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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ars520titan
區版主 | 2014-6-8 09:29:59

第五十九章 蛟筋

周顛和林麒被扔下黃河,馮提司鐵青的臉才算是緩了緩,眼見兩人在水中掙紮了一下,沈下水面,叫人劃船往回走,剛轉過身來,就聽身後一個衙役驚呼道:"那是什麼?"

回頭看去,不遠處右側河面出現個漩渦,漩渦開始只有個臉盆大,但隨著旋轉越來越快,漩渦也是越來越大,轉眼間占了個半個河面,林麒和周顛隨著漩渦轉動,並沒有沈下去,相反漩渦轉動產生強大的吸力,竟然就拉扯動馮提司這艘官船.

臉色剛緩了下的馮提司,一顆心又懸了上來,臉色又變得鐵青,急忙朝劃船的人大聲叫喊:"快,快……快劃,離開這里……"陳友諒皺眉看著河面,眼見著林麒掙紮著將繩子掙的松了,右手緊緊握著那枚銅簪.

"轟!"渾濁的水面下,一道深長的黑影帶著一股驚天水浪,翻卷著沖上了天空,林麒周顛被這股水浪沖擊的翻到天空中,馮提司已經看傻了眼,呆呆的望著天空中一道渾濁的水浪,翻轉,扭動,猶如一條巨龍.

陳友諒看得清楚在這巨浪中間隱藏著一道長長的黑影.像是示威,又像是警告,水浪翻天沖向馮提司所在的官船,陳友諒恍惚的就聽到一聲怒喊:"來吧,爺與你同歸于盡!"浪頭上的林麒,大頭朝下,手中的銅簪扔出了手.

水浪滔天,聞聽得一聲巨大的悶吼聲音,接著天地變色,整個黃河都翻騰起來,官船雖然不,卻也經受不住這般折騰,掙紮著晃了兩晃,在眾人一片哭爹喊娘中翻沈在河水中.

陳友諒早有準備,在船還未翻的時候就跳進了河里,向前急遊了十幾丈,腳下踩水,半個身子付出水面,冷冷看著前面水浪翻騰,眼見船上的人撲騰呼喊,卻是動也不動,臉色平靜,一個衙役被浪頭掀到陳友諒身邊,見他水上功夫如此了得,高聲呼救:"馮爺救我!"

陳友諒盯著前方河水中那道黑影翻騰,正看得出神,那衙役卻在他面前上下沈浮,對他高聲喊叫,頓時神一冷,朝那衙役看去,那衙役見他目中凶光,沒來由的心中一寒,還沒等再喊叫,就被陳友諒抓住了頭,向下摁去.

衙役想不到平時豪爽義氣的陳友諒竟然這般對待自己,覺得委屈,你不救也就罷了,怎麼就要害我性命?心中慌亂,使勁的掙紮,陳友諒卻是動也不動,摁著他沈河,冷聲道:"該死的,你擋著我看戲了."

那衙役掙紮了幾下,吐出竄氣泡,全身抽搐了幾下,寂然不動,陳友諒哼了一聲這才松手.

此時江面上漸漸平靜了下來,天邊日出頭,幾片朝霞飛天際,將個渾濁黃河染的光閃現,河面上一條四五丈長的青色惡蛟龍橫陳在水面上,口吐白沫,白肚皮朝天,陳友諒見了欣喜異常,急忙摘下手腕上的手串,撚動四顆骨珠,念誦咒語,河水中四條黑影猶如飛魚,轉瞬間到了跟前.

陳友諒沈聲道:"去,將那惡蛟給我拖到沒人的地方."四條水魅領命,鑽入河底,不一會那惡蛟龍肚皮朝天卻飛快的破水而來,陳友諒翻身騎上惡蛟的肚皮,低聲了聲:"走"

四條水魅拖動惡蛟,在水面上如飛而去,這一幕恰巧被在水中沈浮的馮提司看見,睜大了嘴,滿臉的不可思議,幾個會水的衙役遊過來,架著他朝岸邊去了.

陳友諒騎著死蛟向東走了二十里,到了一處淺灘,四下看了看,並無人煙,荒涼無比,停在了這里,上了岸拖著死蛟向上拽,四個水鬼上不了岸,在水中幫著拖拽,拽到岸邊,陳友諒就再也拽不動了,他也不在意,從懷中掏出一面古香古色的銅鏡來,對著太陽照了照,盤膝坐下,將銅鏡對準死蛟照著,口中念誦咒語:"天官咒,天官法,天官下凡有邪法,請天官來禳煞,禳你陰煞還陽煞,禳你邪煞還神煞,口舌是非一起壓,禳你天上星,地下坑,禳你太陽星,狗咬星……"

隨著他的念誦,銅鏡反射太陽光芒罩住死蛟,陳友諒咬破手指,在死蛟身上點了三滴,就見死蛟身上的陰煞氣息驟然就少了許多,陳友諒站起來,從懷中抽出一把刮魚鱗的刀來,這刀看上去有些鏽跡,也不鋒利,黑沈沈的,但刀身上散發出來的陰煞鋒利氣息,寒徹心扉.

陳友諒家世代打漁,這把刮鱗的魚刀至少也傳了十幾輩,祖祖輩輩打漁,的也不知道捕捉了多少魚蝦,怕是無法計數了,如此多的生靈死在陳友諒一家的手上,本身陰氣就重,這把刀更是不知奪了多少條魚命,煞氣之濃重無與倫比,就這把刀,只要往水里一放,附近的魚蝦老鱉,眾皆被煞氣驚得動彈不得,任人宰殺,捕撈.

龍筋在背上,蛟筋也是同樣如此,陳友諒拎著手中的刮鱗刀,劃破自己手指,讓刀沾染上血跡,這刀立刻就變得有光澤起來,全然不似剛拿出來鏽跡斑斑的模樣,锃光瓦亮,刀鋒刺眼.

陳友諒認準了位置,沈了口氣,照著蛟背行刀,一刀下去如同劃破硬紙般發出刺啦……的聲響,堅硬如鐵的蛟皮,應聲而破,身上的鱗片更是碰到就裂,陳友諒不敢大意,神肅穆,嘴里念著祖輩傳下來的咒語,手隨刀勢劃動,將蛟脊一側全部劃開.

蛟長了鱗片,也就意味著快要化龍,只要過了雷劫,就能龍騰上天,成為神獸,這青蛟在黃河修煉了千年,眼見就要功德圓滿,卻如何都想不到竟然遭此劫難,一雙怪眼環睜,死不瞑目的看著陳友諒.

陳友諒梟雄心腸,那里會怕這個,別這惡蛟已經死透,就算沒死,他也不會怕上半分,但被一雙怪眼盯,也是覺得別扭,冷哼一聲,照著眼睛踹了過去,將個蛟眼踹得膿液四流,這才凝神靜氣,手掌破鱗刀順著另一側的蛟脊劃了回去,如此一來一去,龍脊就露了出來,陳友諒伸手扒開蛟脊兩側肉,找到如拇指般粗細的蛟筋,不敢使勁硬拽,心一點點抽離蛟身,直忙活了一個時辰才將整個蛟筋抽出來.

蛟筋長約三丈,陳友諒心翼翼捧著,離岸邊遠了一些,放在干地上晾曬,又從腰間掏出個油布的包袱來,打開來,里面是些個朱砂,黃紙,火折子之類的.

陳友諒找了一處背陰的地方,燒了香,燒了黃符,念了咒語,點上一堆篝火,將蛟筋架起來,慢慢烤灼,然後咬牙從自己左臂上用破鱗刀割下一塊肉來,用木棍穿了,同樣去烤,待烤出油來,急忙用一瓷瓶接住.

等那蛟筋烤的差不多了,沾著用自己肉烤出來的油,一點點均勻抹在蛟筋上面,如此反複烤灼,反複抹油,直到那條**的蛟筋縮成半丈長短,粗細也如同尾指一般,這才停手,最後將瓷瓶里的油抹了上去.

做完這一切,陳友諒又取出兩片青銅鞭把出來,上面刻著猙獰惡獸,心纏在上面,兩相一合,啪!的一聲扣死,就見先前這粉眼色的蛟筋變成了一條黝黑細長的鞭子.

陳友諒哈哈大笑,意得志滿,快步走到河邊,看也不看一眼惡蛟的屍骨,就見他揚鞭在空中一甩,啪啪!……幾聲輕響,等了會,就見河面上水波翻滾,渾濁的黃河水下面,黑呼呼一片如云的東西翻滾著浪潮到了陳友諒腳下.

可不正是黃河中的三百人頭鼇,八百水猴子.

陳友諒臉色潮,呼吸都有些急促,一雙眼睛精光四射,大步走到河邊,伸腳踏上一頭人頭鼇龜殼上面,意氣風發,揚鞭一甩,超前一指,高聲呼喝道:"穿河過湖,鑽山越海,直奔沔陽!"

三百人頭鼇,八百水猴子,忽地就動了起來,水面下一片黑云也似的陰影向前飄動,陳友諒站在鼇背上,水也沒有淹過腳掌,意氣風發,飄飄欲仙,被幾個岸邊的百姓見了,還以為是龍王爺顯身,慌忙跪在在地上磕頭.

陳友諒見了這景,更加得意,哈哈……笑聲不絕,漸漸沒了影子.

陳友諒走遠,河灘上一顆枯樹後面,一個黑臉男子閃身出來,目光盯著岸邊被河水沖擊得微微動彈,死不瞑目的惡蛟,猙獰臉上閃過驚喜,忍不住道:"這男子倒也是個不簡單的,有些本事法術,卻是個沒見識的,蛟筋雖好,又怎麼比的上這幅骨架了."

黑臉男子正是害了林麒的黑狐,他害了林麒,擔心他不死,就在身後跟著,眼見著船翻了,惡蛟也死了,愕然間看到陳友諒做的一切,心中一動跟隨而來,恰好見到陳友諒扒皮抽筋.

黑狐知道惡蛟一身都是寶,可陳友諒也是個厲害的,還有四條千年水魅相助,自己萬萬不是對手,就耐心等待,想著是不是能吃點殘羹剩水,卻沒想到,陳友諒只要蛟筋,其他的看也不看一眼,等他走了,這才按耐不住出來,盯著惡蛟的骸骨雙眼放光,喃喃自語道:"有了這幅快要化龍的蛟骨,我老黑就要一步登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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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ars520titan
區版主 | 2014-6-8 09:30:15

第六十章 河底

林麒被扔到水里,暗中憋了一口長氣,身體碰到水就開始掙紮,用力拉扯下繩子松了,他想去救周顛,水面卻開始旋轉起來,四周風聲呼嘯,一股奇異的力道非但沒有將他拉下去,反而升了上來,接著一道水柱沖天而起,林麒頭重腳輕,睜大眼睛看著,就見下面那里是什麼漩渦,而是那頭青蛟的巨口,腥臭的氣息從蛟口中傳出.

惡蛟巨大,周顛沈重在林麒下面,眼見著就要先落入惡蛟口中,林麒再也顧不上其他,怒吼一聲:"來吧,爺與你同歸于盡!"憋了口氣,身子向下直墜,左手拉扯住周顛,右手中舉起銅簪奮力向下砸去.

銅簪刺破水幕,一道幽綠的光芒箭矢般徑直向下刺去,刺進青蛟口中,時間仿佛停了一停,青蛟突然整個身體縮了一下,林麒落了個空,拉著周顛還在向下墜落,看到一雙憤怒到極致的怪眼,他噗通一聲落到水中,身體向下沈去.

就在他身體被水被阻力攔住不在向下沈的時候,那惡蛟翻騰之中,粗壯的尾巴自上而下拍了下來,"轟!"一股沖天水浪濺起,林麒後背猛然大震,這時他猛然翻轉過來,將周顛推開,耳邊突然傳來一聲驚呼聲,模模糊糊中他仿佛看到一雙驚詫的雙眼,接著巨大的沖擊拍在他身上.這一刻他胸前的諦聽遇玉件散發出淡淡曝光罩住他的身體.

但惡蛟憤怒的全力一擊,又豈是一個護身的諦聽玉件能夠抵擋住的,就聽得咔咔……脆裂的聲音響起,諦聽玉件被青蛟尾巴拍下的力道沖擊的粉碎.但玉件還是替林麒承擔了大部分的力道,即使如此,林麒還是像射出去的箭矢,向著河底快速而去,巨大的沖擊將他震暈過去.

迷迷糊糊中一張張臉龐從林麒眼前一一劃過,他看到馮提司冰冷的目光,周顛絕望的眼神,周興的驢臉,還有母親那張慈祥的笑臉,母親的目光中依然是慈愛,溫暖,林麒努力掙紮,想要抓住母親,母親的身影卻離他越來越遠,身影漸漸模糊.

河面又恢複了平靜,黃河水奔騰向前,永不停息……

"娘"大呼出聲,林麒猛然驚醒,他睜開雙眼,眼前一片漆黑,腦子里不由冒出兩個念頭:"我沒死?這是那?"他扭動了一下身軀,發現被卡在一道山縫中間,兩邊俱都是冰冷的山石,更讓他納悶的是,自己明明被惡蛟一尾巴砸到河底來了,怎麼就出現了山縫?

更讓他想不到的還在後面,他胸口以上處在山縫里面,空氣新鮮,還有微微回蕩的風,可他後半截腰部以下卻泡在水中,林麒能感覺到腰部以下水的冰冷,還有河底暗流湧動,推著他的雙腿晃悠,可奇怪的是,他所處的位置,仿佛就是兩個世界的隔絕之處,水淹不進來,風也吹不出去.

沒死總歸是一件好事,林麒靜了靜,也不知道這是個什麼地方,伸手摸了摸,前面不遠就是地面,倒是不用擔心被摔死,他心翼翼扒住兩邊的山石,使勁向前蠕動,想要掙紮著出來,但他被卡在一處很微妙的地方,任由他不管如何努力,就是動彈不得.

林麒也不放棄,使勁了力氣扭動,雙手扒著向前前,過了半個時辰,還是一點也沒動,林麒歎息一聲,暗道:人家都大難不死必有後福,我咋就卡在這了?難道沒被那惡蛟吃了,卻要死在這里.

想到這里不禁苦笑,如今他全身上下,什麼都沒有了,周顛不知道是死是活,諦聽玉件碎了,符刀丟了,就剩下這麼一身破衣服,卻也被水淋得濕漉漉的好不難受,這般想著忍不住歎了口氣,伸手朝懷里摸了摸,想著要是還有火折子也成,好歹看看自己死在了什麼地方.

這一摸火折子沒摸到,卻摸到了當初佘老爺子給他的那碧綠的竹笛.來也怪,諦聽玉件那般神妙的東西被惡蛟一尾砸下,撞得稀爛,這碧綠的笛卻是完好無缺,林麒費力抽出笛子,就見這笛子在這漆黑的地方竟然就散發出類似磷火一般的幽綠光芒來,能看到周遭兩三丈遠的距離.

林麒咦的一聲大喜過望,舉著笛子四處看了看,這才看清楚到底在什麼地方,就見這是一道並不算大的縫隙,後面水浪翻湧,隱約的能看到河底的野草,明顯的他還是在黃河的河底,前面空氣干燥,自己被夾在中間,縫隙里外就是兩個世界,不知為何,渾濁的河水就是侵透不進來這邊,像是被什麼無形的東西阻擋住,但偏偏他就身處兩邊,感覺無比的怪異.

林麒又舉著笛子朝前面看,兩三丈的距離也看不到什麼,但感覺前面空間很大,黑漆漆的,並不沈悶,看了會,也看不到別的東西,就覺得有些無聊,此處寂靜的可怕,林麒覺得自己心跳的聲音都能聽得一清二楚,在這麼下去,還不把自己逼瘋?

無奈之下只能是自自語,算是壯膽,也算是派遣這寂靜的可怕,看著手中的竹笛,喃喃道:"鈴鐺啊鈴鐺,你我兄弟好日後一起闖蕩江湖的,如今我被困在這個鬼地方,生不如死,卻是失約了啊,哎,奈何我那麼多的仇還沒報,就這麼死了真是有些不甘心……"

念念叨叨的想起往日時光,嘴角露出微笑,不由得將笛子橫在嘴邊,輕輕吹動,正是佘鈴鐺教給他的引蛇之術,這調子林麒倒也吹得熟了,可他除了吹這調子,別的也不會,就這麼反反複複的吹,一時間也忘記了身在何處.

吹得正順暢,前面黑暗之中突然亮起兩盞的燈來,這燈火鮮鮮的,忽亮,忽滅,在這漆黑的世界里格外的醒目,林麒見了,心中暗道:這鬼地方莫非還有人家?

想到此處,急忙大聲喊道:"有人嗎?我被卡在這了,救命啊……"他這一喊,那兩盞燈停在了遠處,再也不動,林麒有了活命希望,那里肯放棄,大聲呼喊,手舞亂動,直到嗓子都喊啞了,那兩盞燈籠也沒過來,反倒是忽明忽暗的像是漸漸遠了.

林麒歎息一聲,知道叫喊沒用,也就省下了力氣,恍恍惚惚的胡思亂想,也不知道過去了多少時間,估摸著差不多有兩三個時辰,林麒退不出去,前進不得,覺得自己就要死在這了,可這般等死太過枯燥無聊,就又橫起笛子來,嗚嗚吹響……

笛子剛吹了一段,前面那兩盞燈籠,竟然再次出現,並且朝著自己而來,林麒竟然一振,心里模糊有了個想法,莫非是這笛音吸引了來人?

這麼一想,更加的不敢停下,撅嘴使勁吹動笛子,這笛子乃是佘老爺子年輕時候行走江湖的一件法器,也不知道用了多少年,雖然巧,但吹出來的笛音卻是明亮清冽,好聽的很.

隨著林麒的笛音,前面傳來沙沙沙……嗦嗦嗦……的聲響,聲音不大,卻是清晰的很,林麒一邊吹著笛一邊努力擡頭超前看,眼見著兩盞燈越來越近,也越來越明亮了起來,很快從黑暗中兩盞燈顯露出了真面目.

林麒看清楚了眼前這東西,卻是啊的一聲呆住,眼前那里有什麼燈,而是一條粗大的巨蟒,這蟒比周顛的身形還要粗壯,兩個蛇眼發出鮮的光芒,色信子吞吞吐吐,好奇的打量林麒.

這蟒遍體金黃,身上有白色的花紋,花紋看上去非常的奇特,像是周興畫的那些林麒看不懂的符咒,又或者像是古怪的文字,委實就是一條漂亮到了極點的大蟒.

林麒不是沒見過蛇,蛇本來是冷血動物,一雙眼睛更是毫無感,給人一種冰冷陰寒的感覺,看上去十分的不舒服,但眼前的這條黃蟒一雙眼睛雖然是火的眼色,卻明顯的沒有那麼冰冷,像是也沒有什麼惡意,對林麒有的只是好奇.

林麒覺得這蛇對他沒有威脅,愣愣了句:"好漂亮的神物.好大的腦袋,真有簸箕那麼大!"

這蟒就像是聽懂了林麒的話語,聽到神物兩個字欣喜異常,搖頭晃腦的對林麒連連點頭,可聽到後面兩句,竟然像個娘們似的扭了扭頭,像是有些嬌羞.

林麒遇到這等神物,也忘記了害怕,就覺得這蛇實在是可愛,忍不住哈哈大笑,道:"蟒兄,蟒兄,你我今日相見,也是有緣,嘿嘿……不如你幫弟個忙,將我弄出這里怎麼樣?"

那蟒擡起頭來,睜著雙火的眼睛盯著林麒看了看,對他伸了伸信子,這信子分叉,有半丈來長,都要碰到林麒的鼻子尖了,林麒嚇了一跳,不知道這蟒要干什麼,急忙道:"你要是有事,就去忙吧,別耽誤了你正事."

黃蟒朝他眨了眨眼睛,忽地向前一竄,卷住林麒半截身子.

林麒嚇了一跳,以為這蟒要吃他,急忙大聲道:"今日我還沒方便,一肚子的屎尿,臭的很,何況太瘦弱你也吃不飽,你若真是餓了,我與你介紹個人吃,濟陰縣水道衙門的馮提司養尊處優,肥胖油滑,是個好下口的……"

胡亂喊叫中,黃蟒也不理他,巨大的蛇身纏繞他,一圈圈的盤起,竟然就越來越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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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ars520titan
區版主 | 2014-6-8 09:30:46

第六十一章 洞中世界

林麒呼吸困難,眼前一陣陣發黑,暗忖,莫非要葬身蟒口?想要罵上幾句,卻張不開口,只能眼睜睜瞧著,那黃蟒粗纏得緊了,卻不張口吞他,用力向外一拔,啪!一聲響.竟就將他從那縫隙中拔了出來.

林麒跌的全身疼痛,卻是歡喜無比,知道自己想的差了,這黃蟒根本就沒有吃他的意思,非但沒有,反而有恩,將他救出險地.林麒躺在地上大口喘氣,那黃蟒就守在身邊,好奇的看著,一雙火的眼睛眨啊眨的,靈動無比.

林麒對黃蟒再無半點害怕的心思,哈哈大笑,翻身起來,對黃蟒拜了三拜,大聲道:"今日可謝謝你了,救命之恩,必有厚報,你如此好心,日後必能化作神龍,翺翔九天之上,多謝,多謝……"

黃蟒聽得他這番話,竟是歡喜異常,扭動粗壯身軀在林麒身上挨挨蹭蹭,惹得林麒身上癢癢,呵呵直笑,就覺得這黃蟒真是一個靈物,他卻不知,黃蟒本就是一條靈蛇,在此地修煉了幾百年,從未出去過,也未見過人類,但通了靈,就與尋常蟒蛇不一樣.

佘鈴鐺教給林麒的引蛇之術,乃是佘家的不二法門,黃蟒就是被笛音吸引過來,見到林麒也是好奇,但林麒第一句話的是,好一個神物!就讓黃蟒高興起來,要知道人乃是萬物之靈,話語中自然有力量,這世間萬物誰也逃不開因果緣分,倘若林麒當初的是好一條大蛇,恐怕黃蟒就不會救他,而是吃了他.

蟒雖屬蛇類,卻比蛇類強大,你它是蛇自然就不高興,這與人喜歡聽些個好話是一樣的道理,想想看,若是有人見了你,就誇你聰明,俊秀,心中高興,自然也就多了份信心,做起什麼事來就會順遂,若是別人見了你就討厭,話語中譏諷,往往就會自卑,一自卑行為上就會顯露出來,別人也就更加瞧你不起.獸類同樣如此,林麒里里外外的都是好話,最後幾句謝語,更是帶著祝福之意,這讓已有了靈性的黃蟒又怎能不高興?

在這里多幾句,世間的因果當真是不可思議,特別是人的話語之中帶著因果,因為話的兩種極致,一種是祝福,一種是詛咒.有時候你的一句無心之,就會對別人造成莫大的傷害,因而忌恨上你,時機一到,就算不害你,下下絆子卻總是會的,所謂的禍從口出也就是如此了.但你若是積下口福,別人高興,也會對你另眼看待,有什麼好事,也就會想著你,這就是因果,老話的好,精明的是正路,刻薄的是邪路.正所謂,好話,如口生蓮花處處香.惡語,如口出毒蛇人人怕.所以口德還是要積攢些的.

閑話不,且黃蟒聽了林麒祝福之語甚是高興,陪著他呆了會才轉身去了.林麒獨自喘了幾口粗氣,就覺得全身上下**的寒冷,肚子也餓的咕嚕嚕只響,若是不趁早找一條路出去,困也困死在這里面.

林麒站起來,舉著笛子擡頭向上方看去,就見兩旁山岩直立,滿生蘚苔,也不知道有多高,連個立腳的地方都沒有,上方霧氣彌漫,周遭灰蒙蒙一片,看不到上面,也看不到天空.就覺得這地方應該是一山谷.

林麒深一腳淺一腳順著縫隙方向心前行,走了並沒有多遠,突然就刮起了怪風,這風來的十分急,沒有任何預兆.林麒滿耳是風聲,冰涼的風順著眼耳口鼻直往里灌,強風夾帶著水珠水撞擊在四周,十步之外什麼也看不清楚,林麒東南西北都分不清楚,強風壓過,連頭也擡不起來.急忙順著石壁向前快走,可是,這個方向竟似沒有邊際一般.狂風並不是只從身後吹來,狂風四處亂撞,風雨漫天,一時間林麒連眼睛都睜不開,只能伸手摸索著向前,如此這般又挺了半柱香的時間,林麒雙手突然摸到一塊向外凸出的巨石.

林麒努力睜開雙眼,借著手中笛子微弱光芒看的清楚,這巨石竟是一個龍頭,石龍是用青色石頭雕刻而成,造型古樸,有些地方已經磨損的不成樣子,也不知道在這山谷之中隱藏了多少歲月,巨龍尾部隱藏在山壁之中,龍頭藏在亂石中,很難看的出來.

林麒順著龍身向石壁看去,巨大的石龍身軀隱藏在石壁中,其中一塊龍鱗剝落,露出一個黑乎乎的山洞來,里面隱約有潮濕溫暖的氣息順著洞口向外湧動.

林麒大喜,若是這石龍後面是個山洞,也就不用在受風寒之苦,否則這般精神下,怕是走不出去這山壑.他伸手朝山洞摸去,里面果然有溫暖氣息,想必有溫泉存在.

林麒歡呼一聲伸手去扒山洞,但兩側都是厚厚石壁,他已無多少氣力,扒了幾下沒有扒動分毫,發了下狠,在地上摸到一快大尖石,深吸一口氣,聚集全身力道,雙手舉起對著山洞猛然一擊."咔!"一聲脆響,石壁經受不住他這般狠砸,裂出個能夠容納一人進去的縫隙,林麒哈的一聲高聲歡呼:"成了."

除了洞口處有一點亮光外,整個山洞都是黑漆漆的,洞內並不寬敞,勉強能站下一個人,林麒仔細向前看去,就見前方是一處幽深漆黑的石隙通道,不知道通向何方.

他朝下面走去,順著縫隙走了大約一盞茶時間,前面變得寬敞,林麒知道這是出口到了,舉著笛子往前照了照,眼前霍然一闊,前方有星光也似的光亮閃現,視線並不受阻,這山洞大的竟是無邊無際,里面有山巒起伏,赫然是一個洞中的世界.

遠處的云霧中,一座大山巍然而立,與其他山巒連成一體,顯得非常的突兀.如鶴立雞群般聳立在這洞中世界,這山兩側,各有一座矮山守護在兩旁,兩山虎踞龍盤,氣吞萬向,有淡淡奇怪的淡藍色霧氣籠罩著整個山體,仙氣飄渺,氣象非凡.

外面風雨連天,里面卻是溫暖如春,林麒所在之地是一處斷壁,向下不知有多深遠,山壁之上有青松在山縫成長,密密麻麻數不清楚,林麒大感驚訝,卻沒時間多想,抓住山壁下面松樹一點點向下爬去.

他一動,山壁松樹中撲棱棱飛起許多鳥來,這些鳥都如烏鴉般大,綠身嘴,眼睛大大,尾部猶如折扇般張開,黑暗中全身散發出螢火蟲般光芒,映照著周圍一片幽藍,林麒從未見過這等奇怪鳥兒,停住不動,暗暗戒備,誰知這些鳥兒竟然膽的很,稍微有些響動,便驚慌飛起,相聚在一起,沒多大功夫幾千只鳥兒圍聚在一起上下起伏翻飛,如同一朵散發紫色光芒的云朵.

鳥兒形成的光團並不飛遠,仿佛舍不得離開家園,守在附近飛舞,姿勢曼妙,猶如舞蹈,由此一來,竟是照的附近二三百步距離一片幽亮,借著這片光亮林麒如猿猴一般順著山壁中的松樹快速向下,這般爬了一盞茶時間,到了一處凸出山壁,下面再無松樹,前方是一處懸掛在兩山之間的棧橋.

棧橋殘破也不知在此處經曆了多少歲月,有些木板已經不在,倒是兩旁的鐵索依舊堅硬結實,林麒上前使勁拉扯了一下粗如孩童手臂般的鐵索,鐵索晃動,發出"嘎吱……"滲人的聲響,如此寂靜的地方,鐵索發出的聲音如同怪獸的尖叫,讓人聽了從心里發毛,他正猶豫著是不是該走過棧橋,上方突然傳來碎石掉落的悶響.

林麒心中一緊,向上看去,但見洞口到寬闊之地,只有一條山縫,他四下看去,已經沒有了退路,只有眼前這座棧橋能行,無奈只能抓住鐵索前行行,他不敢去踩已經腐爛的木板,只能抓著鐵索慢慢前行,鐵索憑空而設,一站上去便開始晃悠,只能一點點向前,生怕一不心掉到下面無盡黑暗之中.

林麒感覺自己在鐵索上猶如江河中的飄萍,晃晃悠悠沒個安穩之處,他雙手用力死死抓著鐵索,費盡九牛二虎之力,雙手用力快速朝前而去,雙腳落到實地,心中這才踏實.

林麒定了下心神,前方是一片詭異野草,有半人多高,葉子翠綠宛如荷葉,野草之中臥著無數怪石,影影綽綽中像是一只只怪獸.回頭看了一眼鐵索橋,仍是心有余悸.

就在林麒回頭這一瞬間,肩膀突然被人拍了一下,他回頭看去卻見一張極美的美人臉正嬉皮笑臉的看著自己,他感覺不對,猛然向後退了兩步,再一看,眼前站著一個怪物,這怪物人面猴身,身上也無衣衫,而眼前的那張臉端的是美豔至極,但如此美麗的一張臉龐卻長在猴子身上,說不出的怪異可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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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ars520titan
區版主 | 2014-6-8 09:31:06

第六十二章 黃蟒

林麒一驚,想起師傅曾對他講過,山中有怪物名叫山魅,人面猴身,力大無比,最是凶殘,有魅惑人心的力量,眼前這山魅面如桃花,正對著他擠眉弄眼,臉上帶著嬌嗔,爬著向他靠近,有那麼一瞬間,望著山魅水汪汪的雙眼,竟然有些恍惚,他暗叫不妙急忙穩住心神.

可這般僵持著也不是個辦法,林麒心彎腰,摸了摸,摸到一塊帶著棱角的石塊,那山魈仿佛知道他要干什麼,吱呀!怪叫著就要撲上來,林麒看得分明,那敢真讓他撲過來,對準了將手中石塊使勁砸了出去.

這一下打的也準"砰!"一聲打在山魈猴身上,山魈被林麒打了個跟頭尖叫一聲逃竄.山魅慘叫的聲音在這封閉寂靜的世界中顯得格外響亮刺耳.林麒見山魅被嚇跑,松了口氣,轉身就要繼續前行,可剛走了兩步,猛然就停了下來,一臉的驚惶,就見在這山下一層層的如梯田樣的土坡上,荒草之中無數奇形怪狀的巨石,在這些巨石上面,蹲著無數人面猴身的山魅,一層一層,看上去好象廟里的羅漢堂疊在一起,密密麻麻,面目模糊,黑影綽綽看不到頭,也不知到底有多少.

林麒這一動,所有的山魅也都動了起來,跳下石頭,向他湧了上來,這些山魅四肢著地,開始還是慢慢向前爬行,到了後面竟然快速奔跑起來,密密麻麻的山魅如海浪一樣掀起一股浪潮,瘋狂湧上,林麒心中驚駭,這要是被山魅吞沒,任你有多大本事也掀不起浪花來.

無邊無際的山魅蜂擁而來,林麒暗叫不好,急忙快跑,他人腳輕,這一陣跑,竟然就不比山魈慢上多少,可身後山魈猶如浪潮般翻滾而來,真要被追上,立刻就能被撕成碎片,林麒跑了會,覺得這麼跑下去也不是個頭,猛然想起手中還有召蛇的笛子,先前黃蟒就是被笛音吸引過來,再吹笛子,或許那看上去沒有惡意的黃蟒能再救自己一命.

林麒橫笛在手,一邊跑,一邊吹,可這麼個吹法,音調就跑的沒了影了,他心中暗暗叫苦,笛子吹得還沒放屁聲好聽,那黃蟒還能認得出笛音來?林麒沒多大信心,撒開了腿,不管不顧朝著前面狂奔,看也不看後面一眼,但後面吱呀!吱呀!……怪叫的聲音也是越來越近,想必離他已是不遠.

吹了半天黃蟒也沒出現,更苦的是,前面就是一條細的山道,靠著山壁鑿出來的,窄的不行,下面就是深淵,這山路,林麒就算心向前,都沒把握能走多遠,更不要後面還有無數山魈跟隨,真是前無去路後有追兵,事到如今,真的就沒有路了,林麒不想稀里糊塗死了,剛要轉過身跟那些個山魈拼了,卻見山壁上方突然探出一個腦袋來,一雙眼睛火火的,像是兩盞色的燈籠,可不正是那個黃蟒.

林麒恍若見到了親人一般,大聲喊道:"蟒兄救我!"

那黃蟒見了他,很是親切,整個身子盤起來,探著頭對著他絲絲……的吐蛇信子,卻並沒有要下來替他攔住山魈的意思,林麒到了山壁跟前,也知道走不過去,無奈翻轉過來,盯著如浪潮般的山魈上躥下跳的,鋪天蓋地而來.

突然四面八方都響起絲絲絲……蛇吐信的聲響,接著無數的蛇翻滾著靠近,擋在林麒和山魈中間,這些蛇粗細不一,各種顏色都有,大的,的,長的,短的,花的,綠的,的青的……像是天下所有的蛇都彙聚到了這里.那些山魈本是興奮之極,那里想到會出現如此多條蛇來擋住了去路,都停了下來,層層疊疊的吱呀吱呀……狂呼亂叫,一張張的極美的臉龐,配上全身是毛的猴身,不出的詭異.

蛇有成千上萬條,密密麻麻,蔚為壯觀,與無數的山魈對峙,那些山魈很不甘心,對著橫在中間的群蛇上躥下跳,狂呼亂叫,像是在威脅蛇群,但這些蛇到了這里,也沒有攻擊的意思,就那麼懶洋洋的爬著.

林麒呆站在原地,面對如此離奇的境地,不知所措,忍不住回頭看了看頭頂上的黃蟒,那黃蟒像是懂他的意思,眨了眨眼,伸出一顆碩大的蟒頭到了他面前,林麒不知道他要干什麼,也是眼睛眨也不眨的看著黃蟒.

黃蟒吐出信子對他手上的笛子絲絲了兩聲,林麒這才回過神來,心試探著問:"你是想讓我吹這笛?"

黃蟒點了點頭,林麒恍然,這笛就是引蛇的,你不吹,這些蛇又怎麼會有動作,但他只是跟佘鈴鐺學了引蛇的調子,讓蛇攻擊什麼的可沒有學,也不知道管不管用,但事到如今不吹笛,還能做什麼?

想明白了,林麒橫笛在嘴邊,嗚嗚……吹了起來,笛聲一起,那黃蟒猛然高昂起頭顱,蛇身一圈圈盤起,再也不似先前溫柔模樣,變得猙獰淩厲起來,一雙蛇眼,變成血眼色,蛇信子吞吞吐吐,驟然就快了起來,蛇尾抖動發出沙沙沙……的怪響.

黃蟒就如同蛇中的王者,林麒的笛音就是沖鋒的號角,黃蟒一這般做,所有的蛇立刻都精神起來,全都盤起蛇身,高昂頭顱,絲絲……吐著蛇信,整個世界頓時沙沙沙……響成一片.

山魈也知道這些蛇不肯罷休,當先幾個,再也忍耐不住,吱呀……幾聲怪叫,猛然跳起來就要躍過蛇群朝林麒撲過來,山魈一動,幾條蛇也如箭矢一般猛然彈起,張開蛇嘴,露出毒牙迎了上去.

一場大戰就此展開,鮮血不要錢一樣四濺開來,許多被毒蛇咬了的山魈躺在地上臉色變得鐵青口吐白沫,翻滾在地上,不一會抽搐著不動,更有無數的毒蛇被山魈的鋒利的爪子撕成幾段,這場蛇魈大戰好不慘烈.

林麒還從未見過這般慘烈景象,看得是臉色慘白,目瞪口呆,不敢絲毫大意,一個勁的吹笛,雙方激戰正酣,林麒卻感覺後面被什麼東西碰了一下,回頭一看,那黃蟒不知道何時下來,就在他身後,一顆碩大的蟒頭朝那條狹窄的山道扭了扭.

林麒是個聰明的,明白黃蟒這是讓他趁現在趕緊走,林麒點點頭,手里的笛子也不敢放下,跟著那黃蟒朝山路走了過去,這條山路十分狹窄,也就兩個腳掌的寬度,稍有個不心就要跌下萬丈懸崖,林麒還吹著笛,不由得暗暗叫苦.

黃蟒見他這幅模樣竟然裂了裂嘴角,像是在嘲笑他的膽,林麒性傲,心道,老子還能讓你個畜生看了笑話,頓時就不在猶豫,心翼翼踏上路.

路蜿蜒向上,也不知道通到那里,黃蟒前面帶路,林麒心跟在身後,越往前走,越覺得山路難行,路窄也就算了,還不平,坑坑窪窪的,約莫走了有百十塊來丈,林麒已經不敢在吹笛了,將笛子塞進懷中心放好,身子緊靠山壁一點點的向前挪蹭.

即使心到了這種地步,還是一不心踩到塊酥松了的石塊,身子一個不穩,就朝下面跌去,林麒驚得連個念頭都沒轉,就覺得身子被一個粗壯黏糊糊的東西纏住,愣是拽住了他下墜的力道,擡頭一看正是那個黃蟒再一次救了他,林麒心生感激,也不管那黃蟒聽不聽得到,對他道:"你救了我三次,大恩記在心中,我若是不死,日後必定有報答你的一天."

黃蟒微微頷首,也不松開林麒,尾巴卷著他,身子向前蠕動,在這狹窄的山道上竟然快的嚇人,不大會的功夫到了山頂,黃蟒放開林麒,他站穩了四下看了看,啊!的一聲呆住,怎麼也沒想到,順著山路來到的這個山頂,竟然是別有洞天.

不遠處,有一片樹林,樹木每一顆都有三四米粗,直挺挺的直插天際,分出來的樹杈也都是筆直筆直的,像是一杆杆標槍,樹皮龜裂開,堅硬的如同戰士身上的鎧甲.樹葉巨大,張張迎風搖擺.這里的草都有半人多高,盛開著各種顏色的野花,許多花朵還發出淡淡顏色不一的光芒在夜色中搖曳.周圍百十丈的距離,竟然被這些野花散發出來的光芒照的清澈透亮,草叢中許多看不清樣子的動物竄來竄去,整個樹林竟像是活的一般.

更讓林麒想不到的是,他頭頂上面,就是滾動的滔滔黃河水,有些河底遊動的大魚都看得清楚,可這片天地上面並無任何東西阻隔,但卻仿佛有一片無形的阻力,將奔流不息的河水擋在外面,恍惚的就像是一片黃色渾濁的天空.

而遠方,在森林的盡頭,一個巨大散發著金色光芒的屋頂,仿佛就要捅破上面渾濁的河水,林麒看不清楚全貌,但也震驚的無法形容,如此地方,難道是仙家洞府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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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ars520titan
區版主 | 2014-6-8 09:31:22

第六十三章 神殿

古老相傳,神州大地上,有三十六洞天,七十二福地.只要有緣的人進入其中,則可得道成仙.林麒也聽過這樣的傳,但那些所謂仙家的洞天福地,一般都是名山大川,卻從未聽過河底下會有洞天福地,既然不是,那會不會就是龍王爺的水晶宮?

天下間的龍王多不勝數,海有海龍王,江有江龍王,河有河龍王,湖有湖龍王,甚至連井里都有井龍王,莫非前面那輝煌之處,就是黃河龍王的水晶宮?這個念頭一出,林麒按捺不住心中的興奮,朝前方走去.

黃蟒卻對那里像是有些忌憚,竟然停下不在隨他前行,林麒一心想看看水晶宮的模樣,竟然沒察覺黃蟒的異常,等到發現黃蟒不在身邊,已經走出去了太遠.

這是個相當神秘的地方,空中流動星光般的光芒照耀下,前方一片宏偉的建築,那座雄偉黑幽幽的巨大石城,無法看清楚全貌.幽暗光亮下四周盡是些黑色殘簷斷壁,正前方巨大可以並馳十輛馬車的青石鋪就的石道,筆直通向前方,靠著山壁而立的是一巨大的宮殿,輝煌宮殿沈寂無聲,不知經過了多少歲月,仿佛在控訴著歲月的滄桑.

宮殿太過宏偉,令林麒震驚,不敢大步向前,如此走了會,到了一巨大廣場,黑暗中可以看到石橋的末端的地方豎了兩塊並排的石碑,都有三丈多高,一塊已經斷了,底下由黑色的巨大赑屃馱著,石碑上面刻著詭異難測的符號,石碑後面的不遠處.是一片高聳的巨大黑影.

離那宮殿越近,林麒越覺得驚訝,這巨大山洞之中竟有如此天地,這般浩大的工程,又是何人所造?宮殿之中又會隱藏著什麼?

剛才林麒並不覺得這宮殿有多大,但到了近處才知道這宮殿竟然大得讓人難以想象,整座宮殿依山而建,正前方巨大石階一百多階向上,每一級石階都有半人高,目光所及之處,只能看見這宮殿一塊地方.人站在這奪天地造化宮殿之前,不由得心中生出渺之意.空寂的廣場上有冷風吹過,發出"嗚嗚嗚……"響聲,這聲音仿佛在呐喊,又像是哭泣,如此地方已不像是人間所在,倒像是到了九幽地府,閻羅殿堂.

石階通向之地,是宮殿大門,可這宮殿大門竟是兩扇青銅巨門.巨門宏偉雄健,門高十丈左右,寬度將近四丈米,整扇門自上而下整體鑄造而成,這般巨大的青銅門,已經不是人力所能造成.但誰又有如此法力竟能建造如此銅門?這銅門怕不是有萬萬斤重,誰又能夠打開?

在銅門前面還有四個高達三丈的石像跪立在兩側,石像昂頭向天,雙手成蓮花狀向上高舉,手中一個巨大石盆,里面有火光閃爍,映照在青銅師門之上,反射出幽綠的光芒.

這景令人震撼,林麒慢了下來,心中猶豫不定,不知該不該上去,四下看了一眼,除了這巨大宮殿,已然沒了去處,正猶豫間,卻聽後面傳來吱呀吱呀……叫聲,林麒愕然,愣愣回頭,就見被群蛇攔住的山魅,在黑暗中如驚濤駭浪般蜂擁而上.怕是轉眼間就到此處,沒了黃蟒保護,頓時陷入絕境之中.

山魅速度快的嚇人,層層疊疊起伏之間,漫山遍野的急速而來.

後路斷絕,就只剩下前面巨大的宮殿,林麒心中苦笑,急忙順著石階向上而去,石階巨大.這百十來階竟是爬了半柱香時辰,等爬到盡頭,向下一看無數山魈也在向上竄來,起落之間已經到了石階一半.

林麒站在銅門面前左右看去,除了眼前這銅門,再也沒了去處,心中暗暗叫苦,怕是這次無法再逃掉了.就在這時,忽地,左右山壁之中竟生出陣陣淡紫色煙霧來,這煙霧猶如云浪一樣,迅速上升.帶著一股淡淡清香繚繞著飄到銅門前面,林麒後退兩步,發現從宮殿四周都冒出淡藍色的薄霧來,而且速度驚人,幾乎是一瞬間,膝蓋以下就開始霧氣繚繞,眼前也給蒙了一層霧氣,而且還在不斷地上升.

"咚咚!"兩聲大響突然響起,林麒嚇了一跳,接著一連串戰鼓激昂聲從銅門里面傳出"咚咚咚……"戰鼓節奏越來越快,仿佛有千軍萬馬正在等待厮殺,在山巒之中越傳越遠.淡藍色的薄霧中無數幽幽的黑影,隨著戰鼓聲音,排成一列長隊,隱隱竟有刀光劍影.

戰鼓聲聲中,那巨大銅門竟微微一動"轟隆……"一聲巨響中,整個山腹跟著猛然一顫,威力之大,震得林麒差點跌倒,接著"喀喀喀……"清脆的聲響中銅門裂開一道縫隙.

林麒就在銅門面前,眼見轟隆巨響中,兩扇巨大的青銅門竟然向外挪開了一點,一條黝黑無比的細縫隙出現在兩扇門的中間.他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上,一身冷汗,這麼大的巨門竟然自己開了,剛才那一下巨震,肯定是門開時候的反應,如此重的門,是誰打開的?又是誰在里面?

淡藍色薄霧在鼓點催促中飄然閃進銅門縫隙之中,漸漸的鼓點聲弱了下去,林麒被眼前這奇異景象震住,稍微鎮定了一下,心中卻猶豫不決這銅門該不該進?這地方太過詭異,誰也不知道里面會有什麼?

但這等形,那有容他思量的時間,無邊無際的山魅螞蟻般到了台階上面.山魅力大,有魅惑之力,如此漫無邊際的山魈,像是一只山魈組成的大軍,在保護這幽暗之地,就算自己長了三頭六臂,怕也是要死在這里,林麒苦笑不已,一狠心,閃身進了銅門.

巨大銅門合上,里面"砰砰…"之聲響個不停,整個大殿里面轉眼就亮了起來.向前看去,這竟然是一個巨大的殿堂,前面是一條筆直的青石路,路兩旁有二十多個一人多高的石柱子,柱子上面各有一個雕刻著花紋的石盆,里面火焰蒸騰,這二十多個石盆,把整個大殿照的猶如白晝一般.

淡藍色煙霧飄渺如紗,林麒跟在身後,朦朦朧朧覺得前面有一巨大人影,他心向前走去.巨大戰鼓聲音消失無蹤,整個大殿寂靜一片,這種寂靜是死寂,沒有半點聲音,沒有半點生氣,林麒輕微的腳步聲在這里顯得分外響亮,每向前一步都會發出巨大回聲,林麒心有疑慮,不敢貿然向前,警惕站在原地.

淡藍色薄霧漸漸消散,林麒深深吸氣,鎮定心神,四下看去,但見殿堂地面呈長方形,上方是個圓形,暗含天圓地方之意,大殿頂上雕刻著二十八星宿.星辰用各種寶石點綴,在火光照映下閃閃爍爍,美麗異常.牆壁和外面的一樣,用巨大長方巨石堆建,沒有任何的雕刻裝飾,樸實無華,但在這種巨大空間的背景下,竟有了一種不出的蒼涼樸實.

很快的,林麒就發現最前方百十丈所在之地,是一個巨大的獨眼青石神像,一個他從未見過,也從未聽過的神像,這神像之大駭人聽聞,竟是依山而塑,雖然離的還遠,但林麒頓感自己渺的有如螞蟻.

神像人面蛇身,色頭發,面孔眉目與人差不多,卻只有一只眼睛,並且是豎著立在雙眉下方中心,不出的詭異,尖嘴獠牙,面孔猙獰而充滿憤怒,雙拳緊握高高舉起,像是在向蒼天示威,又如同最後的掙紮,一條巨大的蛇尾,盤繞成圈,撐起整個身軀,如同要蓄力一擊.

神像不知何人雕塑,只是簡單的痕跡,便把神像所蘊含的憤怒奔放,那深埋心里的憎恨,一下子都表現了出來.林麒竟然如此真切而不可思議地感受到那一股不屈,在神像緊握的雙拳中騰騰而起.

林麒深深吸氣,不知道是何人建造的這件殿堂,眼前這座氣勢十足的神像又是誰?蛇身人頭的神,除了女媧娘娘還有別人嗎?可是,這神像的頭部明顯就是一個男人,甚至他頜下的虯髯都被雕刻了出來,只是一尊神像卻仿佛奪盡了天地造化,這世間誰有如此能耐,竟然能造出如此奪人心魄之神像?仿佛,一聲召喚,就要複活.

在這神像前面有一個青銅鼎爐,鼎爐中間一把黑乎乎的尺子豎立在神像前面,尺子全身黝黑,沒有任何特別之處,跟官差手中的鐵尺一樣.但不知為什麼一眼望去,卻令人不敢生出視之心來.

林麒所有的精氣神都被眼前這尊沈寂,卻帶著無匹氣勢的神像吸引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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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ars520titan
區版主 | 2014-6-8 09:31:41

第六十四章 魔神

神像左右兩側,隱藏在黑暗中個有一尊神像,但這兩尊神像比起當中神像了不少,離的也有些距離,而所有的氣勢雄偉都被那尊獨眼主神像占全,讓人沒有心思去看別的.

仔細一看,林麒立時發現了不同,這兩尊神像雖沒有主神像那般雄偉壯觀,卻也不可覷,左邊神像是一個是長著九個腦袋的怪物,它也是人面蛇身,全身青色,每一顆頭表各不相同,卻無一不是殘酷貪婪.右邊那神像青面巨頭,手執巨斧,凶神惡煞的模樣雕刻的淋漓盡致.

大殿無聲,無風,卻充滿了一股暴戾之力,一片肅殺之意."嗚嗚……"嗚咽的聲音突然響起,林麒一驚擡頭朝前看去,就見主神像獨眼中有團淡藍色光團閃現,這光團幽幽亮亮,如同活物一般,靈動至極,旋轉之中帶著絲絲寒氣.幽藍的光芒中,神像猙獰凶猛的面容時明時暗,仿佛,就要從九幽之地複活過來.

藍色光團詭異顯現,整間大殿氣溫驟然降了下來,瞬間如同身在一處千年冰窖之中,冰寒之氣無邊無際壓了過來,此時戰鼓之聲又複響起.

"咚!咚咚!咚!咚咚咚!……"連綿不絕的戰鼓聲回響不停,震耳欲聾.林麒心驚之下四處尋找,卻沒發現有任何地方能夠發出這般聲響,更是一面戰鼓也看不見,但隨著戰鼓聲響,主神像獨眼間的碧藍光團茫然張大起來.

幽藍光團在旋轉中越來越亮,接著左右兩側神像眉心之中也出現一團藍色光團,光團漸漸凝聚,變得明亮,漂浮到空中與主神像成三角之勢,三角之勢一成,整間大殿立時充斥著一股沖天的殺意.

殺意沖天,淩厲無匹,圓形殿頂上的二十八星宿突然有了變化,璀璨無比的寶石光芒流轉連成一片.光芒被層層折射,看去似乎有活物在其中流淌.而這些光線在奇石的上方三尺空間凝聚成了一團色光團,色光團一起,大殿溫度又猛然上升起來,仿佛要壓制住主神像獨眼那藍色光團.

望著詭異難測的奇景,林麒心中一陣煩躁,不由自主地握緊了拳頭,就連呼吸也變得沈重起來.忍不住向後退了退,退到銅門邊上,緊握雙拳朝上看去,殿頂上面的星辰此時閃閃爍爍,如同活過來一般,閃動著異樣的光芒.

下一刻,異變陡生!大殿之中,忽然有一聲蒼涼的呼嘯,帶著千軍萬馬的殺伐氣勢浩浩蕩蕩傳來.左邊神像那團藍色光芒急速旋轉起來,整間大殿在藍色光團旋轉下竟然生起一道道風聲.

與此同時,一聲轟隆巨響,右邊那九頭凶神石像,刹那間藍色光芒縈繞全身,而它上方那團藍色光團在快速旋轉之下竟似成為有形之物,一個淡淡的,跟神像一樣的藍色魔神出現在大殿之中,那一團漲大的藍色光暈將凶神包裹其中,隨著越來越急的狂風,這詭異的光圈慢慢升高,漸漸漂浮起來.

林麒仰頭望著,手心不覺沁出冷汗.九頭魔神在巨的藍色光暈里仰天大笑,笑聲震耳欲聾,不出的得意瘋狂,此時此刻,藍色光圈開始慢慢旋轉,速度漸漸加快,連帶著大殿上的風速也越來越急促.將大殿兩旁石盆中的火焰全部撲滅,林麒處在這如暴風一般的中心,身上的衣裳獵獵作響,臉色漸漸蒼白.

這驚天的氣勢,如狂濤怒卷,令人不可抗拒,劇烈的風,吹動林麒的身軀,他勉力的支撐住,但他知道,自己堅持不了半柱香的時間.生死這一刻,林麒感到無比的驚懼,生死之間有大恐怖,這話真就不是隨便的.

"噗!"石盆上的最後一點火焰滅了,世界陷入漆黑之中,但就在火光滅掉的一瞬間,突然,主神像前面青銅鼎爐里面的那把黑色尺子散發出五色光芒,青,黃,赤,黑,白,光芒閃動,竟是不出的浩然正氣,這五中顏色光芒甚是奇異,黑色的光芒在黑暗中竟然能夠看的清清楚楚,仿佛天地間最黑之色,就是這尺子發出的黑色光芒,其他光芒也是晶瑩浩瀚,美麗異常.

海浪般的狂風,在這黑尺子發出的五色光芒中,像是受到了壓制,竟然在一瞬間就了下來.

林麒感受到變化,驚訝的扭頭看去,就見殿頂寶石所作星辰,在五色光芒中,仿佛受到了召喚,愈發明亮起來,各色光芒流轉之中,照應著整座大殿如夢似幻.九頭魔神感覺到了頭頂變化,藍色光芒愈發變得淩厲起來,空氣中詭異的氣氛越來越重,急促尖銳的風聲中似乎開始夾雜著神秘凶狠的獰笑,就像傳中夜叉惡鬼來到人世.快速旋轉中九頭魔神在藍色光芒包裹中終于升到了穹頂.

吼……低沈壓抑的咆哮從上空的藍色光暈中傳來,刹那間整座大殿猛然顫抖,九頭魔神沒有實體,只是藍色光芒所聚成身,但那股撕天裂地的威勢卻絲毫不減,林麒雖然膽大卻也被這尊魔神無匹的氣勢震懾住.

殿頂上方的星辰被九頭魔神猛然一撞,光芒瞬間變得暗淡下來,那九頭魔神狂笑連連,巨大藍色光暈包裹中隨著狂風不斷朝著殿頂一次又一次的沖撞.

"轟!轟轟!轟轟轟……"接連不斷的巨響,震得林麒雙耳麻木.九頭魔神不停沖撞殿頂,想要沖破出去,林麒心中暗暗叫苦,可此時他除了眼睜睜看著,竟是什麼也做不了.

"轟!"一聲震天大響,殿頂被九頭魔神猛撞了一下,上方星辰迅速黯淡下去,再無半點光彩,九頭魔神狂笑連連,笑聲中,突然.一聲龍吟般的叫聲響起,大殿最左角一雙碧綠的雙眼帶著有若實質的光芒在眨動,接著一只巨獸從上面跳了下來.

怪獸的身子高達數丈,四腳粗壯,生雙翅,鱗身脊棘,頭大而長,吻尖,鼻,目,耳皆,眼眶大,眉弓高,牙齒利,前額突起,頸細腹大,尾尖長,末端更有尖銳之極的利爪,在地面上稍一移動,就在堅硬的青石地面上留下深深抓痕.

在它碩大的頭顱之上,血盆大口中蜥蜴一般舌頭伸縮不停,一雙大眼之中簡直看不到眼睛,而是兩團流動著的碧水.而且,這只異獸巨大四肢下面,赫然有云氣跟隨,仿佛那淡淡云氣就是它身體的一部分.還沒等它接近,遠遠的就散發出浩猛的氣勢.

"應龍!"林麒臉色慘白,看見這獸不由得喊出聲.時候娘親總是會給他講一些上古傳,里面有各種各樣的神人和異獸,令他充滿幻想,卻沒想到有一天真的能看到真的異獸.娘親跟他過,龍五百年為角龍,千年為應龍,應龍稱得上是龍中之精了,故長出了翼.相傳應龍是上古時期黃帝的神龍,它曾奉黃帝之令討伐過蚩尤,並殺了蚩尤而成為功臣.在禹治洪水時,神龍曾以尾掃地,疏導洪水而立功.

可是,這傳中的神龍怎麼出現在了這詭異的大殿之中?

應龍從穹頂跳下,巨頭緩緩旋轉.眼睛落在九頭神魔身上,眼中碧綠光芒越來越盛,呼呼喘氣中形成一道煙霧,在這大殿中飄渺散開.

"吼!"一聲咆哮,瞬間整個大殿氣浪翻滾,幾如江海,應龍雙翅猛扇,四肢用力踏地,猛然躍起,直向九頭神魔撲去.其周身水汽蔓延,腳下云氣瘋狂湧上,轉眼就要將九頭魔神淹沒,就在這時,九頭魔神周身藍色光芒大盛,漫天云氣之中,一顆碧藍珠子突然出現在九頭魔神身前三尺地方,碧藍光華猛然迸開,強大無匹的寒氣如萬浪翻滾罩住云氣.

應龍嘶吼咆哮,巨大的云氣硬生生打在碧藍光芒之上,刹那間從交合處迸發出無與倫比的氣流.如山般的云氣瞬間倒飛而回,身軀龐大的應龍竟被生生彈了回去,整座大殿之內被無形的力量震動的搖晃不止.氣溫猛然突降,整間大殿陰沈不定,刹那變了個模樣.

青銅鼎爐中,尺子散發出的五色光芒越來越亮,五色光芒在漆黑的大殿之中流轉不停,竟是漸漸壓制住九頭神魔威勢,應龍當然不會放過這等機會,騰身而起,瞬間周身一片云氣籠罩,身前兩只巨爪前甚向九頭魔神沖了過去.

但幾乎就在同時,對面的九頭魔神掙脫五色光芒.藍色光暈猛然閃亮,隨著九頭魔神一聲大吼,奮然撲來.那九頭魔神此刻竟仿佛化作了實體,九個猙獰巨頭呲牙裂嘴,分成就個方向朝應龍身上咬了下來.

九個巨頭突然伸長,快如閃電,狠狠咬在應龍身上,應龍強壯的身上登時被咬破,鮮血漫天飄灑,應龍痛楚難當,一爪抓下,重重打在九頭魔神其中一顆腦袋之上"噗!"一聲悶響,九頭魔神一顆頭顱被抓透,瞬間消散成煙,應龍兩只前爪不停拍落,但幾乎就在同時,它腹亦被九頭魔神狠狠的重中.

應龍和九頭魔神同時負痛咆哮,片刻之後又糾纏厮打在一起,巨大的身軀化作可怖的山岳,每一次的重擊都騰起漫天血雨.魔神和應龍僵持不下,林麒看的目瞪口呆,他不知道為什麼應龍要和這九頭魔神如冤家一般厮打?但看兩個的意思,這是一場不死不休的決斗,這一龍一魔實力相當,還不知道要斗到什麼時候.

林麒心中暗暗叫苦,只盼望兩個一起死了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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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ars520titan
區版主 | 2014-6-8 09:31:55

第六十五章 獨眼石人

"轟轟……"之聲不絕于耳,林麒被震得神魂俱冒,弱的猶如一只爬蟲,在這遠古魔神搏斗之下,只能呆坐在地上,不要動手,便是能站起來都不可能.整個大殿勁氣如浪潮翻滾,搖晃不止,像是天都要塌了下來.林麒像是怒濤中的一片樹葉,隨著震動起起伏伏,震得心頭迷迷茫茫,不知身在何處.

猛然間,一聲聲巨響,從地下傳來,瞬間一股熾冰寒之氣地底噴湧而上,將這個寬廣雄偉的殿堂變成一座大冰窟.周圍無數巨大青石開始凝結成冰,閃爍著幽美藍色光芒,將周圍映射得忽明忽暗.整間殿堂在凶神的嘶吼與冰塊無聲的翩然起舞,呈現著無法形容的瑰麗奇景.

林麒目瞪口呆的看著,卻見前方那神像傳來"喀喀喀……"的聲響,面前這尊雄偉到極點的神像一點點裂開縫隙,縫隙之中有藍色光亮閃現,一絲絲順著縫隙沁出.

周圍的氣溫越來越低,神像腳下青石地板中不知何時開始了巨大的轟鳴聲,如同呐喊,又如同召喚……隨著巨大的轟鳴聲,神像開始劇烈顫抖,開始出現了一條深深裂縫,緊接著又開始出現了第二條.這抖動迅速變得劇烈,終于,第三條粗大的縫隙出現在神像上面.

如同積蓄了千萬年的怒氣在這一刻迸發,一聲震動天地的轟鳴大響中,宮殿內所有的東西紛紛倒塌,空氣冰冷的似乎要將一切凍結,甚至連呼吸進去的也似冷徹心扉的冥河之水.

一個巨大雄偉的人影從神像之中顯現,在黑暗與光明間,仰天長嘯!那聲音狂怒而猛烈,在這寒冷宮殿之中傳蕩開去,高亢不絕!

在這獨眼巨神周身急速凝聚起淡藍色煙霧,瞬間轉濃,遮蓋住它巨大的身形,片刻之後一陣奇異的"嗤嗤……"聲傳出,被周圍越來越是冰寒的霧氣之中,漸漸現出了人形.這人形狀竟跟那主神像一摸一樣,蛇身人首,頂天立地,帶著睥睨天下之勢.

獨眼巨人扭轉過頭,陰寒不帶著絲毫感的目光冷冷瞧了過來,林麒與他對望了一眼,腦袋猛然轟!一聲大響,神魂震蕩,恍恍惚惚的站了起來.

林麒眼見主神像獨眼之中那圖藍色光團越來越亮,在水汽彌漫之中映照著整座大殿,藍光逐漸開始明亮,從深深碧綠顏色,慢慢變得鮮豔,遠遠望去竟似有細流在里面流動縈繞,在這碧藍光芒映射之下,尺子發出的五色光芒也越來越亮了起來,只是這一次五色光芒卻是凝而不散,向上漂浮圍繞在藍色光芒四周.

藍色光芒不斷漲大想要沖破五色光芒束縛,五色光芒卻相互糾纏,流轉的速度也越來越快,竟是個相持不下的局面,藍色光芒愈發明亮,隱隱之中,仿佛有無聲的嘶喊,似憤怒,似咆哮,似不屈,從藍色光芒中透露出來.

林麒被藍色光芒吸引住,感覺藍色光芒之中有一道人影在掙紮,怒吼,忽地他心中升起一股狂熱暴戾之氣,往日種種苦難,屈辱在他心中升騰而起,他不自禁的站起來,隨著藍色光芒中那個人影舞動,想要掙破這天地,想要發泄出心中種種不平,怨氣.

他雙眼在這一瞬間突然變得赤,眼前那黑色尺子散發出來的五色光芒幻化出,黑狐,馮提司,關婆子,的身形,這些人咧著嘴,朝著他冷笑,眼光之中不出的輕蔑,不屑,怨毒,凶狠……

"啊啊啊……"林麒被藍色光芒吸引得神智漸漸失去,瞪大雙眼,幾乎要流出血來,一步步朝著那黑色尺子走過去,此刻他的眼中再也沒有了應龍,魔神,只有那個尺子五色光芒中的仇人.

林麒愣愣前行,一步,一步向前而行,如此劇烈的顫抖竟然對他沒有絲毫影響,應龍和魔神看見他癡癡傻傻的朝著尺子而去,怒吼連連不顧身邊魔神糾纏,聚集起莫**力朝著林麒轟去,水汽,云氣,如山一般當頭罩下.

林麒恍若未覺,仍然一步一步又一步,艱難卻又絕不停留朝著尺子走去,那翻山倒海般的云氣,水汽,竟是無法阻止他分毫,不知為什麼遠古凶神突然圍繞著林麒戰斗起來,眼看那云氣水汽就要壓下,九頭魔神神竟然用身體替他擋了下來,轟轟……巨響之中,林麒離那尺子越來越近.

藍色光芒耀眼妖豔,引著林麒不斷向前,兩個遠古凶神實力相當,一時間不分上下,但不管應龍如何發力都會被九頭魔神阻擋下來,在他們眼中開始如螞蟻般的人,竟成了這場厮殺的關鍵.

"啊……啊……啊……"瘋狂怒吼中,林麒雙眼愈發赤起來,像是這一生所有的屈辱都要在這一刻迸發出來,終于他靠近了那個矗立在青銅鼎爐中的尺子.

他慢慢的伸出手,朝尺子抓去,此刻那尺子仿佛也感覺到了不對,五色光芒猛然收縮了一下,突然光芒大盛朝他雙手刺去,林麒心懷激蕩,心中只有一個念頭,要將那尺子拔出來.

"嗤嗤……"五聲輕響,尺子所發出的五色光芒竟然刺穿了他的手掌,他手掌心刺破五個洞,鮮血流了下來.

巨大的疼痛令林麒更加瘋狂"啊啊啊……"狂吼中帶著鮮血的手掌猛然抓住了尺子,全身力道瞬間凝聚在手上,他向上用力一拔,尺子光芒猛漲,猶如一根根發光的尖刺,他手掌中的鮮血竟然侵入尺子之中,尺子吞噬了林麒手中鮮血,五色光芒猛漲,但並未被他拔出來,五色光華籠罩住獨眼巨神,竟然就將他壓迫的身形漸漸了下去,獨眼巨人仍在掙紮,眼中藍光更盛,有如實質一般,一點點的射進林麒的眼中.催促著林麒繼續去拔那尺子.

林麒被迷了心智,雙手鮮血淋漓卻仍然緊緊握著尺子不放,尺子被林麒抓在手中,一股清涼順著手臂流傳到身體中,尺子本身的清涼之意中正平和,頓時將他心火壓了下去,眼前幻想一失,他愣愣站在青銅鼎爐旁邊,茫然不知發生了什麼.

也就在這時,應龍與那魔神,身影漸漸淡去,消失無蹤,那獨眼巨人的身形在五色光芒籠罩之下也漸漸消失,尺子的光芒也漸漸黯淡,整個大殿陷入一片黑暗,像是什麼都沒有發生過.只剩下林麒還在一個勁的發蒙,不曉得剛才所經曆的,是夢境還是現實.

耳邊忽然就傳來一聲無奈蒼茫的歎息之聲,聲音不大,卻是回蕩不休,仿佛就是從遠古傳來.

林麒突然感覺無比的慌張,就覺得這個地方無論如何也呆不得了,松開握住尺子的手,掏出懷里的笛子,借著散發出來的幽幽光亮四處尋找銅門,就見這雄偉宮殿並沒有變化,可剛才見到的兩位魔神拼斗是怎麼回事?難道只是一場幻覺?

銅門就在身後,卻關得緊緊的,連道縫隙都沒有,林麒驚惶去推,又那里推得動了,使了半天勁,連吃奶的力氣都使出來了,銅門卻連點灰塵都沒落下來,林麒真的慌了,此地沒水,沒吃的,困上個兩三天就要餓死在這里面了.

"入娘的,開門啊!"瘋癲了一樣的林麒,對著銅門又踢又踹,可除了腳掌震麻震痛之外,沒有半點收獲,林麒頹然坐在地上,沈思了會,忽地想起先前那應龍出現的十分詭異,或許就有條路,通向外面.

這個念頭興起,也就有了精神,急忙站起來四處尋找,可這神殿巨大,卻連個耗子洞都沒有,這里暗無天日,也不知道尋找了多少時辰,就覺得口干舌燥,還是什麼也沒找到.

林麒跌坐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氣,腦中轉個不停,想著該如何才能走出這看似恢宏實則卻是一座巨大墳墓的地宮,想了半天又想起那條黃蟒來,既然黃蟒救了自己兩次,就能救第三次,這宮殿巨大,想要完全探個究竟,不是短時間辦的到的事,黃蟒在這河底之下存在了不知道多少個年頭,聽到笛音,或許就能尋到這里,帶自己出去.

想到這里,林麒急忙跑到銅門下面,靜了靜心,恢複了一下體力,橫笛在手嗚嗚嗚……吹奏佘鈴鐺教給他的引蛇之術,神殿空寂,笛音吹響在這巨大空曠的世界里深沈回蕩,吹出去的音符回蕩過來聽在林麒耳中不出的別扭,這一段音符還沒落下,下一段又回蕩過來,林麒又不敢不吹,堅持著不停.

也不知道吹奏了多少次,幾十次?幾百次?林麒已經沒有了概念,卻絲毫沒有黃蟒的動靜,不要黃蟒,就算是一條蛇也未曾出現過,佘家的引蛇之術天下第一無二,不管是什麼蛇,只要聽到了笛音都會被吸引過來.

如今卻一條也看不到,只能明一件事,那就是聲音傳不出去,所有的笛音都在這宮殿內回蕩,來來往往的笛音形成一道莫名的音浪,一**的往來反複,如同催眠一般,這個時候林麒本來就已經疲累得全身酥麻,還能吹笛也只是勉強支撐,如今在這單調反複吹奏之下,就感覺眼皮越來越沈,越來越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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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ars520titan
區版主 | 2014-6-8 09:32:11

第六十六章 索命

林麒飄飄蕩蕩不知道身在何處.又能看見東西了,可這里是一個什麼樣的世界?周遭沒有半點顏色,天空低沈壓抑的仿佛觸手可及,灰蒙蒙的世界看不到任何東西,只有陰冷氣息充斥著天地之間.

林麒茫茫然不知該向何方而去,睜大雙眼,很是不解,剛才不是在吹笛嗎?怎麼就到了這麼個地方?茫然中,遠處突然傳來一陣花香,香氣之中充滿誘惑,溫暖,仿佛在召喚遊子歸家.

林麒不自禁朝花香處飄了過去,毫無征兆的,眼前出現一片無盡的花海.色的花朵妖嬈美麗,在陰沈的天空下連綿不絕向天邊蔓延.陰霾的天空壓的很低,帶著一股無窮的陰森冷厲之氣,壓抑得讓人喘不過氣來.這里看不到一絲陽光,仿佛自�古以來就是如此.

花海,無邊無際的花海,所有的花朵只有一種顏色,鮮豔如血的色,古老傳,人死後魂魄要走很長一段路,這段路叫黃泉路,黃泉路上有火的彼岸花,相傳彼岸花花只開于黃泉,是忘川彼岸的接引之花.花如血一樣絢爛鮮,鋪滿通向地獄的路,且有花無葉,是冥界唯一的花.花香傳有魔力,能喚起死者生前的記憶.在黃泉路上大批大批的開著這花,遠遠看上去就像是血所鋪成的地毯,又因其得似火而被喻為"火照之路",也是這長長黃泉路上唯一的風景與色彩.當靈魂渡過忘川,便忘卻生前的種種,曾經的一切都留在了彼岸,往生者就踏著這花的指引通向幽冥之獄.

彼岸花林麒認得,關婆子後院就種了不少,但關婆子種的跟這里的一比,就好比仙女與村婦,全然沒有這里的彼岸花靈動,更無眼前的壯觀.

林麒心中沒有害怕,一步步在花海中向前,有微風掠過花海,發出哭泣的聲音,仿佛有無數的女子在呼喊,哭泣,哀求.一眼望去,所有的彼岸花開的更加鮮豔,所有的花朵都像是活了一般.在這死寂的世界里,充滿無盡的妖豔誘惑.

仿佛耳邊有一個聲音如附骨之疽輕輕的響起:"忘記吧,忘記吧,忘記過去的一切吧,人生在世不過是一場浮生夢境,只有這里才是永�的歸宿,那些曾經的痛苦,歡樂,只是虛幻,何必還記得,忘記吧,永遠的停留在這里,忘記吧……"

彼岸花帶有魅惑力量,可林麒個半大子,沒有過愛之歡,不懂得愛恨纏綿,就覺得這些花實在有些莫名其妙,分外妖異,竟然會話,而自己居然就聽懂了.正覺得稀奇,花海中突然竄出一個怒氣沖沖的人來.上前拉住他大聲道:"終于等到你這畜生了,走,閻王面前評個理去."

這人來的突然,嚇了林麒一跳,再一看還是個熟悉的,竟然就是陰神出竅時,攔著自己不讓去扔簪子的青臉大漢,不出意料的話,就是黃河里的那條惡蛟了.林麒聰明,這麼一琢磨心里也就恍然,自己不是陰神出竅,就是死了.

死了,也沒什麼大不了嗎.不過這惡蛟倒是個不好惹的,事到如今給他來個死無對證,任你找誰評理,老子一推二六五,你又能耐我何?

想到這里,他向外一蹦,瞪著眼對那青臉漢子道:"你是誰?老纏著我干什麼?老子一沒偷你的娘子,二沒打你的兒子,怎地就如此糾纏不放?"

青臉漢子怒氣沖沖道:"我就是你和那臭道士用銅簪殺死的黃河青蛟,我修行千年,眼見著就要化龍,沒著你,沒惹你,偏偏你和那道士傅綁了兩個童子命的母子沈到河眼,吸取河底地氣,這東西最是邪性,若是惹來天雷怒火,還不是將我劈死?又化的什麼龍了?我不過是稍微懲戒爾等一番,你和那道士就害了我性命,可憐我千年修行毀于一旦,我又怎能與你善罷甘休?"

起來這惡蛟也是遭了無妄之災,被陳友諒算計的死死的,到現在都不知道誰才是真正害它性命的人,其實這也算是他咎由自取,當日周興陰神破散,最後一根銅簪沒有扔下,頂多損失幾百年道行,也不必落到個必死的下場.

但它深恨周興與林麒,就想找個機會報仇,卻沒想到,其中黑狐搞事,天還沒亮馮提司就帶人將周顛和林麒沈了河,若這惡蛟也是個倒黴的,林麒沈了河,你一口吞了也就是了,那就什麼事都不會發生.

偏偏它認為該給這些個螻蟻般的凡人一個教訓,讓他們見識一下自己的神力,以後也少來招惹,騰水將林麒和周顛沖到半空中,再張口將這二人吃了.這氣勢倒是夠了,也的確嚇壞了馮提司一干人等,卻沒想到,陳友諒繩子並沒綁緊,更沒想到林麒手中還有一枚銅簪,順著它張的大口就扔了下去.

三個銅簪聚齊,可就不再是損道行的事了,要知道銅簪在地下埋了千年,土煞陰氣十足,何況銅簪本身就屬金,主殺伐,陰煞之氣濃重,到了它肚子里,形成個陰煞三才陣,相輔相成,將他五髒六腑搗了個稀巴爛,頓時身死,它死的冤枉,一口怨氣不散,神魂晃晃蕩蕩到了這幽冥地界,卻仍然記著害他的周興和林麒,想著自己最後蛟尾那一擊,林麒無論如何都躲不過去,也承受不住,就守在這里耐心等待仇人.

竟就真的讓它等到了,但這惡蛟不知道的是,林麒並不是真的死了,而是陰神出竅,實在是這幾天折騰的太過虛榮,身體被困在那巨大宮殿之中,神魂卻飄乎乎到了冥界.

可這神魂也就是陰魂,只要林麒回不去,也就真變成一只鬼了.

青蛟的一番話,得又快又急,但林麒還是聽的清清楚楚,越聽越不對勁,照青蛟的意思,是有人先冒犯了它,這才發怒,黃河發水,只是想給暗里使壞的人一個教訓,被沈河童子命的兩個人,不是關婆子母子還能是誰?

當初土地廟里,陳友諒殺死了關婆子母子,又是他自告奮勇要燒了這兩人屍首,怎地就沈到河底,吸取什麼地氣去了?莫非沈河的不是關婆子母子?可這世界上又哪有如此湊巧的事?

"等等!"林麒大喊一聲,道:"這其中有古怪."

青蛟聽他喊的大聲,怒氣更盛,道:"能有什麼古怪,還不是你和那道士搞鬼,害了我性命!"

"不對,你的那兩個童子命的,是不是一個老太太一個六七歲的孩."

"是你害的,當然知道什麼模樣了,你這子裝模作樣的不是個好人,走走走,咱們去那閻王殿,我要告你一狀,讓你永世不得超生……"著話,伸出手來,一把將林麒夾在胳臂下,怒氣洶洶,邁開大步朝前疾走.

林麒就是再傻,也知道一切都是陳友諒在搞鬼了,真想不到表面上看起來豪邁,仗義的一個人,心思竟然如此歹毒,林麒回想了一下,陳友諒對這些事著實熱心了些,簡直比馮提司都要上心得多,原來竟是另有所圖.

"我跟你,這事都是那個叫陳友諒的在搞鬼,我師傅對付你,那是因為你水淹了兩岸,死了無數百姓,又被水道衙門的馮提司逼迫,這才不得不做法……"

林麒大聲喊叫,那青蛟卻只是認定了是林麒和周興害了它,不管林麒如何解釋,將個前因後果都了一遍,也不為之所動,林麒暗暗叫苦,就覺得這傻蛟真是個一根筋的,卻不知道這傻蛟連那一根筋都被人抽了.

苦苦哀求也不管用,眼見著青蛟夾著他到了一條寬闊的大河,喝水嗚咽著奔流不停,水呈血黃色,里面盡是不得投胎的孤魂野鬼,蟲蛇滿布,腥風撲面.河面上一座殘破的石橋靜靜矗著,青石橋面,五格台階,橋身上刻著三個古老的篆字《奈何橋》

這就是奈何橋了?"林麒好奇去看,就見河面波濤翻湧,無數孤魂野鬼嘶吼叫著掙紮在浪濤之上,波濤翻滾著向前,一**的撲滅一個又一個的孤魂.橋對面是一個老得連牙都沒有了老婆子坐在一口熱氣蒸騰的大鍋前面,吱溜,吱溜的用一破碗喝湯.

過了奈何橋,可就真是陰曹地府了,林麒也知道這橋不能走,可那青蛟是個頭腦簡單的家夥,認定了是自己害了他,真告到了閻王面前,師傅已經煙消云散了,連個人證都沒有,真被稀里糊塗的判個入那刀山火海的罪過,豈不是冤枉死?

著急之下,腦袋倒是清晰起來,高聲對青蛟喊道:"你要告我,我還要告你呢,你發水害死兩岸多少百姓?沒有一萬也有八千吧?這麼多條冤魂惹著你了?傻蛟,別怪爺沒提醒你,你要去告爺一狀,可那閻王面前就有幾千幾萬條冤魂等著告你……"

青蛟已經走到了奈何橋邊,聽得他這話,的不無道理,他是快要化龍的蛟,自有神力,也不會將普通百姓放在眼中,但如今他只剩下殘魂一縷,與那普通陰魂並無區別,這子害死了自己,那他發水淹死的百姓,遭受的可也是無妄之災,真要是幾千個在閻王面前告狀,那還有了好去?

想到這,這腳步可就怎麼都邁步出去了.但若就此放過林麒,又那是那麼心甘願的,惱怒之下,抓起林麒走到奈何橋邊,看著下面無數惡鬼翻騰,猙獰吼道:"老子將你沈了河,讓你萬劫不複,也算是報了仇."

喊完,舉起林麒向河里使勁扔出,林麒暗叫一聲不好,人已經到了河面,河里面無數的冤魂惡鬼,紛紛鬼叫連連,張手就要拉扯著他向下,也就在這時,他耳邊突然聽到一聲深遠悠長的歎息,突然一股偉岸巨大的神力從飄渺的虛空中突然出現,一只巨大的手影猛然抓住林麒,如閃電般將他到拽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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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ars520titan
區版主 | 2014-6-8 09:32:29

第六十七章 陰陽果

冷冷打了個激靈,睜開眼,還是在神殿之中,那里有什麼彼岸花,青蛟,奈何橋,不過就是一場春秋大夢罷了.手中的竹笛散發著幽綠的光芒,除此之外一片死寂,林麒沈默下來,剛才真的就是一場夢嗎?似乎是,似乎又不是,莊周夢蝶,真也假也?

就這樣,守著竹笛幽藍的光芒,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像是一天,又像是一年.這里沒有光亮,沒有聲音,時間就像是不存在了.

咕嚕嚕……黑暗中這聲音無比的響亮,沈思中的林麒嚇了一跳,愣了下才發現這咕嚕嚕……的聲音是從自己肚子里傳出來的,他不禁苦笑,事到如今,那里還還有心思去想那些玄而又玄的東西,最主要的是保住這條性命.

這里會有吃的嗎?林麒不知道,就覺得肚子火撩的一般難受,所有精神都被這股強烈的饑餓攪動,甚至手中的竹笛他都想咬上幾口,看看能不能吃,原來饑餓是如此恐怖的一件事,這也怪不得他,已經一天兩夜沒吃半點東西,任誰也是受不住.

以前聽那些要飯的,真餓狠了觀音土都吃,當時還只當是個笑話,觀音土做瓷器是個好東西,人也能吃?卻沒想到,如果他面前真有觀音土,他會毫不猶豫的吃下去,為的只是讓肚子不在那般難受,饑餓真的能夠使人發瘋.

饑餓使得林麒雙手顫抖,舉著竹笛四處尋找,神殿大的異乎尋常,繞著走上一圈最要一炷香的時間,更不要每個角落都要細細尋找,這時候的林麒餓得雙眼發綠,將這神殿每個地方都仔細找了個遍,卻找不到半點能入口的東西.

眼前一陣陣發黑的林麒也不知道找了多久,實在沒了力氣就靠在主神像身上喘氣,肚子翻江倒海一樣的折騰,他心中暗自苦笑,真沒想到,自己竟然是餓死的.早知道這樣,先前神魔斗法的時候,還不如將他殺死算了,也好過這般一點點餓死的強.

甘心嗎?不甘心,可不甘心又能如何?

突然在他右邊傳來一陣濃郁之極的香氣,香氣飄渺,若隱若無的傳進他的鼻子中,他使勁抽了幾下鼻子,感覺這香氣像是果香,扭頭向一邊看去,就見主神像腳下,離他不遠處有一株五彩葉子,葉子之上結著一顆黑白的果實.

香氣淡香勾人,林麒聞到這香氣,肚子頓時"咕嚕嚕……"叫了起來,他強忍著吞了口口水,有些不相信這地方能有這樣的果實,莫非是幻覺,他並沒有著急去摘那顆黑白的果實,而是仔細打量起來.

的果子,也就指甲蓋般大,卻甚是奇怪,一半的果實黑如漆墨,另一半果實卻白的透明,果實黑白之色涇渭分明,仿佛是用尺子量成的一樣,這還不是最奇怪的,更奇怪的是,果實身下的五彩葉子如巴掌大,分成五色,每一片葉子就是一種顏色,分別是,青,赤,黃,藍,紫.卻是離葉子有一段距離,竟是懸在葉子上面.

林麒挪了挪屁股,離得那黑白果子近了一些,這一靠近香氣更將馥郁.

這果子有個名堂叫做陰陽果,主神像至陰之神,那把尺子卻是至陽之物,乃是鎮壓這獨眼神像的神物,這兩個至陰至陽之物在神殿之中糾纏了幾千年,陰轉陽,陽轉陰,造化之下結了這麼一枚的果實.

"姥姥的,死也做個飽死鬼!"林麒再也經受不住陰陽果散發出來的香氣,一把抓過陰陽果,塞進自己口中,用牙一咬,嘎巴一聲,果子竟然就堅硬如石頭一般,差點崩了顆槽牙.林麒哎呦一聲叫喚,果子就進了肚子,

一進了肚子,所有的饑餓都消失不見,林麒有些驚喜,站起來跳了跳,就覺得這果子真是神奇,莫非是仙丹,人參果之類的仙家寶物?神殿如此神秘莫測,想必就是如此了.剛想到這里,突然他腹中的果子滴溜溜的滑到他肚臍下三寸的丹田之中,果子不融不化,到了丹田之中同再也不動,仿佛要在這里紮根一般.

丹田是性命之祖,生氣之源,五髒六腑之本,十二經脈之根,陰陽之會,呼吸之門,水火交會之鄉.所以道家多以下丹田為鍛煉,彙聚,儲存真氣的主要部位.人的元氣發源于腎,藏于丹田,借三焦之道,周流全身,以推動五髒六腑的功能活動.人體的強弱,生死存亡,全賴丹田元氣之盛衰.所以修道之人非常重視保養丹田元氣.丹田元氣充實旺盛,就可以調動人體潛力,使真氣能在全身循環運行.意守丹田,就可以調節陰陽,溝通心腎,使真氣充實暢通八脈.

丹田如此重要卻也脆弱無比,硬生生擠進一顆果子,林麒頓時感覺丹田猛然一痛,他"哎呦!"大叫了一聲,伸手朝丹田摸去,隱約中感覺丹田那里有一塊硬硬的東西,他心中大駭,想不明白果子怎麼到了這里.他卻不知,陰陽果乃是天地靈氣所成,而丹田是人身陰陽交彙之處,陰陽果甚是奇異,感覺到了丹田陰陽之氣,交相呼應之下,到了丹田便停住再也不動.

"咦……你怎麼停在這里了,快下去,快下去……"林麒知道不對,用手摁著丹田之處稍微凸出那一塊,用力向下推去,想將果子推下去.但是他一動丹田之中便如萬陣攢紮一般,巨大的疼痛令他眼前一黑跌坐在地上,而他丹田中的果子被他一推之下竟然滴溜溜的微微旋轉開來.

果子微微一轉,林麒頓時覺得從丹田之中升起一股火焰般的炙熱之氣,熱氣一起他仿佛置身于烈火之中"啊!"一聲大叫從他嘴中喊出,炙熱之氣卻越來越烈,這一刻他感覺全身上下,五髒六腑都燒了起來,炙熱之氣濃烈的仿佛便是將他的魂魄都燒了起來.此時他只有一個念頭,難道我要死了嗎?

林麒臉色得像血,意識漸漸模糊,就感覺自己猶如被業火炙烤一般,可這痛苦的感覺並沒有持續太久,過了也不知道多久,火熱的氣息漸漸退去,此時他全身大汗淋淋,早就將衣衫侵濕,火熱氣息一退,就感覺全身舒爽無比,他剛松了口氣,身上卻越來越冷……

這股冷勁也是一點點的多起來的,先是感覺到風吹般的寒冷,再往後是猶如赤身**站在雪地中的冷,接著一陣冰寒到極點的陰寒之氣遍布全身,如墜入冰窖般寒冷,直冷的他全身凍得硬邦邦跟個冰人一樣.凍得他靈魂都顫抖起來,比起先前火熱難耐的感覺也不差什麼.

火熱,寒冷,兩種都是到了極致的,這難受勁已不是常人所能夠受得了的,林麒感覺自己整個身體正在被撕裂開,全身上下無一處不疼痛到了極處,便是千刀萬剮也不能和這疼痛相比,可饒是如此他意識卻變得無比清醒,卻是想暈都暈不過去.

等冷到了他覺得意識就要消散的時候,這冷勁又開始變得緩慢起來,一點點的恢複如常,這形相當的詭異,若是有人在旁,就會看到一個凍得冰坨子一樣的人,慢慢慢慢……融化,等到林麒覺得一切正常的時候,那股火熱的氣息又一點點升起……

如此往來反複,林麒生不如死,又幾次他都要咬斷舌尖,干脆自殺算了,但不管是冰寒,還是火熱,只要在他身體里折騰,就連轉動眼珠都是不可能的事,更不要咬破舌尖了.

相傳地獄有十八層,第八層是冰山地獄.第十六層是火山地獄.林麒就覺得這兩個地獄真要跟自己受的罪比起來,怕也是遠遠不如,畢竟冷就是冷,熱就是熱,可這冷完了熱,熱完了冷,反複的折騰,便是大羅金仙也承受不住.

對林麒來,你承受不住,也要承受,因為他連自殺的力氣都沒有,只能感受,感受,在感受……周而複始,往來反複,誰也不知道還要承受多久,這時候林麒真的後悔了,當初的饑餓跟這痛苦比起來,當真是巫見大巫,早知如此,還不如餓死的好.

奇怪的是自從這果子到了丹田中,就再也沒有感覺到過饑餓,火熱和冰寒兩股氣息早就將他全身上下每一個地方都塞滿,那里還有別的感覺.

神殿之中暗無天日,就如那無間地獄一般,沒有時間,沒有生物,沒有光亮,只有無窮無盡的痛苦,林麒就覺得自己過了有千萬年,千萬萬年那般長久.

不知過了多久……

兩股寒熱的氣息,仍在林麒體內折騰,但次數和力道竟然就一次比一次輕微了下來,最後一次冷熱交替,林麒已經感覺不到什麼了,熱的時候就像是被火輕微燒了一下,冷的時候像是被風吹了一下,到最後,已經就已經沒有任何感覺了.

力氣回到了身上,林麒又有了感覺,伸出手撿起地上的竹笛,慢慢站了起來,然後他發現,他身上的衣衫變得又,又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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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ars520titan
區版主 | 2014-6-8 09:32:43

第六十八章 鬼巫

難道在這里已經有幾年了?林麒懵懂不知,身上沒有了寒熱氣息折磨,開始還有些欣喜,漸漸的他就覺得,以前的折磨好像也並不是一無是處,起碼他還知道自己存在,但是現在,他的存在還有什麼意義?

黑暗,永遠的黑暗,沈寂,永�的沈寂,無風,無光,無聲音,也無意義,這里就像是一個巨大沈默的墓穴,不同的是,埋葬的卻是一個活人,一個年紀還不大的活人,他就這樣渾渾噩噩的活著,沒有饑餓,沒有陽光,沒有聲音,沒有希望,什麼都沒有.

又不知道過了有多長時間,有時候林麒覺得到這里不過就是一瞬間的事,有時候又覺得像是過了幾輩子那麼長,于是他開始懷念冷熱氣息的折磨,他開始懷念彼岸花,奈何橋,凶蛟,他開始懷念饑餓的感覺.

這里像是永�的無間地獄,或許還不如無間地獄,起碼那里能看到點不一樣的東西吧,或許那里不像這里一樣寂寞,孤獨.世界上最痛苦的事是什麼?如果有人問,林麒一定會告訴他,最痛苦的,是你不知道你存不存在,最痛苦的是你身在永�的黑暗之中,永遠的寂寞……

開始他還充滿希望,還會偶爾吹起竹笛,希望黃蟒能聽到笛音來救他,可是……一天?兩天?三天?一個月?兩個月?一年?什麼動靜都沒有,林麒開始徹底的絕望了.

太過孤寂的折磨讓林麒開始又哭又鬧,指天罵地,可當這些罵聲回蕩回來,又落在他身上的時候,他不罵了,開始尋找自己的樂趣,每一塊磚,牆上的每一條縫隙,都能看上幾個時辰,甚至每當發現有兩塊磚稍微有些區別,都能傻樂上半天.

他甚至爬上了那尊主神像的頭頂,數了數雕刻有多少根頭發,一萬八千五百根,一根不多,一根不少,因為他至少數了五十遍,有時候他會對著獨眼神像上半天的話,直到口干舌燥,聲音沙啞,在也不出半句話才罷休.

又不知道有多長時間過去了,身上的衣衫更了一些,林麒依然困在這里,兩扇巨大的銅門再也沒有開啟過,他已經熟悉了整個大殿里的每一個角落,也試著看能不能扣開一條縫隙,或是從下面挖個地道出去,很快他就放棄了,除了沒有工具,這神殿竟是建造的堅若磐石.

很快的,他身上的衣衫好像又了,林麒似乎已經習慣了這種無邊寂寞的生活,他想過自殺,可不管他如同用力去撞牆,也不管他如何撞得頭破血流,昏死過去,他總是能慢慢的醒轉過來.

然後他的衣衫再次了,林麒的心態開始慢慢變化,不在焦躁,不在浮雜,慢慢變得平和起來,他不在大喊大叫,不在吹笛,不在怒罵,甚至連去數神像頭發都沒了興趣,他開始發呆,把所有能記住的事都想一遍,想困了就去睡,睡醒了繼續發呆……

開始他躺著發呆,後來站著發呆,最後盤坐著發呆,然後有一天他突然發現,其實什麼都不做,什麼都不想,感覺也挺奇妙的,然後他就不想任何的事,讓思緒一片空白,而他的心,也漸漸沈寂下來,一如那座無邊沈寂的獨眼石人.無欲無求……

就這樣坐著,就這樣做到天荒地老,就這樣無我,無他,無天,無地,無人,無時間,無世界……然後有一天,他就看到了另一個自己.

這是一個一模一樣的自己,也同樣盤腿坐在地上,林麒看得很清楚,若是以前他會大喊大叫,他會覺得好奇,他會覺得害怕.但這時候,他什麼感覺都沒有,只是仔細的打量另一個自己,眼前的這個自己,或許只是一個影子,又或者是陰神?不管是什麼,林麒就是能看到他,他也能看到林麒,于是,林麒開始跟他話,另一個靜靜的他就沈默的聽著.

有的時候是另一個自己在對他話,林麒靜靜聽著,也有的時候另一個自己會消失不見,林麒就會想象著他出現,于是他就出現了,到了後來,只要林麒一個念頭,另一個自己就會隨著他的念頭做各種事,于是林麒就讓他去數神像雕刻的頭發,另一個自己就去數,每數一道,林麒都能感覺得到.

這樣打發了無數寂寞的時光,林麒只是為了派遣寂寞,卻不知道他的陰神如今已修煉的無比強大,所謂陰神,就是意志或強意念所能形成的.意屬陰,實是鬼,有影無形,人可通過練習出去,坐禪入定深者,可以做到這一點,感覺出去遊玩,在外自身能見東西,但無法取來帶回,稱陰神出遊.

凡人之死,魂魄無依皆散.個別生前有怨氣,靈魂在一定時間里猶存,可能會有陰神出現之象,此間也有英雄之光氣,英雄在殺身成仁之時,亦有七返還丹景象,精神與天地長存!陰神,有影無形;一旦遇大能者得以拔度,陰神可以通過太陰煉形,而修成形體出現;功德再次造化有之,大道之理一陰一陽,實在是玄妙的難以.

林麒更不知道的是,此時他已經進入到一種玄而又玄的境界,這種境界多少修丹煉道之人,可遇而不可求,若他是個有基礎的,潛心在這地方修煉,一日可比外面一月,修煉到最後,當真就能修煉出大神通來.可林麒只是跟著周興一個多月的時間,很多東西周興並沒有傳給他,這也並不怪周興,他走的路子本就是入世,並不是出塵的神仙之道.

這般大好的機緣,林麒也就只是把陰神修煉的強大無比,還是誤打誤撞.可即使這樣,那也是個了不得的事,林麒這般年紀,就能隨意陰神出竅,與身體無損,已經是妖孽的不像話了.

這一切,林麒並不知道,他還是每日里打坐,每日里與另一個自己聊天,指使著另一個自己干一些無聊的事.或許這輩子也就這樣了吧.

這一天,他從沈睡中醒過來,發現在神像下面,有一團幽藍的光影包裹著一個影子,林麒沒有害怕,沒有恐懼,只是走過去看了看,這是個跟自己差不多大的影子,是一個人,一個只有一只豎眼的人影,林麒擡頭看了看神像,一模一樣.

"你是誰?"林麒淡淡的問.

"我是鬼巫,舜帝身邊的第一巫士."

堯舜禹,三位帝王,只要不是傻子,任誰都知道,林麒聽到舜帝身邊的第一巫士這句話,平靜無波的心境竟然就動了動,問道:"三皇五帝的舜帝?"

鬼巫點頭,林麒又問:"你為什麼會被困在這里?"

"因為大禹怕我,怕我壞了他的事,就在黃河地下建造了地宮,殺害了我,將我神魂封印在石像里面,只有這麼做,他才能篡了舜帝的帝位."

林麒訝然,問道:"不是禪讓的嗎?"

鬼巫搖搖頭:"舜帝並不老,為何要讓位于他?"

"你的可跟書上寫的不一樣,到底誰是真的,誰是假的?"

"你自己看!"鬼巫獨眼閃過一道藍光,這道藍光在林麒眼中無限放大,當整個神殿被藍色光芒籠罩之後,他看到了一副遠古的畫面,畫面上一個威嚴的男人手中拿著一把尺子,在他身側是鬼巫.蒼涼的氣息就這樣撲面而來.

兩人身後跟著無數身披獸皮,麻衣的人,他們驅趕著不知名的怪獸,手中拎著仟鎬,順著黃河向西,邊走邊治理黃河,走著,治理著就會碰到各種各樣的國,城邦,部落,這些人都奉舜帝為天下共主,但誰也沒見過舜帝是什麼模樣,又有什麼樣的功德,他們見到的只是大禹.

這個與他們並肩戰斗,制服洪水的大禹,黃河兩岸一千八百個部落,沒有一個不心服,因為大禹拯救了他們的家園,于是他們高聲歌唱:"沒有大禹,我們就變成了魚……"

可每當遇到大禹解決不了的問題,鬼巫就會祭祀天地,用鬼神之力幫助大禹疏通河道,制服各種洪荒巨獸,精怪凶神,于是兩岸的百姓都唱歌贊頌他:"只有鬼巫,才是真神的使者……"

帶著各種贊譽,兩人的腳步不停,依舊向西,手下的人越來越多,歸順的人也越來越多,這其中有一些部落,並不臣服于大禹,還會把剛剛疏通過的河谷,用泥土堵上,這個時候,大禹就會帶著治水的軍隊,狠狠的教訓這些個不服管教的人,于是,追隨大禹的人越來越多……前後相連于道路.大禹把他們都推薦給舜帝.舜帝安排這些人各種官職.于是舜帝身邊越來越多都是大禹的人,當舜帝覺出不好的時候,整個朝堂已經是大禹的天下.

舜帝無奈,只好派人告訴鬼巫,讓他戒備大禹,但鬼巫相信大禹並無篡逆的野心,認為大禹是個任勞任怨,吃苦耐勞,一心為公的人,反而勸阻舜帝不要多心,免得君臣失和.

鬼巫萬萬沒有想到,當治水終于成功之時,天下人只知有禹,不知有舜.鬼巫感覺到了危險,但是已經來不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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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ars520titan
區版主 | 2014-6-8 09:32:58

第六十九章 量天尺

治水是天下第一等的大事,舜帝派出了全國最精英的人,協作大禹.隨著治水的進展,整個華夏都被動了起來,所有的部族,財物和人力都要為治水讓路,一個遍及黃河長江流域的資源和無數人力組建起來了.控制這一切的即是大禹.

從此,各部族的生殺予奪,升遷進退,都與治水相關,財物調動使用,也一切讓位于治水,大禹作為治水的首領,擁有了所有的財物和權力.而這些財物和權力的擁有,又使大禹無形中可以控制更多的部族.大禹由此逐漸在事實上掌握了整個黃河兩岸.大禹聲譽雀起,威嚴與光芒都蓋過了帝舜.

到了這一步,已是功高震主,舜帝已對他有所警覺,這時擺在大禹面前的有兩條路,一條是繼續當他的臣子,幸運的話被發配,不幸運就是死路一條,當然還有一條,帶著這些歸順他的人回帝都,掌握實權.于是當疏通了河道,黃河奔騰入海之際,大禹開始動作了,他知道自己最大的障礙,就是身邊的鬼巫,鬼巫總掌天下鬼神祭祀,黃河兩岸各部落奉他為神,而他卻對舜帝無比的忠心.

于是在一場慶祝宴席上,大禹趁鬼巫喝醉之際殺害了鬼巫與他身邊的兩個鬼侍,就是他身邊那個九頭的怪物,和另一個石像,又用秘法堵住了他身上七竅,神魂被封存在體內,又將他的屍身硬塞進為他雕刻的石像之中,大禹有神力,早就為這一天準備,在黃河水底開辟洞府,建造神殿,將鬼巫永遠的壓在下面,永世不得翻身.

但鬼巫執掌天下鬼神之力,實在是厲害,做了這一切大禹還是不放心,派應龍鎮守此地,更用神器量天尺鎮壓住鬼巫,這才帶著人朝著帝都而去.

悠悠幾千年就這麼過去.

一幕幕的畫面,呈現的就是這些,林麒看得目瞪口呆,只覺得這天下的事,當真荒謬到了極點,傳中的大禹,竟然是一個篡逆之輩?

幽幽的歎息聲響起:"你相信了嗎?"

林麒愣了半響,問道:"你這麼厲害,為什麼不出去?"

"我試了很多次,都被量天尺鎮壓住,量天尺是神器,我失去了肉身,法力大打折扣,無法撼動,如今更是虛弱不堪,你進來時,已是我最後一搏,我再也沒有力量出去了,而且我受了量天尺的五色神光,神魂被侵,已經不會再存在很久了."

林麒聰明,前因後果的想了想,也就明白了怎麼回事,問道:"是你引我到這里來的,是你想讓我替你拔下那個尺子是不是?"

"是,不過你只是個凡夫,力量太過弱,拔不動量天尺,這是我最後的機會,怎麼都要試試,我不甘心,不甘心大禹那個忤逆的賊子得了這天下,我要出去,我要與黃河兩岸的部落明實,他們只要看見我,就會相信我,歸順我,幫我殺回帝都,重新奪回舜帝的江山."

獨眼石到這,頓了一下,問道:"大禹的江山叫什麼?"

林麒道:"書上舜帝是禪讓給大禹的,後來大禹傳位給他兒子夏啟,這才有了大夏朝."

獨眼石人冷笑:"我就知道會是這樣."接著驚訝問道:"你是大禹死了?"

林麒激靈一下,暗罵自己糊塗,怎麼就出了實話出來,鬼巫被鎮壓在黃河下面已經幾千年了,若是將實告訴他,已經過去了幾千年,大夏朝也早也就煙消云散了,如今的天下是蒙古人的天下,他會不會失去希望,狂怒之下害死了自己?

林麒急忙道:"是啊,大禹已經死了,但他兒子夏啟還活著."

鬼巫歎息一聲,道:"不管大禹心思如何,總歸是個真英雄,好漢子,若是他還活著,天下歸心,還真不好對付,舜帝如今可還活著?"

"活著呢,活著呢,能吃,能睡,老人家身體棒得跟個壯夥子一樣."林麒眼也不眨,張口就來.心中卻道:鬼巫莫非在這地方被困傻了?幾千年都過去了,還問舜帝活沒活著?轉念一想,也就恍然,這鬼地方時間是最沒有意義的東西,莫要鬼巫,就連他都不知道在這里呆了多久,有時候覺得像是過了幾千年那麼久,可有時候又覺得不過就是短短一瞬間.

林麒腦子里也不知道轉過了多少個念頭,開口問道:"鬼巫前輩,你我無冤無仇的,我也是不心走到這里來的,既然先前你能打開銅門,想必現在也能,不如你打開石門放我出去,我去告訴黃河兩岸的各個部落,你還活著,讓他們也救你出去,等你出去了,將實告訴他們,大禹又死了,這些部落還不都聽你的,到時候帶著人去找那夏啟,重新幫舜帝奪回江山,豈不是好?"

鬼巫沈默了良久,歎息道:"都是我糊塗了,怎麼就沒想到這些.不過已經晚了,我已經沒有力量打開銅門了."

林麒聽到再也出不去了,頓時就惱怒起來,大聲對鬼巫喊道:"我就是一凡人,你引我進來做什麼,引進來也就罷了,拔不出尺子又不是我的錯,你不是也拔不出來嗎,怎地就不留點力氣,也好放我出去!……"

鬼巫冷冷的看著他,道:"你生氣是沒用的,就像我,被大禹殺死時也很生氣,後來才知道生氣是最沒用的東西,你若想出去,就只能拔起量天尺,只有拔出量天尺我才能聚集最後的力量助你一臂之力,如果拔不出來,你就在這里陪著我吧."

林麒大罵:"陪著你做什麼?你是個老鬼,我還,還沒活夠呢……"林麒暴跳如雷,指著藍色光影中的鬼巫大聲叫罵,這時候他也不害怕了,害怕也不管用,反正是出不去的.那里想到,罵了兩句,鬼巫竟然漸漸淡去,又隱入獨眼石像中.

罵了會林麒也覺得無聊,一屁股跌坐在地上,愣愣的瞧著前方的量天尺發愣,聽鬼巫所這尺子乃是神器,可他無論怎麼看都看不出這黑乎乎的尺子神在什麼地方.

"娘的,不就是一把破尺子,老子就不信拔不出來你."林麒發了狠,站起來大步走到尺子旁,雙手抓住了,使勁向上拔起,他一動,平時黑乎乎的尺子突然散發出淡淡的五色光芒,猶如五把尖利的刀,刺穿他的手掌,林麒疼痛,哎呦著放開,尺子又變回原來模樣.

有了教訓林麒一時不敢再去碰那尺子,一切又恢複了原來的模樣,鬼巫不在出現,神殿依舊漆黑寂寥,林麒又開始發愣,又不知道過去了多長時間,林麒感覺衣衫又了,于是他突然很懷念鬼巫,起碼有人跟他話,不管他的有多離奇,多不可思議,總比這麼一天天被無邊的寂寞包圍的好.

"鬼巫,鬼巫你出來,咱倆再聊聊……"沒人應他,叫了很長的時間,那團藍色的光團再也沒有出現過,于是林麒又開始大罵……

罵累了,他又開始瞧著尺子發愣,發完愣又去抓那尺子,每次都被尺子散發出來的光芒刺傷,每次鮮血都侵入尺子中,周而複始,往來反複,林麒不知道拔了多少次,也不知道自己流了多少的血,奇怪的是,不管尺子吸納了多少血,仍然是黑乎乎的模樣.

終于,不知道在失敗了幾千幾萬次之後,量天尺在吸收完林麒手掌獻血之後,輕微的晃動了一下,林麒驚喜異常,再去使勁,卻又不動了,是幻覺?還是真的?林麒不知道,但拔尺子卻是更勤了,手掌心不知道被刺穿了多少次,林麒也不在意,那冰寒炙熱的苦楚都挺過來了,這點疼痛算的了什麼?

于是尺子又動了一動,這一次林麒真切的感覺到了,驚喜的大聲叫喊:"鬼巫,鬼巫,尺子動了,當初好的,你要助我一臂之力,還算話不算話了?"

"當然算話,不過你得先拔出量天尺,我助你出去要耗盡最後殘余的神魂,會煙消云散,不存在這個世上,你要答應我,告訴黃河兩岸各個部落真相,讓他們起兵推翻大禹建立的王朝,重新讓天下歸于舜帝.你不答應我,就算拔出尺子我也不會幫你."

林麒眼珠一轉,問道:"我答應你,我一定會把你在黃河下面的真相告訴各個部落,他們見了你的神像,應該也就相信了.不過,我人輕微,他們會相信我所的嗎?不相信你可怪不得我!"

"沒關系,我幫了你之後,也就煙消云散了,我可以把我會的一切都教給你,這樣他們也會相信你."

"這倒是個辦法,不過,你會什麼?"

"我會驅使鬼神."

"神,你也驅使得動?"

"神是大鬼,這世上先有的人,再有的鬼,再有的神,神不過是法力高深的大鬼,只要你學了我的本事,天下所有的鬼神都會聽你的召喚,而你也將有能力教導鬼神,幫助他們不在受輪回之苦,超脫得道."

"真有這麼厲害?"

"是的,你學嗎?"

林麒苦笑:"我現在除了拔尺子,還有別的事好做嗎?當然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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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ars520titan
區版主 | 2014-6-8 09:33:15

第七十章 鬼道

相傳量天尺是女媧娘娘煉石補天之前用五色神石造出來的一把神尺,用來丈量天上的漏洞,大禹治水時,又被大禹用來丈量江河湖海,天下九州.這等神器用來鎮國最好,但大禹知道鬼巫厲害,無奈鎮壓在水底神殿之中,經曆了幾千年,大禹殘留在量天尺上的氣息漸漸淡了,又無數次的被鬼巫神魂沖擊,加上林麒手心鮮血侵蝕,竟然有了微微松動的跡象.

量天尺是神器,殺人,殺鬼,殺神,不粘因果,不墜輪回.一旦認了主人,那是誰都再也動彈不得,原本不是林麒一個凡夫能夠使用得了的,只是林麒無數次的抓摸,無數次的鮮血侵蝕,漸漸的尺子上已經有了他的氣息,也慢慢的認他,若是旁人,絕沒有這個機會,也不會有這麼多的耐心和功夫,只有林麒被困在神殿,除了發呆,就是拔尺子,也就有了這段因果.

所以這世間的緣法,一飲一啄,真的是不可思議.

即使如此,林麒想要晃動量天尺,沒有個千八百次的試探,尺子絕對不會動上一動,只是到了後面,林麒試探的次數越來越少,四五百次就會動上一動,接著是二三百次,到了後面,幾十次就會動上一動,照這麼下去,要拔起量天尺,不過就是時間長短的問題.

林麒每天除了拔尺子就是跟鬼巫學習鬼道,不學不知道,一學嚇一跳,以前不過認為人死後為鬼,無非是男鬼,女鬼,餓死鬼,淹死鬼之類的,那里想得到,鬼之一道,竟然如此的繁瑣,如此的多,並且每一種鬼,都有出處,為何如此,該怎麼降服,怎麼祭祀,怎麼超度,該如何驅使……

于是林麒就跟著鬼巫學習,祭鬼,罵鬼,驅鬼,打鬼,斗鬼,斬鬼,降鬼,扮鬼,用鬼之術,越學,越覺得博大精深,鬼之一類,常見的有三十六,一.食氣鬼:凡是身體虛弱或病重的人,應有人守護,否則為此類乘機而入,吸取其氣,就會死亡.二.食法鬼:常于世人勸善之處,聞善法,就會覺得不餓.三.食水鬼:常在陰溝或水邊,以水以食.因此幼孩童,不宜在陰溝或水邊遊戲.

四.食血鬼:常在屠宰場,或殺雞殺鴨殺蛇等一切殺生之屠家,或牲畜肉類市場的黑暗處,以血為食,尤喜食人血.對女人的XX更感興趣,故希望女人特別注意,妥善處理,不可亂棄,免結鬼緣.五.食吐鬼:喜歡與飲酒的人親近,崇其酩酊大醉,伺其嘔吐而飽食惡氣.六.食糞鬼:經常潛於堆糞黑暗之處,食其糞氣.七.食唾鬼:喜歡親近有吐痰習慣的人,每聞咳嗽聲及痰喘囗唾之聲,非常高興,伺其唾痰而食之.

八.食發鬼:喜食嬰兒胎發與此嬰兒結鬼緣.因此,每於男女嬰兒第一次之胎發,不可乘方便隨意亂丟,應當妥為處理.成人之頭發,尤其是未婚女子的的秀發,此鬼最喜.對于理頭發,當於室內,並以火焚化,免為鬼食,結上不善鬼緣.九.無食鬼:經常尋找不著自己所吸食之物,常會感到饑苦難受.十.希鬼:專門希世人為惡,此種鬼的精神就會感到滿足.

十一.食肉鬼:專門吃動物死臭的屍體傳染瘟疫.因此,對於動物死屍,不可亂拋於水溝,髒亂之處,以免鬼食.十二.食兒鬼:此鬼吸其兒之氣血,因此,兒入晚即回家,出外必須與大人同行十三.伺嬰兒便鬼:此鬼對嬰兒之便,甚覺香美,時常窺伺,希得食嬰便,與此嬰終身結緣.所以,為人父母者,必須將嬰便收拾於廁所內.十四.伺便鬼:專門吸人之大便熱氣.因此,不宜在有露天便池及破露的廁所上大便,以免結此鬼緣.

十五.食人精氣鬼:專門伺候有病苦的人,生命垂危時,吸取人之精氣.十六.火爐燒食鬼:伺於火爐食物,吸其食物氣味.十七.熾燃鬼:生前為人時,瞠心太重,死後入熾燃鬼類,經常感到烈火中燒之苦.十八.食香鬼:專門喜歡親近身上有塗抹各種香氣的女人,吸其香氣,喜崇婦女作邪惡十九.地下鬼:專門居住於地下洞穴或黑暗之處,尤其陰濕地方.久之漸生疫氣.

二十.疾行鬼:於夜以身靠牆而橫行,足不著地,頃刻千里.二十一.護身餓鬼:其身體貌俱黑如鍋底.喜親近衰敗人家,常崇懶惰婦女,不為竈事,以便棲身於冷竈之內.二十二.針囗餓鬼:肚大喉細,囗如針孔,遇飲食不能下咽,饑火中燒,痛苦不堪.

二十三.神通鬼:此為鬼中之精靈,專門假借人之靈氣,神話,做鬼事,誘惑世人入迷崇邪,漸離人道,而行鬼道.二十四.欲色鬼:此鬼常與好色之徒親近,崇人邪浮,而鬼得食浮汙之物,遇人懷孕,鬼緣投胎,生為人,男喜貪浮,女則為妓,以**人道.

二十五.住海渚鬼:此鬼常住海水中之沙洲,伺機取其替代.二十六.使執杖鬼:地獄中之一切鬼吏,專執目杖,對犯鬼執行刑罰.二十七.住不淨巷陌鬼:凡是巷陌弄,髒亂不淨,汙濁不堪,臭穢不能令人居住之處,是此類鬼所居之處.

二十八.住塚間食熱炭土鬼:多住墓地,尤喜居古墓.吸食地上土炭熱氣.二十九.樹中住鬼:此鬼多居住木中或樹下,有時顯其靈異,使世人愚迷,而呼之曰樹神.三十.住四交道鬼:此鬼喜住各處交通旁之陰暗或危險之處,專戲弄心中有惡之人,走失迷路.

三十一.曠野鬼:此鬼居於無人曠野之地,平原及山坡,森林山谷均有之.三十二.食風鬼:常於夜間出來,吸納腥風而為食.三十三.食火炭鬼:專火炭之氣而食.三十四.食毒鬼:凡地上之各種毒氣,均喜吸其而食.三十五.羅刹鬼:此為惡鬼的總名,黑身朱發綠眼,極其凶惡.女性惡鬼的總稱為羅叉私常現為最美麗的婦女,為人不識其為惡鬼.

三十六.殺身餓鬼:此鬼多系自殺而生,專門尋找機會,助人愚迷而行各種自殺.

鬼道眾生,非常多,不止於上述三十六種.因其鬼界,所受之果報不同,此外還有,餓死鬼,吊死鬼,血糊鬼,落屍鬼,哨聲鬼,無頭鬼,僵屍,哦癆子鬼,欠債鬼,還鬼,還魂鬼,咋哪子神,影子鬼,怨氣鬼,死嬰鬼,喪氣鬼,喜氣鬼,上身鬼,勾魂鬼,回音鬼……林林總總不一而同.

鬼巫所教法門博大精深,林麒是大開眼界,學的也上心,越學越覺得心癢難耐,總想要找兩個鬼來試一試,但此地乃是大禹用神力建造,隔絕陰陽,別沒有鬼,就連螞蟻都看不到一只,林麒學的是不少,但好用不好用,還在未知之數.

就這樣悠悠的又過去了不知道多長日子,林麒就覺得身上的衣衫已不像是自己的了,簡直就的可憐,僅能擋住一些重要部位,大部分都是裸露在外面,但奇怪的是,自從吃了那陰陽果,他不知饑餓,更不知道寒暑,不知冷也不知熱.

量天尺在他的侵染之下,晃動的次數越來越短,現在晃動個十次八次的就會晃動一下,林麒知道這是快要拔出尺子來了.到了這時候鬼巫也沒什麼教給他的了,兩人干脆就坐著面對面的干瞪眼,按理鬼巫傳授了林麒一身所學,就是他的師傅,但林麒卻不這麼認為,他覺得鬼巫是有求于他才會教他東西,自己是要替他辦事的,甭管辦得成辦不成,總之這更像是交易,不像是恩.在他心中師父只有一個,那就是周顛,那個長臉,貪財,卻對他真心好的老道,才是他一生一世的師傅.

時間在這個沈寂的世界真的沒什麼用,但卻不妨礙他悄悄的溜走,仿佛就是一轉眼的事,林麒再次去拔尺子,他仍然像往常那樣用力,想來又會是五色光芒刺破手掌,卻那里想到,尺子應聲而起,竟然被他毫不費力就拔了出來.

尺子並不很沈重,反倒有些輕飄飄的,黑乎乎的像是衙役手中的鐵尺,看不出什麼特別之處,可林麒愣是看著尺子看傻了,竟然真的拔出來了?

竟然真的拔出來了?

鬼巫不知何時出現在他身旁,一只眼緊緊的盯著他,道:"從此以後你就是它的主人了,我已經奈何不得你了,你答應我的還算數嗎?"

林麒明白他的意思,仰天哈哈大笑,道:"怎麼不算數,你看!"

想著鬼巫的遭遇,想著他的心願,想著他的憤慨,林麒走到石像身後,猛然躍起,手中尺子在石像後背劃下十四個大字,莫道石人一只眼,挑動黃河天下反!

亂石飛屑,猶如刻豆腐一般,十四個字更像是打油詩,沒甚文采,直白的可憐,鬼巫卻是全身顫抖,這十四個字,已是道盡了他全部的心思,還有這麼多歲月的期待,希望……

"我鬼巫相貌,黃河兩岸三千部落,沒有不認識的的,看到這禁錮我的石像,看到背後的這十四個字,他們定然明白我的心意,林麒,這天下能不能反,就看你的了."

"放心,我定會攪得天下滔滔,就算是他們不反,我林麒也反.可是你使出最後一點神魂之力,就會煙消云散,永世不得超生了,你甘心嗎?"

"尺子已經拔出來了,我神魂已弱的無法支撐下去,用不了多久也就魂飛魄散了,與其在這里坐以待斃,不如送你出去,完成我的心願,你莫要辜負我才好."

"我只能盡力,若是別人不聽我的,也只有我自己去造反了,我能做的也就這麼多而已."

"好好,我這就助你一臂之力,帶你出去."鬼巫完,隱進石像之中,全身藍色光芒大漲,猛然間神像下面轟鳴聲音大作,林麒上前抱住了神像臂膀,神殿搖搖晃晃,林麒擡頭看去,就見藍色光芒璀璨無比,巨大的石人沖天而起,沖破了神殿,沖破了無形的枷鎖,頭頂上的黃河被捅了個窟窿,黃河水呼嘯而下,倒灌進這片虛無之地.

渾濁的河水湮滅了石像,他身上藍色光芒一點點退卻,一點點了下來,直至消散無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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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ars520titan
區版主 | 2014-6-8 09:33:31

第七十一章 瘋子

元至正十一年,順帝下詔任命賈魯以工部尚書的頭銜出任總治河防使,督率汴梁,大名等十三路民夫十五萬人和廬州等處駐軍兩萬人,一同治理黃河.修河工程開始.民夫在烈日暴雨下,被迫日日夜夜沒命地干活,可是朝廷撥下來的開河經費,卻讓治河的官吏克扣了去.修河的民夫吃不飽,穿不暖,民怨沸騰,怨聲載道.

不知何時,一首童謠就突然間傳遍了黃河兩岸,只有短短的十四個字,莫道石人一只眼,挑動黃河天下反!也不知道這童謠是何人所傳,惹得黃河兩岸人心惶惶,大元官兵四處緝拿,卻聽兩岸周遭百姓,歌謠乃是從一個瘋子口中傳出來的.

見過瘋子的人都,瘋子看上去年紀不大,身上衣衫的可憐,敞胸露懷也不覺得冷,一頭長發披散,臉上盡是泥水,腰間還別了一把黑乎乎的尺子.這瘋子突然出現,是個外鄉人,以前從未見過,瘋的厲害,不管看見什麼都能傻乎乎的看上半天,動也不動,看見買菜的笑,看見媳婦笑,看見老牛拉車更是笑得厲害.

開始的時候很怕人靠近,後來就漸漸的放開,笑的次數也少了,整日里跟一幫孩童瘋玩,教了他們一首民謠,就是這十四個字,莫道石人一只眼,挑動黃河天下反.此後就不知所蹤.

大元朝的官兵很頭疼,四處派出捕快抓拿瘋子,頭疼的還有北方白蓮教主韓山童,這次治河,天下已呈亂相,正是趁亂起事的好時機,可在起事之前,總要做一些不得不做的事,比如劉邦斬白蛇,號稱自己的赤帝之子.又比如陳勝又讓吳廣潛伏到營地附近一座荒廟里,半夜里在寺廟旁點燃篝火裝作鬼火,模仿狐狸聲音,大聲呼喊"大楚興,陳勝王"!或者是蒼天已死,黃天當立!

韓山童也有自己的一套,聲稱天下將大亂,彌勒降生,明王出世.但喊了幾年,效果卻不理想,流傳度也不高,就在他琢磨著該如何撩動人心的時候,石人一只眼的童謠傳唱開來,短短月余時間黃河兩岸無人不知,無人不曉,人人會,人人相信.

韓山童想的是,莫非有人想暗中取事?又是那一派,那一教的人?也不怪他這麼想,這些年天下就沒消停過,早在泰定二年,河南息州趙醜厮,郭菩薩的舉事,喊出了"彌勒佛當有天下"的口號.

順帝至元三年,又有廣東朱光卿,聶秀卿的舉事,稱"定光佛出世".同年又有河南棒胡舉事,棒胡燒香聚眾,舉事者"舉彌勒旗".至元四年,彭和尚,周子旺在袁州舉事,五千余人,"背心皆書佛字".到了至正初,舉事,暴動已遍及全國,僅京南一帶的舉事即達三百余起.舉事的多是漢人,南人,因此蒙古人對漢人,南人更加仇視.元丞相伯顏等人曾提出了要殺絕漢人張,王,劉,李,趙五姓,又重申漢人不得執兵器,不得執寸鐵,並且下今北人毆打南人不許還報.

治河的十五萬民夫,大多都是他白蓮教的信徒,真有人暗中取事,他不會不知道,如今童謠傳遍兩岸,正是取事的大好機會,只要再加上一把火,這天下就真的亂起來了.

可這把火還怎麼加,他韓山童也是心里沒底,正沈悶間,劉福通匆忙走進帳篷里,四下看了看,見沒人,靠近聲道:"教主,手下人通報,有人挖出了只巨大獨眼石人,石人後背刻著今日流傳的民謠,莫道石人一只眼,挑動黃河天下反."

"哦,真出現了石人?"韓山童雙眼一亮,緊盯著劉福通.

劉福通三十多歲,短精悍,雙眼炯炯有神,點了點頭,沈聲道:"沒錯了,就在黃陵崗那段河道上,是民夫挖淤泥挖出來的,我派人封鎖了消息,官兵還不知道,教主是不是去看看?"

"去看看!"韓山童沈吟了一下,跟著劉福通出去,造反跟吃飯是一樣道理,吃的早了總能吃飽,晚了可就剩下些殘羹剩水,造反也是如此,舉旗早了名聲就打了出去,前來歸附的人就多,若是被別人搶了先機,大義名分豈不是被別人占了?

兩人順著河道前行,不大的功夫就到了黃陵崗河道,韓山童心中納悶,真若是別人做的,為何要離自己這麼近?總覺得事有蹊蹺,等離的近了,就見前方火光通明,幾百人圍聚在河道,卻是沒有一個人話,都神色複雜的看著河道中間那尊巨大的石像.

這些人全都是白蓮教徒,就連看管民夫的官差也是,有人見他來了,急忙讓開道路,韓山童陰沈著臉,懷著心事走過去一看,就見淤泥之中露出一個幾丈高的石像,一只獨眼豎在雙眉中間.

石像雄偉,造型古樸,像是遠古之物,絕不是近幾百年的手藝,更不是一朝一夕能夠造出來的,背後十四個大字在火把映射下清晰明辨,正是那十四個字,莫道石人一只眼,挑動黃河天下反.

所有的人都不出聲,眼睛卻全都朝韓山童看了過來,韓山童一時間有些不知所措,震撼在石像的雄壯,心中更是充滿了疑惑.疑惑這石像從何處而來,難道真是埋藏在黃河下面的?而且這字歪歪斜斜,甚是不規整,而且寫的也不好,像是頑童塗抹上去的一樣,絕對與這神像不是同一時期而成,沈吟間,劉福通拽了下他的衣角,輕聲道:"教主,莫要失去先機."

韓山童收了收心神,四下望去,就見四周民夫越聚越多,每個人看向他的目光之中除了信服,更多了一絲敬畏,他知道時機難得,不可失去,咳嗽一聲,大聲對眾人道:"昨日夜里,明王托夢給我,今日有神將帶著它的旨意,傳遞我等."

到這聲音猛然拔高:"難道是我瞎的嗎?你們看……"他手指獨眼石人,高聲道:"這就是明王不忍心見我等信徒掙紮在苦海之中,傳遞給大家夥的口信,事到如今,我也沒什麼好隱瞞的了,實話就了吧,我本不姓韓,我姓趙,乃是徽宗皇帝的第八代孫子."又指了指劉福通:"他是南宋大將劉光世的後代.明王選擇我們兩個,就是讓我倆帶著爾等起事,這大元朝的天下也就快要到頭了!"

"我等漢人,四等之民,被蒙古人殺死,只賠一頭驢,有能耐的甚至連頭驢都不用賠,我們每日里辛苦勞作,卻連個飯都吃不到,苛捐雜稅,民不聊生.如今又派我等兄弟來修河,干的是天底下最髒最苦最累的活,但大家吃的什麼?谷殼野草,連頓飽飯都吃不上,恐怕這河沒修完,我等就都要累死,餓死在這黃河上了,與其坐以待斃,不如就隨我等殺出一個朗朗乾坤來,也好過苟延殘喘,生不如死……"

韓山童的慷慨激揚,眾人聽得熱血沸騰,當下就有人低聲道:"反他娘的,我們都聽教主的……對對,我們聽韓大哥的……這日子過不下去了……昨天挖河又累死了幾十口子,與其等著餓死累死,不如就反了吧……"

吵吵嚷嚷中,人群猶如拾柴燒水漸漸沸騰起來,更有人按耐不住上前詢問是不是現在就反?群激奮至此,也是韓山童和劉福通沒有想到的,心中都生出個念頭,民心可用.

但這時還不是舉事的真正時機,大名還有兩萬官兵,離此地並不遠,如今手中無刀無槍,人再多也就是個挨砍殺的命,可時機錯失,就真不知道什麼時候再來了,韓山童有些猶豫,這時人群中突然伸出一只手來,抓住了韓山童就走,韓山童雙眉一皺,想要掙開,卻感覺那人雙臂如鐵鑄的一般,掙紮不得分毫,他也冷靜,就朝那人看去.

就見是一個二十多歲的男子,穿的破破爛爛,腰間插了一把黑乎乎的尺子,見他扭過頭來,對他輕輕一笑,露出一口白牙,輕聲道:"快走,還不是起事的時候,都有人去告密了."

韓山童心中一凜,跳腳向四周看了看,果然有幾個人趁著夜色遠遁,所去方向正是元朝官署所在,他知道此地再也待不得,轉回頭想要跟那男子句話,卻那里還有人.猛然他就想起謠傳,一個瘋子,腰間插了把尺子,不是這男子還能是那個?

這時劉福通追了過來,韓山童一把抓住他,悄聲問道:"你可看到剛才拽我的男子?"

劉福通一愣:"什麼男子,我可是一直在你身邊,此地不宜久留,教主還是先躲兩日,再圖大計……"

韓山童喃喃自語:"莫非真有神人相助與我?莫非我真有天子之命?"想到這,雙眼猛然一亮,身軀立刻就挺直了起來,沈聲對劉福通道:"你傳與教眾,把今日之事傳出去,定要無人不知,無人不曉,暗中挑選精裝之士到颍州會和,你我舉事的日子不遠了."

劉福通點頭應下,暗中吩咐幾個教徒護送著韓山童走了,他又帶著幾個教徒暗中行事,但獨眼石人邊的人群卻並未散去,相反,越來越多聽到信的人,連夜趕了過來.

這一夜,暗潮湧動,這一夜,黃河兩岸無人入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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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ars520titan
區版主 | 2014-6-8 09:33:44

第七十二章 起屍

大家口中的瘋子,自然就是林麒了,當日他隨著獨眼石像一飛沖天脫了桎梏,浮在水面上,恍恍惚惚的被沖到岸邊,睜開眼,天上群星閃爍,不由得失聲痛哭,他哭不是因為自己的經曆,而是因為星空壯麗.沒經曆過那沈悶孤寂的歲月的人,永遠也體會不到他的心境,也永遠不會覺得這個世界是那麼美麗.

當一個人在那沈寂的世界呆的時間太長,對這個處處鮮活的世界,就會顯得不適應,林麒就是如此,他對一切好奇,對一切都新鮮,看著黃河水滔滔向東,他能看上一整天,樹下的螞蟻打架,他能看三天不動,不管是什麼,他都像是頭一次看到,不管是什麼在他的眼中都那麼的生動,他會看著母雞下蛋哈哈大笑,也會因為樹葉從樹上枯黃落下流淚.

他需要適應,重新適應這個世界,于是他瘋瘋癲癲的東奔西走,什麼都看,什麼都去感受,他不知道寒冷,也沒有饑餓的感覺,累了就睡,睡醒了就看著日升日落,他不太敢接近人群,因為這些人的身上味道令他無法適應.

以前林麒從來不知道人的身上竟然有那麼多種味道,有些人具有荷花,奶香,糯米或某種花卉的幽香,有的卻平淡,或甚至帶有刺鼻的異味.這些都令他感到難受,但他也知道不可能一輩子都這樣,他還有太多的事要去做,于是他慢慢的靠近人群,走進村子,走進鎮子,很快他發現孩子身上的味道是最好的,最純真,最香甜,于是他跟著一群孩子瘋玩,教他們那首歌謠:莫道石人一只眼,挑動黃河天下反.

三個月過去,林麒漸漸恢複了正常,他跳進黃河洗了個澡,偷了一身衣衫,束起了長發.現在是元至正十一年,他在黃河地下的神殿中整整呆了七年,他不再是個半大的孩子,而變成了一個英俊的男子.

林麒暗中見到了韓山童,他還記得這個人,就是這個人請他師傅趕屍,就是這個人,心中懷著莫大的野心,林麒看得出來他眼中炙熱的**,他相信,挑動黃河天下反的人,一定是他,于是他引著民夫挖到了陷在淤泥中的獨眼鬼巫石像.

至少他完成了鬼巫的願望,反正這天下也不是大夏的了,而是蒙古人的天下,反了,舜帝子孫重掌天下,也不算是違背了誓.至于誰是舜帝的子孫,林麒想得明白,這天下所有的漢人,又有那個不是舜帝的子孫?

做完這一切,林麒朝著獨眼鬼巫石像拜了三拜,雖然當初是鬼巫引他進的那鬼地方,但沒有鬼巫,他也出不來.鬼巫交待的事,種子已經種下,就等著生根發芽了,他林麒恩怨分明,也就不在欠鬼巫什麼,如今也是該辦自己的事了.

幾天後,林麒偷了一艘船,月光映照下,緩緩飄在河面上,他身邊是一草編的袋子,里面裝了一袋子的干土,林麒抓了把干土,輕輕撒上河面,輕聲道:"土反其宅,水歸其壑.昆蟲毋作,草木歸其澤,水之精,水之靈,喚爾聽令……"

舜作五弦之琴,以歌南風.這幾句正是鬼巫教他召喚水鬼的咒語,隨著林麒輕聲念誦,河面上冒起了泡泡,一串串的飄到水面上,散發出一股難聞的羊騷氣.隨著一串串泡泡冒起湮滅,五個陰沈的淹死鬼浮出水面,露出頭來.月光,河面,漂浮著幾個鬼頭,一艘船,一個悠哉的男子,這畫面當真是詭異冷清到了極點.

林麒眯著眼睛,對幾個水鬼道:"你們替我做件事,事做好了,我超度你等脫離苦海,願意的點點頭,不願意的就退去了吧."

水鬼當中,一個不知道死了多少年的壯年男子,陰氣更重過其他幾位,耳聽得林麒開口,沈下河去伸手抓住林麒所乘船,船劇烈的搖晃,一雙**的手突然伸長,向著林麒抓來,就想抓他入水.

林麒也不害怕,喃喃自語道:"也不知道鬼巫教的是真是假,且看看吧."想想也是,從那漆黑無盡頭的神殿出來,這世界上委實沒有什麼能令林麒感到害怕的了,他抽出腰間的量天尺,畫了個圈,朝那水鬼頭頂拍下.

量天尺在他手中散發出淡淡五色光芒,只是這光芒太過弱,幾乎看不見,但就是這弱到幾乎可以不計的五色光芒落下,那水鬼竟然再也動彈不得,一雙鬼眼,驚駭莫名,眼睜睜的看著尺子拍到頭頂,然後魂飛魄散.

林麒見了,驚喜萬分,咦的一聲道:"鬼巫那老不死的果然沒有騙我,這尺子還真是個寶貝!"

量天尺當然是這天下一等一的神器,算得上的開天神器,但這神器自有神妙的地方,執掌它的人有多大的本事,尺子就能發揮出多大的威力,在女媧手中能夠丈量天漏,在大禹手中能夠丈量天下江河湖海,能夠定九州,若是在仙家手里,也能翻江倒海,將天捅個窟窿,但在林麒手里,也就能欺負欺負溺死的水鬼了.

林麒不知道其實他的本事並沒有想象的那麼大,鬼巫的確是一代大巫,溝通陰陽,驅神役鬼,手段非凡,林麒學的都是真本事,可這真本事,也是需要慢慢揣摩,一點點提升,絕不是學了就能縱橫天下,何況他學的都是一些口頭傳授,這就好比一個孩子學了易筋經,背了七年的口訣,看似厲害,但真要動手,怕是連一個學太祖長拳的人都打不過.

鬼巫傳授給他的鬼道,絕對不是一朝一夕能夠領悟貫通的,更不要使用的意隨心動了.起林麒現在的本事,也就跟當年周興差不多少,真要多厲害,那也談不上.不過鬼巫傳授的也真是好東西,憑借著林麒的聰明勁,待日後經曆的多了,成就可就遠遠不是周興能比的了的了.

饒是這樣,林麒也是欣喜莫名,覺得自己當真與往昔不同了,竟然真能殺鬼,驅使鬼,跟師傅比也不差什麼了,這麼一想,難免有些得意,坐直了身軀,對河面上那幾個水鬼道:"我讓你們做事,又不是白做的,你們也看到我的手段了,不願意的,就此離去,願意的幫我去找此段的河眼,那里有一個鎮河的鐵坨子,上面綁了一對母子,我知道你們無法撼動鎮河神器,只要將那母子帶出來就好,願意還是不願意?"

林麒淡然坐在船上,當真有幾分高人的風范,他手中的量天尺神光雖然不顯,但那散發出來的氣息,仍是震驚得這些水鬼顫栗不已,無奈各個點頭.

林麒也不多話,從腰間抽出一把偷來的牛耳尖刀,扔到水里,喝道:"去吧!"

幾個水鬼沈入水中,消失不見,林麒望著平靜河面,想的卻是鬼巫對他起的淹死鬼.

淹死鬼乃橫死之人,死時怨氣甚重,三魂離體七魄存一,性主凶.因為屍體沈在了水底,等于是被禁錮在了一個地方,怨念會越來越盛.若想超升,需得有替死之人,所以到了一定的時候,淹死鬼會把不甚掉入水中的人拖往水底任其淹死,以換得自己往生輪回.所以水鬼害人,屬于魔類.

既然是魔類本事就不了,從河眼取出關婆子母子應該不是太難的事.林麒心中也是沒底,只能耐心等待,好在他耐心足夠,在黃河水底神殿待了七年,要耐心,他認天下第二,沒人敢認天下第一.

就這般靜靜等待,林麒又沈浸在黃河水浪無法喻的美麗當中,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水面沸騰,出現一個漩渦,林麒看去,就見四條淹死鬼圍著圍著兩具屍體在水中旋轉不停,帶起一股向上力道,漩渦中心,就是被綁得結結實實的關婆子母子.

關婆子母子並沒有林麒想象的那般被水泡的腫脹臃腫,除了臉色慘白,面目猙獰,死不瞑目,與剛死的時候差不多少,林麒看到這曾經的對頭,想起以前發生的事,仍是曆曆在目,仿佛就是昨天發生的事.

他歎息了一聲,伸手從河里撈起兩具屍體,平放在船上面,雙手捏了個決,口中念念有詞:"陰數九,陽數九,九九八十一數,數通乎道,道合天地,一誠有感……"隨著念誦,他右手在兩人七竅上各拍了一下,關婆子母子七竅被拍動,屍體竟然就詭異的動了一動,更是從七竅之中流出鮮如血的水來.

然後平白就起了一陣風圍繞著船旋轉不停,隨著陰風吹動,一團團的黑氣從關婆子母子屍體七竅中鑽出,黑氣彌漫將個船籠罩住,兩個淡淡陰森的鬼影一點點成形,林麒望著兩個仍在凝聚的冤鬼,笑道:"關婆子,六子,好久不見,你們可還認得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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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ars520titan
區版主 | 2014-6-8 09:34:00

第七十三章 聯手

"卡卡卡……"連串清脆的聲音響起,隨著關婆子母子陰身越來越清晰,兩人的屍體顫抖的越來越快,轉眼間變得灰白破敗,頭發,皮膚,脫落到地上,露出慘白慘白的骨頭,兩具屍骸,還在快速的顫抖"卡卡卡卡……"聲中,白骨紛飛,化為屍粉.

如墨般漆黑的陰魂,血的雙眼,怨毒的氣息驟然就彌漫開來,幾個淹死鬼經受不住這強烈的陰暗氣息,離的遠遠,林麒答應過要超度他們,也舍不得離開,浮出河面,露出頭看著.

關婆子母子已經成了魘了,林麒也看得呆住,怎麼也沒想到,七年的時間,關婆子母子竟然就聚集了如此多的陰氣,變得如此可怖.

人死之時處于極大的憤怒,仇恨和恐懼之中,死後怨恨不散,有些怨力強的能生成厲鬼,而有的則可化為"惡魘".民間有九魔一魘的法,意思是世上能生成九個魔,也不一定形成一個魘,而九個魔的凶厲,也比不上一個魘.

黃河河眼連通大海,本來就是神異之處,關婆子母子剛死就被封住了七竅,三魂七魄還在體內,沈在河眼,年深日久,母子兩個日夜相對,受那陰寒水沖的苦楚,怨氣何其之大,七年的時間竟然就變成了魘.

林麒暗暗叫苦,真是大意了,心念急轉之下,量天尺抓在手中,左手抓了把干土,臉上笑意仍是不減,待那兩團黑影凝聚成形,咬破舌尖,壓在舌底一口鮮血,如果趁兩人身形還未完全成形,林麒動手,立刻也就收了,但他心有不甘,還是覺得該試上一試.

眼見著關婆子先凝聚成了實體,一雙血的眼睛盯著林麒,帶著懾人的陰森,尖聲問道:"是你這個賊,拿命來!"一股強烈的陰氣如同無形浪濤般湧了過來,這股陰氣暗勁之大,林麒身形不穩,連連後退,關婆子一張開嘴,竟然就變得巨大無比,朝著林麒狠狠吞下.

林麒沒把握硬接,身形一轉,壓在舌底的舌尖血對著關婆子吐出,舌尖血陽氣最重,對陰邪之物傷害最大,不亞于公雞血,關婆子也不願意輕易觸這個黴頭,飄忽著躲了一躲.

林麒要的就是她這一躲,一把干土朝著還沒凝聚成形的六子撒了過去.土爰稼穡,引申為具有生化,承載,受納作用,均歸屬于土.故有土載四行,和"土為萬物之母"之.

這一把干土撒過去,立刻就將六子定在原地,動彈不得,林麒眼疾手快,用量天尺在灑下的干土上劃了個圈子,把六子圍在里面,試想這量天尺的威力鎮壓了鬼巫幾千年,更不要六子一個還未成形的魘了.

巧的是,林麒將他困住,六子才剛凝聚成形,那里會想到又遇到了林麒這個煞星,林麒躲在六子後面,舉著量天尺做了個前刺的姿勢,大聲道:"關婆子,你要拼命嗎?"

關婆子見六子又落入了林麒手中,尖聲連連:"你這賊不得好死!"

"是啊,是啊,我是不得好死,可現在卻也活的精神,關婆子,廢話我也不與你了,你母子能脫出生天,也是我的功勞,若不是我讓這幾個淹死鬼打撈你倆,有鎮河鐵坨子壓著,千萬年你倆也出不來.既然放你倆出來,也就沒怕了你,關婆子,爺不是以前的我了,你可看好了."著話,林麒量天尺向前朝著六子遞了遞,量天尺一靠近六子,散發出微微弱弱的五色光芒,這五色光芒代表金木水火土五精氣息,一靠近,六子全身就顫抖不休,驚恐的朝關婆子叫道:"娘親,這尺子好可怕."

關婆子是個識貨的,林麒手中的尺子堂皇正氣,五色光芒雖弱卻是神光凜然不可侵犯,知道件神物,也喪了氣,淒聲道:"我們母子還不夠慘嗎?你到底要如何?"

林麒笑道:"你我結怨,都是因為馮提司,這人卻是個忘恩負義的,害了我師父,你我同病相憐,既然如此,何不聯手,收拾了那馮提司."

關婆子陰笑:"以你的本事,要殺馮提司還不是手到擒來,為何還打我母子的主意?"

林麒歎息道:"那樣豈不是便宜了他?我要讓他生不如死,我要讓他死的絕望,死的不甘心,才算是遂了我的心意,沒錯,關婆子,撈你們母子上來,就是要用你們,這也沒什麼好遮掩的,事因你而起,因你結束,豈不是個圓滿的."

"就知道你個賊沒安好心,你到底要如何?"

林麒笑道:"你錯了,我的確沒安好心,卻是對馮提司,對你母子卻是安了好心的,先前你母子找替身找到了馮提司的娘子和他家兒子,是我師父攔阻了你,這次再不會有人攔阻你了,關婆子,如今你和六子的屍身毀了,就算化成了魘,也不過是孤魂野鬼,喪家犬般的東躲**,無非有兩種可能,一是重新找替身,二是被高人降服,或許就是個萬劫不複的下場,其中利害,想必你也知道."

"你曾經對馮夫人和他兒子做法,你和六子身上多少有這兩人的氣息,再找這二人當替身,豈不是事半功倍?不過這次你放心,我會為你和六子護法,不會再有人阻攔你的好事,待你完全替代了馮夫人,六子替代了他兒子,就又重新活了一次,豈不是好過這般淒涼模樣."

關婆子砰然心動,她生前就是個有道行的,不過被周興阻了好事,林麒的也對,雖然他母子脫離了河眼,不在受水底冰寒煎熬之苦,可是沒了身體,只能成精成怪,終究不是正途,也只能是東躲**的,可若是替代了馮夫人和她兒子,那麼她和六子至少還有幾十年好活,母慈子孝,還有什麼比這更讓他心動的?

但眼前這個子,心狠手辣,絕對不是個善主,真的能信他嗎?關婆子冷聲問道:"你這賊*猾無比,我該如何信你?"

林麒動了動手中尺子,悠然道:"關婆子,我要真有害你的心思,任你沈在那河眼千萬年,豈不是省事?何必撈你們母子出來?既然撈你們出來,自然不會再害你,你我其實並沒有太深的冤仇,不過是湊巧罷了,收拾你的是我師父,殺你們母子可是另有其人,何況將你母子沈入河眼,我和師傅也被瞞住,其實你我都被人算計了,不過你別擔心,將你沈入河眼的人,也是我的仇人,自有我去尋仇,事也就是這樣了,該如何都在你一念之間.你若是不願意,那今日你我就斗個死活吧."

林麒完,手中量天尺又向前遞了遞,就要碰觸到華為形體的六子身上,六子被五色神光掃中一點,頓時淒厲大叫:"娘親,這尺子厲害,我承受不住,你就答應了吧."

關婆子暗歎,這子真是六子的克星,不管到了什麼時候都逃不出他手掌,而且看起來他也絕非是當年的吳下阿蒙,手中的尺子神光凜然,不是凡物,他能驅使淹死鬼,撈出他們母子,這手法可也漂亮的很,真要拼個你死我活,她還真沒有把握,林麒是個心狠手辣的,了這麼多話,握著尺子的手卻是堅若磐石,若是不對,絕對不會有半分猶豫,就會害了六子.

何況林麒的也並無道理,周興雖然對付她,但並沒殺她母子,將它母子沈河的也是另有其人,這仇起來還真沒有那麼大,想到此處,已然是心動了,卻還是有些不放心問道:"你就不怕我事後反悔,找尋機會害你嗎?"

林麒哈哈一笑:"俗話冤家宜解不宜結,我如此誠心,就是與你化解來了,你若還是心有不滿,想要害我,那也得能害得了我才是.若真能害了我,我也無話可,不過到那個時候,我就不會這般與你好話了,我會不折手段讓你母子魂飛魄散."

林麒話是笑著的,但聽在關婆子耳中卻是心中一沈,想起他過要對付馮提司的話,不由得就是心寒,感覺這子能不得罪,還是不得罪的好,想明白了,也就不在猶豫,道:"好,就這般定了,不知何時去對付馮提司?"

"擇日不如撞日,當然就是今天."

"你放了六子,我們娘倆這就跟你去."

"不急,不急,我答應過這幾個淹死鬼超度了他們,你先看著,等我辦完事咱們就走."林麒著,將尺子插回腰間,走到那一袋干土面前,掏出些干土,用手從河里舀出點水來,和了和泥,捏出個船來,接著又捏了五個人,都放在船上.

林麒做的專心致志,關婆子心中一動,趁著這個時候是不是就能殺了這子?心念之下,右手擡起,黑氣彌漫,可還沒等她動作,林麒悠然道:"關婆子,我師父已經死了,你猜是誰教的我這一身本事?你猜,若是你悄悄害了我,教我本事的人會不會放過你們母子?"

關婆子聞聽這話,擡起的手臂戛然而止,像是被定住了一般,動也不動,悄悄的縮回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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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ars520titan
區版主 | 2014-6-8 09:34:16

第七十四章 舊相識

關婆子的動作瞞不過林麒,從神殿出來,他四感靈敏的不似人類,有個風吹草動就能知道,感覺到關婆子不敢亂動,暗自歎息,自己還是太弱,若真強橫,想那關婆子也不會起這歪念頭,搖搖頭,繼續捏泥人.

四個泥人捏好,用量天尺在各自頭上拍了一拍,口中念念有詞:"甘雨衍期,農畝虧功,驕陽害物.遍告神明,將展焚修,須依靈勝……"咒語聲中四個泥人驟然就變得不一樣起來,雖然仍然是泥土捏造,看上去卻充滿了靈氣.

上古傳,女媧捏土造人,所以人都有土性,死了埋入土中,也意味著從何處來到何處去,而且土的包容性最強,林麒又用女媧曾經用過的神器拍了拍,也就代表著借女媧賦予這些泥人靈性,這才能容納這些淹死鬼的魂魄.

林麒朝水里的四個淹死鬼招了招手,淹死鬼依次上了船,每一個到林麒身邊都深深施了一禮,按著順序隱入泥人之中,待四個淹死鬼全部附到了泥人身上,林麒將泥船放入河中,口中念動咒語,但他念誦的並不是鬼巫教給他的法門,而是周興正一教的咒語.

"太上敕令,超汝孤魂.鬼魅一切,四生沾恩.有頭者超,無頭者生.槍殊刀殺,跳水懸繩.明死暗死,冤曲屈亡.債主冤家,叨命兒郎.跪吾台前,八卦放光.湛汝而去,超生他方.為男為女,自身承當.富貴貧賤,由汝自招.敕就等眾急急超生,敕就等眾急急超生……"

並不是鬼巫教的咒語不管用,而是鬼巫的咒語太過晦澀難懂,每一次念誦都要消耗心神巨大,關婆子在側,林麒不敢大意,何況不管用的什麼法子,什麼咒語,管用就好.隨著他咒語念誦,泥船在河面上向前漂浮,月光之下越來越遠,待到快看不清楚的時候,閃了一道白色光芒,泥船消失不見.

林麒也不知道這些淹死鬼是被超度了,還是掉進水里了,想來前者多些,否則那四個淹死鬼定然還會在來回,又等了會,確定是超度了,這才扭頭對關婆子道:"沒事了,這就去找馮提司吧."

關婆子沈默無聲,六子躲在她身後怯怯的看著林麒,林麒朝他一笑,嚇得六子一抖,身上黑氣都散去了不少,林麒哈哈大笑,劃船靠了岸,徑直朝馮提司家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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馮提司依舊是個七品官,七年不升不降,官場上像他這樣的倒也不多見,不過官雖然沒升,銀子可是一點也沒少撈,朝廷派了十四萬民夫治河,這糧草,資材,那樣不是山堆的也似,上面克扣完了,到他這再過一手,那也是不的數目.

馮提司又娶了一房妾,今年才十六,正是花樣的年紀,日子也是越過越有味道,有時候馮提司也琢磨,在這個位置一直干下去也不錯,官錢多,錦衣玉食,給個神仙也不換啊,想起今天又從朝廷賑災的糧食中扣下不少,心就無比的舒暢,晚上喝了點酒,妾房中也沒去,昏沈的睡著.

正睡得香甜,耳邊有人輕聲呼喚:"馮提司,馮提司……"聲音飄渺,像是夢里,又不像是夢,迷迷糊糊的睜開惺忪睡眼,床頭站著一個滿面微笑的年輕人,眼睛很亮,仿佛帶著一道光芒,看起來似乎還有些眼熟.

"嗯!你是何人,找我有什麼事?"馮提司問了一句,以為又是那個民夫的家人尋他幫忙照顧,卻聽得年輕人輕聲笑道:"我是林麒啊,你不認得我了?我師父是周興,想起來沒有?"

周興兩個字聽到耳中,馮提司激靈靈打了個冷戰,想要起身卻發現被緊緊綁在床上,動彈不得,他慌張問道:"你要干什麼?"

林麒悠哉道:"當年我問過你,你恩將仇報,就不怕遭報應?你沒答我,你看,這報應今天可不就來了嗎."

馮提司也知道林麒是尋仇來了,急忙道:"本官乃是官身,你要殺官造反嗎?"

林麒嗤的一聲笑道:"好大的罪過,可真是嚇死我了!馮提司,不怕讓你知道,如今你全府上下,都被我敲暈了過去,我現在殺了你,轉身就走,你猜會不會有人知道是我干的?何況你別忘了,我可是被你沈了河的,懷疑到誰,那也懷疑不到我的頭上."

馮提司一想,可不就是如此,頓時就軟了下來,哀求道:"當年我也是被逼的沒有辦法了,都是陳友諒出的主意,是他慫恿我讓你師傅去除掉惡蛟的,那惡蛟死了,陳友諒連聲招呼都沒打就走了,細細想來,這其中定是他在搞鬼."

林麒也不打斷他,等他完,開口道:"就算是陳友諒慫恿,你就能害了我師父?別忘了他可是救了你一家老少的,咱們廢話也不用了,我就問你,我師父的屍體何在?你若告訴我個實話,我不殺你!"

馮提司聽他這麼,急忙道:"當天沈你和周顛入水,船都翻了,我上了岸,驚魂未定,一時間就忘記了你師傅的事,等到轉天,有衙役來報,周顛找到了那屋子,打暈了兩人,搶了他爹的屍體跑了,我覺得心里有愧,就想補償一下,派人去找,也未找到……"

馮提司話的好聽,補償云云,林麒全當他是放屁,但聽到周顛沒死,還搶了師傅的屍體,全身一顫,急忙問道:"你的可真?周顛當真沒死."

"沒死,沒死,我發誓,真的沒死!"

林麒鼻子突然就是一酸,眼中浮現出那個什麼事都替他出頭的傻乎乎的師兄,他林麒這輩子要欠誰的,也就是欠師傅和周顛的,是他沒守好定魂火,師傅才魂飛魄散,也正是因為他,周顛才沒了父親,還被自己牽連著沈了河.

本以為周顛沈河是死定了的,如今聽到沒死,心中激蕩可想而知,頓時就拿定了主意,一定要找到師兄,這是他世上唯一的親人了,想著周顛那渾渾噩噩的性子,師傅不在,這幾年還不知道吃了多少苦頭.突然他就想起最後那一夜師傅對他的話,讓他照顧周顛,沒想到一語成讖.

林麒微微失神,可就嚇壞了馮提司,以為他要反悔,急忙道:"我對天發誓,周顛的確沒死,你若不信,我叫那衙役來對質.林麒啊,只要你不殺我,你要多少銀錢,只要一句話,我都給你搬來,求你看在往日的交份上,莫要殺我啊……"

馮提司苦苦哀求,驚醒了出神的林麒,見他這熊包樣子,笑笑道:"我是個話算話的人,不殺你,就不殺你,不過今天我可不是自己來的,還帶來兩個咱們都認識的舊相識,你就不想見見?"

馮提司朝門外看去,那里有什麼人,他也不敢多問,顫抖道:"既然是熟人,快請,快請!"

林麒哈哈一笑:"他們就在你床頭,只不過你看不到,罷了,罷了,我好人做到底,幫你一幫."完,伸手摁住馮提司左眼眼眶,伸手從關婆子身上扯下一絲陰氣,摁進馮提司雙眼之中.

馮提司就覺得雙眼冰寒刺骨,像是瞬間就被凍成了冰塊,嚇得哇哇大叫……林麒也不理他任由他掙紮,過了會,馮提司覺得雙眼不在那般難受,緩緩睜開,淚眼迷糊間,就見床邊果然站著兩個全身漆黑,雙眼血的人影,仔細一看,正是關婆子和六子,正對著他陰陰的笑.

馮提司不可置信的睜大雙眼,尖叫道:"你們怎麼還活著?你們怎麼還活著……"

林麒道:"她們死了,現在的關婆子和六子是鬼,我給你帶來兩個舊相識,那就是舊相識,我可沒有騙你,沒有這母子倆,咱們也認識不了,我幫你開了陰眼,就是想讓你見見舊相識,如今你我的事了解了,你和她倆的事,可就與我無關了."

林麒話的功夫,關婆子和六子消失不見,不大的功夫,馮提司就見自己妻兒癡癡愣愣的走了進來,兩人身後跟著關婆子和六子,馮提司慌張看向林麒:"你要做什麼?"

林麒笑道:"關我何事?你們的恩怨,自己了解就是."完抱著膀子看熱鬧.

于是馮提司就看到了恐怖的一幕,關婆子對著他妻子撞了過去,眼見著他妻子身上就被撞出一個淡淡的虛影,融入到黑夜當中,被夜風吹散.關婆子陰沈黑色的身體卻淡了一分,然後又再次撞去,一連撞了九次,關婆子已經完全融入了他妻子的身體,再也沒有半分區別,接著是六子撞他兒子……

馮提司全身顫栗,驚恐的看著,連話都不出來了,然後就見妻子走到自己身邊,輕聲道:"老爺,我做的,你可滿意!"著輕輕一笑,這笑容卻是那麼的熟悉,那麼的陰沈,正是關婆子的模樣.

馮提司雙眼一翻,昏厥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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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ars520titan
區版主 | 2014-6-8 09:34:32

第七十五章 夜遊鬼

林麒離開了濟陰縣,臨走的時候馮提司已嘴歪眼斜,目光呆滯,癱在了床上.每日里望著妻兒,目光中充滿絕望,馮家已然換了個主人.此間事了,林麒也就不在去想,既然周顛沒死,就該去找他,但這天下之大,又該如何尋找?

隱隱的林麒還有一絲害怕,畢竟師傅是因為他沒有守好燭火而死,見了周顛,又該如何去面對?每當想到這,林麒就覺得難受,更加痛恨黑臉男子,自己也曾問過他,與他到底有何仇怨,竟然次次相害?那黑臉男子卻讓自己死後去問父親,看他一臉怨毒憤恨,想必定是父親招惹了他.

可父親老實巴交的一個人,與人無害慣了,向來是只有別人對他不利,卻從未對任何人有過壞心思,十里八村的誰不知道父親是老實人?又是如何得罪了黑臉男子?竟然怨毒如斯,至死不放,悄悄跟著自己,等待時機,這耐心絕不是一般人能做的到的.

黑臉男子到底是個什麼東西?回想起來,越想越覺得不是善類,而且是個有道行的,林麒想了又想,覺得該先除去黑臉男子,否則若是讓他知道自己沒死,定然又被他惦記上了,被這麼個玩意惦記著,總有如芒在背的感覺.何況去找周顛,林麒也實在不想出差錯了,還不知道周顛會不會原諒自己,若是那黑臉男子從中攪和,誰知道會發生什麼事.

事總要有個了斷,特別是尋仇,早結早好,省的整日里被人惦記,也省的整日里惦記別人.想清楚了,也就不在猶豫,奔著家鄉而去,幾日後到了拐子河村,林麒買了些香燭紙錢,到埋葬父母的地方拜祭.

幾年過去了,當年他和周顛填的墳頭已經風吹雨打的平了,但他做的記號還在,絕對不會認錯了的.林麒擺上貢品,點上香,恭恭敬敬的磕了三個頭,輕聲道:"爹,娘,孩兒回來看望你們來了,孩兒不孝,這麼多年才回來上香……"他一邊話,一邊拔去墳頭旁的野草:"爹,娘,我拜了個師傅,他叫周興,人很好……爹,娘,你們暫且先在這呆著,等孩兒找到一處好穴,再將你們移走……"

靜靜的著話,仿佛父母還在,像是聊聊家常,星光下,林麒微笑的眼角有淚滴落下,如果可能,他甯願平靜一生,再也不去做那些個遊俠的夢,就這麼陪著父母變老,但這天地變化,不隨人的意願,他也只能是隨波逐流.

深夜,林麒來到槐樹村當年的家,里面已經住了新的人家,院子里的那顆槐樹已經干枯死,不知為何卻沒被砍掉,往事就這樣一幕幕的湧上心頭,就仿佛屋子里的父母睡的還沈.

"再也回不去了啊."林麒歎息一聲,深深看了一眼依舊殘破的房子,轉身走開,再也沒有回頭.

村東頭,那顆大槐樹依舊巨大,樹葉在夜風吹拂下嘩啦啦的響個不停,像是在歡迎林麒這個遊子的回來,林麒笑了笑,摸了摸這顆時候沒少爬上爬下的槐樹.愣了會神,用量天尺在地上劃了個圓圈,在圓圈中燒起紙錢來.黃紙燃燒,變成一摞紙幣.

咒曰:天地蒼茫,有千億之鬼.去神更遠,去鬼而近.天下凶凶,不可得知此.今記其真名,使人知之,一知鬼名,邪不敢前;三呼其鬼名,鬼怪即絕,上天鬼,下地鬼並煞.幾鬼皆有姓名,子知,三呼鬼名,萬鬼聽令.此地夜遊,速速顯身!

林麒想弄清楚跟黑臉男子的恩怨,就要請本地的夜遊神,所謂的夜遊神,白了就是此地陰曹的鬼差,城隍座下的鬼,專門負責在夜晚巡查人世,抓孤魂野鬼,並記錄一些*惡之徒,趁著夜色做的那些見不得人的勾當,等惡人死後再和他們算帳.

俗話的好'舉頭三尺有神明’是就'夜遊神’,可以'夜遊神’是對塵世了解最多的鬼差了,他們主要記錄人在陽間的作為,人死後到陰曹是要還清陽間所欠之債的,所以讓'夜遊神’盯上的人,不是大*大惡之人,就是大善之人.

咒語聲中,遠方忽地起了一陣微風,急速而來,待離的近了才看清楚模樣,就見一個鬼,高不過三尺,光著腳,臉頰,赤的肩膀,疾風一樣的到了林麒面前,尖聲問道:"誰喚你家老爺?"

這鬼腰間插著一支筆,別著一本書冊,無比的神氣,斜著眼瞧著林麒,林麒也是第一次見夜遊神,好奇的打量,這鬼行走方式很特別,是飛吧,但離地不過半米比多高,而且速度極快,很少停留,怪不得都夜遊神可以夜行幾千里,有'夜遊八方’之稱.

林麒站起來抱拳行禮道:"夜遊老爺請了,是我請你來打聽點事."

"你是個什麼東西,也想指使我嗎?"那鬼尖聲尖氣,指著林麒壁紙大聲訓斥,林麒也不惱,笑道:"請老爺辦事,自然有孝敬奉上,你看."林麒指著槐樹下面那一疊紙錢,道:"就是問點事,只要老爺告訴了我,這些就都是你的."

這夜遊神果真是個貪財的鬼,見了那疊紙錢,便不再是那副趾高氣揚的樣子,嘻嘻笑道:"你這子倒是個懂事的,有什麼事,你只管問,只要老爺知道的,一定告訴你."

"也不是甚大事,就是想問問這槐樹村林幺六一家,如何得罪了一個黑臉的男子?那男子三十多歲的模樣,臉上有一條橫疤,甚是可怖,會些個法術……"

鬼嗯嗯點頭,抽出腰間的書冊,翻了翻,剛想些什麼,突然咦的一聲瞪大雙眼,仔細又看了一遍,臉色變得很不好看,收起書冊,變了副模樣,對林麒道:"你若問些別的事,我也就告訴你了,奈何這件事卻是不能的."

林麒不懂為何這件事不得,頓時急道:"莫非是夜遊老爺嫌錢少了?只要你告訴了我,明日一定多多奉上紙錢,絕不敢食."

那鬼怪眼一豎,大聲道:"你當老爺是個貪財的嗎?陰司有陰司的規矩,了不能告訴你,就是不能告訴你,莫要在糾纏,否則別怪你家宅不安.這些錢財就當是你送給老爺我的跑腿錢了……"著話伸手就要拿林麒放在槐樹下面的紙錢.

林麒這叫一個氣,但還是耐著性子,閃身攔住鬼道:"既然陰司有規矩,我也不敢壞了,不如這樣,你將腰間的書冊給我看看,就當是不心掉落到地上的,如此一來,人不知鬼不覺,豈不是好?"

那鬼哼的一聲道:"你讓開,老爺豈能是白跑一趟的,這些個紙錢,老爺我收下了.了不能告訴你,還要看什麼書冊,這是冥府的記載神冊,豈是你個子能看的?還什麼人不知,鬼不覺,你將老爺我當做什麼了?"

林麒真被氣著了,沒想到這鬼如此蠻橫,什麼也不告訴他不,就要收紙錢,還一副給了自己很大面子的姿態,入娘的,是人都有個土性,真把爺當傻子了?

林麒嘿嘿一笑,倒退兩步站到圈子里,背靠著槐樹坐下,問道:"你真不?"

"跟你家老爺費什麼話?快快將冥幣奉上,免得自討苦吃!"鬼鼻子不是鼻子,臉不是臉的呵斥林麒,他早就看出來這子是個沒什麼來曆的,穿的既不是茅山的道袍,身上也沒有正一教受箓氣息,估摸著不知道在那學了幾手野路子,將自己喚了出來.想來也不是個厲害的.那還怕他什麼?難道他還敢得罪自己這正牌子陰差了?

林麒怒極反笑,道:"等下,這就給你."他身軀一動,陰神出竅,與坐在地上的林麒一模一樣,握緊了拳頭拽住鬼,照頭就是一拳,將那鬼打了個跟頭.

真要對付這鬼,林麒倒也不用陰神出竅,只要用量天尺劃個圈,鬼就出不去,若是用量天尺打下去,更是能將鬼拍的魂飛魄散,但這鬼好歹是個正牌子的陰差,林麒也不想得罪的太狠,可若不給他個教訓,還真以為自己是個好欺負的,要打這鬼,就必須地是陰神出竅了,那鬼是個鬼,你肉身的拳頭,對他起不了作用.

陰神出竅就不一樣了,陰神跟鬼魂沒什麼區別,所以才有了這一幕,那鬼也是駭了一跳,萬萬沒有想到,眼前這二十郎當歲的子,竟然有這般本事,一不燒香,二不擺陣,陰神出竅就出竅,不光能出竅,還能打動自己,委實不可思議.

他又那里知道,林麒在那神殿之中七年,沒事的時候光陰神出竅了,經常是跟自己陰神對話,這世上那里還有人與他一樣有這等奇遇?要出竅的功夫,除了幾大門派那些閉關的老不死們,林麒當算得上是天下第一人了.

那鬼被林麒一拳打飛,哎呦著轉身就跑,林麒沖上去就追,也不為別的,就想搶下他腰間的書冊,看看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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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ars520titan
區版主 | 2014-6-8 09:34:47

第七十六章 相認

夜遊鬼腳不沾地,跑的甚快,林麒一時竟然就追不上他,鬼一邊跑,一邊尖聲尖氣道:"你個做死的!敢打陰差,老爺定叫你家宅不甯,禍事臨門……"

林麒聽他詛咒得惡毒,也是生氣,一邊追,一邊大聲道:"爺父母早去,全家就剩我一個,你個鬼東西打不過我,又能奈我何了?活著你打不過我,死了爺也是鬼雄,倒要收拾你這貪財短命的鬼……"

兩個互相叫罵,一前一後,不覺的到了一條土路,四周景象猛然一變,天空灰蒙蒙的,整個世界變得死板單調,毫無生氣,想必是到了陰司.林麒倒也不怕,憑他現在的能耐,只要一個念頭,陰神就能刹那回到體內,就算闖一闖這陰司,那也沒什麼.

鬼想不到他腳程快,林麒也不慢,竟然就跟得上,眼見著到了陰司地界還是追著不放,不由得有些著急,他挨了一拳,甚是疼痛,知道這子不是個好惹的,無奈只能繼續疾奔.

四周有些個孤魂野鬼,本是慢悠悠愁眉苦臉在路上走著,卻被夜遊神和林麒攪的雞飛狗跳,也不敢招惹,慌忙閃到一邊,呆呆看著林麒追那鬼,不由得都想,什麼人物如此厲害?竟然追的陰差逃命?

眨眼間,追到了一個十字路口,路口甚是寬大,旁邊有一顆巨大的槐樹,像是村頭那顆古槐,看上去卻又有些不同,路口東向的前方,灰蒙蒙天空中隱約有一座大城邑的樣子,左右兩側通南北,卻看不見遠處有任何東西.正是當年李氏呆過的地方.

兩個折騰了這許久,驚動了巡路的陰差,煙塵彌漫之間,一個寸許長的人,方臉圓眼,三縷長須,身上穿著白色官衣,頭戴尖尖白帽,手里拿著一個招魂幡,騎著一只五彩斑斕的大公雞踏踏……飛馳而來.

夜遊鬼見了陰差,也不停腳,大聲叫喊道:"巡路的,來了個生人搗亂,快快將他拿下,我去稟告城隍老爺……"呼喊著跑的遠了.

巡路陰差見了林麒,揮舞著招魂幡迎了上來,舉起就朝林麒兜頭砸下,嘴里叫喊著:"好個不知死的,竟敢追打陰差,就不怕陰司地獄的刀劈斧砍嗎?"

林麒見那鬼*猾,又見這陰差不管好歹見了就打,心頭火更大,也不答話,閃了一閃,躲過招魂幡,一把扯住陰差拽下了大公雞,照頭就是一腳,就聽噗一聲,陰差腦袋被踩得扁扁的,猶如一張人皮,那陰差腦袋扁了,還能話,瞪著林麒,尖聲道:"好子,敢來這鬧事,有你好瞧的."

陰差這模樣怪異非常,林麒也不理他,翻身上了大公雞的背,催打著朝夜遊鬼追去,大公雞真是個快的,勢若奔馬,踏踏踏踏……不一會的功夫就到了一處城池,城池高達,灰糊糊的,看不真切,霧氣彌漫,也無人看守,林麒騎著公雞進了城門,就見城內街道整齊,隱約的有人影搖晃,卻是看不真切.

林麒不管其他,就想著奪下鬼腰間的書冊,追趕著進了一處恢弘氣派的官署,官署門口有鬼差守著,左右兩側貼了副對聯,左邊是:善行到此心無愧,右邊是:惡過吾門膽自寒,橫批,我處無私.

林麒騎著公雞硬闖了進去,撞得兩個看門的鬼差東倒西歪,進了門,就見那夜遊鬼高聲呼喚:"哎呀,不好了,有人打進來了,城隍老爺可要為我做主啊……"

呼喊聲中,公堂大門打開,一個身穿色官衣的男人,帶著十幾個手拿鐵鏈,抓鉤的惡鬼出來,當中這位明顯是陰司的官員,長得倒也似模似樣,看上去四十多歲的年紀,臉色蒼白,頗有威嚴,那十幾個鬼差就看不下眼去了,各個猙獰模樣,青臉,豎眉,凶神惡煞一般.

鬼見了官員,急忙喊道:"王判官,這子是個會法術的,追著我打,要為我做主啊."

王判官皺了皺眉,呵斥道:"大呼叫的成個什麼樣子,退到一邊去."夜遊鬼受了訓斥不敢頂嘴,低頭垂目的退到一邊.王判官冷眼看了林麒一眼,沈聲道:"莫要以為會些個法術就能胡來,這陰司也是你能闖的嗎?你是哪家那派的子弟,家中長輩沒教過你規矩嗎?"

王判官威嚴無比,盯著林麒的眼睛,倒也沒有讓鬼差直接拿下林麒,在他想來,活人陰神能到這地方來,必定是世上那家道門的傳人,這才有此一問.

林麒也知道禍闖的大了,竟然闖到陰司來了,但要些個軟話,也不出口,騎在公雞上也不下來,朝王判官拱拱手道:"子林麒,可不是那家那派的弟子,你也不用顧忌,我與那夜遊的鬼有事談,你讓他出來與我答話."

林麒的甚是無禮,十幾個鬼差頓時怒吼連連,就要上來拿下了他,卻沒想到,王判官全身一顫,雙眼露出熱切目光,看似有些激動,全不似剛才冰冷模樣,沈聲問道:"你可是槐樹村,林老實和李氏的兒子?"

林麒咦的一聲道:"你怎麼知道?"

"兒啊,我是你義父王十八啊,你父母沒有對你起過嗎?可卻是怪,你若真是我兒,怎地身上沒有諦聽玉件的氣息?"

幾句話出來,林麒愣住,想起母親曾對自己過,義父是因為救他死的,此人若不是義父,怎會知道的如此多?頓時在也不懷疑,翻身下了公雞,跪倒在地上,道:"孩兒見過義父."

父子相認,卻是在這陰司冥界,林麒激動不已,王十八更是唏噓,知道此地不是話的地方,揮手讓眾鬼差退下了,這才扶起林麒問道:"我的兒,你怎麼到這來了?"

鬼眼見著兩人來了一遭認親的大戲,早就慌了,又怕林麒出他收錢的事,急忙上前道:"原來是判官家的公子,可真是大水沖了龍王廟了,的先前見你打聽王判官的家事,又那里敢告訴你了,還是的沒問明白,的不懂事,莫怪,莫怪……"

原來鬼見林麒打聽的事跟王十八有關系,王十八又是本地城隍手下的判官,那里敢得罪,這才不敢告訴林麒,才有了這麼一幕.

王十八皺眉道:"你候在外面,待會有事問你."完,帶著林麒進了正堂,拐了個彎到了一間屋,王老師就再也忍耐不住道:"這里不是你能胡鬧的,怎麼就闖進來了,出了什麼事?你這一身本事又是誰教給你的?"

林麒並沒有見過王十八,當年的事,林老實和李氏也沒對他起過,原本就是不想讓他知道這麼多,平平安安的過日子就好,印象中每年就是給義父磕頭上香,但不知為何,當知道了王判官就是義父,林麒沒來由的就覺得親切無比.

也不隱瞞就將家鄉遭了瘟疫,如何遇見周興父子,如何到了黃河邊上,如何被困在河底……從頭到尾了一遍,聽得王十八皺眉不已,待全聽完了,才歎息一聲道:"沒想到你年紀不大,竟然遇到了這麼多的凶險."

林麒笑道:"那也沒什麼,都過去了,倒是義父為了救我舍了性命,兒子卻不能敬孝與床前,當真不是人子.卻不知道義父怎麼當上了判官?"

王十八歎息道:"當年我死後,到城隍這里報道,城隍爺見我是個忠義的,往常又替他辦了不少的事,就留下我當了個文判官,雖然職位微,卻也甚是受人尊敬,你父母遭瘟疫死了,還是我去接引的,也給他倆找了富貴人家投胎去了,兒呀,你也就不用再惦記著了."

聞聽父母已經轉世投胎去了,林麒心中就疼痛難忍,還是強忍住酸楚,跪在地上,對王十八道:"義父的大恩大德,兒子也不知道該如何報答,就給你磕三個頭吧."林麒恭恭敬敬磕了三個頭,王十八也不阻攔,等林麒擡起頭來,王十八臉上已是帶著淚痕.

林麒心中也是激動莫名,沈聲道:"義父已經成神,兒子卻是個不成器的,但所謂父債子還,就是不知道那黑臉男子到底是那個,咱家又與他有何恩怨,竟然糾纏不放,害死了我師父."

王十八沈默了半響,歎息道:"你父母不告訴你,原本是希望你老老實實的過日子,不想讓你知道那麼多,所謂冤家宜解不宜結,沒想到那黑狐是個如此記仇的,它若是知道你還活著,定然還會糾纏不休,咱家與他的恩怨起來,也真是有些莫名其妙,當年,你娘親懷了你,你父親買了兩只蘆花老母雞給你娘補身子,那里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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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ars520titan
區版主 | 2014-6-8 09:35:16

第七十七章 雨夜

楊柳復甦的季節,天還是冷的.夜風伴著雨點嗚嗚作響,吹進只剩半邊大門的一座廟,廟里的神像被推到,殘垣斷壁,甚是淒涼,但里面卻是火光通明,熱鬧非凡,廟正中位置,燃著熊熊篝火,三個乞丐,破衣爛衫圍在篝火旁邊,望著火上面架著的叫花雞,已是有些等待不急.

里面有個黃臉粗壯的乞丐,二十多歲的年紀,坐在首位,嗓門最大,大咧咧朝對面一個十七八的乞丐道:"許老三,今日去趙老漢家,偷雞就偷雞,怎地還偷看人家大姑娘洗澡,真是個沒羞臊的."

那乞丐斜眼瞧他:"你就知道嘴,酒呢?你不是今兒的黃酒你包了嗎?如今雞在火上烤著,酒可是不見一滴."

旁邊那乞丐見兩個斗嘴,捅了一下年紀的問:"老三,那娘皮滑溜不?"

許老三歎了口氣,道:"滑溜又如何了?還不是只能看看,難道真能娶回來不成?就算有那心思,人家也願意,難道讓她跟著我討飯?"

黃臉乞丐呸的一聲道:"你子就是個沒志氣的,要是讓幫主聽到你這般沒出息,還不讓蛇咬你?"

許老三嘿嘿一笑:"幫主那是飽漢子不知道餓漢子饑,他俊秀,許多娘倒貼都來不及,又如何個比法?對了黃臉,幫主要降服蛇靈,卻是缺了幾味藥材,幫里也是真窮,買不起那藥,我想著咱們三個是不是湊點錢,好歹讓幫主也寬寬心?"

黃臉乞丐歎息一聲:"要幫主年紀雖,卻也是個好樣的,當初老幫主去世,立他為幫主,我心有不服,可這幾年接觸下來,不管幫里誰有個大事的,那一次幫主不是親自上陣?當真是個幫親不幫理的,幫里弟兄也都服他,雖惹禍多,但也真是個厲害的,那一手驅蛇,用蛇的功夫,漬漬……當真是天下無雙."

"不如咱們三個找一為富不仁的大戶人家,偷他一票,好歹搞點銀子孝敬幫主,或者找那來路不明的賊人,來個黑吃黑,也不壞了良心,銀子也有了,豈不是好?"

許老三這話一出口,旁邊兩人都微微點頭,也覺得是個主意,正低頭聲商量,耳聽得外面有腳步聲,接著一個清朗聲音傳了進來,甚是有禮貌:"請問,里面可方便嗎?"

破廟就剩下一間屋子,也沒個里進,這聲音聽在耳中可就太過清晰,黃臉乞丐正光滿面的出主意,聽到有人來打擾,可就有些不不太客氣,粗聲粗氣的問了聲:"干什麼的?"

"夜行路過,春雨擾人,想找個地方歇歇腳."著話,也不管幾個乞丐答應不答應,施施然走了進來,三人都扭頭看過去,就見這人身材欣長,穿著一身黑色的衣衫,腰間插了把黑乎乎的尺子,舉著一把紙傘,看不清楚個面目,閑庭散步一般.

夜風隨著他身形一起倒灌進來,吹得篝火搖晃不定,來人收起紙傘,三人這才看清楚此人面貌,然後都是一呆.黃臉乞丐哼了聲道:"原來是個白臉."

也不怪黃臉乞丐如此法,來人確實是個俊秀的青年,看起來年紀也不甚大,唇齒白,皮膚更是細嫩,像是那些大戶人家的公子少爺,只是臉色看起來蒼白的有些過分,像是傅了粉,沒有多少血色.

這人面帶微笑,顯得老實靦腆,進得門來,見到篝火旁邊三個髒兮兮的乞丐,臉上便有些不自然,卡在門口,倒似想要退出去的模樣.黃臉乞丐見他這模樣,眼睛一亮,就覺得來人是個雛兒,或者是那家的富貴公子出來散心,誤了時辰,走散了家人才落到此地.

黃臉乞丐是個眼毒的,瞧見這人腰間鼓囊囊的沈重,有些地方被雨水打濕,露出棱角來,就知道里面藏著銀子,眼珠一轉,有了主意,大聲道:"既然來了,就進來歇歇吧,附近除了這廟,可再也沒別的地方躲雨,看你身子也不壯實,還是進來躲躲吧."

年輕人眉頭皺了一下,忽然展開,笑道:"也好,既然幾位不怕打擾,我就在此歇歇."進了廟里,也不與他們搭話,四處找了找,見幾人對面的角落里頗為干燥,離的也遠,走了過去用子撣撣地上塵土坐下.

這會叫花雞已經烤好,許老三敲開外面包裹著的泥土,廟里頓時彌漫著一股奇異的香氣,許老三與另個乞丐歡呼一聲也顧不得燙手,伸手去抓,卻被那黃臉乞丐攔住,朝著他倆使了個眼,然後撇了撇對面的年輕人.

年輕人聞到香氣,抽抽鼻子,也不在意,黃臉乞丐嘿嘿一笑,撕下一條雞大腿走過來對他道:"兄弟,趕夜路甚是辛苦,這雨下的又寒,你若是不嫌棄我們這些個要飯的髒,就吃了這雞腿,也暖和些……"

年輕人眼睛眨了眨,好奇的看了看黃臉乞丐,笑道:"既然如此,那就多謝了."接過雞腿一點點撕開慢慢吃了個乾淨,他吃的甚慢,黃臉乞丐也不走,就那麼看著他吃,篝火旁邊的兩個乞丐搞不懂他要做什麼,都不耐煩喊道:"黃臉,雞冷了可不好吃,還不回來吃了,等什麼呢?"

黃臉乞丐嘿嘿一笑道:"我不急,你倆先吃."許老三早就等的厭煩,見他這麼,對那乞丐道:"咦,往常就屬你急,今日怎地倒矜持起來了?莫不是犯了痰氣?"黃臉也不理他,兩個乞丐見他古怪,各自撕了雞大口吃起來.

年輕人慢條斯理的吃完雞腿,見黃臉乞丐不走,笑道:"多謝這位大哥的好意,還有事嗎?"

黃臉乞丐嘿嘿一笑:"我一個要飯的,可當不得什麼大哥的稱呼,不過你進了我家門,吃了我的晚飯,若我是個富裕的,那也沒什麼,奈何窮得都要飯了,想必你也不好意思白吃白住,我這家中雖破,卻也能擋風遮雨,還有篝火取暖,這樣的天氣,這樣的日子,那可是萬金不換,不如這樣,你把腰間的銀子給了我,就當食宿的錢了,如何?"

黃臉漢子一邊,一邊拎著粗壯的木棍在手里掂來掂去,原本想著這子是個沒見識的,見了這形不嚇得尿了褲子都算好的,還不乖乖掏出銀子來?

卻那里想到,年輕人擦了擦嘴,歎息道:"我還以為你真是個好心的請我吃雞,原來這里等著我了,我若是不給你銀子,你是不是就要硬搶?"

"子,話別的這麼難聽,你住了我家,吃了我的雞,收你些銀子也是天經地義,這天下那有白吃白喝白住的道理?就算官司打到縣老爺那,也是我在理,你若是個識相的,乖乖交出銀子來,我也不為難你,若是不識相,莫要怪你家爺爺不客氣."

這會許老三與那乞丐也知道黃臉要干什麼了,生怕他吃虧,都拎著棍棒走了過來,許老三起哄道:"這道理去那都的通,那有住了人家,吃了人家的雞,不給錢的?我可是沒聽過."

三人圍住年輕人,虎視眈眈,氣勢洶洶,心中都想著訛詐了這年輕人銀子,也好孝敬幫主.

年輕人也不起身,戲謔的看著他們,悠哉道:"這麼,這里是你們的家了?"

"沒錯了,這就是我們三個的家,住了好幾年了,怎地?"

年輕人哈哈大笑:"既然是這樣,你們就不怕是我入門搶劫的強盜嗎?"完霍然而起,一把抓過黃臉手中的棍子,伸出手指一彈,啪!的一聲彈折,此時他腰背挺直,原來已經頗高的身姿,似乎又長高了寸許,唇角微微抿起,在臉上刻下淺淺的痕跡,那里還有先前老實靦腆的樣子,雙眼更是精光四射,冰冷的懾人心魄.

黃臉乞丐是個識貨的,眼見年輕人變了副模樣心里咯噔一下,知道碰上了硬茬子,但旁邊的許老三卻是不懂事的,見他搶過黃臉的棍子,以為要動手,揮舞著木棒朝那年輕人兜頭砸了下來.

年輕人眼角都沒擡,右手突然就抓住了許老三的手腕,輕輕用力,就聽得啪!一聲輕響,接著一聲慘叫,這輕輕一捏,就將許老三腕骨捏碎,疼的跌倒在地,滿地打滾.

黃臉乞丐冷汗直冒,不知所措,還在發愣,就聽面前的年輕人張開嘴,砸出一個音來:"滾!"

這一聲滾,如春雷在耳邊炸響,震得黃臉乞丐和另一個天靈蓋都在咯咯做響.黃臉反應過來,轉身扶起地上的許老三,拔腿便跑,那個乞丐呆了一呆,也跟著急忙竄了出去,年輕人見三人喪家犬般跑遠,嘴角撇了撇,閃過一絲輕蔑.

耳邊卻聽得黃臉奇怪粗聲粗氣的聲音傳了過來:"子有膽別走,等我找人收拾你."

年輕人微微一笑,朝著外面道:"我那也不去,就在這等著."

夜雨聲聲,平添了幾分熱鬧.
引言 使用道具
mars520titan
區版主 | 2014-6-8 09:36:01

第七十八章 蓮花落

年輕人自然就是林麒了,那日與義父相見,探明了事的原委,沒想到黑臉男子原來是個成精的狐妖,更沒想到和自己一家竟然如此的淵源.只是因為父親不心摔死了它家崽子,就一直惦記著害自己,第一次沒害成,害死了義父,第二次沒害死自己,害死了師傅,若是任由它盯著自己,還不知道會害死誰,想到這林麒就有些不寒而栗.

先下手為強,後下手遭殃,這個道理林麒還懂,何況他已經知道了黑狐身在何處,就有點按耐不住,黑狐不死,他心不安,不殺了黑狐,他也沒臉去見周顛,想得明白,也就不多做停留,趁著天色正好,踏步而去.

探聽出來黑狐所在,還是夜遊鬼的功勞,那鬼是個機靈的,知道了王十八和林麒的關系,格外的熱切,王十八吩咐他去探聽消息,也不知道用了什麼法子,回來有人在鳳陽見過黑狐出現,具體什麼地方,卻也知道的不太仔細.林麒見這鬼還是真有些本事的,就讓他幫著也打探一下周顛的下落,鬼去了很久,回來卻沒有半點消息.

林麒也不在意,人有人道,鬼有鬼路,打聽不到也沒什麼稀奇的,現在要做的是先除去黑狐,等除去黑狐再去尋找周顛,那也不晚.

濠州地處淮河中遊,是個大城,想要去鳳陽必須路過濠州,林麒趕了幾天的路,到這有些疲倦,想找個地方歇歇腳,他身上也有銀子,是從馮提司家里搜出來的,但就是不想住客棧,從黃河地下神殿出來,林麒就變得不太喜歡熱鬧,更不想與許多人鬧哄哄的住在一起,撐了把傘想著有地方就歇歇,沒地方繼續趕路就是,恰巧看到了這間廟,才有了先前的一幕.

林麒本就不想與這幾個乞丐同處,但也不想惹事,春雨下得急,也實在是疲倦了些,就想湊合一晚,卻沒想到,幾個乞丐見他帶著銀子,竟然起了硬搶的心思,正好林麒也借這個由頭將三人趕出了廟.

三個乞丐跑了,林麒覺得整個世界都清淨了,全身上下無比舒坦,緩緩坐下靠在牆角打盹,睡到下半夜,正睡得香甜,迷迷糊糊的就聽外面有動靜,他也不起身,豎起耳朵聽著,這時外面的風雨已停歇了下來.聲音就更加清晰.

敲敲打打的聲音越來越近,有敲骨頭的,有敲盆的,還有拿木棍杵地的,這許多雜亂聲音湊在一起,非但不難聽,相反卻很有節奏,更有幾十個人唱起蓮花落來.

東京有個黃表三,也會吃來也會穿.一生好放官例債,不消半年連本三.巢窩里放債現過手,他管接客俺使錢.線上放債沒賒帳,他管殺人俺管擔.積的黃金拄北斗,臨了沒個大黃邊.蓮花落,蓮花落.

看看爺娘不是親,有錢且去敬別人.三年乳哺成何用,娶了媳婦就要分.好酒好肉老婆吃,不怕爺娘餓斷筋.生前不曾見碗米,死後誰人來上墳?蓮花落,蓮花落.

看看兄弟不是親,三窩兩塊不均.同胞也要分彼此,爭多爭少要理論.有酒只和旁人吃,自家骨肉作仇人.蓮花落,蓮花落.

看看老婆不是親,三媒六證結婚姻.嫌貧愛富竇家女,半路辭了朱買臣.牆西有個劉寡婦,守到五十還嫁人.夫妻且三分話,未可全拋一片心.蓮花落,蓮花落.

看看朋友不是親,吃酒吃肉亂紛紛.口里話甜如蜜,騙了錢去不上門.一朝沒有錢和勢,反面無就變心.孫龐斗智刳了足,那有桃園結義人?蓮花落,蓮花落……

林麒算是粗通音律,會吹笛,卻從未聽過這般古怪的韻律,站起來走到正門,朝外看去,夜色中幾十號乞丐都在門外,有老有少,破衣爛衫,人人手上執一常青竹枝,上綴許多色紙花,為"蓮花"狀,枝丫間用線串明錢,搖動,"嗦,嗦"作響,助打節拍.

林麒看得稀奇,大聲道:"不是好了來尋仇嗎,怎地還唱曲給我聽?這讓在下如何消受得起."如此譏諷,自然都聽得出來,黃臉跳出人群,道:"就是這白臉捏折了許老三的手腕."

眾乞丐聽了,突然嗚嗚大哭,朝著林麒道:"老爺,行行好,賞兩個錢吧."哭著卻是各自腳踏方位,將個廟圍的水泄不通,林麒不知道他們搞什麼鬼,就仔細看著,這些乞丐腰間有別著鋼刀的,鐵斧的,菜刀的……五花八門,無所不有,有的手里拿著麻布口袋,里面還有東西蠕動,也不知道是什麼.

更稀奇的是,哭聲之中,幾個乞丐猛然一閃身,從他們身後竄出三條粗壯的大狗來,各個雙目血,凶光畢露,壯的跟個牛犢子似的,腦門上長著一個大肉瘤,狗牙漆黑,尖利,向下滴著口水,嗷一聲,帶著那麼一股子陰風朝著林麒就撲了上來.

如此凶悍的狗,林麒真不陌生,正是吃死人肉的狗碰頭,這玩意邪性的很,牙齒上有屍毒,雖不是什麼成精成怪的異物,卻也甚是厲害,旁人見到這玩意躲都來不及,更別驅為己用了,這些個叫花子倒也是有本事的.

要以前林麒見了狗碰頭必定腿軟,如今見了卻只是微微一笑,但心中也有些惱怒,既然不是什麼深仇大恨,怎麼就使出這陰毒的手段,今日對付的也就是我,若是個普通人,還不得死在這幾張狗嘴之下?

想到這,也不手軟,任由狗碰頭躍起撲過來,卻是躲也不躲,抽出量天尺朝著三個狗頭上面肉瘤拍了過去,他下手也不輕,砰砰砰!三聲脆響,將三個狗碰頭腦袋上面的肉瘤砸開,流出腥臭的鮮血.

量天尺是神器,帶著人祖女媧的氣息,又豈是這三個邪物抵擋得住的?頓時連慘叫聲都沒發出就跌倒在廟里,抽搐著死去,原本還算乾淨的廟頓時腥臭沖天,林麒捂了捂鼻子,就要出去,卻聽得一聲呼哨,有人喊道:"這子要出來,快快扔五聖!"

什麼是五聖?林麒覺得好奇,還未等他動作,就見十幾個乞丐打開麻袋,朝著廟里甩出一堆東西,這些個乞丐手法甚是特別,只是一抻一拽,系得緊緊的麻袋就袋口大張,里面的東西如同暗器,鋪天蓋地的被甩了進來.

林麒也不敢大意了,急忙後退兩步,仔細一看,鋪天蓋地落下來的,盡是些個蠍子,蛇,壁虎,蜈蚣,蟾蜍,密密麻麻爬了一地,五毒雖然常見,還從未見過這麼大的,這麼漂亮的,並且各個色彩鮮豔,精神頭更是與一般的毒物差距甚大,一看就是劇毒之物,而且更多的毒物被扔了進來.這時外面的乞丐突然一起用竹棍杵地,大聲喊道:"春日到,天氣燥,五毒醒,不安甯……"

隨著喊聲,數不清的毒物前仆後繼浪潮般朝著林麒湧了上來,林麒見狀,急忙用量天尺在地下劃了個圓圈,將自己圍了起來,這些個毒物圍住林麒,卻是誰也不敢靠近量天尺劃的那個圈子.但是想要出去,勢必要躍過這些毒物,這些個毒物各個都是劇毒,總讓人有些擔心沾染上個一星半點.林麒哭笑不得,萬萬沒想到被這些玩意給困住了手腳.

眾乞丐見如此多的毒物都奈何不得林麒,頓時嘩然,有人高聲敲打皮鼓,皮鼓鼓點聲音一起,這些個毒物頓時躁動不安朝著圈子里的林麒蹦跳怪叫,有幾條青蛇更是上竄下跳,林麒見了這幾條青蛇,心中一動,對著門外大聲道:"莫要以為就你們會驅使毒物,也讓你瞧瞧爺的本事."

抽出橫笛,嗚嗚……吹奏起來,五毒中的青蛇聽到笛音,忽地就調轉頭來,竟然護住林麒朝剩下的毒物絲絲……吐著信子,林麒這一手使出來,外面頓時有人喊道:"入娘的!這子會驅蛇,能耐還不淺,這下紮手了……"

話音還沒落,遠方傳來一個懶洋洋的聲音:"就他會驅蛇,我就不會了嗎?"

聲音由遠至近,來的極快,那些個乞丐聞聽到這句話,各個顏面歡喜,歡呼道:"幫主來了,幫主來了,這下好了,看這子還得意……"這幫主甚是得人心,如此多個乞丐聽到他聲音,沒有一個不歡呼雀躍的.

隨即一陣清亮的笛音響起,這笛音悠悠揚揚……不出的好聽,那些個青蛇聽了,立刻轉過頭來對著林麒,眼中凶光畢露.

林麒聽到笛音,全身一顫,露出不可思議的神,還有些激動,放下笛子,穩了下心神,面帶笑容,朝著門外大聲喊道:"佘鈴鐺,給老子滾進來,你要不進來,老子可就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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