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世界的九大謊言之幸福就在你身邊

　　這位年輕的德魯伊看起來很傷感，西格瑪甚至感受到了有一股風環繞在他身邊，嗚嗚地悲泣著。這個現象說明這個德魯伊有著極高的風元素親和力，情緒濃烈到一定程度就會對外界的元素秩序進行無意識的干涉，在這一方面，死亡力量親和度破表的西格瑪比他還要誇張一點，據說他在一塊墳場里歇斯底里跳腳罵娘的話，甚至能讓所有死人直接破棺而出，所謂將死人說活，莫過于此了。
　　以如今學術界主流的觀點而言，這個世界由水、火、土、氣四大基本元素構成，其他的自然現象和元素現象，比如說生命和死亡、光與暗、風與雷等等等等，都是上述四元素的復合和延伸。風是氣元素的衍化元素之一，具有風元素親和的法師幾乎全都是天空的王者，天生就是做空戰法師的材料，例如如今在阿特拉斯學院執教的前皇牌空戰王哈特曼，擁有氣元素與火元素雙重高親和，只要他出現在戰場上，敵人全都躲著走。

　　不過現在明顯不是思考這個問題的時候。

　　聽到德魯伊“我永遠無法改變一個碧池”的深沈感悟，西格瑪甚至受到了他的情緒感染，鼻子都有點發酸，他拍了拍德魯伊的肩膀，調動著腦內貧瘠的詞匯量——沒辦法，從小到大的經歷注定了西格瑪不是一個合格的開導者，他通常是幸災樂禍或者落井下石居多的。

　　于是他盡量讓自己顯得誠懇一點：“那個，朋友，你看，世界如此美麗，哪里沒有美麗的花草？為什麽要獨獨流連于一朵別人摸了又摸戳了又戳的不那麽干凈的花朵呢？呃，這麽說好像不太合適，換個說法，你看森林這麽大，茂密繁盛的樹這麽多，你為什麽要在這棵已經吊死過很多人的樹上吊死呢？”

　　德魯伊眼淚汪汪地看著他，嘴角撇了起來，貌似很想哭的樣子：“你……你怎麽說風涼話啊，你難道沒遇到感情的挫折嗎？”

　　西格瑪用力地回憶了一下，搖頭道：“……沒有。”

　　對方的表情瞬間變得趾高氣揚，充滿了優越感，居高臨下地望著西格瑪，輕哼道：“原來是個雛兒……大人世界的感情生活你是不會理解的，只有鍥而不舍地屢敗屢戰，才能找到一份屬于自己的真正愛情，當與你命中注定的伴侶偎依在一起回憶往事的時候，你才回幸福地發現，原來之前所受的一切苦難與悲傷，全都是值得的……”

　　西格瑪沈默了一會兒，從衣領中拉出一根吊墜，吊墜墜鏈由秘銀絲和冰蠶線編織而成，墜飾由八粒對稱的頂級水系晶鉆環繞，這八粒寶石源源不斷地提供著魔力，維持著吊墜墜飾中的水系鏡像，西格瑪將吊墜的影像展示給德魯伊看，慢吞吞道：“我媳婦。”

　　德魯伊瞅了一眼，眼神就直了三分，鏡像中，一頭粉色長發的美麗女人露出溫婉的笑容，風華絕代，儀態萬千，她身著家居的便服，穿著圍裙，家庭主婦式的裝扮非但無損她的高貴氣質，反而多了一分寧靜的賢惠，讓人覺得她是上得廳堂下得廚房的無雙的賢內助……

　　他看看吊墜上的影像，又看看一臉貌似淡然實則低調裝逼的西格瑪，右手不由自主地就騰起了一團火焰。剛受到情感挫折的德魯伊少年那一瞬間變得苦大仇深的眼神表明他很想將西格瑪這個有妹子的階級敵人架上火堆燒死，最終他還是頹然一嘆：“追了多久？看起來是個好妹子啊，這麽漂亮還願意下廚……”

　　……不不不，這身打扮是她特意為拍這張照片而穿的，平時這個飯來張口衣來伸手比我還嬌氣的大小姐哪里會干這種事情？她還告訴我說，沒事拿出來多曬曬，可以晃瞎很多人的狗眼，從而使自己可以獲得極佳的心理優越感——真是個自我感覺良好的女人啊。

　　將這條被未婚妻命名為“八星八箭抗火加防祈禱光環聖女開光之傳奇的閃光彈的嘲諷的人生贏家的愛妻項鏈”的吊墜收了回來，西格瑪輕聲道：“十二歲訂下了婚約，算算時間，已經七八年了，是個好女人。雖然掌控欲很強，十二歲那會兒就琢磨著將我變成她的應聲蟲，但我們斗了八年，還是誰都沒壓過誰。只有和我獨處的時候她才會肆無忌憚地想說什麽就說什麽，想做什麽就做什麽，只有和她獨處的時候，我才會放下睚眥必報不肯吃虧的火爆脾氣，讓她耍耍性子玩玩壞心眼也沒什麽。畢竟是要一起過一輩子的人，連夫妻之間也要分個高下，排個主次，斗一個天昏地暗兩敗俱傷，這樣的婚姻也太慘了些吧。”

　　德魯伊聽得入神，呆呆地問：“你很愛你的未婚妻嗎？”

　　西格瑪沈默了一會兒，點頭道：“大概是吧。十四歲進帝都的皇家貴族學校，十八歲被拐到阿特拉斯，獨身一人的時候有所思念，常常會想到她。無論我去哪里，她都默不作聲地替我打點開路，準備周全，每個月的衣食住行都是她親手操辦的，可她偏偏從來都不說。反倒是威脅所有的妓－院禁止接待我、挑揀我的小黃－書扭曲我的審美觀這種事情，她不僅干得興高采烈，還搞得大張旗鼓，生怕我不知道似的……總之很想她，讓我高興的，讓我感動的，讓我生氣的，讓我哭笑不得的，好的壞的都會去想，想著想著卻驀然發現，原來最喜歡的人一直都在身邊啊……”

　　“一直都在身邊……一直都在身邊……”德魯伊若無所悟，繼而似乎想到了什麽，激動地站了起來，“一直都在我身邊……一直在我身邊……艾麗莎……艾麗莎……”

　　他全身都在顫抖，似乎想到了什麽，神情激動，回憶、愛憐、羞愧、感動……大概想到了一直在他身邊默默付出與期待而從未得到回復的女孩兒，直至今天，經過了西格瑪的一番自白，他才發現了隱藏在角落里的，小小的幸福……

　　西格瑪踹了他一腳，笑罵道：“快去吧。”

　　德魯伊猛然站起身來，重重一躬身：“西格瑪殿下，非常感謝您的勸導與告誡，我會時常銘記于心。今天的恩情我是不會忘記的，現在我要去尋找我曾經無視的最珍貴的寶物，請恕我失陪了。我叫利科斯，明天我會來找您道謝的，與艾麗莎一起！”

　　“……咦，你認識我？”西格瑪奇道，不過這位叫利科斯的德魯伊早就跑遠了，望著他離去的背影，死靈法師有些猶疑，喃喃道，“總覺得這坑爹的背影預示著這貨要悲劇，是我的錯覺嗎？”

第二十一章 請允許我露出一個悲傷的表情


　　清晨，西格瑪在清脆的鳥鳴聲中睜開了眼睛，差點淚流滿面。
　　如果沒記錯的話，今天是他這幾個月以來第一次正常醒來，沒有恐怖的噩夢侵襲，被子里也沒有什麽奇怪的東西，床邊更沒有令人反胃的猙獰死靈……總之，真是太好了。

　　璐璐薇去哪里了？昨天開始一直都沒見到她，丫丫個呸的，失蹤了更好，這種任性要命的女鬼的最佳歸宿就是屍體被困在某個廢棄大教堂的一棵老槐樹下，然后被成了精的遠古槐樹妖逼著去**不長眼的**凱子來吸食生命潛能，最后被一個想要考神官四級的二愣子和到處管閑事的絡腮胡聖騎士給打得灰飛煙滅。

　　他洗漱完畢，換好衣服，熱了一塊自然國度的名產面包果，果然比較美味。吃完飯他想起了利科斯，不知道這個貌似很遲鈍的情感白癡告白成功了沒有？

　　他出門后找人問了問路，徑直往那名叫艾麗莎的女孩兒的住處走去。要是能撞見掛著黑眼圈打著哈欠扶著腰從人家姑娘房中出來的利科斯，那哈哈哈，沒啥好說的，直接一個大火球上去準沒錯。

　　不過當西格瑪看到利科斯時，才本能地發覺，事情似乎悲劇了。

　　艾麗莎住的是獨立公寓，有自己的一座小木房，似乎籬笆和藤蔓花草都是自己種的，一看就知道是個精致溫柔的小姑娘，但此刻她的住所大門緊閉。

　　利科斯正站在門前，背影散發著濃郁的腐朽氣息，仿佛整個人都壞掉了。

　　靠近了側耳一聽，就聽到利科斯仿佛念經一般，用毫無起伏的低沈聲音快速地重復道：“所以說艾麗莎你也知道的，月月是條可愛的狗狗，她很喜歡我，我也很喜歡她，她總是粘著我，讓我帶她出去玩。你知道的，月月很聰明，她知道，我只有穿好衣服時才會帶她出去，所以當哪一天我很累或很忙，不想帶她出去玩時，就會脫掉衣服，這樣的話她就明白，就不會再纏著我，所以，所以……”

　　他猛然撲到了門上，用力地捶著門，嚎哭道：“所以昨天下午你看到月月撲在我身上一個勁舔我，我也在快速地脫著衣服的時候，事情絕對不是你想的那樣！真的！你聽我解釋啊！聽我解釋啊嗚嗚嗚嗚嗚嗚嗚……”

　　我了個大艸！好大的信息量啊！

　　利科斯發現了西格瑪的存在，一臉委屈悲傷地轉過頭來，被那雙哀怨的眼睛一看，西格瑪嚇得一個激靈，后退了幾步。

　　“西格瑪殿下，您……您那是什麽表情啊！”利科斯悲傷地叫道。

　　“……簡單歸納總結一下，就是‘一覺醒來發現昨天言談甚歡的家夥居然是個裸著身子與小母犬搞在一起的**’以及‘自然學院的風氣真是開放開明又多樣’以及‘我勒個去世界上竟然有這種玩法’合在一起的驚怖、驚訝和驚嘆的表情。”

　　“……”利科斯的表情瞬間垮塌下來，可憐巴巴道，“請不要取笑我，殿下，幫我勸一勸艾麗莎啊，我在她門前站了一夜，早晨起來一直在叫門，她就是不理我啊……您知道我一定不會是那種人，請幫我解釋一下啊！”

　　“那個，怎麽說呢，利科斯啊……”西格瑪組織著措辭，“你知道的，我們死靈法師擁抱死亡，守護輪回，秉持著‘死亡之下眾生平等’的信念……”

　　“我知道啊……”利科斯點頭道，“我們德魯伊的教義也差不多啊……”

　　“所以說，生靈是平等的，所以你無論是跟人那啥還是跟狗那啥，我都不會鄙視你的。我們阿特拉斯學院，也有人對屍體有著超乎尋常的執著，但基本上沒有人因此而蔑視他，只是所有人都離他遠遠的而已。”西格瑪又后退了兩步。

　　“你們這是無言的集體冷暴力啊！”利科斯激動地叫了起來，“而且，不是你想的那樣！剛才的話你沒聽到嗎？”

　　“所以我說不用費盡心思編這謊話，德魯伊們是很包容的。”西格瑪用眼的余光快速地掃了一下利科斯的胯下，納悶道，“不過，為什麽非要是狗狗呢？型號不怎麽匹配吧，還是說……因為你個人的身體生長因素，恰好很合適地配套了？”

　　“才不是啊！”利科斯險些仰天噴出一口老血，“相信我，我的性取向很正常的！”

　　“停！停！莫要靠近了！”西格瑪阻止了激動不已想要靠近的利科斯，連聲道，“請務必與我保持在一定的安全距離，就這樣講話就行了……”

　　“為什麽啊！您不是把我當朋友嗎？明明嘴里說著不會鄙視我，為什麽要拒人于千里之外啊！不對我根本沒有做那種事情啊！”

　　“因為聽說**會傳染的……”西格瑪在地上拉起一道骨�，隔開了自己與利科斯，悶聲道，“而且，雖然我的理智可以理解你的愛好，但我的感性拒絕接觸你這樣的**……”

　　吵鬧聲似乎吸引了很多人的目光，利科斯滿臉悲憤地看著西格瑪，又看看艾麗莎的房門，突然大叫一聲，掩面而去，一路狂奔，帶起沙塵無數。

　　“哼哼。”西格瑪冷笑一聲，“這種視少女的付出為理所當然，明明身邊有寶物卻四處追碧池的渣渣，不讓他吃點苦頭，簡直說不過去。”

　　他走進了房門，拍了拍木制的門板，說道：“艾麗莎小姐，我是死靈訪問生西格瑪，此時的利科斯已經處于崩潰的邊緣，我想這個時候出現並大大方方地原諒他，想必他肯定會感動萬分，一輩子對你好的……怕追不上嗎？剛才擦肩而過時，我在他身上放了一個靈魂追擊印記，他心神激蕩之下沒有發覺，你可以順著這道印記追過去……”

　　門里半晌沒有動靜。

　　脾氣挺大？西格瑪又道：“差不多就可以了，小心他激憤之下做了無可挽回的事情……喂，你不會真在生氣吧，我覺得一個人就算口味再重也不會做那種事情，利科斯好像真的喜歡你的……”

　　還是沒動靜。

　　西格瑪皺起了眉頭，他可不是什麽有耐心的人。

　　“是死靈學院的西格瑪殿下嗎？”左邊的木屋突然出現了一聲詢問，西格瑪轉頭看去，一位金色短發的少女推開窗戶，揉著惺忪的睡眼，喃喃道，“如果您找艾麗莎的話，她不在。”

　　“……咦？”

　　少女迷迷糊糊地解釋道：“昨天艾麗莎一回來就去找導師開了假條，回家去了，問她發生了什麽事情，也只是哭，西格瑪殿下知道發生什麽事情了嗎？”

　　“呃……稍微……稍微知道一點……”西格瑪一副囧然的模樣，看著在門外守了一晚剛剛絕塵而去的利科斯離去的方向，露出了一個悲傷的表情。

　　看不出來，這浪催的蠢貨還是個天然呆……

第二十二章 這真是一場跌宕起伏的大戲

讓我們來簡單歸納總結一下，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首先，被碧池傷害到的利科斯被西格瑪灌了一肚的心靈雞湯，大徹大悟，察覺到了自己身邊一直在默默付出的女孩，想要擁抱這一段珍貴的愛情。

    結果陰差陽錯，出了很悲劇的事故︰他被新的意人撞見了自己邊脫衣服邊與一只小母犬舔在一處的勁爆場面，然後小姑娘嗚嗚地淚奔而去，簡直悲傷。

    然後他跑到意人的房前等了一夜，連哭求到解釋一直沒停下，還是沒收到任何答復。

    天亮之後，西格瑪前來落井下石，承受不住打擊的利科斯終于崩潰，嚎哭而去。

    所以說，這是一個較為悲傷的神展開——前提是故事到此為止。然而事實遠比想象要殘酷許多，艾麗莎之所以一夜沒有答復利科斯的原因不是她還在生氣，而是她根本不在，據她的鄰居說，丫昨天下午就因為三觀受到沖擊而悲傷異常，請假回家找爹媽哭去了……

    所以說，傻不拉幾地在空房門口求了一夜的利科斯，他的行為堪稱逗逼。

    而更逗的是，西格瑪還要去找這個蠢蛋孩——萬一這個心理承受能力過于脆弱的悲劇貨因一時想不開而輕生，那可真是罪過罪過了……

    “媽的，真能跑……”西格瑪眼閃過一輪幽光，在他的視野，一道淡藍色的光線曲曲折折，向遠處延伸而去，看樣已經跑出來很遠，要不是之前隨手給利科斯拍了一個靈魂追擊印記，西格瑪根本就無從追查他的去向。

    他施展飛行術，在茂密的林海樹梢間低空飛行，極目望去，綠茫茫的瑪雅大森林一望無際，無論高山丘陵，通通被綠色覆蓋，其面積之大，就是德魯伊們也沒有探索完畢。

    “天然的寶庫啊，如果開發完畢，一年不知道有多少豐厚的產出，好在現在諾倫大陸仍然在原始探索階段，一個開拓之地幾乎就牽制了整個人類世界的大部分額外精力，否則德魯伊佔據瑪雅大森林，足以稱得上懷璧其罪了……”

    西格瑪一邊觀察自然國度的風貌，一邊高速前進，後來嫌飛行術耗費魔力太多，在經過一片山崖時挑釁了一頭碩大的盧克猛禽，在對方舒展長達五米的巨翼呼嘯飛來，想將自己捉作午餐時，劈頭一個衰弱詛咒砸過去，隨即一骨矛抽翻，用華盛頓家祖傳的馴獸術馴服之後，跨上巨鳥繼續去追利科斯了。

    ——嗯，所謂華盛頓家祖傳的馴獸術，核心精要也就一句話︰不服就打。這剛健樸實的馴獸術主要用來馴服戰馬，跨上去後膽敢亂跳撒潑，直接一拳砸到在地，補上一腳踢出五米，踏住脖問你可服了？服了。來，我這里有上好的飼料和傷藥，我們要做好朋友。

    大概飛了兩個小時，在西格瑪漸漸不耐煩時，印記顯示，利科斯就在不遠處那座綠樹環繞的山里。西格瑪拍了拍猛禽的腦袋，示意它在附近降落，用骨牙戳死了兩頭野豬扔給這撞了槍口的盧克猛禽，算是付了報酬。望著硬生生抓起兩只死豬逃之夭夭的猛禽，西格瑪笑了笑，然後轉頭望著不遠處叢林聳立的山巒。

    這地方不好進啊……

    他望著森林野草叢生時斷時續的小徑，緩緩吐出一口氣。

    在這輩，嬌生慣養的西格瑪最討厭去的有五個地方，其為首的自然是給他造成長期心理陰影的死靈學院，還有一個就是荒無人煙的繁茂森林。

    森林啊！森林啊！除了美麗幽靜的自然風光之外，還有很多可怕的詭異玩意，過于繁榮的生態系統養育了許多奇葩的生物，豺狼虎豹之類的戰五渣倒是小意思，真正要命的則是一些小而多的東西，比如說各種奇形怪狀的蜘蛛，滿地亂爬的蛇蠍蚊蟲，諸如此類等等等等，不僅數量繁多，面目猙獰，而且防不勝防，威力雖不足以致命，然而惡心程度倒是一等一。

    看看這遍地都是的草叢，草叢啊，自古以來就隱藏著許多危險的玩意，比如說毒蛇啊蜘蛛啊蜈蚣啊蓋倫啊，個個都是不好相與的貨色……

    最後，進入方式得以確定，仗著身強體健，西格瑪如同人猿泰山一般在一棵棵大樹的枝椏上跑跳騰躍，身上覆蓋了一層寒冰裝甲，又給自己加持了最低限度的飛行術，那叫一個身輕如燕。利科斯不在山上，必然就隱藏在這片森林里，但到了此處，靈魂印記留下的記號已經漸漸淡薄，畢竟堅持了兩個小時，信號已經極其微弱了。

    西格瑪最後在一個山洞前停住了腳步。

    山洞被茂盛的藤蔓嚴嚴實實地遮住，如果不是靈魂追擊印記的提示，他絕對發現不了其的玄機。仔細觀察一下，死靈法師對生命力量非常敏感，這藤蔓來自于德魯伊法力的催生，也就是說，利科斯進入了這個山洞。

    秘密基地嗎？

    他側耳一聽，山洞深處傳來了嗚嗚咽咽的悲泣。

    我勒個擦，躲到這麼遠的地方哭？你是娘炮嗎？

    西格瑪的右手亮起了一團幽藍的死亡之力，向前一劃，活動的藤蔓驚恐地閃避，露出了黑黝黝的洞口，給自己加持了一系列防御法術，又開啟了黑暗視覺和敵意偵測，西格瑪向山洞內走去。曲曲折折之間，火光映入眼簾，一切豁然開朗。

    在這里，他看到了利科斯。

    火把的光芒將洞窟照亮，在一座簡易的石床上，一個人型生物將大腿分開，而利科斯正在人家大腿之間忙忙碌碌地不知道在做什麼。詭異的悲鳴聲嗚嗚傳來，周圍似乎也圍著幾個人，在彤彤的火光看不太清楚。

    直至一聲響亮的啼哭響起。

    利科斯慢慢地站起，高高舉起了手的一團小東西，如釋重負道︰“母子平安。”

    那幾個人也放松下來，發出了愉悅的笑聲，也許是剛才他們的精神高度緊繃，所以沒發覺西格瑪悄無聲息地接近，等到一放松下來，他們就察覺到了不速之客的來臨。

    汪。

    聽到了狗叫聲。

    從那幾個人……不，人型生物的方向聽到了狗叫聲。

    火光終于映出了幾個人的面孔，大大的眼楮，長長的嘴巴，一排參差不齊的牙齒，兩只豎起的尖尖的毛絨絨的耳朵，這是狗的腦袋，長在人的身上。

    我們可以叫它狗頭人。

    問題是諾倫大陸任何書籍都沒有記載這種物種的存在。

    這時候利科斯也轉過頭來，抱著那一只新生的生命。

    一只小小的狗腦袋，還有人形的身體，皺巴巴的，很難看。

    西格瑪瞪著利科斯，嘴巴越張越大。

    操……

第二十三章 我有特殊的取名技巧

  仿佛時空都靜止了一樣，西格瑪與利科斯呆滯地對峙著。

    良久，還是利科斯打破了沈默︰“西格瑪殿下，好巧啊。”

    西格瑪也傻傻地回應道︰“啊，怕你出什麼問題，所以一路跟來了……”

    利科斯的嘴唇有點顫抖︰“那個，我是不是跳進茂瑙河都洗不清了……”

    西格瑪愣愣地點頭道︰“差……差不多吧，喜得貴子，恭喜恭喜啊……”

    利科斯一副我早知如此的悲憤表情，哀傷道︰“如果我說事情不像你想得那樣，您會不會聽我仔細解釋呢？”

    “聽啥仔細解釋啊，我們非親非故，也就一面之緣，貿然打擾還要跟你道歉呢！”西格瑪慢慢後退，左手掩住嘴巴，右手像個八婆一樣向利科斯擺了又擺，誇張地笑罵道，“生兒子也不說一聲，我連禮物都沒準備，行了行了不打擾你了，我這就告辭了……”

    說完他拔腿就走。

    “等等！”利科斯大叫一聲，他話音剛落，那幾個守在一旁的狗頭人上前幾步，將西格瑪隱隱圍在核心，而背後的通道口，也不知何時，出現了幾個虎頭人！

    我靠，喵人！？西格瑪回頭怒視利科斯︰“你還有沒有人性了！連老虎也！”

    “胡說！我才沒有！”利科斯大叫道，“所以說不是你想的那樣！”

    “想你奶奶的雞大腿兒！”西格瑪激動之下，再爆粗口，指著利科斯手的小生命，“你兒子都在你手上，人證物證俱在，你還有什麼好說的！**！重口味！獸－交狂魔！”

    “這不是我兒子！”利科斯趕忙將手的狗頭人嬰孩塞給了他的母親，然後叫道，“我只是來散散心！然後聽說斑斕長羽要生孩，半獸人們嬰兒的夭折率在百分之八十以上，都是因為沒有生育經驗，所以我來搭把手！”

    “斑斕長羽？”

    “她的名字！不行嗎！？”

    “當然行了，反正是你出來的，名字你愛咋起咋起！”西格瑪說完，隨即一驚，戟指大罵道，“你丫竟然跟自己的女兒又生了孫兒！你這個鬼父！亂－倫狂！干脆改名叫秋月孝三好了！”

    “秋月孝三又是誰啊！”

    “不行，我得走！”西格瑪轉身，沖著兩只虎頭人喝道，“讓路！”

    “不行，你現在不能走！”利科斯追上前幾步，攔在西格瑪的前面。

    “我為什麼不能走？”西格瑪眉毛一揚，淡淡道，“莫非你怕醜事敗露？盡管放心，我不會做這種無聊的事情，還是說你想滅口？”

    死靈法師的眼神驟然變得冰冷，與此同時，一股寒冷徹骨的死亡氣息驟然籠罩了洞窟︰“就憑你們幾個？找死嗎！”

    他已經做好動手的準備。密室戰，死靈法師才是最難纏的對手，打起來之後，頂著護盾先把那幾個狗頭人弄死，然後施展屍爆術，管它三七二十一，先把山洞炸塌了再說。反正他有骨牢護身，死亡之力也與土系親和，無論是挖洞離開還是趁勢補刀，都是他的回合。

    “怎麼可能呢……”利科斯苦笑道，“您是跟阿雅殿下齊名的絕世天才，就算舉全族之力阻攔，說不定都會被你逃出生天，更何況，就這樣放您走，半獸人說不定會沒事，如果在這里殺了您，滅族之災就會頃刻而至吧。”

    西格瑪翻白眼道︰“知道了還不快讓路？想干什麼？”

    “他們想跟殿下做朋友，半獸人不會將自己的安危建立在一個陌生人的承諾上，但他們卻願意相信朋友的諾言。”利科斯上前幾步，很誠懇道，“請相信我，殿下，他們看起來雖然很怪異，是脫離人類認知的怪物，但他們本質上淳樸善良，團結堅強，您會喜歡上他們的……”

    “……不，絕對不會，我不會像你那樣的。”西格瑪警惕地後退一步，“想要把我洗腦同化成你的同好？拉倒吧，老子有傾國傾城的未婚妻還有她自帶的一大票通房丫鬟後－宮團，你以為我像你一樣饑不擇食？”

    “所以說！他們只是我的朋友！”似乎有著可疑取向和愛好的利科斯拼命地解釋道。

    西格瑪挖了挖鼻孔︰“我看是炮－友吧。”

    “仔細聽我說！不許打岔！否則我翻臉了！翻臉了啊！”利科斯的表情終于崩潰到猙獰，咆哮道，“人和動物怎麼生孩子！生－殖隔離你懂不懂！懂不懂啊！不同物種之間明明有父神劃下的生－殖隔離啊！”

    “……你是在炫耀你打破了父神定下來的規則，成為了創造新種族的男人？”西格瑪毫無誠意地鼓掌道，“啊，好厲害，好厲害呢！”

    “遠道而來的客人，不要在戲弄極惡之龍了。”渾厚低沈的聲音從洞窟的另一個出口傳來，一聲聲震顫大地的響動，一只雄健的牛頭人從陰影走出，“他很單純的。”

    “極惡之龍？”西格瑪狐疑地看著利科斯，後者干笑著將眼神轉開，“說他？”

    “對，他八歲時迷路到此，認識了我們半獸人一族，按照我們的習俗取了一個族內的名字，當時很自豪地說‘我的名字就叫極惡之龍了’，當年很活潑啊。”蒼老穩健的牛頭人長者呵呵笑道，“轉眼，十二年了。”

    ……八歲就進入中二期了啊。

    有點尷尬的利科斯像是想到了什麼，突然跳了起來︰“大長老！西格瑪殿下說，要做半獸人的朋友，那麼就按照部落里的習俗，給殿下也取一個名字吧！”

    他嘿嘿地壞笑著︰“聽說瑪雅大森林身處，有一**猴采摘藥材果蔬釀造出的酒類，叫‘馬猴燒酒’，甘甜凜冽，非常可口，偏偏後勁很大，熱情如火，我看就挺符合殿下……”

    這雄健且起名品味貌似極其糟糕的牛頭人聽了連連點頭，看了一眼西格瑪，似乎在考慮“李氏狗蛋”和“馬猴燒酒”等奇葩的名字到底哪個最適用于西格瑪。

    西格瑪反應極快，立刻道︰“我就叫與狼共舞吧！”

    “與狼共舞？”牛頭人愣了一下，隨即贊道，“好名字！”

    “反倒是利科斯……”西格瑪指了指愣神的德魯伊，不屑道，“這一棍就能打出三百米的娘炮也敢叫極惡之龍？不太合適吧。”

    “我也覺得不太合適，這麼威武的名字根本不適合他，我快要抱孫子了，威武勇敢的牛頭人才配得上這個名字！”牛頭人長老無視了利科斯的抗議，轉頭問西格瑪，“那麼與狼共舞，你看起來很擅長取名，不如給他換一個名字吧。”

    西格瑪欣然答應，無視利科斯那可憐巴巴的懇求眼神，思考了一下，然後指著他道︰“你看，他傷心起來時，仿佛身邊的風都在悲傷地哭泣，我看，不如叫他悲風而泣。”

第二十四章 半獸人之謎

   “我說悲風啊……”

    “請務必叫我利科斯！我叫利科斯啊！”

    “說什麼呢，克麗絲，身在半獸人種族就要遵從半獸人的風俗，當然要叫你悲風了。”

    “克麗絲又是誰啊！微妙地把我本來的名字也搞錯了！”

    “絲柯麗，你真是煩人呢。”

    “一而再再而三把人家名字故意讀錯的煩人精到底是誰啊！”

    ——不得不說，每一個與西格瑪頻繁交流的人，其吐槽能力都會直線上升。

    利科斯……哦不，悲風此刻正與西格瑪坐在一起，他們在半獸人們的帶領下來到了族內的聚居村落。西格瑪不由地想起，悲風曾經說半獸人的幼兒夭折率高達八成的事情，現在看來，果真如此，因為半獸人們對狗頭人嬰孩的新生舉行了節日般的歡慶。

    這里的情況比想象還要復雜，狗頭人、牛頭人、豬頭人、虎頭人……一群頂著不同獸頭的半獸人坐在一起，歡呼著，慶賀著，如同朝聖般將新生的狗頭人嬰兒雙手高舉，一個個傳下去，興奮而柔和地打量著新生的生命，哪怕它並不是與自己有著同樣的血統，它們也像自己有了孩一樣高興。

    ——順帶一提，那頭新生的狗頭人嬰孩被取名為“嗜血狂襲”，西格瑪覺得，這個名字已經給這只小狗頭人的未來下了定性︰攜帶高致命性狂犬病毒的脫韁瘋狗……

    作為慶典的主持者，牛頭人大長老將這一次歡慶宴會的主題講明，其一，當然是慶祝“嗜血狂襲”的順利降生，其二，就是歡迎所謂的人類新朋友，與狼共舞。

    西格瑪越發感覺到，這群半獸人淳樸得不可思議，在大長老和悲風同時聲明與狼共舞是半獸人的好朋友之後，幾乎所有懷疑和防備的目光全都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無法抗拒的熱情。烤好的野味和自釀的果酒流水般蜂擁而來，西格瑪也不推辭，酒來酒干，肉來肉吃。

    悲風在旁邊感嘆道︰“聽說殿下是出身于開拓之地的大貴族，果然是西部男兒的作風啊，一點都不矯揉造作，豪爽得很——您就不怕酒肉里下毒嗎？”

    “……”西格瑪像看白癡一樣看著悲風，“我煉金術系的魔藥科已經拿到專家執照了，死靈法師毒素系也開始接觸劇毒新星法術，我把手伸進水里使用毒素技能，幾分鐘就能將數百平方米的水塘里的生物全都毒死，你覺得我會怕毒嗎？”

    “……我還以為您是已經放下了戒心，完全信任半獸人了呢。”

    “你淳樸過頭了，沒有誰會在第一次見面就毫無保留地相信不知根底的陌生人，何況是這些來歷不詳的非人種族。”西格瑪翻了個白眼，毫不客氣道，“我只是對他們很感興趣，想要多獲得一些與之相關的情報，僅此而已。”

    他看了一眼手握雞腿的悲風，愣了一下，隨即鄙夷道︰“你居然喝酒吃肉？簡直是德魯伊的大敗類，難怪會干出動物這種喪心病狂不知廉恥的事情！”

    “……所以說我根本沒！”悲風反駁了一句，然後不滿道，“為什麼喝酒吃肉就是德魯伊的敗類了？這種說法也太奇怪了吧！”

    西格瑪也同樣很奇怪︰“德魯伊不是吃素嗎？不是秉持自然之道嗎？”

    “誰說秉持自然之道就是不吃肉了？我們又不是森林精靈那群矯情的小清新環保逼。德魯伊的自然之道是崇尚自然而非崇拜自然，我們是讓自己成為自然的一份。”悲風聳聳肩解釋道，“太陽普照萬物，為植物提供生機，植物茁壯成長，為食草動物提供食物，食草動物又成為食肉動物的食物，一鏈接一鏈，生物們都有生老病死的輪回，生物們被吃就會死，死掉後，殘余的屍骸又被肉眼難辨的小生物分解，化作土壤的一部分，為新一輪植物的孕育提供養料，輪回輪回，形成一道完美無缺的網鏈，這就是我們崇尚的自然之道。”

    德魯伊舉了舉手的雞腿︰“那德魯伊成為一種雜食動物，有何不可？只有森林精靈那群不講道理腦袋有洞的尖耳朵環保逼，才會對此指指點點罵罵咧咧，你妹啊，精靈和人類的身體構造又不大一樣，他們吃點水果啃啃樹干就不會餓死，說不定把自己埋在土里就能進行光合作用，但人類不吃肉身上就沒力氣，沒力氣只能被人欺負，吃他娘親的素。他娘的，這麼崇尚素食主義，干脆讓他們森林里的豺狼虎豹都去吃素好了，大家都成了食草動物，再沒有動物會被獵食者捕獵，于是大家大生特生，種群數量爆發增長，把他們的森林都啃光了，讓他們這群娘炮連素都吃不上！”

    西格瑪目瞪口呆。

    悲風則是羞澀一笑︰“別這麼看我，這些都是大主祭講給我們聽的，每年都要提到幾次，還告訴我們，以後遇到這種腦袋有洞唧唧歪歪的腦殘精靈，見一次打一次。”

    “你們大主祭講得很有道理，我不禁無言以對。”西格瑪點了點頭，“說到底，黑暗精靈比森林精靈實誠多了，既不矯情，也不造作，身材又好，還非常奔放，很會玩啊，每年出版發行的小畫冊那真是嘖嘖嘖嘖……”

    “對啊對啊！”悲風一副遇到知己的模樣，“殿下也喜歡黑暗精靈的藝術大師所繪制的本嗎？同好啊！順便一提我比較喜歡……”

    “停停停，我只喜歡長腿大－胸御姐型的，其他重口味沒怎麼接觸，連觸－手類型都沒看，更別說人與動物了。”西格瑪悄然往旁邊挪了挪，“我告訴你，你別想給我洗腦！”

    悲風還沒來得及抗議，一只強健的臂膀攬住了他的脖，將他拖去灌酒了，西格瑪笑著回絕了另一名豬頭人的邀請，喝了一口酸酸的葡萄釀。

    他望著周圍熱鬧無比的景象，不同種類的半獸人又唱又跳，他們看起來無憂無慮，活得簡單快樂，遺世獨立，就如前世所講的桃源鄉一樣，但是，不知為何，西格瑪總感覺到隱隱的不安，似乎他遺漏了一個很重要的問題。

    而且，這些半獸人，到底是怎麼出現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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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S1︰大家看起來對悲風梗的出處很是好奇啊，今天花點篇幅講講，先對不感興趣的朋友說聲抱歉。大家上網看書，經常會加入書友群，同樣的，作者也有這樣的群，供我們聊天打屁，討論如何不在激怒讀者的前提下最大限度地水字數（喂）。在其一個常駐群，我認識了悲風。有一天，悲風跟我講，他想出名，想成為知名寫手，想提高知名度，我嘴上不說，暗自記在心里。又有一天，悲風作大死，說要在他的書里給我置辦一個龍套，角色定位很那啥，也不知道是小母龍的人還是人的小公龍，我一聽，擦，你這孫竟然在屎里下毒……不，你這廝竟然敢黑我！不行，我得先發制人。于是，我花了半個月的時間截取了悲風各種不經大腦的發言和黑歷史，並開始打造他的獸－交狂魔人設，有意無意地在群里散播。很快，悲風毫無下限的黑歷史發言震驚了所有人，黑悲風這件事情很快發展成了全群娛樂，甚至連不常冒泡的大眼珠(希靈作者)和楚白(大冒險作者)都被嚇到了，于是，悲風的名聲開始走出白玉樓，傳向整個網界。而實際上讓悲風廣為人知的，是松鼠的新書，也就是瘋巫妖這本。他將悲風這個人物無情地放到了書里，然後啪啪桑等人也效仿，後來發生的事情，我想你們都知道了。沒錯，黑風運動的發起者就是我，起因是悲風作死作到了我頭上……不對，是我銘記著悲風那“我想出名”的那渺小而令人感動的願望，並以他好友的身份，費盡心力幫他揚名，白玉樓成員團結一致，要送悲風上頭條。嗯，以上就是悲風梗的由來。順帶一提，現在在群里，每次提起這件往事，悲風都對我無比感激，乃至淚流滿面，激動不已，真是可喜可賀，可喜可賀。

第二十五章 你是不是忘掉什麽事情了？


　　西格瑪和悲風站在山洞外，送出來的半獸人們還在不斷揮手。
　　看著悲風用生命法術召喚藤蔓再次掩蓋洞口，西格瑪眼角抽搐：“……他們就這麽讓我走了？請我吃喝了一頓就放我走了？”

　　“殿下還想留在這里吃晚飯？酒肉太多，吃多了傷身，況且我們出來這麽久，學院也許會擔心的。”悲風奇怪地看了西格瑪一眼，“殿下要是還想來，改天再來就是了。”

　　“不不不……問題不是這個。你看，我發現了半獸人的秘密，一開始想走，你們卻不讓我走，把我簇擁進了你們的大本營之后請吃喝了一頓，又好好地送了出來……”西格瑪扳著指頭，一副無法接受的模樣，“……既然相信我，那為什麽不一開始就讓我走呢？既然不相信我，干嘛好吃好喝伺候一頓就大大方方地放我走呢？”

　　“因為一起喝了酒，我們就是好朋友了嘛。陌生人說不會將這里的事情講出去，那不值得相信，但好朋友的承諾，就可以全身心地信任了。”悲風很認真地回答道。

　　“……你們的民風真淳樸啊。”

　　“那是……等等！殿下不用專門使用‘你們’這個詞語。我可不是半獸人，我跟殿下一樣，只是半獸人的好朋友，只不過稍稍親密一點……”

　　“哦……”西格瑪恍然大悟道，“稍稍‘親密’一點啊……”

　　悲風很識相地閉上了嘴，被西格瑪毒舌了好幾次之后，他也算學乖了——對于他的毒舌戲弄只有唯一一個應對方法，那就是老老實實地承受，只要擺出一副隨你怎麽講我就是不說話的態度，西格瑪很快就會變得索然無味，從而放過他。

　　但今天西格瑪的談性好像很高，興致勃勃地追問道：“對了，我還有很多問題想要問你呢。動物那里的感覺比起人來怎麽樣？哪個動物比較緊？據說牛的那里溫度很高，而小母羊很貪婪？還有啊，動物們有沒有處嗶膜這種東西？不知道嗎？難道你玩的都是二手？我去啊，干這種事情還要做接盤俠？”

　　“不知道通通不知道我什麽都不知道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一連串越發險惡的問題將悲風的SAN值轟成了渣，他抱著腦袋大聲地討饒，“殿下請不要戲弄我了，這種問題我怎麽可能知道，話說這個設定你要玩多久啊！我的取向真的非常正常啊！”

　　“那就問些與動物無關的其他問題，這你總該知道吧。”西格瑪挑了挑眉毛。

　　“當然！當然！只要別問那方面的事情，什麽我都會講的！”

　　“你總共有多少段失敗的戀情！”

　　“五十八次！”

　　“自然國度遠古守護者所執掌的戰爭神器‘刀賤神玉’呸，‘刀劍神玉’坐鎮哪里！？”

　　“在海加爾山峰頂四百五十米以下的第十二層地城中，乘坐梅賽德斯520號戰爭之風空艇可以直達降落！”

　　“那群半獸人從哪里來的！”

　　“聽他們說是從地下世界而來……臥槽！殿下您算計我！”

　　西格瑪看了一眼悲風，驚嘆道，“他媽的還真套出來了……”

　　“……”悲風蒼白了一下，頹然嘆道，“就知道殿下會對此感興趣，那我就跟您詳細說說了，請您務必遵守諾言，不要將這件事情說出去，那群家夥只想無憂無慮地快樂地活下去，請不要讓人類的欲－望和好奇心摧毀他們的美好生活……”

　　“我說過，我只是對他們的來歷很好奇罷了，其他的事情我一概不感興趣。”西格瑪淡淡道，“快將你知道的事情都講出來吧。”

　　“其實我知道的也不多，他們自稱來自于戰亂不堪的地下世界，大家厭倦了戰爭，為了躲避戰火，所以逃到了地表。他們聽說人類殘忍狡猾，比起黑暗精靈都不落下風，害怕成為人類的奴隸，所以在這里過著與世隔絕的生活……”悲風猶疑了一下，隨即道，“我也問過他們有關地下世界的詳情，可惜老一輩的人們幾乎都死光了，他們也沒從父輩那里得到什麽有用的信息，唯一銘記住的，就是不要出去，要快快樂樂地在山谷里度過一生……”

　　他看了看西格瑪的臉色，急道：“殿下，我就知道這麽多啊！”

　　“本來也沒指望在你這里得到什麽有用的信息。”西格瑪摸了摸下巴，陷入了沈思。

　　地下世界……倒也說得過去。諾倫大陸無比廣袤，諸族至今都沒有探索完所有的區域，誰也不知道在世界的某個角落是不是還有同樣強盛的文明，同樣強大的種族，更別說地表之下，還有面積絲毫不遜前者的地下世界。聽說盤踞地底的黑暗精靈至今仍在與種類繁多數不勝數的地底生物作戰，怪物圖鑒都出了整整五大本，就算有一些黑暗精靈都不知道的半獸人存在，倒也不是無法解釋。

　　但西格瑪仍然本能地懷疑，半獸人的來歷似乎沒有這麽簡單。

　　只有悲風這種沒心沒肺的天然呆德魯伊才會這麽沒有防備心，跟這群半獸人相處了將近十年也沒發現什麽端倪，偏偏還能守口如瓶……

　　德魯伊看起來興致很高：“殿下是不是沒吃過自然學院的肉食？您可真是誤會了，我們沒有只吃素的說法。德魯伊的菜系可是諾倫一絕，蒸炒煎炸都有一番滋味。今天晚餐我招待殿下可好？我的拿手好菜是雪蛤虎骨湯，大主祭喝了都說好……”

　　“……我看還是免了吧。”西格瑪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情，有些尷尬地摸了摸鼻子，“悲風啊，我覺得你我都忘記了一件事情。”

　　“……在學院里請務必叫我利科斯，殿下。”悲風納悶道，“還有，什麽事情？”

　　“那個……”西格瑪慢吞吞道，“……你是不是忘記你為什麽跑出來了？”

　　悲風愣了一下，然后慢慢反應過來，他的臉上出現了一粒粒豆大的汗滴，捶胸頓足，終于憋出一聲悲傷的長嚎：“艾麗莎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望著他絕塵而去的背影，西格瑪撓了撓頭：“那個，我還沒告訴你，艾麗莎回家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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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S1：這幾章好像有點水啊……嘛，開始正式切入大主線了。

　　PS2：呃，今天總點擊榜前十的位置保不住了，能不能請大家上電腦看新書點擊一下呢？順便求點推薦票和收藏，拜謝了。

第二十六章 一毛不拔


　　一個物種繁多看起來五大三粗非常能打的種族，怎麽會沒有文化傳承和積澱？
　　當然不會沒有。

　　一個將外面的世界和人類視作洪水猛獸的種族，為什麽人話說得這麽溜？

　　真他媽詭異。

　　說是從地底世界而來，為什麽個個眼睛明亮如炬，瞳孔對光線都不太敏感？

　　你他喵在逗我嗎？

　　悲風應該沒有說謊，他的情報都來自于半獸人，但這一套說辭簡直跟篩子一樣四處漏風，只有悲風那種愚蠢的天然呆德魯伊才會去相信。半獸人的來歷才不會這麽簡單，如果不是悲風艸出來的，那一定是別人艸出來的。

　　上輩子確實是在《魔嗶世界》中看過所謂的狗頭人豬頭人牛頭人，但西格瑪總覺得狗頭人中的“人”字簡直在罵人，因為它們的樣子簡直不能再挫……哪像昨天看到的這些半獸人，個個體格挺拔精悍，就跟一彪形大漢套上個獸頭差不多，只不過體毛多了點，爪子奇怪了點，屁股上還有根尾巴。

　　很奇怪啊……父神怎麽可能創造這種明顯是在偷工減料的東西。

　　不同于其他人，有著上輩子各種大片小說的見識，西格瑪的聯想能力相當發達，第一時間就想到了“胚胎移植”、“人體改造”、“科學怪人”等一大堆東西。他今天特地為此拜訪了自然學院的幾位知名的生命專家，比如說擅長操縱植物的孟德爾大師，對遺傳密碼有著深刻見解的摩爾根大師，還有教廷的宗教裁判所放出話來見一次就打一次的離經叛道的達爾文大師——經過旁敲側擊的討論與請教之后，西格瑪越發確定自己的判斷，那就是半獸人很可能不是父神創造的天然物種，而是人工制造的……

　　這種事情要是暴露出來，肯定驚世駭俗，德魯伊們自詡是自然的守護者和崇尚者，大主祭教他用死亡之力刺激植物突變的小技巧時就正告他，動物有其靈性，千萬不要褻瀆，否則會受到世界的懲罰，那麽把動物和人類拼湊成半獸人，是不是要遭天譴啊……

　　西格瑪的眉頭皺了起來，半獸人棲息的山谷距離翡冷翠雖然不近，但似乎還是在自然國度的領域之內，要說這件事情跟德魯伊沒有一點關系，打死他都不信。可能性最大的就是，半獸人是自然學院或者某位德魯伊的秘密研究項目，屬于人家的機密事項，深入探究純屬沒事找事，要是翻出來了，大家面子上都不好看。

　　所以說，諾倫大陸的法師們或多或少都有一顆作死的心，作為一位不太靠譜的死靈法師，西格瑪也表示可以理解。就算是他，也會在半夜三更時稍微想象一下天災病毒和冰封王座這種很黃很暴力的事情，研究魔藥的時候，也考慮過要不要在學院的飲水系統里添加幾十公斤強力媚－藥，更別說一群節操嚴重匱乏三觀迥異常人的死靈法師們了……

　　所以說，這種事情不要太過深入研究了，小心招人嫌。

　　但是明明發現了這種勁爆的事情，輕松一擺弄就能搞出個大新聞，德魯伊們怎麽著也要給點封口費吧。看啊，這一群濃眉大眼正氣凜然看起來人畜無害的家夥，居然也在偷偷搞著物種改造的計劃，還打破了父神劃下的生殖隔離，這種作大死的事情法師們雖然可以理解，但教廷肯定第一個不讓，抖出來的話，后果肯定很嚴重，所以，給點錢封口啊！

　　本著這種敲詐勒索的思想，西格瑪敲開了自然學院大主祭的辦公室大門。兩人言談甚歡，從黑暗精靈的重口味小黃本說到某些二流吟遊詩人寫的獵奇小說，怒斥了黑暗精靈淫－穢邪惡的思想，對如今人類文學界的**風氣進行了嚴肅批判，並表示所謂的半人馬啊牛頭人啊之類的幻想物種根本就沒有存在的依據，簡直是胡說八道。

　　然后，沒了。

　　“他媽的，這一毛不拔的老公雞！”西格瑪微笑著告辭，心中破口大罵。

　　微笑著目送西格瑪離去，房門合上之后，大主祭迅速轉身，從辦公桌后寬大的書架中拉出一個暗格，掃了一遍里面的一摞書，然后如釋重負地吐了一口氣。

　　他坐回舒適的藤木椅子，隨即狐疑起來，喃喃道：“這小王八蛋怎麽知道我喜歡看那種類型的小黃－書？是誰走漏了消息？難道是索倫那家夥？不對啊，那家夥喜歡幼－女的把柄還在我手里捏著呢，走漏了消息，他比我更丟人啊。哼，這小混蛋還敢來勒索我，屁大點事就想讓我放血？你又沒有證據……”

　　“死不認賬是吧，死不認賬是吧！”西格瑪越想越氣，都說德魯伊熱情好客，慷慨大方，出口的豬肉和糧食從不漲價，現在要點封口費都這麽難？我的要求又不高，比起你們偷偷干這種物種改造的事情，一點小錢算個屁！？本來想讓你們意思意思就得了，現在可沒那麽容易了！老子這就去把你們的秘密揪出來，到時候可不是放點血就能了事了！

　　他走了幾步，又轉念一想，他媽的，沒想到德魯伊一毛不拔，剛才的話肯定是打草驚蛇了。要是老公雞心狠手辣些，直接派人把半獸人處理掉，我拿不到錢是小事，那些何其無辜躺著中槍的半獸人豈不是很可憐？

　　他畢竟沒有這麽冷血，那些半獸人雖然來歷不正，但確實淳樸好客，要是因為他的一念之差而通通喪命，他心里肯定堵得慌。

　　——回頭去跟老公雞交涉肯定不行，這老變－態是跟索倫幼－女控一個級數的，做老大的肯定都是腹黑心狠殺人不眨眼，一邊安撫，一邊偷偷下絞殺的命令，然后裝傻來搪塞我。他堂堂自然國度的領袖，肯定不用害怕我的記恨。

　　西格瑪長長地吐出一口氣。

　　那只能盡快趕到半獸人居住的山谷，看看能不能將滅口的人攔下了！

第二十七章 出逃


　　用飛行術全力趕路，先到了之前那個山峰，找到了第一次追逐利科斯時搭了便車的盧克猛禽。那扁毛畜生見到西格瑪時險些一頭栽下懸崖，西格瑪向它招了招手，才不情不願地湊了過來，可見西格瑪給他造成了多麽大的心理傷害。
　　雕有靈性，竟然認得路，它載著西格瑪飛上云端，風馳電掣地向半獸人山谷飛去。

　　而今諾倫大陸諸方勢力林立，戰爭打了幾百年，立體的戰爭體系也漸漸確立，各國各勢力的空軍除了法師這種萬能炮塔之外，也有馴養和制造飛行魔獸和飛空傀儡，無論是作為防身的戰寵還是成編制的部隊，雕類都很受歡迎。

　　“想到這里，我似乎還沒個寵物，說起來穿越者真失敗啊，尤其是西幻型的穿越者，不是應該必備空間戒指和認主魔獸嗎？”西格瑪坐在盧克猛禽寬大的背上，打量著外形貌似很拉風的大雕，摸著下巴道，“要不要收你做小弟？看你骨骼精奇，給你取名F－35可好？不對，收個一個人的大雕當寵物，似乎有點不太妙，有前車之鑒啊，例如上輩子那位獨臂重劍的二手龍騎士，身邊就有一頭大雕……不行，不行，還是不收你當小弟了。”

　　盧克猛禽似乎能聽懂人話，聞言歡叫了幾聲，頗有如釋重負的意思，這扁毛畜生還不知道自己錯過了多大的機緣，飛得更快了。

　　西格瑪驅使猛禽在山谷附近降落，照例給它釘死幾頭野獸打牙祭，就放它滾蛋了。

　　他飛速趕到了上次的那個洞口，按照之前的記憶經由曲曲折折的路徑向山谷內部走去。這一路西格瑪走得謹慎而緊張，恐怕見到一個空無一人或者干脆血流滿地的山谷，如果真發生了這樣的事情，雖然說不上抱憾終身，但確實會讓他很難受。

　　好在他聽到了腳步聲，死亡之力所凝聚的磷火照亮了對面的人的臉龐，是一個人身豹頭的壯碩半獸人。半獸人那幽然泛綠的眼睛中映出了西格瑪的模樣，戒備隨即轉成了驚恐，叫道：“你是與狼共舞！你怎麽來了！難道悲風而泣沒跟你說嗎？現在不是來看好朋友的時候，快走！快走！”

　　西格瑪不明其意，愣道：“怎麽了？什麽不是時候？”

　　“今天是王巡視部落的日子！你雖然是我們的朋友，但王不一定認識你！被殺掉的話……來不及了！”它咬了咬牙，目露兇光，轉身將西格瑪擋在身后，“與狼共舞，我不知道我能抵擋多久，趁現在的機會趕快跑吧！”

　　西格瑪被他的話弄得一頭霧水，剛要發問，一股極大的危機感從心中升起，死靈法師沒有絲毫猶豫，右手從法袍下的法師包中掏出一張冥王咆哮卷軸，展開一角，精神力輕車熟路地切入了卷軸上法術模型的觸發機關，向著黑暗的洞穴冷靜道：“我是阿特拉斯死靈學院的西格瑪－華盛頓，你可以從這張卷軸上得知我的身份。同樣的聖域級法術卷軸還有三張。我不知道你是誰，也不知道這幾張卷軸能不能奈何得了你，但我肯定的是，一旦釋放聖域甚至傳奇級法術，翡冷翠學院的大師們和我的師長必然會有所感應，到時候事情鬧大，說不定會引發大戰，我問你，你能收場嗎！？”

　　強烈的殺機不斷刺激著西格瑪的神經，冷汗從背后潺潺而出，他依然眼睛眨也不眨，死死地盯著黑黝黝的洞口，緩緩道：“你難道想行險一搏？我與聖域級死靈法師捉了兩年的迷藏，越級對敵還算有點經驗，你確定能在這狹小的環境下留下我嗎？”

　　洞內終于傳來一道冰冷的聲音，顯然經過氣系力量的扭曲，語調有些失真：“你要知道，有時候，過度的好奇心足以致命，這件事情你不要說出去。你也說過，萬一事情鬧大，多死你一個，也不算什麽了。”

　　西格瑪不動神色，心中仍然微微一寒，這件事情，果然有德魯伊的影子。

　　冰冷的殺機緩緩消散，西格瑪平靜了一下狂跳的心臟，緩緩吐出一口氣。他依然沒有放松警惕，豹頭人卻已經渾身是汗，軟軟地癱倒，倚在了�壁上。

　　“他媽的……好險。”西格瑪彈出幾只偵察傀儡蟲，又給自己加持了敏銳感知法術，重新建立起法師第一級危險戒備，這才將豹頭人扶了起來，“你看起來沒有什麽戰斗的經驗，越是這個時候，越不能放松警惕，對方如果是個卑鄙無恥毫無下限的骯臟小人，表面上離去，其實在暗中窺伺，想要給你致命一擊怎麽辦？”

　　說這話的時候，他將精神力感知擴散到最大，依然沒有發覺到一絲異常的異常波動，這才稍稍放松了一些。他發現，雄壯健碩的豹頭人竟然還是渾身發軟，汗水流了一身，眼睛中也有消散不去的懼意，看起來實在怕到了極點。

　　“那個你口中的‘王’，就這麽恐怖？而且我昨天可沒聽說過，你們有什麽‘王’。”西格瑪隨意地詢問道，而豹頭人只是苦笑，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還在害怕嗎？已經到了這種程度？”西格瑪皺了皺眉頭，隨即看向洞窟深處，挑了挑眉毛，“看起來，能給我答案的人快來了。”

　　急促雜亂的腳步聲響起，十幾名五大三粗的半獸人簇擁著牛頭人長老匆匆趕到，見了凝立的西格瑪和頹然的豹頭人，哪里還不明白發生了什麽事情？

　　大長老一聲不吭，走上前來，重重地扇了豹頭人一個耳光，將這雄健的半獸人漢子打出五六米，重重地撞在�上：“你這家夥，不要命了嗎！”

　　“被強行關在這里，跟死了有什麽區別！”豹頭人不知道從哪里來的力氣，聲嘶力竭地吼道，“我寧肯因出逃而死在那個怪物的手里，也不願一輩子窩在這個小小的山谷，強顏歡笑，擔驚受怕，乖乖等死！”

第二十八章 囚徒


　　在泥土與石頭所堆砌的房間中，西格瑪與牛頭人大長老相對而坐。
　　“要喝點酒嗎？”大長老從櫃子中取出陶罐，將渾濁的酒液倒進了兩個木杯中。

　　“將碎木炭夾在兩層織得比較透的麻布間，濾一濾酒，聽說能讓它更好喝。”西格瑪接過木杯，喝了一口，先問道，“那個豹頭人呢？對了，他叫什麽名字？半獸人們在我的眼中長得幾乎都一個樣，分不太清楚。”

　　“你是說狼骨朵嗎？他觸犯了王定下的部落鐵律，我已經將他囚禁。”大長老答道。

　　西格瑪放下了杯子：“那麽，你們口中的‘王’是誰？”

　　“是我們的守護者，將我們從戰亂不休殘酷殺戮的地底世界拯救出來，帶我們到這里定居，建立起富饒和平的部落的，我們的王。”大長老淡然道，“王告訴我們，外面的世界殘酷危險，人類比起狡詐的黑暗精靈都有過之而無不及，我們從地底世界逃出來，是為了能夠安安定定地過平凡的生活，而不是去做人類的奴隸。所以，王禁止任何半獸人踏足外面的世界，這是部落中第一條鐵律，任何敢于出逃，觸犯這條鐵律的……”

　　“都會被你們口中的‘王’殺死，對嗎？”西格瑪冷笑道，“如果不出所料的話，剛剛如果不是我恰好碰到了狼骨朵，準備出逃的他，現在已經變成了一具屍體。”

　　“沒錯。這些年來，不斷有年輕人逃出山谷，但是多則數日，少則一時，他們的屍體都會被懸掛在部落的寨門前……”大長老的神色有些悲傷，“雖然狼骨朵觸犯了部落的鐵律，但依然是我們珍貴的同胞。你救下了他，我們很是感激。我知道殿下心中有無限疑問，但請你不要繼續追查了，您的身份尊崇無比，連王都不願與您正面沖突，無論如何，都無性命之憂，但我們卻脆弱無助，一旦惹怒了王，那麽全部落的人都……唉……”

　　大長老再次嘆息，將杯中的劣酒一飲而盡：“我要再次召集村民，尤其是年輕人們，好好勸誡他們，這些年輕人的性子野，對一切充滿好奇，尤其是極惡之龍……哦，是悲風而泣，每一次來都會帶一些外界的稀罕東西，講一些外面的事情，所以他們……”

　　一直都豪爽穩健的大長老一反常態，吞吞吐吐，終于下定了決心：“我早已經感到了后悔，當年留下誤入此地的悲風而泣，也許是錯誤的決定。外界人類的到來助長了年輕人們想要逃出山谷的野心，所以……所以請殿下就此離開，也告訴悲風而泣，從今以后，不要再來了……”

　　咬著牙說完這些后，大長老就低下了頭，即使是一張牛臉，西格瑪也能看出，對方此時的臉色已經因羞愧而漲得通紅——將好朋友趕出家門，不許他再來，這種做法幾乎與半獸人的人生觀背道而馳，但即使如此，大長老依然狠下了心腸。

　　西格瑪望著沈默中帶著一絲哀求的大長老，緩緩道：“這樣就行了？就算再規范同族，就算再嚴格訓誡那些向往外界的年輕人，這一切就能改觀嗎？十個新生嬰兒會夭折八個的慘事就不會發生了？年輕人們就不會再往外跑了？從此也不會有同族突然就失蹤了？趕走了我們，你們就會在那個所謂‘王’的陰影籠罩下幸福快樂地度過一生了？”

　　他盯住了大長老的雙眼：“還是說，能成為大長老的你，也如同那些不知情的村民一樣，相信著你們是從地底世界而來的鬼話？相信著那所謂的‘王’是拯救你們、保護你們的守護者？相信你們是被保護的子民而非被囚禁的囚犯甚至……試驗品？”

　　“信又怎樣，不信又怎麽樣？”大長老蒼涼一笑，“兔子就是應該被老虎吃掉，因為它無力反抗。就算察覺出太多的異常，我也只好將這一切埋藏在心里，也許這正是王選中我做大長老的理由。我只想讓我的村民們平平安安地活下來，不管我們是被圈養的牛羊，還是什麽試驗品，我們此刻確實是為了自己和家人而活著。只要不想著逃跑，就可以好好活著……”

　　“不，你太明白，你雖然是長者，但閱歷有限，所以你的目光也是局限的。”西格瑪輕聲道，“正如沒有貨幣，也會有人以物易物積累財富，就算沒收武器、廢除教育、讓他們沈溺于宴飲和勞作之中，也同樣有不甘寂寞的靈魂仰望著天空，憧憬著山谷之外的世界。這是人類的通性，你們身體內確實流淌著一部分人類的血液，雖然獸類的血脈讓你們習慣于服從和忍耐，但人類渴望自由的天性依然在你們體內咆哮吶喊，大長老，你在年輕時，不，即使是現在，當你閑暇之時仰望天空，就不想看看外面的世界到底是什麽樣子的嗎？”

　　“去外面？”大長老笑了笑，“與狼共舞，你能做出承諾嗎？承諾半獸人去了外面的世界，能像現在這樣通過雙手勞作捕獵，養活家人，娶妻生子，可以為了新的生命歡呼吶喊，沒有人會強迫我們去做什麽，沒有人會排斥我們，沒有人會將我們捕獲成奴隸——你可以用你的靈魂起誓，承諾我們的生活一定會比現在更好嗎？”

　　西格瑪默然，他確實無法承諾。外面的人類從沒聽說過半獸人的存在，看到人身獸頭的他們，肯定會心生厭惡和恐懼，進而排斥甚至屠殺。而擁有著野獸般體能且智力正常的半獸人，肯定會成為奴隸販子們爭相追逐的新目標，山谷內的半獸人寥寥數千，毫無自保之力，任何勢力都會眼饞這股弱小但潛力極大的力量，想要控制在手中。畢竟半獸人們繁衍壯大后，簡直是天生的兵源地，即使死靈學院和自然學院這種超然物外的勢力，也肯定會動心……

　　況且，半獸人是德魯伊秘密項目的可能性已經占了八成。

　　“這個世界，是等價交換的世界，想要得到，就必然會付出。是在那個所謂的王的威壓下過著家畜一般朝不保夕的生活，還是去更加廣闊的世界，繁衍生息，用自己的雙手給族群掙得榮耀和生存的機會，這個由你們自己來決定。”西格瑪站起身來，淡淡道，“我願幫助你們，因為在不久之前，狼骨朵發現了我之后，非但沒有利用我為他自己爭取時間，而是擋在我身前，讓我快走。可以想象，決心逃跑的他經過了多少日日夜夜的心理煎熬，鼓足了多大的勇氣，但為了保護無辜的我，依然做出了那樣的選擇……這樣的半獸人值得幫助。”

　　“我無法承諾你們什麽，但如果你們想要為自由而戰，那我會盡力提供我所能提供的幫助，無論將來我取得何種成就，這種承諾一直有效。”

　　“三日之后，我會再來。”

第二十九章 一個機會


　　當西格瑪走出大長老的家時，部落里的半獸人，眼中已經沒有了第一次宴會時純粹的善意，而是混雜著非常復雜的情緒，這種包含著太多情感的情緒，讓兩者之間的距離驟然拉遠。
　　“給一點點好處就感激涕零，即使受到了不公正的壓迫和待遇、只要依然能活下去就絕不會反抗，明明有著強健的體魄和勤勞堅韌的品質，卻依然忍受著清貧苦困的生活……這對一個種族來說，真的是美好的品質嗎？”西格瑪輕聲嘆了口氣，他想到了前世網絡小說，很多歷史網文甚至實體文學，都對中華大地的百姓們予以最崇高的贊譽。他們善良堅忍，他們勤勞能干，他們總是吃不飽飯，但無論苛捐雜稅再高，無論貪官再胡搞毛搞，只要自家還有一口吃的，只要不會被餓死，他們就會默默忍受著一切不公平的待遇，絕對不會造反……

　　是啊，這確實是美好的品質，對于統治者而言，對于后世的旁觀者而言。

　　但一代代的忍耐，換來的卻是血性的逐漸消失，最終，數千年的輝煌文明最終垮塌于一個野蠻遊牧民族的悍然南下，善良堅忍的人們被打斷了脊梁，做了低人一等的奴才，直至數百年后，才慢慢重新開始血性的覺醒之路，但，已經不知錯過了多少年。

　　所以，半獸人，你們也想繼續忍耐嗎？

　　你們還要忍耐多久？直到你們像培養槽里的克隆戰士一樣成建制的從人造胚室中走出來，大步跨向礦坑、木廠和戰場上，作為廉價的炮灰和工具般的可再生資源，在人類的皮鞭和辱罵中，作為連奴隸都不如的生物工具，用自己的血和肉築起人類文明的輝煌殿宇，到那時你們再幡然悔悟，想要奮起反抗，只不過，那時還來得及嗎！？

　　西格瑪最后看了一眼大長老家虛掩的大門，冷笑了一聲，轉身就走。

　　不懂得反抗的蠢材，就活該被人踩在泥土里，誰也救不了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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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自然學院，西格瑪徑直找到了悲風，德魯伊還在為如何向艾麗莎解釋而頭痛不已。

　　西格瑪則是簡單粗暴，他一向懶得考慮別人的感受，直接將事情的前因后果完完整整地告訴了悲風。與德魯伊至少維持了十年好交情的悲風長大了嘴巴，半晌才道：“我……我怎麽不知道？”

　　西格瑪翻了個白眼，他心情不好，說話更沖了：“因為你是個傻－逼。”

　　由于西格瑪的話信息量超大，悲風花了好長時間才完全理解，他嚇了一大跳，結結巴巴道：“不……不可能！你懷疑半獸人們是我們自然學院人工制造的跨種族混血物種？這是不可能的事情！德魯伊崇尚自然之道，怎麽會干出這種褻瀆生命的事情！”

　　西格瑪冷笑道：“那你給我說說看，整個諾倫大陸除了你們德魯伊，還有哪個勢力在生命領域有著這種程度的造詣？”

　　悲風腦內混亂如麻，突然靈光一現，如同抓到救命稻草一般，指著西格瑪叫道：“還有你們死靈學院！”

　　“……”西格瑪差點一腳踢過去，“放你奶奶個腿兒的狗臭屁。”

　　他看悲風還是渾渾噩噩，一巴掌閃了過去，蘊含冰霜之力的掌摑直接將悲風的半邊臉凍成了冰雕，兇狠的攻擊將悲風打得原地轉了個圈，一屁股栽倒在地上。

　　“冷靜過來了沒有？”西格瑪又抄起了一件木椅，在手中掂了掂，手感很不錯。

　　“冷靜過來了！”悲風見機很快，立馬聯想到了這件事情暴露出去的恐怖后果，他急道，“我們得幫幫他們！殿下！殿下您身份尊貴，與大主祭交涉的話，說不定……”

　　“先別提談判交涉成功的可能性有多低……”西格瑪彎下了腰，看著坐在地上的悲風，淡淡道，“半獸人？他們以為自己是誰？他以為他是誰？我老子嗎？他們以為我是誰？他孫子嗎？為什麽我非要冒著尋釁自然學院的風險幫助一群我根本不認識的半獸人逃出生天，讓他們能在人類居于主導地位的諾倫大陸得到一片土地，不受任何人的干涉和覬覦，繼續高高興興地種地養豬娶媳婦生兒子來種地養豬娶媳婦，想干什麽就干什麽？”

　　“殿下您也是半獸人的朋友啊！”

　　“朋友？”西格瑪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一般，哈哈大笑起來，“承蒙半獸人大爺們的垂青，讓我跟他們做了朋友。所以我必須要為半獸人大爺們的未來奔波操勞，付出再多的代價也心甘情願？所以想要到外面的世界去看看、卻因為害怕被那個所謂的‘王’弄死所以還是像縮頭烏龜一樣躲在山谷里、連反抗都不敢反抗的半獸人大爺們，就繼續抱著老婆和孩子龜縮在山谷里，等著我這個‘半獸人的朋友’孤身一人為他們戰勝強大的敵人，與整個人類世界為敵，給他們準備好土地，然后恭請半獸人大爺們出山，換個地方繼續種地養豬？”

　　他斜眼望著悲風，譏笑道：“這買賣真劃算啊，那為什麽那個牛頭老鬼不讓你再多帶一些人類世界的朋友進來，與半獸人大爺們做朋友？我一個人勢單力孤，你們再交一百個朋友，說不定一百零一個人一起努力，就能把這事輕松地辦妥了呢！”

　　“可……可是……”悲風急道，“他們還很弱小！根本沒有反抗的力量！”

　　“所以那又怎麽樣！因為沒有反抗的力量，所以連反抗的勇氣都消失了嗎？所以就要乖乖等死，連看外面的世界一眼都做不到，所以就要把希望寄托于別人的身上，希望素不相干的陌生人能夠為他們打抱不平，為他們改變命運，為他們找到一條活路？他們以為自由很廉價嗎？抱歉啊，你們都錯了，自由的代價很慘烈的，不通過自己的雙手去反抗去爭取去攥住，僅僅靠著別人的施舍幫助，就能收獲所謂的自由？”西格瑪冷冷地望著悲風，“你們以為我是誰？聖誕日準時出現在床頭的許願天使嗎？”

　　“所以說，如果他們連反抗的勇氣都沒有的話，那就這麽死掉算了。”西格瑪轉過身，向門外走去，“我三天之后再去，這三天，你自己看著辦。如果你要去半獸人山谷，記得告訴那牛頭怪一聲，我沒有義務向他們提供生計，但我願意給一個敢于反抗命運的民族一個追逐自由的機會……我走了。”

第三十章 煉金術


　　不得不說，好客的德魯伊給予了西格瑪極高的規格待遇，給他配置的獨立房間不僅從廚房到健身室一應俱全，竟然還有專門的煉金實驗室。除了少部分極其珍貴的材料之外，其他的煉金原料和藥材一應俱全，非但如此，有關負責人還貼心地留下了一本指南，開篇就告訴西格瑪，原材料隨便用，用完后去學院內務部支取，不限量。
　　這種狗大戶式的土豪語氣讓西格瑪既羨慕又不忿，要知道，為了阻止西格瑪在煉金術這條“歧途”上越陷越深，反而耽擱了死靈法術的修行，阿特拉斯學院的老東西們針對他特意搞了一個兌換體系。想要奈落草？行，先去把死亡纏繞修煉到中階以上，一次給你一捆。想要看《高級魔導傳動規例》？把《伏尼斯手稿》背下來，《高等晶石萃取》一並給你。

　　所以西格瑪也顧不上丟人，先把珍貴的藥材裝了兩大行李箱，然后一臉正氣地去內務部支取藥材，德魯伊們是不折不扣的種田派，別的沒有，藥材原料多得是，很爽快地就給了。

　　此時，西格瑪就在煉金實驗室中。

　　宿舍的房門掛上了“實驗中請勿打擾”的牌子，房間也啟動了偵測魔法，站在煉金實驗臺上，手邊整齊地擺放著一捆捆桃木枝、元素晶石和不同的藥材。

　　比起死靈法術，西格瑪更加喜歡煉金術。

　　因為他的前世生活在一個科技文明主導的世界，人們雖然沒有改變自然的超能力，但卻以其智慧和永無止盡的探索欲慢慢洞悉世界的各種規則，然后利用這些規則，以凡人之身制造出可以改變世界的產物。他們雖然無法令自己變強以適應危險的世界，卻可以將危險的世界逐步改造，從而適應自己，這就是科學的力量。

　　在西格瑪看來，種類浩繁科目眾多的煉金術，無疑是諾倫大陸的科學。雖然由于各種各樣的主觀和客觀原因，煉金術尚未全面普及，只用于生產魔法師專用的魔道具、給強者們配置輔戰藥物、給位高權重的大人物們提供防身和益壽延年的寶貝，但在西格瑪看來，如果沖破重重既得利益者的阻撓，煉金術的發展必然會有一個質的飛躍——當然，他本身就是既得利益者的一員，根本沒必要挖空心思做這些意義不大的蠢事，不過這並不妨礙他利用前世的一些理念和見識與煉金術相互印證，做出一些很合用的小玩意。

　　抽出一根筆直柔嫩的桃木枝，西格瑪右手握著由惰性最強的土元素精華所凝練打造出的元素粒子振動刻刀，將“奧術飛彈”的法術模型緩慢而穩定地刻入柔軟的桃木枝中。這是一個技術活，因為他要將“奧術飛彈”的法術模型拉長重組成容易雕刻在木枝上的狹長矩形，並確保其性能依然有效，最后分毫不差地雕刻在木枝上。任何魔杖和卷軸的制作手法都是如此，觸發機關——魔力貯存池——法術模型——發射端，四點一線，法術等級越高，法術模型就越復雜，制作起來就越困難，即使是低階箭系魔法中最基礎的奧術飛彈，想要制作出最上等的魔杖，也要小心翼翼，不出絲毫差錯。

　　不過西格瑪這人確實邪門，在煉金術上竟然也顯得與眾不同。其他人在進行煉金作業時都如臨大敵全神貫注，恨不得將所有的雜念都全部碾碎，但西格瑪在使用煉金術時，反而喜歡像個老媽子一樣碎碎念，滿嘴跑火車，腦洞大開，想到什麽就說什麽，思維像是脫韁野狗一樣四處亂跑——而更邪門的是，他碎碎念的程度越強烈，煉金術的成功率和高品質率就越高，而按照煉金術導師所教授的冥想法進行正統冥想，勉強排除雜念后全神貫注地進行煉金作業，成功率卻低得驚人，因為他的雜念確實多得很，多得數不過來。

　　所以，西格瑪手中的動作穩定而流暢，嘴巴卻猶如機關槍一般啪啦啪啦地說著話。

　　“所以說我明明是逃學過來做友好訪問的，理應是享受著德魯伊學院的新鮮空氣和絕頂美食，認識幾個漂亮而有野性的德魯伊妹子，開開心心地過完一個月，偶爾偷學一下他們的施法技術和特殊的裝－逼技巧，然后回阿特拉斯繼續我的逃學大業——但為什麽我卻突然自己跳進了半獸人的大坑里，幫著這群克隆人一般的生物兵器去爭取所謂的自由，而且是冒著開罪自然學院的巨大風險？”

　　“而更邪門的是，那群膽小的家夥還沒決定反不反抗，我卻已經心急火燎地在這里備戰，還要準備作戰計劃和半獸人們的逃亡計劃——喂喂，憑什麽啊，我有什麽好處嗎？”

　　“好處當然有啦！狗頭人組成斥候部隊，牛頭人是最狂暴的重步兵，豹頭人是敏捷驍勇的輕騎兵……這群半獸人要是放開來生的話，完全可以單獨組建出一支兵種齊全的立體化戰爭軍團。先無視掉魔法師的因素的話，這樣的半獸人軍團跟人類軍團比起來哪個能打？好像可以秒殺吧！這群濃眉大眼的德魯伊竟然背叛自然之靈，偷偷在干這種營生，我好歹是死靈學院的一員，這件事情可以理解為我在努力削弱學院潛在的競爭對手啊！”

　　“攪黃了德魯伊的好事，至少將半獸人們提前暴露出來，德魯伊無論如何不能獨吞這塊大肥肉。半獸人這樣的搶手貨肯定各方盯梢，互相對峙之下，再稍微運作運作，半獸人肯定不會被某一支勢力當成廉價的奴工和炮灰來使用，或許可以通過家族和未來老婆的人脈勢力，再勾結一下死靈學院，憑借著自己這回送出的大人情，說不定還能勾搭一部分半獸人來死亡國度定居，給死靈法師平添一股助力……”

　　“沒錯，我做這件事情，完全是為了阿特拉斯的利益考慮，想來老家夥們一定會理解我的，一定會支持我的，一定會保護我的，所以被德魯伊們斜眼也完全沒關系，等我練級練到傳奇死靈法師，他們就完全拿我沒辦法了，所以說，干這種事情純粹是我想要給深愛的阿特拉斯學院做一點力所能及的事情，跟我個人的感官完全沒有關系，我一點私心都沒有……”

　　振動刻刀啪的一聲深深地切入了桃木枝中，未完成的魔杖成了失敗品。

　　西格瑪愣了一會兒，將刻刀扔在一旁：“媽的，自己都騙不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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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S1：隨著情節的發展，書評區也有討論和異議的聲音出現，在我看來這是好事，若是一本書死氣沈沈，大家看完更新后渾然不知道看了什麽，也不知道要說點什麽，那才是最可怕的事情。書評的意義就是這樣，讀者與作者的思維相互碰撞，閃耀出的火花很漂亮，各位書評中蘊含的閃光點會被我盡情吸收，然后轉移到書里的某個角色身上，這樣的話，也許一個角色的形象就會更加鮮活，大家看起來也更加開心，多好。所以，大家繼續書評吧。

　　PS2：至于主角現在的作為，我只能說，西格瑪不是什麽算無遺策的智者，也不能閱歷深沈目光如炬可以一眼看穿事物本質，雖然連著上輩子一共活了四十多年，但這不能用加法啊，難道上輩子和這輩子一共活了四十年，就有一個四十歲成年人的人生經驗和閱歷了？如今的西格瑪依然是一個正在成長的有著無限可能性的年輕人，他所看到的事物，他所做的事情，他所做出的決定所帶來的后果……他現在和以后所經歷的一切，將會作為寶貴的閱歷，使他的心靈得以堅強和成長，更好地明辨是非，洞悉善惡，慢慢長大。我知道一個實力和心靈不斷成長的主角很難寫，但難寫就放棄不寫的話，我豈不是要原地踏步，所以，還是試試看吧。

第三十一章 理所當然？


　　夜色慢慢降臨，大概是七點鐘的樣子，西格瑪放下一管煉制成功的藥劑，看了看魔導鐘，伸了個懶腰，走出了實驗室。
　　他從食品櫃的冰盒中取出了一瓶冰鎮好的果汁飲料，咕嘟咕嘟地灌下一瓶，清涼甘冽的液體順著食管一線而下，落入胃中，清涼的感覺瞬間彌散全身，令他的精神也為之一振。

　　他看看天色，摸了摸隱隱約約咕咕作響的肚子，想要出去散散心，順便嘗嘗自然學院食堂的餐飲到底有多麽華麗豐盛，不過走在半路上，他又看到了某個不該看到的家夥。

　　悲風躲在一棵樹后，扭來扭去，藏頭露腚，不知在窺探什麽。

　　西格瑪不由有些火大：老子在實驗室里忙了大半天，險些累斃，你這與半獸人有十年交情的貨色就這麽置身事外，還有工夫在這里瞎鬧？

　　他三步並上兩步搶上去，喝道：“你在干什麽？”

　　悲風被嚇了一跳，回頭見是西格瑪，豎起食指放在嘴邊噓了一聲，然后將不明就里的西格瑪拖了過來，小聲道：“艾麗莎今天下午回校了，我在這里等她……”

　　……等女孩子？在樹后？你以為你在玩《心跳回憶2》嗎？這明明是《尾－行3》吧。

　　西格瑪對這個緊要關頭還在琢磨泡妹子的德魯伊很是惱火：“你們約好了？都什麽時候了，你還約她？你不知道……”

　　“不，我沒約艾麗莎，她現在肯定還是不肯見我吧。”悲風輕聲道，“但我知道，她會從這條路過去，所以就事先等在這里，看看她是不是還在傷心……”

　　“……你怎麽知道？”

　　“我當然知道了。艾麗莎的生活很規律的，她一向早晨七點起床，喜歡穿著睡衣在花園里做早操，邊做早操邊刷牙，嘿咻嘿咻的樣子很可愛。洗漱完畢后大概七點半的時候，她會開始做早餐，早餐一直都是小麥面包和煎蛋，她到底有多喜歡這種食物啊。吃完飯，如果清早有課的時候，她會在七點五十出門，總是沿著紫藤花路這條小路去教學區，總是趕在八點十分時到達教室，這時候教室通常沒人，她喜歡坐在第五排中間，她說這是她的幸運區域，她中午通常不回宿舍吃飯，而是通常會去九號餐廳的二樓吃一份土豆燒肉配米飯，怎麽也吃不胖的體質真是令其他女孩子羨慕啊，如果下午有課的話，她會在紫玫瑰花公園從入口數起的第二座長椅上小睡一會兒……”

　　“停停停，不要再水字數……不，我是說不要在講你的變－態成果了你這個尾－行狂魔，看不出來啊，你這家夥不僅是艸獸狂魔，而且早早就已經是垃圾的近親了啊……”

　　“嘿，這句吐槽很贊啊，殿下從今天開始一直陰著臉，現在終于有了一點前幾日將我說得想要上吊的毒舌風采了。”悲風回頭，露出了一個很欠打的笑容，然后，他似乎發覺了什麽，回過頭去，輕聲道，“看，艾麗莎來了。”

　　隔得遠遠的，西格瑪見到了那艾麗莎的模樣，蹦蹦跳跳的，一頭金色的秀發扎成了活潑的馬尾辮，面容稚嫩可愛，只是身材比較遺憾，怪不得沒什麽存在感。

　　悲風溫柔地望著艾麗莎，輕聲道：“等解決了半獸人們的問題，我就帶她回老家結婚……”

　　……喂喂喂，這種發言沒問題嗎！？

　　目送著渾然不覺的艾麗莎從小路的盡頭消失，悲風轉過身，靠在樹后，就這樣望著西格瑪，笑道：“今天我去找了大長老，我無法說服他。大長老不願拿族民們的生命去冒險……我能明白殿下的想法，卻也理解大長老的苦處。他是我們所有人的長輩，將我們當成他的孩子，這世界上有誰願意讓自己的孩子去做幾乎注定會死的事情呢？”

　　“所以你們打算放棄了？”西格瑪的臉色變得漠然，“那此事就到此為止吧，當我多管閑事，這件事情以后就不要提了。”

　　悲風搖搖頭：“恕我直言，請殿下為我解惑。殿下為什麽如此熱心？我沒有懷疑的意思，我只覺得，殿下對自由，有著與眾不同的執著和見解，能否為我說說？”

　　西格瑪稍稍猶豫了一下，隨即答道：“大概是從小受到的教育吧。從我懂事開始，父親就教導我說，弱者連選擇死法的資格都沒有，只能祈求強者的憐憫。我問他什麽是弱者，他回答說，是那些甘願做弱者、不懂得反抗和努力的蠢材。”

　　“他跟我說，認識的人越多，他就越喜歡狗，而唯一比狗更討他喜歡的，是獸人。”西格瑪緩緩地說道，“華盛頓家族跟北疆有聯系，家里的叔叔伯伯甚至堂兄們幾乎都去過那里。北地最令人印象深刻的無疑是獸人的吼聲，沒有真正聽過那種吼聲的人根本無法體會那種蒼茫震撼的感覺。他們幾乎無時無刻不在狂吼，沖鋒的時候，飲酒的時候，逃跑的時候，搶劫的時候……但我的叔伯兄弟們眾口一詞地認為，最令人震撼的獸吼，莫過于當一個獸人發現自己被俘虜捕捉、成為奴隸時。”

　　“我雖然沒見過這種景象，但他們的描述仍然讓我不寒而栗。”西格瑪肅然道，“他們說，當一個獸人從脖子上的項圈和敵人輕蔑的視線中，發覺自己被剝奪了自由、成為了奴隸之后，他就會歇斯底里地狂暴起來。用牙齒，用手指，用全身，拼盡全力地掙扎著撕咬著碰撞著鎖鏈和牢籠，發了瘋似地想要撕碎他視線之內的一切生物。他們會千方百計地逃跑、反抗甚至與奴役他們的人同歸于盡，就算用手臂粗的鐵鏈將他們捆得嚴嚴實實，也休想制止他們的血怒，他們會一直這樣掙扎咆哮著，哪怕是皮膚被磨爛，骨頭被絞碎，聲帶被吼斷，也絕不會停下，一直到自己精疲力竭而死……仿佛那時那刻，重新奪回自由是他們生命的全部意義。”

　　“更可怕的是，這種行為並不是基于個體的榮譽與尊嚴，而是整個種族的共性。泛大陸商業聯盟花了五十年的時間耗費了無數人力財力，只得出了一個結論，那就是這個種族無法被奴役。無論是孔武有力的壯年獸人，還是傷殘老弱的弱小獸人，無論是雄性還是雌性，甚至是未成年的獸人孩童，甚至是一出生就抱走撫養的獸人嬰兒，一旦他們發覺自己身處被奴役的囚籠，他們會燃燒自己的生命和靈魂進行抗爭，不惜一切代價，哪怕后果是死亡。”西格瑪嘆息了一聲，“五十年的時間，商業聯盟雇傭了大批傭兵捕捉獸人，請了無數經驗豐富的馴奴專家和甚至施法者進行馴服實驗，而獸人也用了五十年的時間，通過血淋淋的反抗和決不妥協的血性，歷經無數的死亡和狂怒，終于讓整個大陸的所有種族都明白一個道理，獸人可以被打敗，可以被殺死，甚至屍體也可以被死靈法師們買去當施法材料，但沒有人能夠在獸人們活著的時候奴役他們，哪怕他們還剩下一口氣……”

　　“你不知道，我們華盛頓家族，也是面對壓迫和欺侮，破釜沈舟，用全部的家產和領土換到了西進開拓之地的名額，帶著幾十名家族武士一頭扎進了烽煙四起的西部。被人打敗過，被人欺負過，但我們從來沒有低過頭。因為先祖說，低過一次頭，第二次低頭就沒這麽多心理負擔，當低頭低習慣了，骨頭就斷了，即使再風光，骨頭也是斷的……所以，家族的人都喜歡獸族，喜歡他們這股永不低頭的狠勁兒——所以華盛頓家族的成員通常都瞧不起奴隸，奴役生命的人該死，乖乖被奴役的家夥也活該，不懂得反抗的家夥就是低人一等，雖然聽起來有些偏激，但從不低頭的華盛頓有資格這麽說。”

　　西格瑪看著沈默的悲風，冷冷道：“因為我們都明白，只有歷經犧牲之火，靈魂的博大方能重獲自由。獸人是父神所創造的產物，尚且能夠如此不惜代價地為整個種族贏得尊重和自由，而那群半獸人則來自凡人的生命實驗，他們這群被人工制造出來的實驗室產物究竟懷著什麽樣的心態，才會認為認為自由的來臨不需要付出任何代價，是理所當然的？”

第三十二章 那些年一起逗逼的天才們


　　那一晚，悲風喝了很多酒，即使是德魯伊的體質也會伶仃大醉的份量。
　　西格瑪在一旁陪著他喝，一杯接一杯。華盛頓家族的成員都是出了名的大酒桶，西格瑪雖然不是很喜歡喝酒，但從小到大，早被這一幫逗逼般的酒鬼親戚給灌了出來。等到他轉職死靈法師，又學了一些旁門左道的小技巧后，已經到了喝酒如喝水的地步了。

　　不過，受醉醺醺的悲風感染，西格瑪也有點頭昏腦脹。

　　兩個喝醉了酒的傻帽開始胡說八道起來。

　　“殿下，你們天才的酒量都這麽好嗎？”悲風醺然道。

　　西格瑪挑了挑眉毛，又給兩人滿上麥酒：“我們？都？還有誰啊？”

　　“阿雅殿下啊，天天喝酒吃肉，食量和酒量超級驚人。”悲風答道。

　　西格瑪迷迷糊糊地想起阿雅是誰——離開阿特拉斯前認識的德魯伊少女，燦爛的笑容和帶著一絲野性的熱情給他留下了很好的印象，似乎阿雅對他的印象也相當不錯。

　　不過……這熱情美麗的少女竟然是個大酒桶？西格瑪有點不相信。

　　悲風喝了一口酒，醉醺醺道：“殿下，別被阿雅殿下給騙了，她看起來人畜無害，熱情美麗，事實上平時也是這樣，不過……嘿，阿雅殿下有一個稱號叫做地靈之女，但這僅僅是講給不明真相的人聽的官方稱謂。所有熟悉阿雅殿下的人，私底下給她起了另一個外號……”

　　“什麽？”西格瑪好奇地猜測道，“大胃王？酒鬼？暴食女？幽幽子？”

　　悲風翻了個白眼：“是絞肉機。”

　　西格瑪嘴里的酒險些噴出來，他不可置信地望著悲風，以為自己聽錯了：“什麽？”

　　“你沒聽錯，阿雅殿下平時陽光燦爛，戰斗起來則是非常暴力恐怖。她之前一直在開拓之地歷練，有一次剿滅一個大型沙盜部落時，她孤身一人沖進敵人的營地，化身巨熊，一肩撞斷了幾十米高的巨石雕像，然后又將整座巨大沈重的雕塑用火焰之力熔化成流動的巖漿，舉起來向整個部落四處噴射，聽說那一場大火燒了幾天幾夜，地上都燒出了玻璃晶體，死的人不計其數——阿雅殿下絞肉機的名聲，也就是從那時候徹底響亮開來。”悲風打了個酒嗝，“阿雅殿下似乎很是嗜殺，打起來就收不住，與自然之道平和靜謐、熱愛生命的道路大不相同，這似乎是大師們一直頭痛的問題……”

　　我去，原來也是個問題兒童……

　　西格瑪覺得有點悲憤，命運之無常，莫過于此，他和阿雅理應換換天賦。

　　西格瑪自認是一個人畜無害的小青年，喜歡綠色，喜歡動物，也喜歡低調地裝－逼，德魯伊又能喝酒吃肉，沒啥忌諱，而且平和中正，相當有趣，如果他是一名德魯伊，肯定能在這里活得高高興興，如魚得水，不像在阿特拉斯學院那樣，天天被人裝神弄鬼嚇唬，被逼著學各種毫無下限惡心恐怖的死靈法術，整天想著怎麽逃學。

　　而阿雅既然這麽彪悍，堪稱殺人如麻，鬼肯定是不怕的。至于嗜殺的性格，根本不是問題，死靈學院的大師們全都是天生的暴力狂，這樣的性格正合他們的胃口。

　　不過這個世界可沒有什麽“如果”，明明很怕鬼很開朗很人畜無害，卻有著邪門的死靈法術經驗，這種事情只能嘆息一聲命運弄人，沒有別的辦法。不過西格瑪依然有點小高興，了解了阿雅的真面目之后，他心中有了“原來這麽逗逼的天才不止我一個”的想法，感到非常欣慰，有一種“吾道不孤”的知己感，心中對阿雅的親近也多了一分。

　　而且，世界上的天才不止他們兩個人。

　　雄踞神聖帝國聖劍省的教廷，帝國大力扶持的皇家魔法學院，博采眾長歷史最為久遠的法師聯邦，北方王朝斗神輩出的大雪山蠻族，號稱斗氣之路起源之地的戰士之都……僅僅是人類文明之中，天才也從不缺少，西格瑪確定自己也許是最頂尖的天才，但僅僅是之一。

　　不過他更加關心的是……這些大勢力最寶貝的頂尖天才，是不是跟他和阿雅一樣逗逼？

　　他早就知道，諾倫很大，世界也很精彩，現在看來，也許也會很有意思。

　　悲風越喝越醉，也越來越吵吵：“殿下你怎麽還沒醉？我聽說有練過斗氣的強大戰士喝酒時耍**，把酒全都順著指頭用斗氣逼出來了，您是不是也在作弊？”

　　“老子當然不能醉，要是醉倒了，你這廝精－蟲上腦胡搞毛搞，我豈不是要吃大虧？”西格瑪晃晃腦袋，哼道，“防人之心不可無，你小子連動物都能下得了手，想來做做那種事情也不會令人太過驚訝——我告訴你，今晚我睡覺時會給自己附上冰霜鎧甲和白骨之魂，然后在外圍圈上警戒魔法，你敢胡來，小心打死你。”

　　“……都說了我真的沒做那種事情，殿下到底要玩這個梗玩多久啊！”悲風聞言，慢慢號泣起來，“讓別人聽到這謠言，我該怎麽做人啊！”

　　“那就別做人了，好好面對你的本心吧，少年，或許你可以成立一個教派，我覺得大陸上的人類這麽多，和你一樣的變－態應該不少，好好指引他們面對本心吧，獸－交教主！”西格瑪將雙手舉起，指頭微曲，比劃出很可愛的手勢，“來，跟我念，悲風悲風悲~”

　　悲風嘴角一撇，終于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那天喝酒喝到很晚，悲風醉醺醺地說了很多話，他講他這幾天的心理煎熬，講他的猶豫，講他的兩難，講他的不信，講他與半獸人們十年的好交情，講他對自然學院的深厚情誼，他與西格瑪不同，他和半獸人們是真正的朋友，但也對自然學院有著很深的眷戀和依賴，這種事情發生，他痛苦而兩難，但重要做出決斷。

　　也許，就是在一次次痛苦但必須做出的抉擇中，人才會長大吧。

第三十三章 悲風：我不做人啦！


　　第二天一覺醒來，西格瑪沒有立刻睜開眼睛，先是用精神力掃描了一下周圍，然后用被子裹住身體，如同一個毛毛蟲般滾到了地板上，蠕動到了�角，然后慢慢地探出頭去。
　　在發現沒有異常狀況之后，他才想起來，這是自然學院，不是鬼哭狼嚎的阿特拉斯，璐璐薇看樣子並沒有敬業到非得在這里也要每天將他嚇得半死。

　　他撇了撇嘴，從地板上坐起來，將被子扔回了床上。

　　早就打聽過了，璐璐薇訪友未歸，真是個不靠譜的保姆。平時用不到她時，每天都會用各種無情的姿勢出現在他生活的每個角落，將他嚇得肝顫膽寒，蛋疼不已，但現在遇到了半獸人這種**煩，正想找個人商量時，她竟然不見了蹤影。

　　須知幽靈女王不僅戰力驚人，幾百年的閱歷也不是吃素的。西格瑪不擅長計謀布局，這場博弈很是艱難，如果有璐璐薇在旁邊的話，不僅能幫忙出謀劃策提供思路，還是一個非常靠譜的保鏢，那麽這件事情就幾乎毫無風險，有差別的只是收獲多少而已。

　　“不過話又說回來……”西格瑪摸了摸下巴，沈吟道，“璐璐薇看起來雖然年輕漂亮，但實際年齡已經是個謎團，完全可以歸于老東西的行列，這些家夥與其說是脾氣古板，不如說是老奸巨猾，說不定她在的話，就不許我管半獸人的閑事了，嗯，很有可能，因為這女人完全是個規矩很多一本正經思維僵化的老太婆而已，嘿，天下間竟有看起來才十七歲的老太婆，那也是朵不可多得的奇葩了……”

　　他自言自語，說完之后，緊張地四處張望，生怕有一只玉手突然從裂開的虛空中伸出，將他的腦袋按在地板上滾來滾去——可是半晌也不見動靜，他松了口氣之余，又復失望，喃喃道：“這都不出來，看樣子不是躲著暗處，而是真出去拜訪朋友了……”

　　“所以說，只能自己應對了？”西格瑪輕輕嘆了口氣，望眼四顧，這個學院唯一值得相信和聯手應敵的，竟然只有一個看起來很不靠譜的悲風而泣，這真是一件很悲傷的事情。

　　德魯伊們休想指望，很容易就走漏風聲，考察團的死靈法師們也不宜牽扯過深，一來關系沒親密到那種程度，二來他們的戰斗力比起整個自然學院來如同渣渣一樣，萬一真的爆發了激烈的沖突，西格瑪還有可能因為自己的特殊身份而躲過一劫，但那些相對而言身份比較尋常的死靈法師們，那可真是死了就死了，沒誰會手下留情……

　　念及此處，頭痛萬分，西格瑪感到了些許的茫然和無力。他只是一個尚未將天分完全轉化成實力的菜鳥般的死靈法師，竟然作死地想要挑戰與阿特拉斯並駕齊驅的自然學院，在半獸人山谷抽完風之后，他自己都感覺蛋疼。但老爹說懂得拼命追逐自由的生命都是最勇敢的戰士，遇到了一定要幫一幫，他也已經做出了承諾，就決定要履行完畢——只要半獸人們敢于對不公的命運做出反抗，那他會全力相助，而如果他們依然決定繼續做被圈養觀察的牲畜，那就抱歉了，華盛頓家族沒有傻叉，他們也互不相欠，西格瑪犯不著為一群渾噩的豬狗而戰。

　　“悲風，醒了沒有？”昨晚大醉之后，悲風不願走遠路回宿舍，死皮賴臉地在這里住下，不僅如此，還要吵著要睡臥室，與西格瑪擠一張床，結果被汗毛倒豎的死靈法師毆至暈厥，死狗般扔在客廳的沙發上，此時大概宿醉未醒吧，昨晚可是喝了不少。

　　西格瑪踢開臥室的房門，走進客廳，嚷道：“起來了，收拾收拾去吃早飯，吃完早飯你繼續去做思想工作，老牛頭怪犟脾氣，你就走群眾路線架空他……”

　　他的聲音戛然而止，因為沙發上沒人，而茶幾上則是放著兩封信，西格瑪心知不妙，三步並上兩步搶上前去抄起信封，第一封信寫著“致西格瑪殿下”，第二封信是“致艾麗莎”，他將留給自己的信拆開，快速地閱讀了起來。

　　“西格瑪殿下，我想了一夜，終究無法相信我摯愛的學院會做出這種褻瀆生命的事情，我認為，這件事情也許只是一位或者單獨幾位師長一時不察，走錯了道路……確實只有德魯伊學院可以將不同的生命信息進行禁忌般的融合，但這並不代表著所有德魯伊都認同這條違反自然之路褻瀆生命的做法。”

　　“可我不能去尋求師長們的幫助，學院在這一刻竟是如此陌生，我不願讓自己的朋友人卷入這場是非，也不敢向學院管理層尋求幫助。因為我不知道大師們是否在默許甚至支持這可怕的試驗，雖然我相信他們的品質和為人，我不敢冒走漏消息的風險，要知道，將幾千號半獸人殺人滅口，對于大師們而言，實在不是什麽困難的事情。”

　　“殿下，我不如你勇敢果決，也不如你驚采絕艷，我只是一個不太靠譜的德魯伊，但我可以肯定，有一點您遠遠及不上我。您對半獸人的提議確實是為了他們的自由與未來考量，但半獸人對于您來講，只是比陌生人稍好一點，您的建議和提議與其說是伸出援手，不如說是憐憫與施舍，這樣的幫助沒有人情，僅僅是站在安全的地方，向懸崖下被猛獸環伺的人拋出繩索。而我不一樣，我雖然沒有您的力量與資源，但我願意來到他們身邊，與他們共同面對一切困難，因為我早已經將他們當成了自己的家人。我們雖然長相不同，瞳色不同，出身不同，但我們一樣會哭、會笑、會為了死去的朋友傷感，會為了新生的生命歡呼，半獸人們是有自己的靈魂與感情的，即使是從實驗臺上量產的生物產品，他們也已經是有靈性的生命，值得我去為他們而戰……”

　　“是的，我願意為他們而戰，不管他們敢不敢反抗，會不會反抗，我依然願意為他們而戰。他們都是平凡又無辜的生命，沒有遠大的理想，沒有正義的信念，說他們愚蠢膽小也好，短視庸碌也罷，生命都有存活的權力，我願意包容他們的懦弱，忍受他們的短視，平等地熱愛和守護著每一個生命，這就是我們德魯伊的信條……”

　　“我要去找操縱這一切的幕后黑手，我能做的只有這個了，既然同為德魯伊，那就有說服對方的可能，至少我要為半獸人們爭取到自由種族而非生物兵器的權力……我要去跟那位主導實驗的大師攤牌——我已經做好了準備，如果我遭遇不幸，那麽實現寄存好的信件就會傳遍整個翡冷翠，傳遍自然國度，向整個諾倫大陸告知半獸人的一切，這是我最大的底牌了。”

　　“所以，如果我死了，請殿下能夠盡量挽救半獸人一把，我知道這個要求很是厚顏，但我可以信任的只有您了。同時請您將另一封信件交給艾麗莎，請她把我忘記。”

　　“半獸人，悲風而泣。”

第三十四章 等待您的命令


　　好啊，好啊，結果連一個能並肩作戰的人都沒了。
　　不過悲風這廝，不聲不響的，還挺上道啊，不是嗎？如果他那愚蠢的決定真的撞了大運，竟然可以用一頓嘴炮為半獸人們的未來換取了不算太悲慘的結局，那完全就皆大歡喜了。而如果這貨失敗了，那半獸人的存在就會按照他所設計的那樣在幾天之內傳遍整個大陸，那時候西格瑪再插手，就可以直接借助死靈學院、華盛頓家族和未來老婆等一系列人脈力量，堂堂正正地與自然學院博弈一番，用不著像之前想象的那樣孤軍奮戰，獨自挑戰龐大的自然國度——真厲害啊，完全將目前的僵局打破了，這貨真是挺聰明的。

　　“……所以說，突然覺得多管閑事的自己是個不折不扣的傻叉，還有，悲風更是傻叉中的傻叉。世界上哪有這樣的蠢材，可以為了別的種族拋棄自己的立場？相識十年又怎麽樣？拋棄了人類的身份，舍棄了學院，放棄了自己所愛的人，還有他的家人，為什麽要拼了命去做這種事情？這個世界上的理想家與正義夥伴真是多得數不過來啊。”西格瑪將手中的信放在了桌子上，自嘲道，“不過，這樣的蠢貨如果再多一點，那世界也許會變得更美好？”

　　他感覺腦海有些混亂，悲風這一招無理手不但打破了如今的僵局，也將他的計劃幾乎完全給推翻，西格瑪如今有些茫然，不知道應該繼續備戰，還是去追查悲風的下路，亦或是暫時不管這件事情，靜待事情的發展。

　　在他心亂如麻胡思亂想的時候，清脆的敲門聲響起，他感到極不耐煩，想不去理會，但敲門聲依然鍥而不舍地繼續著。

　　媽的是哪個不長眼的？西格瑪沈著一張臉將房門打開，卻微微一愣。

　　站在門口的是艾麗莎，也就是悲風最近才發現的珠寶，一個很可愛的女孩子。

　　她看起來很緊張，雙頰有些通紅，看來拜訪陌生男人的房間讓她很有壓力。女孩兒玩弄著胸前垂下的頭發，慌亂地躬身道：“西格瑪殿下，貿然打擾，我感到很抱歉！”

　　她邊說邊將目光偷偷瞄向屋里，試探道：“那個，聽說利科斯昨晚在殿下這里喝酒，不知道他在不在？我今天去他的宿舍找他，不見人影，請問他是不是喝醉了？我那次是不是做得有點過分了？他還在消沈嗎？沒有什麽問題嗎？”

　　西格瑪心中咯噔一沈，表面還裝著若無其事的模樣，悲風，你丫真是給我出了個大難題，你小子要是掛了，我就得把你的遺書交給這個可愛善良的孩子啊。

　　憑借著在阿特拉斯練就的爐火純青的說謊本領，西格瑪連眼都不眨，淡然道：“他在我醒來之前就離開了，你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嗎？也許是找了一個安靜的地方解酒散心了。

　　“是這樣啊，那真是打擾您了，這個笨蛋就喜歡四處亂跑，真拿他沒辦法。”艾麗莎又鞠了一躬，“我想我得替這個笨蛋謝謝殿下。他性格孤僻，朋友很少，因為從小就是孤兒，所以很渴望能有親人來愛護，整天到晚想著結婚，卻總是被不三不四的女人欺騙。這樣笨拙愚蠢偶爾又犯渾的家夥，殿下竟然也能耐心地跟他做朋友……”

　　西格瑪吃了一驚，按住了艾麗莎的肩膀：“你說什麽？他是孤兒？”

　　艾麗莎茫然點頭道：“是啊，殿下不知道嗎？他還是一個嬰兒的時候被遺棄在我們村口，被一位老獵人抱去撫養，獵人爺爺在他八歲時就去世了，從那以后他就寄宿在學院在村里舉辦的啟蒙學校中，一直到覺醒了德魯伊的資質，才來到了翡冷翠……”

　　西格瑪壓下了心中驚濤駭浪般的震驚，很自然地點頭應道：“原來是這樣，這件事情他沒跟我說過，想必是不想讓我知道他的過往，對他產生友誼之外的憐憫吧。”

　　交談了幾句話后，艾麗莎匆匆告辭，看樣子是去找悲風了，可惜她注定徒勞無功。

　　悲風是個孤兒，那麽他的行為也可以得到解釋了。

　　八歲失去了撫養他的唯一親人，卻也在那時前后與半獸人們結識，因為沒有家人，所以渴望親情的溫暖，豪爽熱情全無心機的半獸人用他們的笑容溫暖了悲風冰冷的心靈，他們接納了悲風，悲風也接納了他們，比之人類，半獸人更像是他的親人吧。

　　因為是親人，所以願意為他們的未來和生存而戰。

　　因為是親人，所以願意包容他們的愚蠢與短視，忍受他們的懦弱與庸碌，全然不求回報地拼盡全力，甚至慷慨赴死，這種決定並非一時的熱血上頭，而是經過了痛苦的掙扎和艱難的抉擇。他也只是一個凡人，在知道自己的敵人有可能是一直尊敬並依賴的自然學院之后，悲風一度有過膽怯和退縮，他意識到自己的無力，也曾一度將希望寄托在西格瑪身上，可是他最終意識到了半獸人們對于他的特殊意義，克服了自己的恐懼，做出了自己的抉擇。

　　“悲風，你－他媽感動了我。”西格瑪將那封留給艾麗莎的信揣入懷中，笑罵了一聲，沖出了房間，他覺得，如果世界上有悲風這種傻叉的話，那麽自己偶爾做一回傻叉，也不錯。

　　他敲開了山德魯學長的房門，死靈法師似乎在研讀什麽書籍，他看著西格瑪，疑惑道：“殿下，有什麽事情嗎？”

　　“我有一件事情想要拜托你和其他人，我知道這個要求有點過分，也許還會給大家帶來一定的風險，所以不敢強求，但人力有時而窮，我獨自一個人無法應對眼前的處境，所以請求大家出手幫忙。”西格瑪深吸了一口氣，沈聲道。

　　山德魯愣了愣，隨即笑道：“幫忙是沒問題，可殿下的態度有點問題。”

　　西格瑪一怔，想要趁火打劫趁機折辱我嗎？他心中湧出怒火，但想起悲風的那封信，不禁頹然一嘆，你這搞動物的王八蛋可是欠了老子一個大人情。

　　他咬了咬牙，正要彎腰躬身，卻看到山德魯將手中的書本放下，整理了一下灰白色的法師袍，后退一步，行了一個死靈法師的禮節：“首席閣下，山德魯等待您的命令。”

第三十五章 英雄們


　　以最快的速度抵達半獸人山谷，這里看起來依舊靜謐美好，村民們的生活無憂無慮，沒有沖突，沒有仇恨，沒有利益的糾紛，大家都親如一家，快快樂樂。
　　西格瑪問了幾個人關于悲風的消息，他們都表示沒看到他過來，等問到“王”的信息之后，他們卻都臉色大變，推說不知，忙不�地逃之夭夭，仿佛“王”就在看著他們一樣。

　　西格瑪沒去找大長老，隨便揪了一個人，問了關押狼骨朵——也就是那個想要逃跑的豹頭人——被關押的地方，徑直往山谷的禁閉室走去。

　　禁閉室外守著一個人，西格瑪懶得跟他廢話，伸手一個虛弱詛咒籠罩過去，旋身一記鞭腿正中腦袋，將這猝不及防的狗頭人踢暈。雖然是個死靈法師，但經歷了這窩火的事情，華盛頓家族那狂躁暴力的兄貴血脈正在熊熊燃燒。

　　將根本沒上鎖的禁閉室踢開，豹頭人正端坐在草席上，他看起來憔悴了不少，看向西格瑪，豹眼中充滿困惑，西格瑪也不多話，直接道：“狼骨朵，悲風去跟你們的王講道理了，老子也要去找你們的王講講我的道理，你要不要一起去！？”

　　狼骨朵的眼中閃過一絲熾熱的光芒，豹頭人深吸了一口氣，他的神情極速變換，最終變成了看破一切的釋然，微笑道：“好。”

　　外面傳來嘈雜的腳步聲，西格瑪與狼骨朵對視一眼，並肩走出屋外，牛頭人大長老帶著百十名村人堵在禁閉區的入口，神色復雜地看著西格瑪，大長老上前一步，沈聲道：“與狼共舞，狼骨朵觸犯了王的鐵律，理應被王殺死，雖然逃得一命，但依然要接受村規的懲罰。你是村里的客人，不應該破壞主人的規矩。”

　　西格瑪哈哈一笑：“牛頭老怪，我正好有件事情要問你。悲風聽說了你們半獸人的慘事之后，決定找你們的王講講道理，我不曉得他是怎麽知道王在哪里的，但我覺得你肯定知道，你們膽子小，寧肯讓悲風一個人去給你們出頭，也要窩在家里抱著婆娘發抖，我也不強求，但你得告訴我，你們口中的‘王’到底在哪里。”

　　“不用問了。”狼骨朵冷冷道，“悲風一定去了禁地，那里是王劃下的禁區行宮，只有大長老受到允許后才能進入，其余的半獸人亂闖的話，一定會被殺死，從無幸免。”

　　“好，那第一個問題就解決了，第二個問題，悲風去找你們的王講道理了，巧了，我也有些道理要跟你們的王說一說。”西格瑪精神力運轉，山谷的風聽他號令，將他的聲音遠遠傳了出去，使整個山谷的人都能聽到，“誰願意跟我一起，與那位王講講道理去？”

　　他說完后又補充了一句：“當然，如果說不通道理，說不得只能動動拳頭了。”

　　聚過來的人越來越多，聞言大嘩，有十幾名年輕的半獸人旋即越眾而出，快步跑到西格瑪的一方，也有更多的年輕人躍躍欲試，相互討論詢問，卻遭到了父輩祖輩們的呵斥，泱泱地低下頭來，最終，民眾的輿論統一成一個方向，“王這麽厲害，反抗的話一定必死無疑，現在的生活也沒什麽不好的，只要別出谷，別觸犯王的禁忌……”

　　見到這種情形，西格瑪哈哈一笑，轉頭道：“狼骨朵你知道嗎？人類很擅長馴養各種各樣的動物，所有養過馬的人都知道，每隔一代或數代，戰馬馬場的人都會去草原捕捉兇悍剛烈的野馬，牽回來給馴養的馬匹配種，這是為什麽呢？是為了保持每一代戰馬的烈性和血性，因為對于戰馬而言，勇氣和血性是最重要的，因為對于所有的動物而言，被馴養的唯一后果就是一代代漸漸失去血性，失去勇猛無儔的烈性，漸漸退化成被圈養的廢物，即使是被牽出來宰殺也會乖乖引頸待戮，給一點草料都會高興得歡天喜地，將馴服的奴性漸漸刻在骨子里，不僅僅是自由，連尊嚴都自我舍棄了……”

　　西格瑪伸出手來，冷笑著指著木然而立的半獸人們，“就像他們一樣！”

　　一位看起來很有威望的狗頭人聞言怒道：“你在侮辱我們嗎？”

　　“侮辱你大爺，老子是在罵你們。”西格瑪摳了摳鼻子，將一團鼻屎向對面彈去，“連被圈養的自覺都沒有，真是令人羨慕，就這樣愚不能疑，稀里糊塗地躺進棺材里，真是幸福啊。”

　　“住口！我們把你當朋友的，為什麽要說這種過分的話？”

　　“媽的，狗也配跟我做朋友？”西格瑪翻了個白眼，“抱歉我說得很過分，但華盛頓家族的人從來不跟軟骨頭做朋友，我這人不會說話，你有什麽意見，媽的來打我嗎？”

　　狗頭人咆哮一聲，就要向西格瑪沖了過來，西格瑪哈哈一笑，右手抓起一團陰冷的死亡能量，對準了狂怒的狗頭人：“來來來，不敢去跟王拼命，捏我這個軟柿子倒是挺生猛啊，來來來，來打我啊，不敢打的都是狗雜種，哦，你的確是個狗雜種。”

　　狗頭人露出鋒利的獠牙，作勢欲撲，卻被身邊的人死死攔下，他向西格瑪大聲咆哮道：“你這人類懂什麽！你這人類懂什麽！”

　　“難道我們不知道嗎！難道我們不知道嗎？外面的世界並沒有這麽危險，王的做法與其說是保護不如說是囚禁，我們難道察覺不到嗎？為什麽你可以高高在上地指責我們，講這些大道理，你只是一個外人，這一切跟你沒多少關系，就算反抗失敗，王也不會殺你，但我們呢！？我們呢！？”雄壯的狗頭人咆哮著，卻慢慢流下了眼淚，“如果我孤身一人，去跟王拼命也沒什麽好說的，但我有我的父母，有我的妻子，有我還不到五歲大的孩子，如果失敗了，我死不要緊，但王能放過我的父母孩子嗎？我們可是為了他們一直忍耐到現在的！外面的世界有多精彩我們也想知道，但想要到外面看看的夢想與親人的安危哪個更重要？我不懂得什麽自由的道理，但我知道，這些東西與我的親人比起來什麽都不是！”

　　西格瑪冷冷道：“既然察覺到了自己被圈養的事實，為什麽不去反抗！？”

　　狗頭人咆哮道：“你耳朵聾了嗎？我還有自己珍視的家人！”

　　“那又怎麽樣！”西格瑪反過來咆哮道，“忍耐？你的忍耐能換回什麽？能換回你珍視的親人永遠幸福快樂地活著嗎？能換回你兒子將來生下的孩子不會莫名夭折嗎？能讓你的子孫后代能夠自由自在地做自己喜歡的事情嗎？能換回那所謂的王不再欺侮壓迫你的后代嗎？如果你們的忍耐與堅強能夠為珍視的親人換回更加美好的未來，我無話可說，但你們的忍耐只是愚蠢怯懦與短視，只是你們恐懼的表現，只是自我說服的借口，這樣的忍耐不能稱得上勇敢，只能導致悔恨的結果，你們到底明不明白！？”

　　西格瑪冷笑著向對面的半獸人們走近：“明知道外面的世界比想象中還要美，明知道這種被圈養的生活根本稱不上幸福，但卻依然像牲畜一樣被囚禁在這小小的山谷中，被一個兇惡的劊子手囚禁壓迫，自欺欺人地構築看似幸福平和的夢境，你們覺得這樣就很好嗎？難道不會有愧于自己的后代嗎？是啊，不想讓任何人受傷，不想看到的東西就回避，但是，如果你們真的想要為自己最珍視的家人奪得真正幸福的生活和未來，就必須正視你們所恐懼的夢魘，帶著不惜一死的覺悟去戰斗，才會為整個種族爭取到真正的自由！”

　　“反抗就會死？當然，一定會有人死的，因為對你們這群無聊無知愚蠢卑微一無所有的螻蟻們來講，拼死抗爭是你們唯一的方式，唯一的讓你們的創造者發覺你們不是他們可以隨意擺弄的傀儡、讓他們知道你們可以為自由而不惜一切、讓他們明白你們子子孫孫都會為自由拼盡所有的唯一唯一的方式！只有用你們的鮮血和死亡喚起子子孫孫抗爭的血性，讓德魯伊們見識到你們的骨氣與血性，才會讓他們不敢將你們作為可以隨意玩弄操縱的囚犯和奴隸來使用，才能讓你們奪回所被剝奪的自由和尊嚴！”

　　西格瑪平靜了一下急促的呼吸，淡淡道：“知道嗎？我們對人類下的定義。人類靈魂波動不穩，性格易變，容易因外界的影響產生很多惡念，這是人類所不可避免的缺陷，但是到了真正緊要的關頭，我們依然會爆發出人性中美好的一面，戰勝陰暗的自己，一起為所珍視的自由和未來而戰斗……我一直認為，流著一部分人族之血的你們也會如此，現在看起來，真是大錯特錯。”

　　他回頭，對二十多個半獸人輕聲道：“英雄們，我們走。”

第三十六章 聖殿


　　時間倒轉回西格瑪抵達半獸人山谷之前。
　　山谷西邊一處隱秘的樹林，土地隆起，一只巨大的植物破土而出，花苞層層綻放，露出悲風的身形，他從花中跳下，輕輕一點，這只變異的巨大植物慢慢枯萎，沒入了土中。

　　他看了一眼村寨的方向，眼神溫柔而眷戀，最終化為了一抹堅定。

　　王劃下的禁地在北邊，從西邊一處土坡遙遙眺望，可以看到從山壁中開鑿的洞穴宮殿，一道長長的臺階自下而上，是通往宮殿的死亡之路，除了大長老外，任何人敢于擅闖禁地，都會被王殘忍地殺死，誰也不會幸免。

　　悲風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調動風之力，穿過小樹林向禁區的方向掠去，沿途偶爾見到幾個族人，也被他悄無聲息地閃過，密林之中，本來就是德魯伊的天下。

　　拾級飛躍而上，直抵高大的石門，石門上有著滄桑古老的雕刻，刻有種種異獸，或獅身人面，或人形蛇尾，全都是組合的異種，高大，森嚴，讓人不寒而栗。

　　悲風的心突突亂跳起來，對于這位王，他知之甚少，但村人們對于王的恐懼，也潛移默化地影響著他，不過他思索一夜，早已做好了最壞的打算，克服了心中的恐懼之后，出聲道：“王，半獸人悲風而泣求見。”

　　喚了兩聲，不見回答，悲風慢慢�起右手，一團風之力緩緩旋轉，形成一道越旋越快的鉆頭型風刀：“那麽，只能硬闖了。”

　　但就在此時，石門發出了隆隆的響聲，緩緩地打開一條縫，僅供一人出入，悲風望了一眼其中深不見底的黑暗，定了定心神，昂然而入。

　　陰冷黑暗的大殿之內，一排排立燈無火自燃，光線驅散了黑暗，為悲風指明了前進的方向，冰冷的聲音在大殿中響了起來：“你來了，比我想象中要早許多。是那個多管閑事的死靈法師挑唆的嗎？年輕人幼稚短視，喜歡以無聊的熱血和所謂的正義感驅策自己的行動，等到你和他得知事情的真相，就會知道自己錯得到底有多厲害。”

　　燃燈次第亮起，不等悲風發問，那聲音又道：“你既然來了，那個死靈法師小鬼大概也會開始行動，時間不等人了。順著燈光的方向走，來我這里，你會得到所有的答案。真是見鬼，我們至少還需要三年的時間才能讓血刃計劃全面啟動……”

　　神秘人那一連串自言自語的話讓悲風好奇心大起，他顧不得發問，快速向前跑去，穿過偏殿，道路陡然向下，他此刻應該處于山腹之中，並向地下的方向行進。

　　一道道石門不斷打開。

　　穿過回廊和甬洞。

　　最后一道石門開啟之后，他眼前一亮，一個巨大的廣場出現在他面前。

　　這里沒有明火，只有一排排冒著綠色熒光的玻璃柱整整齊齊地排列著，里面似乎充溢著某種液體，並懸浮著什麽東西，悲風好奇地走進，等到看清楚那東西到底是什麽時，他的瞳孔驟然縮小，連退了兩步，臉色慘白，喃喃道：“這……這……”

　　玻璃柱里，懸浮著一個人身蜥蜴頭的怪物。

　　他瘋了一般在一排排培養基間來回跑動，各種各樣奇形怪狀的“拼接怪”出現在他眼前，人身獸頭，獸身人頭，甚至幾個動物的各個部分拼接出的可怖怪物，他已經聽過西格瑪對半獸人來歷的猜想，但猶自不信有人會如此喪心病狂，直到現在，恐怖的真相在一瞬間幾乎摧毀了他的理智，這里一定是世界上最骯臟的地方。

　　他紅了眼睛，也許是因為憤怒，身體竟然滾燙起來，仿佛有用不完的力量不斷湧出，他咆哮道：“你是誰！給我出來！給我出來！”

　　“你看起來很生氣？為了這些人不人鬼不鬼的東西？我可以告訴你，這是沒有必要的。這里身為實驗素材的人類，全都是犯下大罪的惡徒，如果判刑的話，千刀萬剮也不為過，讓他們來擔任實驗素材是他們的榮幸，因為他們的犧牲將會挽救無數無辜的人類，至于那些動物？你是人類，外族的死活與你何干？你在憐憫它們？”聲音近在咫尺，帶著幾分戲謔，“看來那群道貌岸然的偽善者把你洗腦得很徹底啊。”

　　“這個聲音是……”悲風猛然回頭，“你是尤文圖斯長老！你不是初入聖階，要潛心閉關鞏固境界嗎？原來你就是……”

　　他繼而狂怒起來：“你為什麽要這麽做？德魯伊的信條你已經忘記了嗎？這是褻瀆生命的大罪！會被父神懲罰的！”

　　“為什麽這麽做？”尤文圖斯沈默了一會兒，緩緩道，“為了生存啊。”

　　“這件事情本來只有少數人知道，此時告訴你也無妨，短則十年，長則二十年，諾倫大陸將會面對一場前所未有的浩劫，大地崩潰，海水倒懸，天空坍塌，強大的入侵者將毀滅我們，無數無辜的生靈將會死去，為了保種族，定然會爆發一場前所未有的苦戰，我們需要一支實力強勁、勇猛忠誠、數量眾多的炮灰軍團，來協助我們保全種族，進行全面戰爭……”尤文圖斯緩緩道，“本來組成這支軍隊的最理想的成員是繁殖力幾乎無窮無盡的北地獸人，但是很多年前，他們的傳奇領袖科南以自己的生命為代價，在整個獸族的靈魂上刻下了永不屈服的烙印，這個烙印雖然導致獸人永遠都是一盤散沙，無法被強力的王者統一，但也保證了獸人絕對不會被任何人奴役……”

　　“所以你們就制造出了半獸人，褻瀆他們，奴役他們，最終讓他們去死？”悲風不斷地搖著頭，喃喃道，“他們也是生命啊，會哭會笑的生命，我不認同這種事情……”

　　尤文圖斯冷笑道：“收起你那幼稚的憐憫之心吧，那場未來即將發生的大戰，其慘烈程度遠遠超乎你我所能想象的極限，我們堅信自己的事業是正義的，為了人類的延續，就是諾倫其他的種族通通死光，我們連眼都不會眨一下，半獸人這種量產的廉價品怪物又算得了什麽！我們制造他們的唯一目的就是替我們打仗，只要一百個半獸人的死亡能換得一個人類的存活，那就是賺了！”

　　“你們……難道說這真是大師們所下的決定？整個自然學院都參與了這項計劃？”悲風的身體搖搖晃晃，如果從尤文圖斯口中得到肯定的答案，他說不定就會瘋掉。

　　“當然不是，偽善者們還堅持著所謂的底線，只會堂堂正正地聯合備戰，那麽就由我們做這種臟活累活吧，最終，拯救人類的終究是我們。”尤文圖斯的笑容有些詭異，“記住，我們的組織名字叫做‘聖殿’，我們是一群為人類的未來不惜弄臟雙手的殉道者，而你也即將成為我們的一員……”

　　悲風本能地感到不妙，快速飛退，既然幕后黑手不是自然學院，那麽……

　　“已經將這種事情告訴你了，你還能跑掉嗎？”尤文圖斯閃身而上，“從將你培育出來到安排你進自然學院，已經快二十年了，你體內的龍之因子也到了覺醒的邊緣，喚醒你的混血龍脈之后，我會帶你回‘聖殿’沈睡三年，三年后你的力量將達到極限，同時也會與所有的半獸人建立起從上而下的精神聯系，你，將加冕為王，成為統領半獸人作戰的最高指揮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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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S1：呼……還是經驗不足，急著出劇情，反而弄得節奏失衡，看起來不太妙的樣子。不過事到如今，只能努力將本卷最后一段劇情寫好，然后回到一開始的輕松風格，再徐徐圖之。各位抱歉，我沒多少寫主站文的經驗，只能摸著石頭過河，請大家諒解。

第三十七章 開片


　　“各位，看來那位王已經開門迎客了。”西格瑪站在恢宏的宮門前，先是對門上浮雕的品味表示不屑，然后轉頭道，“現在退卻還來得及……”
　　一個豬頭人哼哧了兩下，不好意思地出聲道：“與狼共舞，俺不跑，但俺有幾句話想要跟你說說。大長老他們也有自己的難處，你別生他們的氣，行不？”

　　西格瑪沈默了一會兒，展顏笑道：“是我沖動了，走著這一路，我想明白了一件事情。這次本來就是我多管閑事，也沒有什麽立場和資格要求他們去拼命。正如他們所言，忍耐只是為了保全家人，這種忍耐是對是錯，現在無法言說，但是他們只想保護家人的心情是好的，這樣的家夥，算是合格的父親和丈夫。”

　　他看著一群聽得入神的年輕半獸人們，笑了笑：“而你們，不僅僅是為了自己，也不僅僅是為了親人，而是為了整個部落的大夥兒，為了與你們不算血親的族人站出來，替他們戰斗，替所有人奪回公道、尊嚴和自由，這樣的家夥，我們人族稱其為‘英雄’。”

　　他溫言笑道：“今日一起戰斗，如果大難不死，這份情誼我會記一輩子。”

　　“你和悲風都不是半獸人，都願意為了俺們拼命，俺們要是窩在家里看你們玩命，想想就窩心。”豬頭人摸著腦袋笑道，“俺也沒你說的那麽好，只是尋思著，俺們這一代活得心驚膽戰，想出去看看都不行，說什麽也要讓下一輩的小崽子們過兩天安生日子吧。”

　　他想了想，小心翼翼地問道：“俺未來媳婦肚子里已經有個娃娃，要是能順利生下來……與狼共舞，聽說你名字取得很好，悲風的名字就是你改的，能不能也替我的娃改一個？”

　　西格瑪想也沒想：“天蓬元帥，這個名字咋樣？”

　　“雖然不知道是什麽意思，但聽起來好像很厲害！”豬頭人驚喜道，“就是這個！”

　　旁邊有半獸人叫道：“九齒釘耙，你還沒跟你未來媳婦成親吧，怎麽就摟著她偷偷鉆了草垛？信不信俺告訴三叔，看看他能不能打死你！”

　　半獸人們說著說著就鬧成了一團，西格瑪也不阻攔，伸手拍了拍狼骨朵的胸膛：“狼骨朵聽起來也不怎麽順耳，你要不要改改名字？豹頭王？豹子頭？”

　　“呃……我就不必了。”狼骨朵勉強一笑，猶豫道，“與狼共舞，你剛剛對長老他們說的話，提起了德魯伊和創造者？”

　　西格瑪聞言，�起了手，眾人慢慢收聲，一起盯著他。

　　環繞著這些充滿朝氣無所畏懼的年輕人們，他笑道：“最后兩件事情。第一，所有人聽我指揮，勇猛作戰，我會盡最大的努力確保你們活下來，第二件事情……”

　　他一字一頓地堅定道：“去了里面，無論看到什麽，聽到什麽，我要你們牢記住一件事情，那就是半獸人一直居于地下世界，直到厭倦了戰火，所以逃到了地面上。你們是自由的種族，你們有一個追求自由的靈魂，你們是自由的戰士，當你們握著手中的兵器，決定向壓迫你們的人反抗時，在我眼中，你們就是自由而高貴的民族，與諾倫諸族一樣……不管明不明白，你們都將這句話牢記在心，不要猶疑，不要動搖……”

　　半獸人們或若有所思，或不明其意，都重重地點了點頭。

　　所有人將手放在大門上，將它緩緩推開。

　　陰冷的空氣撲面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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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歡迎。”

　　當西格瑪和半獸人們順著悲風留下的線索一路追到地下廣場時，尤文圖斯沒感到驚奇，反而彬彬有禮地躬身致敬，他看了看那些震驚于地下廣場培養基叢立的景象的半獸人，撇了撇嘴，嗤笑道，“西格瑪殿下，您是阿特拉斯的首席，人類未來的希望之星，怎麽跟這群骯臟卑賤的殘次品混在一起？不如先把這些礙事的人殺了，我會向您展示一下鄙人的研究成果。聽說死靈法師們追求務實和高效，您又是死靈法師中的絕世天才，應該不會像那些偽善者一樣，擺出一副道貌岸然的嘴臉吧……”

　　當初西格瑪嚇退的聖域強者並不是尤文圖斯，而是他的同伴和助手。尤文圖斯負責半獸人的生命融合計劃，定位是研究人員和學者，本身並不擅長戰斗，負責保護他並鎮壓半獸人的，則是另一名實力高超的主戰法師——要知道，知識分子瞧不起大老粗這條定律在哪個世界都適用，尤文圖斯聽過他的助手關于西格瑪的講述，他似乎一廂情願地將西格瑪當成了與他一樣的“上位者”，覺得自己與玩弄死人的死靈法師應該很有共同語言。

　　所以他想要跟西格瑪好好交流一番，如果能拉進聖殿就更妙了——好吧，這不太可能。

　　不過，他的算盤貌似打錯了。

　　誠然，死靈法師們是守序邪惡陣營的，別的不說，至少還能講講道理。但是尤文圖斯的情報實在匱乏，不知道眼前這死靈學院乃至人類的“未來之星”竟是個非主流死靈法師，以熊孩子和報復社會馳名于死亡國度，其陣營十分傾向混亂邪惡，怎麽說呢，“你丫快給我雙手抱頭乖乖跪下吃我大吊”，應該就是他的戰斗信條。

　　西格瑪明顯察覺到，對方與那個被他嚇走的聖域不是一個人。

　　心驚之余，又復欣喜，因為對方比之前那貨弱了不止一個檔次。

　　保險起見，他試探地問道：“負責保護你的同伴呢？”

　　“巴塞羅那？那混蛋的行蹤飄忽不定，而且為人無趣之極，殿下不需要見他。”尤文圖斯居然淳樸到將情報和盤托出，“殿下，你問這個干什麽？”

　　“沒什麽，既然不在，那就開片吧，我想把你扣成人質。”西格瑪干脆利落地從戰術腰包中抓出冥王咆哮卷軸，猛然拉開，“有什麽事情，你先躺下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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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S1：奶奶的，主站的水好深……下一卷專心寫妹子扔節操，不裝－逼了！我們繼續做好朋友吧！

　　PS2：求推薦票，求收藏哇！

第三十八章 感受一下爆炸的藝術吧！


　　卷軸類的魔法物品，施放的原理又與魔杖類的魔道具不同，雖然卷軸內已經封入了釋放魔法的魔力，但仍需使用者向法術模型的觸發機關注入一截魔力，用于引發卷軸內魔力池的銳化反應，從而打通卷軸上的法力回路。
　　按照魔道學的指數爆炸理論，魔法等級越高，所需要的魔力將呈爆炸性增長，使用卷軸也是如此，雖說只需要一小段魔力用于激活魔力池，但對于一個聖域級法術卷軸來講，所需要的激活魔力仍然是海量。一個中階法師想要使用聖域卷軸，魔力稍弱的當場就會被吸成人干，即使少數精英能夠勉強施放，但激活魔法之后只能朝著一個大致的方向轟過去，微操什麽的簡直是休想。所以說，普通的法師想要用聖域級卷軸堆死一個聖域法師，基本上與做夢無異，因為卷軸法術的強度雖然是聖域級，但沒有聖域大師進行微調操縱，這種聖域法術用來欺負同級的弱逼們當然無往而不利，但在真正的聖域法師眼中，根本跟篩子一樣，無論是防御還是躲避都相當容易。

　　——原本是這樣。

　　但這一次不同，聖域法師只是個研究型學者，還是最近進階的那種。

　　而使用聖域卷軸的那個中階法師，則是阿特拉斯學院千年未見的絕世天才。

　　聖域級死靈法術，冥王咆哮，在最純正的魔力激活下完美釋放，濃烈的死氣攪動出恐怖的漩渦，一個猙獰的黑色骷髏頭從虛空中慢慢浮現，它的眼窩空洞但恐怖，似乎黑暗之中，確實有一雙眼睛透過骷髏頭在盯著這個汙穢嘈雜的世界。

　　西格瑪昂然而立，除了精神稍稍萎靡之外，沒有任何不良的反應，而那號稱聖域級死靈法術威力最大但也是最難操縱的冥王咆哮，竟然沈默地保持著待命的狀態，那一只猙獰恐怖的骷髏頭，竟然隨著西格瑪的左右環視，也可笑地跟著左右搖擺起來！

　　“你是不是想問我為什麽這麽吊？”西格瑪看向如臨大敵又吃驚萬分的尤文圖斯，黑色骷髏頭也轉過頭來，跟著西格瑪一起陰森森地盯著尤文圖斯，“因為我就是這麽吊啊。”

　　尤文圖斯面色凝重，他畢竟不長于戰斗，眼前的情形讓他有些不知所措，聖域級法師的精神力讓他清楚地感受到，那顆黑色的骷髏頭正在緩緩地吞吐死氣，氣勢也在逐漸攀升，仿佛一張硬弓被緩緩拉向滿月，而拉弓的人正是西格瑪，這個邪門的家夥不僅能駕馭冥王咆哮這一聖域級法術，而且正不斷以精神力滲透其中，正漸漸接管這個魔法的制御權！

　　而這時無論是進是退，是攻是守，早已占得先機的西格瑪都會毫不猶豫地發動法術，迫使他硬扛這一記相當于聖域巔峰含怒一擊的冥王咆哮，這記魔法已經不是中階法師強行施放的無法掌控的聖域法術了，西格瑪已經開始制御這個魔法，一旦發動，就是實打實的一位巔峰聖域在操縱這個魔法！

　　“西格瑪殿下，我們沒有必要為了這些低劣的工具戰斗！”尤文圖斯的身邊亮起了六道不停旋轉的火焰光盾，層層分裂，變幻萬千，他緩緩后退，心中恨得咬牙，要不是巴塞羅那這混蛋四處亂跑，現在還不見蹤影，怎麽輪得到他這個學者親自戰斗！

　　他自恃聖殿的身份沒有暴露，此時此刻在西格瑪眼中，他仍然是自然學院的聖域大師，可以在某種程度上代表翡冷翠，所以他在做最后的欺騙：“殿下，破壞自然學院的秘密實驗，攻擊翡冷翠的聖域大師，您的行為是否代表阿特拉斯學院？要知道這是最嚴重的挑釁行為，可以視作戰爭發動的信號！我勸您不要自作主張，有什麽事情我們可以坐下來慢慢談！”

　　“戰爭？老傻－逼，要是你們進行禁忌生命實驗的消息傳出去，跟你們打仗的就不僅僅是死靈學院了，**拿這個來嚇唬我？我家也是玩政治的！”西格瑪嘲笑道，“你這種科學家的政治嗅覺簡直為零啊，智商高有個屁用，咦……”

　　他似乎察覺到了什麽，向左近看去，在冥王咆哮那雄渾席卷的死亡之力的刺激下，廣場的某處突然閃爍起了淡淡的綠光，一朵奇異的植物拔地而起，開出了藍色的花朵，西格瑪定睛一看，立刻認出了這神奇植物的品種，這是德魯伊們向他們展示過的小玩意。

　　“留聲花！狼骨朵，把那朵花拿過來，快！”話音剛落，狼骨朵矯健地撲了上去，伸手撈到花朵，以最快的速度折返而回，西格瑪將一道魔力聚集指尖，輕輕一點花蕊，那留聲花輕輕一顫，花房中的特殊結構震顫出音波，將聲音還原出來，尤文圖斯和悲風之前的對話，已經被這朵小花忠誠地完全記錄。

　　西格瑪知道這朵花的使用方式，嫌聲音講的慢，直接讀取了震顫的波動，壓縮音波，在耳邊快速炸響，尤文圖斯和悲風寥寥幾段話，被他瞬間聽完，他知道此事重大，從法師包中又取出一張卷軸，連同留聲花一起塞到狼骨朵手中，快速道：“沒時間解釋了，帶幾個人，不惜一切代價逃出去，先在空地前展開這個卷軸，然后將留聲花里的話給所有半獸人聽，然后把我說給你們的話講給所有人聽。告訴大長老，如果殺掉這個雜碎，毀掉這里的一切證據，那麽半獸人就是自地底而來生于陽光之下的自然種族，就這樣，快走！”

　　尤文圖斯也反應過來，厲聲道：“誰都別想走！”

　　回應他的，是一股仿佛可以凍結靈魂的尖嘯，黑色的骷髏頭長大嘴巴，發出無聲但酷烈的咆哮，卷動的濃烈死氣排山倒海地爆發，匯聚成一道黑色的鉆頭，向尤文圖斯螺旋轟去，西格瑪哈哈大笑道：“不僅政治嗅覺為零，情商也是負數了，你這蠢貨，連悲風那個天然呆都能算計你！所有的情報都暴露了，老子看你怎麽收場！”

　　尤文圖斯大腦發熱，驚怒交迸，咬牙道：“雖然沒有完全就緒，但顧不了這麽多了，以締造者之名，所有混血軍團蘇醒，殺出去，殺光所有半獸人，然后沖出這座山谷，毀掉你們所見到的一切！我要把這個黑鍋扣在自然學院的頭上！”

　　隨著他的命令，無數培養槽中的拼接生命體同時睜開了眼睛，他們發出了無聲地吼叫，用力捶著培養槽的玻璃柱，一道道裂紋不斷綻放，一個個奇形怪狀的兇獸破槽而出！

　　冥王咆哮的死氣螺旋化作風刃橫掃，凋零生命的力量如鐮刀割草般掃到一大批破槽而出的怪物，西格瑪不驚反喜，哈哈大笑道：“老子就等你這句話，老東西，再教你個乖，別用炮灰來對付死靈法師，感謝你送給我的屍體！”

　　“大死靈，亡靈蘇生，自爆僵屍改造！”操縱冥王咆哮的西格瑪強行分出一道精神力，喚醒晉級的死者，高聲咆哮道，“凡人，感受一下爆炸的藝術吧！”

第三十九章 巨龍


　　諾倫大陸的魔法文明異常發達，法師學派林立，主流的幾大法師學院更是有著左右大陸局勢的力量，學院們教授學生的課程相似而不全然相同，根據各自學派的特點各有側重，死靈法師學院的標志性特殊課程，就是自成體系的軍事指揮科目。
　　小到百十人的小隊戰術作戰，大到萬人級別的軍團指揮大戰，人海戰術總是死靈法師們最好的夥伴。當死靈法師指揮亡靈部隊進攻時，當然不能將手下的亡靈一股腦地全押上去，如何有效地發揮不同死靈的戰術優勢，如何完成最有效率的戰場配合，如何觀察戰機，如何始終如一地操縱亡靈大軍在最有利的戰場展開平面上進行高效率作戰，就是軍事指揮科目教授和研究的永�課題。西格瑪本來就出身武勛貴族，對軍事指揮本來就不陌生，而且出于對未來的考量，軍事指揮科目是他極為用心的課程之一。

　　而如今，幾年的努力終于有了好的成果。

　　相比之下，尤文圖斯只能稱得上是一條廢柴。也許他在生命研究領域有著絕無僅有的恐怖天賦，但這並不意味著他同樣擅長戰斗，更別說指揮別人戰斗了。聽從命令的拼接怪們亂糟糟地從培養槽中跳出，然后嚎叫著一窩蜂般向出口沖去，他們旋即被幾道拔地而起的骨�分隔成幾個部分，你擁我撞，連打碎骨�的揮拳空間都沒有，旋即詛咒法術悄然籠罩，剝奪了他們的視覺、松弛了他們的力量、降低了他們的抗性，最后，搖搖晃晃的行屍緩慢而堅定地爬上了骨�，落入了人群之中，眼睛閃爍出危險的紅芒。

　　一聲聲爆炸轟鳴而起，拼接怪那雄渾的生命力量悉數化為了恐怖的力量，混雜著碎骨血肉的沖擊波接二連三的爆發，將猝不及防的拼接怪們不斷轟碎。

　　新的屍體又成為了爆炸和喪屍的新載體，在死靈法術的控制下重新站了起來。

　　幾千名猙獰雄壯但無人統率的拼接生物，被一個死靈法師緩慢而堅定地慢慢蠶食著。

　　——將幾千號無組織無紀律的烏合之眾壓著打，對于擅長群架的死靈法師來說不算什麽，但這位死靈法師在做這件事情之余還在胖揍一名聖域法師，這就比較難得了。

　　被區區一名中階死靈法師胖揍的尤文圖斯很郁悶，咬牙切齒地看著西格瑪悠然自得地玩著雙線操作。冥王咆哮這個法術的原理無非是攪動死氣進行大范圍攻擊，標準規格是一連施放五輪，死氣席卷之后，一切生機滅絕。所以理論上他頂著護盾撐過五輪攻擊，就可以吹響反擊的號角，但事實絕非如此，由于取得了法術的制御權，西格瑪竟然可以對死氣出力進行自由分配，既可以將總魔力分配成五十輪小功率轟擊，也能將所有的死氣匯聚一起，來一次五倍威力的超高暴擊，這個事實構成了他們對峙的前提——他根本不敢輕舉妄動，只能任由西格瑪用低功率的死氣放射不斷地**他的火焰護盾，否則被這個王八蛋瞧出破綻……

　　該死！該死！該死的巴塞羅那！

　　他不禁咒罵起關鍵時刻掉鏈子的同伴，等回到聖殿，一定要向尊王好好告上一狀。使文職科研人員被迫下場作戰，已經是巴塞羅那絕對的失職。

　　不過，這一切都要等他逃出生天再說……

　　他在心中不停地咒罵，同時又努力回憶所學的法術中有什麽可以破解這個僵局，想來想去，貌似只有一種，代價不僅巨大，而且勢必引發更糟糕的后果——他終究是個搞科研的，完全沒有什麽殺伐果斷的性格，臉上明顯擺著“瞻前顧后”這四個大字。

　　西格瑪暗中笑罵，丫真是個傻－逼，不過此時此刻，對手傻－逼一點，他十分樂意且歡迎。

　　“聽著，看到高臺上那顆一人高的巨蛋了嗎？我在那里感受到了熟悉的氣息，悲風應該就在蛋里。所有的怪物都被我引到這里困住了，你們現在去把蛋搶過來，搶到就跑，一直跑回村寨，狼骨朵拿的那個卷軸可以發出求援信號，我的增援馬上就到。”西格瑪小聲對二十多個待命的半獸人吩咐道，此時的局面已經遠超這群淳樸的半獸人所能想象的極限，他們的腦袋亂糟糟的，不由自主地將西格瑪當成了主心骨，聽完后就立刻展開行動，從左側的回旋廊壁沖上高臺，向那枚碩大的巨蛋搶去。

　　“住手！你們這群卑劣低微的雜種！”尤文圖斯見狀大怒，大叫道，“給我住手！”

　　他�手想要轟出一記火流星打碎那群膽大包天的半獸人，但是心念甫動，對面的死氣便驟然熾盛，滔滔不絕的死亡之力排山倒海而來，壓得他呼吸一滯，西格瑪哈哈笑道：“別著急啊，欺負他們算啥，我們倆再好好親近親近。”

　　“西格瑪！你欺人太甚！這可是你逼我的！”反正半獸人的研究工作已經接近尾聲，就算舍棄自然學院的身份和這一處秘密基地也不算什麽，但暴露了聖殿的存在，又丟失了悲風這一血刃計劃至關重要的一環，那他的罪責可就大了。

　　尤文圖斯雙目通紅，從貼身的里衣中拽出一個小瓶子，晶瑩的綠色瓶身中裝著稠密的金色液體，他憤怒地看了西格瑪一眼，仰天將瓶中的液體一飲而盡。

　　恢宏浩瀚的威壓從尤文圖斯的身上驟然湧出，他發出了不似人類的嘶吼，綠色的鱗片從全身上下緩緩浮現，肉體變形，質密改變，構造轉換，人類的身軀緩緩膨脹成非人的存在，如同氣球般不斷長大，猙獰卻優美的身軀，流暢的身形，鋒利的爪牙，擺動的長尾，攝人的金眸，這明明是……

　　“操，巨龍變－身？”西格瑪雙手一合，猛然前推，黑色的骷髏頭化為純粹的死亡之力，與冥王咆哮最強的洪流沖擊一起，向還沒徹底變化完畢的尤文圖斯撞去，伴隨著一聲恐怖的痛嘶，巨大的龍身被冥王咆哮撞出數百米，一頭扎進了廣場的�壁之中，撞得天花板上的碎石簌簌而下。

　　“還不快跑！”西格瑪沖著被嚇傻的半獸人們厲喝一聲，旋即從法師包中取出剩下的兩張聖域卷軸，死亡一指，還有冥府守護，他望著慢慢從�壁中掙扎起來的巨龍，喃喃道，“說好要比拼一下華麗的施法技巧，你居然玩起了以力破巧？沒意思了不是？”

　　“我就知道事情沒這麽簡單……突如其來的變故啊，不過此事因我而起，就要將他拖住，直到援軍到來！”西格瑪猛然啟動了冥府守護法術，又將最后一枚聖域級卷軸微微展開，平復了一下波動的精神力，準備迎接最艱難的戰斗。

　　而在他面前，一頭渾身碧綠的龍族破開了�壁，碎石飛濺中，四只利爪扣住廣場的石磚，雙翼怒展，朝著西格瑪發出憤怒的龍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