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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am20050524
公爵 | 2015-6-8 20:11:16

第四十節 大蝗災

「明年有蝗災?」

老程抓住雲燁肩膀看著帳外明媚的陽光有些匪夷所思,什麼人能預知後事?雖然雲燁表現的與神仙已經沒有多少差別,老程還是很懷疑這句話的真實性。不是他不相信雲燁所說,而是此事關聯甚大,萬一出現意外,一個妖言惑眾的帽子就會扣下來。尤其是現在全國人心不穩的時候更需要謹慎對待。如果不理睬,這當然是最穩妥的辦法,沒有人會知道,也就不會有麻煩,可是一想到雲燁描述的可怕災情,赤地千里,易子而食,連老程這種殺人如麻的悍將都不寒而慄。徹底是一個死結啊,如果只是自己老程或許不會這麼為難,現在雲燁剛剛找到家人,雲氏家族興旺可期。這小子要是折損在蝗災上,太可惜了。

「伯伯無需為難,家師已是神仙般的人物,雖然小侄親手焚化了他老人家的遺體,並撒入黃河。小侄依然不能確定他老人家是否已死,恐怕逼小侄入世才用的這一招金蟬脫殼之計,這也不是第一回了。上一次因為逃避伊斯蘭教追索,只好裝死,身上都長蛆了,小侄那時才八歲,費盡力氣挖了一個能容下身體的坑,不想家師又活過來帶著小侄狂奔三百里,才擺脫那些回回教的追索。他老人家既然說明年有蝗災,那就一定有蝗災,絕不會出錯。」一席話說的老程瞠目結舌,長蛆的身體還能活過來,這是滑天下之大稽,要不是見雲燁滿臉正經,說不定一腳就揣上去了。老程剛要張口,雲燁止住老程。

「伯伯的顧慮小侄焉能不知,小侄既然已經入世受陛下官職,得人錢財與人消災,本就是世間真理,小侄相信家師,以命賭一次家師話語的正確性是為人弟子的責任,此事小侄決定獨自上表,程伯伯就不要趟這趟渾水了。」這是雲燁第一次決定要做一件事,路上就想好了對策,回想起後世在電腦上看到的非洲大饑荒,那個被禿鷲盯上的奄奄一息的大頭娃娃,那個本應該曲線玲瓏的少女卻如同骷髏一般臥在草堆上的慘狀,雲燁頭皮就發麻,如果不給李二君臣提個醒,一旦蝗蟲襲來,整個關中就會成為人間地獄。史書有記載:關中皆蝗,食禾稼草木俱盡,所至蔽日,礙人馬不能行,填坑塹皆盈。這一定是上億只蝗蟲才能形成的規模。這些蝗蟲不是在吃草而是在吃人,雲燁絕不會眼看著它發生。

老程有些愕然,這還是平日裡嬉皮笑臉的少年嗎?這還是被自己一腳一腳踹來揣去的皮孩子嗎?剛才雲燁說到,不能任由這天災發生而無動於衷時,老程就覺得有些不同,這孩子長大了,有擔當了,不管明年有沒有蝗災發生,雲燁的勇氣,善良就不是那些蠅營狗茍者所能比擬的。轉身從塌下掏出一個黑色釉鑵吹去灰塵,敲開泥封,大大灌了一口,遞給雲燁,雲燁也不言語舉起罐子也大大喝一口,雙手還給程咬金。老程與雲燁相視一眼,而後哈哈大笑。老程笑大唐又有一位賢才成長起來。雲燁笑自己終於打破了自己為人處事小心謹慎安全第一的原則,胸中燃起濃烈的戰意。怪不得後世網站上有人叫囂:寧可做幾分鐘英雄,也不糊裡糊塗白活一世。做英雄的感覺不錯,起碼騙了老程封藏多年的美酒。等到要和第二口時,卻聽老程說了聲此事聽老夫謀劃,不得自作主張,又被老程踹出帥帳。

英雄是什麼?這年頭斬將奪旗的不算英雄,見多了,尤其左武衛諸將有幾個沒斬殺過幾員敵將。早就不新鮮了,如果你能把一頭犍牛單手放翻再一刀捅進心臟,讓牛血一滴不落的流進盆子,那你就是真正的英雄。現在程處默就在這麼幹,贏來滿場喝彩。這傢夥坐立叼著帶血的軍刺,雙臂一較勁就把牛掛在橫槓上。馬上就有屠夫給牛開膛破肚。滿軍營都成了屠宰場。大將軍下令所有帶不走的牛羊全部宰殺製成肉乾,雲燁又把內臟製成香腸燻製後晾乾儲存起來。左武衛在瘋狂儲糧,眾軍士不明白為什麼,以為要處戰,個個興奮異常。

大將軍已經十幾天沒笑臉了,太子殿下十幾天沒笑臉了,才回來的牛副帥眼睛紅紅的像要吃人。長孫無忌大人又來了,急匆匆的又走了,剛剛被陛下封為藍田縣侯的雲燁大人也是幾天沒笑臉了。出大事了。難道說突厥人有進關了?

「真的會有蝗災?」這是牛進達十幾天來第五六十次問雲燁。

自從程咬金把這事告訴太子,並由太子以家書方式傳遞給皇后。老程就開始瘋狂的囤糧行動,滿隴右多餘的糧食全部大量收購,乘著秋末牛羊肥碩,開始大批宰殺。並派出狩獵隊在隴右群山間獵殺野味。程咬金的行動自然驚動了長孫無忌,驚問緣由後,也開始囤糧導致隴右糧價大漲。劉福祿第一時間給雲燁送來了五千貫銅錢,再也不提糧食抵賬的說法。源源不斷的糧食運進軍營,每湊夠一萬石就由一百太子右率士卒押運前往長安。隴右輔兵駕車負責運輸。長孫無忌更黑,以食鹽換取吐谷渾牛羊馬匹,再以牛羊馬匹換取糧食,兩面取巧,開始瘋狂掠奪吐蕃,吐谷渾本就不多的糧食。一方面為籌糧,另一方面也為降低這兩國發動戰爭的能力。

牛進達高高興興回來,宣讀了李二陛下晉陞雲燁為藍田縣侯的旨意,程咬金也以建材有功官進一階成為從二品的鎮軍大將軍。牛進達成為正三品懷化大將軍,程處默官進正五品下昭武校尉,就連第一個碰到雲燁的張誠也成了正九品的仁勇校尉也算雞犬升天了。

牛進達說起在太極宮當著文武百官的面皇帝陛下親自砸碎大缸,刨土,採收了七枚土豆,重達六斤四兩,滿殿群臣幾乎陷入瘋魔,嚎啕大哭者有之,捶胸頓足者有之,仰天長嘯者有之,陛下更是樂的涕淚橫流不見一點英明神武之態。當著滿朝文武封雲燁為藍田縣侯實封千戶,這是開國以來第一次拿侯爵作為封賞,可謂隆恩浩蕩。說著,說著卻見太子,老程,雲燁,臉上沒有一絲笑容。弄清緣由以後,一拳砸斷案幾,再無半點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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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am20050524
公爵 | 2015-6-8 20:11:42

第四十一節 還債與銀行

藍田縣侯這是雲燁最新的爵位,一個不到十八歲的少年在八個月完成了從白身到高級貴族的轉變。誰能想到。這大概是唐朝自建國以來陞官最快紀錄。李世民對雲燁充滿好奇,到底是一個什麼樣的少年能從自己手中討走富貴赫赫的藍田侯?一枚土豆被絲綢包裹著就放在桌案的右角,每�頭瞧見這枚土豆,李世民就充滿幸福感,大唐到底福澤深厚,畝產五十石的奇糧都能出現,還有什麼是不可超越的呢?仰望先賢,自秦皇開始稱帝,直到自己為止,共有五十四人坐到皇帝位置上叱�風雲。我自認並不昏聵,帳下猛將如雲,謀士如雨,更有這奇糧相助如何不能探一探千古一帝的邊緣?

就在李二沈浸在無邊的幸福暖流中時,他沒有看到長孫皇后握著一封信件陰沈著臉隱沒在重重帷帳間。望著滿臉幸福的丈夫,長孫皇后就覺得手中信件有千斤重,她不忍心打斷丈夫難得的幸福時光。自玄武門之事過後,兩年間他從沒有睡過一個安穩覺,睡夢中一遍又一遍的向息王懺悔,淚流滿面,每次都是自己抱著他,哼著幼時的兒歌,他才能平靜,安然入睡。現在丈夫斜躺在皇座上,沐浴著夕陽竟是如此的安靜恬然已沒有了那些來自心底的恐懼。成也雲燁,敗也雲燁,但願雲燁所言是錯誤的,不是真的。蝗蟲會來嗎預言中那鋪天蓋地的蝗蟲會來嗎?長孫皇后想撕碎那封信,多麼希望自己從來沒有接到過乾兒的這封信。纖細的手上青筋墳起,渾身都在顫抖,用最大的毅力使自己擠出一絲笑容,緩步走出帷帳。。。。。。

「雲燁不會信口開河,即使這件事真的發生,對他也不會有任何好處,只會帶來災難,朕不信一個奇人弟子會不明白這個道理。」李二比皇后想像的平靜,只是斂去了笑容。

「臣妾也是這個想法,隴右軍中有無忌,知節,進達,還有乾兒,他們不會不知道誤報此事的嚴重性,但是他們選擇了相信,所以臣妾認為,此事的真實性足有八成。」

「知節第一反應就是囤糧,勒令隴右六縣將存糧上繳長安,無忌也開始在河西搜刮糧食,好在隴右連續兩年大熟,糧草頗豐,估計囤糧五十萬石還是可行的。乾兒的右率已經開始往長安運糧。眼下存糧才是第一要務,朕從不懷疑無忌,知節的忠誠。他們沒有給朕上書,而是選擇通過乾兒給你寫信就是不想此時弄得朝野議論紛紛,不想破壞來之不易的平和局面。所以朕選擇相信無忌,知節,也相信雲燁師傅的預測。來呀,傳房玄齡,杜如晦進宮議事!朕不相信區區蝗災我大唐就沒有應對之策。」

小黃門的身影才出殿門,長孫皇后就對李二說:「陛下就不想見見你的藍田侯?問他憑什麼就說出警世之言?不想看看長得什麼樣子?對他神仙師傅就不好奇?反正臣妾就很好奇,也不知是否長了三頭六臂。」

「皇后可還記得這小子上回說:奇寶無功難受,?難道說到了朕為這奇糧付出代價的時候了嗎?「

兩口子拿著土豆翻來覆去的看,滿臉欣慰,彷彿蝗蟲的到來已不是什麼災難,而是買了東西要付出的代價而已。

雲燁不知道李二已打算付出代價,並做好了應急的準備。他可不打算再付代價,李福祿的胖臉已皺成包子,明明商量好的八文一斗的糧價雲燁非只給六文,無論自己怎嗎說,他就咬死了六文,還說要不行拿他藍田縣侯的官服作抵押再給他弄十萬石糧食。李福祿快瘋了,老子要你的官服做什嗎,我又不是侯爺,再說,糧食又不是我的,你給六文讓糧商賺什麼?

「侯爺,您行行好,下官已押解來五千石糧食,都是從本地糧商處商借來的,下官要還給他們四百貫銅錢,這是買賣,不是賦稅,要是不能拿回四百貫,下官只有把糧食運回去。要不然官府的名聲還要不要啦。」

雲燁望著高高的糧垛,也在發愁,別說四百貫,現在他連四文錢都付不出來,誰能想到堂堂開國縣侯竟被四百貫錢難住,他娘的,四百貫銅錢用馬車裝也要滿滿兩車,隴右本來就缺錢,民間大部分還處在以物易物的時代,糧食,銅錢,綢緞,銀子,個別地方連女人都做為硬通貨流通,這些天自己貪汙的五百貫都用出去了,依然是杯水車薪。這時他非常懷念後世被唾罵的國有四大銀行,只要把銀子能給老子運過來,哪怕多收些交易費也認了。咦?銀行?老子就是個天才,昨天那個該死的地主老財口口聲聲說少一文就碰死在軍營門口,兒子還在京城等著用錢,如果把應付給老財的二百貫留到京城再給他兒子不就解決了資金問題了嗎。劉福祿急著要錢無非是要上繳今年的賦稅,既然都是為國效力,這錢等到京城再由戶部用糧食抵消不就完事大吉?還省得他押解了。

前因後果給劉福祿交代清楚,看得出他有些心動,就是有些不放心雲燁,剛才雲燁爆發的嘴臉實在是讓人不放心。俺老劉一心為國,要是被這位不靠譜的小侯爺坑了,上哪說理去?

太子,就太子,世上還有比這更好的抵押品?反正大唐就他家的,你的是他的,我的是他的,他的還是他的。雲燁感覺李二一家子最適合的職業是響馬,把小響馬拖出來做抵押品他沒有絲毫的負疚感。

陳述了目前遇到的難題,沒錢付給人家,可是關中大災就在眼前,從隴右把五十萬石糧食運到長安這是一個系統的工程,沒有半年的操作就不可能完成。我們又不能搶,好在有英明神武的太子殿下坐鎮隴右這就給了下官運作的空間。把後世銀行的操作流程一一解釋給太子。李承乾還是滿眼星星,旁邊負責統計糧食的黃志恩兩眼卻散發出金色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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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am20050524
公爵 | 2015-6-8 20:12:15

第四十二節表彰與挨揍

銀行只是作為雲燁夢想中的一個社會機構,以自己的能力根本不可能完成這一龐大機構的架設。一沒錢,二沒權,三沒人脈,更要命的是沒有必要的社會經驗積累。所以只能想想罷了。現在把李承乾給賣掉已是最大能力。

皇太子的號召力不是白給的,十天時間那些富戶,大族,商人拼了老命在籌糧,大大小小的糧車快把左武衛大營淹沒。沒人再提錢,只是希望能拜見一下太子,儘管太子殿下不一定能看到自己,能坐在太子寢帳得到一碗煎茶就心滿意足。恐怖的皇家教育,太變態了。全身冕服的李承乾高高坐在上首,每十位糧商一批在經過嚴格的身體搜查進帳與太子殿下攀談。與其說是交談不如說是太子在訓話,緩慢的語音,高雅的談吐,恰到好處的手勢,溫婉和煦的笑容讓雲燁嘔吐三生,眾商家,豪門,大族誠服誠敬,瞧,這位身穿儒衣的族長聽著太子妙語連珠如飲佳釀,頻頻點頭,屁股虛坐在繡墩上狂練騎馬蹲襠式,頭髮半百的老儒練習此式頓飯功夫腳下竟不見絲毫搖晃,讓軍訓半年的雲燁羞愧難當。那位已經不成了,深秋的寒意擋不住人血沸騰,已經沸騰的冒煙了,裊裊白氣在頭頂蒸騰,早已達到三花聚頂,五氣朝元之境。只是汗如雨下就不知練的是何種奇門異術。這兩位還是好的,功力精深頂得住,地上趴著的商人把頭杵在地上想學土行孫?太子殿下大氣啊,無視眾人醜態,將趴地上的商人一一扶起,也不落座就對眾人說:「適才孤作為大唐太子受諸位賢達一拜是為盡禮,現在孤只是一個晚輩,諸位就不必多禮,這次籌糧得大家相助,孤多謝了,隴右受教化多年,有今日之盛況,全賴諸位賢達,孤一定上表將諸位相助之功一一表奏,上達天聽。孤有感於諸位仁義,特備薄禮,以彰禮善人家。」

雲燁上場,八名全身明光凱的壯漢魚貫而入分兩排站立,手握刀柄殺氣騰騰,後面跟著兩個內侍捧著木盤,上面用紅綢遮蓋,雲燁上前掀開綢布,只見一個木盤上擺著一卷羊皮文書另一個木盤上擺著一面銀光閃閃的勛章。雲燁取過第一張文書面對老儒大聲喝道:「太子教:周聽松跪接!」

老儒周聽松撲通一聲跪在雲燁腳下:「草民周聽松接太子教。」

「孤聞隴右道蘭州縣有周姓名聽松者善行鄉里,德行顯著,特彰顯其名,以宣教化,賜禮善人家銀牌一面,以示殊禮。」老儒聽到太子教,把頭在地上磕的梆梆作響。勉勵之後,雙腿在地上劃拉死活站不起來,在內侍的攙扶下勉強站立,手抖的如同中風,眼淚流成河了。雲燁不管不顧,取過刻有禮善人家的銀牌,用那個背後的夾扣夾在老儒的胸前,杏黃色緞帶飄在銀牌下非常美觀,老儒捂著銀牌跪在地上泣不成聲。雲燁敲擊胸口大喝:「禮成」!八名軍士也敲擊胸口發出如雷悶響,齊聲大喝:「禮成!」

帳中其它九人呆住了,老儒只比他們多籌糧一百石,就得到如此顯赫榮耀,這便宜佔大了。練三花聚頂神功的這位雙目赤紅有走火入魔跡象,趴在地上怎麼勸也不起身,只說家中還有新糧千石願為太子殿下效犬馬之勞。

「皇家殊遇只表彰心誠者,恭敬者,不是區區錢糧可換取的。」雲燁深知,獎勵只能精而少。不能濫發,否則會影響它的價值,得不償失,而且現在有老儒作表率,不愁弄不到糧食。

老儒周聽松是的了勢,胸挺的半天高,手背在身後,行走如同王八。在隴右鄉親面前兜足了威風,兩兒子快馬加鞭,又籌足兩千石糧食運來。此時,隴右籌糧已高達三十萬石,基本達到老程的目的。

京中又有天使到來,有密旨給程咬金。李承乾雲燁領到的是各自二十大板。

看雲燁受刑老程竟然笑瞇瞇的,還給掌刑的天使說:「這小子就是欠揍,老夫最近找不到藉口,這下皇后娘娘給老夫出氣,真是大快人心。」

木板一下一下抽在屁股上,雲燁就一下一下慘叫。心裡那個委屈啊對誰去說?

說二十下就二十下,說不能影響回京就不影響回京,打板子的這兩位早就練習的爐火純青,滿屁股青紫,竟然不見一絲血痕。好在挨打的不止他一人,旁邊嚎叫的還有一位大唐太子殿下,本來太子每挨一下只是悶哼一聲,架不住雲燁在旁邊慘叫的熱情奔放,做兄弟的義氣為重只能一起丟人。

太子,雲燁挨揍,老程,老牛舉杯慶賀,自從見到軍營糧積如山,老程,老牛臉色減緩,一心調集隴右民夫源源不斷的往京城運糧。雲燁不知老程得到什麼旨意,居然不把將要到來的蝗災放在眼裡,老牛這位發誓不再讓一人餓死的聖人彷彿也不再發愁,一副智珠在握的噁心樣子。不管他們,自己責任已經盡到,再有麻煩就不關自己的事。只是這頓打挨得著實有些冤枉。李二打我他是皇帝,想揍誰就揍誰,可是自己何時得罪了皇后,歷史上鼎鼎有名的賢后,幹嘛和我過不去?雲燁百思不得其解。

聖旨上說左武衛全體拔營回京,剋日到達。這就是說五天之內,就得動身,運糧之事交給地方官府。左武衛籌糧由雲燁負責,這前前後後的賬目,財務交接就不是一時半會可以交代清楚的,屁股被打成五花肉,綠了吧唧看不成了。糧食交接又是大事,不能委託他人,只好被親兵�著滿軍營忙綠。

天黑了,雲燁又累又餓,屁股還疼的厲害,路過太子營帳瞄了一眼,頓時氣炸了肺,憑什麼我一打工仔就得帶傷幹活?你一太子趴在軟榻上,有人一顆一顆的喂葡桃?還盡挑好的,嘴裡還念叨:「小燁也挨了母后的揍,身體不適,剩下的葡桃就留給小燁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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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am20050524
公爵 | 2015-6-8 20:13:55

第四十三節 雷鋒和牛魔王

很好,李承乾第一次被人打劫完全不知所措,只是眼睛瞪得老大,嘴裡發出護食的怪叫,雲燁在學校早練就了一身搶飯的過硬功夫,輕輕在李承乾屁股上撫摸一把,李承乾抱在懷裡的葡桃就落在雲燁手中。皇家侍衛握著刀柄不知要不要將這個大膽蟊賊就地正法。慌亂之中,雲燁在李承乾的慘叫聲中拎著一大串葡桃在內侍高山仰止的目光中出了寢帳,被�著落荒而逃。

沒人被處罰,也沒人奪回贓物,李承乾已經習慣了這種遊戲,他搶雲燁的飯食早就不是一次兩次了。只能趴在床榻上捶胸頓足的發誓一定要報葡桃被奪之恥。

雲燁簡化設計的獨輪車被大量製作,這種一個人就可以操作的運輸工具讓牛進達歎為觀止,人能行走的路獨輪車就可行走。力大無窮的老牛讓人在獨輪車上裝載了五百斤糧食,掛上風帆,在校場來回飛奔,如同幼兒得到一件最新的玩具。事實上雲燁並沒有做大的改動,這一傳自三國時期的蜀地運輸工具已進化的相當完善,雲燁只不過增加了鐵質輪軸,將圓木鋸成的車輪製成帶有輪輻的輕便車輪,再增加一幅可調風帆,借風力而行輕便省力。即使其餘軍士沒有老牛的變態力氣,載上兩石糧食還是沒有問題的。程咬金早早準備好將整個左武衛變成運糧大隊。除去必要的守衛力量,打算乘著大軍回京的機會,一次帶走十萬石糧食。

雲燁不知不覺已經有很多財產,由於在太子殿下的表彰會上露臉,隴右諸大族對這個什麼什麼侯爺甚是關注,傳自酒泉的夜光杯,一送就是兩對,讓三花聚頂仁兄肉疼的直哆嗦。雲燁看著四個黑不溜球三扁四不圓的杯子有扔到垃圾堆的心思。後世三十塊錢一對,比這精緻多了,透過杯壁能影約看到人影的極品你講講價二十元拿走還算友情價。你倒是直接上葷菜,真金白銀的我又不嫌棄。面無表情讓這些土財主心頭忐忑,這京師裡來的侯爺胃口就是不一般,五百貫的杯子都不上眼。於是波斯的銀壺論套,和闐的玉石論箱,在收到兩塊人頭大小的瑪瑙後,侯爺終於露出笑臉,這讓隴右眾人長出一口氣。嘴裡哼著發財啦,發財啦的小調回到營帳,卻發現李承乾,程處默,長孫沖,李懷仁四位正在你一塊,我一塊的分贓,怒髮衝冠,大吼一聲驚起餓狼四頭,烏泱泱四散奔逃,也不知是哪個缺德鬼有意無意的用膝蓋碰到雲燁的屁股,在他的慘嚎聲裡,強盜滿載而歸,獨留下傷心欲絕的雲燁暗自垂淚。。。。。。

大軍拔營歸京,隴右道大小官員趕來相送,一杯送行酒飲下,麻衣單衫的牛進達推起獨輪車揚聲大喝:「啟程!」五百全副武裝的騎兵在前面隆隆開進,程處默,李懷仁兩騎並行壓陣在後,率先踏上回京的歸途。雲燁率領後勤營趕著數百輛馬車牛車滿載著糧食物資隨後出發。牛進達拋開公侯身份帶著五千架獨輪車緊緊跟隨。老程與太子在後營,押運著繳獲的戰利品隨時準備接應牛進達的獨輪車隊伍,必要時可以輪流推車。

五十里,這是大軍在開拔前就定好的行程。從日出到午時休整,暫歇一個時辰,在行軍直至目地。由於是乘車,後勤營要快一些,在宿營地準備好飯食,熱水,等待牛進達車隊的到來。左武衛與在雲燁的建議下為節省吃飯時間。統一做飯,直徑一米的大鍋一字排開百十口,一勺肉菜,一勺肉湯,一個碩大的干餅,就是軍士全部的晚餐。

雲燁一瘸一拐的拿著一個酒葫蘆來到正在埋頭吃飯的牛進達跟前,在竹杯裡斟滿烈酒雙手捧給老牛,老牛一口抽乾,雲燁知道老牛好酒,又斟滿一杯說:「牛伯伯,再喝一杯吧解解乏,」老牛頭也不�,溫聲道:「軍規不許,每晚一杯酒這已經違令了,老夫身為軍法官焉能自亂法度,其他弟兄有沒有?」

老牛還是一板一眼的性子,這或許是他懲罰了無數違紀將士卻無人記恨的原因。

「每人都有一碗,這一杯是小侄的,就請您老代勞。」

老牛沒說話,一仰脖又灌下一大杯,送回酒杯,沖雲燁揮揮手,轉身去巡視營帳。

兩千三百里路,這是唐時從蘭州到長安的距離,每日行軍五十里,需要整整一個半月。從蘭州出發不到三天就一頭紮進茫茫群山,道路崎嶇不平,蜿蜒曲折,前隊已到山巔,後隊才到山腳,勉強通過一輛馬車的大路在唐時已是交通便捷的保證。以前讀到歷史上唐朝丟失西域就充滿失望,對大唐控制力減弱難過,現在才知道,長安要控制遙遠的西域需要付出何等的代價。頑固的唐朝人為開拓疆域一代代人前赴後繼慷慨赴死。可憐無定河邊骨,猶是深閨夢裡人。我不同意詩人的見解,他只看到無定河邊的屍骨,卻沒看到絲綢古道的繁華,沒有一支強大的軍隊守護,何談大唐盛世。域外的牧羊人是野蠻的,沒有是非觀念,沒有禮義廉恥,弱肉強食的自然法則給了他們強健的體魄,卻沒有給他們創造,勞動的本能。向蒼天搶食物,向大地搶食物,向鄰居搶食物,如果必要,他們不介意向自己父母搶食物。他們什麼都吃,包括吃人,只要自己的基因能遺傳下來,拳頭和彎刀就是他們利益的基礎。

老牛脖子上青筋迸現,獨輪車上高高的麻袋如山般沈重,他畢竟老了,獨輪車上的糧食太多太重,他高估了自己的能力,這位發誓不要再有一人餓死的彪悍猛將衣衫被汗水濕透。雲燁默默拉起獨輪車前的繩索掛在肩上,一步一步往山上趟。「誰能想到,一個國公在推車,一個侯爺在拉車?」雲燁氣喘籲籲的問老牛?

「狗屁的國公,侯爺,這世上國公侯爺多去了,沒見誰多長出一個鳥,還不是要吃喝拉撒睡,人啊,不能讓自己太安逸了,身子安逸了,心就麻木了,這他娘的和鹹魚有什麼區別?老子一生,造過反,殺過人,很多,睡過的娘們不計其數,那又如何?要不是有那麼一個念頭撐著,不知道會變成什麼樣子,陛下對老牛有大恩,這一輩子就賣給他了。早年間爹娘,兄妹生生餓死,我就恨自己怎麼沒死,大哥把最後一塊麩皮糰子遞給我,我想都沒想就吞下去了,我活了,大哥死了,他給我的不是麩皮糰子,是命啊!老夫這條命不光是自己的,還是我全家一十三口的,老夫怎敢不活的堂堂正正?有朝一日老夫活到頭了,在地下見到大哥,老夫可一告訴他,這一輩子活的精彩,活得自在,活的堂堂正正,你給我的命,我沒有糟蹋,一天都沒糟蹋。」

天哪,老牛成了聖人,雲燁發誓他看到老牛身上閃著金光,這金光刺得眼睛生疼,心裡萎縮。以前聽說過雷鋒等聖人,總覺得有些假,現在看來,不是他們假,而是自己活的就假。皮袍下的小人說的就是自己這種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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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am20050524
公爵 | 2015-6-8 20:14:19

第四十四節 麥積山歷險

英雄無善類,尤其是身後這位。他老人家在戰陣上三蕩三決勇不可擋,這些年雙手恐怕已經被血染成黑色了吧。鳳凰山一戰單雄信寧死不降的三千手下就被這位善良的老人家一夜間埋入黃土,而後在埋屍體的大坑上跑馬三天,這樣做的原因僅僅是不給老單餘孽一個懷念的機會。老程提起這事都自愧不如。心狠手辣,殺人如麻的牛魔王為多運幾斤糧食甘願放下國公身份推獨輪車。只是為了少餓死幾個人。這話聽起來是一個悖論,可事實如此,老牛殺起人來會一絲不茍,救起人來也會全心全意。看來身邊充滿了變態,雲燁很為自己的將來擔心。

一路上走,一路上觀風景,山崖翠碧,流瀑飛濺,古樹虯根盤結,蒼松不懼嚴寒,頂著寒風給雲燁展現最美的古樸景緻,在最美的最老的一株松樹根上痛快地撒一泡尿,就權當給它的回禮。旺財就在一邊偷看,看見雲燁給別家送禮,作為跟班自然不能落後,也痛快的尿一泡。正待跑雲燁跟前報功不想屁股上就挨了一巴掌。

「滾遠,沒見到老夫又吃又喝的。」牛進達很不滿意雲燁這種煞風景的行為。只是對雲燁的無恥早就見怪不怪了,覺得旺財還有救,這才教訓一下。

「伯伯,咱們已經走了快二十天,想必離長安不遠了吧?」五天前離開秦州時雲燁很想去看看正在開鑿的麥積山石窟。後世去晚了,好多佛頭都被別人搶跑了,只留下梟首後的殘軀擺在哪裡受人膜拜。現在去想必還在,早早下手,這可是無價之寶啊,留著傳家多好。後世砍佛頭官府會砍你的頭,代價太大,思前想後雲燁才控制住想要弄一佛頭回家的渴望。

裴家老三與雲燁共同在老牛手下受過大苦,自然相交莫逆,兄弟二人趁著大霧瀰漫之際打著觀摩石窟美景的機會潛上半山,看到後世被稱為散花樓的石窟,恨意大增,就是這該死的地方,相機被硬生生搶走,美其名曰:保護古蹟人人有責,不許照相。相機到出門之後才還給自己,不得不感嘆佛祖的偉大,不到十分鐘的時間,高檔小日本製造的相機硬給變成國產相機。愛國你不能這麼愛呀,多說兩句就有膀大腰圓的保安帶你去談話。

山壁上的八部天龍或嬌媚,或崢獰,根本鎮壓不住雲燁的怒火,操起橫刀就要找一個順眼的下手,卻聽到一聲暴喝:「住手,老程在一個老和尚的陪同下走過來,揪住正在仔細觀摩飛天胸部的裴老三。老天爺,大將軍怎嗎會在這裡?

「見過大將軍」。趕緊施禮,有外人在,不能喊伯伯。

「汝二人所為何來?為何在佛門凈地行此無禮之事?」老程與麥積山的檀印一向有舊,今日大軍路過麥積山,就在傍晚來找老和尚談天,不想將雲燁與裴老三抓個正著。

「卑職見到這石摩崖刻精美異常,不由得情不自禁,大將軍請看這尊薄肉伎樂天,自由飛旋於鮮花與湘雲的虛空之中,別出心裁獨具一格的表現了輕盈優美,增加了流動感,真是美不勝收。」老僧連連點頭,程咬金大有面子,雲燁目瞪口呆,難道這四個人中間只有老子是淫棍?明明看見這小子在很猥瑣的撫摸雕塑胸部,怎麼一轉眼就變成了藝術欣賞?

「你拿著刀在幹什麼?難道你想毀壞佛像?」老程又把目光盯向雲燁問到。

「下官怎敢生出如此歹意,只是眼見八部天龍個個殺氣騰騰,彷彿要活過來擇人而噬,下官是軍人不由得生起自保的心思,讓大師見笑了」。老和尚呵呵大笑。

「今日傍晚老衲覺得有貴客登門,不想是兩位小友,小友在八部天龍佛身面前有所感悟真是可喜可賀,八部天龍為我佛家的護法天神,最是煞氣凝重,小將軍能有所感悟定是深有佛緣。「

老和尚瘦了吧唧,筋骨卻異常粗大,漆黑的雙目嵌在深深眼窩中,話語慈祥眼中卻無慈悲之意,有一種被狼盯上的感覺。這老和尚不簡單,裝作被佛像藝術吸引,一一參觀過去,老僧一一講解,倒也淡的上學識淵博。雲燁大談炎帝故里定當香火鼎盛,人傑地靈千古以來就是一句恭維人的好話,果然,老僧眼中寒意稍減,被猛獸盯上的感覺也消失無蹤,興奮之下走在前面口沫橫飛的充當導遊,什麼「千佛廊,萬佛堂,鷂子翻身牛兒堂。」哪穿越山鼻的小洞尚未開鑿,雲燁打死都不拉著鐵鏈往過蕩。天哪!天王早就站在牛背上了,不是說慢慢站上去的嗎你看把牛犢踩的,伸長脖子叫喚,力大無窮也不能這麼糟蹋。轉身要問老僧為什麼要開一個千年騙局?卻看見老僧,老程,裴老三很奇怪的看著他,廢話,你在別人家比主人還熟悉環境非奸即盜啊!在老和尚的壓力下雲燁忘記了現在身處唐朝,不是車馬簇簇的後世,尷尬的嘿嘿一笑。

「這位小將軍可是法華宗弟子?」媽的,老和尚眼中又不懷好意了。

「不是,我是恩師的弟子,不相信佛教,」

"小將軍果然深具佛緣,能夠未識先通真是怪哉,千佛廊,萬佛堂,鷂子翻身牛兒堂這句民謠甚是有趣,只是牛兒堂這名字是貧僧昨晚才釐定的尚未告訴任何人,不知小將軍如何得知?」他媽的你倒是早說啊,佛門中充滿慈眉善目的騙子,就連他的下屬機構都不能相信,在後世被導遊欺騙,現在碰到正主,你叫我怎麼圓話?雲燁在心中怒吼。

「偶然,偶然,可能與大師一時間心意相通之故。」這能這麼講,雖說與和尚心意相通有些噁心,此時卻顧不得許多了。

老僧輕哦一聲便不再發問,雲燁心中也安定下來,幾人又恢復先前的遊人模樣。

用過簡單的齋飯,品著放過各種古怪調料的怪味茶,其樂也融融。猛不防老僧又問雲燁:「令師為何方高人?貧僧也曾行腳天下說不定是故人。"

雲燁差點被茶水嗆死:「家師自號逍遙子,不知大師可有耳聞?」

老和尚搖搖頭,似乎陷入沈思不再言語。

程咬金與老僧告別,帶著雲燁和裴老三下了麥積山,在親兵的簇擁下談笑風生,一路和氣。只是到了軍營老程似笑非笑的看著二人:「下次在幹這種沒名堂的事看準了再下手,那檀印老僧乃是少林寺十八棍僧之首,據說一套棍法已達宗師之境,今日如果老夫不在,你二人的狗腿不保啊。」說完笑呵呵的離去,留下二人長噓一口氣,後怕不已。那老和尚恐怖之斯。

回想麥積山險遇,雲燁就好奇不已,問過牛進達才知道。這檀印老僧在陛下還是秦王時就時常出入秦王府,陛下與皇后待之甚恭。惹了他不會有好下場。那裴家老三也不是普通人家出來的,他爺爺是大名鼎鼎的裴寂,以老謀深算著稱於大唐朝野,縱橫大唐兩代而聖眷不減。這樣一說雲燁就明白了,傳說中化名為石之軒的傢夥就是他爺爺?一代邪王啊,打不死,煮不爛,炒不熟的銅豌豆一顆。自己身邊怎麼全是這種厲害到變態的傢夥?就算雲燁知道的石之軒是小說裡的人物,可是能拿到小說裡的傢夥,有幾個是等閒之輩?算了,李二的朝堂那裡是朝堂,簡直就是變態集中營。自己這樣的小白珍惜生命還是遠離的好。

剩下的旅途就輕鬆很多,隨著大軍消耗糧食,獨輪車上的糧食已經被清空了三分之一。再加之大軍已快到陳倉也就是後世的寶雞市。道路逐漸變得平坦,人煙也逐漸多起來,只是寒風淩冽,冬天到底來臨了。

雲燁縮在馬車上,全身裹滿了各種皮裘,人臃腫的像一頭熊。車外大軍頂著風雪在馳道上行軍,人人都成了雪人,只有呼出的白氣,證明生機的存在。他們根本不怕冷,皮裘上的鐵甲依然錚錚作響。離家兩載,在這個風雪交加的日子踏上關中土地,區區寒氣不能不能阻擋他們回家的熱情。

「等待良人歸來那一刻,眼淚為你歌唱,」雲燁腦海中飄來這樣一句歌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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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am20050524
公爵 | 2015-6-8 20:15:34

第二卷夢里長安

第一節 風雪歸人

擁馬過灞橋,

無人送別,因為我是歸客,

河上飄飛的白雪是我心底最深的渴望,

你種下的別柳,在寒風裡搖盪

每一根枝條都是你溫柔的臂膀。

我已歸航,

但願能在今晚進入你的夢鄉。

裊裊的炊煙,

帶給我最溫暖的芬芳,

好啊!開啟你雕花的門窗。

你從哪裡來

這讓我熱淚盈眶,

竹馬嬉戲的地方,

變成悲傷的海洋。

不是旅人,是故人的回訪。

雲燁鐵馬橫槍立於灞橋之上,紅色的披風在寒風裡飄蕩,不時抖落一簇白雪。旺財裹著肚兜,把頭放在雲燁胯下母馬的脖子上,努力的去咬雲燁腰間的布袋。莊三停沒有打攪雲侯爺的詩情,聽著侯爺喃喃自語的念一些聽不懂的詩句。再見灞橋雲燁止不住淚如雨下,撫摸著被折光樹枝的柳樹心痛如刀絞,離別時的突然,相聚的遙遙無期,相比於這個夢幻般的世界,他更希望聽到妻子的嘮叨,兒子的吵鬧。現在是堂堂侯爵了,三千後勤軍士聽他號令,跨下馬,掌中槍,全身鐵甲,威風凜凜,比呂布還呂布,比趙雲還趙雲,可這都給誰看呢?老婆若在,會興奮的瘋掉,手機群發早就發了無數遍,會讓他擺無數的姿勢拍無數的照片,網上會轉發的人盡皆知。沒有兒子崇敬的目光,這一切都只是鏡花水月,錦衣夜行啊!

灞橋下大軍在行進。老牛看著雲燁在雪地裡發魔癥嘿然一笑,沒有理會縱馬揚鞭從旁邊飛馳而過。沒人能感覺雲燁的悲傷。蒼茫的古道,漫天的大雪,殘枝少葉的楊柳構成絕美的古畫。為什麼獨獨沒有汽車的轟鳴?這他娘的是西安嗎?司機咆哮的叫罵,城管揮舞的木棒,店舖裡傳出大減價的嘶嚎這才是雲燁最想見到的場景。都沒有,關中人的大嗓門,張口閉口的這句熟悉的鄉音都沒有,這是西安嗎?

「啟稟侯爺,前軍已到左武衛大營,大將軍命侯爺催促後隊速速趕回大營。」斥候的聲音打斷了雲燁的胡思亂想,老程擔心趕天黑到不了大營,雪越發大了。

「莊三停,傳令下去,不必顧慮隊形,收起戰甲,五人一輛車,快速行軍。」

莊三停大聲應諾,轉身去傳達命令,五十名到達服役期的老兵成為雲燁的家將,雖然年齡有些大了,但是跟隨老程身經百戰,是徹頭徹尾的百戰餘生。老程顧慮到雲燁要重整門楣,特地挑選了五十名悍卒給他。這些老兵也知道雲燁的狀況,從一無所有到藍田縣侯不過用了八個月的功夫,年紀只有十五歲,又滿身學問,本事神奇無比,為人有和藹,這樣的主子不跟跟誰呀。現在不趁著侯爺年歲小投身進府還等什麼時候?一旦成為雲府供奉子孫三代不愁沒好日子過。

雲燁看著五十名老兵,有的頭髮都斑白了。將軍白髮征夫淚啊,不過這群家活沒一個流淚的,倒是滿身殺氣,軍營裡早練就了一副沒心沒肺的滾刀肉身板。不能再忽悠了,再忽悠就成了響馬。剛才就說了一聲我們回家,這些殺才就激動的嗷嗷直叫。要是再說給他們一人蓋一院房子那還不得激動的抽風?

長安的城�在漫天大雪中如同臥伏的猛獸,黑黝黝的綿延數十里,七層樓高的�壁宏偉之極,唐字大旗被朔風吹的嘩嘩作響,在這白雪覆蓋的世界裡顯得格外醒目。

回家的力量到底無比強大,車輪在雪地上瘋轉,牛車被趕得像馬車,馬車被趕得像汽車。數百輛大車在一個時辰後全部到達左武衛大營。大營在長安城金光門右側,靠近西市,背靠城�,面對灞水,佔地兩百餘畝,由土坯築成的矮�環繞四周,箭樓碉跺密佈,形成一個嚴密的軍事堡壘。

雲燁與親兵在後壓陣最後來到大營,天色已經暗了下來。左武衛大營門口圍滿了好多人,以婦人女子居多,程裴氏正拉著程處默叨叨個沒完,弄得小程抓耳撓腮渾身不自在。雲老夫人掀開車簾,根本不顧漫天的大雪急切的望著前面的綿延不絕的車隊,大丫小丫站在車架上舉著傘,踮起腳尖遠望。一個三十許的婦人不停的把小南往馬車裡塞,引起小南的不滿,多日來的調養,小臉上終於有了一些幼兒的肥嫩。

程處默遠遠就看到碩大的雲字將旗在莊三停馬上翻飛,就大聲給雲老夫人說:「老夫人,小燁回來了。」老夫人渾身顫抖著被旁邊婦人攙扶下了馬車。

馬蹄轟鳴,五十餘騎捲著雪花飛馳而來。雲燁看到了大營門前的人群,放緩馬速,來到近前,翻身下馬,解去頭盔,快步來到一位頭髮花白的婦人面前,不用猜,不用想,或許是天生的血緣關係,他一眼就認出面前的老婦人就是自己正牌的祖宗。想像過各種見面場景,悲傷的,歡樂地,激動的,唯獨沒有想到在漫天大雪中見到自己最想見到的人。沒有了激情,沒有了悲傷,只有淡淡的喜悅,笑看著面前的老婦人俯身下拜:「祖母,孫兒回來了。」宛如歸家的遊子。

老婦人捧著雲燁的臉,一遍又一遍的說:「沒錯,我孫兒回來,沒錯,我孫兒回來了。」擁抱著老婦人蒼老的身軀,雲燁的心從未有這樣平靜過。

「外面雪太大,您應該回到馬車裡,」說著抱起老婦人,往馬車走去,老婦人感覺著孫子健壯有力的臂膀,心中無限的擔憂頃刻間消散的無影無蹤。

「大丫小丫小南?大哥從隴右給你們帶禮物了喲,等大哥交完軍令,我們一起回家,保證你們會喜歡。」

安慰了三個小丫頭,回頭看看婦人:「不知您是雲燁的哪位長輩,容晚輩見禮。」

「她是你姑姑,」老婦人在旁邊介紹。

「原來是姑母,小侄有禮了,」婦人連忙還禮,看得出她有些拘束。

「就有勞姑母照顧好祖母和三個小妹,軍中大營不許你們進入,待小侄交回軍令,再敘親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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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am20050524
公爵 | 2015-6-8 20:16:29

第二節 家

拜別老夫人,雲燁邁步進入大營,一一查點了所運輸的物資,分門別類做好賬目,核查一遍後見沒有大的出入。就抱著賬本來到節堂。他本不是一個細心的人,也不是一個能克制慾望的道學士。只是藉著清理賬目的機會來平靜一下雜亂的心思,就在剛才,老夫人抱著他一會兒哭訴雲家的苦難,一會兒又感謝蒼天的仁慈,那一瞬間,這個可憐的婦人確確實實的認為自己就是雲家所剩的唯一苗裔,心安理得的發洩十五年來的悲歡喜樂。雲燁貪婪的享受著親情的溫暖,一面又遭受著心靈的鞭笞。好在自己也姓雲,也曾祭拜過祖祠,就連自己也不相信血脈在綿延一千四百年後還有多少相似程度。不管了,雲燁一向是個豁達的人,既然命運這麼安排,就有這麼安排的道理。老天最大嗎,沒見老夫人在感謝蒼天把孫子還給自己,理論上講自己還真是老天給扔到唐朝的。既來之。則安之。想通之後腳步快了幾分。

節堂,這是雲燁的稱呼,事實上他叫議事堂,老程坐上首主位,案幾上插滿令箭,一把儀劍放在劍座上,以示威嚴,旁邊黃色錦盒裡有半面虎符,這是調兵遣將的權利象徵。這次隴右之行屬於軍事調動,意在威懾,不在征伐,所以老程只有半面虎符,以督軍事,要不然自己就要稱呼老程為某某總管,軍政一手抓,權勢熏天,像蘭州這種小城早就戰戰兢兢任由大軍出入,哪敢像前幾月跋扈囂張。老牛坐在左手第一位,黃志恩坐在老牛背後,桌案上擺著筆墨紙硯他是作為書記官才有座位的,剩下的將校全都披掛整齊肅立兩廂。

雲燁報名入內,不敢不報,否則要殺頭的。

「左武衛糧草都督事,藍田侯雲燁拜見大將軍。」一個軍中單腿屈膝禮拜了下去。沒辦法,李唐為了表現主將的威嚴,不論是誰,只要是你是大將軍屬下,在這議事堂就必須正規行禮,稍有差錯,輕則軍棍,重則要命。

「本帥命你督運糧草,可有差池?」頭一回聽見老程語音裡的金屬意味。

「回稟大將軍,左武衛糧食共計十萬零六百石,足以供應大軍十五個月。另有馬糧一千八百擔,食草五萬束,鹽五百擔,肉乾兩萬三千斤,其餘雜糧七百石,現已全部抵達大營,請大將軍查驗。」說完雙手遞上賬簿。親兵接過賬簿放在老程案幾上。老程只是說聲知道了,就揮手讓雲燁退下。

看來雲燁是最後一個向大將軍繳令的將官。

「老夫已向兵部繳令,後日大朝會,凡我左武衛六品將官都需上朝覲見陛下,不得失禮,不得踰矩,有違者重責。諸位兩年未曾歸家,老夫也不是不近人情之人,特許爾等兩日假期與家人團聚。兩日後的此時老夫聚將。無故不到者按軍律處置,不得容情。現在散去吧。「眾將齊聲到諾,遂魚貫出營。雲燁剛要出去,被老程叫住,拋過來一個布袋雲燁接住打開看卻是一布袋寶石,花花綠綠的亂晃人眼。

「這是老夫與你牛伯伯一點心意,你身無長物,與親人相聚總的有拿得出手的禮物,你老師的遺物不許分給弟妹,老夫還要用它為你求一門好親事,記住了。」早就不怕老程給自己找老婆這回事了,能怎麼樣?自己的愛情早被老婆那走了,現在就剩下一個軀殼,傳宗接代是必須要考慮的事,只有不是太難以接受,管他是誰呢。

恭恭敬敬的拜謝了兩位老帥,結果被踹出議事廳,變態狂一樣眉開眼笑的找到旺財和親兵。自己要回家,這些有家的親兵每人發十貫錢回家,等到回封地的時候一起再走。剩下十一位天地不收的光棍漢則隨雲燁到雲府休息。

朝廷把早年間發賣的雲氏老宅又收回來,並裝潢一新,特地請老夫人看過,連裡面的家具,瓷器,古玩,一應生活用具都配備齊全,這讓老夫人又哭了一鼻子。

十三個人,十四匹馬,快速穿過金光門,進到長安城,城關已閉,要不是老程向兵馬司求來特許,就只有明天日出時再進長安。雲府新晉侍衛頭頭莊三停似乎知道侯爺的心思,一路快馬領路穿過聚德坊,西市,延壽坊,最後來到雲家所在的永安坊。雲燁沒心思看長安夜景,只覺得人來人往,甚是繁華,西市甚至尚未關閉,燈火通明買賣紅火。

一個站在永安坊門口的下人看到十幾匹馬在寬闊的長安大道上飛馳且全身甲冑,就知道正主來了。撒丫子往回跑,邊跑邊喊:「侯爺回府了,侯爺回府了!」引得路人側目,也不知道是個什麼侯爺這麼大譜?

雲府新修的高大門樓上掛著四個碩大的紅燈籠,用黑筆上書巨大的雲字甚為囂張,紅色西域毛氈鋪在門口,也不管才停的大雪,府中大大小小的女人帶著三四十個全身素凈青衣的僕人眺望坊門,路對面站著坊官,也就是居委會主任,全部恭敬地看著疾馳來的十幾匹戰馬。雲燁在府門勒住戰馬,就見雲府中門大開,老夫人穿著誥命貴婦官服站在大門內淚眼盈盈的看著全身鎧甲的雲燁,這個祖母什麼都好,就是太愛流眼淚了。

雲燁幸福的腹誹著下了戰馬,其餘戰馬都被僕人帶去馬廄,唯有旺財誰拉咬誰,固執的跟在雲燁身後不離開。莊三停知道旺財在侯爺心裡的地位,阻止了要強拉的僕人。

眾人看著雲燁跨過火盆,全身鎧甲嘩嘩作響,威風凜凜的給老夫人行禮。老夫人旁邊站著七八位三四十歲的婦人隨著老夫人一聲「卸甲」就齊齊上來,摘盔的摘盔,卸甲的卸甲,還有拿著碗往頭上撒米的,待雲燁卸去甲冑,全身錦袍,頭髮也被挽成髻,插一隻白玉簪,到也有幾分侯爺的風采。

在大堂坐定,全家同輩的十三個姐妹齊齊跪拜,口稱兄弟為國征戰勞苦功高幸苦了,慌得雲燁連忙起身就要扶起來,老夫人阻止了他無謂的行動,說這是關中千年以來的規矩。出征的將士歸家,都會受到家人大禮參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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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am20050524
公爵 | 2015-6-8 20:16:50

第三節 歡宴

雲燁泡在木桶內,水裡夾雜的柏樹葉子散發出一股松節油的味道,很不舒服,只有為增加摩擦力拖拉機皮帶才加松節油,難道我早早就沒了活力?不能拒絕,只要一說不,老太太眼中就泛淚花,旁邊跟隨的幾個小丫頭也做出大哭一場的準備。府中其餘親眷也戰戰兢兢的怕惹雲燁不高興,這不是正常的家庭氣氛。為了不讓她們拘束,雲燁乾脆聽之任之,你叫幹什麼就干什麼,別說弄成松節油,你就是給我弄成潤滑油也隨你。

往洗澡水裡扔柏樹葉子,還有果乾把我當成八寶粥煮也就算了,幹嘛全家四十幾口人看我洗澡?老太太拿草木灰給我洗頭,小姑娘一盆一盆的加熱水。雲燁覺得必須說不了,要不然真的會被燙熟。還好老太太阻止了小丫頭們謀殺的行為。

「燁兒,你這些年是怎麼過來的?看你身上也沒有傷痕,手腳上也沒有繭子,謝天謝地你總算沒有吃太多的苦。」老太太又開始掉眼淚。雲燁就搞不明白,一個老人家撫養兩個不滿八歲的小丫頭應該是一位十分堅強的人,怎麼動不動就掉眼淚?

「祖母,孩兒其實談不到受苦,聽您說母親拚死抱著孩兒跑出家門,就是要給孩兒掙一個活命的機會,也不知母親是死是活,孩兒卻被恩師所救,恩師乃世外高人又怎麼會讓我吃苦,雖說沒有爹娘,恩師卻將孩兒視同己出,關愛有加,別說受苦,就連餓肚子這種事也從沒有過,您知道嗎,程公爺都說孩兒被恩師慣壞了,不可口的不吃,不舒服的不穿,不順手的不用,比起世家公子還難伺候。」這時候不能提起難過的事情,說些輕鬆的話題活躍一下氣氛,反正也是實話,老師就是後世教育,工作,生活的統稱。

「你是個有福的,家裡遭了這麼大的難,全家只有你活的無憂無慮,還養的白白胖胖,這得是多大的福分啊。我這就去給你上幾柱香,磕頭謝他把我孫子照顧的這麼好。」說完就要離去。雲燁大急,

「祖母,我衣服哪您總不能叫我一直泡在水裡吧。」這話說完滿屋子的女人都笑了起來。剛認識的叔母走上前來接過老太太洗了一半的頭髮接著揉搓,嘴裡還叨叨:「你剛生下來叔母什麼沒看過,這時候還害羞,這一大家子以後就全靠你了,你姑姑,姐姐,夫家來接都沒回去,就指著你給我們養老送終呢。」

「養老送終?這只是最基本的,小侄以後要讓你們開開心心過以後的日子,搶了我的給我拿回來,吃了我的給我吐出來,他們當初攆姑姑,姐姐們出門,哪裡唸著一絲夫妻之情,連幾個表妹都受到牽連,這簡直是禽獸之舉,若不讓他們付出代價,難道真認為我雲家好欺負不成?」軍中多日養成的威嚴不自覺的顯露出來,眾親眷這才想起木桶裡的這位還是堂堂的藍田縣侯。

洗澡,更衣,祭祖,一套流程下來已到半夜,雲府依然燈火通明,今日是家主第一次與家人見面,府中男僕,丫鬟個個垂首肅立在前堂,雲燁大馬金刀的坐在大堂門口,莊三停,劉金寶換上青衣腰胯橫刀站在身邊,冷森森的殺氣讓前堂的僕役戰戰兢兢,跟他們沒法講人權,柔弱反而會招來不恭敬,雲燁早就放棄了後世的那一套,老程說的對,既然入世,就必須從眾,從眾最佳。

「看清楚,我就是家主,藍田縣侯雲燁,這個家我說了算,我不在,老夫人說了算,雲家現在連我算上也就四十四口人,上下尊卑要分清楚,這四十四口子人就是這個家的主人,不要讓我聽到有人怠慢,一經發現,絕不輕嬈,我不管你是從皇宮裡出來的,還是程府送過來的,既然到了雲家,你就是雲家的人,我會一視同仁,有功者賞,有過者罰這就是雲家家規。雲家眾人都是吃過苦的人,想必也不會無故欺辱下人,你們只要認真執役,雲家也不會虧待,每三年,雲家就會給五人除奴籍,如果願意任然可以在雲家做事,這也是家規,家裡的事我一般不會管的,有什麼事找老夫人做主就是。你們好自為之。」很好,很威嚴,雲燁很滿意,雖然聲音裡夾雜著一些變聲期的雞鳴,還是很完美的。你沒見僕役們個個喜形於色?老夫人又宣佈家住回歸,每人賞賜三百文錢,更是贏得滿場歡喜。

宴席,大宴席,全家狂歡,除了莊三停等五人在府中巡邏。其餘眾人開席二十桌,廚娘,丫鬟流水價端上雞鴨羊肉,共同慶祝家主回歸。

雲燁懷裡抱著大丫小丫,背上爬著小南,小東小北抱著腿,小西撅著嘴哭,兩個大一些的一娘,潤娘在旁邊安慰小西,幾個出嫁被退婚的姐姐邊喝酒邊流淚,早就認命的長輩在和老太太絮絮叨叨,不知道在說甚。

酒宴半酣,雲燁從懷裡掏出一個布袋,除了老太太,每人兩顆,果然不愧是雲家人,和後世自己兩個姐姐見鑽石一個模樣,流淚的忘記了流淚,絮叨的忘記了絮叨。大丫小丫早拿著寶石給老太太顯擺,小西乘機鑽雲燁懷裡嬌氣。也不知老程給了多少,每人兩顆還剩不少,正打算再給一輪卻讓她們再高興些,卻被老太太一把拿走,還罵一聲敗家子。

不知道喝了多少酒,唐朝酸澀的酒漿這時是如此的合口味,只記得自己躺在軟榻上和幾個妹妹玩老虎,棒子,雞。然後就沒了印象。

習慣是強大的,軍營裡被老牛操練的每天六點起床的習慣任然在起作用,口渴的厲害,剛要起來喝水,立刻就有丫鬟倒了一杯溫水遞過來。雲燁享受封建主義的優越性沒有半點猶豫,咕咚咕咚喝完再次一頭埋進毯子裡

家裡的事我一般不會管的,有什麼事找老夫人做主就是,聽程處默說,男人家是不管家裡雞毛蒜皮的小事。只有家裡和官家打交道才用的著家主出面。

窗戶上蒙著厚厚的桑皮紙,光線透不進來,雞已經叫了三遍,雲燁翻來覆去的睡不著,又不想起床。正在為難之際,小丫穿著厚厚的皮裘和毛絨玩具一般溜進屋子,一雙冰手鑽進雲燁被窩,卻不防被雲燁拖進毯子,緊緊摀住。兄妹嬉鬧一番直到被老夫人轟出屋子洗簌,這才作罷。

老夫人要到大慈恩寺燒香還願,說是她整整求了佛祖十年,才有了雲家起死回生的奇蹟,這願得還,佛祖功勞就是雲燁的功勞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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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am20050524
公爵 | 2015-6-8 20:17:10

第四節 貧民,貧僧

雪後初晴,太陽照在雪地上反射著耀眼的白光。整個世界都被照的透亮,不光是陽光照不到的角落,就連心底的陰暗也感受到一絲光明。雲燁感覺自己似乎有了心裡疾病,別人笑的時候自己也笑,別人哭的時候自己看境況哭,總覺得自己是看別人做出各種反應之後才能有所反應,跟個二傻子一樣。小丫爬背上不下來,沒關係,背著就背著,小丫頭也沒幾斤重,不過惹得其它幾個小不點不高興,個個撅嘴,結果挨了老夫人一巴掌老實了,乖乖鑽進馬車。

雲燁在隴右佔公家便宜打造的獨家馬車昨夜就被屬下送回府,被家裡的木匠成為神作,百煉鋼打造的車軸,上面鉚接四根帶有彈性的薄鋼片,一副銅瓦抱著車軸轉動自如,古籐條編制的車輪即輕又減少顛簸,車廂裡又鋪墊著不知是什麼東西,又綿軟又輕便,聽送來的軍爺說,侯爺就是坐這輛馬車從隴右一路回到長安的,兩千多里路就沒怎麼壞過。滿長安比這輛馬車富貴豪華的馬車多的是,比這輛舒適的可沒幾輛。管家的姑姑在徵求雲燁的同意後,把它作為雲家家主專用的馬車,派一個技術高超的車伕專門打理這輛車。

老太太抱著小丫坐進這輛雙馬拖行的馬車,侯府儀制規定了家主坐車必須是雙馬。雲燁跨上那匹一直供自己騎乘的母馬,隨在馬車旁邊,劉金寶,莊三停前面開路,四個男僕手執旗旛,四個丫鬟提著香爐,一邊八名護衛,浩浩蕩蕩的殺向慈恩寺。

事實上大慈恩寺不遠,就在長安城南邊,穿過朱雀大街繞行五個裡坊就到了慈恩寺。這時慈恩寺遠遠沒有傳說中的宏偉壯觀,他只有到了貞觀二十二年才由李二陛下下旨擴建,又由李治翻新,再加上玄奘和尚建造了大雁塔這才讓他成為四大譯經地之一,佛家的法相唯識宗就誕生在這裡。

慈恩寺周邊屬於貧民區,破舊的坊�被歲月侵蝕的斑駁不堪,黃土露在外面,全是被麻雀掏的空洞。此時佈滿�壁的小洞後面一雙雙眼睛驚奇的看著雲家堪稱奢華的車隊,小聲評論著究竟是那家大族駕臨這汙穢之地。

全身簇新的坊官早早打開坊門,內街上的塵土清掃一空,幾位上年紀的老人躬身站立一邊。

老夫人再也坐不住了,拉著大丫小丫從馬車上下來,那幾位老人見到老夫人,往前趕幾步,又在坊官的訓斥下退後。很明顯,老夫人窮困之時與這幾位老人相熟,如今富貴了,坊官認為這些窮老漢上前和以前一樣攀談有辱雲家官體。

「劉老哥,何老哥,大全,仁柱怎麼不認識老妹子了?」老夫人不管不顧還用舊時稱謂,臉上全是笑容,伸手拉住一位鬚髮皆白的老漢:「劉老哥當年要不是你連夜背著大丫翻坊�為她求醫問藥,早就沒了這丫頭的現在,今怎麼反倒生分起來了?」大丫小丫早就抱著老人的腿爺爺,爺爺叫個不停。劉老漢將手在腿上蹭幾下,小心地抱起兩個小丫頭,眼睛紅紅的,哆嗦著嘴說不出話來。大丫掏出一包牛肉乾撿起一根賽老漢嘴裡:「這是哥哥從隴右好遠好遠帶給大丫的,可好吃了,大丫一直給爺爺留著,好吃嗎?」

老漢眼淚一下子就流下來了,努力的用沒牙的嘴嚼著幹硬的牛肉乾,連連點頭。

雲燁見過這種場景,知道一旦感情的閘門打開,身份的距離就會蕩然無存。果然躲在屋裡的婦人紛紛出門,圍著老夫人嘰嘰喳喳個不停,老太太滿面紅光,不停的把雲燁扯來扯去,這個顯擺兩句,那個炫耀兩下,在眾街坊羨慕,敬畏的目光中充分的滿足了虛榮心。

雲燁整衣撣袖恭恭敬敬的向眾街坊施一正禮,眾老漢連稱不敢。雲燁正色道:「貧賤之交見真情,雲家蒙難滿門婦孺皆受眾高鄰接濟之恩,雲燁終生不敢忘懷,今日略備薄禮難酬諸位恩義於萬一,還望笑納。」

後面的僕役拉過幾大車禮物,老夫人窮困過自然知道窮人家需要什麼,幾大車麻布卷,一百擔糧食,六口肥豬,甚至還有窮人家很少用到的木炭,鹽,酒自是不缺。雲燁賞了坊官一兩銀子,他實在是不耐煩裝滿身銅錢,樂的坊官見牙不見眼。既然是酬恩當然得甩開官府,連坊官這種半官方人士也得甩開。交給為首的幾位老人分發便是。幾個小丫頭身邊圍滿孩子,雖然衣衫破舊卻興高采烈,原來大丫小丫她們在給孩子們分發點心。看著他們捧著點心讓爹娘嘗一口的模樣,雲燁滿心酸楚。

依依不捨的告別眾街坊繼續往慈恩寺進發,說到底現在的雲家已不適合同貧民打成一片。不是雲家自�身價,而是階級不一樣,禮教的森嚴不是雲燁這個新丁能打破的。

慈恩寺就在前面,破敗的寺廟,窮困的僧侶,寒冷的天氣裡站在廟門外恭候,老夫人叫車伕加速,怕凍壞幾位大師。

和尚一般自稱貧僧,你看把這位大師貧的,一席灰色僧袍套在身上,大冷天光頭被凍得發青,身後跟著幾位高僧,真是又瘦又高,衣服上綴滿補丁,雙手合十禮敬三寶。待雲燁扶老夫人下了馬車,上前見禮,一句南無阿彌陀佛都說不完整。老婦人與長老見禮完畢後,由長老領路,全家浩浩蕩蕩進入慈恩寺。

大雄寶殿也不大,高不過兩丈,委屈的佛祖都只好頭蹭著屋頂,身上的金漆斑斑駁駁彷彿害了皮膚病。這樣一個破敗的寺廟,僧不過五人,殿不過一座,佛不過三尊,佔地也只有十畝,無論如何讓雲燁不能把他和以後的大慈恩寺聯繫起來,玄奘跑一趟印度,確實得到了巨大的回報。不說以後成為西安地標的大雁塔,就是歷經戰火天災的殘留建築也不是這個慈恩寺可比的。

老太太獻上貢品,雲燁似乎看見和尚們在流口水,隱隱聽見肚子發出的咕咕聲。老天爺,這樣的廟也讓老太太敬若神明?騙人你也出些資本好不好,沒見後世寺廟,佛祖靈不靈先不論,進門先交買路錢要不然是見不到佛祖的,那些所謂的僧人把佛祖當成動物園裡的猴子,買票參觀,讓人生不起一絲敬意,這世界上最不禮敬佛祖的就是那些所謂的僧人。

還好,這些和尚還是敬業的,堅持著操持完整個還願過程,老太太虔誠的跪在蒲團上,嘴裡唸唸有詞,唯恐有一絲不敬會惹來佛祖的怪罪。不單是老太太,那些受過罪的親眷也極度虔誠,在來之前洗澡,換衣,裝扮,個個頭頂著一個大桃子,問了才知道,這是今年最流行的胡人髮式。努力把自己打扮到讓佛祖看自己順眼,好多降下來一些福運。八個大小孩子,學著大人的樣子閉目念阿彌陀佛,虔誠的樣子讓人大生憐意。

也罷,雲燁長嘆一聲,跪在佛像前感謝佛祖給了自己這樣的親人,失去的老天又還給了自己,他並未虧待自己,這一拜,不是拜這些泥塑木雕,而是跪拜命運的神奇,家庭的溫暖。

果然,從古到今有一個不變的過程,那就是給錢,滿滿一箱子銅錢,十匹麻布,二十雙僧鞋,二十套僧衣,五十石糧食,還有香燭,素油無數。老僧古井無波的面容上出現了興奮的顏色,估計他在歡呼,這個冬天好過了。

老太太了了一件心事,孫子孫女環繞身邊,笑的彌勒佛一樣,精神煥發的厲害,這樣下去再活二十年不成問題。

馬交給僕役,老太太交給丫鬟照顧,長輩們不喜歡在大街上拋頭露面,孫子輩就沒有這些顧慮,大丫早早佔據了雲燁脖子上的位置,歡喜的給姐妹們做鬼臉。莊三停,劉金寶護衛者一群嘰嘰喳喳的大小女子,邁開步子向西市開路。

雲燁不是沒見過寬闊的馬路,可沒見過這嗎寬的馬路,足有一百五十米寬,十里長。這時如果有世界盃還輪換什麼場地啊,全部放到朱雀大街一起開賽就齊活了。開始還以為自己這樣浩浩蕩蕩的人馬夠引人注目的了,沒想到到出車馬簇簇,衣香髯影間,不知名的女子嫣然一笑,幾乎讓雲燁傾倒,那女子見雲燁犯傻一副土包子模樣,掩嘴輕笑。大丫矇住哥哥的眼睛不讓他被狐貍精迷惑,還衝著那女子呲牙,那女子笑得更歡了。

可惜啊,張藝謀錯了,沒有露著半個Ru房的宮裝女子,只有裹得像熊貓的臃腫婦人。

雲燁衷心希望夏天這些女子不要像冬天這樣包的嚴嚴實實,老子好不容易到了唐朝,你好歹給點福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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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am20050524
公爵 | 2015-6-8 20:17:36

第五節 天下太平

穿梭在人群裡,雲燁卻感到無比的寂寞,所有的聲音彷彿都遠去了,自己宛如身處夢鄉,一切似乎離得很遠又似乎很近。他努力要抓住那一絲真實的感覺,觸手可及又高不可攀。矛與盾就這樣不停的互相廝殺,這讓他變得憤怒起來,自己的身體思想都不由自己做主嗎?

手裡抓著一個淡黃的花瓶,捏得滋滋作響,他在努力控制自己不要失態,不要被淩亂的不良思緒干擾正常的思維。

感覺到一娘在往自己身後躲藏,她在怕什麼?還未弄明白,一個下巴刮得青虛虛的錦衣男子伸手就要去抓一娘。雲燁一�胳膊擋住那雙臟手。

「小賤人,敢找情夫擋。。。。。」話音未落,雲燁手中的花瓶就砸在他的臉上,沒有慘叫,雙手摀住臉,血從指縫裡往外淌。嘴裡嗚咽作響。一娘害怕的瑟瑟發抖,雲燁回身輕擁了她一下,拍拍他的後背,

「不要怕,哥哥在這,抱好大丫轉過身去,馬上就好。」他的聲音平靜無波。

錦衣男子的僕人大叫起來:「殺人了,殺人了,二少爺被殺了,快來人啊!」莊三停,劉金寶抓住僕人一拳就打落了滿嘴牙。

事情發生的太突然,周圍的人群呼啦一聲就圍了過來,長安人愛看熱鬧的毛病幾千年從未改過。有認識錦衣男子的人嚷嚷:「啊,兄弟快跑,這是內府主簿賀仁庵家的老二,橫貫了,你打了他,麻煩了,快跑。」

雲燁聽而不聞,內府主薄?太子都被老子搶劫過,主薄算什麼,了不起啊?又回到瓷器攤子跟前,抄起兩個順手的筆洗,這東西結實應該砸不壞對縮頭縮腦的老闆說一聲:「剛才的瓶子,這兩筆洗,我買了」說完拋給老闆一兩銀子。來到呵呵叫嚷的賀家老二跟前。一娘拉住哥哥解釋:「他以前要我去陪他喝酒,我。。。。。"

雲燁用手掩住一娘的嘴:「雲家打這種雜碎不需要理由,更不要說他以前欺負過你,帶好妹妹,這事用不著你管。」雲燁用腳踩住賀家老二的右手,舉起筆洗重重的砸在賀老二手上,一聲撕心裂肺的慘號叫的各位觀眾心頭一緊,場面安靜了下來。這位爺是狠人啊!賀老二碰到這位爺算倒了血黴了。居住在長安各色遊俠兒逞兇鬥狠眾人見得多了,比這悽慘十倍的場景也不是沒有見過,卻從來沒有這樣讓人心寒,不是賀老二叫得有多麼悽慘,而是行兇者的神情,沒有一絲變化,筆洗一次次砸在手上血肉橫飛,他卻面無表情的彷彿在砸石頭。

一連砸了七八下雲燁驚奇的發現居然有一根指頭還是完整的,這讓他很沒面子,筆洗碎了,賀老二昏了,僕人滿嘴血瞪大眼睛恐懼的望著雲燁。整個市場靜悄悄的,買賣聲,討價還價聲,喧鬧聲,叫罵聲全不知哪去了。

雲燁四處找趁手的傢夥,看到秤陀樂了,就它了,舉起秤砣就要把最後一根手指砸扁。這時,捕快到了,人群分開一條道,剛要往前衝卻被莊三停,劉金寶攔住。地頭蛇有地頭蛇的優勢,見莊,劉二人滿身殺氣,手握制式橫刀臉上全無懼色就知道面前的兇手不是普通人,自然就不往前跑了,正要說話被莊三停止住。

「不許過去,等候爺出夠了氣自然就放手了。」

「侯爺?」捕快頭子腿都軟了,這滿京城親自動人的侯爺這位是第一位。他可不認為侯爺是冒充的,在長安冒充侯爺是要夷三族的,沒人敢這嗎干,只有等候爺出完氣再說。

雲燁心滿意足的砸扁最後一根手指,站起來看自己的作品,左看不滿意,右看不滿意,總覺得缺點什麼,看到這傢夥濕碌碌的褲襠這才想起沒除根。用手抓秤砣砸有些噁心,見秤砣上綁著一根結實的繩子有了主意,甩兩下,有一點流星鎚的意思,掄圓了就砸在賀老二的褲襠中間,有輕微的碎裂聲,昏迷的賀老二像蝦一樣彎著身子在地上跳騰,呴嘍一聲再不動彈了。在場的男人不自覺的夾緊雙腿,褲襠裡涼嗖嗖的,女人掩著臉結頭交耳竊竊私語。

長出了一口氣,做兩個擴胸動作,從腰間扯下左武衛腰牌甩給捕快,從嚇傻的一娘手中接過大丫架在脖子上,一娘牽著雲燁衣袖不松手,潤娘傻大膽還在咯咯笑個不停攬著幾個妹子直往地上出溜,幾個孩子也沒有害怕的意思一臉崇拜的望著自己的哥哥。小南揮舞著小胳膊笑得最大聲:「我就知道哥哥是最厲害的,上次那個鬍子叔叔捏死胖少爺的狗,打掉胖少爺的牙,還把狗皮送給我當褥子,可暖和了,他都說哥哥是最厲害的。」

捕快頭子翻看腰牌一看到左武衛糧草都督事,藍田縣侯雲這幾個字,雙手捧著腰牌恭恭敬敬的還給雲燁。

沒接,和聲對捕快說:「本侯今天怒火攻心,行為有所不妥,這小子雖然咎由自取,這麼幹到底不和大唐律法,讓你難做了,腰牌在你手,也好對上官有個交代。」

「侯爺折煞小人了,賀家老二的衝撞侯爺其罪在先,侯爺怒而出手在後,小人自然如實稟報,不敢有擾侯爺行程,至於腰牌大可不必。」捕快從沒接觸過這麼尊貴的人,腰躬得更低了。

雲燁點點頭,收回腰牌,把妹妹一個個抱上馬車,和莊三停,劉金寶轉身離去,街是逛不成了。

長安縣衙亂作一團,縣令左奎更是焦頭爛額,賀家主母的手指快要點到他額頭上了,包的粽子一樣的賀家老二躺在擔架上不時慘嚎一聲,賀仁庵穿著官袍,綠色袍服裹在身上勒的跟蠶一樣。在大堂上走來走去,非常不安。從得到家人稟報起,他從怒火萬丈到聽說兇手是一位侯爺後的惴惴不安,這兩種心思在心裡糾纏不休,如果兒子只是手被打殘,他根本不會將此事鬧到如此地步,大夫說兒子今後恐怕子孫堪憂,家中悍妻頓時吵鬧不休,和他糾纏廝打這才告到衙門。看著叫囂不休的妻子,一股悲涼之意湧上心頭,自己這是造了什麼孽,不但有悍妻,尚有不知廉恥的孽子,快三十歲的人整日尋花問柳,自己堂堂內府主薄竟不能給他找一門門當戶對的妻室,和別人一提起賀家二少無不退避三舍。如今惹下天大亂子,侯爺,侯爺是好惹的?聽說還是一位軍中大將,是兇名赫赫的程公爺手下,這案子就是打到陛下面前也不會贏,畢竟這孽子無禮在前。聽著妻子尤在吵鬧不休,無名火起,大吼一聲:「夠了,你這蠢婦,平日裡不好好教導兒子,讓他闖下這滔天大禍,如今全家一百多口人危難就在眼前,你還吵鬧不休,是要逼死我你才開心?」

那婦人從沒見過丈夫這樣大聲向自己吼,心中也是有些怯意,雖然臉色不好看,卻不再嚷嚷了。

賀仁庵向縣令左奎拱拱手:「今日之事全是孽子咎由自取不怪任何人,老夫這就撤狀如和?」

左奎長長出口氣,這位總算看清楚形式了,撤狀也好,大家都沒有麻煩,天下太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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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am20050524
公爵 | 2015-6-8 20:17:56

第六節 食不下嚥

「天下太平?」

李二陛下站在一棵脫光樹葉的桐樹下,嘴裡玩味著左奎的這句話。百騎司關注著長安城裡發生的任何風吹草動。雲燁毆打賀老二這件事自然稟報了他。右手五指全部粉碎,胯下子孫根也成肉餅,毫無康復的希望,這自然是賀老二的傷情診斷。雲燁出手的狠辣讓李二陛下暗自皺眉,雖說那紈袴子品行不端,但是遭此重創確實屬池魚之災,這小子在立威啊!

明年七月預言中的蝗災就要到來,準與不準就是效驗那位傳說中的高人是否存在的最好標尺。雲燁是雲氏族人已可確定,但是空白的十五年他在那裡?人過留名雁過留聲,李二實在是不相信有隱居的如此徹底的高人,逍遙子,到底是一個什麼樣的人他比雲燁更加神秘,任憑百騎司如何調查,竟無絲毫頭緒。彷彿人世間陡然多出來兩個人。無根無底無過往。

李二發現自己這位藍田侯滿身秘密,這讓他充滿好奇,土豆的出現,段體之術的神奇,隨手拈來的冶鐵妙法,小小年紀在枯燥無味的算學領域輕鬆擊敗學富五車的黃志恩,就連劉懷也對那兩幅算學圖解驚為天人,這算學一道自然超越了一代宗師的劉懷。學問作不了假,這是實實在在的東西,偷不來,搶不來。這些似乎已經可以確定逍遙子的存在,沒有強大的傳承,他不認為僅靠雲燁一人就可演算出如此複雜的圖解,加上他師傅也是不夠的。學問靠的是日積月累不可能一蹴而就,甚至一兩代人也起不到立竿見影的效果。他自己就是學問大家,這道理無需問別人,求學之苦李二感同身受。

明日大朝會雲燁就會上殿親自向朝廷謝恩,朕就看看你小子到底是何方神聖?何以攪亂朕的心思。

旺財咬著雲燁的衣角戀戀不捨,它很不習慣現在的狀態,頂瓜皮上扎一隻衝天小辮,後頸的鬃毛也挽成一個個的小髻,身上的防寒的裹肚也換成繡花的錦緞,兩天見不到雲燁很是想念。更何況家裡幾個小小的人整天纏著自己,在身上爬上爬下,要不是昨天咬了青衣的傢夥被老大責罰過,自是不能容忍這幾個小人騷擾自己。

把臉貼在旺財的長臉上親暱一會,吩咐下人倒一碗米酒喂旺財喝,果然一醉解千愁,旺財煩惱盡去,打著響鼻邁著八字步回馬棚裡去了。

雲燁要把家裡吃飯的案幾換成巨大的圓桌,順便打造些椅子,一想到老程,老牛的性子就吩咐多打造了兩套,免得他們上門來搶。他實在是受夠了跪坐這一酷刑,所以畫了圖形甩給家裡的木匠,要求越快越好,木匠拿了圖形看不懂,解釋好半天才模模糊糊弄個半懂,見雲燁滿臉的不耐煩,也不敢再問,跪在地上發誓賭咒絕不外傳雲雲。老夫人站在身後不明白他在幹什麼,好不容易聽懂了,臉色一變劈手從木匠手裡奪過圖紙,一指頭點在雲燁腦門上,滿臉看敗家子的神色

"要家具祖母吩咐木匠做,以後不許隨便亂畫圖,畫了的圖也要交給祖母收起來,敢給不相干的人試試」說完由丫鬟攙扶著帶著木匠去了側廳。

這才是雲家女主人的風采,只要雲燁沒成親,府裡她老人家說了算。

「以後要當心,侯爺脾氣不好,」

「不是吧,侯爺挺和氣的,今天我給侯爺上茶,還對我笑來著。」

「那是不發脾氣的時候,沒見內府那誰家的敗家子被侯爺打成殘廢,」

"那是他惹了侯爺,侯爺是軍伍上的人,火氣上來那還有好?」

「那是咱侯爺忍住了氣,這才把他那啥都弄碎了,要不然,哼哼」

丫鬟甲和丫鬟乙的談話被躺在窗戶旁矮榻上的雲燁聽了個正著,嘴角往上提一提,看來自己這個混不吝的名聲算是傳出去了,很羨慕程咬金,朝堂上撒潑耍橫慣了,別人也就認為他也就能帶帶兵打打仗,只要不惹他,與自家無害,犯不著去捅他這個馬蜂窩。自自在在活了百歲,死後的封長壽魯王,富貴一生,長壽一生,歷經四帝而不倒,可謂是官場的奇葩。轉頭看看官場中奮勇拚殺的長孫無忌,房玄齡,杜如晦,魏徵等人的下場,自殺的自殺,抄家的抄家,滅族的滅族,鞭屍的鞭屍。這些在雲燁眼裡全是大神級人物都不免下場悲涼,自己這個官場小白還是縮進腦袋老老實實當自己的烏龜,悶聲發大財才是正經。明日大朝會能不出頭就不出頭,弄一個品級高,責任少,不管事的清閒職位。好好把這輩子混過去拉倒。

飯食不可口,家裡的飯菜還沒有軍中可口,除了肉就是干菜,要嘛就是豆腐,一點綠菜都見不著,湯湯水水一桌子,小丫頭吃的湯水淋漓,很是開心,雲燁就可憐了,一筷子,一筷子的吃米飯,菜是一口都不動。前天晚上回家的宴席因為心裡高興就是吃木頭也覺得香甜。看著老夫人特地給自己煮的肥雞,雲燁強忍著喝了一碗湯,就放下筷子。老夫人擔憂的看著他把雞腿撕下來放在大丫小丫的飯盤裡,又扯下雞翅給了小南小北,把剩下的雞肉分給幾個年幼的妹妹,自己用鹹菜拌米飯三兩口吞進肚子一抹嘴用飯完畢。

「燁兒,你吃不慣家裡的飯食?」老夫人觀察他兩天了,見他總是只吃米飯,連麵食都不吃,這樣下去身體怎麼受得了。

見全家都放下筷子看著自己,大丫提溜著雞腿又放在雲燁的飯盤裡:"哥哥,大丫不吃雞腿,哥哥吃。」

雲燁親親大丫滿是飯粒的小臉,又把雞腿放回流口水的大丫盤子裡,

「哥哥毛病多,大丫要多吃才能長高,哥哥是好吃的吃多了,貫下的臭毛病,可不敢學哥哥,要不然就不乖了。」大丫這才抱著雞腿撕咬起來。

堂堂侯府為一隻少鹽沒味的雞就推來讓去,這多少讓雲燁有些心酸

「明日晚飯我來做,咱全家也嘗嘗我和恩師平日裡的飯食,也給大家解解饞。」

"這話一出口,負責廚房的嬸嬸頓時低下頭,巴拉巴拉流眼淚。雲燁最怕女人哭了,因為一哭起來就像連陰雨沒完沒了,讓人怒火萬丈又發作不得。急忙勸解,又是解釋,又是賠罪,又是賭咒發誓這才讓連陰雨止住。

「王氏,你就讓燁兒明日做一回,你在一旁學著,學會不就好了,我聽程夫人說,程公爺爺對燁兒做的飯菜讚不絕口,老身也想嘗嘗到底怎麼個美味讓公爺唸唸不忘。」老夫人發話了,嬸嬸自然從善如流不再勸雲燁了。

「你們明天留著肚子等我從宮裡回來,給你們做一頓難忘的美味佳餚,」提到吃雲燁還是很有把握的。

「我從小被師傅抱著就吃遍了大江南北,黃河兩岸,說句不敬師長的話,他老人家就是一位好嘴的,所謂食不厭精,膾不厭細,尋常吃食哪裡入得了他老人家法眼,西域的烤全羊,大食的烤肉串,都被師傅定為粗糲之食。化外之民哪裡知道我天朝飲食之精美,光雞肉就有數十種做法,煎,烤,燉,煮,油炸,他老人家甚至用一團泥巴幾張荷葉就能做出美味絕倫的叫化雞。人人看不起,認為骯臟的豬肉在他手上都能變出數十道大餐。後來我長大了,師傅就不再自己動手,食用都是我經手,再說我沒學到師傅浩如煙海的學問,卻把做飯的本事學了個十成十,連師傅都說我是天生的吃貨。」雲燁慢慢把自己的過往灌輸給全家,這不是欺騙,為的是徹底融入這個家庭。於是後世的各種食物源源不斷的出現在全家人的腦海裡。

幾個小丫頭口水流的嘩嘩的,滿臉神往,老夫人笑瞇瞇的聽著雲燁略帶自嘲的說講,就連剛才哭的稀里嘩啦的嬸嬸也是聽得入神。

雲燁暗暗一笑,隨即說起域外的綺麗風光,奇風怪俗,就一個各種顏色的人就讓大家張大嘴巴。

「哥哥,那非洲人真的是黑色的嗎?比炭還黑?」潤娘看看盆子裡的木炭問哥哥。

「除了牙齒是白的,全身都是黑的,掉木炭堆裡不張嘴你就找不出來,再說,長安城裡可能就有黑人,不過他們叫崑崙奴,有機會帶你去見識一下。」

眼見天色漸暗,左武衛點卯的時辰就要到了,雲燁正打算動身卻見莊三停來報,程大將軍特許雲燁明日早朝再與隊伍會和。小丫見哥哥不用離開,撲到雲燁身上不下來,全家老小也全是歡喜之色。

她們開始接受我了,雲燁這樣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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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am20050524
公爵 | 2015-6-8 20:18:49

第七節 恐怖的叔伯

鐘鼓敲過四下,藍田侯府燈火依次點亮,僕役們忙著點火燒水,準備給主人洗漱,做早飯。馬伕將大青馬洗刷干凈,備好鞍韉,親衛身穿新衣,把橫刀插在護腰板帶上。雲姑姑忙前忙後不敢有一絲大意,今天是家主第一次大朝覲見陛下。

沒有人權啊!雲燁被老夫人從床上好不容易揪起來,渾渾噩噩的站在床邊任由老夫人給他擦臉,刷牙。柳枝的苦澀也沒有趕走他的睡意。老夫人不允許丫鬟動手,自己愛憐的給孫子用溫水擦洗,大丫小丫在背後頂著哥哥怕他一不小心摔倒。穿上官服,戴上金冠,沒成年所以不能戴官帽,腳下換上薄底的鹿皮快靴,儀劍牢牢拴在腰帶上,直到老夫人要給臉上擦粉時,雲燁才倏然驚醒,這個不能擦,我又不是人妖。連忙說時候不早了,就不擦粉了。老夫人滿臉遺憾,覺得自己孫子應該能打扮得更漂亮一些。

三兩口吞下一大碗稀粥。感覺魂魄又回到身體,自是精神煥發。

雲府中門打開,丫鬟僕役站立兩廂,老夫人抹著眼淚被管家姑姑攙扶著送雲燁出門。小丫頭們也哭得淅瀝嘩啦,趕緊安慰,又不是生離死別,上個早朝而已。

由於未到開坊門時間,整個坊市靜悄悄的,一彎清冷的月牙掛在天空,現在是淩晨四點鐘,馬蹄的嗒嗒聲格外清脆。雲燁呼出一口白氣,再次腹誹沒人性的早朝。雲姑姑早就給坊官打過招呼,腰間掛滿鑰匙的坊官一一打開四道坊門,並請雲燁畫押。品級不到三品就沒資格在坊�上開側門,唐律規定,任何人不得無故夜開坊門,有擅開者徙三千里,三千里啊,反正不是窮荒就是僻壤,不會讓你舒服的。轉出永安坊就來到朱雀大街,街上只有巡街的兵丁,沒有其他官員走過。驗過身份,兵馬司的軍士齊齊行禮,留下兩位挑著碩大的燈籠在前面開路。

太極宮在城北,依山而建,雲燁需要穿過大半個長安城才能抵達。面南背北而居這是皇家的特權,當然普通百姓家住在北屋也無傷大雅,李二不至於連這個都要管。

街上車馬越來越多,見到侯府儀仗紛紛停馬止車,待雲燁趾高氣揚的過去,才動身。雲燁拿鞭子抽在劉金寶的身上:「你他娘的就不能不要這麼囂張,弄的別人以為你是侯爺。」

劉金寶趕忙一縮脖子,回頭嘿嘿沖侯爺傻笑,惹得周邊親衛一陣大笑。

皇城到了,遠遠看見門口燈火通明,人頭湧動,互相拱手施禮,談笑寒暄,一派和氣,不過看到火把上四處飄搖的火苗就知道無數刀光劍影在醞釀中,等待早朝發難。

雲燁是武官眼前全是文官,見雲燁一介少年卻頭戴紫金冠,身穿四品緋袍,腰間挎著代表武官身份的儀劍,臉面卻很生僻,紛紛交頭接耳的打聽,卻無人知曉,就武斷的認為不知是哪家的孩子頂替了父輩的爵位來大朝會見識一下的。

「臭小子,你一介武官跑文官堆裡幹什麼,」脖頸一疼,熟悉的感覺,就不掙紮了。老程根本無視文官們鄙夷的目光,提溜著雲燁來到前面武官隊伍,往自己身後一放:「老夫給你引見各位長輩,都是些生死戰陣過來的好漢,不得無禮。」

雲燁連忙稱是,和一身綠袍的程處默交換一個眼神,一起跟上老程的步伐。

「這是你秦伯伯,老夫的生死之交,現在身體不好,你小子滿身怪本事,明日好好給你秦伯伯看看!」一位面色蠟黃的高大男子就在前面笑瞇瞇的看著雲燁,在雲燁大禮參拜之後扶起他上上下下打量:「好一個俊後生,你的事知節都告訴老夫了,只是無緣見到你師傅,實在是一件憾事,你能把壞消息提前捅出來,老夫就認定你是一個好孩子,非大慈大悲之人所不行也,待家中安定到老夫家中我們詳談。」雲燁一時無法將眼前和藹的老人和《隋唐演義》裡義氣無雙的秦瓊秦叔寶聯繫起來,以前常見,幾乎每家門上都有他老人家的畫像。據說他老人家有名的朋友八百,無名的朋友無數,胯下黃膘馬,頭戴紫金冠,身披黃金鎖子連環甲,背後一雙熟銅鐧,手執虎頭鑚金槍,於萬軍從中取上將頭顱如探囊取物。這樣一個蓋世豪傑卻佝僂著腰,不時輕咳幾聲,望著這位還有不到十年生命的豪傑,雲燁哽咽不能言。

老程臉色很差,雲燁的反應他都看在眼裡,惋惜?對,是惋惜,想老哥哥戎馬一生,日搶三關,夜奪八寨,武力之強橫天下少有,新皇登基得封翼國公,上柱國,有何可惋惜的?只有身體,才讓老程擔心。老哥哥也曾說過:「少長戎馬,所經二百餘陣,屢中重創,計吾前後出血亦數斗矣,安得不病?」這小子不看好老哥哥的身體,明日,就明日,得抓這小子想想辦法治好老哥哥的傷病。

雲燁不知道老程已經在打他的主義,還在與秦瓊低聲交談,一個勁的問老國公當年英姿,不時惹得秦瓊呵呵大笑,對這個自來熟的小子大生好感。

「這小子就是藍田侯吧?」一座黑黝黝的大山移動過來,身長八尺,腰圍也是八尺,根本就沒脖子,臉上亂須橫生,拎起雲燁面向自己:「老夫到要好好看看什麼樣的小子能獻上畝產五十石的糧食,」雲燁感覺像是被夾在捕獸夾子裡,渾身動憚不得,不用問這位就是尉遲大傻的父親尉遲老傻,本來想叫尉遲伯父,但是一想到在牛進達手上的遭遇,心中不忿,不能誰來都把老子當小雞一樣拎來拎去的,就臨時改變主意心裡大叫幾聲尉遲老傻來安慰自己弱小的心靈。

「尉遲伯伯萬安,小侄雲燁給您請安了,」趕緊答話,再晚一會說不定又是半身癱瘓的下場。

「小子眉眼不錯,就是身子單薄,拎在手上沒份量,不像我們軍伍上的人好漢。」這傢夥一張嘴就給雲燁打上一個半殘廢的標誌。

「像你一樣沒個人樣子,老子七八個閨女嫁誰去?除了你家黑白兩位弟妹瞎啦眼看上你,別的姑娘見到你這活閻王的相貌還不得去跳井?」媽呀,誰呀這麼大膽尉遲恭的玩笑也是你能隨便開的?瞠目結舌的看著走過來的這位,風度翩翩,紫袍裁剪合度,懷中抱著朝勿,衣袖飄飛宛若神仙中人。

「牛鼻子,口中不吐人言,難怪你家中全是閨女,老天罰你哪!」尉遲老傻也不示弱,回嘴就開罵。雲燁要是再不知道來的這位的名字《隋唐演義》就白看了。徐茂公,現在叫李世績,將來李二掛了以後就叫李績,得避諱皇帝的名字。強盜出身,心夠狠,手夠辣,跟隨三位主公死了一對半,幸好李二鴻運當頭一時半會還不會被剋死。既然克不死李二就只好自己倒黴,將來他會生兒子,兒子會給他生一個孫子叫李敬業,非常敬業的造反,結果把全家造反到鐵丘墳裡去了。

離這傢夥遠點,這是一個不祥的人物,尤其是他閨女娶不得,誰娶誰倒黴,更不要說他有拿女婿開刀當替罪羊的習慣。三女婿被他幹掉兩,還有一個死裡逃生成為傳奇。這事即將發生在東征高麗的時候,他閨女,長成天仙也不娶。

假仁假義的拜見了李叔叔,絕對做到了高山仰止,阿諛之詞從口中滔滔不絕傾瀉下來,二十一世紀的馬屁是誰都能受得了的?李叔叔滿面紅光渾身打擺子,眼歪嘴斜似乎要吐?程處默摩挲著雙臂一副全身起雞皮疙瘩的狀態,猶豫著要不要過來摀住雲燁的嘴。老程有些愕然,秦瓊面露異色,尉遲恭滿臉怒火,剛才雲燁都沒有這樣拍他馬屁。

「李叔叔文成武德,傲笑天下,一�手河水倒流,一反掌,山崩地裂,嗚嗚嗚。。。。」李績終於受不了了,摀住雲燁的嘴:」臭小子,從哪學來的歪門邪道,」他被雲燁馬屁拍得有些暈了,還沒有悟出這裡面的道理,只是覺得這小子嘴碎,沒軍人的氣節,從心底裡對雲燁看輕幾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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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am20050524
公爵 | 2015-6-8 20:19:19

第八節朝堂上的大坑

宮門緩緩打開,全身光明鎧的御林軍站立兩廂,空出正對朱雀大街的朱雀門,文官一行,武官一行徐徐而進,每個人都肅穆莊嚴,懷抱朝勿,惶惶若干城之具也,雲燁在心底惡補:「果能建伊�之業耶?」程咬金不顧規矩硬拖著雲燁站在他身後,走了幾步,忽然回頭:"小燁子,為何如此對待李績?」

早料到老程會有此一問,雲燁粲然一笑:「如果程伯伯揍我,小燁甘之如飴,牛伯伯揍我,小燁處之泰然,秦伯伯揍我,小燁甘願領罰,尉遲伯伯揍我,小燁會四處奔逃,至於李叔叔要揍我,雲燁可能會還手。」

老程拍了雲燁一巴掌,嘿然一笑,不再作聲,老牛不知從哪裡鑽出來,怒目而視,指著雲燁要待得地方不做聲。見到老牛自然彎腰塌背縮脖子,乖乖站到隊伍裡。怪模怪樣惹得群臣哄然大笑,維持秩序的侍衛惡狠狠的看著雲燁,見是一介少年也就輕輕放過。隊首的房玄齡本來不喜,得知為首作怪的是一少年人,就當是年幼無知一笑了之。

雲燁切身感到年齡小的好處了,說錯話,做錯事,只要不是原則性的,總能找到原諒的理由。您總的給年輕人一個改錯的機會吧,雲燁無恥的想到。

太極宮,立於三十六節石階之上,站在石階下只能看到翹起的飛簷,簷首的吉獸狻猊,獬豸在微明的天光下顯得威風凜凜。皇權至高無上,那幾乎要刺破晴天的尖簷將皇室的尊貴表現無疑,這他奶奶的不是找著被雷劈嗎,還是青銅製成的,多好的導電器啊,還說夏天才被雷劈了幾下,是老天不滿李二陛下的作為,只是輕輕教訓幾下,民間都這麼說,也有可能是上天在勸李二陛下不要做的太過,老爹就不要殺了。當然,這是雲燁心頭的惡意味,不能說出來,一出口腦袋就會落地,惱羞成怒的皇帝是不會管你有沒有才,哪怕是奇才,怪才,大才,敢說這句話統統都會變成劈柴。

太監,中國幾千年來一直伴隨皇家的畸形產物站在高高的臺階上,扯著嗓子吼:「大朝覲開始,諸臣工覲見。」就這一句讓雲燁佩服不已,尖厲的嗓音硬是喊出惶惶正大的意味。人才啊,以後要親近才是。

空蕩蕩的大殿頃刻間人聲鼎沸,找位置的,偷拿別人墊子的,互相施禮請坐的,滿嘴酒氣居然聲稱自己滴酒不沾的,更過份的還有一位不要臉的放了一個臭屁,惹得周圍眾人紛紛扇鼻,意思是不是我放的。估計放屁的仁兄就在扇鼻子的人群裡面。

平日裡只有百十人早朝,大朝覲一下子塞進來兩千多號人不亂才怪,隊伍都排到殿外,估計程處默他們蹲在寒風中打擺子。雲燁幸災樂禍,幸虧老子是侯爵,這才能在大殿裡坐著。周邊全是四十歲以上的叔叔伯伯,甚至還有幾個爺爺輩的,找不著被偷走的坐墊四處踅摸。雲燁找了個好位置,背靠一個碩大的木製蟠龍柱,地上鋪兩個座墊,背上靠一個座墊,聽說大朝覲沒有四五個小時結束不了,現在好好休息,晚上還要給全家做一頓殺豬菜。特意吩咐管家姑姑選一口一百五六十斤重的豬,殺了,剝好,內臟不許丟掉,腸子,肚子用麵粉細細搓了,弄乾凈等我回來動手。

李二出來了,通天冠,蟒龍袍,垂下的珍珠穗恰好與眼睛平齊,在九十九隻牛油巨燭的照耀下,光華四射,就像後世亂拋媚眼歌星,叫人頭暈目眩,看不清楚人長得什麼模樣,這大概就是通天冠的最大作用。

眾臣三呼萬歲,李二接受大家的跪拜,宣稱免禮,大家跪坐在案幾之後,低頭垂目作肅穆狀,雲燁不好太出格,也陷入沈思狀態。一雙長腿從案幾下伸出老遠。

先是房玄齡歌頌了大唐在過去的一年所取得的巨大成就,平滅了多少叛亂,打敗了多少反賊,繳獲了多少糧食,軍械還有女人,關內雖有小範圍的蝗災,但是不影響糧食的生產,雖低於去年,災荒之年倒也說的過去。市面越發繁榮,稅款越收越多,人口穩步增長,等等,總之,大唐過去的一年是勝利的一年,光輝的一年,完全是因為有了李二這位英明的皇帝,從而帶動全天下民眾創下如此業績。

接著是杜如晦上前,接著房玄齡的馬屁繼續拍,大唐在過去的一年是平安的一年,雖有小小突厥作亂,但是有睿智的皇帝陛下在渭水三言兩語哄走了突厥人,開了以弱勝強的最懸殊戰例,六騎出長安,與突厥頭子會盟渭水,通過外交努力,為大唐從勝利走向勝利打下來最堅實的基礎,感謝李二陛下,我們在李二陛下光輝的照耀下正在茁壯成長,李二陛下的偉大業績必將萬古長存。

杜如晦的報告激勵了每一個大唐官吏,剛要趁著氣氛熱烈多吹噓幾句,不想遭到當頭一棒。千古人鏡魏徵不干了,嗷,這大唐的事敢情全是陛下一個人幹的?沒我們什麼事?我們全是酒囊飯袋,士兵全是軟腳蝦,百姓都是懶漢,天下太平?笑話,突厥擄走的邊民算什麼?長孫無忌剛剛平滅的幼良算什麼?程咬金幹掉的羌人難道是泥捏土造的?陛下是干了很多工作,但是不是全部,作為文官之首,房玄齡,杜如晦私德有虧,以全天下之功邀陛下一時之興,佞臣也。

湯鍋裡的老鼠,面包裡的鼻屎,說的就是魏徵這號的,這樣的馬屁力度也算私德有虧?你老兄是沒聽到過真正的政府報告,要是聽到後世的政府報告你還不動手砍人?然後再全身爆裂而死?

貞觀二年末尾的大朝覲是李二陛下第一次以皇帝身份主持的大朝覲有些類似後世的人民代表大會,政府必須做過去一年的成績匯報,再展望來年的前景。當然評判者是皇帝,後世評判者是人民,雲燁當了三十幾年的人民自然知道人民的權利由少數人代表,和目前的狀態沒有什麼區別。報喜不報憂,前途是光明的,道路是曲折的,勝利終究是屬於我們的。一千四百年,一千四百年政府報告的演化只是從文言文變成白話,生澀難懂,曲折盤旋,說話的藝術被演繹的淋漓盡致。比相聲還相聲。

雲燁打了一個悠長的哈欠,六部主官的報告就像催眠曲的音符從眼前滑過,惹人睏倦。心裡早就麻木了,官府,這一暴力統治工具從人類階級產生就伴隨我們成長,一成不改的是生硬,冰冷,固執,扯皮。沒心思聽他們講廢話,朝堂大政早就被幾個所謂的精英確立了,現在說的全是廢話。

偷眼一瞄,心中仰慕之情頓時如同黃河氾濫一發不可收拾,旁邊這位伯叔,說不上來是伯伯還是叔叔的傢夥,三綹長髯垂在胸前,搖頭晃腦之際不忘點頭讚許,似乎工部尚書溫大雅的枯燥報告是一紙飄香奇文,聞之令人如飲瓊漿,不忍釋懷,如果不打呼嚕,不流口水,雲燁會慚愧自己的無知,深深為自己的無禮感到愧疚。既然這位叔伯在睡覺,雲燁覺得自己打個瞌睡實在是不入流,小巫見大巫。

朝陽自大殿門口越升越高,光線穿過薄薄的霧靄,柔和的鋪滿整個太極宮,陽光天生就有驅散陰暗的功能,不論是物理上的,還是概念意義上的黑暗。大理寺少卿戴胄的聲音越來越低,再也無法說出天下太平這四個字。

索性拋開寫好的奏摺:「臣自貞觀元年履新大理寺,民間風氣淳樸,耍狠鬥勇之事減少,作姦犯科之輩袖手,貞觀新政大得人心。然監檻之內仍就人頭湧湧所犯者大都是息王一系,平日裡並無大惡,其中尚有幾位道德大儒。吾皇仁慈之心燭照萬里,為何不將帝王的慈悲遍灑我大唐每一個角落,如今天下大定,實不能再開殺戮,讓無辜者的鮮血玷汙我大唐聖潔的朝堂,臣今日就在太極宮大殿之上,在朝日的映照之下依律三呼:「陛下,三思。」

這話一出口,就像一顆炸彈扔進茅廁裡,引起無數紛爭。贊同者有之,斥責者有之,茫然者有之,旁觀者有之。李二陛下明顯抖動了一下,估計息王李建成仍舊是他心頭的一根竹刺,今日大朝覲上生生被人掀開瘡疤,不知會有何種反應。雲燁瞪大了眼睛觀看李二的反應。

很失望,沒有把戴胄拖下去砍頭,所以也就沒有裝盤子裡驗看首級的一幕。雲燁非常失望。李二放歸了老弱婦孺,親近的家人僕役。正主卻沒放過一個,大理寺必須嚴加審問,所有疑慮必須以一清除,李二對自己執政的合法性看的不是一般的牢。

烏雲散盡,朝堂又恢復你好,我好,大家好的和氣場景,胖胖的長孫無忌一上場,場面頓時歡暢,人長得胖,所以就喜慶。剿滅長樂王幼良自是功在社稷,加食邑三百戶,再加驃騎大將軍,再加齊國郡公,風頭一時無二。程咬金滿臉怒色,他只加盧國縣公,食邑加百戶,連付儀仗都沒弄到手,這也就算了,你聽聽,齊國那是千乘之國,你再聽聽盧國?哪的沒聽說過,說不定是哪個山溝裡的小寨子自號為王的響馬。老子出身響馬,你也不能弄個響馬的小寨子做老子的封地,嚴重的偏心,老程要求公正對待。

李二差點被氣死,誰說盧國是響馬寨子?不學無術,盧國是你老家的古稱,你封地在老家還有什麼不滿意的?老程咧開大嘴滿意了,原來盧國就在濟州府啊。雲燁心中滿是感激,老程那裡是不知道盧國在哪裡,是在暗地裡提醒李二不要虧待了隨後要封賞的雲燁。牛進達官進三品不喜不怒,一臉的不相干。

「藍田縣侯雲燁覲見陛下。」聽到叫自己,趕忙出列,大禮朝拜皇帝。李二盯著雲燁看,眼神彷彿帶著鉤子,還是鐵的,弄得雲燁滿身不自在。

「汝自幼師從異人,隴右奇技製鹽解我百姓確鹽之苦,此為一。汝進獻軍中段體之術,兩百健兒已成雄兵,此為二,汝改良冶鐵之術,百煉鋼日產百斤,此為三。汝進獻千古奇糧土豆,功在社稷,利在千秋,朕感激不盡,在這朝堂之上,賞功罰過,人盡其才為上天賜予朕的權利,也是朕平生之志。你來說說,有何要求,朕會滿足你。」

"你妹啊!」雲燁在心頭大罵,要賞賜老子,你倒是痛痛快快給俺,要老子自己說,我要你的皇位你倒是給我呀?我知道要什麼?擺明了不給老子開口的機會,滿大唐就他娘的坑老子一個人,不過柿子揀軟的捏也是千古名言。

「臣自荒野死裡逃生,已是矯天之幸,得我大唐軍士相助方才逃脫狼吻之災,以製鹽小技相贈已覺厚顏,陛下大度以平安縣男相許更是讓臣感激涕零。鍛體,冶鐵為臣之本分焉敢以此向陛下邀功。土豆為海客從茫茫大海上尋得,臣不敢掠他人之美,請陛下明察。」你要我自己張口,老子偏偏不開口,把自己說得一錢不值,你是千古明君,就不相信你不給老子錢財。

「那海客現在何處?這等義士不可不賞。」李二緊追不放。

「那是家師的朋友,臣以晚輩之禮侍奉不敢問長輩名諱,家師每每以虯髯客相稱,」風塵三俠不知是真是假,反正三俠中的兩位就在你朝堂,你問他們好了。

果然,李靖越班而出抓著雲燁就問:「什麼模樣?」

「醜,滿臉虯髯,黑,黑極了,身材壯碩,善使一把長刀,會說海外之言,要教我耍刀,他人醜就沒學。」雲燁決定忽悠戰神。

「撲通,」李靖一腳踹飛了雲燁,轉身就跪在李二面前痛哭失聲。

雲燁哎吆半天才從地上爬起來,老程扶著雲燁怒視李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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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am20050524
公爵 | 2015-6-8 20:19:44

第九節 邪惡的白玉京

一向安穩如泰山的李靖居然趴地上痛哭失聲,李二迷惑,眾臣也迷惑,見李靖的哀痛不是臨時裝出來的,眼淚下來了,嗓音變得沙啞,一個勁的請求陛下放他長假,他要去找他兄弟,以慰多年相思之苦。

基情無處不見啊!雲燁揉著屁股暗自感嘆,只是小小試探一下就弄出這麼大的動靜,堂堂大將軍要扔下千軍萬馬,嬌妻美妾跑去找一個傳說中的黑炭頭,兩人間的感情看來早就超越了友誼,化作巨大的背背山,難道說,他和虯髯客才是一對,紅拂女是奇怪的第三者?

「雲燁,你來告訴李愛卿哪虯髯客去了何方?不得隱瞞。」李二估計被煩得夠嗆,沖雲燁怒吼。

「回稟陛下,哪虯髯客去了白玉京,大概會不來了。」唐時皇權天授早已深入人心,這世界上到處都是不可知之地。崑崙山有王母,東海有龍王,天上有諸天神佛,地下有閻王。反正到處充滿神仙,哪怕你蹲茅廁說不定都有一位猥瑣的神仙在偷看,老子再加上一個白玉京有何不可?再說老子起的這名字一聽就讓人有去看看的慾望。雲燁心中充滿了惡趣味。

「胡說八道!白玉京是月亮的別稱,誰能爬到月亮上去?」李靖不愧是文武全才第一反應就是雲燁在胡說八道。

「李大將軍好大的官威啊,剛才踹了侯爵一個大馬趴,現在又指責他胡說八道,誰說月亮上沒人?有嫦娥,有玉兔,說不定那虯髯客慕嫦娥之美色,有辦法跑月亮上去見美人也無不可。」程咬金護短的脾氣暴發,早就把雲燁視為自家子侄,他一腳一腳踹來踹去沒關係,別人來踹就不高興。

李大將軍軍功太盛,早就惹得群臣不爽,難得有奚落李靖的機會,更待何時,所以滿殿哄笑。

李二陛下臉都綠了,輕咳兩聲,大殿頓時安靜下來,他惡狠狠的看著雲燁問:「白玉京怎麼回事,老實道來,若是胡說八道,朕會讓你去白玉京。"很兇殘的威脅。

「微臣在這大殿上怎敢胡說八道,我也問過師傅白玉京在哪回答我的卻是一通臭揍,師傅第一次揍我,屁股都沒知覺了,所以他老人家的話記得十分清楚。師傅說:世人都想長生,從帝王到普通百姓都把生命的延長當作最深的夢想,卻不知長生本身就是一個最大的笑話。佛家要求寂滅,道家要求無為,儒家在探索中正,殊途同歸,到頭來就是要把人變成石頭。烏龜長壽是因為遲緩,樹木長壽是因為不動,亙古長存的只有石頭。滅人欲,絕人倫,斷五覺,阻試聽這還是人嗎?不知寒暑,不識香臭,不辨是非,無家國之念,沒有親情之觀,無喜樂,無悲歡與朽木何異?人之所以異於禽獸者,就在於我們有思維,懂禮儀,知親情,會勞動,會創造,會改造天地,也會創造天地,讓世間萬物為我所用。這才是人的本分。超越自己的能力妄圖去追求虛無縹緲的長生,卻不知上天早有安排,你想長生那就得變成石頭,可笑世人愚昧如撲火的飛蛾哭著,搶著要變成石頭,實在是可笑,老夫半隻腳跨入白玉京卻硬生生抽回來,就是不想成為天地間的石塊。我要大喜,大悲,大哀,大痛就是不要成為石頭。師傅還問我:要做百十年的人,還是要做一萬年的石頭,微臣回答自然要做人,百萬年的石頭也不做。師傅甚是開心,摸著我的頭念了一首詩:天上白玉京,九宮十二城,仙人撫我頂,結髮受長生。微臣聽了這首詩連著做了好幾天的噩夢,老覺得有一位石頭樣的仙人要我和他一樣變成石頭,師傅抱著我睡了兩天才擺脫夢魘。這就是微臣知道的白玉京。」

雲燁衷心希望李二能夠聽進去,不要再夢想長生這回事,多少英明的帝王栽在長生這個大坑裡,徒留千古笑柄。

李靖不再作聲,面孔上不知是喜還是憂,沖雲燁拱拱手:「不知你師傅可曾說到我兄弟虯髯客到底如何?剛才是李某失禮了,還望雲侯據實告知。"

"李伯伯,小侄就實話實說,您千萬不要生氣,」說著又朝滿大殿的文武百官施禮:「晚輩就重複師傅的話,請陛下不要怪罪,諸位叔伯千萬擔待,否則每人一腳,晚輩就成肉泥了。」

李二陰沈著臉說:「你只管據實相告朕自有決斷。"

"說好了,不怪罪的,」雲燁趕緊敲定腳跟。

滿堂大笑,群臣很好奇,他師傅到底是怎麼說的,難道要把這大殿上所有人都裝進去?

"師傅說:虯髯客這種有本事的笨蛋,進去的越多越好,現在天下又開始大治,老夫恨不能全天下的這種禍害都進去變成石頭,這樣天下也能多平安些年。虯髯客大概還進不去,有執念,有放不下的雜慮,即使到了白玉京不死也會脫層皮。」雲燁一說完就跑到柱子後面藏起來,打定主意不出來了。

李靖怒火填胸,一想到虯髯客生死不明,雲燁師傅又幸災樂禍就想逮住雲燁出氣,見他躲在柱子後面不好擒拿,只得「嘿」的一聲不再言語。

房玄齡笑呵呵的出班啟奏:「陛下,老臣倒覺得這話糙理不糙,攪動天下風雲者,無不是身手通天之輩,要是把這些雄才統統放入白玉京,老臣厚顏相隨也心甘情願。呵呵呵。。。。。。

一時間滿朝堂爭先恐後的要要去白玉京,當然不乏自�身價者,比如尉遲老傻,你他娘的本來就是石頭一塊,還爭什麼。

李二的朝堂變成菜市場,鬧哄哄一片,看的李二直皺眉頭,咳嗽半天才止住群臣的胡言亂語,見雲燁躲在柱子後面伸出頭往外看氣不打一處來,吩咐內侍抓他出來。

「哼!好好的朝堂弄成市場,成何體統,既然李愛卿已經問完,那虯髯客福禍自取,就不要難過了。土豆神種雖是他取得,獻於朕的卻是雲燁,朕說過,以侯爵酬奇功,以萬金勞其苦,自不會食言,來人,將冠帶獻上。」兩個內侍捧上紫金冠,緋紅袍。

老程笑呵呵的向李二行李:「微臣之子與雲燁甚為投契,不如由為臣為他正冠如何?」

李二笑而許之。

御陛兩旁的雅樂奏響,禮部尚書王珪不知用那種口音唸著諭旨,甚是動聽,四位宮娥緩步上來解去雲燁外裳,摘下束髮金冠,用梳子梳龍好頭髮,綰成髻,又為他穿好緋紅袍,束上玉帶,躬身施禮退下,老程一搖三晃的過來,取過紫金冠戴在雲燁頭上,用玉簪固定,繫上額下的冠帶,大聲訓話要忠心為國,報效陛下殊遇。雅樂止,訓言止。房玄齡親手為他繫上紫金魚袋,帶著他三拜九叩拜謝皇恩。李二勉勵幾句,禮成。內侍宣佈退朝,李二坐上御攆率先離去。

群臣圍上來拱手祝賀,弄得雲燁不知所措,手忙腳亂。

牛進達笑呵呵的說:「你已成正牌侯爺,府中大宴何時開席?」

老程接話:「這小子好嘴,弄出的飯食至今還讓老夫流口水,不弄的熱鬧些可不成,回頭讓你嬸嬸去操辦,你的家人還拿不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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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am20050524
公爵 | 2015-6-8 20:20:56

第十節 做好事人快樂

雲燁沒有得到新的官職,只是確定了他的貴族地位,不知道李二陛下是如何考慮的。朝堂上沒有公開蝗災即將到來的消息。朝廷在封鎖消息,這是統治者貫用的伎倆。辭別老程雲燁臉色頓時難看起來,不用說李二在懷疑,在懷疑消息的準確性,說不定還懷疑雲燁這樣做的目的。�頭看看灰暗的天空雲燁苦笑一聲,懷疑是統治者最大的美德,這句話是誰說的來著?雲燁只希望歷史記載是錯的,希望連日來的大雪能夠減輕災情。讓寒冷來的再猛烈一些吧!將蝗蟲都凍死在這嚴寒的冬日。

我做我該做的,連不該做的也做了,我問心無愧。這就是雲燁對自己的答覆。我甚至向老天祈求降下大雪殺死蝗蟲,一想到這裡他就感覺自己變得高大起來。蝗蟲來襲最晚也在五月,正是麥黃夏收時間,人要收割,蝗蟲也要收割,就看誰快了。

管他吶,我又不是神仙,又不靠感恩活命,這裡是封建王朝,是李氏天下,老子要是弄的滿天下感恩估計離人頭落地之日不遠矣。子民只能感激一個人那就是李二,連李承乾都不敢沾集天下感恩於一身這句評語,老子還是算了。大丫,小丫還在等候我給她們做好吃的,一想到這裡,心情豁然開朗,攆走多餘僕役,只帶著莊三停,劉金寶快馬殺到西市,做菜的調料藥店比菜市場多。

桂皮,陳皮,八角,草果,花椒,這五種香料一直被當作草藥在中醫裡廣泛應用。醬油還不知什麼時候才能出現,美味的紅燒排骨就不要想了,鹵排骨沒問題,糖醋排骨也沒問題。雲燁一邊吸著口水,一邊詛咒物資缺乏的唐朝。他奶奶的連冰糖都沒有,好在有糖霜,還是黑不拉幾的,提純問題沒解決啊,有空弄幾百斤試試看能不能製造出冰糖,財源啊!

在藥店掌櫃詭異的目光中,莊三停將藥店中的五種香料席捲一空,滿滿噹噹五大袋子,告訴夥計送回侯府,毫不理會店內大夫的勸告,什麼藥材必須配伍,什麼君臣使佐各有分定,寒熱暑涼涇渭分明。這些該死的庸醫知道什麼,有本事你先能借命再說。在我家侯爺面前說藥材,豈不是魯班門前弄大斧,誰說藥材就一定是用來熬藥的,侯爺用藥材做菜這麼高深的事老子會告訴你?

上午的陽光暖暖的照在身上,讓人整個身心放鬆,渾身懶洋洋的。主僕三人在西市上倘徉,見到有趣的物事就停下來瞧瞧,好玩的東西隨手買下,拋給劉進寶裝褡褳裡,不多時倆傢夥身上,手上,就裝滿東西,劉進寶嘴裡叼著一個胡麻餅,邊走邊吃,嘴大就這點好。莊三停試圖阻止劉進寶的不雅行為,為雲燁所阻。莊三停總是不停的勸誡侯爺要樹立門風,作為以軍功起家的侯府要做到軍事化,規範化,禮儀化,全部向左武衛看齊,這才符合將門規矩。

雲燁一直沒弄明白李二為什麼把土豆等功績算成軍功,難道說要老子一輩子呆在軍營?文官對這些功績眼紅得厲害。春坊官喋喋不休的上奏皇帝說這天大的祥瑞自古聞所未聞,乃上蒼賜予,應當祭天,以謝天恩。順便把藍田侯弄到司農寺培育祥瑞良種。這本是雲燁最希望的結果,被李二一句尚未成年還不堪大任為由拒絕。左武衛差事也解除了,要雲燁回府聽用。但願皇帝陛下能忘記自己,讓老子舒舒服服過完一生。

西市上人群熙熙攘攘,雖然達不到揮袖如雲的地步,卻也算摩肩接踵。很奇怪,狹窄的街道上雲燁到哪,哪裡的人群自動散開,別說觸碰,就連目光也不交接。雲燁暗自為自己的王八之氣自豪之時猛然間看到腰間懸掛的金魚袋,旁邊還有奶奶早晨才掛上的乳白色玉珮,交相輝印之下甚是富貴,再看看自己身上天青色的錦袍,頭上的金冠,身後兩個耀武揚威膀大腰圓的護衛,一下子明白旁人為什麼不敢往身邊湊了,老子早就不是兜裡裝十塊錢滿大街胡混的平民,而是堂堂侯爺。再看看街市上的遊人,身穿各種顏色的麻布衣服,少有錦緞上身。由於到了年關,有錢沒錢的都為妻兒扯幾丈麻布縫製新衣。家境好些的弄半匹錦緞扛在身上說是為家裡快出閣的丫頭準備的,逢人就顯擺,什麼蜀中的錦緞就是貴了,可閨女要嫁給工部書吏,官宦人家面子不好出落,只好咬牙置辦等等.......

雲燁知道自己丟大人了,一個滿身錦袍的暴發戶橫行於平民出沒的西市之上。後世自己就特別討厭這種人,雖說有吃不著葡萄說葡萄酸的嫌疑,可確確實實討厭暴發戶,因為他們把自己的快樂建立在別人的痛苦之上。小市民只好在心裡咒罵幾句,雲燁不認為大唐長安的市民會比後世的小市民高尚,以關中人嘴上的刁毒來看,自己祖宗恐怕早就被罵的千瘡百孔了。

臉燒得厲害,耳朵滾燙,回頭惡狠狠的看兩個夯貨,老子不記得貴族一般不涉足西市,難道說你們兩個夯貨也不知道?等著看老子笑話?提起腳狠狠踹了兩人幾腳。兩傢夥根本不在乎,以侯爺的花拳繡腿還踹不疼自己。再說了侯爺是嬌慣下的性子,有拿下人出氣的習慣,不過也就是幾腳的事,事後總有回報,你沒見莊三停被踹來揣去的就踹成護院頭子了?劉進寶總是有事沒事就往侯爺面前湊,往往被踹一腳後就神清氣爽的離開。

主僕三人狼狽的逃離西市,剛出坊市,莊三停猛地拽住雲燁一閃身搶在雲燁前面,手上的東西還未落地拳頭就砸了出去。

一個人,準確地說是一個讀書人,灰白的頭髮,瘦高的身材,身穿廣袖襦袍,雖然洗的發白綴滿補丁,卻乾乾凈凈,補丁上針腳細密,看來很是愛惜。頭上紮著布巾,腳上穿著足衣,一雙鞋子散落一邊。身子佝僂著發抖,剛才老莊的一拳不輕。

「侯爺,這小子從街市一直跟著我們,現在跳出來,小的擔心他圖謀不軌,就先下手了。」莊三停向雲燁稟報。拍拍老莊的胳膊,示意他放鬆。

「你為何跟著我們?你是一個讀書人,應該不會有不軌的心思,為什麼?」雲燁蹲下身子問:

「給我十貫錢,我的命就是你的!」

這句話讓雲燁一愣,十貫錢,一條命?這是他娘的什麼人啊?正要離開卻看到一雙血紅的眼睛,裡面全是懇求和悲傷,修長的雙手緊緊攥著指甲斷了都沒知覺。雲燁忽然覺的這個人很有意思,他無疑是驕傲的,雖然趴在地上卻昂著頭,鼻子裡滲出血跡也不擦。死死看著自己,等待自己的決定。

「你是一個驕傲的人,為什麼要作踐自己?」

「我錢通潦倒半生,自問也曾熟讀五經,為出人頭地頭懸樑,錐刺股二十年苦讀,又遊學十載,卻一事無成,還要靠妻子織布謀生養活。這叫我情何以堪?如今她病重,需要貴重藥材方能活命,我欠她的,就用這條命來償還。」

果然,古今相同啊!辛辛苦苦幾十年一病回到解放前。雲燁不打算去懷疑,後世雖然被欺騙無數次,這次雲燁仍然固執的選擇相信,他喜歡美好的事物,喜歡看到人世間的真情,區區錢財後世自己一介窮鬼都不在乎,更不要說現在自己腰纏萬貫,十貫錢,小意思,就當行善了。

「男子漢大丈夫不要輕辱自己,區區十貫錢何足道哉,剛才我的護衛打傷你,作為賠禮,這兩錠銀餅就算湯藥費,好自為之吧。"說完,雲燁讓劉進寶掏出兩個十兩的大銀餅放在錢通手中,拱拱手轉身離去。

錢通淚如雨下,抓著兩個銀餅眼見雲燁離去,跪在地上叩拜三下,穿上鞋子,踉踉蹌蹌的奔向藥房。

做了好事心情就是舒暢,剛才丟人的是早忘記了,取回寄放的馬匹,三人說說笑笑的回到雲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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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am20050524
公爵 | 2015-6-8 20:21:25

第十一節 美味與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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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燁在家門口受到最熱烈的歡迎,全家在門口歡迎家主回府,剛下馬,小丫頭們就圍住哥哥七嘴八舌的向他反映以前欺負他們的壞蛋現在都跪在門外祈求得到原諒。

在門口就看見了,雲燁當然知道是怎麼回事,毆打賀老二和今天朝堂的風光給他們造成極大的困擾,擔心雲府掀以前的舊賬。逃無可逃,避無可避唯有上門賠禮道歉,希望可以平息雲家的怒火。

站得高,眼界就不同,以前雲家不過是長安城裡的富戶,有幾百畝祖田,三四家店舖,雲家幾位男丁在官府擔任小吏,稱得上與世無爭。只因為受到鼎鼎大名的雲定興牽扯才遭此大難。雲定興何許人也?隋太子楊勇的老丈人,為人猥瑣,品德不堪入目,以貪腐和反覆無常著稱於長安,風光無限之時就連李二陛下都曾在他手下任職。見到楊勇倒黴毅然決然的投入到隋煬帝楊廣的麾下,追殺起女婿遺黨比楊廣還上心,親手斬殺了女兒為楊勇生下的兩個兒子。連親外甥都下得了殺手真正的禽獸行徑。後來倒黴,小人得志時得罪人太多,所以也就沒什麼人站出來說話,逃得無影無蹤。他逃了,長安城裡姓雲的就倒了大黴,不管有沒有牽扯只要姓雲就在打擊行列,再加之楊玄感造反,雲定興又牽扯其中,注定了雲家的悲劇命運。男丁幾乎屠戮一空,女子財產都被他人趁勢劫掠,命運悲慘。

雲燁最想殺的就是雲定興,這個罪魁禍首,沒有與野心相匹配的智慧就不要玩無間道,害人害己,自己無緣無故跑唐朝來有一半的原因可能是老天看不下去雲家的慘狀,把自己弄回來解救這些婦孺。當然老夫人日夜祈禱也起到了推波助瀾的作用。

吃了我的給我吐出來,拿了我的給我還回來。欺負了我,就得有被我欺負的覺悟,跪在門口希望得到原諒?太幼稚了。沒有作聲,把小北抱起來,這丫頭被擠到外面哇哇的哭,擦乾小北的眼淚,對管家姑姑說:「找出雲家以前財產的明細,算算這些年該有多少收益加上兩倍讓他們賠。」說完就帶著一群小丫頭回府,這點小事還用不著本侯爺出面,一個家裡的管事就足夠了。現在,自己的當務之急是看看那口肥豬被收拾的怎麼樣了,全家還等著吃呢。

管家姑姑也覺得堂堂侯爺處理這樣的事有些丟人,匆匆的去找老夫人商量看有沒被遺忘的雲家產業。僕役關閉了雲府大門,門外那些商家,小吏跪得更加恭敬,雲家家主回來了.......

一口大肥豬就掛在廚房外面的架子上,被屠夫收拾的乾乾凈凈,雲燁指揮著屠夫將豬肉分解,排骨,裡脊肉,五花肉肥膘特意留出,再找出肥瘦相依的後腿肉吩咐剁成肉末備用。四個豬蹄明顯不夠,雲燁早在西市就買了一車豬蹄。若是讓老程知道自己做美食沒給他送,發起飆來一般人扛不住,為少挨幾頓打還是連他的那份一起做了吧。

軍營裡打造的做飯傢夥早就被送回來,唐朝的菜式除了煮就是烤,要麼吃生的,就是膾一類的東西,不衛生,裡面的寄生蟲殺不死,會得各種各樣的怪病,想起豬肉絳蟲滿肚子亂竄就毛骨悚然。後世有衛生檢疫都不放心更別提現在了。炒菜大約起源於宋代,那是一個講究吃穿,物質極大豐富的年代,文人的天堂,只要不是憤青那是穿越者的首選年代。既然身在大唐一切就得自己來,沒炒鍋,打造,沒鏟子,打造,沒調料,自己找,沒味精,這個現在造不了,只好熬雞湯,沒醬油,回莊子再釀造,小時候在鄉下,早就會了,沒難度。沒綠菜,這才是要人命的事,溫湯監倒是有,可他只供應有限的幾位皇族,就連太子,也是有一頓沒一頓的,自己一介侯爵就別想了。手頭只有蘿蔔,蓮藕,小丫貢獻出來的一盤子蒜苗,這是小丫頭的心愛之物,因為哥哥不吃飯,所以大方的貢獻出來。再就是豆腐和十幾種乾菜。今天主打豬肉,魚肉,羊肉就不用了。

砂鍋裡煮上豬蹄,用了十個砂鍋,大火燒開,倒掉水,再加入新水,投入姜,蔥,蒜,把調料裝在紗布里,小火慢燉,嬸嬸站在背後看的仔細,還叫來潤娘記錄,老夫人說見不得孫子下廚幸苦,就不來了。雲燁想不明白,自己弄幾口吃食怎麼就幸苦了?

忙了兩時辰,眼見就要吃完飯了,雲燁把做好的豬蹄,蓮藕紅燒肉紅燒獅子頭,糖醋排骨各樣裝兩份,炸好的麻花,油餅,雞塊,也一併裝上,吩咐管家姑姑給程府,牛府送去,聊表心意。

身後的一群小丫頭早在雲燁開始做飯就你一塊,我一塊的吃個不停,嬸嬸攔都攔不住,說是姑娘家家的,養成饞嘴的毛病可不好.雲燁可不管,小時候自己就沒少在媽媽做飯時偷吃,長大不也好好的?更別說幾個小妹是吃過苦的,一想到五六歲的年紀就伺候主家,吃不飽,穿不暖的熬了一年多,疼都來不及那,還管偷不偷吃?

血腸灌好了,五香腸灌好了,豬腰子炒成腰花,滿滿噹噹兩大桌子,看的老夫人目瞪口呆。

飯廳裡一片吸口水的聲音,外院搶飯食的聲音遠遠傳來。莊三停叫罵的嗓門特別大,看來戰況激烈。

「燁兒,你和師傅平日裡就吃這樣的飯食?」老太太覺得有些不可思議。紅燒獅子頭最對胃口,糖醋裡脊也酸甜可口,豬蹄子綿軟酥爛香氣撲鼻,咬一口從心底讓人滿足。

「這算什麼,只是一些粗陋的家常菜,等孫兒把缺少的幾味調料種出來,您再好好嘗嘗。"雲燁大吹大擂。後世的飯食之精美恐怕只能在夢裡回味了,自己只是一個半調子廚師,弄幾道家常菜沒問題,想做出南北大菜那是妄想。

雲燁早吃飽了,現在慇勤的給老夫人布菜,幾位長輩也沒落下,小丫頭們一人抱一隻豬蹄啃,吃的滿臉油膩,實在是怕她們撐壞,吩咐下人熬些山楂水回來,給她們消食。

飯沒動,菜吃個精光,全家紅光滿面,心滿意足。

嬸嬸掩著嘴不好意思的打個嗝,捋幾下胸口才說:「難怪燁哥兒不吃飯,吃過這樣的飯食,別的飯菜可真是沒法吃。燁哥兒跟著老神仙可是享福呢。」

「哈哈,嬸嬸這話說的對,滿雲家在遭罪就小侄一人隨家師滿世界享福,的確有些不應該,不過既然回來了,就沒有我享福,你們受罪的道理,門外跪著的雲家仇人,有誰欠過我家人命,有誰欠過我家錢財要一一算來,不用留情,陛下既然大張旗鼓的為我進爵,就不會阻攔我報仇雪恨。你們看著辦,有回夫家打算的長輩和姐姐給奶奶說,我不是不近人情的人,他們當年毫不留情的把我雲家女兒趕出家門,那就要紅紅火火的再接回去,除了我雲家人,他們休想登門一步。回到夫家若有受辱之事,我會叫他們生死兩難!」剛才在廚房,嬸嬸就說有幾位家裡有孩子的姑姑和姐姐因為夫家來接,就想回去,說到底是拋不下骨肉親情,男人道個歉,服個軟,這些年糟的罪就全忘了。

"我不會去,哥哥,我不回去,」小西抱著雲燁的腿嚎啕大哭,二姑姑一臉難色的看著他兩。

「小西當然不會去,以後就和哥哥過,以後嫁娶我自會安排,他們活膩味了就來家裡要人。」雲燁是半點情面不留,對二姑姑說完,給老夫人告了聲退,帶著八個小的離開飯廳,去花園裡消食。

「老二啊,你是哪根筋不對了好好的侯府不呆,要跑回去遭罪?燁哥兒人和善,喜歡小西,又有孝心,回來這幾天那可是真心把我們當長輩孝敬,你這樣幹,不是戳他心窩子嘛?」大姑姑很生氣。

老夫人止住了老大的埋怨:「路是自己走的,鞋子合不合腳只有腳知道,你既然要回去,就回去吧,你夫家還有兩個兒子,牽心也是情理之中,你不用擔心燁哥兒,他年紀小,又是將軍,脾氣自然不好,小西他會安排的很好,比跟著你小門小戶強太多了,你夫家不就是看雲家又起來了,生起攀附的心思,有你在,燁哥兒總會給幾分臉面。走時帶上三百貫錢,這是你侄兒給你的私房,以備萬一。」說完起身離開飯桌,被丫鬟扶著去了花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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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am20050524
公爵 | 2015-6-8 20:21:51

第十二節 秦懷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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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剛剛發白,雲燁就起來了,不是他有多勤快而是被屋子裡的碳氣熏得無法入睡。該死的炭盆著了半個晚上,帶不來多少熱氣,卻他娘的生出許多一氧化碳,頭昏沈沈的,再睡下去搞不好會出人命。特意去老夫人屋裡看看,又到幾個小丫頭房間打開門窗換氣。還好,沒有發生中毒事件,小丫頭睡的不省人事,厚厚的裘皮毯子蓋在身上很暖和,給幾個孩子掖好被角,悄聲走出房間。老婦人就在窗外看著,眼睛有些濕潤,這原本是她每天要干的事,現在哥哥關心她們幾個,也不知這幾個小女女前世積了什麼德,這一輩子有這樣一個知冷知熱的哥哥。

沿著花園跑了幾圈,又做了全套的廣播體操,熱身完畢,拎起兵器架上的長槍,將程處默教授的槍法演練幾遍,不知是心情緣故,還是槍法有所長進,今天這套槍法演練的毫無生澀之處,流暢自然,渾然天成,興之所至狂嘯一聲槍隨腿走,化作一條長龍扎向院中箭垛,啪一聲,穿透箭靶,槍尾還在上下搖晃,不錯不錯,正中三環。正在得意的品評自己的作品時見老莊從樹後鑽出來,一臉的心有餘悸。

「侯爺這套傳自趙子龍的百鳥朝鳳槍法越發精湛了,五步之內正中箭靶,叫小的好生欽佩。」

"你是在誇我,還是在損我,什麼五步之內正中箭靶,什麼百鳥朝鳳槍法,明明是軍中大開大合的戰陣之術。」

「那一定是小的記錯了,在軍中二十年竟然認不出軍中槍術實在是該死。"

」滾!」

莊三停滾到半路,又回來了,

「侯爺您以後練槍就不要在人多的時候練,小的實在是擔心府中的那八個小姐,萬一被侯爺的霸氣傷著就不好了。」說完閉嘴一副忠肝義膽的模樣。

也罷,雲燁感嘆一聲,老子就不是練武的材料,一套槍法練了小半年還被人家認錯,硬說是趙子龍教的,他彷彿看見了白馬銀槍趙子龍悲憤的目光。

化悲憤為食慾,在吞了兩碗小米粥,打算再吞一碗時,程處默來了。

這小子拉著一車禮物,在客廳恭恭敬敬的拜見了老夫人,然後拽著雲燁來到偏廳,說早上來的急,沒吃早飯,叫雲燁給他弄幾個豬蹄,再來一大碗紅燒肉,酸甜排骨也要,最好吧什麼什麼頭的也來一大碗,昨晚太少,沒吃幾口,就被老程轟走,特意留著肚子早上來大吃一頓。

什麼人一大早就吃那些東西?也不怕膩著?看程處默一臉希望,也不好再說什麼,反正就沒老程家不能消化的東西,吩咐下去,昨晚做好的鹵豬蹄,鹵豬肝,切一些拿上來,再熱一碗扣肉,把紅燒獅子頭再做一碗,算了,還是自己來吧,廚房還做不出正確的味道。

程處默靠在廚房門框上啃著一大塊豬肝看雲燁給他做飯,兩兄弟早就沒什麼見外的了,別家哪有客人趴門上等著吃飯,主家的男主人在廚房忙活的,尤其是一個小國公,一位侯爺。傳出去絕對引起轟動,說不定會引來御史的彈劾。可他倆不在乎,一個覺得向自己兄弟要吃的天經地義,一個覺得給自己兄弟做吃的理所當然。廚子戰戰兢兢的跑得老遠,覺得滿足不了主家的要求是自己職業生涯的一大汙點,可這侯爺也太難伺候了呀,昨晚嘗了侯爺做的菜淚流滿面,這哪裡是人吃的,給神仙吃的估計也就這水準了。

就在廚房的小桌子上,程處默風捲殘雲的幹完一桌子菜,摸一把油嘴,提起茶壺就著壺嘴咕咚咕咚灌下去半壺,這才長出一口氣:「老爹找你,要你吧看病的傢夥事帶上,去翼國公府,」

「我又不是大夫,看病找大夫啊!」

「老爹覺得你看病的本事比大夫強多了,再說秦伯伯的病那些庸醫有什麼辦法,懷玉求了我好幾天了,要不是你才回來,家裡的事沒整利索,頭天就來找你了。秦伯伯和老爹是生死之交,會放過你?」程處默剔著牙漫不經心的說。

秦瓊肯定是貧血,早年間大量失血使得造血功能下降,血液活力少攜帶的氧分子不足,造成體弱多病,稍有個頭疼腦熱就會臥床不起,也不知輸血會不會好點?本著把人當牲口治的醫學原理,就去看看,不行再說。不管怎麼說也比拿石灰當傷藥的唐朝醫生強點。

吩咐劉進寶去軍營把自己的煤爐子弄回來,再弄些煤塊。告訴老夫人找鐵匠打造幾個同樣的爐子,再打幾十節鐵皮桶子備用。如果能打造鐵皮水壺最好。老夫人當著外人不好教訓孫子,只是讓管家姑姑去慈恩寺找幾個相熟的鄰居,他記得有好幾個鐵匠,打造的東西如果好用,就把他們留家裡。她打定主意不讓孫子的秘方傳給不相干的人。

雲燁拿好急救包,又裝了一小瓶烈酒,吩咐下人牽過大青馬,就打算出門。卻見程處默磨磨蹭蹭的不動身,

「你還要幹什麼?東西我已經準備好了,快走,看完病人,我還要回來裝爐子,昨晚被碳氣熏的一夜沒睡好。」

「還缺幾樣東西。」程處默高深莫測的模樣。

雲燁檢查一遍沒少東西,都在,後來在軍營裡做的簡易聽診器也在,不缺啊。

程處默指指廚房方向,他知道雲燁的廚具都是特製的,翼國公府的廚房弄不來。

「你這是讓我去看病還是讓我去做飯?家裡亂的一團糟,飯沒法吃,覺沒法睡,上個茅房都差點掉糞缸裡,擦個屁股多用幾張好紙被奶奶指著鼻子訓了一天。日子沒法過了,多洗幾遍澡幾個姐姐就得忙半天,床硬的像石板,毯子重的跟蓋石頭一樣,你叫我怎麼活哪有功夫做飯,更別說他娘的連吃口青菜都沒有,你看我手指上都長倒刺了。」說起這幾日長安城裡的悲催生活,雲燁那真是眼淚一把,鼻涕一把的。

程處默看他跟看怪物一樣,就剛才的飯食皇家吃的不一定有這麼好吃,就這樣還難以下嚥誰不是大冬天在屋子裡生火盆,沒見窮人連火盆都沒有,蓋皮裘那是貴族才有的享受。蹲茅房誰家不是用竹籌?皇上才用綾子,就現在陛下的脾氣,說不定也使用竹籌刮屁股。吃青菜?大冬天吃青菜溫湯監每日不過百十斤產量,供應太上皇,皇上,皇后都不夠哪有多餘的給別人吃?就是有朝廷重臣身體有恙陛下偶爾賜下那麼三兩斤的。別人誰見過?

「兄弟啊,你和老神仙在一起自然不缺這些東西,你不是入世了麼?這人世間就是這麼過的,別糾結了,苦日子不還的過?」程處默說完這話覺得自己該挨抽,趕緊又說:「鄂國公已經發脾氣了,說昨晚的美食沒有他的份,是你不孝敬老人,要上門揍你,老爹好說歹說才勸下來,這會跟衛公,英公在秦府等著你,趕緊讓下人把傢夥搬上,咱哥倆趕緊去,一會發起脾氣來,還不是咱哥兩倒黴。」

得罪不起啊!響馬窩子裡出來的老傢夥啊!無奈之下只好讓僕役帶著全套廚房裝備隨後跟來,調料也一併帶上。

太氣人了,實在是太氣人了,憑什麼老秦,老程,老牛他們家住在太平坊,我家就得住永安坊?太平坊離宮門就隔一條街,我家就離得十萬八千里?後世北京天安門廣場和八環以外的差別。公爵值錢,難道說我這個侯爵就是狗骨頭一根更可氣的是老秦家門口兩石獅子一人多高,長相猙獰,氣勢囂張,我家的兩獅子就像獅子狗?門邊還插著兩桿鐵戟據說是李二欽賜的儀仗,讓人自卑。

還好,訂滿銅釘的朱紅色大門開了一扇側門,一個全身裘皮的少年站在門前。看到雲燁和程處默快馬趕至迎上前來,"雲兄弟,小弟秦懷玉迎接來遲,還望恕罪。」恭恭敬敬的禮儀,一本正經的面容看得讓人想抽。雲燁還只是想想,程處默已經動手,不,是動腳。不愧是練武的世家,一腳踹身上,只是上身一晃,腳下紋絲不動。

「小燁是我兄弟,再敢弄酸水踹不死你。」小程罵罵咧咧隨手把馬韁繩扔給僕人,拽著雲燁就往門裡進。給秦懷玉一個苦笑,抓住衣袖示意一起進去。

「懷玉兄見外了,秦伯伯身上有恙,作為晚輩早該來探望,今日方到,是小弟的不是,還請懷玉兄不要見怪。」

「雲兄高人子弟,聽醜牛說起你的種種事蹟,小弟心嚮往之,前幾日就打算前往府邸拜會,醜牛說雲兄家事繁雜未能成行,今日請雲兄為家父診病,實在是慚愧。」

「你倆有完沒完,秦伯伯還等著呢,一會揍開了可沒人敢攔。」

轉過花廳,來到前院,月亮門還沒進就聽見一聲怒吼:「臭小子,人帶來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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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am20050524
公爵 | 2015-6-8 20:22:11

第十三節 奪血續命(一)

「那雲燁去了翼國公府,聽說又要施展奪血續命的本事。」李二陛下百無聊賴的把玩著一塊翠色玉玦,對正在為自己梳攏頭髮的皇后說。

「陛下可是生了觀摩的心思?」

「世間奇巧淫技多不勝數,往往以詭秘詐術掩蓋其中不可告人之目的,奪血續命?哼哼.......」

「那可不同,在隴右軍中藍田侯就曾施展奇術,救活人命,這是板上釘釘的事實,聽說他現在的護衛就是被他救活的,武力無損於常人無異,成乾告訴妾身確有其事,軍中親眼見到的不是一兩個人。」皇后慢條斯理的說。

"這樣的話,朕就去瞧瞧,反正多日不見叔寶,也去探望探望。」

不明白啊!尉遲老傻就是喜歡擒拿敵將,捉小雞一樣拿住雲燁往胳膊底下一夾,大步流星的來到後廳。腋下的大汗腺分泌出濃郁的氣味,直往雲燁腦子裡鑽,天哪!你有狐臭就不要隨便把人往胳膊底下夾好不好?他強烈懷疑被他活捉的敵將不是被夾死的,而是被活活熏死的。到了地方把人往地上一蹾,腳都蹾麻了。

床榻上坐著四位國公,正圍著一個小桌子喝酒,秦瓊待屋裡還一身皮裘,地上點著三個火盆,滿屋子煙火氣,不要說憑他一介病體,就是好人也受不了。他體虛怕冷這就形成怪圈,越是冷就越是加火盆取暖,越是加火盆屋子裡的一氧化碳就越多,血液質量本來就不好輸送氧氣質量差,再多吸幾口煤氣......好得很,好得很,小酒再喝著,肉再吃著能活到貞觀十年是一個奇蹟。

拉下臉給幾位長輩請完安,回頭就吩咐秦懷玉把屋子裡的火盆全部撤掉,打開門窗通風。見秦懷玉一臉難色,推開他,打開門窗,把三個火盆扔到外面,再把老哥幾個的酒壺,肉盤一併扔到屋外。看的小秦目瞪口呆,不知所措。那老哥幾個不愧是刀山火海殺出來的,面對突變,仍然面不改色心不跳笑吟吟的看雲燁施為,不說話也不阻攔。

「懷玉,請伯母出來,小弟有些醫囑需要告知。」不理會這幾個老不修的,他娘的純粹是損友,難道說是怕老秦死的不夠快外面僕人丫鬟亂作一團,忙著收拾傾倒的火盆,砸碎的酒壺菜盤,弄不明白為什麼有這麼橫的傢夥,當著五位國公的面就敢掀場子,這幾位爺的場子,恐怕皇帝都不會這麼幹。

老程擠眉弄眼的對李績說:「怎麼樣俺老程看上的小子,有幾分脾氣吧?」

「脾氣是有,一會說不出個一二三來,看老夫怎麼收拾他,敢掀我們兄弟的場子,活膩味了。」

李靖笑著不說話,尉遲老傻一臉的幸災樂禍,老秦似有所思。

不一會,秦夫人急急忙忙的趕過來,見滿地狼藉不知發生了何事。雲燁上前拜見,

「秦嬸嬸,小侄前來給伯父看病,不想見到了最不想見到的場景,對伯父身體有大害的幾件事剛才竟然佔全了,伯父身體最見不得煙火氣,這屋裡火盆就有三個,酒,肉食會加重身體負擔,伯父身體虛弱,再也經不得這些了,請嬸嬸記住。」

秦夫人對雲燁的醫術早有耳聞,聽到這些連忙點頭,再看秦瓊的那幾位損友眼光就有些幽怨。

老秦摸摸鼻子:「老夫身體不過略有小恙,小子言過其實了吧?」

「小侄前日就發現伯父應該患有再生障礙性貧血,體虛,頭昏腦脹,稍有頭疼腦熱就臥床不起,且不易好轉,春日之時萬物勃發,精神就會好許多,炎炎夏日則會終日昏昏欲睡,秋日又會減輕,冬天則是最難熬的時刻,食不知味,睡不安寢,胸口似壓了一塊石頭,喘氣都費勁,而您居然燒火盆,飲烈酒,再大口吃肉,豈不是視生命如同兒戲?」雲燁說一句,秦夫人就點一次頭,到後面被嚇的臉都白了,雲燁說的一點不差。

「老爺。」剛叫了一句,眼淚就下來了。弄得老秦手足無措,幾位損友也有些訕訕。

「叫你來就是給我老哥哥看病的,你說那個什麼貧血有沒有辦法治?」老程岔開話題問雲燁。

「待小侄仔細檢查過再說。」

請老秦躺在榻上,拿出手機對時間,摸了脈搏,很急促,可能是剛喝完酒,脈搏每分鐘一百二十下,明顯的心臟供血不足,脾的負擔也很重。這些常識性的東西還難不住他。再用聽診器聽了老秦的心肺,可惜沒有血壓計,如果有就會發現他的血壓很低,心肺偏弱。麻煩了,果然是貧血,吩咐秦懷玉將老秦的腳�高,用銀針輕刺腳心,血液發黑,供氧量不足。「伯父今日喝了酒,造成脈搏紊亂,但是小侄已經可以斷定,伯父就是嚴重貧血,這和早年間受傷太多有關,身體造血功能減弱,導致伯父氣血兩虛,需要長期靜養,今日種種不可再現,否則小侄就是神仙也束手無策。」鄭重警告老秦,他的身體由不得他胡來,早年間養成的大碗喝酒,大口吃肉的響馬毛病要堅決戒除。

老程高興了抓住雲燁手說:「這麼說我老哥哥的病有的治?」

"程伯伯,早年間的虧損那是那麼容易就補回來的?小侄現在只有通過食補,藥補,先把伯父的身體調理好,再說治病,這裡有兩個食補方子,懷玉你記一下,其一:紅棗蓮子羹,取十枚紅棗熱水泡發,取二兩蓮子去心,紅蓮最佳,小火燉煮,加少許糖霜三碗水煮成一碗,喝湯食紅棗,吃蓮子,每晚一次。其二仙人粥,取制何首烏一兩,熬至濃湯,篦去殘渣同一兩粳米五枚紅棗同煮,米爛棗熟即可,平日裡可做早餐。待我找到合用的人參再配製丸藥。」

「小子聽你說的意思不就是老哥哥身體缺血吧?」老程發問。

「的卻如此。」

「你直接抽血給我老哥哥不就是了,幹嘛這麼麻煩?莊三停抽了羌人的血不活的好好的?」和老程沒法講,莊三停是沒辦法才直接輸血的,老秦是自身有問題,身體自己造血不足,輸血解決不了問題。

「小子,不要擔心沒血給二哥抽,牢裡多的是死囚,弄幾個出來還不成問題!」雲燁總覺得躍躍欲試的尉遲老傻不是要治療秦瓊,而是要看怎麼抽人血。

「諸位叔伯,輸血的確是最快,最有效的辦法,現在秦伯伯與莊三停不同,秦伯伯是自身造血功能減退,輸了一次血,就會輸第二次,第三次,這是最後的手段,不到不得已,不能輕用。」

「你就告訴老夫,輸一次血之後能鬆快幾天?」老秦對自己的病實在是忍無可忍,一天也不想病懨懨的了。也是,一位戰陣上無敵的將軍你要他站不穩,走不快,不能喝酒,不能吃肉,不能摸兵刃,如同耄耋老人顫顫巍巍的度過餘生不如殺了他來的痛快。

「半年,或許還要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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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am20050524
公爵 | 2015-6-8 20:22:33

第十四節 奪血續命(2)

「朕也很好奇,到底是如何奪血續命的,既然對秦卿身體有好處,不妨儘管施展,以亂臣賊子的命換我大唐柱國將軍的身體好轉還是值得的。這個惡名朕背又如何?」李二背著手施施然從外面走進來。滿屋子的人頓時矮了一截,繁雜的禮數在李二一揮手間變得簡單。秦瓊正要訓斥管家,被李二阻止了,

「朕今日只是來看看秦卿的病體如何,就直接到了後堂,些許俗禮,就免了吧!"說的雲淡風輕,似乎直接到你家後堂是給你面子。雲燁暗自腹誹。

「老臣賤體雖有小恙怎敢勞陛下親自探望,真是折煞老臣了。」秦瓊話說得沒半點骨氣。

"愛卿為我大唐出生入死,身披百創,只是愛卿身體不容飲酒,否則朕定要效仿孫權舊事,一道傷一杯酒以酬愛卿功績」。這話說的秦瓊眼眶發紅,旁邊四位國公也是唏噓不已。

這就收買了人心?雲燁覺得這老哥幾位情商太低了,一句惠而不費的話就讓幾位感激涕零,瞧尉遲老傻激動的恨不能現在就抱著炸藥包去炸敵人碉堡。在雲燁看來,以老秦的功績怎麼樣也要弄幾萬貫花花,美女也送幾名,華宅弄上幾套,還必須是一環以內的,這才值得感動一把,其他的全是扯淡。

「朕帶來了十名死囚,全是惡貫滿盈之輩,雲卿你看可夠?」說完手往外一指。眾人看到門外跪著十個頭罩黑布袋的死囚在寒風裡打哆嗦。

雲燁的心就像這寒風一般冰冷,這是人,還是漢人,他做不到像松井石根一樣的禽獸行徑。抽一點血死不了人,雲燁知道,可滿屋子的這些人不知道,那些死囚不知道,李二不知道,他們以為抽血就等於抽命,是把他人的生命抽到別人身上。是借命!這不是借你十兩銀子,今借了,明還。被借的還有命等著你還嗎?李二滿臉的難以尋味,李靖眼睛一眨不眨的看雲燁,李績笑嘻嘻,程咬金臉上神色難明,尉遲恭一臉的期待,秦瓊內心似乎在掙扎。都在等待雲燁發話。

「雲卿,為何還不動手施術?難道說這十人血不堪用?大牢裡還有,朕再讓他們送來如何?」雲燁知道李二不會放過他,他不親眼見到輸血是不會相信有這樣的事。

「回稟陛下,只要通過驗對就會知道,翼國公老大人的身體的確需要輸血,他的血型是甲型,這是一種很普通的血型,很容易找到對應者,這十人中有八成的可能有甲型血的人。」

"哦?那你還不趕快驗對?」

「不用驗對了,那十個人血型對不對臣不知,有一人的血型是一定合適的。」雲燁低著頭說。

「是何人?」李二語氣有些壓迫感。

「為免大家擔心,臣先講一下輸血是怎麼回事。它沒有傳說中的神奇,只是一種簡單的治療方式,上次莊三停失血過多引發休克,但是他的傷還不足以致命,只要及時的補充血液就會好轉,這沒什麼稀奇的。翼國公身體造血功能減退,身體血液不足,質量差不足以供養全身,這就造成體弱多病。輸血會在最快的時間改變體質會是一種有效的醫治手段。血型就臣所知共有五種,甲乙丙丁四種非常普通,我們幾乎全部的人都是這四種類型,第五種是戊型血,極為罕見百萬人中才有幾例。由於父母血型不同,所以後代會有差別,有時父子血型不同不足為怪,可笑世人居然以滴血來認親,何其的愚昧。一個人全身的血液量是一個人體重的不足一成,平時給別人輸一點血並不會死亡,反而會刺激身體造出更多的血液來。上次那個羌人是被嚇死的不是被抽血抽死的。」

「果真如此?」李二滿臉疑問。室內眾人也面面相覷,半信半疑。

「為驗證臣所說的話是實話,就由臣來給翼國公輸血。很巧,臣的血型與國公同是甲型。」

「不可!」老程斷然拒絕。

「不可」秦瓊也不同意。程處默攔著雲燁不讓他去輸血「要輸就輸他們的。」他指著外面蒙頭的死囚。

感激的抱一下程處默,推開他來到皇帝面前下拜:「陛下臣已講明輸血的原理,這就開始,請陛下恩準。」

李二有些迷惑,看看雲燁,又看看屋外的死囚「汝因何不願用死囚的血而願意用自己的血來代替?」

「臣自束髮就學以來家師就先教會了寫」人」字,一撇為仁義,一捺為忠信,一撇一捺之間頂天立地,今日若用了死囚的血會讓微臣失去做人的根本,小臣不取。再說朝廷法度森嚴,死囚自有死的緣由,哪怕刀砍斧磔是律條判罰。微臣不能以私壞法。」

「你在指責朕敗壞律法?」李二明顯臉紅了,被一個十四五歲的小子指責有些臉面掛不住。「汝在隴右行徑又如何解釋羌人不是人?」

「臣的仁慈只會給我大唐子民,至於敵人,臣還真沒有把他們看作是人。家師與友人在域外一夜屠盡三百馬賊歸來舉杯暢飲,小臣在一邊持觴勸酒,不覺有何不妥。」師傅的身影再次高大起來,高人子弟嗎,沒見過幾件熱血沸騰的事件還成?

「好,好,朕準了,今日就看你如何將自己的血抽給翼國公,如果成功,朕準你入皇宮與諸皇子一起就讀。」

天哪,雲燁在心裡慘叫,我從沒有進你家讀書的打算,就你家一家子變態,老子進去了能有好嗎?這是獎勵還是懲罰?自己挖坑埋自己啊!滿屋子的人還羨慕的不行,尤其是李績都有些妒忌了。

剛請秦瓊躺下,用酒精消完毒,打算給自己胳膊消毒就聽外面一個死囚頭磕的梆梆直響。李二吩咐取下死囚嘴裡的麻核,讓他開口講話。

「罪囚願意抽血,罪囚願意抽血,請給罪囚一個補過的機會。」說完又開始磕頭,頭都磕破了。

「雲燁,他是自願的想必與你理念不相悖,你驗驗他的血如果可用就用他的,如果能用,朕會免他一死。」

雲燁當然不想用自己的血,那多疼啊,再說了,能給這哥們一個活命的機會何樂而不為之?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啊!去了兩次寺廟雲燁覺得自己善良了許多。但願這哥們與老秦血型相同。

驗過血,這兄弟很幸運,是型,和老秦的血型相同,拍拍他的肩膀:「你好運氣啊!只要抽一斤血就可以換回一條命,這生意做得。」

這位也是一個傻大膽,居然咧著嘴笑,還對雲燁說:「大人不知,小的在街上砍死了人,也被人家砍了兩刀,血流了一地也沒見死了,就大膽求官家給個活命的機會。多謝大人,以後需要血找小的就好,只要抽不死隨便抽。」這他娘的還做上生意了,惹得李二哭笑不得,滿屋子的緊張氣氛也鬆緩下來。

很順利,傻大膽的血液質量很好,順利的進入老秦的血管,兩人躺得一樣高,血壓明顯的不同,傻大膽的血壓正常自然流進老秦低血壓的身體。在一刻鐘之後雲燁結束了輸血的過程。老秦氣息舒緩,肺間聽不見雜音,居然睡著了。旁邊李二帶來的御醫摸著老秦的脈搏頻頻點頭,並不時回頭看看雲燁對輸血的效果非常驚奇。

「秦卿身體如何?」李二問御醫很是急迫。

「回稟陛下,翼國公脈搏強勁,氣息悠長,已然入睡了。」老秦被病痛折磨氣不夠用,每晚入睡極輕,每晚能真正睡眠的時間很短,這一放鬆,不再胸悶,多日的睏倦自然如潮水般襲來,呼嚕打得山響。

李二吩咐秦夫人好生照顧帶著眾人來到前院,傻大膽也被帶來,這傢夥抽了一斤多血除了臉色發白這會跟沒事一樣,被尉遲老傻在身上敲的蓬蓬作響還舉起雙臂做有力狀。

「看來輸血不會死人,輸血也能救人,世間之事真是神奇,朕自以為是了。家裡安頓好就來宮裡就學吧!」說完就擺駕回宮了。雲燁連拒絕的機會都沒有,侍衛頭子還把一塊腰牌送給他,說是進宮的憑證。拉著雲燁的手說:「以後哥倆交流一下抽血的心得。」

老程滿意了,李靖滿意了,李績很是驚訝,尉遲老傻很不滿意說只看到續命沒見奪血,說是要再見識一下,他喜歡看別人流血,這個變態。秦懷玉眼睛全是星星,亮的滲人,人前人後雲兄雲兄的叫個不停,明明他比雲燁大,正在志得意滿之際,脖領子又被揪住,熟悉的狐臭,為了不再被夾胳肢窩裡連忙叫停,

「小子剛才心憂秦伯伯身體掀了幾位伯伯的場子,讓幾位伯伯沒有盡興,實在是罪該萬死,就容小子親手做幾個菜,請伯伯賞臉品嚐如何?」

脖領子鬆了,幾位國公一副給小輩面子的神態坐在案幾後面品茶,等著雲燁給他們弄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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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am20050524
公爵 | 2015-6-8 20:23:02

第十五節 煤爐和實驗

清晨的長安靜謐而優雅,全城籠罩在一片淡藍色煙霧中,宛如害羞的少女。坊間的大門在依次打開,人們三三兩兩走出家門開始新的一天。

昭國坊的叮噹聲一夜都沒有停歇,老栓抹了一把臉上的汗水,從茶壺裡倒出一碗涼茶一仰脖灌了下去,被寒冷同化的粗茶讓他打了個激靈,睏倦一瞬間消失的無蹤,從茶壺裡撈出一塊姜放嘴里美美的嚼著,還不到吃飯時間,婆娘娃還在睡覺,昨晚她們也太累了。老栓瞧瞧堆在�角的木炭,每一塊都核桃大小,非常均勻,這是最好的硬木炭出了名的經燒,就是太貴了,如果不是生意實在是好他無論如何也用不起這樣的好碳。院子裡擺著三個最新式的爐子,這是他和徒弟一夜的成果,今天就會有人來取走,每個爐子三百文工錢,再加上鐵料的費用足足五百文啊!自己打幾十把菜刀,門釘累死累活才能賺到五百文錢。現在自己一晚的工作就抵得上以前一個月的收入,還不愁賣。他從鐵砧下的隱蔽小盒子裡取出一張箋紙,那是富貴人家寫信寫拜帖用的好紙,厚實不易損壞,上面不知用什麼筆畫著爐子的圖樣,有從上面看的,有從旁邊看的,還有從底下看的,甚至還有把爐子破開的圖樣,上面寫滿了字,老栓不認識,但是現在他卻能把上面的字背下來,一個字都不會錯。這是雲家老夫人一個字一個字教的。自己打了一輩子的鐵從沒見過這樣的圖樣,弄明白圖樣,傻鐵匠也能打造出爐子來。這是傳家寶貝,只能給拴柱,其他的幾個孩子多給些錢就是了,想到這胸口就發熱。雲家人厚道啊!當年只是看在孤兒寡婦又是鄰居的份上幫了幾把,沒想到回報來的這麼快,來的這麼猛烈。這是給了我老栓一家幾代人的活路啊。雲侯爺是跟了老神仙學的本事,是什麼神仙來著?

和他抱同樣心思的還有隔壁鐵皮鋪子的孫旺,他做夢都沒想到鐵皮可以向搟面一樣搟出來,雖說沒有用鎚子敲出來的耐用,可它弄鐵皮太快了,只要把鐵水倒進料斗裡,兩個人推轆轤,在兩個鐵碾子中間就會一點點有鐵皮出來,修一下外邊就是一張好鐵皮,套在鐵錐上敲打,捲成一個一頭略大的三尺鐵桶,費不了多少功夫,現在昭國坊的鐵爐子賣的滿長安都是,這鐵皮做的煙囪就少不了,再加上一把碩大的鐵皮水壺全家隨時都會有熱水,舒坦啊。昨天雲家老奶奶說府上要給幾位小小姐找下人,自己家丫頭眼看就十歲了,看能不能送進府裡當丫鬟,雲家人和氣,又全是婦孺,聽說雲家下人一天吃三頓呢,丫頭進去就是享福的,過幾年年紀大了,憑著老鄰居的面子求老奶奶給丫頭配一個殷實人家,再說丫頭是在侯府伺候小姐,調教幾年不比在小門小戶當野丫頭強多了?

昭國坊從來沒有像現在充滿活力,每個人都有忙不完的夥計,雲家侯爺說了,自己人知道就行了,不要四處招搖,發財要悄悄地進行,打槍的不要。雖然不明白打槍是什麼意思,閉嘴總是會的。昭國坊坊官親自守在門口,不相干的人一律不許進入,還警告坊民,親戚來了就到門口說話,要住宿就安排到客棧,不許進坊。

全坊一百七十五戶人家組成了最原始的工廠流水線,鐵匠打造爐子,鉚匠制煙囪,泥瓦匠買來沒人要的碳粉活上膠泥做煤餅。蜂窩煤嗎對雲燁不存在難度。

程夫人帶著雲姑姑這些天東家進西家出,很快就和內宅的夫人小姐打得火熱,順便推銷一下煤爐子,這種沒有煙氣的爐子瞬間就在大唐長安流傳開來,沒人願意再用炭盆,美女不希望早上起來鼻孔裡全是炭灰。老爺子圍在火爐旁熱一壺酸酒,烤兩個麵餅,得意洋洋的看外面大雪,偶爾說個大雪兆豐年的典故來忽悠小孫子。主婦最喜歡就是爐子上的永遠燒熱的水,不再擔心洗衣做飯把手凍得紅腫。反正煤餅也不貴。

雲燁有些鬱悶,看著雲府上空飄蕩的煤煙把大雪後的天空染得烏七八糟就心情忐忑,不知後世的環境保護專家會不會拿自己當反面典型?

小丫頭們坐在哥哥屋子裡碩大的炕上遊戲,把姑姑剛鋪好的羔羊皮褥子弄得雜亂不堪。小丫臉上掛著猴子面具,手持雞毛撢子正在追殺小西扮演的老鼠精,小北不情願掛豬嘴,強烈要求和小東換乾坤圈。大丫最乖小手捉著針線正在和一娘姐姐學縫衣服,哥哥的衣服都是緊身的,不要博袍大袖的,不暖和不說還忒費布料,做兩身那種衣服,夠雲燁做三身的。不明白,明明物質還沒有豐富到多餘,怎嘛就不動動腦子,少用點布料?雲家已經不再裹兜襠布了,程家也不再用那玩意了,估計老牛家,太子那裡都不再用那玩意了。證明古人接受新生事物的能力也很強大嗎。

昭國坊只是雲燁一時興起弄得一個試點,順便給自家撈倆錢花。那些鄰居只是掙些勞力銀子罷了,原先打算每人每天給三十文工錢,這已經讓雲燁覺得自己心腸可以當炭燒了。老鄰居不干,雲燁以為嫌少打算再加上十文不料想鄰居們以為雲家在行善,自尊心受不了,說工錢多過二十文就寧可去要飯也不吃嗟來之食。

多給工錢還的道歉?雲侯爺很生氣的甩袖走了。坊民們勝利了,歡呼一片。一個煤爐生產線就可以養活一百七十五戶人家,從業人數達到六百餘人,還不算自己開店舖的鐵匠,鉚匠,銅匠。簡單的生活造就了簡單的就業,這些祖輩生長在長安城裡的市民,作為最早的無產者在城市裡幹著最辛勞的工作,卻得不到應有的尊重,他們沒有土地,唐初新行的土地分配製度獨獨忘記了他們,可怕的匠戶制度,恐怖的商人歧視。不得做工,不得經商,又不能種地。只能以一種附庸的形式存在,這就是孫旺家裡並不缺少女兒一口吃的,卻執著的把女兒塞進雲府的原因。

李二的侍衛頭子是一個大好人,姓劉,大名為獻,豪爽的讓雲燁叫他劉二,身世不明,經歷不明,比雲燁還要神秘,一下差拎著半個豬頭興沖沖的殺到雲府,據說是要好好探討一下為什麼漢人被抽血就抽不死,羌人抽血就會被抽死這個神秘話題。

雲燁實在不想談論抽血這回事,自己都是半調子,哪能給別人當老師,尤其是這種屠夫狀的醫生?劉二自稱對醫學極度感興趣,當年在沙場上就沒少研究人體,曾經用橫刀把一個人仔細刨開研究了三天,那個人才死。非常好奇頭顱裡白花花的腦漿子是干什麼用的?心臟裡全是大大小小的管子怎麼就能讓人記住那麼多事情?人的心思到底在哪?問完雙手一較勁把半個豬頭硬硬撕開,一人一半就當是下酒菜了。

毫無疑問,這雙手就碰過腦漿子,也抓過心臟,現在再抓豬頭?雲燁強忍著嘔吐,不著聲色的轉化話題。老子又不是變態,和你一邊討論人腦,一邊拿筷子挑豬腦子吃詳細的給他講解了心理恐怖是怎麼回事,舉了一個小例子,你把一個人綁在柱子上讓他看不見自己的手,你在他手腕子上劃一刀,別劃破,但是告訴他你割開了他的血管,他的血一直在流,一個時辰後就會流光。旁邊再放一個木桶,桶上開一個小孔讓水滴到銅盆裡,告訴他這是他的血滴到銅盆的聲音。當桶裡的水流光,這個人就死定了。其實他全身沒有絲毫傷口。這就是心理恐怖,他自己殺死了自己。

劉二覺得自己可以出山了,已經繼承了高人一部分的學問,現在就回去寫下來傳諸與子孫,好流芳百世。

目送他離開,雲燁笑著回到後堂繼續和妹子遊戲。只是他不知道,在他就要睡覺的時候,劉二正在向李二稟報,

「啟奏陛下,藍田侯說的絲毫不差,三個人犯果然全部死亡,全身上下沒有一絲傷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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