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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6812
威爾斯親王 | 2014-11-10 15:09:22

 
  緊貼在門上的塔布與烏爾泰尚未意會到這句話的真正涵義,房門便已“砰!”的一聲被撞開,兩個男人各自慘叫一聲,連退好幾大步。
  
  “咦?敢偷聽?”某人冷笑。“好極了,就是你們兩個,看緊爺,別讓他跟著本福晉,否則本福晉就叫他去死!”
  
  說完,“本福晉”便揚長而去,留下塔布與烏爾泰面色發青地面面相覷。
  
  看緊爺?
  
  怎麼看?
  
  可一瞧見主子真的跟出來了,兩人便不約而同擔上去擋在主子跟前“護駕”但是……
  
  嗚嗚……這張臉色真不好應付呀!
  
  “你們想幹什麼?”胤祿的神情很冷,聲音更冷。
  
  “那個……”塔布困難地咽了口唾沫。“福晉說!說如果爺您跟著她,她就會叫爺……叫爺……”
  
  “去死?”
  
  塔布撇出難看的苦笑。“爺,其實……其實……”
  
  “說話不要吞吞吐吐的!”
  
  塔布一咬牙,豁出去了!
  
  “其實爺您只要肯說兩句好聽的,福晉便什麼都好了呀!”
  
  “好聽的?”胤祿冷笑,陰森森的。“你要我對福晉說兩句好聽的?你不想要腦袋了麼?”
  
  “可是……”塔布囁嚅道。“可是福晉想聽嘛!”
  
  “十六爺我這輩子沒說過那種話!”胤祿更是不屑地嗤之以鼻。
  
  “有!”塔布脫口道。
  
  狂厲的煞氣立刻殺過來,駭得塔布登登登又退了三大步,可是為了壞讓爺冤死在福晉的“話”下,他不能不硬著頭皮繼續說下去,就算要額外來個赴湯蹈火、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
  
  “當……當爺是……是金……呃!”可惜他還是沒能說完,胤祿隨便兩指點出,他就啥事也幹不了啦!
  
  胤祿哼了哼,連多看他們一眼也沒有,同樣揚長而去了。
  
  只留下兩尊姿勢怪異的門神守在洞開的門口,眼淚快掉下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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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6812
威爾斯親王 | 2014-11-10 15:10:27

  
  這是胤祿與滿兒回京的半途上,可說是回京,胤祿卻先帶著滿兒繞往杭州這兒來,問他,他只道:有事兒。
  
  廢話,不是有事兒,難道是有小老婆留在那兒忘了放進口袋�了嗎?
  
  滿兒恨恨地咬牙切齒,卻也拿他沒轍,誰叫她只能跟著他呢!
  
  再說,自八月中秋過後,胤祿好不容易終於完全康復了,連口氣都還未喘過來,他就忙著先把弘升差遣至江西辦事兒,然後就急著上路要“回京”去,也不會體貼一下,先帶她上哪兒逛逛,慰勞一下她三個多月來的辛勞之後再回京去,她心�頭正悶著氣呢!沒想到他們卻“回”去了杭州。
  
  嘿嘿,撿到了!
  
  這時候去吃桂花栗子羹、糖桂花正是時候。
  
  不料,早上才剛下榻杭州,下午偉大的十六爺大人就說要把她女兒給賣……不對,送人了!
  
  她偏要再給他生個男的,看他能怎樣!
  
  挺著六個月大的肚子,滿兒一路氣呼呼地走著,也不曉得自己走在什麼路上,更不知道自己往哪兒走去,只知道因為心煩,下意識往沒人的地方去,直到她聽得一聲餘韻四蕩的悠揚鐘聲,她才驚訝地停下腳步,發覺自己不知何時竟然走入一座蔥籠蒼翠的樹林�,而那鐘聲正是自山麓間傳來的。
  
  再轉眼一望,夕陽正西下,暮色蒼茫間,那響徹西湖上空的鐘聲似與山谷引起了陣陣共鳴,令人遐思無限。於是,挑著了一塊扁平的白色石頭,她坐了下來,雙手托腮靜靜欣賞著這難得的美景與感受。
  
  未幾,最後一抹火紅熄滅在沁涼的西湖下,夜幕悄然降臨,她卻仍然一動也不動地坐著,連雙手都保持托腮的姿勢不變。
  
  不知道過了多久,寂靜的黑林中,驀然響起一聲壓抑不住的啜泣。
  
  “可惡,人家是為了你才心甘情願忍受這種懷胎的辛苦和生產的痛苦,你居然嘴巴一張就把一切都抹殺掉了!什麼女兒是你的,我無權置喙,這難道是從你肚子�進出來的嗎?”
  
  一把恨恨地抹去淚水,哭聲更大了。
  
  “虧你這麼聰明,就不會說點好聽的嗎?說說如果女兒像你,你才給人,如果像我,打死你也不給!我寶貝兒子寶貝得要死,因為他像你,為什麼你就不會說想要一個像我的女兒?”
  
  又抽鼻子又哽咽。
  
  “可惡!可惡!可惡!你這個大笨蛋!要是你真敢把女兒給人,我就帶兒子離開你,反正你也不稀罕兒子,更不喜歡女兒,那生他們的我就更沒什麼了不起了,你就一個人去親你皇阿瑪的屁股,舔你四哥的腳丫子吧!”
  
  憤然起身。
  
  “不對,我才不會讓你把我女兒給人,你不要,我要!等一回京後,你一定會先忙著去諂媚你皇阿瑪,討好你四哥,那時候,哼哼!我就乘機帶兒子逃得遠遠的,你就拿兩顆雞蛋去給你四哥吧!”
  
  語畢,她粗魯地又提鼻涕又勾臂抹去淚水,這才摸黑離開了樹林,悄然地,一抹黑影也隨她身後離去……
  
  翌且大清早,滿兒又單獨走出了房門。
  
  “福晉,您……又要自個兒出去了?”塔布忐忑地問。
  
  “沒錯!”滿兒傲然揚起下巴。“一樣,你們兩個給我看緊爺,別讓他跟著本福晉,否則本福晉就叫他去死!”說完,她再次揚長而去。
  
  塔布與烏爾泰面面相覷。
  
  只一會兒,胤祿也出來了——這回,塔布嘴巴才打開一半就定住了,同烏爾泰一樣,兩人都呆呆地看著胤祿背著手跟出去,沒人攔阻他,因為……
  
  兩人相對一眼。
  
  搞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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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6812
威爾斯親王 | 2014-11-10 15:10:54

  
  清河坊至眾安橋一帶是杭州城內最繁華熱鬧之處,到處是買賣店鋪,酒樓歌館,熙熙攘攘,人煙浩禳。
  
  打一走出客棧之後,滿兒就在這一帶到處打聽哪兒有宅子要賣,她準備先買下宅子來,將來帶兒子逃出京後,才有個地方可去。
  
  不知道從胤祿那兒摸來的三千兩銀票夠不夠?
  
  她暗忖,同時快步走向朝天門方向。
  
  可是不過一刻鍾後,她便垂頭喪氣地離開了那棟前兩天剛賣掉的宅子,現在才知道沒銀子很難過,有銀子也不一定好過。
  
  “哎呀呀!這位小娘子,怎地哭喪著個俏臉兒呢?讓人瞧著可更心疼哪!敢問小娘子是哪兒不舒坦麼?”
  
  唉?這聲音、這語氣腔調……
  
  滿兒猛然回眸,失聲驚呼,“金祿?!”
  
  笑吟吟的大圓眼閃耀著純真的神采,櫻桃般的小嘴兒愉快地輕揚,蘋果般的雙頰嫩紅嫩紅的,還有一臉的活潑頑皮,不是金祿是誰?
  
  “嘻嘻嘻,小娘子,可不正是夫君我麼!”
  
  滿兒不禁錯愕不已。“你……你……你……”莫名其妙“跑出來”幹什麼?
  
  笑容倏地消失,金祿委屈地抽了一下俊挺的鼻子,“我不想讓娘子叫我死麼,”他可憐兮兮地說,眉眼兒還故意眨呀眨的,看上去不只不可憐,簡直滑稽得要死。“還沒瞧見我可愛的女兒,我怎捨得死!”
  
  一掌拍開他摸過來的賊手,“笑死人了,”滿兒恨恨道。“你又不想要女兒,還說什麼舍不捨得!”
  
  “誰說我不想要?”
  
  金祿馬上又不怕死的湊過來,甚至當街抱住了她。幸好這條僻靜的街道兩旁俱是深宅大院,這種時刻正是人煙最稀少的時候,尤其這會兒根本看不見半條人影,否則某人就得因為破壞善良風化的罪名去蹲蹲大牢了!
  
  “我是怕生出來模樣兒像我嘛!”
  
  “像你有什麼不好?”
  
  金祿沒說話,只是用那雙大眼兒眨呀眨地瞅著她好像在說:像我又有什麼好?
  
  滿兒不覺噗哧失笑,旋即又板起臉來。“說不定像我呀!”
  
  “那敢情好!”金祿大眼兒一亮。“咱們只好加緊手腳再‘做’另一個了!”
  
  “呃?”
  
  “‘做’出另一個模樣兒像我的女兒給四哥啊!”金祿用那種“你真笨”的目光白她一眼。“我可從沒打算要把模樣兒像你的女兒讓渡出去,怎捨得?”
  
  滿兒哼了哼。“你昨兒可不是這麼說的。”
  
  “那可不都要怪你麼,誰讓你老是在我面前說兒子模樣兒有多麼多麼像我,我是愈聽愈搓火兒,倘若那不是你生的,我馬上丟出去任人撿!”金祿噘著小嘴兒咕咕噥噥的。
  
  她忍不住又笑了。“可是我就喜歡像你的呀!”即使明知道當他是胤祿時,說出口的每一個字兒都絕不打半絲折扣,可若他是金祿的話,吐出來的詞兒十有九成是在放屁,但只要聽得他說了管他是胤祿或金祿,她就很開心了。
  
  “我可討厭得扎實!”
  
  “不行,”滿兒搖搖頭。“像你的女兒我絕不給人,若是像我,就給你送。”
  
  “別傻冒兒了,你捨得我可捨不得!”金祿埋怨地橫她一眼。“不成,要給就給模樣兒像我的,那種貨色我一眼兒也不想瞧見!”
  
  滿兒啼笑皆非地推了推他。“什麼那種貨色?又不是窯子�的姐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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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爾斯親王 | 2014-11-10 15:11:04

  
  “我不管,我不管!”金祿居然撒起賴來了。“要給就給模樣兒像我的,模樣兒像你的打死我都不給,”
  
  瞧見他這種模樣,不知怎地,滿兒就是氣不起來。
  
  “那要是一半像你,一半像我呢?”
  
  “唉?”金祿呆了呆。“那……我沒想到過啊!”
  
  入眼他那副傻樣兒,滿兒終於憋不住笑開了嘴,“那就從現在開始想囉!”一轉身,她反抱住他的手臂。“走了、走了,我快餓死了,去吃飯吧!你可以邊吃邊想個痛快。”
  
  “又搓飯?”金祿不由得歎了口氣。“這三個多月�來,娘子你逼我搓的還不夠多麼?”
  
  “還真敢說!”滿兒好玩地舉高手去捏捏他豔紅的腮幫子。“沒有我逼你搓,你能恢復到這麼可愛的模樣嗎?”
  
  撫著自己被捏痛的腮幫子,金祿委屈地瞄下眼去瞅著她。
  
  “難不成娘子是因為我這般可愛才嫁給我的麼?”
  
  “答對了!”
  
  “那若是為夫我老了呢?”
  
  “放心,你老了還是會很可愛!”
  
  “……娘子你還是早點叫我死了算了!”
  
  滿兒忍不住又大笑了起來,就在這時,前頭巷子�突然衝出一個人,還連帶一聲尖銳的哭叫,嚇得他們猛一下被釘子釘住了腳。
  
  “不去!我不去!打死不去!”
  
  另兩人隨後追出來。
  
  “不去也得去!”
  
  “咱們都得去!”
  
  三位都是小姑娘,容貌酷似,一位不過十多歲,一位十六歲上下,第三位二十歲左右。
  
  “我不要!我不要!我才十二歲,為什麼要我去給那種渾身瘴氣,既粗魯又野蠻的滿人將軍做妾?不管,不管,這都是爹害的,是爺爺害的,你們若硬要逼我,我寧願死!”
  
  “我也不想啊!可是為了柳家的香煙,不能不呀!”十六歲上下的女孩兒滿眼沮喪地低喃。
  
  二十歲左右的姑娘神情更是苦澀。“唉!拿柳家所有的女孩兒去保柳家所有的男孩兒,追根究柢是因為爹和兩位叔叔闖的禍,還有爺爺的頑固,卻要拿我們來承擔後果,難道女孩兒真這麼不值錢嗎?”
  
  滿兒靜靜地望著那三個女孩兒不吭聲,可也不再動了,只抱著金祿手臂的兩手使力得緊,後者好奇地看看她,再瞧瞧那三位姑娘,目光困惑不解。直到那三位姑娘中年紀最大的那位瞥見了他們,驀然揚起一臉驚訝之色。
  
  “滿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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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爾斯親王 | 2014-11-10 15:11:17


  滿兒一震,忽地側首朝金祿看去,金祿立刻回以燦爛耀眼的純真笑容!就那樣一個單純又真摯的笑容,滿兒不由自主地也跟著綻出笑容,連帶著抱住他的手也放鬆了,然後,她平靜地轉回去面對那三個女孩兒。
  
  “婉兒表姐,好久不見了。”她向那位二十歲左右的姑娘打招呼,也對另兩位女孩兒點點頭。“你們是碰上了什麼麻煩嗎?”
  
  一聽,那個才十二歲的小女孩兒突然衝過來。“對,你去,滿兒,你替我去,你是滿人的雜種,去給那個滿人將軍做妾正好!”
  
  
  滿兒不在意地微笑。“對不起,鵑兒小表妹,我已經嫁人了,更何況……”她拍拍自己隆起的肚子。“這樣也沒有任何男人會想要我吧?”
  
  “我要!”金祿馬上舉手搶答,又喜孜孜地摸摸她的肚子。“女兒我也要!”
  
  拍開他的手,“那你還說要送人!”滿兒嬌嗔道。
  
  “娘子,”金祿又委屈地噘起了小嘴兒,大眼睛可憐兮兮地眨呀眨的。“我說了像我般模樣兒的才給四哥的麼!”
  
  “少在這兒給我要嘴皮子,我會信你才叫有鬼!”滿兒嗤之以鼻地道,再轉向鵑兒歉然道:“哪,瞧見沒有?我身邊這位就是我家相公,他……”
  
  “夫君。”
  
  “呃?”
  
  “夫君聽起來可不威風得多。”
  
  “威風你個頭啦!”滿兒哭笑不得地罵道。在這種時候,她真希望他是胤祿而非金祿,可她也僅是這麼想想而已,並沒有說出來,沒想到這樣也給他瞧出來了。
  
  眨了眨眼,“要為夫我消失嗎?”金祿悄聲問。
  
  “不要!”滿兒脫口道。“你……你會嚇死她們的!”難得有機會欺負他,就這樣讓“他”消失豈不太可惜了?
  
  當然,金祿仍然看得出來她在想什麼,只見他慘兮兮地歎了口氣。
  
  “是,為夫我認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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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爾斯親王 | 2014-11-10 15:11:28


  想笑又不好真的笑出來,滿兒忙又去對上柳鵑兒那張苦日藤。
  
  “總之,鵑兒表妹,我已經有丈夫有孩子了,實在幫不上你的忙,真抱歉。”
  
  柳鵑兒唇辦抖了又抖,忽地揪住了滿兒的衣襟哭叫。
  
  “我不管,我不管,你一定要替我去,因為你是雜種,你是……”
  
  “住口!”柳婉兒憤怒地上前來拉開柳鵑兒的手。“鵑兒,你太胡鬧了!”然後,她轉向滿兒,臉上一片歉然,眼底更是愧疚,欲言又止半天後,才低低地道:“滿兒,對不起,現在我才瞭解,明明不是你的錯卻要強逼你承擔後果,這是多麼可怕的錯誤,或許就是因為如此,老天才要我們自己嘗嘗這種痛苦的滋味。”
  
  聞言,滿兒不禁驚訝地陡然張大了嘴,隨即又合上,繼而滿腹狐疑地仔細端詳柳婉兒片刻。
  
  “婉兒表姐,你們究竟是碰上了什麼事呢?”
  
  柳婉兒正想說話,金祿突然半截�插進話來。
  
  “娘子,咱們在這兒說話不太方便吧?要不找個地兒坐下來,你們再去閒磕牙個痛快?”
  
  “誰在閒磕牙啦!”不過,他說的也有道理。“那咱們要上哪兒?”
  
  金祿想了想。“你們要談事兒,那就回客棧吧!那兒清靜沒人吵,而且你不說你餓了嗎?叫上桌酒菜來還可以邊吃邊聊,這不挺好?”
  
  “是好。”滿兒頷首。“婉兒表姐?”
  
  柳婉兒並不認為把事情告訴滿兒就會有任何改變,但對她個人而言,除去已出嫁的堂姐們之外,如今柳家最年長的女孩兒就是她了。所以,她得負責勸慰安撫所有的妹妹和堂妹們,可是她自己不也一樣很委屈嗎?她也很想對誰吐吐苦水,也很希望能有個人給她一點安慰呀!
  
  憑良心說,她自己也快撐不下去了,搞不好改明兒個第一個逃的就是她!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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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爾斯親王 | 2014-11-10 15:11:41


  “爺,福……”一見王爺福晉後頭還有陌生人,塔布忙改口。“夫人。”
  
  “去吩咐桌酒菜來。”
  
  “是,爺。”
  
  塔布包下了整座東進院落八間房,自然會空下來很多房,滿兒便隨便挑了一間空房領眾堂姐妹進去,坐定後,塔布送上茶後便退去,並為他們關上門。
  
  “婉兒表姐,說吧!究竟是出了什麼事?”
  
  婉兒沈默了會兒。
  
  “滿兒,你知道……知道爹和兩位叔叔他們是……是……”
  
  
  “我知道。”
  
  “是嗎?”婉兒輕歎。“其實爺爺是很反對的,但爹他們趁夜離去,爺爺也沒轍,為了怕被爹他們連累,便也收拾收拾帶著一大家子搬到這兒來,我們還改了姓,希望能平安無事地過我們的日子。”
  
  “那你們是在這兒……”
  
  “開武館,爺爺是館主,由堂哥堂弟們負責傳授。”
  
  “武館?”滿兒大吃一驚。“可是外公不是堅持柳家的武功傳子不傳女不傳徒的嗎?”
  
  婉兒苦笑。“沒這一回事,他們是……騙你的。”
  
  滿兒呆了呆,繼而恍然大悟地哦了一聲,又突然向金祿看了一眼,而後抿起一抹得意的微笑。
  
  “沒關係,他們不想教我,可我已經有了一個天下第一的保鏢,這就夠了。”
  
  婉兒也跟著奇怪地瞥了金祿一眼,不明白她在講什麼。
  
  “總之,爺爺在這兒開了一家武館,因為柳家的武功不弱,所以徒弟也愈來愈多。問題是,這麼一來就等於搶了原先在南城那家武館的生意,所以他們便來挑釁,卻給堂哥他們整得的灰頭土臉的回去了。”
  
  “可後來我們才知道那家武館不是我們惹得起的。”婉兒低眸凝望著眼前猶冒著熱氣的茶杯。“那家武館館主的兩位師父是江湖上有名的煞星,甚至連爺爺也對付不了;而且,那個館主還把自己的兩個女兒送給了杭州將軍做妾,以換取杭州將軍的庇護。所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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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6812
威爾斯親王 | 2014-11-10 15:11:50


  她突然捧住了那杯茶。“不過兩天後,就有人到杭州將軍那兒密告爹和兩位叔叔都是叛逆分子,杭州將軍立刻派人來,聲稱他懷疑柳家隱姓埋名開的這家武館是叛逆組織的堂口之一,以這個罪名一口氣將柳家所有的男丁全部抓去審問,只剩下爺爺、娘、嬸嬸、三位堂嫂和我們七個未嫁的柳家女兒。”
  
  “哇!這樣扯也能扯出個罪名來,那位將軍還真是‘了不起’耶!”滿兒喃喃道。
  
  “又過兩天,有人‘好意’來提供‘建議’,柳家只要送去一個女孩兒,就能換回一個男丁,為了柳家的香煙後嗣,爺爺便毫不猶豫地要拿我們七個去換回七個男丁,三位堂嫂自願去換回三位堂哥,這樣一來,柳家的十個男丁就可以全部救回來了。”
  
  “這真是……餿到了極點的餿主意!”滿兒嘟嚷。
  
  “明天,將軍就要派手下來帶人了,還有南城那家武館館主的兩位師父不知何時也要來‘討回公道’,堂哥們要是來不及回來,爺爺一個人……”
  
  “拜託,這也未免太卑鄙了吧?”滿兒抗議。
  
  柳婉兒苦笑。“這全是受到爹和兩位叔叔的連累,我們無緣無故卻要承受這種後果,所以,我才能瞭解到當初是如何錯待你,你又是何種感受。滿兒,真的很對不起,柳家真的是……”
  
  她沒再說下去,但滿兒已可以充分感受到她的歉意。
  
  凝視她許久後,滿兒突然望向金祿,從頭至尾,他始終笑眯眯地聆聽著,也不曉得他是不是真的聽進去了。
  
  “相……呃,不對,夫君。”
  
  大眼睛一轉。“啥事兒,娘子?”
  
  “那個……”堆滿一臉討好的笑容,滿兒親熱地湊上去。“我不是想幫柳家,而是想幫她們,她們……呃,你懂我的意思吧?”
  
  大眼睛眨了眨。“不懂。”
  
  “討厭啦!”滿兒撒嬌地推推他。“你那麼聰明,哪可能不懂!”
  
  “你要我幫她們?”
  
  “我就說夫君最聰明了!”
  
  “不聰明!”金祿拼命搖頭。“我又沒啥能個兒,哪幫得了啥……”
  
  “夫君!”抗議地捶了他一下,輕輕的。
  
  大眼睛凝住她片刻。
  
  “你自個兒也行的不是麼?”
  
  “我知道啊!可是……”滿兒低低道。“如果你真不喜歡、不同意,我就什麼也不管了。”
  
  “無論柳家的下場有多悲慘?”
  
  唇畔綻出溫柔的笑,“我早說過了,夫君,我欠柳家的已經還清了,往後我的心�頭只會有你,再也不會有任何其他人了!”滿兒真誠地說。
  
  大眼睛一翻。“說謊!”
  
  笑容驀失。“哪是,人家是說真的,你怎麼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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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6812
威爾斯親王 | 2014-11-10 15:12:03


  
  “兒子呢?”大眼睛不高興地瞪著。“你有事兒沒事兒就念著兒子,他不也在你心�頭占得穩穩兒的麼?”
  
  “他像你嘛!”
  
  大眼睛恨恨地轉開。“我討厭聽到這句話兒!”
  
  “夫君!”
  
  “我把兒子給四哥好了,”金祿喃喃道。“那你這一胎就只需負責生個模樣兒像你的女兒給我便成了。”
  
  “才不要!”又捶了一下,這回可用上了不少力道。“你敢把兒子給四哥,我準跟你沒完沒了。”
  
  “有我不就成了,幹嗎一定要留著兒子呢?”金祿歎了口氣。“好吧!你要我幫我就幫,不過,僅只這一回喔!”
  
  滿兒一聽,便笑顏逐開地樂眯了眼。“好好好,那快點兒呀!”
  
  “幹嘛?”
  
  “那個杭州將軍嘛!”滿兒不耐煩地提醒他。
  
  又歎了口氣,金祿才揚聲大喊,“塔布、烏爾泰!”
  
  立刻,門開了。
  
  “爺?”
  
  金祿扔了一塊東西給塔布。
  
  “去給我砍了那個杭州將軍的腦袋!”
  
  “是,爺!”
  
  兩人領命轉身要走。
  
  “等等!”
  
  “夫人?”
  
  “先讓他放人!”
  
  “放誰,夫人?”
  
  “笨,柳家的人啦!”
  
  “是,夫人!”
  
  兩人迅速離去。
  
  “好,大功告成!”滿兒喜孜孜地拍了一下手。“哪!婉兒表姐,已經沒事了,你們快回去吧!待會兒堂哥堂弟他們也會回去了。”
  
  柳婉兒與兩位堂妹一對眼,誰也不信這種說詞,但滿兒都在“趕人”了,她們能不走嗎?
  
  “還有,請轉告外公,我只幫這一回,所以請他千萬要改改性子,別再那般頑固傲慢,那種性子是很容易招惹是非的,無論如何,往後柳家再有什麼事,我都不會再插手了。”
  
  待柳家姐妹一離去,金祿同樣喜孜孜地拍了一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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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6812
威爾斯親王 | 2014-11-10 15:12:15


  
  “好極了,咱們明兒個也可以回京�頭去了。”
  
  滿兒錯愕地一愣。“咦?你不是有事要辦嗎?”
  
  大眼睛頑皮地擠了擠。“嘿嘿,待會兒就辦完啦!”
  
  滿兒呆了呆。“不是吧?你就是專程來砍那位將軍的人頭?”
  
  “沒錯,就是這麼一回事兒!”金祿笑吟吟地頷首。“那位將軍的所作所為,皇阿瑪早已有所聞,所以要我繞道來查查是否屬實。”
  
  “你查了?”
  
  “昨兒塔布和烏爾泰就查過了。”
  
  “可是……”滿兒懷疑地斜睨著他。“就算他真有罪,也要先捉他下監,上報朝廷,再來個大審問什麼的吧?”
  
  “那可不成,消息一傳進京�頭去,馬上會有位皇阿瑪拒絕不了的人為他說項,所以……”
  
  “皇上要你先砍後奏?”
  
  “就是如此。”
  
  那她求了半天不都白求的?
  
  “奸詐的傢夥!”
  
  “謝謝娘子的贊言!”
  
  “……那我可以繼續生氣了!”
  
  “咦?啊,娘子,是為夫錯了,請娘子饒了為夫吧!”
  
  他們回京了嗎?
  
  不,沒有,因為滿兒還在“生氣”,而且“一氣之下”又跑出客棧,連剛送來的酒菜都不吃了,所以他們還不能回去,金祿也不能“消失”,乖乖的追在後面大喊。
  
  
  “娘子,請饒了為夫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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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爾斯親王 | 2014-11-10 15:12:31

  第九章
  
  
  “娘子,請饒了為夫吧!”
  
  “去死……呃,不對,我是說,乖乖跟著我!”
  
  自那天出了客棧,滿兒就沒再回去過,因為她下意識�隱約可以察覺,只要他們一回客棧會合塔布和烏爾泰,金祿便會“消失”了,為了多留下金祿幾天,她自然“不敢”回去。
  
  “娘子,咱們已經逛了四天了,今兒又要上哪兒逛去?”
  
  老實說,她也不知道,能逛的都逛過了,還能上哪兒呢?
  
  “啊,我想到了!”滿兒忽地回頭扯住了金祿,嚇了金祿好大一跳。“夫君,你注意到沒有,咱們兩趟來都只顧著吃喝和逛風景名寺,可有一個地方咱們都沒去過。”
  
  “什麼地兒?”
  
  “瓦市。”
  
  “瓦市?”金祿哭笑不得地重複。“你在天橋看得還不夠麼?”
  
  “那不一樣啊!”滿兒反駁。“一個是北方調調,一個是南方調凋,味道差很多耶!”
  
  “是是是,兩種調兒差的還真不老少,不老少!”金祿歎息。“那咱們先上城內瓦市去?”
  
  “嗯!就……”滿兒想了想。“先上北瓦吧!聽說那兒勾欄最多。”
  
  “聽說經?”
  
  “誰給你聽說經!聽說書啦!”
  
  “看相撲?”
  
  “誰給你看相撲!看雜技啦!”
  
  就這樣,夫妻倆一面鬥嘴一面往北瓦而去。
  
  要上北瓦,必得先經過杭城大街,這是杭州城�最寬敞的一條街道,也是最熱鬧的一條街道,不但店鋪兩旁林立,還有許多挑擔攤販,一路走過去至街尾,金祿懷�已經抱著大包小包的小蒸糕、海蜇蚱、糖糜乳糕澆、薑暇等等。
  
  “天哪,我這一身……可全是味兒!”
  
  “哪會,很香耶!”
  
  “這些個……你全吃得完兒麼?”
  
  “廢話,當然吃不完,剩下的你吃!”
  
  “唉?你在逗我悶子,我又不愛吃這些個玩意兒。”
  
  “管你。”
  
  “可是,娘子……哇!”金祿那雙大眼睛驟然睜得更圓更大,低頭直瞪著剛從某家武館�跌出來撲在他跟前地上的人。“這樣抽不冷子跳出來是會嚇死人的耶!麻煩這位爺兒們兒,下回請先通知一聲好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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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爾斯親王 | 2014-11-10 15:12:42

  
  而走在前頭的滿兒聞聲回眸一看清楚地上的人,更是詫異地驚呼不已。
  
  “四表哥,你……你怎地走路這麼不小心跌成這樣?”
  
  走路不小心?
  
  地上的人仰起臉來苦笑。“我是被扔出來的。”
  
  “耶?”滿兒慢慢走回來,兩眼朝武館看進去。“原來柳家的武館在這兒。”
  
  地上的人動作艱辛地爬起來。“滿兒,婉兒說這回我們能出來都是靠你的幫忙,我們想去找你說聲謝謝都找你不著,現在……”
  
  “不必謝、不必謝,倒是……”滿兒仍是一心望著武館�,卻啥也瞧不奢,因為眾多無聊人土圍在武館門口看熱鬧,把她的視線全給擋住了。“現在又是怎麼一回事了?”
  
  好不容易爬起來的人看看滿兒的肚子,再瞧瞧金祿那一副年少純真的模樣,不禁苦笑了下。“沒什麼,這回你們幫不上忙,還是快走吧!”說完,他就一拐一拐地又回到武館�去了。
  
  滿兒仍是不死心的又探了半天腦袋。
  
  “夫君。”
  
  “啥?”
  
  “我不是想幫忙,只是想看熱鬧,可以嗎?”
  
  “……看完熱鬧咱們就回客棧?”
  
  “好嘛、好嘛!啊,別把我的吃食擠壞了喲!待會兒我要邊看邊吃。”
  
  有金祿在,他們很快就擠進去了,而且“座位”相當舒適。因為大家都只敢擠在門口看,惟恐遭受池魚之殃,只有他們兩個一進去就大大方方的東張西望尋找最佳看臺。
  
  “啊!娘子,那兒有椅子。”
  
  金祿叫著先跑過去,對椅前的男人很客氣的說:“對不起,我娘子想瞧熱鬧,勞駕這椅子讓我娘子坐,謝謝。”話落,也不等對方同意就把椅子拖到一邊去讓滿兒坐下。“娘子,你要先吃哪個?”
  
  “我餓了,先給我蒸糕。”
  
  “是,娘子。”把蒸糕遞給滿兒之後,轉眼一望,發現眾人,包括場中打一半的人,場外面色凝重的人,門口看熱鬧的人,大家都目瞪口呆、瞠目結舌、兩眼發直地看著他們,金祿連忙堆起一臉歉然的笑容對大家抱拳拱手。
  
  “對不起,打擾你們了,請繼續、請繼續!”
  
  武館廳門前,體魄修偉,頭髮斑白的柳元祥皺著兩道白眉,正待叫他們離開,可對方卻已不在意地又開打了,他的注意力馬上又被拉回場中,因為自己這邊的狀況相當不樂觀。
  
  對手人不多,只有四個,一個胖得彌勒佛似的,一個瘦得跟竹竿沒兩樣,這兩位都上五六十年歲了;而第三個不過三十多,看上去不像人倒像牛犢;至於第四個則是個形象詭異的侏儒,矮矮胖胖的,皺紋密的圓臉上那副陰沈笑容仿佛拓印上去似的一成不變得令人厭惡。
  
  瞧了半天終於搞清楚是如何個比鬥法了:一個個輪流上場打,打輸了就換人,直到有一邊全輸光了為止;而輸方不但要收起武館,武館內所有人還得任由對方發落。
  
  可悲的是,柳家這邊直打到柳家老二,才把那只牛犢打下場換上那根竹竿,再不一會兒,柳家這邊就輪到柳元祥親自下場了。而這邊被打敗的人沒一個是完好如初的,不是斷手就是斷腳,甚至有兩個眼看著就要完蛋大吉了。
  
  看到這兒,也許是吃飽了、也許是看得沒趣,滿兒突然開始大發起評論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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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爾斯親王 | 2014-11-10 15:13:16

  
  “我說夫君,你猜猜哪邊會贏呢?”話聲不大不小,可剛好夠武館內全部人都聽見。
  
  “甭猜了,”金祿毫不猶豫地說。“自然是竹竿會贏!”
  
  “是嗎?”滿兒饅條斯理地說。
  
  “肯定是!”
  
  “要打賭嗎,夫君?”
  
  “賭就賭!”金祿信心旦旦地接下了賭注。
  
  “好,賭了!我說啊!那根竹竿必輸無疑,而且會輸得很慘,瞧瞧他瘦得那副德行,怎麼可能贏得了呢?我看八成是玩女人玩太多腎虧了,待會兒那兩支竹竿腿保證會先斷,再來是那兩支竹竿手,跟雞爪似的,他呀!上輩子肯定是做雞,而且是……”
  
  “臭娘兒們!”
  
  滿兒的“評論”尚未發表完畢,場中驀然一聲怒吼,竹竿那根喪門根便筆直地朝滿兒疾射過來了。柳家的人與武館門口看熱鬧的人,不約而同地發出舉恐的尖叫聲,就在這一刹那,只見寒芒猝然一閃,竹竿慘爆著跌回場中,下一刻,尖叫聲好似斷弦似的戛然而止,眾人抽了口氣連呼吸都靜止了。
  
  竹竿躺在練武場中央繼續狂叫,他的雙手雙腳則散落四處,好似斷了手腳的娃娃似的。
  
  “娘子,這不公平,你玩花招!”金祿不滿地噘高了小嘴兒。
  
  “哪有?我哪有要花招?”滿兒抵死不承認。“他被我說中了醜事老羞成怒,這能怪我嗎?”
  
  “好油兒啊!娘子。”
  
  “那你就不要管我,這不就得了!”
  
  “為夫怎能不管,娘子是我的心肝寶貝呀。”
  
  “嘔——少惡了你!”
  
  這邊還在優哉遊哉地閒聊天地,場中,牛犢已經把竹竿弄下了場子,那尊彌勒佛卻穿過場子直接走向滿兒這邊,狐疑的眼神不斷在滿兒與金祿之間徘徊,實在瞧不出來適才究竟是誰動手的。
  
  是大肚子的女孩兒?
  
  或是純真無辜的少年?
  
  總有一個是,但是……
  
  兩個都不像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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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爾斯親王 | 2014-11-10 15:13:30

  
  “你們究竟是誰?”
  
  “咦?看熱鬧的呀!”滿兒一臉我無害的表情。“剛剛不說過了嗎?”
  
  “既是看熱鬧,為何要插手?”
  
  “喂喂喂!有沒有搞錯啊?!”滿兒反駁兼抗議。“我們沒有插手,是自衛,這兒每個人都瞧得清清楚楚的,他們可以替我們作證,你可別想隨便誣賴好人呀!還是看這場熱鬧還得付人命買門票?”
  
  彌勒佛兩眼一眯。“好,那我就不會再讓你們有機會自衛,希望你們不要再插手。”說罷,他便忿忿然地轉身回場子,沒想到後頭馬上又追來那大肚子女人的嘲諷。
  
  “就說沒有插手,是自衛嘛!難不成是他們怕了,只好這樣撂一下場面話,免得我們真插進手了?”
  
  “娘子,少說兩句吧!別讓那主兒更挫火兒了。”
  
  “哼!怕了他不成,來啃我呀!”
  
  “唉!娘子,你這話還真是不老道呢!”
  
  彌勒佛忍耐著,決心要把頭一樁事先解決了,再來好料理料理這對裝瘋賣傻的夫妻。
  
  於是,場中換上彌勒佛與柳元祥繼續比鬥。
  
  而這邊廂,滿兒那張嘴卻還是捨不得歇會兒。
  
  “夫君,我發現一件很有趣的事,你想不想知道?”
  
  “不想。”
  
  “哦!那我說給自己聽好了。瞧,你不覺得那大胖子與那矮胖子很像嗎?我說啊!他們倆肯定是一對兒,人家說夫妻樣夫妻樣嘛!對吧?不過呢!我倒是納悶得很,他們如何親熱呢?是大胖子抱著小胖子嗎?嘻嘻!光是想像就有趣得很,真想實際瞧瞧他們……”
  
  悶聲不聽的,場中的彌勒佛突然撇下柳元祥撲向這頭,幾乎是同一時刻,胖侏儒也舉著兩把短蛇茅飛身刺過來,於是,驚恐的尖叫聲又起,冷電猝而飛揚,幾聲金鳴交響,人影倏分。
  
  場中又是一片靜寂。
  
  彌勒佛與胖侏儒臉色煞白,咬牙切齒,兩人身上毫無半絲傷痕,可兩對耳朵都不見了,鮮血潺溺而下,頃刻間便成了兩尊大小血佛。
  
  而擋在滿兒面前的,正是她那位年少夫君,只見他手持一把不知從何處變出來的寶劍,稚嫩的臉容上一片埋怨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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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爾斯親王 | 2014-11-10 15:13:47

  
  “哎呀呀!你們幹嗎這樣抽不冷子地殺過來呀!這樣嚇不嚇人點兒啊?我家娘子就是愛磨嘴皮子,兩位不愛聽就甭聽麼,幹嗎非得要她命不可?這可是一屍兩命耶!一下子沒了娘子和女兒,我……”
  
  “誰說一定是女兒的,我偏要生個兒子!”
  
  “唉!娘子,你別老掰我文兒嘛!為夫我正在說正經事兒呢!”
  
  “哈,你那副模樣也想跟人家說正經事?誰信!”
  
  “娘子啊!為夫的正在為你討命兒呢!”
  
  “就憑他們倆那副德行,配讓你為我向他們討命?算了吧!他們自個兒保得住自己就不錯啦,”
  
  “唉唉!娘子,即便是真,你也別給說出來呀……啊啊啊,又來了!你們怎地這般喜歡抽不冷子地殺人呀?”
  
  金祿嘴�叫得誇張,可身形卻又那般美妙又灑逸地在重重攻擊中仿佛一抹輕煙似的飄來飄去,時而劃出一道冷芒迫得大小血佛狼狽逃開,任誰都瞧得出來他應付得有多輕鬆愜慧,簡直就好像大人在逗小孩玩兒似的。
  
  “好像很好玩耶!夫君。”
  
  “別夫君了,娘子,拿刀耍劍怎會好玩兒呢!”
  
  “那你就不要用劍嘛!”
  
  “唉唉唉!娘子,你就是會找為夫的麻煩!”
  
  說是這麼說,他還是聽命把劍不知又藏到身上哪兒去了。
  
  “哈哈哈,真的好好玩喔,夫君,打他屁屁,打他屁屁!”
  
  “哪個,娘子?”
  
  “小的,然後再大的……用力點嘛……對對對,就這樣!”
  
  他們玩得開心,可旁觀的眾人卻全看傻了眼。
  
  現在到底是什麼狀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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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爾斯親王 | 2014-11-10 15:13:59

 
  特別是柳元祥,他一眼就看出金祿的身手已是高深至令人無法想像的地步,可偏偏金祿又僅不過是個稚嫩的少年而已,他實在無法理解金祿究竟是如何練出這身武功的?
  
  然而,最讓人無法接受的是,金祿是滿兒的夫婿,雖然沒有明說,但他心�可清楚得很;滿兒是特意來幫他的,這種狀況確實令他難堪到極點他不屑接受,卻又不能不接受。
  
  “夫君,我看膩了耶!”
  
  “終於。”金祿歎息似的低喃。“娘子,那麼為夫可以停手了麼?”
  
  “可以啊!不過,夫君,他們要是不肯放過我們怎麼辦?”
  
  “這麼辦。”
  
  話聲剛落,那兩尊大小血沸便飛到練武場邊邊去一動也不動了。
  
  “夫君殺了他們嗎?”
  
  “沒的事,為夫只不過小小點了一下他們的氣海穴。”
  
  “哇!那他們的武功不全玩完了?”
  
  “正是。”
  
  “哦!那……沒熱鬧可看了,咱們走吧!”
  
  就好像真看完了戲散場似的,金祿還把椅子拿回去柳元祥身後歸位。
  
  “這位老爺子,謝謝你的椅子了。”
  
  眼見小夫妻兩人若無其事地走出武館,眾人只是張口結舌,不知該如何反應才好。直至他們走下武館階梯,柳婉兒才從�面追出來!不,是柳家的後輩們全都湧出來了,可就是頑固的柳元祥打死不肯低頭出來。
  
  “滿兒!”
  
  滿兒回身。“婉兒表姐,有事?”
  
  柳婉兒搖搖頭。“不,是……謝謝你的幫忙,我們……”
  
  “幫忙?”滿兒一臉茫然。“沒有啊!我只是去看熱鬧而已!”
  
  柳婉兒深深注視她一眼,再向笑眯眯的金祿頷首以示謝意。
  
  “滿兒,真看不出來呀!表妹夫竟然那般厲害呢!”
  
  “我不早說過了,我有個天下第一的保鏢呀!”滿兒笑得合不攏嘴。“往後我再多生幾個跟他一樣的兒子,嘿嘿嘿,可以使喚的人就更多啦!”
  
  “我抗議,堅決抗議,娘子,為啥一定要跟為夫的我一樣。”金祿不滿地大聲反對。“你要再生可以,可絕不能跟為夫我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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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爾斯親王 | 2014-11-10 15:14:12

 
  “奇怪,妹夫為何不喜歡孩子跟他一樣呢?”柳婉兒不禁困惑地問。
  
  瞄了金祿一眼,滿兒忍不住呵呵笑了出來。“婉兒表姐,你瞧瞧他幾歲了?”
  
  柳腕兒微微一愣。“這……十……十……十七、八歲吧!”說小了不好,說大一點保險一些。
  
  滿兒笑得更倡狂了。“夫君,老爺子,告訴她……告訴她你幾歲了。”
  
  金祿大大的眼兒先哀怨地瞅了她一下,才不情不願地咕噥,“二十八。”
  
  柳婉兒一呆!繼而大叫,事實上,所有的人都跟著大叫。
  
  “唉?!你有二十八歲了?!”
  
  “騙人。”
  
  “太誇張了啦!”
  
  “不止啊!他還……”話講一半,冷不防地,兩條人影先後落在他們面前,滿兒一見,臉色就垮了。“完了,我的好日子沒了!”
  
  “屬下見過爺、夫人。”
  
  這邊廂還沒有任何反應,另一頭又突然劈�啪啦地湧過來一群官兵,為首的正是杭州知府,眾人以為知府是來抓私鬥,正想四散逃開,沒想到知府大人一到跟前,竟然恭恭敬敬地跪伏下地。
  
  “下官杭州知府叩見十六爺!”
  
  滿兒轉眸除向金祿……不,她沮喪地歎了口氣,是胤祿。
  
  “罷了,見過福晉。”
  
  “是,下官見過十六福晉。”
  
  連回應的力氣都沒了,滿兒只揮揮手意思意思。
  
  “滿兒。”
  
  覷著不過眨個眼而已,便又恢復目光冷峻、神情冷漠、氣勢冷肅、語調冷冽的胤祿,滿兒簡直想哭給他看。
  
  “爺?”
  
  “該走了。”
  
  “好嘛,走就走嘛!”
  
  只來得及向目瞪口呆的柳家後輩們吐吐舌頭,滿兒便匆匆忙忙跟在胤祿身邊走了,留下一大片竹竿林杵在那兒傻眼。
  
  到底誰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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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爾斯親王 | 2014-11-10 15:14:31

  第十章
  
  
  再次見到已然會搖搖晃晃走路的兒子,滿兒歡喜得想哭。
  
  第一次見到可愛似洋娃娃的兒子,胤祿冷哼一聲掉頭就走。
  
  滿兒聳聳肩,抱起胖啷啷的兒子親了又親。
  
  “沒關係,弘普,有額娘疼你就夠了。”
  
  可回京不到幾天,胤祿又奉皇命到四川,初冬十月才回來。回來後又不曉得在忙些什麼,老不見人影。
  
  她疼兒子,誰來疼她?
  
  幸好這種狀況直至康熙皇帝到南苑行圍之後即告終止,滿兒以為她終於可以得回往日幸福的生活了,沒料到更悲慘的日子還在後頭等著她。
  
  康熙六十一年十一月十三日醜時,夜半突然有人來傳訊,胤祿便匆匆忙忙趕到暢春園去。戌時,康熙皇帝駕崩於暢春園,胤禎奉遺詔繼承皇帝位,胤祿奉新帝命肅護宮禁。
  
  雍正元年一月,十六福晉柳佳氏平安產下十六阿哥胤祿之長女。
  
  雍正元年二月,雍正皇帝下詔以十六皇弟胤祿出嗣和碩莊親王博果鐸,襲其爵,承其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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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爾斯親王 | 2014-11-10 15:14:42

  
  “這個什麼和碩莊親王爵很特別嗎?”
  
  “回福晉的話,一般親王、郡王必然世降一等,直至鎮國公或輔國公,若是旁支,則降至奉恩將軍;但和碩莊親王乃是世襲罔替之爵位,世代皆是親王承襲,這自然是特別得很,直至目前為止,這鐵帽子王總共也只有八位而已。”
  
  “原來如此,可是……”滿兒盯著女兒的小臉蛋直瞧。“博果鐸沒有兒子,難道也沒有其他兄弟或侄子可承襲了嗎?”
  
  塔布微微一笑。“自然是有,可是皇上仍叫爺出嗣莊親王並承其爵位,至於原莊親王的侄兒球琳則另封貝勒爺。”
  
  所以他們搬到了太平倉胡同這座宏偉的莊親王府,原來那座小小的十六阿哥府則讓給球琳貝勒去住,對球琳貝勒來講還真是有點不甘心,可這是皇帝的旨意,他又能奈何?
  
  “那十五爺呢?”她指的是胤祿的同母哥哥胤神。“他不也還沒封爵?”
  
  “的確是,福晉。”
  
  “這樣嗎?”滿兒這才把視線移向塔布。“也就是說,這是皇上的私心羅?”
  
  “這……塔布不敢妄加揣測皇上的意思。”
  
  滿兒笑笑,沒興趣再繼續這樁話題了,轉而把女兒往塔布眼前送去。
  
  “塔布,幫我瞧瞧,她到底是像我多些,還是像爺多些?”
  
  塔布仔細瞧了半天。“福晉,您要塔布說真話麼?”
  
  “廢話,否則我幹嘛問你!”
  
  “那……格格既像您又像爺,可又不完全像,所以……”塔布露出歉然的表情。“塔布實在無法給福晉正確的答案。”
  
  聞言,滿兒不禁歎了口氣,收回女兒。
  
  “這下子完蛋了,皇上要是再說句話,胤祿肯定會立刻把她丟給皇上了。”
  
  “福晉,不只咱們的格格啊!還有二爺的六格格、十三爺的四格格呢!”
  
  “嘖嘖,皇上可真會練現成的呢!”滿兒嘀咕。“而且也很會找麻煩,胤祿就胤祿嘛,幹嘛還得改名允祿。”
  
  “這是三爺援例奏請皇上更改諸兄弟名上一字,為了回避皇上的名諱。”
  
  “總之,就是麻煩!”滿兒立下結論。“爺呢?皇上又派他辦什麼事去了?”
  
  “塔布不知,不過皇上初登基,總是有許多事兒要忙。”
  
  “是喔!皇上表面上很忙,私底下也很忙嘛!”滿兒又開始嘟嘟嚷嚷了。“明明沒官沒職,只頂個閒散親王頭銜名,還老霸著我家夫婿不放。”
  
  “是爺不喜歡頂官職名,說那挺麻煩,他不愛。就連這莊親王爵,他原也不樂意受,可皇上硬是下了旨意,爺也只好生受了。”
  
  滿兒忽地拿奇怪的眼光緊緊瞧著塔布,瞧得他渾身不對勁兒。
  
  “福……福晉?”
  
  “我猜你見爺的機會比我多,對吧?”
  
  “這……咳咳……這個……咳咳咳……這個嘛……”
  
  “好了,好了,別咳了!”滿兒一臉戲謔之色,講出來的話卻讓塔布怎麼也笑不出來。“我只是想讓你在見著爺時替我轉告他一聲,要我把女兒給皇上也可以,不過,哼哼!他沒讓我再懷下第二個女兒,誰也別想從我身邊搶走這個女兒,否則我就跟女兒一起死給他看。”
  
  “刷”的一下,塔佈滿頭冷汗活像瀑布洩洪似的灑了一地。
  
  嗚嗚……爺,就說不能把福晉一個人扔在府�太久不管的麼,瞧,現在福晉不又開始發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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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爾斯親王 | 2014-11-10 15:14:52


  
  這年冬天特別冷,雖然已是三月初,天兒仍是涼颼颼的,偶爾還會飄下綿綿細雪,眨個眼便將整個京城化為一片銀白色的世界。
  
  滿兒滿足地把整個人縮成一團躲在熱乎乎的被窩�,發誓這時若是有人膽敢掀開她的被子,她會立刻將那個不知死活的傢夥砍成十七段,再把肉塊醃在油缸�,埋在十八層地獄底,然後……
  
  酷刑尚未計畫完成,那個不知死活的傢夥就出現了。
  
  “哇,好冷……喂喂喂!你想……拜託,哪有人這……喂,很痛耶!你到底……”
  
  然後,在滿兒尚未看清楚某人的臉之前,那個不知死活的傢夥就辦完事走人了!
  
  他到底拿她當什麼呀?
  
  最可惡的是,這種事還不止一次,是連續好幾夜都是這樣,老是半夜�冷不丁突然出現,呼呼呼辦完事就消失,明擺著就是要“應付”她叫塔布轉告的威脅——再給她個女兒。
  
  有沒有搞錯啊!她又不是真的那麼急著要再“享受”一次生產的“最高樂趣”,人家只不過是要他偶爾記得家�頭還杵著個老婆有待整修,沒事得回來“修理修理”她嘛,可是他居然……
  
  “塔布,去給我轉告你家爺……”
  
  戰戰兢兢地吞了口口水,“福……福晉?”塔布遲遲疑疑地低應。
  
  “福晉我將近兩個月沒見到他了,”半夜�看不清楚是人是鬼的不算。“這個月我生辰那天,至少他要陪我那一整日。”
  
  他果真回來了!
  
  而且是青天大白日�的回來,然而,狂喜不過一刻鍾,連他的樣子都還沒有看清楚,話說全不到三句,皇上一道旨意又把他給召喚回宮�去了!
  
  這是某某人故意要跟她作對的嗎?
  
  “塔布,”咬牙切齒的字句。“再去給我轉告你家爺……”
  
  “福……福晉?”
  
  “下個月十二日是我娘的祭日,我想請他陪我上大鍾寺上香,那是我可憐的親娘,倘若他不也去上炷香,這就太過分了。”她就不信這個邪!
  
  然後,到了她娘祭日那天,她從一大清早就開始等,心�篤定他非回來不可。
  
  沒想到等呀等的等到了午後,他的確是回來了,卻只是回來晃個面,通知一聲說他去上過三竈香了,然後又走了,這回她連他的影子都沒看清楚!
  
  他去上過三炷香了?!
  
  他去上誰的香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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