們的吉日,正好有一輛車要去興華鄉�送魚,你們可以跟著那個車過去。不過你們為啥這麼急著要走?俺還打算跟你們好好地多喝幾頓哩

    我說您老的心意我們領了,我們也會永遠記住您的恩惠,但是我們和隊友失散的時間太久了,怕其他隊友著急,所以得趕緊和他們取得聯繫。如果有機會的話,我們一定會回到這個美麗的村莊,再好好地拜訪一下全村的鄉親們。

    臨走的時候,關大爺還倒給了我們500塊錢作為盤纏,直把我們感動得熱淚盈眶。我跟關大爺要了他兒子單位的地址,說是平時來往個書信什麼的方便一些。一番道別之後,我們終於踏上了回家的旅途。

    我們乘坐的汽車是那種正宗的農用貨車,駕駛室裡只能塞得下季玟慧和蘇蘭兩個女人,而我們三個則和車鬥裡的一桶桶鮮魚擠在一起,那難受的滋味就別提了。

    車行一日,傍晚前我們到了興華鄉,跟司機道謝之後,便各自分道揚鑣了。

    我們在鄉上隨便找了一家小旅社,然後胡亂吃了幾口東西。吃飯的時候,我把下一步的計劃構思了一下。

    飯後,由我出面給白教授打了一個電話,告訴他我們這邊出了很大的問題,現在行李和設備全都丟了,而且還有人受了重傷,電話裡面說不清,總之現在需要一筆錢供我們看病和回京。我們身上的銀行卡、現金和身份證全部遺失,所以只能派人給我們送現金過來,銀行匯款是行不通了。

    至於周懷江等三人死亡一事,自然不能在電話裡面告訴他,一來是在電話裡面說不清楚,二來也是怕隔牆有耳,萬一有人把我們給舉報了,那可是吃不了兜著走。只能等回去以後再想辦法讓他知曉,到時怎麼處理就看他的了。

    這次白教授是為了自己功績才暗中私自組建了考古隊,根本沒有政府的批文,聽說我們出了這麼大的岔子,他必然要擔心自己受到連帶責任,肯定不會拒絕我的要求。

    不過他說我都不知道你們現在到底在什麼位置,而且就算是我現在出發,到你們那裡也要兩三天的時間,恐怕會耽誤傷員的病情。這樣吧,我聯繫一個東北的老朋友,看看他能不能給你們送些錢過去,你們等我的電話。然後記下了我們所在的具體位置以及旅館的電話號碼。

    半小時後,他回電話說已經聯繫好了,明天中午會有一個姓李的人去給你們送錢,一定要先把傷員治好,有什麼事等回北京以後再說。

    次日午後,果然有一個中年男子來找我們,那人自稱是李教授的兒子,受白教授的委託來給我們送錢。他遞給我們一個信封,然後有一搭無一搭的閒扯了兩句,便開車離開了。

    信封裡裝著5萬塊錢,應該足夠應付眼前這些事了。於是我趕緊雇了輛車,把我們一路送到了塔河縣。

    在縣醫院裡,蘇蘭得到了全面的檢查,醫生說她是因為頭部神經受到重度刺激而導致了長時間的昏迷,但由於我們保護的還算妥當,她身體上並無大礙。只是他們的醫院醫療設備比較落後,不能對她進行進一步的治療。如果想讓她眷甦醒,還得去比較權威的醫院做更加全面的檢查和系統的病情分析。

    事已至此,我們確實也沒有其他更好的辦法,只能回京後再作打算。好在蘇蘭的性命算是保了下來,回到北京後,應該能有辦法把病治好。

    鑒於蘇蘭的情況比較特殊,所以我們無法乘坐公共交通工具。於是我又雇了一輛非常舒適的商務轎車,給司機1萬塊錢讓他把我們送回北京。這價格至少超出正常價格的兩倍,那司機自然樂的合不攏嘴,一口就答應了下來。

    臨行前,我給關大爺的兒子打了個電話,把此前在他家借宿的事情講了一遍,然後讓他把銀行賬號給我,我給他把錢匯去,讓他轉交給關大爺和關大媽。

    他起初說什麼都不肯告訴賬號,說這事要是被他爹媽知道,肯定會劈頭蓋臉地罵他一頓。我說我實話告訴你吧,我們其實是緝毒大隊的刑警,因為追擊一個毒販才不小心遇險了。當時因為任務在身,所以不能把實情告訴你父母。

    現在犯人已經抓住了,政府出了一筆獎金,也算對你父母的一種獎勵。這錢你收也得收,不收也得收,留在我們手裡算怎麼回事?到時人家要說我們貪汙我們都解釋不清。

    關大爺的兒子半信半疑,但還是受不住我一再催促,這才把銀行賬號告訴了我。

    我把剩下的三萬八千塊錢分成了兩份,一份三萬的全部存進了關家的戶頭,剩下八千塊錢就用作一路上的資費使用。

    我們所在的地方距離北京兩千多公�,一路上曉行夜宿,直到第四天頭上,這才終於回到了北京境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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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ason2002
王子 | 2014-6-5 00:10:38

第二卷 西域迷都 第九十章 王子的秘密

    清晨,鳥啼蟬鳴,微風輕舞,一切都顯得那樣的安逸祥和。

    一縷陽光從窗外直射進來,透過窗簾,那陽光變得柔和了許多。光線中,一粒粒浮沈清晰可見,就在和煦的陽光中騰挪飄舞。它們像一個個無憂無慮的舞者,任憑自己的身體在空氣中上下翻飛,絲毫不想改變自己的命運。

    我盯著這些浮沈良久沒有眨眼,腦子裡渾渾噩噩地不知在想些什麼。從那些浮沈的身上我似乎找到了自己的影子,在人生的氣流中輾轉行進,不知何時刮來一股微風,就會把我吹進一個新的漩渦之中。然而,這卻是我自己完全無法控制的。

    這已經是我回到北京的第三天了,三天裡,我一直呆在家中,幾乎沒有出過屋。本想在家中好好休息一下,但沒想到我卻莫名其妙地失眠了。三天來我僅僅睡了五六個小時,剩下的時間,我基本都是這樣呆呆地傻坐著,腦子裡亂糟糟的胡思亂想著。

    要說我的失眠原因也並非無故而來,這還是與冰川之行脫離不了幹係。血妖之事最終也沒個切實的結果,證件、裝備、經費都被我們丟得一乾二淨。可這還不算什麼,最讓我頭疼的,其實是死了三個隊友這件事,這個棘手的問題如不眷解決,恐怕我的後半生就要變成逃亡生涯了。

    從東北回來以後,我並沒有急著去見白教授,同時也囑咐季玟慧暫時不要與白教授取得聯繫,因為周懷江、陳問金、程猛這三個人的死亡是非常嚴峻的問題。如果我把事情的真相全盤托出來告訴白教授,恐怕他絕難相信這個事實。相反的,他會認為我們在欺騙他,如此一來,事情就更加不好收場了。

    因此我要想出一個完美的謊言來,既讓白教授能夠信以為真,又能讓他把死人的事平息下來。然而要想出這樣兩全其美的辦法又談何容易?思來想去,越想越是煩躁,最終導致連覺都睡不著了。

    看來至少也要等蘇蘭醒過來再做打算了,如果能有她的證言,想必可信度會增加許多。到時再摻進一些謊言,估計白教授那隻老狐狸也不會輕易識破。

    蘇蘭此時就躺在醫院裡面,回京後,我們便馬不停蹄地將她送進了一家非常權威的醫院。醫生給她做了全面的檢查,最後的結論和塔河縣醫院那個醫生說的一樣,是由於腦部神經受到了強烈刺激而導致的重度昏迷。

    不過那醫生說以現在的醫療技術來看,這並不算是什麼疑難雜症。只要給她用對了藥,再加上一定的物力治療,相信她在短期內就會甦醒過來。

    聽醫生如此一說,我們的心總算踏實了下來。而後我又逼著大鬍子做了個身體檢查,結果顯示他的身體確實損傷不小。除外傷以外,他的多處內臟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震傷。醫生說這簡直是個奇跡,這種傷勢換成普通人早就一命嗚呼了,沒想到此人居然還能這般生龍活虎地談笑自如。

    在我們的極力勸說下,大鬍子被強行留在醫院進行住院治療。季玟慧和王子身體上並無大礙,便自告奮勇的留守在醫院對胡、蘇二人進行照顧。

    而我,也被診斷為臟器輕微受挫和輕微腦震盪。但好在傷勢不算太重,回家吃藥將養便可以恢復了。

    待住院手續都已辦妥,我拖著疲憊的身體正要回家,王子卻神神秘秘地把我拉進了廁所裡,看著我嘿嘿壞笑,臉上儘是一副小人得志的神色。

    我本就心情不佳,便不耐煩的讓他有話快說有屁快放。

    他揚著眉毛,用**的口吻問我:「老謝,說說,有什麼煩心事兒沒有?」

    我越看他那表情越來氣,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沒好氣地說:「沒事兒找罵是吧?我這兒本來就夠煩的了,你還給我這兒添堵。煩心事兒多著呢,死人的事兒總得有個交待吧?而且蘇蘭的病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好。關鍵是他們倆的醫藥費還沒著落呢,我的銀行卡和身份證都丟了,補辦要好長一段時間,根本就來不及。我打算一會兒找季三兒去借點兒,要不你跟我一起去?」

    王子一語不發地看著我,越笑越是誇張,兩隻小眼都快瞇成一條縫了。我看著愈發來氣,正要罵他幾句,忽見他邊笑邊把手伸進了自己的褲襠裡,似乎在裡面尋找著什麼東西。

    他這怪異的舉動著實嚇了我一跳,以為他也中邪了,忙驚愕地問他:「你丫嘛呢?瘋啦?」

    這時,王子的手臂突然從褲襠裡褪了出來,緊接著就把手掌送到了我的面前。我低頭一看,發現他手心裡托著一枚碩大的紅色寶石,晶瑩剔透,爍爍放光。這東西我以前見過,正是冰川聖殿中,血妖石像眼中的那種紅寶石。

    我這時才猛然驚醒,此前在山洞中的一幕幕不停地在我腦中迅速回放。

    在我們最後衝出大殿之時,王子曾經突然的神秘失蹤了一會兒,當我們返回去找到他時,他就坐在坍塌的石像堆中。他當時解釋說是自己不小心滑到了,沒想到他其實是在亂石堆裡找尋這塊寶石呢。

    更加令人感歎的是,在那麼短的時間裡,他居然還真的找到了一塊寶石,並且始終不露聲色地藏在褲襠裡面。

    我看著眼前的寶石一時說不出話來,各種情緒交織在一起,既高興又氣憤,同時也為他當時的膽大妄為而感到後怕。

    王子見我傻呆呆地愣在當地,更加的得意起來:「可惜了,要是能把四塊都找著該有多好,那三塊石頭都便宜土地爺了。現在正是用錢的時候,這塊石頭你拿去賣了吧,而且咱也應該給老周、小陳、小程他們的家屬一些補償。」

    我沒想到他能說出這麼大義凜然的話來,立時讚許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說得好,幹得好,不過下次可絕不許再這麼魯莽了,因為這塊石頭,你差點兒把命都搭進去。」雖然覺得那石頭一直被他揣在褲襠裡有點噁心,但還是激動地伸手接了過來。

    回到家裡,我給季三兒打了個電話,問他寶石類的東西能不能找到買主。季三兒立時顯得興奮異常,在電話裡也沒敢多說,掛了電話就奔我家來了。

    進門以後,他就風風火火的讓我拿出來瞧瞧,邊迫不及待地來回搓著雙手,邊一臉陰笑地側目問我:「你小子最近到底倒騰什麼呢?怎麼手裡老有好東西?有這好差事為什麼不想著哥哥我呀?你連我都不放心啊?」

    我沒心思和他瞎扯,便把那顆紅寶石遞給了他:「看看吧,你給估個價。」

    季三兒剛一看見那石頭眼睛就直了,哆哆嗦嗦地接在手裡,額頭上立馬滲出了黃豆般的汗珠。他走到窗邊,舉著寶石對著陽光照了幾照,然後又在手裡掂了掂,回過頭來茫然地望著我,愕然道:「兄弟,你跟哥哥說實話,你這東西到底是哪兒弄來的?」

    我眉頭一皺,敷衍道:「你別老胡猜,這東西不是我的,還是那個公司領導讓我代賣的,我上哪兒淘換這種東西去?別說這些沒用的了,你到底能不能找著買主?」

    季三兒顯得半信半疑,他拿起寶石來在鼻子上聞了幾下,搖頭道:「不像,這東西看起來有年頭了,怎麼看怎麼像個明器。」

    我一把將寶石奪了過來,假作生氣地說:「得了得了,別給我添亂了,我這兒讓你找個買主吧,你來回來去的套我話,一句正經的沒有。算了,我回頭找別人問問吧。」

    季三兒一聽這話差點蹦起來:「別介啊得,你現在是我哥,我惹不起你,我錯了行嗎?實話跟你說吧,你……你這石頭太大了,我從來沒見過這麼大的。而且你看看這成色,紅得跟血似的,如果不是假的,那它就是個極品。這東西……這東西我真給不出價格來,不過我估計至少不會低於這個數。」說著他伸出兩根手指在我面前比了比。

    我隨口答道:「20萬?」

    季三兒「呸」的一聲:「想什麼呢?20萬?你也太小瞧這東西了吧?是200萬這我還是悠著說呢。」

    我驚得差點把舌頭咬下來,這數字對我來說太過巨大了,沒想到王子撿的這塊石頭居然這麼值錢,看來還真不能寫這些財迷的眼光。

    但是我不敢顯得太過激動,生怕季三兒看出什麼破綻。於是我假作沈著地點了點頭:「嗯,跟人家交代給我的價格差不多,那你手裡有現成的買主嗎?」

    季三兒擦了擦頭上的汗水,想了想說:「有,但是我不敢隨便叫人家過來,萬一你這要是假貨,那我以後的買賣就全都砸了。這樣吧,我拍幾張照片回去,把照片給那邊兒看看,要是人家有意,那咱再帶著東西和他們見面兒聊。」

    我心說也只有如此了,除了季三兒我還真找不出別人能把這東西倒騰出去的。於是便讓他拍了一些照片,說好了一有消息就打電話給我。

    可如今都等了三天了,季三兒那邊卻毫無音訊。王子從醫院裡已經給我打了好幾通電話了,說住院押金早就用完了,醫院一直催著交錢呢。我每天都在為此事著急,可又不敢過分的催促季三兒,生怕他猜出這石頭不是別人的。

    就這樣熬了三天,我因為各種煩心事堵在心裡,怎麼睡也睡不著。這天清晨,我正盯著屋裡的陽光發愣,就在這時,電話鈴突然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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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ason2002
王子 | 2014-6-5 00:11:20

第二卷 西域迷都 第九十一章 交易

    聽到那電話鈴聲,我還以為又是王子打來催繳住院費的,但接起電話一聽,沒想到竟是我苦盼了多日的季三兒。

    他在電話中的口氣明顯有些激動:「鳴添,醒了麼?別睡了,趕緊起。起了沒有?麻利兒的收拾收拾。」

    我說你別那麼急茬兒行麼?我壓根兒就沒睡,有什麼醒不醒的?到底什麼事兒,你慢慢說,別那麼忙忙叨叨的。

    季三兒咳嗽了兩聲,似乎是穩定了一下情緒,然後繼續說道:「我跟你說,買主剛才來電話了,讓咱帶著東西過去聊聊,這不是明擺著有戲麼?我的兄弟,咱們要發啦」

    關於這筆錢我早就想好了分配方法,至少有一半都應該分給周懷江等三人的家屬。另外一半,有一部分是蘇蘭的治療基金,這是百分之百不能動的。而且這塊石頭是王子拼了命才撿回來的,他也應該多得一些。算來算去,能分給季三兒的已經不算很多了。

    於是我頗為愧疚地對季三兒說:「三哥,我得把醜話說在頭裡,這次的錢咱倆可不能對半分了,因為這是人家的東西,分給你太多的話,我也實在不好交待。」

    季三兒在電話中頓了兩秒,然後說:「沒事兒,只要不讓我白忙活就行,而且這價格也和我預期的有些出入,見了面兒再跟你細說吧。你趕緊洗把臉,九點半,咱倆在廣濟寺門口見面兒。」

    掛了電話,我抓緊時間洗了個澡,然後把紅寶石裹在一塊手絹裡,塞進了一個普普通通的空煙盒中。那煙盒就在我的手心裡攥著,既不會丟失,也不會讓人起疑。出門後,我便打車直奔廣濟寺而去。

    廣濟寺是北京著名的寺廟之一,就在西四路口往西一點。到了地方,老遠就看見季三兒像孟姜女似的左右張望,焦急的神色全都寫在了臉上。

    我走過去笑著問他:「嘛呢三哥?至於急成這樣嗎?跟傻老婆等漢子似的?」

    季三兒輕輕捶了我一拳:「還他**漢子呢,你現在都快成我爺爺了。這都幾點了你才來?人家買主那邊都快等急了,麻利兒的趕緊走吧。」

    我嘿嘿一笑,也不和他爭辯,跟著他過了馬路,直奔對面的羊肉胡同裡面去了。

    羊肉胡同是北京比較著名的一條胡同,並非因為名字特別,而是北京大大小小的珠寶商都聚集在這條胡同裡面。

    早先這地方並沒有什麼規模,只有幾家散落的首飾加工鋪。後來生意漸漸火了,加工商也逐步的變成了珠寶商。再後來羊肉胡同的名聲越來越響,各地的珠寶商也都紮堆兒似的擠了進來,從而逐漸衍變成了珠寶一條街。商場裡售價一萬多的鑽戒,在這裡三千塊錢就能拿下。

    穿過了一家家的店舖,季三兒帶著我在胡同裡面七拐八拐,最後到了一處破舊的宅院門前。

    季三兒長籲了一口氣,定了定神,然後他悄聲對我說:「到了,東西在身上呢吧?」

    我把煙盒舉起來對他晃了幾晃:「一直在手裡拿著呢。」

    季三兒點了點頭,掏出煙來給我們各自點了一根,低聲又說:「一會兒精神著點兒,就裝作滿不在乎的樣子,盡量什麼都別說,我來跟他們談價。」

    我笑道:「你別老囑咐我,你自己先調整調整吧。看你緊張的,手都哆嗦了,好歹你也是做過大生意的人,至於的嗎?」

    季三兒白了我一眼:「能不至於嗎?這他**可是500萬的買賣呢」

    我剛嘬了一口煙,他這句500萬一出口,我立馬把煙都噴在了他的臉上,驚呼道:「你說什麼?500萬?」

    他被我嚇了一跳,急忙伸手按住我的嘴,急道:「你別嚷嚷啊小爺這要是讓人知道你這麼沈不住氣,還不得往死裡砸價啊」

    我把他的手推開,驚詫地低聲問他:「不是200萬嗎?怎麼漲了那麼多?」

    季三兒顯得頗為得意:「那是,你三哥我是誰呀?有我在還能讓你吃得了虧麼?你小子就偷著樂去吧。」

    我伸出一個大拇指,正要想詞兒誇讚他幾句。他趕忙擺了擺手:「得了,等事兒辦成了再拍馬屁吧。人家都等半天了,咱倆趕緊進去吧。」

    推開院門,季三兒領著我徑往裡走。我邊走邊四下張望,發現這就是一個普普通通的民居大雜院,院中甚是破舊,簡陋的磚房一間間參差不齊地緊緊挨在一起,完全不像是一個出價500萬的富商所居住的地方。

    正疑惑間,忽見過道深處出現了兩道朱漆木門,木門上雕龍刻鳳,兩隻銅鑄椒圖獸咬著兩個金燦燦的門環,排場甚是不凡,與此前見到的那些民房完全是兩個概念。

    季三兒輕輕地在門環上叩了三下,停一停,再叩一下,然後鬆開門環,等著裡面的人來開門。

    過了片刻,門分左右,從裡面走出一個保鏢模樣的壯年男子,他一言不發,看了看我們身後,然後點了點頭,把我們讓進門去,隨即又把大門關上了。

    那大門裡卻是另外一番景色,綠柳蔭蔭,清幽靜謐,紅磚碧瓦,池水幽幽,好一座別有洞天的四合小院。看來這裡的主人真是獨具一格,居然在西四這樣的鬧市區裡隱匿了這樣一座奢華雅致的宅邸,並且門外以民房當做掩飾,可見其用心是何等良苦。

    那保鏢領著我們由池塘上的一座小橋穿行過去,來到了正室之中,接著就有一個小姑娘給我們倒了兩碗茶,讓我們稍等,便和保鏢一起退了出去。

    不大會兒的功夫,一個相貌彪悍的中年男人領著一個老者走進屋來。那中年男人一臉橫肉,眉宇間帶著幾分凶相,若不是穿著講究,倒真是像個賣肉的屠夫。那老者鬚髮皆白,戴著一副圓形的金絲眼鏡,手裡拎著一個破舊的小木箱子。他的背部高高隆起,走起路來呼哧帶喘,看樣子沒有九十也得有八十五了。

    季三兒趕忙起身對那壯漢賠笑道:「哎呦我的哥哥,讓你久等了,實在是對不住啊」接著就給我們互相介紹:「這是我兄弟,謝鳴添。這是京城有名的珠寶大家,徐蛟徐大哥。」

    我們相互含笑點頭,隨便的客套了兩句。而那老者始終一語不發,季三兒好像也並不認識此人。

    而後,那徐蛟便開門見山地說:「二位老弟,今天咱們能坐在一起,這就是有緣吶。咱們也不用兜圈子咧,把那東西拿出來讓俺瞧瞧唄。」他說話帶著濃重的山東口音,其音量也是洪亮有力,和他那五大三粗的體型倒是格外的般配。

    我看了看季三兒,他對我點了點頭表示同意。於是我便從煙盒裡把寶石掏了出來,遞到了徐蛟手中。

    徐蛟舉起石頭在手中看了半晌,然後又用拇指內側在上面搓了幾下,點了點頭,又把石頭遞給了那個老者。

    那老者也是如出一轍地又看又搓,時不時的還伸出舌頭舔上一下。隨後又打開他那只爛木箱子,從裡面拿出了大大小小的古怪工具,準備對寶石再做進一步的鑒定。

    我知道小心謹慎是商人們的哲學,人家既然肯出大價錢,那如何鑒定也自然得由著人家,總得讓人家放心才行。

    這寶石是我們在千年古洞裡發現的,必然不是什麼假貨,所以對此我一點也不擔心。見那老者慢條斯理地琢磨著石頭,我也懶得去看,索性一言不發地看著窗外,刻意做出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

    這時,那徐蛟突然咳嗽一聲,對我說道:「謝老弟,你這個石頭,是打哪個地方弄出來地?」

    我微微一笑,搪塞道:「是我家祖傳的,我看老在那擺著也沒什麼用,還不如拿出來換倆錢兒花。」

    徐蛟一挺大拇指:「好你們家祖上可是有能人吶,這玩意兒可真是個好東西你們後人有福咧」

    我剛要謙遜幾句,突聽他話鋒一轉,繼續說道:「不過……你家裡是不是應該還有三塊啊?」

    我聞言大吃一驚,心裡頓時咯登一下。心說這石頭的確應該是四塊,分別鑲在兩隻血妖石像的眼眶之中,不過這事只有我們幾個去過聖殿的人才親眼見過,他一個珠寶商是如何得知的?

    此時季三兒正面有氣色地瞪視著我,似乎是在埋怨我還瞞著他另外三塊石頭的事。然而我卻不敢稍露聲色,只得假作不懂地搖頭說道:「就這一塊兒啊,這是我爺爺傳給我的。再說這麼好的石頭,哪兒能有四塊那麼多啊?聽您的意思,您是知道這石頭的來歷?要不您也跟我說說,讓我也長長見識。」

    徐蛟的表情忽然變得陰冷起來,他嘴角一揚,笑道:「我說謝老弟哎,你就不要再裝咧。咱們是當著明人不說暗話,我就是想問問你,那《鎮魂譜》是不是也在你的手裡啊?」

    我這一驚可非同猩,如果不是強行忍住,我差點從椅子上摔下來。沒想到此人居然連《鎮魂譜》都知道,他到底是什麼人?難道約我來到此地,並非為了收購寶石,而是隱含著其他目的?

    我又轉頭看了看季三兒,見他表情並無異常,似乎並不知道此人說的是什麼東西,看來他不是與人勾結來陷害我。但此人提到了相當於絕密的《鎮魂譜》,看來這個人絕對不是普通商人。

    難道他也是血妖?一想到這裡,我的神經立時就繃了起來。但沒有完全摸清對方底細之前,還是不要貿然行事為好。

    於是我再次裝出錯愕的表情來:「您說什麼譜?我怎麼越聽越糊塗了?我說您到底是買石頭啊,還是拿我尋開心啊?一會兒說我還有三塊石頭,一會兒又說什麼什麼譜的。您要是想劃價就直說,別說這些沒邊兒沒影兒的話啊,我都快讓您說糊塗了。」

    這時,那老者忽然「哼」的一聲,然後把石頭遞給徐蛟,低聲道:「是真的。」緊接著又轉頭對我說:「那這四句口訣你總該聽過吧?」

    說罷他倒背著手向前走了兩步,口中緩緩念道:「悠悠九隆王,鎮魂譜中藏,孰得窺其秘,四血紅中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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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ason2002
王子 | 2014-6-5 00:11:42

第二卷 西域迷都 第九十二章 隱約的發現

    聽那老者說完一句「悠悠九隆王,鎮魂譜中藏,孰得窺其秘,四血紅中詳。」我驚訝得說不出話來。這口訣並不算非常深奧,從字面的意思就能大致分析出來,話裡指的是《鎮魂譜》中隱藏著什麼不為人知的秘密。

    我的腦子在頃刻間轉了數轉,一方面猜測著徐蛟和那老者的真實身份,另一方面,我也在默默分析著口訣中第一句和最後一句的含義。

    九隆王是什麼人?此人和《鎮魂譜》有什麼關係?四血紅又是什麼?是不是擁有所謂的四血紅就能找出《鎮魂譜》中真正的奧秘?

    想了片刻,一時無法得出確切的答案。然而眼下的時間太過緊迫,容不得我再做過多的分析,反應太過遲鈍的話,很容易就會引起其餘三人的懷疑。

    於是我繼續假作吃驚地問道:「老爺子,您這說的是什麼呀?我怎麼越來越聽不懂了?這石頭你們到底收是不收?我可不是大老遠跑這兒來猜謎語的。」說著我又轉頭對季三兒抱怨道:「三哥,你到底是怎麼跟人家談的?這都來了半天了,怎麼不說石頭的事兒,盡說些我聽不懂的話?你拿我涮著玩兒呢?」

    此時季三兒也顯得頗為詫異,臉上紅一陣白一陣的,似乎也弄不懂這二人在搞什麼名堂。他看了看我,又轉頭看了看徐蛟,尷尬道:「徐哥,您……您這是什麼意思啊?我聽著也有點兒糊塗了。有什麼話您就直說,咱都好商量。」

    徐蛟對那老者使了個眼神,那老者點點頭,垂手退到了一旁。接著徐蛟便哈哈一笑,朗聲道:「季老闆,謝老弟。你們可不要多心吶,俺可不是什麼壞人吶。實話跟你們說唄,這石頭名叫『鴿血紅』,是紅寶石的一個品種。你這塊石頭品相不錯,是個好東西,這東西俺要咧

    「只是俺聽說這樣的鴿血紅一共有四個,大小一樣,顏色一樣,四個石頭就跟一個模子裡刻出來似的,一點兒都不帶差地。這四塊石頭合在一起,就叫『四血紅』,是難得一見的好寶貝。

    「俺是想啊,謝老弟既然有一塊石頭,那興許另外三塊也在你的手裡。俺想一起收咧,又怕老弟你不願意拿出來,所以才多問了幾句。二位老弟吶,你們就多擔待唄」

    聽他說完,我心中頓時明白過來,原來那口訣中說的『四血紅』指的就是山洞中的那四塊紅寶石。看來那寶石並非僅僅是為了裝飾,實際上是有著更加重要的用途。只可惜另外三塊寶石已經深埋地底了,若不進行大規模的挖掘工作,恐怕再也難以重見天日了。

    雖然初步探明了事情真相,但我卻依然不敢有絲毫表露。我淡淡一笑,點頭道:「原來如此,徐老闆是想試探我來著。沒關係,這也是經商之道,我能理解。只不過我是真的沒有另外三塊石頭,您想想,我要是有四塊石頭的話,為什麼不一併拿出來賣?既然是四塊為一套,那自然是一起賣的價格更高一些,我又何必拆散了自降價格?」

    徐蛟聽罷皺眉點頭,他似乎也覺得我說的有理,失望之色顯露無疑。

    這時,那老者清了清嗓子,又走上前來對我說道:「謝先生,那《鎮魂譜》你手中可有?咱們是真心收購,價格上都好商量。我們出……出1000萬你看如何?」言語中已經比剛才客氣了很多。

    季三兒聞言差點兒蹦到房頂上去,此時他也顧不得外人在場了,拉著我的手慌張道:「鳴添,你到底有沒有那個什麼譜?要是有就趕緊拿出來吧,那東西對你來說也沒什麼用,這可是1000萬啊這樣的機會你上哪兒碰去?」

    其實我也被這1000萬的驚人數字嚇出了一身冷汗,內心深處真的有些動搖了。但同時我也意識到,對方如此重視《鎮魂譜》,這足以證明此書必定有著什麼極其重要的秘密,眼前這兩個人身份不明,舉止詭異,萬萬不能讓他們知曉《鎮魂譜》就在我的手中。別說是1000萬了,就是1個億也不能讓他們見到此物。

    眼前這個老者似乎對《鎮魂譜》頗為瞭解,我想藉機從他口中套出些什麼線索,便假裝思索了一下,然後擡頭對他說:「老爺子,您說的那個什麼譜我是真的沒有印象。不過話說回來,我家裡倒也收藏著一些古書古籍什麼的,沒準兒這東西我還真有,只是我一直沒有注意。您能不能簡單介紹一下這東西的情況,我好回家找找,萬一要是真在我家,我留著也什麼用處,咱們大可再合作一把。」

    老者聽我說完顯得有些為難,似乎有什麼難言之隱,他轉頭看了看徐蛟,徐蛟不動聲色對他微微點了點頭,那老者這才回頭說道:「好吧據說那《鎮魂譜》和四血紅是永不分開的,我見你手中有四血紅的其中之一,便猜測《鎮魂譜》興許也在你的手裡。那《鎮魂譜》也無甚特別之處,就是個大約四寸來寬的卷軸,通篇由篆字著成。你仔細回憶一下,家中可有此卷?」言畢一雙老眼精光四射,彷彿在暗暗觀察我表情中的細微變化。

    聞聽此言,我心中暗暗冷笑,心說看來你這老學究也是個半吊子。那《鎮魂譜》通篇由古彜文著成,僅有三個篆字,與他所說的完全不符,也不知他是從哪部書中窺得了《鎮魂譜》的片面概述,卻還大言不慚地出來現世。

    聊到這個份上,我已經完全確定徐蛟和這個老者沒有多大的利用價值了,便想早些將此事了結,不願再與他們過多糾纏了。現在唯一沒弄明白的就是口訣中的『九隆王』到底是誰,不過那老者也未必就能說清,不如回去讓季玟慧研究一下,以她的學識和資源,查明一個古人應該還是不成問題的。

    於是我做出一副閉目凝思的樣子,心中卻在默默地背誦著那四句口訣,過了半晌才開口答道:「肯定沒有,我仔細想過了,家裡收藏的古書古籍倒是不少,不過全是一本本的紙書,絕對沒有您說的那種什麼卷軸。」

    聽我說完這句話,徐蛟和那老者對望一眼,神情間充滿了失望。徐蛟搖頭歎道:「那好唄,謝老弟是個痛快人吶,你說沒有那就應該是沒有咧。咱們這個買賣還是該怎麼做就怎麼做,這樣吧,俺看你這東西的成色也不錯,俺給你多加100萬,一共600萬,錢歸你,石頭歸俺咧。咱們這就算交上朋友咧,如果謝老弟還有這樣的石頭,或者是剛才夏侯先生說過的那個卷軸哎,你儘管拿來找俺,價錢隨你開。」

    直至此時我才知道那師爺模樣的老者複姓夏侯,這個姓氏相當罕見,倒真有些世外高人的味道。不過姓氏雖然夠高,但本事卻不見得高到哪裡。

    此外,聽到徐蛟居然主動增加了100萬的價格,我一方面感到吃驚不小,與此同時,我也更加的確定了《鎮魂譜》一書在他們心中的地位當真是非同猩。回去一定要仔細研究一番,看看那個破書卷中到底隱藏了什麼讓他們重視如斯的驚天秘密。

    季三兒聽說能多掙100萬,立時樂得鼻涕都快流出來了,一個勁兒的大拍馬屁,稱徐蛟是史上最實在的大老闆。並且一再邀請徐蛟以及夏侯先生同進午餐,以便更好的表達他對這兩個人的敬仰之情。

    那徐蛟雖然外表粗魯,但畢竟是囊中頗豐的大老闆,如何能跟季三兒這樣的小商人吃飯?加上他們想要得到的東西均未得手,不免顯得有些悵然若失。遜謝了幾句,也就委婉的推辭掉了。

    我們又坐在廳中聊了一會兒,過了一盞茶的功夫,徐蛟的情緒愈發低落,便讓一個會計模樣的女人送來了一張600萬的支票。

    季三兒接過支票,一張大嘴都快咧到後腦勺了。我們心知那徐蛟盼著和我再做交易,不可能給我們假支票,客套了一番後,便作別離開了。

    臨走時,徐蛟再次叮囑我如果有那兩樣東西,一定知會他一聲,價錢方面大可放心,就算高出一倍也不成問題。

    我表面上表現得非常願意合作,但心裡卻暗想,這兩樣東西估計你們這輩子是見不著了,不是小爺我跟錢過不去,只是這東西事關重大,賣給你們這些奸商,指不定要耽誤多少人的性命呢。

    我和季三兒出門後就馬不停蹄地趕往銀行,經過一系列繁雜的手續後,那一張長方小紙上面的數字終於在我的銀行卡中顯示了出來。那時的心情,別提有多激動了。

    我跟季三兒說這錢確實不屬於我一個人,這次確實沒法和他對半分。本來我想著要是賣200萬的話,就分他20萬。可如今這石頭居然賣了600萬,那自然應該多給他一些。我能做主的,就是給他100萬,希望他不要嫌少。

    季三兒對這個數字相當滿意,一個勁兒地說夠了夠了。他說其實他這次也沒做什麼,最後的談判他幾乎都沒能插進話去,能分到100萬已經非常滿意了。這幾年他那點老本兒都快揮霍沒了,有了這100萬,他算是又活過來了。

    我說你話也不能這麼說,畢竟那買家是你幫著聯繫的,要是沒有你,我都不知道找誰賣去,所以說你的功勞還是相當大的。

    季三兒的表情突然變得有些茫然,搖頭道:「實話跟你說,這買主不是我去找他的,而是他主動聯繫我的。這事兒我到現在還沒琢磨過味兒來呢,你說他怎麼知道我手裡有寶石?我以前壓根兒就不認識他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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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ason2002
王子 | 2014-6-5 00:12:18

    第九十三章   深夜的慟哭

    我聞言大吃一驚:「什麼?你不認識他?」

    季三兒愕然道:「是呀,從你那兒回來的第二天,我先聯繫了一個老客戶,可人家現在手頭沒那麼多資金,說暫時不考慮了。我正犯愁呢,突然接到了那個徐蛟的電話,說是想要看看我手裡的石頭,我也沒多想,拿著照片就去了。我一看這人,我根本就不認識啊,可是當時怕說錯話得罪了人家,所以一直也沒敢細問。不過那孫子還挺痛快,過了一天就說要看實物,這不,還沒怎麼談呢,600萬到手了。可我到現在還納悶兒呢,你說丫是怎麼認識我的?」

    我急忙追問道:「是不是你的老客戶幫你介紹的?」

    他搖頭說:「不是,我早就問過了,人家壓根就沒幫我聯繫過,而且也不認識這主。」

    我心中頓時產生了一種不祥的感覺,隱約覺得此事絕非那麼簡單。這個徐蛟是如何知道我們手中有紅寶石的?並且他對《鎮魂譜》一事知之甚深,莫非有人一直在暗中監視我們?不管怎麼說,此人的真實目的絕非是收購寶石,這裡面恐怕是大有文章。

    想到這兒我激靈靈打了個冷顫,雞皮疙瘩起了一身,不由自主地回頭看看身後,覺得每一個人都像是在偷偷地盯著我看。

    我心裡面慌亂得很,想儘早回去和另外幾個人商量一下,便趕忙將那100萬轉到了季三兒的卡中,又跟他交代了幾句,就準備動身趕往醫院。

    季三兒卻神神秘秘地死活不肯讓我離開,他把我拉到一個僻靜的地方,笑眯眯地低聲問我:「鳴添,跟哥說說,那個什麼譜,是不是在你手裡?」

    我說我是真的沒有,你怎麼跟剛才那倆人似的,老問這些沒影兒的事兒幹嘛?

    季三兒奸笑道:「真拿哥哥我當傻子啦?你爹媽我都認識多少年了?他們什麼時候收藏過古書?你愣說你家有不少的古籍,這不明顯是在套人家的話嗎?你手裡要是沒有那個什麼譜,你套人家話幹嘛?哼哼,你那些話騙得了他們,但哥哥我你可是瞞不過去了。再者說了,你忘了前一陣玟慧跟說你給過她一篇古文字的事兒了?那篇文字是不是就是什麼《鎮魂譜》?」

    我心想這季三兒也真夠賊的,單憑幾句話就能把事情猜出個十之**,不愧是在生意場上打拚了多年的老江湖。並且我也的確把季三兒聽說過這篇文字的事給忘了,看來瞞是瞞不住了,所幸季玟慧當初沒把《鎮魂譜》的細節告訴過他,要不他非纏著我賣了不可。

    於是我又編了一套說辭,謊稱我現在和一個科技公司往來甚深,那公司專門研究一些古物,所以手裡的東西不少。

    他們公司裡的一個領導是個大貪,經常從公司裡偷出些玩意兒交給我偷偷賣掉。前一陣的青銅鈴鐺,還有這個紅寶石,都是那個領導交給我處理的。

    但那篇文字的確不是什麼《鎮魂譜》,就是一篇不知名的古文,當時他們正好找不到合適的人來翻譯,就讓我幫著找找,於是我就委託季玟慧了。結果顯示,那就是一篇古代少數民族的詩歌,根本就不是你們說的那個《鎮魂譜》。

    季三兒聽完將信將疑,但我話都說到這份兒上了,他也不好再沒完沒了的追問下去,只得就此作罷,訕訕地敗興而歸了。

    和季三兒分開後,我便匆忙趕往醫院,急於讓大鬍子他們幫分析一下我心中的疑慮。

    剛到醫院門口,就看見王子正坐在門前的台階上抽菸。他一見我過來,把菸頭往地上一扔,上前兩步急道:「你丫上哪兒浪去了?家裡電話也沒人接,我都找你一天了。」

    我剛要把賣了寶石的好消息告訴他,卻見他連連對我揮手:「趕緊進去吧,蘇蘭醒了。」

    我聞言頗感吃驚,沒想到蘇蘭竟清醒的如此之快,我急欲知道此前在冰川中的一些細節,便立即加快腳步,和王子一同來到了病房之中。

    進門一看,只見蘇蘭正半臥在病床上,季玟慧在喂她吃著蘋果。大鬍子也坐在一旁,見我進來,他對我微微一笑,看樣子他的傷勢已經好了多半了。

    蘇蘭的面色甚是憔悴,但雙眼中已經略有了一些神采,剛一見到我,便靦腆地說道:「謝……謝大哥,多謝你救了我一命。」

    我指著大鬍子說:「可別謝我,我什麼都沒做,他才是你的救命恩人。要是沒有他呀,咱們恐怕誰都回不來了。」

    大鬍子淡淡一笑,謙遜道:「別聽這小子瞎說,他嘴裡沒句實話。你也不要說話了,靜心養病,有什麼話等病好了再說也不遲。」

    我心想可真沒時間等她病好,再不聯繫白教授的話,恐怕他就快要報警了。於是我對蘇蘭溫言道:「小蘇,你現在覺得累不累?能不能和我多聊幾句?」

    蘇蘭點頭說:「當然可以,我不累。」

    我回頭看了看四周,這病房裡除了我們還有不少外人,這裡肯定不是說話的所在,便讓眾人等我一下,我和王子下樓去辦轉房手續。

    在辦手續的期間,我把售出寶石一事給王子粗略的講了一遍,王子聽說居然有500萬之多,一時也驚訝得連連咋舌。

    王子說既然有這麼多錢,那就不妨大方一些,周、陳、程三人的家屬每家都給100萬。剩下的200萬,你、我、老胡、玟慧、小蘇,每人40萬。

    我說這是後話,先不急著分錢,我有更重要的事情找你們商量。

    於是我和王子又匆匆地回到了樓上,幫著護士把蘇蘭安排進了一間條件優越的獨立病房之中。

    一切就緒後,我便迫不及待地問蘇蘭:「小蘇,你記不記得,你昏迷之前最後一眼看到的是什麼?」

    蘇蘭想了想說:「是個石洞,和一個發著綠光的石頭。」

    這個回答完全出乎了我的意料,急忙驚問道:「什麼?你看見綠色石頭了?這麼說你也看到那具乾屍了?」

    蘇蘭顯得極為茫然,搖頭道:「什麼乾屍?我沒見過乾屍呀。」

    季玟慧白了我一眼,埋怨道:「有你這麼問話的嗎?沒頭沒腦的,誰聽的明白?算了,我來問吧。」

    在季玟慧引導式的提問下,蘇蘭這才一點一點地回憶起了此前的事情來,雖然聽起來有些淩亂,但加上我們對整件事的瞭解,已經完全能勾勒出發生在蘇蘭身上的過往經歷了。然而最終得出的事實,卻是令我們所有人都大為震驚的。

    原來蘇蘭在很早以前就已經失去記憶了,準確的說,應該是我們向蛇頭山進發的第四天夜裡。

    連日的長途跋涉讓我們都感到有些吃不消了,那天我們由於過度勞累,便早早的紮營睡覺了。蘇蘭天生體弱多病,加上這幾天的奔波,更是疲憊得要命,剛一躺下便迅速的睡著了。

    當天夜裡,蘇蘭在睡夢中忽然聽到了一陣奇怪的哭聲,那聲音對她而言簡直是再也熟悉不過,那正是已經和她分手多日的男朋友李濤的聲音。

    雖然分手一年有餘,但她卻無時不刻地思唸著此人,此時突然聽到了他聲音,蘇蘭的心頓時揪了起來。她不知道為什麼會在這裡聽到李濤的哭聲,可這哭聲來得真真切切,怎麼聽都不像是幻覺。

    難道是李濤一路跟來要和自己重歸於好嗎?蘇蘭這樣想著。雖然有些難以置信,但還是不願放棄這一絲美好的希望。於是她急忙穿好衣服衝出了帳篷,出帳一看,卻並沒見到李濤的影子,只有陳問金在不遠處倚石而睡,看來是放哨時偷懶睡著了。

    蘇蘭感到有些失望,剛要轉身回去,突聽遠處傳來李濤的說話聲:「小蘭……小蘭……我好想你……你原諒我好嗎?」

    這聲音剛一發出,蘇蘭的腦中頓時血脈噴張,一股莫名的激動和一陣眩暈同時湧來,她感覺自己的身體有些失控,不由自主地向那聲音走了過去。

    可走了許久,她始終看不到李濤的影子,雖然那說話聲一直未曾停歇,但卻一直和她保持著一定的距離,無論怎麼走都無法接近聲音的源頭。

    蘇蘭的潛意識中已經感到了事情有些不對,她覺得自己八成是撞邪了,便想轉身回去。可奇怪的是,她此時已經無法控制自己的身體了,兩條腿就像不是自己的一樣,不停地向前行進著。

    蘇蘭越發的感到害怕,與此同時,她的神智也越來越模糊了起來。恍惚間,她彷彿感覺李濤就在自己的耳邊輕聲呵氣,在對自己低低耳語,她心中激動異常,再也顧不得自己距離營地漸行漸遠,索性隨著那股神奇的力量,任憑身體向那聲音的方向自動走去。

    也不知走了多久,她昏昏沈沈地走進了一個狹窄的石洞之中,那石洞甚小,開在一塊本就不算很大的岩石上面,裡面的空間僅能容下她一人側身進去。

    就在這時,她突然看到有一個人就坐在石洞之中,那人渾身**的,正在咧著嘴對她痛哭流涕。

    蘇蘭見狀大吃一驚,『嚶』的一聲,跑過去就把那人抱在了懷裡。此時她再也顧不得什麼新仇舊恨,她只知道,她最為深愛的李濤,已經再一次出現在自己的眼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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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ason2002
王子 | 2014-6-5 00:12:36

        第九十四章

        此時蘇蘭的腦子裡暈乎乎的,覺得眼前的景象既真實又飄渺。李濤的身影在她眼中忽大忽小、忽歪忽斜,一切都好像是幻影一般。

        她抱著李濤痛哭了一會兒,忽地發覺懷中之人聲息全無,再也沒了剛才那種哭聲和說話的聲音,甚至連呼吸聲也消失了。

        她感覺自己就像喝醉了酒一樣,惺忪著雙眼低頭一看,影影綽綽間,猛然發覺自己懷裡抱著的並非李濤,而是一個爍爍放光的綠色石球。

        見此情景,她知道自己一定是遇到了什麼離奇事件,心裡怕得要命。但恍惚間,又覺得一切都是那麼的愜意,舒適得令她無法自拔。

        在那陰森森的山洞中,她抱著那顆詭異的石球僵立了好久,兩種截然相反的情緒在心中做著強烈的鬥爭。一種是極度的害怕和恐懼,另一種,卻是無盡的歡喜和安逸。在那一刻,她甚至想要就此放棄思想上的抵抗,讓那種無法形容的快感徹底充斥自己的全身。

        就在這時,她忽然覺得全身的力氣開始從手掌間向那石球湧去,身上越來越是痠軟乏力。與此同時,她隱約的看到,那石球所發出的綠光隨著她的體力漸漸流失而變得越來越是明亮。

        猛然間,那石球的綠光爆閃了一下,她只覺得眼前一黑,便就此昏了過去。

        然後……她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

        在夢裡,她夢見自己抱著那個石球跑了很遠,然後從一處極冷的冰川之巔爬了下去,在谷底發現了一個塵封的石門,而自己卻輕而易舉地將那石門給推開了。

        進門以後,她感覺自己就像會飛一樣,躍過了一條滿是釘刺的鴻溝,然後便來到了一座宏偉的大殿之中。她把那石頭放在了一個王座上面,忽然想起其他人發現她不見了一定會非常著急,便飛一般地跑回了營地,進到營帳裡面繼續睡覺。她記得回到營地的時候,天剛濛濛亮。

        接著,她夢見了自己跟著我們一起繼續行進。到了第二天晚上,王子給我們講了一個很可怕的故事,是關於一個女人用紙錢打車的故事。她被嚇得魂不附體,一陣驚叫過後,自己居然在夢裡面昏了過去。

        此後的夢便是斷斷續續的了,一會兒夢見自己是一隻狼,一會兒夢見自己被陳問金侮辱了。忽而夢到周懷江變成了可怕的厲鬼要抓自己回去,忽而又看到眼前出現了一個美若天仙的美麗女人。她感覺那女人就是天女下凡,便開始對其頂禮膜拜,並且還跳了一支連她自己都不知什麼時候學會的奇異舞蹈。

        最後,她再次看到了李濤出現在自己的眼前,而這次李濤的懷裡卻抱著另外一個女人。她頓時覺得怒火中燒,忽地又變成了一隻惡狼,對著李濤又抓又撓。

        但怎奈李濤身後還有幾名保鏢,幾個人合夥把她制服以後,便強行給她灌下了好幾瓶毒藥。她立時覺得全身劇痛無比,胃裡面翻江倒海,不一會兒的功夫,自己在夢中再次昏了過去。這次昏的是極為徹底,連夢都不做了。

        當她睜開眼睛的時候,發現自己已經躺在醫院裡了。季玟慧告訴她是我把她送進了醫院,她這才滿心感激地多謝我的救命之恩。

        聽蘇蘭將她的記憶全部陳述出來,我暫時沒有開口,而是把整件事情都默默地想了一遍。從發現的第一隻血妖到最終的乾屍,從出發去蛇頭山到最終從冰川逃離。種種疑竇聯繫在一起,再對應上蘇蘭的敘述,一個令人咋舌的離奇真相逐漸地浮出了水面。

        大致想通以後,我勉強微笑著安慰了蘇蘭幾句,告訴她她的身體並無大礙,只是因為勞累過度而引發的虛脫症狀。現在已經大體恢復如初,再將養幾天便可出院了。

        蘇蘭點了點頭,又追問起周懷江等人現在何處?這次的考古工作結果如何?

        我遵照周懷江的臨終遺言,沒有將她親手殺害周、陳二人的事實告訴她,加上考慮到她現在的身體情況無法經受太大的刺激,便將周懷江等人故去一事隱瞞不說,而是告訴她一切都很順利,另外三人已經回到考古所工作去了。

        蘇蘭本就極其虛弱,說了怎麼半天的話,她也漸漸的有了些睡意。季玟慧又安慰了她幾句,不大會兒的功夫,她便沈沈地睡了過去。

        我滿面愁雲地問大鬍子:「你的傷勢怎麼樣了?感覺好些了麼?」

        大鬍子似乎有一肚子的委屈,連忙說:「我正想和你商量這事呢,我可不想在這地方呆了,都快把我憋瘋了。其實我的傷根本就沒什麼大事,吃幾味藥就能慢慢復元。可他們卻盡給我吃些白乎乎的小圓片子,還往我的血管裡注水,這樣下去,我肯定得被他們折騰死。最關鍵的是,他們不讓我吃肉,不吃肉怎麼能恢復身體?你趕緊讓我出去吧,我多一刻也不想呆了。」

        我被他逗得差點笑出聲來,挖苦他道:「其實前面的理由都不重要,最後那句才是你的心裡話,你就是憋不住想吃肉了。」

        大鬍子笑道:「當然啊,你們忘了逃出山洞以前答應過我什麼了?」

        我點頭說:「好我看你的傷也好得差不多了,正好我也有事兒要跟大家商量,那咱們就出院,我帶你吃肉去」

        大鬍子聞言頓顯興奮不已,連連催促我趕緊出發。於是我找了兩名小護士,私底下塞給她們每人2000塊錢,交代說一定要把蘇蘭照顧好了,出院以後還有更大的紅包。

        出了醫院,我領著另外三人直奔了一家高檔酒樓。此行共有三個目的,一是慶祝一下寶石順利售出,算是個慶功宴。二是把手裡的線索好好的整合一下,對整件事情做一次徹底的分析。三是為了滿足一下大鬍子的願望,也算我們幾個言出必踐了。

        席間,我把我對血妖和綠色石頭的看法,以及對整個事情的分析和幾點疑難之處都給眾人講了一遍。

        從蘇蘭的描述來看,她是從出發的第四天就徹底被綠石的幻象所控制了。那綠石似乎能通過刺激人類的腦部思維從而控制人類的身體,而在綠石面前,每個人產生的幻覺都不一樣。彷彿綠石會自動尋找每個人心底最為渴求的願望,從而將其幻化為影像出現在人類的腦海裡,以此達到將人催眠的作用。

        這一點我是深有感觸的,我曾經在蛇洞中多次出現幻覺,每次眼前的景象都頗為不同,時而是美女,時而是佳餚,時而又是漫天的鈔票。

        蘇蘭的心結就是李濤,所以她也受到了李濤幻象的蠱惑,這才遠離營帳,被綠石吸引到了一個隱蔽的地方進行更深度的催眠。也就是說從那時起蘇蘭就變成了綠石的一個工具,只是我們所有人都被蒙在鼓裡而已。而她自己也早就失去了意識,一直認為自己是在做夢。

        讓人不解的是,為什麼一行八人裡,偏偏只有蘇蘭中了迷障,而其他人卻完全沒有任何異常,甚至沒有絲毫察覺?

        在我看來,這並非是綠石具有選擇性,而是根據人們身體狀況的優劣不同,從而決定了中邪的先後次序。

        當時的八人之中,蘇蘭的體質明顯要弱於其他七人,記得她在出發的第一天就耐不住路途艱辛,從而棄步乘馬,這足以證明她當時的身體狀況已經非常虛弱了。因此,她第一個中邪了。

        而進入山洞以後,季玟慧也突然中邪了,在我們幾人之中,季玟慧的體質較弱,所以是她先中邪。

        早在蛇洞之中,我也曾數度中邪,當時只有我和大鬍子兩個人。我因為長時間沒有鍛鍊而形成了亞健康狀態,而在蛇洞中又爬又跑的也耗費了許多體力,當體質下降時,便順理成章的中邪了,而且還不止一次。

        從這幾件事中可以看出,綠石對人類精神的影響必定和體質有關,身體越弱的人就越先受到影響,體質越強的人則抵抗的時間也會更久一些。

        並且還有一點值得注意,那就是與綠石的距離遠近,也是受到影響的重要條件。為什麼蘇蘭在那個當不當正不正的地方中邪了?那是因為綠石就在附近。後來她受到了綠石控制,從而不由自主地將綠石送到了山洞之中。也正因如此,季玟慧是一直到了大殿之中才被綠石影響到的。由此看來,必須與綠石的距離達到了某種程度,才能被其影響到腦部神經,以至於控制整個身體。

        說完這一段,季玟慧忽然若有所悟地「哦」了一聲,緊接著她納罕道:「原來如此,我本來有件事還沒想明白,聽你這麼一說,我算是徹底明白了。」

        我們不知她指的到底是什麼事,便讓她趕緊說來聽聽。

        她說這幾天在醫院陪護蘇蘭的時候,她偶爾會把那卷藏在木匣中的竹簡拿出來研讀。從文中的敘述來看,這是杞瀾夫人的親筆手書,講述的是她自己一生的經歷和一些莫名其妙的遺言。

        令季玟慧頗為不解的,正是文中一段對於綠石的描述。如果我剛才的分析是正確的,那就可以判定,這竹簡裡面,其實還隱藏了一個極為恐怖的驚天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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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ason2002
王子 | 2014-6-5 00:12:53

        第九十五章  杞瀾遺書

        那卷竹簡本來放在大鬍子那裡,大鬍子住院後,就把那卷竹簡交給了季玟慧。她沒事的時候看過幾遍,  竹簡中所記述的相當於杞瀾夫人的生前手記,用通俗的說法來講,這就是杞瀾自撰的一本人生回憶錄,只不過文字量較小,相當於一個精華版罷了。

        與此同時,她在文中隱約發現了一些杞瀾夫人的秘密,而這些秘密,就連當時她的那些臣子們也是完全不知道的。

        文中顯示,杞瀾原名叫安布倫,她本是一名居住在北方的一個獵戶家的女兒,自小跟著父母整日在山中狩獵為生,生活的倒也逍遙自在。

        在她十六歲那年,山裡來了一名青年男子,當時他身負重傷,倒在雪地中奄奄一息。

        安布倫將此人救回家中,經過悉心的護理,這才將此人從死亡線上拉了回來。那男子對安布倫一家千恩萬謝,並告訴他們,自己是南疆彜人,名叫布哲。他來此是為了尋找幾味稀有的藥材,因爬山時不慎失足,這才從山上掉了下來,若不是安布倫相救,便當真要命喪荒野了。

        自此布哲就借住在了安布倫家中,待傷勢好了一些之後,便再次開始進山尋找藥材。安布倫一家見他弱不禁風的樣子,擔心他再次遇到不測,就讓安布倫陪著他一同前往,也好對他有個照應。

        那個時代自然不會有登山裝備這種先進工具,兩個人的行進速度自然不會快到哪裡。好在布哲為人開朗風趣,一路上盡給安布倫講述一些南方的風土人情,而安布倫也給他介紹一些當地的習俗,二人邊走邊聊,倒也不覺如何乏味。

        轉眼春去夏來,兩個人已經在深山中度過了兩月有餘。那安布倫天生秀美絕倫,明豔動人。而布哲也是儀表堂堂,清秀俊雅。二人又正值青春年少,時日多了,自然是互生愛慕之心,在山林中私自成了夫妻。

        安布倫家是僻處極北的獵戶人家,而布哲也是南疆少數民族的子嗣,兩家人都不如何信奉當下的道德禮法。從山裡回來後,安布倫的父母得知二人已經私下結合,倒也沒有太多異議,便準許二人成婚了。

        布哲在安布倫家又生活了一年有餘,這段時間裡他們夫妻二人終日在方圓百�的山中打轉,可想要尋找的藥材卻始終未能找到。布哲逐而放棄了這個念頭,便向安布倫的父母請命,要帶安布倫回到自己的家鄉,也好得與家人團聚。

        二人離鄉之後,布哲卻並沒有帶安布倫回到南疆,而是把她帶到了中原一帶的牛首山中(據季玟慧推測,此處應該是現今山西境內的鳥嶺山一帶)。

        安布倫不明所以,便問布哲何以來到此處?直至此時,布哲才對安布倫說了實話。原來他一直尋找的並非什麼稀有藥材,而是一個前朝奇人的墓穴。

        據說此人生前曾用卑鄙手段得到過一本奇書,這書本其實是布哲族中的至寶,能使人力大無窮,壽與天齊。但不知何故落到了那人手中,布哲此次出行就是要將此書找到,從而研習書中的神奇秘法。

        他獲悉那人將此書帶進了墳墓之中,而其墓穴的所在卻不為人知。經過多方打探,他得知那人的墓穴若不是在極北的群山之中,就是在中原的牛首山一帶。是以他先去往可能性最大的北方探尋,經過兩年的搜尋,他已經基本確定墓穴不在此處。於是便帶著安布倫來到了牛首山中,想在附近繼續探尋那人的墓穴所在。

        當時的安布倫也只不過是年方十八的妙齡少女,加上她一直生活在獸多人少的雪山之中,對人情世故本就知之甚少,對人性的險惡更加是半點不懂。此刻聽到布哲的真實目的是找墓而非找藥,在她眼裡看來也差不了多少,自然不會有過多的異議。況且那時的社會觀就是夫唱婦隨,所以她本來也無權幹涉丈夫太多,便欣然地隨著布哲一同進山找墓去了。

        在此期間,布哲說他們倆的名字都太過古怪,與漢人有著很大差異,在中原行走容易惹人注意,便給安布倫起了個漢人的名字——杞瀾。而他自己也將名字改成了南慧靈。

        自此二人便過上了流離的生活,在群山峻嶺間一路走一路找,始終沒過過一天踏實日子。

        一晃就是兩年過去,這一日,夫妻二人終於在一處山坳中的古墓中挖出了一本古卷,而這古卷便正式慧靈苦等了多年的彜族至寶——《鎮魂譜》。

        那《鎮魂譜》中滿是古怪文字,杞瀾連一個都都不認識。慧靈告訴杞瀾,這部書本來並沒有名字,《鎮魂譜》三個字是墓中那人後加上去的。不過這名字聽起來也甚是好聽,就姑且這樣叫下去吧。

        得此書後,慧靈陷入狂喜之中,當場就展開捲軸研讀起來。可他卻從文中發現,要修長生還需要有一件極其重要的東西,文中說那是一種會發光的綠色石頭,名曰『魘魄石』。如缺此物,《鎮魂譜》便如同廢紙一般,毫無用處可言。

        杞瀾對長生一事並無多大興趣,但丈夫要做的是總是對的,是以她從始至終都言聽計從,可也從未幫著出過什麼主意。此時聽丈夫說需要一種綠色石頭,她忽然想起一物,與文中所述的『魘魄石』頗為相像。便告訴慧靈,她曾經聽族裡的老人說過,西域有泑山,山上多嬰短之玉,南坡多瑾瑜之玉。這些玉石中,有一種奇玉,能熒熒放光,能食人魂魄,莫非文中所說的就是此物?

        慧靈聞言大喜,決定去泑山探個究竟,便攜著杞瀾徑往西域去了。

        路途之中,慧靈整日研讀《鎮魂譜》。他告訴杞瀾,書中說那魘魄石的確有迷人心智一說,若是體質較弱者,或能因此致死。

        不過書中還說了兩種辦法能將魘魄石的魔障消解掉,一種是服食桉葉,但這辦法只能防止幻魔入體,不能以此進行長生法的修煉。

        還有一種辦法,則是用南疆蠱術製毒,而後服之入體,待身體適應了毒性,再酌情增加劑量。如此也能防止幻魔入體,若是長久堅持下去,等到神智完全不被魘魄石影響了,那長生之法也算修得小成了。

        杞瀾必然不會用什麼南疆蠱術,但慧靈卻對此道頗為熟習。當下他便開始著手製毒,一邊尋找魘魄石,一邊令二人適應毒性,開始初步修習起書中記載的長生之法來。

        又過數載,二人終於在一座雪山之中找到了一處所在,那裡不僅魘魄石的數量眾多,並且有大有小,放眼望去遍地都是。慧靈挑了一塊最大的魘魄石帶了出來,兩人又向東走了幾百�,在一個風景秀麗的地方定居了下來。

        此後,夫妻二人便開始照著《鎮魂譜》中的要領修習起來。杞瀾自然是看不懂《鎮魂譜》中的古怪文字,慧靈便一句句地讀給她聽,若有不解之處,二人再推敲鑽研。

        如此又過了兩年,杞瀾倚仗天資聰穎,修習起來進境神速,再假以一些時日,便可以與魘魄石同塌而眠了。

        然而慧靈卻悟性不強,始終無法達到杞瀾的水平。雖然杞瀾也經常將自己悟到的訣竅講給他聽,但卻效果寥寥,沒有起到太大的作用。

        一日,慧靈告訴杞瀾,其實《鎮魂譜》中還記載了一種快速修成的法門,只是這辦法有些邪惡,自己始終未曾將此事說出來。如今自己的進境實在太慢,怕是不適合毒蠱這種練法,因此,他想要嘗試書中說的那另外一種辦法了。

        那辦法就是修行者吸食活人鮮血,其效果與毒蠱入體的效果相同。而後再提取活人內臟,加以煉製,待臟器形成器珠,便以此喂養魘魄石。如此一來,魘魄石的力量就會愈發強大,而修行者的進境也將快得出奇,至少要快出毒蠱法百倍有餘。

        杞瀾沒想到這《鎮魂譜》中竟有如此惡毒的法門,簡直是殘暴至極,人神共憤。她極其強烈地反對這個做法,勸誡慧靈萬萬不可誤入歧途,免得最終遁入了魔道。

        慧靈聽罷並沒與杞瀾爭辯,反而說自己的確太過心浮氣躁了,並發誓絕不再提及此事,慢慢地修煉毒蠱便罷。

        杞瀾聞言甚是欣慰,當下也沒再多說什麼,便毫無防備的睡覺去了。可萬萬沒有想到,那慧靈竟早已動了邪念,當晚他趁杞瀾熟睡之際,將《鎮魂譜》偷了出去,把杞瀾拋在家中,就此一去不回了。

        杞瀾見他如此絕情,不由得傷心欲絕,在家中哭了幾天。突然想起魘魄石並沒被慧靈帶走,他如要繼續研習《鎮魂譜》,就勢必不能缺少魘魄石,那不管他去哪裡,第一個去處一定是西域的深山之中,只有從那裡獲得第二塊魘魄石,他的下一步修行才能順利進行。

        她不願慧靈就此落入邪道,況且二人已經做了近十年的夫妻,這份情誼又豈是能隨便割捨的?於是她決定去西域尋找慧靈,只要趕在他抵達之前到了那裡,便能將他截住,到時再好言相勸,他也未必就如此狠心決絕。

        但出乎她意料的是,當她到達西域之時,恰巧趕上慧靈剛剛離開。天下之大,不知慧靈往哪一個方向去了,這可叫自己如何尋找?

        就這樣,她在大千世界中漫無目的的走走停停,始終沒有放棄尋訪慧靈的下落。

        幾年後,一個叫南嶺慧靈王的人傳入她的耳中,而那個時候,慧靈王的勢力已經頗為強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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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ason2002
王子 | 2014-6-5 00:13:11

        第九十六章  另立山門

        杞瀾打聽到慧靈現在居於南方的一處密林之中,她雖深知此時的慧靈極有可能已經使用了那種邪惡之法,從而變得凶殘暴戾,但她依然對多年的夫妻之情無法釋懷,決定無論如何也要見他一面。如果當真無法勸他回頭,到時就死在他面前便了。

        主意已定,杞瀾便踏上了向南路途。一年後,她終於在牂牁境內的一處茂林之中找到了慧靈的蹤跡。(牂牁即今貴州一帶)

        但她並未急於現身,而是躲在暗處窺視了幾天,想看看慧靈如今到底變成了怎生模樣。這一看不打緊,目睹之事卻直把她嚇得魂不附體,心驚肉跳。

        原來如今的慧靈已經有擁躉無數,全都對他俯首聽命,其陣勢已儼然有了一方霸主的味道。而那些擁躉們就好比是他的一眾嘍囉,整日供他驅使,為他做著一些罪惡至極的勾當。

        不僅如此,他還將《鎮魂譜》中的邪法傳授給了他手下的烏合之眾。這些人已經變得與常人大異,全都如同厲鬼一般,紅目獠牙,食人血肉,並且力大驚人,蹦躍如猿。

        他們領地周圍的數十�內已經渺無人煙,附近的居民都被他們活捉過來,而這些居民則全部成為了整個慧靈王國的犧牲品。血肉被一群妖眾分而食之,內臟被挖出來煉製器珠,用以喂養魘魄石。如是骨瘦如柴者,因為沒有什麼吃頭,故而被種下了邪惡的蟲蠱,用壁蝨植入體內,再以屍鈴控制,從而變成了毫無思想的行屍走肉,好比一個個永不知疲倦的勞工一樣,為慧靈晝夜不停地建造著一座宏偉的宮殿。

        見此情景,杞瀾最後的一絲希望也被完全沖垮了。她心裡非常清楚,既然慧靈能做出這等事來,就證明他已經變得暴虐成性了。照此看來,就算自己以死相勸也必定是毫無作用了。

        但是眼看著慧靈的暴行愈演愈烈,甚至連襁褓中的嬰兒也不放過,杞瀾知道自己絕不能就此離去,無論如何也要做些什麼,至少要阻止慧靈繼續這樣的凶殘行徑。就算是把他殺了也在所不惜,他若死了,便能保得一方百姓得以活命。

        可說起來容易,坐起來實是堪比登天。如今慧靈的手下極眾,少說也有數千之多。自己孤身一人,如何能欺到他的身前?僅是那些妖孽般的怪人恐怕自己就難以對付,又何況是眾人之首的慧靈王?

        正感為難之際,她突然想到了一個辦法。慧靈以及他的手下人等都是被《鎮魂譜》迷惑才變成了如今的樣子,若能將此書盜走,雖然不敢保證立即就能讓這些人幡然醒悟,但至少也可令他們停止修煉,從而慢慢恢復成正常人。

        自此,杞瀾便在慧靈洞府的周圍隱匿了起來,時刻尋找著可乘之機。與此同時,她也在觀察著《鎮魂譜》具體的存放位置,好在時機到來之際能一舉得手。

        但在數千雙眼睛下藏身又豈是易事?為了避免被人發現,她行事極為小心,只要稍有不妥,她便絕不貿然行事。

        就這樣,她在暗處隱藏了近有半年之久。這一日,她終於等到一次機會,便即刻動身入內,想要將《鎮魂譜》給偷出來。

        可進房一看,卻猛然發覺慧靈就在房中休息,躺在榻上睡得正香。見到自己朝思暮想的丈夫就在自己眼前,杞瀾的心中立感五味雜陳,既激動又氣憤,既留戀又恐懼,當真有些不知所措了。

        然而想起那些無辜慘死的人們,杞瀾還是咬了咬牙,心想與其單單盜走《鎮魂譜》,不如將此人徹底殺了來得乾淨。自此群龍無首,嘍囉們早晚會慢慢散去。況且此人一除,就再也無人去傳播那害人的邪法,這樣豈不更好?

        想罷她抽出隨身利刃,便要將慧靈的頭顱斬下。可刀至半空,腦子裡卻頻頻閃現當初二人恩愛時的場景。從自己還是少女之時,到最終慧靈的不辭而別。想起當初的那段日子,心中當真是甜蜜異常。其實慧靈對自己還是百般呵護的,如果不是《鎮魂譜》迷惑了慧靈的心智,恐怕他二人將是世上最為恩愛的一對夫妻。

        思忖再三,杞瀾還是下不去手,只得嘆聲作罷,轉身從慧靈床邊的暗格中將《鎮魂譜》取了出來。

        就在這時,慧靈突然睜開眼睛看著杞瀾,淡然道:「也罷,既然你肯饒我一命,那我也不再為難於你,這《鎮魂譜》本就有你一份,你拿了走罷。」

        杞瀾萬沒想到慧靈一直都是裝睡,原來他始終在暗中盯著自己。此時見到慧靈眼中那雙血紅的眼珠,她頓時嚇得魂不附體,連話都不敢說,急忙跌跌撞撞地衝了出去。

        一路上遇到了不少慧靈的手下,可眾人見到她全都紛紛讓路,並沒有絲毫要阻攔她的意思,就好像是刻意要放她出去一般。

        此時她心中才恍然大悟,原來自己半年來的舉動早就被慧靈察覺,並且他也一直在默默地監視著自己。看樣子他是暗中交代眾人不要傷害自己,是以此刻人們見到她時,竟連半點驚訝之情都未見到,更是任由她大搖大擺地逃了出去。

        想通了這一節,杞瀾心中更是百感交集,既對慧靈還唸著夫妻舊情感到欣慰,又對此人過深的城府而感到懼怕。她慌不擇路地跑了好遠,直至全身再無一絲力氣,這才倒在地上痛哭起來。

        走出慧靈所在的密林之後,杞瀾又失魂落魄地遊走了幾天,她不知道自己該去向何方,也不知道下一步自己該做些什麼。

        一日,她猛然間有所頓悟。既然慧靈已成為一方霸主,自己也曾修習過《鎮魂譜》中的秘法,如何不能像他一樣,建立一個屬於自己的部族?況且慧靈已經組建了一支如同妖魅般的軍隊,如若殺將出來大舉傷人,恐怕普天之下無人能敵,那豈不是當真要落到生靈塗炭的境地?

        現下自己已經大致掌握了用毒蠱修習《鎮魂譜》的法門,如果自己也收羅一些部下,而後再傳以秘法,加以操練,想來應當也能與慧靈較量一番。如此一來,或許當真能救萬民於水火吧。

        心念及此,她胸中豁然開朗,當即便往西方進發,回到與慧靈此前居住的地方將那顆魘魄石帶在了身上。然後又折而向北,一直回到了自己的家鄉故地。

        屈指算來,此時距離她離開家鄉已十載有餘,村中的許多人都已相繼故去,這其中就包括了她的父母。

        她將村民都聚集起來,開始傳講《鎮魂譜》中的長生之法,並且展示了一些掌碎岩石、腳斷粗木等修習成果。在那個時代,人們大多都非常迷信,信奉神靈,供奉薩滿,眾人見有此等強身妙法,自然是欣喜若狂,當即將杞瀾奉若神明,對她是百般尊崇。

        數月之後,周圍的人們都聞訊趕來,她的部族得到了初步的擴大。再過幾年,她手下的臣民已然不少,雖然比不上當年慧靈的規模,但也是人丁興旺,儼然是一個龐大的部族了。

        自此,她率領眾人搬離駐地,去往北部山中的一處山谷之中。那谷中有一個天然洞穴,裡面長著一顆被當地人奉為樹神的毒樹。她覺得此樹既有威嚴,又有禦敵的功效,便在這山洞之中定居了下來。而後她也效仿慧靈的樣子,在山洞中大興土木,準備建造一座屬於自己的宮殿。

        然而好景不長,隨著時間的推移,她逐漸發現自己的修行效果越來越差,最終竟然停滯不前了。不僅如此,自己身體的情況也是每況愈下,隱隱覺得體內積累的毒蠱即將爆發,怕是一直修習的長生之法也要壓制不住了。此外,她還時常有吸食鮮血的**,一但見到鮮血便有一種難以抑制的衝動。

        直至此時,她已經隱約地猜到,其實用毒蠱術修習《鎮魂譜》中的秘法根本就是無稽之談,如要抑制魘魄石的魅惑,只有吸食鮮血這一個辦法可行。但此法簡直是喪盡天良,萬萬不能使用,即便是從此不再修習《鎮魂譜》,也不能做出那食肉飲血的禽獸行徑。

        心意已決,她便將魘魄石藏了起來,然後召集族人,當眾將自己的發現和決定宣佈了出去。並告訴眾人,如果不願繼續在此居住,大可另投他方,如果還想留在這裡的,也只是一起生活而已,修習《鎮魂譜》一事再也休提。

        族人們雖然無法接受這個事實,但聽到族長已經說得如此決絕,也只得俯首聽命了。而眾人已經在一起生活了許多年,感情以甚是濃厚,自然不會說走就走。除了各別的幾個人離開以外,大部分臣民還是留了下來。

        沒過多久,忽有數十名慧靈的部下來訪,說是受慧靈王之托,前來給杞瀾送禮的,恭祝她開宗立派,大器終成。

        杞瀾收下賀禮,發現禮物中有一幅慧靈的自畫像,他在畫中長揖到地,儼然是一幅鞠躬求饒的姿態。

        杞瀾見畫大喜過望,知道這是慧靈要與自己重修舊好的意思,如能再次和慧靈廝守在一起,便是讓自己即刻死去她也必是毫無怨言。

        但她的性格中畢竟還是帶有一絲倔強之氣,於是她差人打造一座自己宮殿的模型,名字就叫做『靈瀾殿』。此舉有兩個目的,一是用靈瀾之名告知慧靈,自己還一直掛唸著他,一刻都未曾忘懷。二是以此試他一試,告訴他自己已經擁有偌大基業,不願就此半途放棄,看看慧靈到底是選擇他的基業還是選擇她。

        如果慧靈願意放棄自己的基業來北方與自己共度餘生,這自然是再好不過。但如果慧靈不願放棄,其實倒也無妨,自己大可將王位傳與他人,孤身南下去投靠慧靈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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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ason2002
王子 | 2014-6-5 00:13:28

        第九十七章  谷中巨變

        杞瀾心意已決,便敦促打造宮殿模型的工匠快些行事,盼望著能早一日將模型送到慧靈手中,看看他到時將作何打算。

        可按照當時的工藝水平,打造一個偌大的石雕模型又豈是易事?就算數名工匠晝夜不停地修建,那少說也要一年半載的光景。於是她便讓慧靈的一眾手下先行回去,告訴慧靈王,兩載之內,必有厚禮送還回去。

        然而就在她滿心歡喜地掐指度日之時,部族裡突然出了一件怪事。有人向她稟報說,在山谷周邊百�之內,發現了許多動物屍體,屍體上滿是牙印,且滴血未剩,全被被抽得一乾二淨。

        杞瀾心下大驚,急忙出洞親自過目。一看之下,果然見到遍地屍骸,小到山鼠野兔,大到棕熊猛虎,無一不是被人生生咬死,並且體內血液也被吸得絲毫不剩。

        她猛然想起數年前在慧靈那裡也曾見過這種死法,當時慧靈部下的紅眼妖孽們每一個都長有尖利的獠牙,他們正是用那牙齒將人咬死,生飲其血,活食其肉,當真是可怖之極。此時看來,這些野獸屍身上的牙齒痕跡的確與當初見過的頗為相似,這必定是修煉過邪法的妖孽所為,難道是慧靈的那些部下幹的?

        可屈指算來,那些人已經離開此地數月有餘了,莫非他們始終未走,而是藏匿在了附近的深山之中?

        她頓時驚出一身冷汗,逐下令讓所有族人搜索全山,務必要把可疑之人搜尋出來。可一連找了數日,完全不見外人蹤影,就連一絲可疑的痕跡都未曾見到。

        杞瀾默想,或許是自己多慮了,說不定是什麼兇猛的野獸所為也未可知。便暫且打消了疑慮,將此事按下不提了。

        可沒過多久,更加奇怪的事情接踵而至。有族人發現,竟有數名外來者慘死山下,其死狀與此前發現的那些野獸一般無二。從其穿著及隨身所帶的行李來看,這些人都應該是來投靠本族的,不知何故,還未上山就被離奇殺害了。

        杞瀾大驚,隨即調遣了三十名親信,讓他們在山上山下日夜蹲守,一定要將此事查個水落石出不可。

        半月之後,有親信來報,果然發現有人在山下攔截上山的訪客和慕名而來的信徒。但殺人凶手卻是本族中人,並且,居然有數十人之多。更加令人匪夷所思的是,領頭的竟是族中威信頗高的霍查布長老,以及其他四位長老。

        杞瀾聞言大為震驚,何以族中之人會知曉吸血這種邪法?難道慧靈派來之人送禮是假,將吸血邪法傳於自己的族人才是真實目的?當下也來不及細想,急忙下令將五位長老拿來審問。

        卻不想令還沒傳得出去,霍查布長老帶著其他四位長老竟主動闖入了內洞之中,氣勢洶洶地質問杞瀾,何以一直將真正的修煉法門隱瞞不說?莫非你打算躲將起來,自己偷偷的修行不成?

        聞聽此言,杞瀾立時火冒三丈,心道你們幾個妖言惑眾,帶領一眾族人殺人分屍,如今還有臉來質問於我?她也不與這幾人爭辯,當即吩咐左右,把這幾個帶頭行兇的罪魁綁了,待審明之後,立即梟首示眾。

        但她卻萬萬沒有想到,這幾名長老乃是有備而來,他們此番的真實目的並非是與杞瀾理論,而是要逼她將權柄交出,傳位於霍查布,從而能肆無忌憚的修煉《鎮魂譜》中的邪惡法門。

        霍查布見杞瀾要擒自己,頓時哈哈狂笑,一聲令下,五人同時向杞瀾身周的侍衛攻了過去。眨眼之間,十名侍衛同時被殺,偌大的內洞之中,僅剩下杞瀾孤身一人。

        她知道自己絕難倖免,但總想在死前把整件事情問個明白,便對霍查布說,要自己一死不難,但看在君臣多年的份兒上,希望他把實情告訴自己。

        霍查布說這有何難,讓你知道倒也無妨。

        原來早在一年以前,族中的人們就紛紛議論,都說自己有生食血肉的**,並且身體甚是虛弱,不但不見延壽的跡象,反而覺得自己就要死去。霍查布等五位長老也早有察覺,只是礙於杞瀾的威嚴,始終不敢將此事稟告於她。

        但時日久了,眾人越來越是按捺不住。有數十名膽大妄為者在五位長老的帶領下偷偷下山,尋了些山獸吸血食肉。食罷,眾人頓時覺得精力百倍,全身都有一種說不出的舒泰。

        但此時恰巧趕上杞瀾宣佈不準族人再練長生之法,眾人雖然心癢難纏,但也只有隱忍不發,盼望著有朝一日杞瀾能夠回心轉意。

        過了數月,族中之人因不再用毒蠱練功,氣色都逐漸的好轉了起來。但以五長老為首的這些人,因為曾經喝過鮮血,人人都是度日如年。不但身體一日不如一日,並且手腳冰涼,身體梆硬,簡直與死人無甚差別。

        眾人正在合計著如何下山找些血肉來吃,卻剛好趕上慧靈的部下上山送禮。霍查布見這些人力大無窮,身上帶有隱隱的血腥之氣,並且紅目似血,嘴邊的獠牙隱隱放光。他知道這些人必定也是修煉過《鎮魂譜》的,而且,他們肯定是以吸血的方法進行修煉。

        霍查布眼珠一轉,計上心來。等到慧靈的部下下山以後,便帶著那些吸血的族人在山中獵殺野獸,狂飲暴食。他料定此事即便事發,杞瀾以及族人也不會懷疑到他們身上。慧靈的部下乃是吸血一族,既然他們來過此山,杞瀾必定會把矛頭指向他們。

        如此過了數月,眾人每日晚間偷偷下山,在山林中殺獸飲血,生活得好不快活。並且他還發現,血喝的越多,身上的力量也就越大,精力也是愈發的旺盛。

        但世上終歸是沒有不透風的牆,此事還是被杞瀾知曉了。可不知為何,杞瀾帶領族人查找了一次以後,從此就再也沒了下文。這下可樂壞了霍查布一幹人等,他們便更加的肆無忌憚地殘食起來。到最後山上的野獸被他們吃得所剩無幾,於是,他們便把襲擊對象換成了上山的訪客。

        自從服食人血之後,他們發現這人血與獸血簡直不可同日而語。不但力氣比以前要大出數倍,並且身體堅硬,幾乎算得上是刀槍不入。但此舉也有弊病,凡是喝過人血之人,便會愈發的狂躁暴戾,並且雙眼隱隱泛紅,齒間也有尖利的獠牙長出。除此之外,飲血之人的背部也會有一種奇怪的圖案隱隱浮現。

        眾人知道這身體上的變化是掩飾不了多久的,這樣下去,早晚會被杞瀾發現。於是他們暗中計議,不如想辦法將杞瀾殺了,然後推舉霍查布為新任族長。如此一來,飲血食肉便可無所顧忌,族中之人若有反抗者,一併除去便是。計較已定,霍查布便帶著另外四位長老前來逼宮了。

        聽霍查布將隱情道出,杞瀾心中懊悔不已,如今的慘劇全是自己一手造成,當初若不是一時倔強行事,不將什麼長生之法傳於眾人,眼前的慘劇也不會出現。事到如今,以她自己的能力是鬥不過這五位變成妖孽的長老了,只能哀嘆一聲,靜等著閉目就死。

        可那霍查布卻笑稱暫且不急,你死是一定要死的,不過卻要換上一種死法。他問杞瀾,你有一眾宗親均在族中你可知道?

        杞瀾說這我如何不知?我宗下有兄弟姐妹數十人,現在都在族中居住,你也與他們沾親帶故,又何必還來問我?

        霍查布說既然如此,那我便有一事相求。三日之內,你對所有族人宣佈,你因重病纏身,無法料理族中大事,逐將族長一職傳位與我,族中之事,全由我一人處置。然後你自己再挑個死法,只是時日不要太久。待你死後,我必定風光厚葬。你宗中親故如願留在此間,我也必定百般呵護。他們願意隨我們一同修煉也罷,如是不願,我也絕無勉強。他們如要離開此間另尋他處,我等也一定不會阻攔。但你若是不應,可別怪我心狠手辣,先將你的宗親一個個吃得毛髮不剩,再將族中反抗者一併處死,讓你在九泉之下也不得瞑目。

        杞瀾聞言頓覺毛骨悚然,沒想到此人竟如此惡毒。但事已至此,自知已是無力回天。

        她忽然感到自己的命運好苦,自從認識慧靈以來,便一直過著顛沛流離的生活。好不容易過了一段安生日子,卻又被慧靈無端拋棄,完全不顧及夫妻之情。數年之後,當自己憑著努力慢慢改變命運之時,慧靈卻再次出現了。她本想就此放棄基業,與慧靈再續前緣,可誰能想到,一群惡毒之人居然憑空殺了出來,並且將自己逼到了絕路之上,將自己期盼已久的夢想徹底打碎了。自己因何這等命苦?難道是老天偏偏要和自己作對?

        在面臨死亡的一剎那,她開始憎恨起來,憎恨自己的命運,憎恨所有的世人。她覺得自己悲天憫人的行徑簡直就是笑談,自己為了救人而付出了自己的全部,然而,老天卻完全無視她的善舉,反而派人對她百般折磨。不但不讓她與自己的丈夫再度相聚,並且還要派那些惡人將自己逼到死路。既然如此,她要把全天下都當成敵人,這其中,也包括那個從不睜眼的老天爺。

        緊接著,一股怨毒之火在她心中熊熊燃起。她決定,她要報復,終有一日,她要把世上之人全部殺光。

        心念一轉,計上心來,於是她對霍查布說,如此行事也無不可,只是需要你答應我幾個條件:

        一是我死之前,放我宗親全部下山。

        二是在我死前的這段時日內,讓我一人獨處,不能有外人幹擾。

        三是死法要由我自己來選,我如需什麼事物,你們都要提供給我。

        若能應此三條,半月之內,我必定死在你們面前。

        霍查布聞言大悅,當即一口答允,逐令四位長老著手料理杞瀾的後事,自己又囑咐了杞瀾幾句,便欣然自得的離洞而去了。

        但他卻萬萬沒有想到,杞瀾這三個條件,其實是一個極為歹毒的計劃。而這條毒計,居然在千年之後,應驗在了我們這幾個人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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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ason2002
王子 | 2014-6-5 00:13:53

        第九十八章  死亡之前

        當日杞瀾待霍查布等人離開之後,便開始著手準備自己的「後事」。

        她剛一走到內洞入口,便發現有數十名紅眼族人守在門外。她知道這是霍查布為了防止自己逃跑而特意安排的手下,便對守衛之人說,我與霍查布長老已有約定,現下我有生後之事需要安排,你們把我的貼身侍女叫過來吧。

        門口的守衛自然得到了霍查布的授意,是以他們倒也顯得頗為痛快,不一會兒的功夫便把她的一名侍女放了進來。

        杞瀾先把自己的遭遇簡單說了一遍,然後對那侍女說,我有親信侍衛三十名,如今死了十人,還有二十人依然隱匿在山中各處。你速速出谷,將他們全部召喚回來,我有重要的事要讓他們幫忙。此事萬萬不可聲張,如被其他族人知曉,恐怕反而會壞我大事,你這便去罷。

        那侍女含淚答應,拿了杞瀾的令牌便下山去了。

        一日之後,二十名親信全部回到谷中。杞瀾告訴霍查布,自己有未完的心願要交給這些親信去辦,你我約定之事絕無變化,你大可不必擔心猜疑。

        霍查布料定這區區二十人難有多大作為,況且自己的一幹手下全都變成了吸血一族,不僅力大無窮,並且牙尖爪利。這二十人雖身有絕技,但此時卻萬難與自己這幫手下抗衡,如遇變故,將這二十人全部殺了便是。是以他倒也不甚擔心杞瀾能有什麼詭計,於是便欣然同意了。

        而後,杞瀾偷偷將那魘魄石取了出來,用當初和慧靈一起在《鎮魂譜》中學來的一種秘術對魘魄石施了一遍咒,讓魘魄石的異能與自己人石合一。事畢,她又將石頭放入一個銅箱之中,交給了自己的這些親信。

        然後她把自己的際遇一五一十地給眾人講了一遍,囑咐他們道,將此箱送往山下的百�之外,找個隱蔽的地方藏匿起來。一路上千萬不可將銅箱打開,更不可用手觸碰箱內魘魄石,如若不然,必會變得與霍查布那些妖人一樣,食肉飲血,遁入魔道。

        待安置好銅箱之後,你們尋些桉葉分食下去,然後將銅箱打破,把魘魄石取出來置於箱外。如此,此事就算大功告成了。事成之後你們不必回山,逃離此地另找歸宿去吧。

        眾親信聞言激憤不已,本欲與霍查布等人拚個魚死網破,但杞瀾卻堅決不允。

        她告訴眾人,凡修煉過《鎮魂譜》中長生秘法之人,如飲鮮血,便會變得神力驚人。另外十名侍衛的死我是親眼得見的,僅僅一瞬間便被霍查布等五人輕易殺死,以你們此時的能力,萬難有半分勝算,無疑是再添幾具屍體而已。

        但如此一來,我再無可信之人託付大事,那我的全盤計劃便要因此而付諸流水了。

        眾人聽罷再也無言以對,只得垂淚頓首,帶著銅箱出谷去了。

        杞瀾在內洞中又等了一日,見霍查布等人無甚異常,料知眾親信應該是順利下山了。

        於是她便告訴霍查布,自己要幾味藥材,幾種毒蟲,數枚樹種,和一些器皿道具。待置辦齊備後,她便用這些東西做一味毒藥,服後可瞬間暴斃,但死者卻不會感到任何痛楚。自己畢竟是一族之主,且又方當壯年,本是命不該絕。但怎奈如今受制於人,落了個不得不死的下場。要死也罷,卻是非要服食此藥不可,好歹也要落個不疼不癢的死法。

        霍查布聞言大悅,當即滿口應允。吩咐一眾手下,按杞瀾的意思行事,她要什麼,給她便了。

        如此又過一日,杞瀾便依照她與霍查布的約定,在所有族人面前宣佈了退位一事。稱自己因錯練《鎮魂譜》,致使如今百病纏身,如今體內毒發,恐怕是命不久矣。今將族長一職傳與霍查布,日後族中大小適宜全由他一人決斷。

        此外,那長生之法萬萬不可再加修煉,此乃騙人邪術,不但不會延年益壽,反而會落得提早送命,自己便是最好的例子。今後如有人傳授你們修煉《鎮魂譜》的其他法門,那也必然是妖言惑眾,千萬不可輕信。如有誤信謠言者,必定徒然送命,最終勢必慘死收場,切記切記

        眾族人聞此噩耗不免大驚失色,無一不頓足捶胸,祈念族主能吉人天相,轉危為安。杞瀾心中慘然,含淚一拂袍袖,姍姍轉入內洞中去了。

        三日之後,霍查布將杞瀾需要的各項物品都送了過來。杞瀾便將自己關在洞中,著手製煉一味奇藥。

        這藥名為『澱魂散』,乃是她當初從慧靈那裡學過來的。此藥雖有劇毒,但卻不至讓人斃命,而是讓人氣息全無,心跳停止,進入一種半生半死的假死狀態。如無外力刺激,便永遠這般沈睡下去。直到機緣到來之日,她便會借助靈媒甦醒過來。

        與此同時,她命人開始製作自己的棺材。並暗中授意,要在棺中加入一層木板,在棺底形成一個暗閣。

        製毒已畢,她又將那幾枚樹種煉製了一番,而後吞入腹中。到了日後,這樹種將會排上很大的用途。

        待大小事宜均準備停當,她便開始執筆撰寫此書,為的是將她曲折的一生都記錄下來,如是後人有緣見到此書,也能體會到她此生的苦楚與憎恨。

        但沒想到此書剛剛寫到一半,山洞之中又突然發生了變故。那二十名親信竟然回到了谷中,與霍查布的部下惡鬥起來。幾番交鋒下來,居然打了個平手。霍查布聞訊火速前去助陣,最終憑著人多勢眾,將二十名親信盡數活捉了起來。

        霍查布氣得七竅生煙,押著這二十人來到內洞之中,怒問杞瀾是否在暗中使了奸計,事已至此,莫非你還想以卵擊石不成?

        杞瀾大惑,不明白這些親信為何去而復返,難道是魘魄石出了什麼差錯?但她不敢在霍查布面前問及此事,便解釋道,我已將族長一職傳位與你,並且始終在內洞中寸步未離,靜心準備著我的後事,這便足見我信守承諾,你怎地還是懷疑於我?這些侍衛乃是我遣下山去的,為的是讓他們能就此逃命,免得我死後還要受你**。他們如今回來救我,想必是顧念君臣之情,一時不忍苟且偷生罷了。

        霍查布嘿嘿冷笑道,這些人突然變得紅眼獠牙,並且力大無比,蹦躍如飛,明顯是在山下飲了生血,你當我眼盲看不出麼?不過這區區二十人又豈能鬥得過我,也罷,我便成全你們這群臣之情,今日我也不取他們的性命,待時日一到,讓他們與你陪葬便了。

        說罷便讓自己的部下將這二十人的手筋腳筋全部挑斷,再一一將四肢的骨頭打斷,扔在杞瀾身旁,憤憤地拂袖出洞去了。

        待眾人走後,杞瀾忙問起事情原委。親信答道,他們已經按她的指示將魘魄石藏在了百�之外的一處石洞中了。但眾人擔心杞瀾的安危,不忍就此離去。商議過後,眾人決定找些獸血喝了,變成與霍查布等人一樣的妖人。如此一來,雙方的實力便沒有那麼懸殊,大可和霍查布等人鬥上一鬥,興許能將杞瀾從虎口中搭救出來。但沒想到對方的人數太多,以寡敵眾,還是敗在了這幹妖人的手裡。

        杞瀾知道這次他們再難獲救,垂淚一番後,對眾人說,也罷,你們對我的衷心日月可鑑,我定會銘記在心。如今形勢已定,咱們絕無可能逃出洞去,既然如此,你們便最後再助我一次吧。

        眾人聞聽此言激動不已,均道族主只管吩咐,我等絕無推辭的道理。只是我們如今手腳全廢,不知還能幫族主做些什麼?

        杞瀾說倒也不是什麼難事,只是我要在你們每人的身上喝上幾口血,待我也變作妖人,結合上我體內的巫術,想必威力定會增加數倍。此番我雖忍氣假死,但終有一日,我將以妖人的形態重回世間,等到那時,必將世上的凡人妖人一併殺光,以解我此生的一口惡氣。

        眾親信聽罷均無異議,紛紛搶著讓杞瀾吸食自己的血液。杞瀾飲罷,頓覺全身血脈憤張,無窮的力量如同泉湧一般源源不斷。與此同時,她更加能感應到魘魄石的召喚,似乎魘魄石就在自己的眼前,熒熒綠光充滿了自己的軀體,一呼一吸都與魘魄石遙相呼應。

        她心中大悅,知道自己的計劃已事成一半,便著手將此卷文書撰寫完畢,以免最終落得個有頭無尾。

        而後她將書卷和《鎮魂譜》都放在了一個木匣之中,又讓霍查布取來慧靈贈與她的另一個精緻木匣,說是要將生前幾件摯愛的珍寶帶入棺中。那匣中藏有劇毒,霍查布取匣之時便能知曉,如此一來,他便輕易不會盜取此匣,也可保證匣中的兩卷文書能始終藏在自己的棺中。

        諸事停當,她只等著次日天明的來臨。那時,她便會將那枚奇藥『澱魂散』吞食下去。而後,再等著自己復活的日子早早到來。

        她那部手記有一個名目,叫做《瀾心敘》。名字起得倒是頗有詩意,然而文中最後的一段話,卻充斥著一股令人膽寒的邪惡和仇恨世間的怨毒。

        最後那段話的大概意思是:百�之外的魘魄石終有一日能遇到路過之人,等到那時,魘魄石便會將此人迷惑,讓其將魘魄石送回到聖殿之中。當魘魄石回到自己附近之時,自己便能受到魘魄石的召喚,從而進行初步的甦醒。而後,自己會讓魘魄石授意此人帶回更多的活人。屆時自己體內的樹種早已發芽,可以以此吸噬活人精血,待數目到達一定程度,自己便可以妖魔的形態徹底復活。

        到了那一日,她將喚醒為自己陪葬的二十名親信,然後,殺光世上的每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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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ason2002
王子 | 2014-6-5 00:14:15

        第九十九章  剖析

        《瀾心敘》到此就算結束了,此後發生的事情杞瀾本人並不知道,故此《瀾心敘》中也不會再有記載。

        杞瀾的計劃最終還是實現了,的確是有一個人被藏在石洞中的魘魄石所迷惑,從而變成了魘魄石的傀儡,這個人就是蘇蘭。然而她又怎能料到,她所等待的這個『路過之人』,居然是在千年之後才出現的。

        蘇蘭作為杞瀾整盤計劃的一個重要棋子,基本完成了杞瀾所設計的每一個步驟。從被魘魄石控制開始,她先將此石送回了靈瀾殿中,然後又yin*著陳問金一路跟來,最後把周懷江順利地放入了杞瀾的棺中,讓她得以吸噬到期盼已久的精血。

        而後,杞瀾得到了初步的復甦。但這還遠遠不夠,因此她將王子暗中綁走,準備在周懷江被徹底吸乾後將王子換入棺中。如果事情就這樣進行下去,那麼最終她將得償所願,以妖魔的形態復活過來。可她卻無論如何也無法預計到,在我們這群所謂的『食物』當中,竟然還存在這一個極大的變數——大鬍子。

        時隔千年再次復甦的杞瀾就這樣被大鬍子斬成了數段,而《瀾心敘》也為我們揭開了關於杞瀾背後的種種疑團。但對我們而言,冰川之行的許多疑點還沒有就此解開,《瀾心敘》記載以外的事情,還需要我們進行更加深入的剖析探究。

        據季玟慧分析,在杞瀾服毒假死之後,霍查布等人便將她放入了那個預先做好的棺槨之中,然後舉行了一番隆重的葬禮。

        但這些人畢竟對杞瀾還是存著三分忌憚,生怕她死後還能使出什麼詭計,所以便把她葬在了那顆劇毒的神樹之中了。當地的族人世代在那裡生活,自然是知道樹毒的威力,把她葬在神樹中表面上看著是尊貴的風光大葬,但其真實目的卻是讓毒樹鎮住杞瀾,生怕她當真能夠死而復生。

        而她那二十名誓死效忠的親信侍衛,在手筋腳筋被挑斷之後必定再無抵抗之力,分別被活埋在樹下,也算是為杞瀾陪葬了。

        聽到這裡,王子氣得哇哇大叫,罵道:「這他**姓霍的真夠孫子的,人家都死了還想背地裡下陰招兒,我要活在那時候,非得把丫抽成一胖子不可。」

        季玟慧嫌他打斷了自己的話茬,便挖苦他道:「第一,那人的名字叫霍查布,不是姓霍。第二,你又沒親眼見過,你怎麼就知道他不是胖子?第三,說起來你還得感謝人家霍查布呢。要不是他把那二十名親信的手腳筋都挑斷了,又把杞瀾葬在毒樹裡面,你自己想想,咱們還能活著回來嗎?」

        我心想還真是如此,當時我就一直奇怪,為什麼那些血妖的行動速度都出奇的慢,遠不如以前見過的那些血妖身手敏捷。原來是生前被霍查布挑斷了筋脈,所以四肢的行動都頗為不便。但饒是如此,大鬍子還被他們打成了重傷,如果遇到的是二十名健碩的血妖,恐怕我們早就變成一塊塊碎肉了。

        這時,王子忽然想到了什麼,問季玟慧說:「不對呀,杞瀾被葬在大樹裡的事兒她自己又不知道,那壁畫上怎麼會畫著她的棺材停在樹裡?可要是霍查布這些人畫的壁畫,他們又怎麼會知道杞瀾和慧靈年輕時候的經歷?」

        季玟慧說算你聰明,這次你還真問到點兒上了。其實《瀾心敘》裡對此事也有記載,杞瀾在大殿中的壁畫確實應該有十三幅,但她卻只讓工匠畫了十一幅,另外兩幅的位置一直空了下來,想在日後與慧靈重修舊好的時候再將其補上。

        第十一幅壁畫上畫的是杞瀾倒背雙手,身披鳳袍,正在監督工人修建那座聖殿。壁畫本應到此為止,餘下的兩格,她心中是另有打算的。

        文中記載,第十二幅壁畫應該是慧靈手持杞瀾的書信掩面而泣,在他的身旁,停放著那座靈瀾聖殿的模型。

        而第十三幅壁畫,則與第一幅壁畫大致相同,依然是一男一女坐在一葉孤舟之中,在青山綠水間,兩個人相互依偎著。唯一不同之處便是這二人的頭髮已經由黑變白,寓意著兩個人最終白頭偕老,在幽靜的山林間共度餘生。

        整套壁畫的一首一尾遙相呼應,設計的十分完美。如果事情真是按照這樣發展下去,那便是一個頗為浪漫的愛情故事,而且故事的結局也相當的讓心心醉。

        然而就在杞瀾滿心歡喜地憧憬此事時,霍查布一夥人就突然殺了出來,並以毒計將她逼死。哀傷中杞瀾的性格發生了很大變化,從一個善良的女人變成一個邪惡的魔鬼。她將所有心思都放在了日後報仇的計劃上,自然就沒有心思再顧及壁畫之事。

        等到她下葬以後,霍查布或許是為了掩人耳目,便命人將餘下兩幅壁畫補齊。那工匠自然不清楚杞瀾心中的壁畫是什麼樣子,只能按照真實的歷史事件進行表述。因此,我們最終看到的壁畫是一套齊整的壁畫,只不過最後的兩幅是在杞瀾死後另外補上去的罷了。

        而那座留在洞中的聖殿模型,也是因為霍查布的突然發難,使得杞瀾無暇再顧得此事,故而一直沒有送給慧靈。此時看來,這也算是這二人之間的一大憾事。

        聽完季玟慧的分析我們三個全都默默點頭,覺得此番推論大有道理。大鬍子想了一下,開口說道:「還有一事顯得有些蹊蹺,既然杞瀾當初極為排斥血妖,那何以她的聖殿中還有血妖的石像?莫非這石像不是杞瀾命人建造的?」

        季玟慧搖頭說這一點她也曾經懷疑過,不過仔細想想,那血妖石像必定是杞瀾命人造的。

        我們都親眼見過那個靈瀾殿的模型,那模型是杞瀾要送給慧靈的,所以這模型肯定是在杞瀾的授意下製作的。而那模型上又的確擺著血妖石像,那也就是說,血妖石像必然是在建造聖殿之初就已經建好了,並非是霍查布等人在杞瀾死後額外添加的。

        至於為什麼杞瀾明明牴觸血妖卻又修建了血妖的石像,這一點她也很難理解,目前來看,最好的解釋就是崇拜信仰問題。

        從大殿中石像的排列來看,是將世間的生靈從低到高劃分了一個等級,最低級的是畜生,然後是人,再然後是鬼怪,而排在鬼怪之上的,就是血妖和那種玉石腦袋的生物了。

        中國古代有不少擁有特殊文明的部族,有信奉太陽的,有信奉月亮的,有信奉動物的,也有信奉魔鬼的。這些都是比較獨特的部落,他們的歷史和文化,現在所能破解的還不算很多。

        從靈瀾殿中石像的排列順序分析,杞瀾以及她的族人信奉的可能是《鎮魂譜》中的一種敘述,這種敘述就是《鎮魂譜》對世間生靈的一種認知態度。人類要比靈怪低級,畜生次之,而血妖又強於靈怪,在血妖之上的,就是那種讓人琢磨不透的玉石腦袋。如果猜測的再大膽一些,會不會那個玉石腦袋就是所謂長生之法修煉成功的最終形態呢?

        如果真是這樣,那麼杞瀾推崇的並非血妖,而是在她將《鎮魂譜》奉若真言後,將其中的世界觀變成了一種信仰。也正因如此,她將這種信仰傳播給了當時的人們,變成了一種文化,所以大殿之中才會出現了血妖的石像。

        至於大殿中的血河和洞口石門上的圖騰,季玟慧認為這兩樣東西絕非杞瀾所為。從《瀾心敘》中的記述來看,杞瀾一直是極力抵制吸血一事的,是以她不可能在自己的大殿中修建這種邪惡的東西。這條血河必然是霍查布等人在杞瀾死後胡作非為的一種體現,也不知當時有多少生靈遭到了殘害。

        而血妖背後均有圖騰的這一特徵,是杞瀾被軟禁後才從霍查布口中得知的,所以她不可能在此之前就於洞門上雕刻那種圖騰,這應該也是霍查布在杞瀾死後的作為。

        季玟慧還說,或許當初我們的判斷進入了一個誤區,誤以為血妖的圖騰是從鄂倫春的圖騰衍變過來的。此時看來,也許事情是恰恰相反的。鄂倫春一族雖然歷史悠久,但其圖騰的誕生時期已經無從考證。而血妖圖騰與鄂倫春圖騰又如此相似,並且血妖的出現又早在千年以前,那我們可不可以大膽的設想一下,鄂倫春的圖騰反而是從血妖圖騰中衍變過來的呢?

        此外,鄂倫春人直至解放前都一直有著茹毛飲血的習俗,這一點又與血妖的特性驚人的吻合。如果真是天馬行空的猜想一下,鄂倫春人與血妖之間有著某種神秘的關聯也是大有可能的。

        待季玟慧這一番理論完畢,我們三個當真是佩服的五體投地。不愧是考古系的才女,每一個設想都非常的入情入理,每一處分析都是入木三分,如果沒有她的幫助,恐怕我們三個考古外行當真要一腦子漿糊了。

        隨後,王子又提起杞瀾腦門上的圖騰印記一事。當時我們都曾親眼見到,杞瀾以乾屍的形態催動魘魄石的時候,她腦門正中的確出現了一塊金光閃閃的血妖圖騰。為何其他血妖的圖騰都在後背上,而杞瀾的圖騰卻出現在了頭頂?

        大鬍子說這也不難解釋,杞瀾和其他血妖做過不一樣的事只有唯一一件,那就是其他血妖喝的是人獸之血,而她喝的卻是血妖的血。

        血妖本就是人類變異後的產物,因此血妖的血也自然和人獸之血大不相同。或許血妖的血比人獸之血更能促進人體變異,所以杞瀾的能力和形態都與普通血妖有著很大區別。如果真是這樣,那她頭上出現圖騰也就不足為奇了。

        他這說法雖然有些牽強,但眼下也只有這個說法還算是勉強通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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