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巨龍


　　諾倫大陸的魔法文明異常發達，法師學派林立，主流的幾大法師學院更是有著左右大陸局勢的力量，學院們教授學生的課程相似而不全然相同，根據各自學派的特點各有側重，死靈法師學院的標志性特殊課程，就是自成體系的軍事指揮科目。
　　小到百十人的小隊戰術作戰，大到萬人級別的軍團指揮大戰，人海戰術總是死靈法師們最好的夥伴。當死靈法師指揮亡靈部隊進攻時，當然不能將手下的亡靈一股腦地全押上去，如何有效地發揮不同死靈的戰術優勢，如何完成最有效率的戰場配合，如何觀察戰機，如何始終如一地操縱亡靈大軍在最有利的戰場展開平面上進行高效率作戰，就是軍事指揮科目教授和研究的永�課題。西格瑪本來就出身武勛貴族，對軍事指揮本來就不陌生，而且出于對未來的考量，軍事指揮科目是他極為用心的課程之一。

　　而如今，幾年的努力終于有了好的成果。

　　相比之下，尤文圖斯只能稱得上是一條廢柴。也許他在生命研究領域有著絕無僅有的恐怖天賦，但這並不意味著他同樣擅長戰斗，更別說指揮別人戰斗了。聽從命令的拼接怪們亂糟糟地從培養槽中跳出，然后嚎叫著一窩蜂般向出口沖去，他們旋即被幾道拔地而起的骨�分隔成幾個部分，你擁我撞，連打碎骨�的揮拳空間都沒有，旋即詛咒法術悄然籠罩，剝奪了他們的視覺、松弛了他們的力量、降低了他們的抗性，最后，搖搖晃晃的行屍緩慢而堅定地爬上了骨�，落入了人群之中，眼睛閃爍出危險的紅芒。

　　一聲聲爆炸轟鳴而起，拼接怪那雄渾的生命力量悉數化為了恐怖的力量，混雜著碎骨血肉的沖擊波接二連三的爆發，將猝不及防的拼接怪們不斷轟碎。

　　新的屍體又成為了爆炸和喪屍的新載體，在死靈法術的控制下重新站了起來。

　　幾千名猙獰雄壯但無人統率的拼接生物，被一個死靈法師緩慢而堅定地慢慢蠶食著。

　　——將幾千號無組織無紀律的烏合之眾壓著打，對于擅長群架的死靈法師來說不算什麽，但這位死靈法師在做這件事情之余還在胖揍一名聖域法師，這就比較難得了。

　　被區區一名中階死靈法師胖揍的尤文圖斯很郁悶，咬牙切齒地看著西格瑪悠然自得地玩著雙線操作。冥王咆哮這個法術的原理無非是攪動死氣進行大范圍攻擊，標準規格是一連施放五輪，死氣席卷之后，一切生機滅絕。所以理論上他頂著護盾撐過五輪攻擊，就可以吹響反擊的號角，但事實絕非如此，由于取得了法術的制御權，西格瑪竟然可以對死氣出力進行自由分配，既可以將總魔力分配成五十輪小功率轟擊，也能將所有的死氣匯聚一起，來一次五倍威力的超高暴擊，這個事實構成了他們對峙的前提——他根本不敢輕舉妄動，只能任由西格瑪用低功率的死氣放射不斷地**他的火焰護盾，否則被這個王八蛋瞧出破綻……

　　該死！該死！該死的巴塞羅那！

　　他不禁咒罵起關鍵時刻掉鏈子的同伴，等回到聖殿，一定要向尊王好好告上一狀。使文職科研人員被迫下場作戰，已經是巴塞羅那絕對的失職。

　　不過，這一切都要等他逃出生天再說……

　　他在心中不停地咒罵，同時又努力回憶所學的法術中有什麽可以破解這個僵局，想來想去，貌似只有一種，代價不僅巨大，而且勢必引發更糟糕的后果——他終究是個搞科研的，完全沒有什麽殺伐果斷的性格，臉上明顯擺著“瞻前顧后”這四個大字。

　　西格瑪暗中笑罵，丫真是個傻－逼，不過此時此刻，對手傻－逼一點，他十分樂意且歡迎。

　　“聽著，看到高臺上那顆一人高的巨蛋了嗎？我在那里感受到了熟悉的氣息，悲風應該就在蛋里。所有的怪物都被我引到這里困住了，你們現在去把蛋搶過來，搶到就跑，一直跑回村寨，狼骨朵拿的那個卷軸可以發出求援信號，我的增援馬上就到。”西格瑪小聲對二十多個待命的半獸人吩咐道，此時的局面已經遠超這群淳樸的半獸人所能想象的極限，他們的腦袋亂糟糟的，不由自主地將西格瑪當成了主心骨，聽完后就立刻展開行動，從左側的回旋廊壁沖上高臺，向那枚碩大的巨蛋搶去。

　　“住手！你們這群卑劣低微的雜種！”尤文圖斯見狀大怒，大叫道，“給我住手！”

　　他�手想要轟出一記火流星打碎那群膽大包天的半獸人，但是心念甫動，對面的死氣便驟然熾盛，滔滔不絕的死亡之力排山倒海而來，壓得他呼吸一滯，西格瑪哈哈笑道：“別著急啊，欺負他們算啥，我們倆再好好親近親近。”

　　“西格瑪！你欺人太甚！這可是你逼我的！”反正半獸人的研究工作已經接近尾聲，就算舍棄自然學院的身份和這一處秘密基地也不算什麽，但暴露了聖殿的存在，又丟失了悲風這一血刃計劃至關重要的一環，那他的罪責可就大了。

　　尤文圖斯雙目通紅，從貼身的里衣中拽出一個小瓶子，晶瑩的綠色瓶身中裝著稠密的金色液體，他憤怒地看了西格瑪一眼，仰天將瓶中的液體一飲而盡。

　　恢宏浩瀚的威壓從尤文圖斯的身上驟然湧出，他發出了不似人類的嘶吼，綠色的鱗片從全身上下緩緩浮現，肉體變形，質密改變，構造轉換，人類的身軀緩緩膨脹成非人的存在，如同氣球般不斷長大，猙獰卻優美的身軀，流暢的身形，鋒利的爪牙，擺動的長尾，攝人的金眸，這明明是……

　　“操，巨龍變－身？”西格瑪雙手一合，猛然前推，黑色的骷髏頭化為純粹的死亡之力，與冥王咆哮最強的洪流沖擊一起，向還沒徹底變化完畢的尤文圖斯撞去，伴隨著一聲恐怖的痛嘶，巨大的龍身被冥王咆哮撞出數百米，一頭扎進了廣場的�壁之中，撞得天花板上的碎石簌簌而下。

　　“還不快跑！”西格瑪沖著被嚇傻的半獸人們厲喝一聲，旋即從法師包中取出剩下的兩張聖域卷軸，死亡一指，還有冥府守護，他望著慢慢從�壁中掙扎起來的巨龍，喃喃道，“說好要比拼一下華麗的施法技巧，你居然玩起了以力破巧？沒意思了不是？”

　　“我就知道事情沒這麽簡單……突如其來的變故啊，不過此事因我而起，就要將他拖住，直到援軍到來！”西格瑪猛然啟動了冥府守護法術，又將最后一枚聖域級卷軸微微展開，平復了一下波動的精神力，準備迎接最艱難的戰斗。

　　而在他面前，一頭渾身碧綠的龍族破開了�壁，碎石飛濺中，四只利爪扣住廣場的石磚，雙翼怒展，朝著西格瑪發出憤怒的龍吟！

第四十一章 覺醒


　　慷慨赴死，將自己的殘軀作為攻擊敵人的最有效的武器，半獸人們怒吼著沖向受傷的巨龍，緊密的龍鱗終究無法做到全方位的防護，嘴巴，眼睛，翅根……一聲聲震耳欲聾的血肉爆炸不斷地沖擊著巨龍身上薄弱的部分，將它打得不斷哀嚎，不停地翻滾著。
　　龐然大物的身軀不斷地翻滾，掀起了彌散的煙塵。

　　半獸人們的殘軀斷肢被氣浪拋得四處都是，巨龍的鮮血與半獸人的鮮血混雜在一起，慢慢積蓄成了小小的湖泊，慘烈的自殺式攻擊從未停止，半獸人們按照村中職位、年齡大小和家中情況自動分出了前后，每次只出動十人，一排一排地壓上去，井然有序，悲壯而尊嚴。

　　沒有人指揮，村中的長者和最優秀的獵人已經在第一波攻擊中率先沖了上去。

　　而這群無組織無紀律也沒有指揮官的半獸人，竟然也不需要任何人的指揮，沒有人后退，也沒有人冒進，他們會在輪到自己時，拼盡全力地沖上去，爭取一個同歸于盡的機會。

　　如果說半獸人們是為了保護家人而毫不惜命地慷慨赴死，而西格瑪，就是將這群真正的戰士的遺骸一一點燃，以他們的屍骨無存換取勝利的希望的人。

　　他上輩子生在一個傳統而文明的國度，有著入土為安的情結，看著他初時鄙棄、如今卻敬佩震撼的半獸人們的屍骸在他的手中化作一朵朵綻放的死亡之花，沒人能理解他心中的狂怒與悲傷，他平時連素不相識的屍體都不願擺弄，此刻卻被迫將一群值得敬佩的人用死靈法術打得屍骨無存，可他必須要繼續堅持，這次破例，他心甘情願，也願意承擔一切后果。

　　越是這種時候，越不能感情用事。

　　西格瑪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如同一臺精密的儀器一般，控制著施法的頻率，他要留出足夠的魔力釋放死亡一指，在最正確的時機。

　　沒錯，現在不行，還沒到時候。

　　西格瑪強行壓制住使用死亡一指的沖動，巨龍還沒有被削弱到足夠的程度，現在釋放死亡一指，只能將其打傷，而他要將這該死的王八蛋留下來，告慰那些慷慨赴死的人們。

　　只有殺掉他，大長老他們的犧牲才有最大的意義。

　　依然有半獸人們熱血沸騰，為了最渺小的決心而舍命沖向死亡。

　　也有西格瑪冷靜得如同無感情的殺戮機器，不緊不慢地按照計劃好的步調，釋放出最穩定最高效的屍體爆炸。

　　巨龍被血怒的半獸人們圍在核心，被一次次刁鉆狠辣的屍爆壓得�不起頭來。

　　混亂的戰場中，沒有人注意到，混合著龍血與半獸人之血的血池似乎被什麽神秘的力量吸引，分出一條細細的血線，向某個方向蜿蜒而去，也沒有人注意到，慷慨悲歌的半獸人們之中慢慢出現了一種奇特的精神共鳴，他們因同胞的犧牲而悲壯，因自己的無畏而堅強，為了守護各自最寶貴的家人而站在一起，以生命為代價，共同挑戰似乎不可戰勝的強敵。

　　他們的靈魂因這種奇特的共性產生了某種神秘的共鳴，在並肩作戰，一起沖向死亡的時候，他們感受到了彼此的決心，分享各自的悲傷與憤怒，靈魂的強度因這種經歷呈現爆發式地增強，仿佛有什麽力量從身體深處源源不斷地湧出，身體此刻濃烈的情感波動而不斷地沸騰，純粹的身體力量在活躍、在沸騰、在雄叫、在蛻變，直達爆發的臨界點……

　　輪到了年輕的一輩。

　　狼骨朵帶頭沖鋒。

　　他仿佛化身成最兇猛的獵豹，矯健地躍上了巨龍的背脊，他不復之前的沈默肅然，長輩與同伴的死亡讓他怒發沖冠，嘶聲咆哮，一雙鐵拳瘋狂地錘擊著堅固的龍鱗，如同豹子般咆哮著，猛獸的血脈讓他嗜血瘋狂。他們是半獸人，人族的血脈與野獸的血脈融合生成的禁忌，但他們也繼承了這兩者獨有的特質，人類的濃烈感情，野獸的廝殺本能，這兩者在這一場舍生忘死的犧牲之戰中逐漸被鮮血和死亡錘煉在一起，聖殿的本意無非是制造一群嗜血又忠誠、有著人類的智慧和野獸的本能的生物兵器，但是，半獸人已經因他們的犧牲而掙脫了生物兵器的囚籠，一個種族的靈魂之光在這一瞬間完全綻放。

　　狼骨朵仰天咆哮，一頭豹子的虛影在他背后一閃而逝，與此同時，一道無色的能量從身體內部爆出，如水般匯聚到一雙鐵拳之上，狼骨朵雙手高舉，炮捶猛然落下，竟然將巨龍打了一個趔趄！

　　斗氣！是最原始的斗氣！

　　西格瑪睜大了眼睛，望著愴然悲吼的狼骨朵，險些落下淚來。

　　是斗氣。

　　在諾倫的蠻荒時代，魔法等技藝尚未被人族所用，廣袤的土地危機四伏，族群的生活非常艱難，而精靈可以從自然之靈中獲得力量，矮人從大石與熔巖之中獲得力量，獸人從山川圖騰中獲得力量，龍從記憶與傳承中獲得力量，而人類什麽都沒有。

　　那時的人類為了生存和守護錘煉著身體，壓榨著每一絲沈睡的潛能，將心中湧動的強烈情感賦予形體，爆發出名為斗氣的神奇力量。無論是信念、正義、善良、守護、犧牲，還是憤怒、絕望、瘋狂、暴虐、殘酷，只要意志強烈到極致，斗氣就會回應你，給予你貫徹信念的力量，而沒有血脈傳承和先天天賦的人類，就是依靠著繁雜但濃烈的情感所催生出的斗氣，慢慢地在兇險的蠻荒時代站穩了腳步，建立起了最初的國度。

　　如今，斗氣的修煉已經漸漸體系化，從錘煉身體的黑鐵級，開發潛能的青銅級，斗氣覺醒的白銀級，賦予斗氣屬性的黃金級，斗氣外放的聖域級，斗氣化形的傳奇級……被北方劍神劃分六階詳細解說的斗氣修煉漸漸形成了教學修煉的規范化，戰士們的修行開始按部就班，西格瑪原本以為，如上古先賢們在廝殺與守護的絕境中覺醒斗氣的場景已經成為了絕響，但在這個小小的山谷，從一群禁忌的混血生命的守護決心中，他見證了在沒有規范系統的修煉的情況下，斗氣因為濃烈的守護意志而華美綻放的最震撼的畫面。

　　第二名半獸人仰天咆哮，一頭斑斕的猛虎催化出狂暴的血色斗氣，野獸的本性與濃烈的靈魂演化出只屬于半獸人的獸化斗氣。

　　第三個，第四個。

　　半獸人們的精神在強烈地共鳴，分享著彼此的決心和情感，在這種精神氛圍的催化下，他們的靈魂漸漸地聯系在了一起。

　　第五個，第六個。

　　半獸人們仰天咆哮，微弱但美麗的斗氣此起彼伏的綻放。

　　所有濃烈的感情伴隨著獸化斗氣匯聚在一起，源源不斷地聚集著，呼喚著，西格瑪停下了施放屍爆的動作，開始重新積蓄魔力，並見證著這震撼的一幕。

　　他嘴角露出一絲笑容，因為他感受到一個強大靈魂的蘇醒。

　　來得有點晚，去給我創造機會。

　　嗯，交給我了。

　　無聲的交流只用了一瞬，在村落的方向，一道巨龍的虛影咆哮著從天而起，恐怖的氣浪掀翻了周圍的一切房屋，在漫天的煙塵中，一個背生龍翼的人緩緩走出。

　　他望著滿目瘡痍的山谷，看著血流成河的慘狀，驀然發出了一聲悲愴的龍吟。

　　半獸人悲風而泣，在半獸人種族意志的呼喚下，強行蘇醒，破殼而出。

　　他望著渾身是傷狼狽不堪的巨龍，舒展背后的雙翼，金色的眸子透出了冷冽的殺意。

　　接下來，是巨龍戰爭。

第四十二章 死亡一指


　　西格瑪將最后一枚珍貴的聖域卷軸握在手中。
　　暗金色的古卷散發著神秘的波動。

　　死亡一指，聖域級死靈法術中唯一一個涉及到死亡規則層面的強力技能。

　　他面無表情，心情無比平靜，緩緩地打開了這一枚卷軸，卷軸上用冥河精華繪制的法術模型紛亂復雜，一眼望去就會讓人頭暈目眩，這個法術的復雜程度比冥王咆哮要超出許多，但也是此時打破僵局的唯一手段。

　　兩道龍吟不斷響起，悲風與尤文圖斯化身的巨龍展開了血腥的搏斗，兩只龍化的怪物舍棄了一切攻擊方式，以最純粹的動能力量展開了巔峰的對決。每一拳的對撞都會震碎腳下的大地，龍翼掀起的狂風將碎石刮得四處紛飛，半獸人們早已經遠遠退開，這時候的犧牲已經是完全沒有意義了。

　　西格瑪對激烈的戰況看都不看一眼，他全神貫注，將全身的魔力重新銳化激活到最佳的狀態，然后緩緩地注入了卷軸之中，吃力地解讀著死亡一指的運作機理。

　　構成要素解析完畢。

　　聖域級的法術波動從卷軸中緩緩逸散。

　　魔力注入，魔力池銳化完畢。

　　尤文圖斯察覺到這邊的波動，硬撐了悲風一記兇猛的沖拳，張開傷口淋漓的血盆大口想要噴出線形龍息，悲風雙翼一陣，從側面滑動過來，攪動肆虐的狂風化成盾牌，硬生生地幫西格瑪擋住了這一記熾熱的龍息。

　　精神力導入，開始引導魔力通過魔導回路。

　　西格瑪閉上了眼睛，他的精神力已經完全集中探入了魔法卷軸之中，引導著魔力經由卷軸的魔導回路，投入了法術模型之中，卷軸封存的洶湧魔力分成千萬條細小的絲線，將浩瀚復雜的法術模型緩緩點亮，神秘的力量經由精神力逆回至西格瑪的腦海，向他展示死亡的終極奧秘，原來這個卷軸的效果並不是直接釋放出強力的即死魔法，而是引導使用者去觸摸死亡的終極！

　　當死靈法師再度睜開眼睛時，他黑亮的眸子已經被神秘的虹色所籠罩，世界在他眼中變得抽象，無數條命運之弦糾纏成每一個人的命運之輪，這些無形的弦線代表著每一個人的命運，不同絲線互相組合，就會形成不同的命運效果，如果能自由控制這些弦線的話，他就可以掌握每一個人的命運。

　　但他做不到，他也不需要這麽做。

　　死亡一指魔法賦予他暫時的本源視角，他將目光對準了尤文圖斯，對方身上五顏六色的弦線交織出一個個點，他需要做的就是拂去表象，從對方那錯綜復雜的命運糾纏中找到一個點，那是由無數命運弦線交織出的一個結果，代表著生命的終結，名為“死亡”。

　　尤文圖斯終于膽寒，退意萌生，再這樣下去，不僅一事無成，還要搭進性命，他死是小事，但有關半獸人的全部知識和制造資料一定要交給聖殿！

　　想到這里，他一記兇狠的啃咬將悲風避退，震動傷痕累累的雙翼，奮力向上飛起，西格瑪見狀大喝一聲：“抓住他，控制住，堅持一小會兒！”

　　悲風振動龍翼，旋飛而起，向逃之夭夭的尤文圖斯追去，風兒助他飛行，狂飆到了尤文圖斯上空，向下猛然撲擊，雙手狠狠地扯住了尤文圖斯的龍翼向后拉去，同時雙腳踏住龍脊，振動雙翼，硬生生地阻住了尤文圖斯的前飛之勢，憑借著雙翼扇動的風力，硬是迫使一頭巨龍懸停在空中！

　　尤文圖斯在奮力地掙扎，悲風渾身的骨骼咯咯作響，他咬著牙一言不發，龍之因子在他體內源源不斷地壓榨著潛能，緊繃的肌肉壓迫血管，細小的血珠從皮膚中滲出，既然西格瑪讓他拖住，他就要拖住！

　　西格瑪�起頭來，望著僵持在天空中的巨龍，虹色的眸子不斷閃動著神秘的色彩，不斷地搜尋著死亡的軌跡，終于，他眼前一亮。

　　“看到了。”

　　看到了，那死亡的終極。

　　死靈法師用最后的魔力施展了飛行術，向著巨龍的方向沖去。

　　悲風也咬著牙，將巨龍慢慢向后轉去，對準了沖來的西格瑪。

　　時間在這一刻靜止，絕望掙扎的巨龍，咬牙堅持的悲風，還有看著這里的半獸人們。

　　他們不約而同地眨了眨眼睛，以為自己看到了幻覺，在那一瞬間，沖上蒼穹的並不是一個黑發灰袍的西格瑪，而是一身紫袍兜帽、骷髏肩甲、背生骨翼的神秘人，他伸出了被荊棘鐵甲護手包裹的右手，食指向巨龍緩緩點去……

　　下一刻，幻象消失，西格瑪的手指攜帶著磅�的死亡之力，攪動了命運之輪，巨龍驀然發出淒厲的怒吼，由內至外，巨大的龍軀被神秘的力量碾成了碎粉，渾身是傷鮮血淋漓的尤文圖斯變回了人形，與同樣脫力的悲風一起墜下。

　　西格瑪用最后一丁點魔力操縱了狂風，使自己向下滑行，順手將墜機的悲風拉了一把，帶著他踉蹌降落。

　　尤文圖斯也落在不遠處，落地時一聲轟響，震得大地一晃。

　　他竟然沒死，還有力氣站了起來，飛起一腳，將一顆西瓜大的石頭踢向了一邊，惡狠狠地看著西格瑪：“你沒有魔力了，對吧，我也沒有魔力了。但是，龍化的效果仍然沒有消退，我此刻的身體依然有著遠超凡人的巨力，西格瑪，你險些壞了我們的大事，乖乖地做我的俘虜，護送我返回聖殿吧！”

　　西格瑪試了試悲風的鼻息，發現這家夥僅僅是虛脫累到，沒有生命危險，聞言冷冷道：“我拒絕。”

　　“你想死嗎？哼，不知道用我這條命換你這條命，阿特拉斯到底舍不舍得，死心吧，德魯伊們肯定不敢讓你死在自然國度！”尤文圖斯看到西格瑪竟然站了起來，活動了一下身體，先是愕然，然后猖狂地笑了起來，“你不會想要反抗吧？是不是身為天才，眾人的恭維沖昏了你的頭腦？一個魔力枯竭的死靈法師想要挑戰一個龍化狀態的德魯伊嗎？”

　　西格瑪將身上破爛的法師袍扯下，露出了一身精悍的軟甲，他�起頭來，露出了獰笑：“你什麽時候產生了，法師沒有魔力就無法戰斗的錯覺的！？”

　　他從軟甲的背后取出兩支短棒，拼在一起擰緊，向外一拉，一支長柄法杖頃刻成型，又從左腿外側抽出一根爆裂火球之杖，將魔杖扣在了長柄法杖前端的槽口之中，一道赤紅色的魔力流沿著魔杖一路蔓延到整支法杖上，顯示接入成功。

　　從軟甲胸前的便攜扣口中抽出了一管振奮藥劑一飲而盡，西格瑪又從戰術腰帶上解下了一顆綠色的酸液腐蝕瓶，拉開了引信，向尤文圖斯投去，然后舉起法杖，啟動外掛的爆炎火球之杖，一顆火球從杖端激射而出，與酸液瓶同時爆裂，酸液與烈火四散激射，將猝不及防的尤文圖斯籠罩其中。

　　“你這菜鳥聖域，連身為施法者的常識都沒有，活該死在這里！”西格瑪橫過法杖，杖尾的機關驟然彈出一段鋒利幽藍的淬毒匕首，他將手中的法杖回旋一圈，借著火焰爆裂之勢向尤文圖斯沖去，“讓我來教教你，法爺應該怎樣戰斗！”

第四十三章 遺願


　　法師護身武技，第四型侵略式杖術。
　　這是用于近身對戰單一對手的快攻型法杖杖術，極具攻擊性，非常適合壓制不擅長體術的對手。西格瑪將一根法杖使得溜溜飛轉，這支便攜式的杖身堅固如鐵，能掃纏掄打，甚是了得，又有杖尾一截淬毒鋒刃，劈刺斬削，防不勝防，西格瑪在第四型杖術的基礎上又加上了華盛頓家族的刺槍術，絕不跟尤文圖斯硬拼力量，而是仗著精妙的步法來回遊走，抽冷子就是一槍，將空有一身龍力但體術渣到極點的尤文圖斯打得節節敗退。

　　“你閃避無力，體術不精，步法松散，反應遲鈍，沒一個動作像樣的！你以為法師還像幾十年前一樣杵在地上擔任移動炮臺和活靶子嗎？你以為幾大學院耗費無數精力財力研發出的護身武技只是用來健身嗎？你以為晉級聖域，這些卷軸魔杖武技這些小把戲就沒用了嗎？就你這種不思進取的老古板，還想跟我玩近戰，做你的美夢去吧！”西格瑪回旋杖身，杖尾短刀趁勢一收，在尤文圖斯的腿上拉出一道血口，順手再挑，將他拉了一個踉蹌，隨后調轉法杖，杖頭烈突，掛載的爆炎火球之杖閃爍出劇烈的紅光，一道火球在尤文圖斯的胸前驟然爆炸，將他炸得遠遠飛出，從山坡上滾落而下。

　　西格瑪將爆炎火球之杖取下，又從右腿外側的綁腿上取下一支奧術飛彈之杖，裝載，拉開保險栓，對準滾落的尤文圖斯打了一個長點射，十五發白色的光彈呼嘯而下，將尤文圖斯炸得痛嚎連連，他隨即也從山坡上躍起，一路追著尤文圖斯飛身而下。

　　“認命吧，你已經失敗了。”西格瑪倒轉法杖，將法杖尾端的匕首對準了尤文圖斯，一步步向他走去，“在這最后的時光，回憶一下這一輩子所經歷美好的事情吧。”

　　尤文圖斯絕望地回過頭，他從西格瑪的話中聽出了毫無動搖的凜冽殺機。

　　不管他所做的事情是多麽正義，這個瘋子就是要殺了他。

　　不管他背后的勢力是多麽龐大，這個瘋子就是要殺了他。

　　不管他肩負的使命是多麽重要，這個瘋子就是要殺了他。

　　他，一個為了全人類的未來不惜弄臟雙手，締造半獸人注定要名垂史冊的大學者，竟然即將被一個沒事找事的瘋子死靈法師，為了一群卑賤的生物兵器，給殺掉？

　　不能死！我絕不能死在這里！他嘶聲道：“你不能殺了我！你不應該殺了我！我掌握著很多重要的情報！你應該把我俘虜！你是死靈學院未來的領袖，難道要意氣用事，做這種沖動無腦的事情嗎？”

　　西格瑪嗤笑道：“俘虜？然后呢？交給德魯伊們審問？且不說那群自然主義者能從你這聖域法師中問出什麽有用的情報。聖殿在翡冷翠還有其他的棋子吧，無論是將你滅口，還是將你救出，亦或是從你這里得到半獸人的研究資料和制作流程……我得預防這種事情的發生啊，所以，你還是死了比較好。”

　　尤文圖斯被他猜中企圖，掙扎地更厲害了，他叫囂道：“你知不知道你在干什麽？你為什麽要這麽做？狗屁的正義感？死靈法師的善良？為了一群卑微廉價的人造物品？你知不知道你的偽善在將來會造成多麽嚴重的后果！失去了這一支強大的生物兵團，會有更多的人類會因此而喪生，你那令人作嘔的所謂的正義所釀成的苦果，將來你一定會親自吞咽品嘗！難道外族的所謂正義和自由比本族人的性命更重要嗎？你清醒一下吧！”

　　西格瑪歪了歪腦袋，笑道：“整天人類啊，未來啊，浩劫啊，災難啊，我問你，你口中那些可怕的未來，你親眼見過嗎？你是預言家嗎？你看到未來的片段了嗎？”

　　尤文圖斯被他問得一怔，搖頭道：“沒有。”

　　西格瑪翻了個白眼：“那你說個雞－巴。”

　　他聳了聳肩：“真抱歉，一來呢，我對這個世界的認同感其實不大。二來呢，我不是你們這種高瞻遠矚放眼未來的大人物，我不知道未來會發生什麽，我只關心現在。我討厭你們，覺得你們是敵人，我不能因為敵人口中那不知真假的未來而違背我的本心，傻瓜才會這麽做。半獸人用他們的勇敢和毫不猶豫的犧牲贏得了我的尊重，而你們聖殿口口聲聲說你們的事業是為了全人類的未來，卻偷偷摸摸做這種褻瀆生命的事情……笑話，我為什麽要相信一群藏頭露尾的東西！我憑什麽相信你們的話！”

　　尤文圖斯大叫道：“我說的全是真的！我說的全是真的！”

　　“也許你說的是真的，因為科研人員通常是一群純粹的理想家，但你能保證，你們聖殿全員都是與你有著同樣的理想和信念嗎？”西格瑪搖搖頭，“再者，你看看你身上的傷痕，想想為了親人可以悍不畏死挑戰你的半獸人，想想他們那濃烈到極致的情感所催生出的斗氣……你覺得你可以奴役這樣一個種族嗎？他們會乖乖被你們驅策奴役，毫不反抗地去做炮灰嗎？你口口聲聲地做著預言，說什麽失去了這一支炮灰軍團，無數人類將會為此喪命，老子也會預言啊，真給你們弄出了這一支炮灰軍團，日后壓迫到了極點，他們就會奮起反抗，甚至這個弱點還要被敵人利用，使他們反戈一擊，到時候很有可能引起人類的大潰敗，滅族了耶！哎呀呀，罪孽深重啊，你們。”

　　“事到如今，只能由諾倫來接納他們。只有讓半獸人成為諾倫諸族的一員，讓他們發自真心地將這里當成他們的家園，唯有如此，將來如果發生了那種災難，他們才會心甘情願地拿起武器，與諸族一起並肩作戰，相信在那個時候，為了保護家園和親人而不惜一切代價的半獸人，比起被皮鞭趕到戰場上的半獸人，將會取得更輝煌的戰果吧……”西格瑪眨了眨眼睛，笑道，“我知道這些都是屁話，但我也沒想著說服你，我只是暫時說服一下我自己就行了……知道嗎？我剛來自然學院時，大主祭對我說過，動物有靈，褻瀆生命的舉動最終會招致父神的懲罰。我一開始覺得這是扯淡，但現在卻有些信了，你的研究原本可以風平浪靜地進行，或許大獲成功時也不會引起德魯伊的注意，但由于我一時興起地認識了悲風，最終導致我管了這次閑事，不是我破壞了你們的計劃，一切都是命運之門的選擇——這樣想，你也許會好受一點吧。”

　　刀鋒無視了尤文圖斯的哀求，精準地插入了他的心臟，眼前之人的生命在緩緩地流失，西格瑪也沒感受到太多的喜悅，而是心情有些復雜，他望著生命之火慢慢熄滅的尤文圖斯，鬼使神差地輕聲道：“有什麽遺願嗎？出于對你學術上的造詣的肯定和尊敬，我願意傾聽一下，如果不過分，我就替你完成。”

　　尤文圖斯越發黯淡的眼神猛然一亮，那是抓到最后的救命稻草的眼神，那一瞬間，他眼中的火光仿佛能夠焚盡瑪雅大森林。他吃力地從手中褪下一枚戒指，抹消了精神力印記，顫巍巍地遞了出去，低聲道，“研究，我畢生所有的研究資料和手記，包括半獸人的都在這里……如……如果將來發生了大戰，你們無法力挽狂瀾，一定要使用它……”

　　西格瑪默然，望著尤文圖斯祈求的目光，將戒指接了過來。

　　他低聲道：“好，你放心吧。”

　　尤文圖斯像是完成了什麽重大的使命一樣，雖然已經沒有了說話的力氣，嘴角露出了一絲欣慰的笑意，西格瑪沈默著，不知道該給尤文圖斯下一個什麽樣的評語。這個世界就是這樣，一個人不能用簡簡單單的好壞而言，他依然覺得偷偷摸摸藏頭露尾的聖殿不是什麽好東西，但至少眼前的尤文圖斯，雖然三觀有些極端，但……不能說是個壞人吧。

　　“安心走吧，我會把你安葬，墓碑上就寫，一個純粹的人類學者長眠于此。”

　　尤文圖斯眨了眨眼睛，眼中露出了會心的笑容，他張開嘴，緩緩地吐出來生命中的最后一句話：“快……快走……”

　　話音剛落，一聲沈悶的爆炸聲從地底響起，隨之，是一陣天崩地裂般的搖動……

　　西格瑪霎那間臉色大變，山谷山腹內的秘密研究基地，要爆炸了。

第四十四章 別了，我心愛的姑娘


　　大地不停地震動，從地底和山腹傳來的悶響一浪高過一浪，可以想象，那雄偉的地宮和綿延的地下研究基地正在暴虐的火元素的作用下不斷垮塌，在劇烈的沖擊和反彈下不斷孕育著裂開大地的力量，西格瑪穩住了搖晃的身形，駭然望著正慢慢垮塌的環山，叫道：“悲風！”
　　一道身影振動龍翼從山上飛掠而下，悲風臉色蒼白衰敗，看起來還是處于脫力的狀態，他看了一眼西格瑪，叫道：“殿下快走，我去救其他人……”

　　“來不及了，村里的長老團已經全部戰死，族群無人領袖，你必須活下去。”西格瑪按住了悲風的肩膀，“你察覺不到嗎？這一股危險的力量幾乎可以夷平整個山谷，你擋不住的，你還有更多的事情要做，不要感情用事！”

　　“在自己的親人遇到危險時，有誰會逃跑呢？如果這個世界的所有人都會以絕對的理性作為行事準則，決不感情用事的話，那麽殿下就不會干預此事，半獸人也永遠不會得到真正的自由和幸福了。殿下，半獸人一族對于您來說，只是您那注定偉大的傳奇傳記的一小部分，對我來說，已經是生命的全部，不管怎麽說，很高興能與您並肩作戰，您已經做了夠多，如今，到了脫身而去的時候了。”悲風淡淡一笑，反手握住了西格瑪的手臂，用力將他向空中擲去，厲聲道，“殿下保重！所有半獸人，覺醒斗氣的站在外環，我們一起活下去！”

　　西格瑪被擲向上空，勉強控制住身形，他望著悲風化成一條金線，巨龍的虛影伴隨著強行提起的蓬勃斗氣咆哮著掠向村寨中心，那一片空地上，剩余的千百名半獸人漢子自動結成了一個圓環陣列，領悟斗氣的全都擋在外面，將年紀最小的族人護在中心，不同野獸的虛影不斷升起，此起彼伏的獸吼震響山谷，一道道騰空而起的斗氣連翼成云，他們的守護意志相同，他們的精神在共鳴，他們的靈魂在咆哮，他們的斗氣連成一片，構成了不分彼此的斗氣壁壘，將所有人牢牢地保護了起來。

　　悠長的龍吟呼嘯而來，悲風雙翼振動，突入斗氣壁壘，他那由龍之因子所催生的斗氣蓬勃綻放，與這一片斗氣壁壘融而為一，一起為族人撐起守護的天空。

　　西格瑪怔怔地望著地上的斗氣壁壘，心中思緒萬千，無論有多少借口，他依然血淋淋地剝出了自己真實的想法：西格瑪－華盛頓，不想死在這里，他對半獸人一族已經仁至義盡，不會去做這種毫無意義的犧牲，他願意為之而死的人，並不在這里。

　　所以悲風而泣義無反顧地沖向了那邊，因為那里有他想要守護的人，他是他們的一員。

　　所以與狼共舞飛上了天空，他只能做半獸人的朋友，他不屬于這里。

　　山谷已經漸漸坍塌，火焰與爆炸不斷地湧出，裂開大片的山石，在這毀天滅地般的恐怖聲勢中，那一片小小的斗氣壁壘是如此得弱小，搖搖欲墜，仿佛下一刻就會被毀滅般的烈焰氣浪給完全吞沒，西格瑪緊緊地攥住了拳頭，第一次感受到了無能為力的滋味。

　　怪不得，有這麽多人渴望著更為強大的力量，也許正是親身體驗了了力所不能及的滋味與無法挽回的深刻經歷，才會對強大的力量如此得著迷。

　　是啊，因為是一個小小的中階死靈法師，所以無法救下這群獸人，所以無法干脆利落地解決半獸人的事件，所以只能眼睜睜地看著他們去死。

　　因為自己還不夠強大。

　　這一次是半獸人，因為無愧于心，所以不會太過悔恨，只會有淡淡的遺憾和傷感，但是下一次呢？換成其他人呢？他所摯愛的家族，他的摯友，愛人，他在這個世界所珍視的一切……如果有人想要毀掉這一切，而自己又無能為力的話，那時該是何等的滋味？

　　只要稍微一想象，撕裂的痛苦就從心底傳來。

　　西格瑪－華盛頓是穿越者，他依然將自己當作外域的來客，他所秉持的信條和處事原則依然大部分來自于他那古老而偉大的祖國，他對這個世界沒有太多的認同感，他只對與他有關的事情感興趣，雖然會出于義憤和信念對他所看到的不平之事出手，但卻對世界上的其他地方那些他看不到卻真實發生的慘事漠不關心，但即使是如此，這個世界依然有著他所珍視的事物，在一次次地回憶和自我審視中，他堅信了一件事情：西格瑪不能沒有他們。

　　“所以……力量啊。”他深吸了一口氣，強迫自己將目光看向半獸人們組成的斗氣壁壘，無論他們是淒慘死去，還是逃出生天，他都要將即將發生的一切牢牢地記在心里，作為鞭策自己不斷變強的前車之鑒和重要動力。

　　呼嘯狂怒的火焰從山谷中爆發，大地在狂暴地晃動。

　　然后，花開了。

　　一條巨大的藤蔓從土中鉆出，藤身之上，無數白色的小花層層綻放，花開花落，結出果實，只在彈指之間，果實落地，又化作新生的藤蔓，藤蔓又開花結果，層層疊疊，相互交織，頃刻之間，百千條藤蔓拔地而起，交織往復，將閃耀的斗氣壁壘輕輕地環在中心，在無邊的火焰海洋中撐起一片安全的港灣。

　　火焰將藤蔓灼成飛灰，但下一瞬間，又有數十條藤蔓生成，補上了防線的缺漏，無窮無盡的藤蔓夢幻般地交織，將暴虐的自然偉力牢牢地擋住，任由四野轟鳴，爆炸掀起的粉塵和碎石不斷翻飛，它們依然沈默地構築起堅不可摧的防線。

　　德魯伊終于到了。

　　透過迷蒙的塵霧，他看到天邊金色閃耀，金雕們載著德魯伊和死靈法師們高速飛來，不僅有翡冷翠的巡遊者衛隊，還有山德魯所帶領的死靈法師，以及被他們挾裹而來的德魯伊們，他甚至在人群中看到了一眼焦急的艾麗莎。

　　他看到璐璐薇與一位須發潔白的德魯伊淩空而立，看到他之后，幽靈女王在眼角比了一個相當可愛的剪刀手，看得他十分火大，現在還在惡意賣萌，你丫跑到哪里去了！？

　　大地的震動慢慢平息，地底爆發的火焰力量毀去了半獸人的所有秘密，那德魯伊禮貌地向西格瑪點點頭，然后隨手一揮，風兒聚集而來，吹散了彌散的塵霧，交織的藤蔓迅速地枯萎，化作灰塵隨風而逝，這一圈環住半獸人的山谷完全坍塌，囚禁了半獸人不知多少歲月的牢籠，終于以一個最狂野的方式完全毀滅。

　　早已經撤出山谷的老弱婦孺們越過山谷的廢墟，哭喊著向留守的親人們沖去。

　　而大難不死的漢子們也激動地迎了上去，發出了喜悅的歡呼。

　　有人在四處尋找自己的親人，卻得到了悲傷的消息，大聲地嚎哭著。

　　算是圓滿結局了嗎？

　　沒有，遠遠不算。

　　前來增援的人們驟然見到了人身獸頭的半獸人，震驚地像是見了鬼一樣。

　　當他們看到了人群之中極其扎眼的、人身龍翼的悲風，震驚迅速演變成了嘩然，半獸人們忙著尋找自己的親人，長老團們已經悉數戰死，沒有人來代表半獸人主持大局，此時的半獸人處于最弱小的時刻，悲風深深地凝視了艾麗莎一眼，向那位拯救了半獸人的德魯伊走去。

　　“悲風！”西格瑪似乎猜到了他想干什麽，忍不住出聲叫道。

　　悲風沒說話，只是回頭朝他溫和一笑，那平靜的目光無聲地告訴了西格瑪，我早有覺悟。

　　“茂里爾大師，半獸人一族感謝您的幫助。”他平靜地來到了德魯伊的面前，躬身致謝。

　　“利科斯，你……”德魯伊似乎想說什麽，嘆息了一聲，“什麽都別說了，先……”

　　“不，有關種族延續的大事，就在這里，請西格瑪殿下和諸位一同做個見證。我們半獸人來自戰火紛飛的地底，為了生存而逃到諾倫地表世界，我們半獸人一族向自然國度申請政治避難，並將正式向翡冷翠提交正式的外交辭令……”悲風的聲音遠遠傳了出去，讓所有人都聽得一清二楚。

　　德魯伊大師皺起了眉頭，他低聲道：“我們大概已經猜到發生了什麽事情，你如果想要統帥這個族群，也不是不可以……”

　　“請大師答復！”悲風對大師的低語置若罔聞，高聲道。

　　人群中有人叫道：“利科斯，這是怎麽回事？你怎麽會有龍翼？我們入學時都經過了嚴格的身體檢查，你分明是純血的人類！”

　　“現在我是半獸人！半龍人悲風而泣！我自願脫離人籍，加入半獸人一族，為此我研究了許久，在意外得到了一瓶龍血之后，使用了禁忌的秘法，使自己的身體與龍之因子融合！”悲風高聲答復道，“看我這雙翼，你認為我現在還是人類嗎？”

　　“生命融合是被自然唾棄的禁忌！利科斯，你為什麽要這麽做！”那個聲音震驚道。

　　“因為啊……”悲風再一次深深凝視了一眼呆若木雞的艾麗莎，露出了釋然的笑容，隨即大喝道，“因為我啊！最喜歡混血了！看到小雞小狗小羊小牛，就忍不住在想，人與它們交配的話，會不會生出更加美麗的新物種呢？我啊，最喜歡研究這種事情了，我啊，最喜歡跟動物做啪啪啪的事情了！小羊很貪婪，小牛的里面超熱，小狗總是動來動去的不乖，你們也想嘗試一下這種滋味嗎？新世界的大門啊！在遇到半獸人這個種族之后，我就被他們的存在深深迷住了，我想加入他們，所以做出了這種事情，我也想生出一個人身獸頭的美麗孩子，所以就加入了他們，對于這個理由，你們滿意嗎？”

　　爆發性的宣言將人群震住之后，他轉過頭來，看著德魯伊大師：“請您答復我。”

　　他露出了哀求的神色，小聲道：“求您了。”

　　求您了，半獸人剛剛掙脫奴隸的枷鎖，不應該再被德魯伊支配。

　　求您了，讓我們作為一個獨立的種族自由地活下去。

　　德魯伊大師目光閃爍，猶豫再三，他沈聲道：“你是誰？你能代表你的族群嗎？”

　　“他能代表！”狼骨朵放開了緊緊擁抱著的母親，一聲豹吼響起，獸化斗氣閃耀著蓬勃的色彩，他大步踏上前來，用力地捶著胸膛，“人類！與你對話的，是半獸人一族的領袖，我們所效忠的王！”

　　與悲風並肩作戰的半獸人們也大步踏出，與狼骨朵一起，站在了悲風的身后，用力地捶著胸膛，一道道斗氣的光輝沖天而起，其聲喝道：“人類，與你對話的，是半獸人一族的領袖，我們所效忠的王！”

　　覺醒斗氣的半獸人們悉數展開了自己的獸化斗氣光輝，絢爛的光芒沖天而起，連成一片，無形的精神氛圍籠罩了這片土地，嘈雜的聲音最終匯聚在一起，所有的半獸人都在呼喊，一個洪流般的聲音為那個年輕人宏大地加冕：“人類，與你對話的，是半獸人一族的領袖，我們所效忠的王！”

　　聲震四野，所有人被這浩瀚的聲勢震懾。

　　西格瑪輕聲道：“悲風，自然國度不願收留你們，死亡國度倒是很歡迎。”

　　這句話直接打亂了德魯伊大師的算盤，他臉色有些不好看，沈默地點了點頭。

　　半獸人們開始歡呼。

　　德魯伊們卻神色復雜，他們不知道這事的始末，卻被悲風的發言刷新了三觀。

　　蔑視、厭惡、鄙夷、不可理喻……種種目光向悲風刺來，可他渾然不覺，他的世界只有一個影子——望著那哀傷逃離的身影，望著再也與他無緣的艾麗莎，望著他親手斬斷的感情，他閉上了眼睛，將眼淚止住。

　　別了，我心愛的姑娘。

第四十五章 新生命，新名字


　　距半獸人山谷的龍之戰已經過去了數日。
　　戰火與紛亂塵埃漸落，失去了牢籠與庇護的半獸人走出了世代居住的山谷，開始重新審視這個世界，他們還有很長的路要走，使整個種族強大起來，獲得世界的認同。

　　他們在德魯伊們的幫助下開始建起新的家園，由于西格瑪異常強硬的強烈關注下，自然學院為了避免夜長夢多，很快承認了半獸人一族獨立自由的地位，並以一份較為寬松的盟約認可了半獸人的存在。不過這一切處于保密的狀態，這一點是所有知**的共識，半獸人們很弱小，還沒有必要出現在諾倫的舞臺上。

　　悲風脫離了自然學院，作為半獸人們毫無異議地推選出的新領袖，開始了新的生活，他每天處理著族內的各項事務，並架起半獸人與自然國度溝通的橋梁。

　　“很累的，以前不知道，原來竟有這麽多的事務要處理，而且隨著族群的擴大，工作量也越來越多吧，雖然有新的長老團幫忙，但我要學習的東西還有很多。”

　　悲風與西格瑪並肩坐在一棵古樹的樹枝上，眺望著遠方，在一片綠水環繞的沃土上，半獸人們從樹人們那里得到了堅固耐用的木材，又從山上開采了石料，在一部分德魯伊的幫助下開始修建新的村寨，信任和友誼再重新構建。

　　由于尤文圖斯的緣故，半獸人們對自然國度的認同感不是太高，但德魯伊們願意用更多的時間來堅固彼此的友誼，幸好是熱愛生命平和包容的德魯伊，用大主祭的話來說，那就是“沒有人會厭惡這個充滿活力和真誠的種族”。

　　悲風轉頭看了西格瑪一眼，猶豫了一下，低聲道：“對不起啊，本來這件事情你出力最多，但是好處似乎都被我得到了。”

　　“沒有的事情，正如你所說，我只是站在安全的地方向被野獸包圍的人扔出了繩索，而你則是跳了下去，與他們並肩作戰，死靈法師遵循的是等價交換的秩序，付出了多少，就會收獲多少。”西格瑪拍了拍悲風的肩膀，“你為半獸人幾乎犧牲了所有，所以他們願尊你為王。半獸人一族最初也是永�的傳奇領袖，你的子民世世代代都會傳頌你的名字，這無盡的榮耀當屬于你——至于我，別在意，我的收獲其實比你想象的要多很多。”

　　悲風羞赧地一笑，他依然是那個比較淳樸不善言辭的德魯伊，聞言有些不好意思。

　　西格瑪突然臉色一冷，漠然道：“當然，我也會將這段深刻的記憶和你那英勇的事跡傳出去的，尤其是那一段驚世駭俗的宣言。”

　　悲風險些跳了起來，結結巴巴道：“那……那個就不用了吧！”

　　“哪的話。”西格瑪吹了吹口哨，若無其事道，“我看你昨天那段話足以當選當代百年之內最經典的演講之一，明明是多麽令人感動的犧牲，卻說著如此羞恥的臺詞，你這悲催的家夥完全燃不起來了——不過當時我可是真是被震懾到了，‘真敢說啊，這個家夥，倒是條英雄般的漢子，可惜是個變－態’，大概是這種感覺吧。”

　　“最后一句話完全沒有說出來的必要！”悲風忍不住吐槽道，隨即搖搖頭，嘆了一口氣，“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啊……否則怎麽解釋我變成半龍人的事情呢？而且，半獸人族長並不是那麽好做的，弱小的族群沒有多少自保的力量，日后必然面對諸多困難，我怎麽能讓艾麗莎與我一起受累呢？”

　　“哦……”西格瑪拖長了腔調，他挖了挖鼻孔，遠目道，“我還想跟艾麗莎好好聊一聊，跟她解釋一下這件事情呢，既然某人喜歡小羊，那就算了……”

　　話音未落，悲風猛然湊近，雙手按在西格瑪的肩膀上：“贊美您！心地善良的西格瑪殿下！你真是一個大好人！請您務必去解釋一下！”

　　“滾遠點，別靠這麽近。”西格瑪一腳將他踹下了樹，然后跟著跳了下來，嗤笑道，“不是說想要斬斷過往，不想讓艾麗莎陪你受累嗎？”

　　悲風嘿嘿笑著，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了頭：“這一切還是交給她自己決定吧。”

　　“賤人就是矯情。”西格瑪摸了摸手中的戒指，一本薄薄的筆記出現在手中。

　　“空間戒指！？我擦，好東西啊！這在自然學院可是只有聖域級大師才有資格申請配備的東西，還不一定能批下來……”悲風眼中寫滿了羨慕嫉妒恨。

　　“打怪爆出來的。”西格瑪矜持一笑，心中卻淚流滿面，臥槽尼瑪，不容易啊，老子重生了將近二十年，這穿越者的標準配置三大件總算有了一樣，真是不知道該哭還是該笑。

　　“好吧，這是尤文圖斯死前留給我的。里面有他一生的心血，包括與半獸人相關的全部資料。”西格瑪將手中的筆記遞給了悲風，緩緩道，“半獸人新生兒的夭折率奇高，實際上是尤文圖斯做了手腳，水源、血脈、外界刺激……解決的方式都在這里面，這個是抄本，牢記住之后就毀掉，以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煩。”

　　“那剩下的……”悲風遲疑道。

　　“很抱歉，我終究還是個人類，也有我想拼命守護的人，萬一將來真的發生大戰，而戰況危急已經有滅族之災，為了我珍愛的人，我也會毫不猶豫地按照資料記載的流程方法量產半獸人。畢竟到了那種地步，已經顧不上許多了，希望你能夠理解。”西格瑪淡淡道。

　　悲風的表情有些糾結，最終還是變成了坦然，他點頭道：“這種情況永遠不會發生的，我希望在我戰死之前，這份半獸人的量產資料永遠不會重見天日。”

　　“放心。”西格瑪伸出手來，拍了拍悲風的肩膀，他看著湛藍的天空，突然笑道，“有沒有想到，這幾天既糾結又混亂的經歷，將來會被傳唱成什麽樣子？我這次有些理想化，這件事情也干得很沖動，你本來是個弱氣的蠢貨，也傻不拉幾地干著愚蠢的事情，但即使是年輕沖動不成熟的我們，也讓半獸人能夠像所有自由種族那樣站在天空之下……”

　　“有沒有一種感覺，我們見證歷史，創造歷史，我們在書寫史詩？千百年后，時光荏苒，也許半獸人已經成為了被諾倫諸族承認的種族，此時發生的事情已經被模糊和淡化，沒有人能記起有一個熱血沖動的死靈法師和一個獵奇重口的德魯伊一起操翻了一個聖域法師，他們只會知道，偉大的死靈法師與半獸人的傳奇領袖在少年時代就結下了深厚的友誼，我們將一起見證半獸人的崛起，我們見證了史詩的開端……”西格瑪笑了笑，“不錯的感覺，是嗎？”

　　“我不太了解這種感覺是什麽感覺，我只是覺得……”悲風悶聲道，“從一開始您就在若無其事地嘲諷我……”

　　“怎麽，我還不能嘲諷你了？”西格瑪斜著眼睛，怪聲怪氣道。

　　也許龍之力給了悲風以反抗的底氣，也許半獸人族長的位置讓他有些飄飄然，這廝竟然鼓起勇氣來反抗：“當然！我和殿下是好朋友！好朋友不應該這樣的！您不能總用謠言和捏造的事實來嘲諷我！”

　　“哦，哦，真是翅膀硬了，捏造的事實，謠言對吧。”西格瑪慢吞吞地從空間戒指里取出一封書信，是悲風當初決心一死，拜托西格瑪留給艾麗莎的遺書，他望著呆涕的悲風，晃了晃手中的信，“你親筆的信，不是謠言吧，不是捏造的事實吧，我這就去印上幾千張，貼得翡冷翠滿大街都是……”

　　“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殿下饒命啊！”悲風被徹底擊中死穴，嚎叫著撲了上來。

　　“說，我能不能嘲諷你？”

　　“能！能！請把信還給我！”

　　“還給你？簡單，來，把你昨天在山谷里說的話再大聲重復一遍，小母羊那段！”

　　“不行！太羞恥了！我做不到啊！”

　　“那我就去印刷書信了。”

　　“不……不要，我說！我說還不行嗎！我啊，最……最喜歡小……小動……哇哇哇我說不出口啊！殿下你在這樣我只好一死以謝天下了！”

　　笑鬧了一陣，西格瑪望著滾在地上的悲風，輕輕一嘆：“如今我秉持著心中的信念，挽救了半獸人一族，將來我會不會后悔呢？悲風，我們都會長大，都會成長的。我們的位置決定了我們不能永遠像現在一樣無憂無慮，有時必須要做出一些不想做的事情……悲風，立下約定吧，將來如果半獸人們有了不該有的野心，我會親手來處理掉我所犯下的錯誤，你明白嗎？”

　　悲風聞言，望著西格瑪，他的表情很古怪，最終堅定道：“這件事情永遠不會發生的。”

　　西格瑪一笑，想要再說幾句，狼骨朵的呼喚從遠處傳來，豹頭人如今是村寨的二長老，輔佐悲風處理村務，他飛快地跑來，大喊道：“生了！大長老的女兒生了！”

　　西格瑪與悲風對視一眼，同時沖向天空，向新村寨的方向掠去，大長老戰死于屠龍之役，他的兒子和兒媳婦卻都活了下來，能平安生下孩子，那可真是太好了。

　　從寨門進村，這個小小的聚落已經有了蓬勃的活力，所有人都向他們致以溫暖的笑容，無論如何，生活還是要繼續的。

　　一聲歡呼從大長老的家中傳來，嘹亮的啼哭聲驅散了人們臉上的擔憂，村人們發自真心地歡呼起來，為新生命的降生，為了大長老血脈的延續，他們小心翼翼地捧著襁褓中的嬰孩，一個個傳遞著，看著小嬰兒稚嫩的臉龐，露出幸福的笑容。

　　新生命的降臨，本來就是值得慶賀的事情。

　　孩子傳遞到了西格瑪與悲風的面前，悲風說，是個大姑娘。

　　“起個名字吧，為大長老的孫女，也為這個新的村落。殿下拯救了我們，我們如今卻沒有什麽能夠報答您的，半獸人會永遠記住您的恩情，現在至少讓您命名吾族的第一個自然村。”悲風溫和地笑道，其他的半獸人也同樣點著頭。

　　“你們用自己真正的勇敢與不屈為自己贏得了自由，那場戰役打得像詩一樣美，從今以后，你們將自由地生活在天空下，與你們所摯愛的人一起。困擾著你們的生育枷鎖會被打破，如今最重要的事情，就是享受生活，繁衍種群，從今天開始，村中最值得歡喜慶賀的事情，就是族人不斷變多吧，所以，這第一個村子，就叫‘喜多村’吧。”西格瑪溫柔地抱住了新生的小牛頭人，可愛的孩子也睜著一雙大眼睛，西格瑪將她高高舉起，對著天空，迎著太陽，仿佛在看著新的希望，他柔聲道，“至于這個孩子，就叫她英梨，喜多村英梨。”

第四十六章 離別


　　濃烈的風元素推動著渦輪緩緩啟動，巨大的升力令飛空艇緩緩起飛，西格瑪從舷窗上望著不斷揮手的人群，微微一笑，打開了艙門，向甲板的方向走去。
　　一路上，他與擦肩而過的死靈法師們打著招呼，這件事情結束之后，他鄭重地感謝了死靈法師們當初的幫助——雖然實際上沒有幫上什麽忙，但情分還是要記下的。

　　這件事情似乎拉近了西格瑪與其他人之間的關系。

　　璐璐薇正側坐在甲板的護欄上，風吹得她那銀亮的發絲不斷飛揚，她雙腿交疊，一翹一翹的，曲線優美的大腿珠圓玉潤，被雪白的肌膚被黑色的絲襪裹了起來，神秘的質感看起來誘人極了，西格瑪正大光明地看了兩眼，過了過眼癮，向她慢慢走去。

　　“看起來你發了大財？連空間戒指都有了？”璐璐薇瞟了一眼西格瑪帶在中指上的空間戒指，這是他的戰利品，又看了看西格瑪無名指上的金色戒指，聽說那是他的訂婚戒指，幽靈女王瞇起了眼睛，喃喃道，“真礙眼。”

　　西格瑪護住了空間戒指，呲牙道：“你沒有嗎？我這次好不容易人品爆發，手紅摸屍體摸到了一個好東西，你們誰也別想漂沒了，搞什麽團內分配，老子不吃這一套。”

　　女王大人嗤笑了一聲，貌似是對西格瑪這土包子的嘲諷：“沒人跟你搶，來，作為你的監護人，我有必要聽取一下你此行的收獲，考察訪問的答卷該交上了。”

　　“嗯，自然學院看來很感激我，因為我畢竟撞破了聖殿的陰謀，給他們銷掉了一個大隱患。否則這事將來要是鬧起來，德魯伊肯定灰頭土臉，被聖殿扣上褻瀆生命的屎盆子。”西格瑪得意道，“首先，對付尤文圖斯時用掉的聖域卷軸，他們雙倍補償給我了，總共十張……”

　　璐璐薇聞言一怔：“薩拉格斯冕下不是只給了你三張防身嗎？”

　　“胡說，分明給了我五張，雙倍補償就是十張。”西格瑪翻了個白眼，“你要是不信，跟薩總自己問去。”

　　璐璐薇又好氣又好笑，問薩格拉斯？按照那位大人的脾氣，西格瑪就算說給了一百張，想必他也會面不改色地點頭說其實是一百二十張，然后誇西格瑪厚道。

　　“除此之外，用掉的卷軸和魔杖，還有醫藥費和精神損失費什麽的，都給雙倍報銷了。聖域卷軸中有幾張我用不好但很珍貴，回頭要去學院找人換些好處……德魯伊真是慷慨大方，冰系密咒書、高級武技詳解、還有不少珍貴的魔植種子。”西格瑪扳著指頭數了數，“還有兩大箱煉金原料和自然國度獨有的設備和心得，這些是給我用的。一些效果極佳的珍貴藥品，這些送回家族，讓他們開開眼。還有一張糧食貿易的交易許可，給那女人送去，省得老說我是賠錢貨，老子張張嘴就能給她拉來大單子……”

　　聽他喋喋不休地講著他的勒索記錄，這家夥甚至給學院中的朋友也準備了禮物，由此可見他刮得有多麽厲害，德魯伊也淳樸過頭了，居然也不知道還價，他們認為西格瑪挺身而出的勇敢為自然學院挽回了一個潛在的大危機，付出一些“微不足道”的報酬也是應該的，要不是西格瑪僅剩不多的廉恥心作祟，他估計會刮得更多。

　　璐璐薇聽他滔滔不絕，甚至連學院食堂里那個做飯猶如豬食般難吃的黑暗料理廚師都獲得了西格瑪大爺友情提供的一碟油煎箭毒蛙，但想來想去，這小王八蛋都忘記了一個人的禮物，雖然眼界寬廣什麽都見過的璐璐薇陛下並不稀罕他送的破玩意，但至少這是個態度！態度好嘛！老娘勤勤懇懇工作了三個月，就是為了將你培養成材，你好歹知道感恩啊你說……

　　“啊，這個給你。”西格瑪從空間戒指中取出一把古色古香的梳子，塞進了璐璐薇手里，他的眼神飄忽不定地看著天空，“用一節蠻荒古樹的上等木料做的，被生命之力洗禮了很久，聽說對護發很有幫助，梳頭時也有清凈寧神的作用，對幽靈體質也沒有影響，你可以放心用——別誤會了，送人這麽多禮物，不送你一份，你這小心眼的嘴上不說，心里肯定伺機報復，為了讓我的生活能夠安生一點……”

　　璐璐薇呆呆地望著手中溫潤的梳子，嘴角慢慢露出一絲笑意——不過很快就消失不見，她將梳子隨意地收好，望著遠方的天空，淡然道：“……傲嬌。”

　　西格瑪眼神急速變換了一下，然后雙手負在身后，云淡風輕道：“一派胡言。”

　　兩人之間陷入了比較靜默的尷尬。

　　最終還是西格瑪打破了僵局，他哈哈笑道：“所以說這次自然國度之行的收獲簡直突破天際，進項頗大啊，由此可見這次考察活動圓滿成功，回去跟老頭子們講講，下次還有這麽好的事情，也要叫上我……”

　　“圓滿成功？去了不到十天就弄死了人家兩個聖域，你以為聖域是大白菜嗎？死了一個就能疼得人家直抽抽。”璐璐薇斜了西格瑪一眼，幸災樂禍道，“你這下子可算上了人家的黑名單了，聖殿這事肯定要與其他大勢力通氣，現在估計各大勢力都知道，死靈學院藏著掖著的天才不鳴則已，一鳴驚人，來翡冷翠不到十天，就出手坑死了德魯伊的兩個聖域，簡直是冥王化身，走到哪里死到哪里，跟你一比，他們各自頭痛的問題兒童簡直跟乖寶寶一樣……哼，這下子你的逃學計劃更不容易實施了，因為他們大概都不敢收留你了……”

　　西格瑪聞言驚訝道：“扯淡，我只弄死了一個，另一個是怎麽回事？”

　　“你以為我消失了這麽多天在干什麽？”璐璐薇冷笑道，“聖殿在那里配了兩個主事人，一個是你弄死的那個聖域，雖然有著聖域的名頭，但只是研究人員，不擅長戰斗，才會被你殺死。另一個則是專門負責戰斗方面的，至少在聖域階段修煉了十幾年，要是碰上他，你就算有一百張聖域卷軸也不夠他殺的。”

　　西格瑪驚訝道：“他被你弄死了？”

　　“嗯，大師們的意思就是派我來監護你，監護監護，不僅要幫助你修煉變強，也要暗中保護你的個人安全。上次跟著你去那個山谷，發現了那個被你唬住的德魯伊，我就跟了上去，摸清了他的底細之后，就將他殺了。”璐璐薇云淡風輕道。

　　“半獸人的事情你都知道？”西格瑪嚇了一跳。

　　“這是當然。”璐璐薇瞟了西格瑪一眼，“別緊張，大陸上哪個勢力都會對半獸人非常感興趣，但死靈學院不會，無論是打仗還是做苦役，他們服從性差，產耗比低，不方便管理，效率實在太低。”

　　“……如果半獸人就是德魯伊制作的，那我的做法豈不是給死靈學院和自然學院造成了激烈的沖突甚至全面戰爭？”西格瑪一臉后怕，他雖然叫囂得厲害，但不願給死靈學院惹上什麽**煩，這不是什麽責任感，純粹是因為惹得麻煩越多，他就越愧疚，逃學這件事情做得也就不能那麽心安理得，嗯，就是這樣。

　　“戰爭就戰爭唄，你是大師們都看好的未來之星，你需要的是不斷地經歷，不斷地思考，不斷地選擇，然后才能不斷地成長。只要你能獲得足夠的成長，阿特拉斯願意幫你交這些學費，不就是戰爭嗎？死靈法師怕過誰來？”璐璐薇哼了一聲，“所謂不爆發全面戰爭的秘密協議，只是一群家夥在自說自話，我們看在盟友的面子上，才勉強默認的。對于死靈法師來講，最不可怕的就是戰爭了，死亡是我們永�的盟友，死的人越多，我們的勝算就越大。”

　　她望著一臉復雜的西格瑪挑了挑眉毛：“所以說，除了以上的收獲，你還得到了什麽？我負責審查你的考察作業，如果不達標，就要接受懲罰。”

　　西格瑪沈默了一會兒，輕聲道：“我認識到了自己的沖動和理想化，雖然最終迎來了滿意的結局，但仔細想想，還是讓人出了一身冷汗。以前受家庭教育的影響，我認為勇敢的戰士必然會舍生忘死，為心中的正義和種族的未來戰斗，可事實並非如此。那群半獸人不知道自由的寶貴，也不知道正義的力量，他們短視愚蠢甚至懦弱，但為了保護家人，依然可以舍棄生命，爆發出令我刮目相看的潛能——也許自由的史詩正是如此，少部分可以為了其他人的幸福而戰斗的英雄，率領著一群願意為親人而戰的戰士，一起奪得勝利……”

　　璐璐薇點了點頭，然后道：“不夠，還有呢？”

　　“還有，我得到了一位聖域學者終身的研究心血。除去生命融合的禁忌不談，我通讀他的研究筆記，已經提煉出了一條可以變強的方向。我不喜歡搗鼓屍體，也不太擅長玩人海戰術，我想我可以按照筆記上的記載，用世界上的無機物質，從無到有的塑造一種死亡屬性的亡靈生物，他們制作起來很難，而且沒有神智，也許無法躋身高等亡靈之列，也無法組建大規模軍團，但卻是最適合我的，至少在小規模沖突中，擁有極強個體實力的她們將我的指揮下無往而不利……”西格瑪暢想著他的構圖，“強橫的身體，可以使用一些負能量法術，身披重甲，武技精湛……我想叫她們死亡騎士。”

　　“她們？”璐璐薇瞇起了眼睛。

　　“對啊，都說了從無到有一點點塑造身體了，難道讓我來捏男人不成？”西格瑪翻白眼道，“很惡心的好不好，肯定要捏成萌妹子的，蛤蛤蛤蛤，這麽一想，除了戰斗之外，死亡騎士還有其他絕佳的用處啊，一定要做得逼真一點，愛麗絲精通煉金傀儡制作，對仿真人偶也很有見解，以后要跟她好好交流一下，娘希匹的，她不準我去**，我干脆自己造高仿真的多功能娃娃好了……”

　　璐璐薇挑了挑眉毛，眉宇之間殺氣四溢，她淡淡道：“這些還不行，不合格！”

　　我勒個去，得意忘形了！這家夥年紀再大也是個裝嫩的女人啊，我跟她說這種話題干什麽？怎麽就管不住這張嘴呢？西格瑪心中暗暗叫苦。

　　他在這一瞬間想到了悲風，想到了半獸人們的友誼，隨即在心中苦笑了一下，他覺得，上次與悲風那次大鬧，大概是兩人之間最后一次毫無心機的交談了吧，下一次見面，以兩人的身份，有些東西就會被徹底改變了。他也認識到了這個事實，所以在那次，搶先向悲風攤牌，他救下了半獸人一族是不假，但是只要在他有生之年，如果半獸人滋生了不該有的野心，觸動了他的底線，他必將出手，挽回早年的錯誤。

　　而這次，半獸人們也沒有前來送行。

　　這樣的友誼，在時光的沖刷之下，會剩下多少呢？

　　西格瑪微微地嘆了一口氣，想要對璐璐薇認栽。

　　女王突然道：“你看，來了。”

　　他順著她的目光看過去，樹林中人影晃動，前面一片青蔥的山坡驟然沖出一飆人馬，都是人身獸頭，向著這邊遙遙揮手，隨著飛艇跑動著，為首一人舒展著龍翼，但並未飛上來，只是用力地向西格瑪揮著手，用盡力氣大聲喊道：“與狼共舞，我是半獸人悲風而泣，你不知道你會是我們永遠的朋友嗎？”

　　半獸人們齊聲應和，洪亮的喊聲響徹天空，遙遙傳去：“與狼共舞，你不知道你會是我們永遠的朋友嗎？”

　　西格瑪怔怔地望著奔跑的人群，突然揉了揉眼睛，罵了一聲：“操，天上的風真大。”

　　一只冰涼溫潤的手搭在了他的肩頭，輕輕捏了捏，幽靈女王隨即離去，只有一句話縈繞在西格瑪的耳邊：“合格。”

　　西格瑪向人群招了招手。

　　悲風在下面望著天空。

　　兩位注定偉大的年輕人，在天地之間遙遙對視。

　　悲風感應到了西格瑪的目光，低聲道：“謝謝你，我的朋友，還有……”

　　他揚起了頭，露出了燦爛的笑容：“再會啦。”

　　（第一卷，完）

第四十七章 西格瑪的煉金教室

　　魔法。

　　魔法是什麼。

　　神聖帝國皇家魔法協會的大師們引用了第一帝國始祖皇帝的話作為對魔法的唯一詮釋。這位在蠻荒時代建立了第一個人類王權，並將魔法的技藝帶給人類的偉大領袖是這麼說的。

　　“魔法是人為改變元素秩序而產生的奇跡，用以治癒、強化、輔助己方，以及詛咒、毀滅、操縱敵方，用來戰鬥、抗爭、守護、毀滅、復仇的工具。是被鬥氣拋棄、成為不了武者的人們所擁有的慰藉，是人類展示勇氣、向虎視眈眈的異族展示尊嚴的有力武器……”

　　通過調動法力與天地元素共鳴、釋放魔法的人被稱為魔法師，然而魔法並不僅僅是魔法師的專利，將法術模型通過各種各樣的方式固化在實體之上，使這些道具儲存完整的魔法，或者半�久地擁有某種魔法特性，從而使沒有施法才能的人也可以享受魔法帶來的便利和力量，完成這項工作的人被稱之為煉金術士。

　　隨著諾倫大陸魔法文明的飛速發展，煉金術這一魔法的分支學科越來越受到重視，也在一部分大師的努力下漸漸建立起比較完備的體系，魔藥煉金科、裝備附魔科、卷軸製造科……煉金術所煉製的藥劑、製作的附魔裝備以及繪製的法術卷軸，不僅受到了貴族和武者們的熱烈追捧，還被偉大的君王和明智的將領視為新式戰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一支擁有全副附魔裝備、配給足夠藥劑和卷軸的重騎兵在一場戰爭中甚至可以發揮出足以扭轉戰局的作用，一管振奮藥劑可以讓身陷絕境的你有翻盤一搏的資本，一張鐫刻強力法術的卷軸可以讓你在詭譎的政治鬥爭中獲得第二條性命。

　　正是認識到了煉金術的廣闊遠景，各大學院也越發重視煉金學的發展，雖然如今煉金術的產品依然僅僅服務於強者、權勢者、富有者和戰爭，而不是走入普通人的日常生活，但文明總是一步步地發展，偉大的變革總需要一代代人不懈的努力，不是嗎？

　　我們的主角，西格瑪．華盛頓，阿特拉斯最受人愛（膈）戴（應）的偉大天才，以其睿智的思考和長遠的眼光預見了煉金術的偉大前景，並願意成為推動歷史車輪的先行者。

　　就像現在，他已經著手進行高模擬人造人以及人工智慧的偉大研究，他要從無到有地製作一種前所未有的強大亡靈生物，名為死亡騎士的強大存在。這種負能量生物有著與生靈同樣的身體構造和機能，但他們身體各個部分並不是血肉之軀，而是用各種煉金與元素材料所複合而成的、具有更佳出力性能和元素延展性的人造部件——毫無疑問，這將使死亡騎士獲得生靈難以匹敵的身體力量和施法能力。

　　但是，一個人的智慧是有限的，而且，西格瑪大爺那天才般的煉金術才能還被嫉妒他的人不懈地打壓。他們強迫西格瑪去修煉陰森恐怖重口味的死靈法術，試圖以此讓西格瑪分心，還說什麼“等你晉級傳奇之後想怎麼玩就怎麼玩”，非常地居心險惡。

　　但堅強的西格瑪不願放棄。

　　即使是如今，研究遇到了瓶頸，無法獲得足夠的實驗材料，沒有經費，西格瑪依然堅持不懈地進行著他的研究，他帶著自己的作品敲響了阿特拉斯學院煉金術專案科研經費審查委員會的大門，試圖讓自己的項目獲得正式的立案，即使被那群人嘲諷挖苦，肆意刁難，也不願放棄，因為他啊，最喜歡煉金術了！

　　嗯，就這麼寫……西格瑪在小本子上寫下了煽情的一筆，從頭看了一遍，被其中肉麻的言辭噁心得雞皮疙瘩掉了一地。如果委員會的老古板們不答應，就別怪他街頭巷尾地貼大字報了，以阿特拉斯首席熊孩子之名，給你們扣上藐視學術進步打壓年輕人的大帽子，來個輿論攻勢，非擾得你們雞飛狗跳不得安寧。

　　守門的鋼鐵魔像沈聲道：“下一位，西格瑪．華盛頓同學。”

　　整理了一下法師袍，西格瑪笑著向魔像點了點頭，推門而入。

　　向幾位技藝精湛、擁有大煉金術師頭銜的法師致敬之後，西格瑪將手中的盒子打開。

　　紅色的綢緞上規規整整地擺放著一支三十釐米的短棒。

　　柱身呈現光潔的乳白色，一道道魔紋隱匿其中，散發著淡淡的元素波動。

　　“這難道就是‘光劍’嗎？”一位大師驚喜道，“西格瑪，我看過你在《魔道週刊》上發表的論文，一篇關於熾熱射線的新應用的設想。通過特殊材料和附魔力場構建一個元素環路，將一束高能量級的熾熱射線禁錮成劍的形狀，依靠超魔導體材料和元素環路的作用，這一束熾熱射線將成為可以切割一切的火焰劍刃。由於其輕便和可操作性，光劍完全可以取代法師刀和奧術輪刃成為施法者新一代的護身武器——你已經做出成果了嗎？”

　　旁白的考核教務主任也扶了扶單片眼鏡，欣慰地點頭道：“哪怕只是粗糙的半成品，也會引起足夠的重視。西格瑪同學，這個作品完全可以讓你在奧法兵科獲得一個獨立的鑽石級研究小組，你這孩子，認真起來還是能做一些有用的東西嘛……”

　　“抱歉，從實用性和成本上來講，光劍的製作技術依然不太現實，而且，這個並不是光劍。”西格瑪禮貌地解釋道，“事實上，這只是一個按摩棒。”

　　“按摩……棒？”教導主任納悶道，“那是什麼？”

　　“嗯，一種非常好用的保健用品，女性用的按摩棒。”在古板的法師面前，語言是蒼白無力的，於是西格瑪拿出了那根白色的短棒，握住了一頭，左手大拇指和食指環成一個圈，短棒較粗的一頭從圈中插入，然後富有節奏感地九淺一深地進進出出起來。

　　“主體材料使用以暮月樹脂為主體的混合材料，使觸感無限接近人類肌膚，附帶弱化版冰火雙重溫控法陣，使溫度可以自由地變化。附帶震顫術式，可自由調整五個等級的振幅，附帶專注術式，使使用者的精神更加敏感，附帶……”經過了一番簡明的解說，西格瑪放下了手中嗡嗡震動的白色短棒，阿特拉斯學院本屆最出色的學生向考官們挑了挑眉：“抱歉，由於材料極端缺乏，我甚至連飛機杯都做不出來，只能做了一個這個……”

　　審查禮堂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宛如一位傳奇魔法師在這裡投下了大規模石化術。

　　良久，還是西格瑪打破僵局，他清了清嗓子，試探著問道：“……為何各位閣下的表情像是一覺醒來魔力全失的天才少年被家族中落井下石的表哥和依舊愛你的表弟一起輪了一樣？”

第四十八章 愛麗絲

　　距德魯伊考察團的友好訪問結束，已經過去了一個月。

　　雖然經歷了那場令人無法吐槽的歡迎儀式，但沈穩謙和、包容善良的德魯伊還是很快融入了阿特拉斯學院。死靈法師們也只是孤僻了一點，在德魯伊們溫厚謙和的交流態度下很快就被征服，雙方比較親密地打成了一片，交流著修煉中的心得、魔道之路的感悟以及對生死大輪回的看法，總之，一個月下來，阿特拉斯上下，都喜歡上了這群不壞的傢夥。

　　在依依不捨地送別了德魯伊們之後，阿特拉斯人很快發現，他們還要面對另外一個大問題——他們送走了德魯伊，也就是說，己方的考察團也要回來了，也就是說……

　　大魔王西格瑪要回來了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西格瑪．華盛頓，阿特拉斯學院有史以來最難搞的問題兒童，性格乖張，喪心病狂，心眼極小，報復心很強，非常怕鬼，整天想著翹課，以觸犯校規然後被退學作為學院生活的終極目標，為此在學院裡橫行霸道，可謂惡名昭彰。聽說他有一個綽號喚作炸屎狂魔，專愛向公共廁所中丟高烈度的爆裂卷軸，單從這個外號就可以看出，此人究竟有多麼強烈的報復社會的傾向——偏偏這種熊孩子竟然是千年一遇的絕世天才，死靈天賦堪稱無雙絕倫，所出身的落櫻華盛頓更是號稱收割者家族，專門盛產瘋子和能打帝，兩兩相乘，造就了西格瑪超級能打的恐怖戰鬥力，要是發起瘋來，阿特拉斯聖域以下，沒有誰能夠壓得住他。

　　可以想像，有這樣一個刺頭存在，對於阿特拉斯人而言，是一片多麼龐大的陰影，這片陰雲往自然國度飄了一個月，大家還沒緩過勁來，就又回來了……

　　大家聽說這熊玩意兒去了翡冷翠時，都齊齊松了一口氣，就指望著西格瑪能在自然學院闖一個不大不小的禍，然後被德魯伊狠狠彈壓一下，不能關個十年八年，好歹也殺殺他的銳氣。不過顯然事與願違，西格瑪不但活蹦亂跳地回來了，似乎還撈了一個盆滿缽滿，出手異常闊綽，幾乎每個熟人都收到了價值不菲的禮物，就是食堂那做飯如同攪豬食的大廚，也被他卡著脖子灌進了一盆箭毒蛙湯。

　　而他本人更是像暴發戶一般開起了拍賣會，專賣德魯伊那邊的物件，從附魔物品到法術卷軸，從生命秘藥到煉金材料，居然還拿了一個聖域級混沌卷軸“流星火雨”來壓軸，看得人們暗中捏了一把汗，心想這孫子是不是劫了德魯伊的庫房……

　　又有小道謠言說，大魔王在翡冷翠因為飯菜不合口味，一怒之下打死了人家兩名聖域，德魯伊息事寧人不說，還給大魔王賠了一大筆錢——當然，這個說法肯定就是扯淡了，殺聖域？大魔王現在才是中階魔法師，哪天到了高階，也頂多能打翻一個，兩個太誇張。

　　不管怎麼說，西格瑪活蹦亂跳地回來了，現在看起來很老實，哪天肯定故態萌發，就如古老的諺語所說，守序善良的好人沒有太長的壽命，混亂邪惡的王八蛋卻能活上千年。

　　而事實正是如此，剛從經費審批委員會的辦事廳走了出來，西格瑪就一路小跑回到宿舍區，試圖窺探女同學的房間。

　　而且態度異常囂張。

　　“開門啊！開門啊！愛麗絲你開門啊！窩來給泥送水啦！”西格瑪整個人趴在門上，邊捶門，邊從門縫中拼命地向裡張望著。

　　門裡傳來慌慌張張的女聲，清脆的聲音中有著顯而易見的慌亂：“不許進來！我警告你不許進來！給我兩分鐘，兩分鐘就行了！有什麼事情我們去外面說！”

　　“不用，愛麗絲大人您時間寶貴，不敢勞您大駕，反正放我進來，我說兩句話就走！”

　　聽到這話，房間裡的女孩子更加慌亂了：“不行就是不行！進來你就死定了！”

　　“我靠，你怎麼這麼小氣，開門讓我看一眼行不行？就看一眼！”

　　“你想都別想！就你這人渣，看完了肯定還想摸！”

　　“摸？煉金術士的事情，怎麼能叫摸呢？明明是以嚴謹認真的研究態度進行實際考察，話說讓我摸兩下也不會少塊肉，說不定我還能給你一些中肯的評價和建議呢！”

　　“呸！讓你摸了肯定會懷孕的！”

　　“扯淡，你不知道機巧少女不會懷孕嗎！”

　　就在西格瑪孜孜不倦的扯皮時，眼前的大門轟然洞開，香風晃動，嬌小的身影一頭撞進了西格瑪的懷裡，然後將他一口氣推出了五六米。

　　隨後，金髮少女迅速拉上了房門，手指在門邊的星盤上按動了五六下，在一陣轟鳴的響聲中，三道機械輪鎖盤從牆壁中旋出，盤身伸展出堅硬的栓壁，將房門密不透風的封鎖起來，隨後魔力光芒閃耀，三防系統全面啟動，布下了層層的警戒，這樣嚴密的防禦，就連黑暗兄弟會的陰影大師都休想輕而易舉地攻破。

　　做完這一切後，少女才用防賊一般的眼神警惕地望著西格瑪：“真是一刻都不能放鬆啊，你這齷齪的戀物癖。”

　　少女穿著一身藍色的長袍，燦爛的金色短髮柔順光亮，如果非要描述一下她的外表的話，一定得毫不吝惜溢美之詞地稱讚她那華麗的金髮和精緻絕美的面孔，然後再不輕不重地誇讚一下她那“如森林精靈般優雅輕盈”的美麗身軀。

　　——翻譯一下，森林精靈般優雅輕盈的身軀，就是說胸部不是很理想的意思。

　　愛麗絲．洛薩，阿特拉斯學院學生，主攻煉金魔像領域。

　　她的研究方向與主流的魔像領域大相徑庭，既對以石像鬼為代表的非人型戰爭魔像嗤之以鼻，也對鋼鐵魔像這類輔助用人形魔像不感興趣，她所製造出來的作品與其說是魔像，不如說是人偶，在各種方面幾乎都與真人無異，嗯，各種方面。

　　因此，被立志於製作多功能高擬真死亡騎士的西格瑪盯上，就是很合理的事情了。

　　西格瑪大爺有一個好處，那就是勤學好問，他自認為在這個領域不如愛麗絲，就誠心登門求教。愛麗絲與西格瑪的私交不錯，又沒有洞悉他的狼子野心，非常熱情地接待了學院首席，非但有問必答，而且還熱情地邀請邀請西格瑪參觀她的煉金實驗室……

　　然後可怕的事情就發生了，一腳踏進實驗室的西格瑪兩隻眼睛差點瞪出來，圍繞著一具具幾乎都與真人無異的美麗人偶，伸出了罪惡的爪子，東摸摸，西看看，南嗅嗅，北蹭蹭……

　　從那時起，即使已經是相當要好的朋友，愛麗絲也再沒讓西格瑪踏入她的實驗室一步，而西格瑪大爺的頭頂上也有了一個愛麗絲專用的綽號：齷齪的戀物癖

第四十九章 成為朋友的原因

　　阿特拉斯人煙稀少，即使是死亡國度的首府，房價也是奇低，房地產項目的存在感近乎為零，死靈法師們看中了哪一塊地，只要處於無主狀態，稍微一申請就能拿到手，而獲得定居許可的外來人也是如此，只要負責審計的死靈法師認為，你購買房產的理由合理合法且有必要，那麼你只需花費一筆不多的金錢，就能在死靈首府得到一塊地契。

　　聽起來很誘人，但實際上並不是這回事，首先，阿特拉斯是死靈法師最大的聚居地，是死亡國度的政治文化科研中心，按照元素的趨向性理論，數千名死靈法師不斷發散的精神波動和魔力弦振使這個城市常年被負能量籠罩，沒用進行任何防護的普通人住在這裡，很快就會被無孔不入的負能量腐蝕得疾病纏身——即使沒有這個原因，我想只要是三觀正常的生靈，也不太願意在亡靈滿地走的死靈法師大本營定居，畢竟晚飯後散個步都要碰上幾個拖著腸子歪著嘴巴仰在路邊長椅上曬夕陽的食屍鬼，實在不是什麼令人愉快的體驗。

　　事實上，在阿特拉斯定居的也不外乎幾種人——其一，被死靈法師重金聘請來的高端技術人員，比如技藝精湛的鐵匠、心靈手巧的縫紉大師、經驗豐富的萃取師等等等等，他們來自各個種族，大多實力不弱，出於金錢、物質材料或者避禍等各種原因來到阿特拉斯，為死靈法師們提供服務。

　　第二就是黑暗生物，原因也大不外乎避禍之類，阿特拉斯那濃郁的負能量氛圍對生靈來說很操蛋，對他們而言倒是上好的補品，這群黑暗世界的居民桀驁不馴，血腥猙獰，很喜歡鬥毆廝殺，還保留著源自黑暗世界的血腥獸性，但自從一位初來乍到的狼人不長眼地在攔住了飯後散步的西格瑪，找茬般地詢問城裡哪裡有人肉，然後被西格瑪指揮著一群食屍鬼將其分而食之後，就都老實了很多。

　　最後一種常住人口，應該就是商人了。

　　死亡國度的商業體系龐大卻極其畸形。

　　富饒豐富的自然資源，豐富廉價到極點的龐大勞動力，異常發達的交通運輸網，吊到沒朋友的高效率管理體系，國外巨大的供需缺口，一起組成了原料開採——初加工——精加工——製造業——出口銷售的完整產業鏈，源源不斷地為死亡國度出口創匯。無論是糧食、木材、石料，還是經由製造業所產出的木器鐵器等高需求產品，在國外都是走俏產品，哪個商會與死靈學院搭上線，源源不斷的金幣就註定隨之而來。

　　但是，死亡國度的進口需求卻低得令人髮指。

　　他們主要往國內進口屍體，獸人的屍體，大量的獸人的屍體，除此以外，好像就沒了。

　　簡直是坑爹啊，衣食住行完全實現了自產自銷，這群死靈法師的消費能力奇低，日常生活簡直無欲無求，在各國暢行無阻大受歡迎的奢侈品交易在這裡不斷碰壁，因為他們覺得花幾百幾千金幣去買衣服香水和日用品的行為通通如同傻叉一般。

　　拜他們可以與苦行者媲美的清貧作風所賜，阿特拉斯的商業活動幾近萎靡，唯一比較受歡迎的是與屍體骸骨相關的骨雕與標本藝術，有一隻蝙蝠精——我是說吸血鬼——在阿特拉斯經營著一家骨雕店，專門收購並雕刻膝蓋骨，生意貌似很不錯的樣子。

　　不過人類商會並不經營如此重口的藝術品。

　　他們嘗試了良久，試圖挖掘出死靈首府的潛在商機，但幾乎全部失敗，他們能從死亡國度獲得糧鐵的大宗交易，卻無法賺到死靈法師們的金幣，這讓他們覺得很受挫折。你看看翡冷翠，德魯伊們享受自然生活，手工製作的奢侈品傢俱和工藝品非常受歡迎，你看看西部法師聯邦的法爺們，哪一個不是紅酒禮裝，優雅地施法，優雅地生活，你再看看教廷聖城，每年光招待觀光朝聖的遊客就不知道要賺多少錢，再賣個紀念品什麼的，隨便漏上一點，就能讓我們賺個盆滿缽滿，再看看你們！你們啊！

　　“所以說，生意一直不太好嘍。”西格瑪舉起了比他腦袋都大的杯子，咕嘟咕嘟地灌著啤酒，他面前的桌上擺放著一大塊香氣撲鼻的蔥烤羊排，看得人食指大動。

　　愛麗絲坐在他的對面，如淑女般正襟危坐，優雅地端著一杯紅茶，她身邊擺放著兩疊精緻美味的糕點，與西格瑪形成了鮮明的對比，她聽了西格瑪的話，也擔憂地看向了侍立在一旁的老闆：“雷斯特先生，這裡不會因為虧損嚴重而倒閉吧……”

　　“不會，不會。”身形圓滾滾、看起來憨態可掬的胖老闆和煦地笑道，“這裡本來就是大小姐授意，為殿下一個人準備的私人庫房，根本沒有利潤的說法。承蒙殿下關照，讓我開一個小店，賺點零花錢，所以也說不上虧損。”

　　西格瑪看了愛麗絲一眼，笑道：“阿特拉斯的死靈法師們雖然大多無趣，但我們倆這種敗類也有，自然受不了這種死氣沈沈的生活。有需求就有商機，不指望賺什麼錢，混個臉熟結個善緣也好……”

　　“你才是敗類呢。”愛麗絲瞪了西格瑪一眼，臉色有些通紅。

　　她與西格瑪成為朋友，一是人以群分物以類聚，兩人都是死靈法師中的異類，自然有共同語言，第二嘛，就是愛麗絲有求於西格瑪。

　　死靈法師中的男女比例近乎恐怖，就算有女性死靈法師，大多也是性格陰暗有黑歷史甚至心理變態的老妖婆，像愛麗絲這種年輕漂亮又活潑的美少女簡直是史前的珍稀生物。這樣的女孩子雖然在死靈學院就讀，但少女愛美的天性和活潑的性子是無法更改的，她想漂亮的衣服塞滿衣櫥，也想讓名貴的化妝品和香水用都不用完，想知道龍槍省上流社會的流行趨勢，也想看臭不要臉的吟遊詩人寫的那些無病呻吟的破言情小說——她雖然在外人面前冷漠淡然，一副除了魔道修煉之外其他事情毫不關心的樣子，但實際上，內心深處還是有一顆相當典型的少女心。

　　但阿特拉斯買不到那些東西，因為死靈法師對奢侈品的需求近乎為零，沒有哪個商人願意來這裡做賠錢買賣。

　　直到愛麗絲表面不動聲色，心中卻焦急萬分，無法忍受自己漸漸向村姑蛻變的時候，她偶爾發現，嬌生慣養的狗大戶西格瑪正通過他未婚妻的商會，源源不斷地弄來美味的食物、舒適的衣服、華貴的傢俱和令人臉紅心跳的小黃－書後，少女竟然強行按下了心中的羞澀和矜持，主動要跟西格瑪做朋友。

　　然後兩人就慢慢熟絡起來，也就慢慢察覺到，對方外表之下的真面目……

第五十章 歧視貧乳可是會遭雷劈的！

　　吃喝玩樂完畢，西格瑪和愛麗絲收好這一旬從人類社會寄來的東西，準備返校。

　　西格瑪這邊是十幾本各種“神奇”的雜誌和畫冊，以及未婚妻親自挑選定制的幾件新衣服，愛麗絲這邊也差不多，不過衣服的種類和數量明顯要比西格瑪多了許多。另外除了一些時尚雜誌之外，還有幾本封面很可疑的書，西格瑪偷偷瞄了一眼，藍色的封面上一排燙金字體，赫然便是“霸道會長愛上我”的字樣。

　　“……”西格瑪望著羞憤中隱隱有著威脅之意的愛麗絲，理智地閉上了嘴。

　　回來的路上，經由一片未經規劃的荒地，這裡是小路，可以抄近道回學院。

　　兩人例行聊著天，關於死亡騎士的構想，愛麗絲早已知道，她從專業者的角度提出了自己的疑問：“你構想中的死亡騎士，與主流的魔像和傀儡全然不同。我明白你的想法，以人類的身體機能為範本，設計出一套詳細的體內構造，以這些構件之間精密的配合爆發出遠超普通魔像的力量……這個很困難的。”

　　“我知道，不過路是一步步走出來的，只要仿生研究到了一定的程度，未必不能成功。”西格瑪信心很足，“不過還有一件事情困擾著我……我想打造一把專屬的法杖，那種有很大的升級空間，能夠隨著我的實力提升而不斷改造升級的那種……”

　　愛麗絲靜靜地望著西格瑪，示意他繼續說下去。

　　“一開始想要打造成鐮刀型的法杖，既能近戰，也能輔助施法，後來我覺得，鐮刀雖然很厲害，但不能適用於任何情況的戰鬥，我想打造一把可以適用於各種戰鬥的法杖……”西格瑪組織著語言，緩緩道，“變形記憶金屬，知道嗎？我想做一把那樣的，平時它是一把鐮刀，然後可以變形成長槍、法杖、戰斧、鐵錘、投矛、弓箭……甚至可以從中間分成兩截，變成雙短劍、刀劍、短槍、雙截棍……”

　　“聽起來很厲害……”愛麗絲聳了聳肩，“但很困難，人類的金屬材料複合領域的研究似乎沒有抵達這麼厲害的程度，你得去矮人那裡碰碰運氣——況且，我覺得身為一名死靈法師，你不應該糾結於將自己的法杖打造成多功能變形武器，這沒有必要……要知道，一個法師被迫進行近戰時，說明已經到了最後的搏命關頭。”

　　“但決定一個法師綜合戰鬥力強弱的，是他最薄弱的那一環節，不是嗎？”

　　“所以說，你確定是要自己設計打造一把這樣的……法杖？”

　　“廢話，這是我的專屬武器，當然是自己要設計定制了，”西格瑪翻白眼道：“難道是從天上掉下來的嗎？”

　　他的話音剛落，一聲沈悶的轟鳴從天邊響起，兩人驚詫之餘�頭一看，阿特拉斯城上空終年盤踞的陰雲如同漩渦般轉動起來，黑色的暴風雲氣糾纏成一道龍卷，隨即，一道金藍色的極光破開純黑的陰雲，向兩人所在的方向呼嘯而下。

　　“躲開！”西格瑪奮力一躍，將愛麗絲撲倒在地，背後一道金光熾熱綻放，掀起的衝擊波將泥土和碎石揚得沖天而起，在熾烈的狂風中簌簌而下。

　　“媽的……天降隕石嗎？真少見啊。”西格瑪驚魂甫定，發現自己正趴在愛麗絲身上，將她牢牢壓在身下，少女的身材雖然比起璐璐薇和自己那未婚妻來顯得較為單薄，但也算凹凸有致，青春年輕的美麗身體所帶來的溫暖觸感讓西格瑪心中一蕩，他立馬收斂心神爬了起來，順手將愛麗絲拉起，愛麗絲也顯得很鎮定，除了臉有點紅外再無其他，很是坦然大方——如果像是其他動輒大聲尖叫扇耳光的矯情貨色，也不配做西格瑪大爺的朋友了。

　　兩人好奇之下，向爆炸的方向看去，從天而降的不明物體把地上炸了一個天坑，很寬很深，要是隔著兩人再近一些，說不定就要被暴虐的衝擊波直接掀飛了。

　　定睛一看，兩人雙雙一怔。

　　一把劍，一把劍插在天坑正中央的土裡。

　　很美麗——這是兩人的第一印象，與其說是殺人的工具，不如說是一柄藝術品。

　　雪亮的劍身縈繞著金藍交織的雙色光輝，金色神聖如聖光，藍色蔚藍如極光，劍柄呈現高貴的金色，一隻羽翼形的金色護手拱衛著湛藍的劍柄，走近一看，劍身上鐫刻著一列玄奧的銘文，使人一眼望去，就感到一股龐大的神聖之力蘊含其中。

　　愛麗絲修過古文字學，聽說連古神語和古聖語都認識一些，但依然蹙起了眉頭：“我並不認識這一行銘文，它看起來滄桑浩瀚而神聖，應該是一句記載著神秘力量的話……”

　　“我想，我能猜出這段文字的大致意思……”西格瑪托著下巴，用充滿睿智的語氣沈聲道，“拔出此劍者，即為英格蘭天選之王……大概是這樣吧……”

　　他撥弄了一下頭髮，將黑亮柔順的短髮弄起一撮翹起的呆毛，然後搓了搓手，擺出一副自以為最霸氣的姿勢，向這把劍走去：“呆毛王，我當定了！”

　　“喂喂，你瘋了，你感受不到劍上縈繞的神聖力量嗎？這股力量最是克制負能量，萬一引起它的反擊，你非受重傷不可！”愛麗絲嚇了一跳，趕緊阻止了抽風的西格瑪。

　　“我覺得我與這把劍很有緣啊，倒不如說是聽從我召喚而來的。”西格瑪指了指天空，“剛剛我說，專屬武器不是自己訂制的，難道是從天上掉下來的嗎？話一說完，天上就掉下了一把如此狂拽吊酷霸的劍，這就是天意啊！”

　　愛麗絲漠然道：“不，我覺得是巧合。”

　　“……好吧，我也是這麼認為的。”西格瑪皺著眉頭盯了這把劍一會兒，思考了一陣，拍了拍手，“來，我們再試試看。”

　　他一手指天：“給我送一個長腿大胸超漂亮的妹子來吧！”

　　話音剛落，天空的陰雲再次瘋狂捲動，又一道金色的光芒突破雲層，在西格瑪和愛麗絲呆涕的目光中墜落到了附近，掀起了一陣金色的狂暴洪流。

　　兩人沈默了一會兒，突然齊齊飛起來，向著第二個墜落點衝去。

　　地點離這裡不遠，很快就到了，用風吹走四散的塵埃，兩人看清楚了第二個天坑中的物體，一團白色的人型生物蠕動了一下，痛苦地翻了個身，看樣子還在昏迷。

　　然而這不是最重要的。

　　一頭張揚的金色長髮，如同烈輝一般耀目，白色的長袍掩飾不住豐潤的雙腿和高聳的胸部，美麗的臉龐英氣勃勃，堅毅而神聖，一雙雪白的羽翼無意識地抖動著，幾片純白的羽毛在空中緩緩飄搖而下……

　　“天使……”不知道為何，愛麗絲的臉色閃過一瞬間的陰鬱。

　　“真下來妹子了……”西格瑪沒有察覺到愛麗絲的異常，事實上，這貨直接被非常大的信息量沖得大腦當機，他嘴唇顫抖了一下，晃了晃腦袋，捶胸頓足，半晌才蹦出一句話：“操，我無敵了！”

　　“以位面之子的名義！”他哈哈大笑著，再度一手指天，另一隻手卻指向了愛麗絲：“讓這貨的胸部大兩個罩杯吧！”

　　說完之後，他充滿期待地望著愛麗絲那大小適中的胸部，期待著傳說中爆衣的景色出現，愛麗絲也被他的一聲大喝嚇了一跳，心中居然不由自主地出現了一絲期待……

　　這次，奇跡沒有發生，而且，天空上驟然劈下一道雷霆，就在西格瑪的左近處炸裂。

　　“我勒個去，好了好了別生氣！”一道道雷光不斷炸開，西格瑪嚇得四處亂躲，“這個不算數！這個不算數！我錯了！我錯了！貧乳是稀有資源！貧乳是藝術品！我是巨乳派的真是對不起！好了真抱歉我不知道世界意識其實是貧乳派的……”

　　一道藍色的影子驟然暴起，愛麗絲右腳的長靴順時針轉了一百八十度，矮身前衝，一肩膀頂在了西格瑪的腹部，將胡言亂語的死靈法師撞得如蝦米般弓起身子，遭受重創的西格瑪悲憤地望著愛麗絲，搖晃了幾下，無力地撲倒在地。

　　愛麗絲拍了拍藍裙子上的灰塵，斜了一眼挺在地上躺屍的西格瑪，冷冷道，“希望某些人管好自己的嘴……就你嘴賤，哼！”

第五十一章 薩格拉斯


　　從阿特拉斯白夜宮的秘密地下入口進入，經過長長的回旋廊道，就會抵達一個封閉的世界，這里的�壁和大門都經過了層層的固化魔煉，並有已經極其完備的防御機制，一旦發生了威脅極高的滅絕大戰，那麽這里將成為死亡國度最后也是最堅固的末日戰爭指揮中心，死靈法師最后的精英部隊將聚集此處，與時間和死亡結盟，在滿布瘡痍的世界掀起最后的天災狂潮——幾乎全大陸的國家級勢力，都有類似的末日機關。
　　平時，這里是死亡國度的本土防衛戰略指揮所，想要進入這里供職的死靈法師要經過各個方面的層層嚴格考察，並由一位傳奇級大師親自發出邀請，經由三名傳奇死靈法師和十二名聖域組成的聯席會議進行表決，這里的每一個人都是精英中的精英，放在人類國度中，必然是帝國和公國們瘋搶的對象——這就是各大法師集團的底蘊。

　　今日，指揮中心籠罩著與平素不同的緊張氣氛，死靈法師和高等亡靈們飛快地來回走動，沈默高效地遞交著一份份文件，交換著情報和意見，在六扇固化了“大氣透視”魔法的巨大水晶板前，三名觀察員使用鷹眼術分析著現場發生的一切，將整理好的信息報告給指揮臺：“經查證，兩分鐘二十七秒之前，兩股強烈的聖光能量突破大氣層，一路墜落到黑王區西部的一處荒地，強烈的正能量與黑暗天幕產生中和反應，引發了強烈的雷暴現象。”

　　死亡國度本土防衛指揮中心的最高指揮官潘興大師早已就位，聞言問道：“派出緊急機動部隊封鎖現場，進行探查。占星師，可以確定不速之客的來歷嗎？”

　　站在星象魔動儀中央的占星師雙眼亮起湛藍的光芒，手中的水晶球爆發出無數金色的符文，星空盤不斷旋轉，占星術在無數紛亂復雜的信息中提取著最有用的情報，片刻之后，雙眼的光芒散去，占星師�起頭來：“當然，指揮官，星群在雀躍。可以肯定的是，有一股巨大的能量攪動了以太洪流，搭建起了一座臨時的引力躍遷橋，我感受到了浩瀚滄桑的聖光力量，很顯然，侵入死亡國度領空並強行登陸的目標，來自天堂山。”

　　“目標源于外域，我們需要更多的情報來判斷這一行動是否帶有敵意，在此之前，讓我們進入第二級戰備狀態。”潘興大師高舉手中的法杖，“我下達命令，索爾之眼預啟動開始，黑暗天幕轉換至戰爭模式，點燃永夜宮的幽魂塔，準備向全國發出啟動戰時幽魂塔的幽能波，向參謀本部提交最高戰備動員手令，一旦爆發戰爭，他們必須在二十分鐘內開啟龍墓！”

　　死靈法師們一語不發，按照早已背熟的流程著手啟動一條條戰備程序，這並不是小題大做，要知道，天堂山與死亡國度並沒有建立太過友善的外交關系，聖光與死亡對沖對立，牽扯到聖光和天堂山，再謹慎也不是壞事。

　　就在此刻，厚達半米的魔導機械門咔嚓咔嚓地發出杠桿傳動的聲響，大門開啟，雄壯的身影昂然而入，死亡的低語瞬間繚繞于耳畔，死靈法師們向著這個如熊一般強壯的男人行了一秒鐘的注目禮——不知為何，雖然因突如其來的戰備令而感到緊張，但一看到這個男人，大家略顯焦躁的心一瞬間就安靜了下來。

　　死亡國度的最強者，黑暗之王薩格拉斯。

　　這位勇猛善戰驍勇絕倫的傳奇法師成名久遠，有著極高的個人魅力和很讓人安心的外表。他那不怒自威堅毅沈穩的外貌給人一種很安心的感覺，就算他披上一身重甲自稱教廷的聖騎士，想必也能騙過一大幫人，總之，有了他在，所有人就像是有了主心骨一般。

　　潘興與薩格拉斯很熟，也用不著客套，直截了當地說：“兩道強烈的聖光反應，兩分鐘前墜落于黑王區，我已經派出緊急機動部隊，並進入第二級戰備狀態，據分析人員得出的結論，聖光強度是力天使級，也就是我們人類的聖域中位，雖然不算太強，但必須……”

　　“力天使級？”薩格拉斯沈聲道，“為什麽我感知到的是熾天使級？”

　　“什麽！？”死靈法師們發出了一陣低嘩，就連最沈穩的死靈法師都現出了驚容，潘興駭然道，“最上級的上位天使降臨？看來情況比想象中的要糟糕許多，計算出現偏差嗎？看來末日之戰要提前爆發了——我們必須進入最高等級的戰備狀態！”

　　潘興剛要修改命令，只見薩格拉斯大手一揮：“沒有必要這麽做。”

　　“沒有必要？一位熾天使躍遷到諾倫所花費的能量近乎海量，天堂山付出了這種代價，唯一的目的就是想為世紀方舟的大規模躍遷傳送進行坐標定位……難道他們真的跟教廷達成了秘密協議？不行，我們要立刻通知其他勢力！”潘興發狠道，“教廷有天堂山作為盟友，以為我們死靈法師沒朋友嗎？”

　　薩格拉斯淡淡道：“我說，不必了。”

　　“為什麽？難道你知道什麽內情？”潘興疑問道。

　　薩格拉斯看了潘興一眼：“沒什麽內情，天上只是掉下來一把聖劍和一個虛弱不堪的天使，不像是來完成任務，倒像是被放逐下來的。”

　　潘興仿佛明白了什麽，結結巴巴道：“那……那熾天使……”

　　薩格拉斯負手望天，一副云淡風氣的模樣，傲然道：“當然是我開的玩笑。”

　　指揮大廳中陷入了死一般的沈默，良久之后，第一位死靈法師打破僵局，默默地將手中的手令撕成了碎片，用火燒了個干凈，其他人也紛紛醒悟過來，沈默地開始做自己手頭的事情，從感情上來講，他們十分渴望將酷愛講一點都不好笑的冷笑話的黑暗之王按在地上打一頓，但死靈法師的理智告訴他們，就算全大廳的人一擁而上，最后的結果也是有一個算一個，統統被這老貨吊在路燈上……

　　“你們啊，整天死氣沈沈，修煉修得傻了，知道不知道，二年級的西格瑪，我跟他談笑風生，他的搞笑水平和吐槽天賦啊，比你們不知道高到哪里去。所以將來，你們頂多能坐到潘興那個位置上，撐死是個聖域，而西格瑪肯定要接我的班子，進階傳奇，成為新一屆的巫師長……”薩格拉斯隨手拉過一個面無表情的死靈法師，一副“我是為了你好”的模樣，敦敦教誨著，如果光看他的模樣，還以為是一位悲天憫人的聖騎士正在誠懇教導一名誤入歧途的死靈法師，實際上，只是一個貌似很正經其實很蛋疼的老碎碎在滿口胡說八道。

　　“我把緊急部隊撤回來？”潘興來到他身邊，詢問道。

　　“已經被我攔下來了，那天使剛好落在西格瑪附近，這事就讓年輕人來處理吧。”薩格拉斯大手一揮，一片水幕出現，大氣透視魔法附加其上，顯示出了天坑附近的景象，一身純白的天使依舊在昏迷，西格瑪和愛麗絲不知道在商量著什麽，他將畫面一轉，看到了另一個天坑中的聖劍，嘿然道，“竟然是碧藍怒火，看來那天使的來頭不小……能不能搭上這條線，為自己添個助力，就看西格瑪的本事了。”

　　“你要將這個天使留在阿特拉斯？”潘興的表情很奇特。

　　“有何不可？”畫面一轉，又回到了西格瑪那邊，薩格拉斯盯著西格瑪身邊的愛麗絲，冷笑一聲，“連更麻煩的都收下了，一個剛剛執掌聖劍的力天使，算得了什麽。”

第五十二章 碧藍怒火


　　兩人正在對從天而降的天使進行強勢圍觀。
　　西格瑪看看昏迷中的天使，又看看愛麗絲，眼中閃過一絲遺憾：“真想研究一下天使的身體構造啊，可惜，可惜……”

　　愛麗絲依然氣鼓鼓的，聞言豎眉道：“你想干什麽？”

　　“沒什麽，沒什麽，只是第一次見到只在傳說中出現的天使，感到很好奇罷了，畢竟諾倫已經很長時間沒有天使降臨了，不是嗎？”西格瑪哈哈笑了兩聲，暫時收斂了自己“研究”天使身體構造的狼子野心，轉移話題道，“讓我們把她叫醒吧。”

　　他慢慢向天使靠近。

　　“等等，就這樣叫醒她？不太合適吧……”愛麗絲目光閃爍，捏住西格瑪的袖子，“叫醒她會發生什麽事情，誰也不知道吧，說不定會將我們當成敵人的。”

　　“那可是天使啊，怎麽會無端攻擊我們呢？”西格瑪疑惑地望了愛麗絲一眼，“你的精神力波動得很厲害啊，是在害怕這個天使嗎？不要慌，聖光是克制負能量不假，但只要我們心中沒有邪念，身體也沒有被邪惡力量侵蝕，那麽聖光就不會對我們的身體造成任何傷害，這些教官都教過吧。”

　　愛麗絲翻了個白眼，啐道：“教官是這麽說過，但沒讓我們主動去招惹天使啊！”

　　“我們也沒招惹她啊，遇到一個昏迷的陌生人，首先是要將她救醒，然后看看有沒有什麽能夠幫到她的地方，不是嗎？”西格瑪摸了摸下巴，正色道，“而且按照一般向的劇情發展，將這天使救醒之后，她肯定迷迷糊糊，記憶全失，然后脖子上的項圈伸出一條鎖鏈纏到我的手上，主仆契約突然就訂立完成了，從此以后她就會成為只屬于我的能打能暖床的守護天使，無論是讓她去砍人還是做色色的事情都會毫不猶豫地執行……”

　　“你那是哪門子的一般向劇情，黑暗精靈的色－情漫畫看多了吧！”愛麗絲吐槽道，“而且她現在的狀態應該是深度昏迷，必須要用清醒術這種治愈魔法才行，你會嗎？”

　　“清醒術？我們是死靈法師，學那玩意干什麽。”西格瑪沈思了一下，打了個響指，“有了，讓昏迷的人蘇醒的魔法，我們也有學嘛。”

　　愛麗絲好奇地問道：“什麽？”

　　“精神系魔法，”西格瑪轉過頭去，咧嘴一笑，“悲痛欲絕。”

　　“……”愛麗絲的眼角抽了抽，“有用？”

　　“相當有用。”西格瑪的表情瞬間變得精彩萬分，“大概一周前的某天早晨，璐璐薇在我沒睡醒的時候，用這個魔法叫我起床，結果……我活活哭醒了。”

　　哭？這廝會哭？愛麗絲很驚詫，問道：“你夢到什麽了？”

　　“夢到了我這輩子都不想在回憶的痛苦經歷……”西格瑪的聲音慢慢消沈起來，整個人仿佛壞掉了一般，用沒有感情起伏的聲音快速道，“因為我家里是貴族，繼承人都要被送到帝國首府的皇家騎士學院進行忠君愛國洗腦教育，畢業了有資格得到帝國承認的繼承人資格。就在三年前我畢業時，遇到了法師前來招生，一開始被確認為具有寒冰系卓越天賦，只要努力就能成為聖域的那種，很受重視。本來已經填好入學協議，準備去法師聯邦上學，誰知道一時嘴賤，與招生處的導師談笑風生一番，開玩笑地讓他測測我其他系的天賦，結果立馬檢測出了遠超冰霜親和力的死靈天賦，那個大公無私的導師當即拍板要把我親自送到阿特拉斯招生處，我自然堅持不肯，執意要讀法師聯邦，結果被不耐煩的導師當場凍成冰雕，那大胡子混蛋就這麽扛著被凍成一坨冰雕標本的我，在眾目睽睽之下把我扛到了死靈學院的招生辦事處，交給了一個皮笑肉不笑的死人臉。聽說我不肯去阿特拉斯，這死人臉連新生都不招待了，也不給我解凍，直接把招生處的門一關，搬了一張小板凳坐在我跟前，絮絮叨叨地吹噓著死靈法師的好處，還挑著猙獰兇惡鬼哭狼嚎的死靈法術給我一一演示，問我這華麗的法術是不是很狂拽吊酷霸，還讓我給感受一下幽魂透體而過的感覺是不是冰力十足，我圈圈你個叉叉的，我當時一動不動地看著亡魂與骷髏齊飛了三個小時，怕鬼的心理陰影有一小半是那次嚇出來的……”

　　“他們見勸不動我，直接去找我家人，好家夥，族里男女老少齊上陣，抱著一位位祖先的遺像跟我講述華盛頓家族世世代代的死靈法師之夢，頗有你不答應我們就揍死你的架勢，然后，我悲慘的學院生活就開始了……”西格瑪面無表情，一臉了無生趣地看著愛麗絲：“一時嘴賤與那導師胡咧咧，是我這輩子干的最蠢的事情，沒有之一，你說，這是不是很慘？”

　　愛麗絲還是第一次聽西格瑪講起他的這段黑歷史，看著他那悲催黯淡的表情，想笑卻不忍笑，只能面色古怪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

　　“所以說……”西格瑪手心亮起一團血紅色的光芒，向地上的天使打去，“不能只死我一個，你也嘗嘗做噩夢的滋味吧！”

　　“誒！？等等！”愛麗絲想要阻攔，但已經來不及了，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這一團悲痛欲絕魔法沒入天使的身體。

　　一道不是很燦爛的聖光從天使身上爆出來，緊接著，美麗的天使睜開了眼睛，如同極光般湛藍的星眸射出了凜冽的目光，西格瑪聳聳肩，走了過去，伸出手來：“回應遠古的契約，遵從召喚而來的SERVANT，你不用問了，我就是你的MASTER……好吧，開玩笑的，這里是阿特拉斯，我是這片土地未來的總扛把子，你是混那條道的？”

　　“別碰我，卑微的人類！”天使柳眉倒豎，一巴掌拍開了西格瑪的手，向側面一翻滾站起身來，充滿敵意地望著西格瑪，“剛才那個魔法是你釋放的吧，你以為用這種小兒科的法術，就可以擊敗偉大的天堂的符文重甲武士長嗎？”

　　“卑微的人類？這是多麽老掉牙的臺詞……這都什麽年代了，還玩這一套？”西格瑪后退幾步，將愛麗絲擋在身后，“表明你的來意，天使，你已經入侵了死亡國度！”

　　“我沒有必要向一群玩弄死者的褻瀆者解釋什麽！劍呢！我的劍呢！”天使四下環視，將目光對準聖劍墜落的方向，她的臉上浮現出一層喜色，伸出右臂，芊芊玉手張開五指，向聖劍的方向一招，“歸來吧！碧藍怒火！”

　　“……”什麽事情都沒有發生。

　　“……噗。”西格瑪忍不住笑場了，“你以為你是劍仙嗎？把劍丟了就乖乖跑去撿啊，那種姿勢是怎麽回事？時髦度不太夠啊，也不是很帥氣，很挫啊有木有？”

　　他看起來想要進一步嘲諷這個架子很大的天使，于是有模有樣地學著天使擺出了同樣的姿勢，向聖劍墜落的方向揮手一招，怪叫一聲：“歸來吧，碧藍怒火！”

　　誰知，遠處嗡的一聲輕鳴，金藍交織的聖劍呼嘯而來，在天空盤旋一周，輕輕落入了西格瑪手里……

　　西格瑪覺得手中一沈，望著自動落入手中的聖劍，喃喃道：“什麽情況，哥們，你是不是認錯人了？”

　　而那天使早就撲了上來：“把劍還給我！”

第五十三章 聖光在上


　　“把劍還給我！”見聖劍居然乖乖落到了西格瑪的手中，天使滿臉震驚，隨即勃然大怒，向西格瑪撲過來，“你竟敢玷汙天堂神器！”
　　“不，明顯是它自己飛過來的……”西格瑪很無辜，剛想解釋一番，旋即瞪圓了眼珠子——這位胸大腿長的金發天使身上只穿了一件純白的長袍，稍微劇烈運動一下，這件防御力和遮擋性能都極其堪憂的白袍哪里擋得住幾乎因劇烈運動而不換搖晃似乎要裂衣而出的胸部？這天使除了性子野了點烈了點，但是只要閉上嘴的話，完全是個九十分以上的大美女嘛。她那金色如同絢爛日輝的長發，極光般美麗的眸子，聖潔美麗的臉龐，還有高挑而凹凸有致的火爆身材，再加上背后微微顫動的潔白羽翼，隨著過大的軀體動作而不斷搖晃的豐碩胸部，實在是太太太兇殘了！

　　于是西格瑪干脆利落地向后一跳，將手中的聖劍舉高：“不給，有本事你來搶啊！”

　　天使一怔，聞言冷笑道：“你這是自尋死路！”

　　她的眸子驟然變成金色，純白色的聖光火焰環繞周身，焚燒一切邪惡力量的光焰升騰而起，閃耀出一片絢爛的光芒，忽閃了兩下，然后就……滅了。

　　“……噗。”西格瑪再度笑場，“朋友，你好像沒藍了……”

　　“放肆！竟敢侮辱符文重甲主戰天使的尊嚴！”天使一張美麗的臉龐頓時漲得通紅，她惱羞成怒地怒吼一聲，猛然前沖，向西格瑪抓來，“把劍還給我！”

　　“不給，就是不給！你有本事嚇唬我，你沒本事來搶啊！”西格瑪一個閃身讓過天使的撲擊，順手在她那潔白的翅膀上摸了一下，“喲，手感不錯。”

　　“你這該死的人類！”天使轉過身來，再次怒吼著撲過來。

　　“對，動作再快一點，一定要用力，對，你可以試著大幅度地跳動一下，就這樣，我看到了洶湧澎湃的胸……哦不對，我看到了你體內洶湧澎湃即將咆哮宣泄的斗氣即將覺醒了…”西格瑪將手中的聖劍舉得高高的，四處閃避，看著這個貌似智商有些欠費的天使一次次向他撲來，那圓潤健美的雙腿，那分量驚人的胸部——不管怎麽說，一位聖潔美麗身材傲人的天使一臉嚴肅地在你眼前認真乳－搖，這種機會簡直是萬年一遇！身為少年時代享譽帝都被貴族們稱頌贊譽的大紳士，不好好享受怎麽行！

　　“還給我！還給我！”這場老鷹撲小雞的遊戲終于被近戰系的天使逮著了機會，看出了西格瑪的閃避路線，剛好將他攔個正著，望著身材高挑但還是比自己矮一點的天使，西格瑪傲然一笑，踮起腳尖，將聖劍舉得高高的：“你來啊！你來啊！你夠得著嗎！”

　　天使也許已經被西格瑪的憊懶舉動氣得昏了頭腦，或許是天堂山確實民風淳樸，也可能是她本身的智商確實有些欠費，總之她全然沒有發現西格瑪“計劃通”的得意眼神，一只手向后環住了西格瑪的脖子，防止他再度亂跑，然后伸出另一只手，“嘿咻”一聲，躍起來向西格瑪高舉的聖劍抓去。

　　“抓不到，抓不到，抓不到！”西格瑪舉起聖劍的右手向后仰去，于是天使不斷躍動的身體也漸漸前傾，西格瑪逗弄著天使，一雙眼睛卻死死地盯住了因跳動而大幅度搖晃的豐滿胸部，看著那對豐滿的胸部越來越近，越來越近……

　　最終，天使為了抓住聖劍，跳動的身體向前一傾，撞進了西格瑪的懷中。

　　那對豐滿誘人的果實完全貼在了死靈法師的胸膛上，柔軟而極富彈性的觸感，巨大的壓迫力和彈跳力，即使是隔著長袍的布料，也讓西格瑪一瞬間為之失神，這就是女孩子的胸部啊！他在這一瞬間幾乎淚流滿面，姆了個Q的，距上一次未來老婆給自己發福利已經過了多長時間了……

　　而這還沒完，天使對兩人此刻的曖昧姿勢渾然不覺，她的眼中只有被西格瑪高高舉起的聖劍，于是她繼續跳起，落下，跳起，落下，那一對緊緊貼住西格瑪胸膛的柔膩脂球，也隨著她的動作，不斷地上移，下落，不斷地摩擦著西格瑪的身體……

　　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聖光在上！

　　哦，聖光啊！這個胸部值得一贊！贊美聖光！贊美天堂山！天使就是好！怪不得教廷的老條－子們這麽虔誠，要是天天有這種福利待遇，我也會做一輩子的腦殘粉啊！

　　“夠了！”一聲天音怒叱從身后響起，西格瑪覺得后領一松，天使環住她脖頸的手臂被人蠻橫地撥開，然后他整個人被愛麗絲向后拖去，“你玩夠了沒有！”

　　“……”西格瑪感受著胸前殘留的美妙觸感和溫度，有點可惜地咂了咂嘴，要是這里只有他和天使兩人，肯定要玩出十八種花樣，但愛麗絲在旁邊看著，確實不能太過分。

　　天使死死地盯著西格瑪手中的聖劍，緩緩道：“人類，把劍還給我。碧藍怒火是我的劍，凡人是無法駕馭它的。”

　　看來這只天使不僅智商有些欠費，還死腦筋，也不知處于自身種族的高貴冷艷還是身為戰士的傲氣，都到了這個時候，還居高臨下地向西格瑪下著命令，沒有絲毫有求于人的覺悟——西格瑪大爺是誰？怎麽可能吃這一套？

　　“你說是你的，就是你的？你有證據嗎？”西格瑪挖了挖鼻孔，翻白眼道。

　　“證據？”天使怒道，“吾乃聖火生成之軀，以聖光之名，天使出言即為立約，從不欺瞞誑語，說是我的，就是我的，還需要證據嗎？”

　　“抱歉，我們是死靈法師，跟天使不熟，你這話我也不知真假，我們是法師，講求實際的證據的。”西格瑪一副老實巴交的模樣，向天使誠懇地解釋道，“比如說這種證據……”

　　他將手中的聖劍向遠處一甩，然后右手五指張開，喝道：“碧藍怒火！”

　　聖劍登時有所感應，嗡然長鳴，于空中劃過一道弧線淩空折返，再次落入西格瑪手中。

　　“媽的，還真管用……”西格瑪喃喃低聲道，隨即向傻眼的天使憨笑道，“你看，我喊它的名字，它就答應了，你說這把劍是你的，你喊它，它答應嗎？”

　　天使向聖劍伸出了手，叫道：“碧藍怒火！”

　　紋絲不動。

　　西格瑪為表示正大光明，聖劍插到地上，攤手示意天使繼續。

　　“碧藍怒火！”天使再叫。

　　“碧藍怒火！過來啊！”

　　“碧藍怒火！”依舊紋絲不動。

　　“碧藍怒火！”這回的喊聲已經帶上哭腔了……

第五十四章 我只能幫你到這里了


　　紋絲不動。
　　即使放棄了召喚，直接握住劍柄想要將插在地上的聖劍拔出來，這種行動也失敗了。

　　天使雙手握住劍柄，用力地向外拔劍。

　　被西格瑪握在手中輕易揮舞的聖劍，到了天使手中，竟然像是重逾千斤、深深扎根在土壤中，任憑她拼盡全力，也無法將這柄劍撼動分毫。

　　“我說了吧，劍上寫著‘拔出此劍者，即為英格蘭天選之王’，這貨沒有成為王的器量，所以使出吃奶的勁也拔不出來……”西格瑪在一旁看著熱鬧，沒話找話地向愛麗絲搭訕，愛麗絲好像還在生悶氣，聞言白了西格瑪一眼，氣哼哼地將頭扭到一旁。

　　“怎麽會這樣……怎麽會這樣……”嘗試幾次未果之后，天使顯得失魂落魄，她不可置信地瞪著插在地上的聖劍，突然嘶聲道，“碧藍怒火！你為什麽不回應我！我才是你的主人！我命令你，給我起來！”

　　她再度撲上聖劍，怒吼著握緊劍柄，想要強行將聖劍拔出，絢爛的聖火光焰再度綻放，但已經搖搖欲墜，仿佛下一瞬間就會熄滅，她用力了全身力氣，一字一頓道：“給我起來！”

　　聖劍隨即光芒大熾，金藍色交織的光輝層層暴漲，一股浩瀚的力量瞬間爆發，將天使猛然彈開，純白的天使發出一聲痛叫，重重地跌落在地上，翻了幾個滾，雙手和額頭鮮血淋漓。

　　“血……我為什麽會流血？”她望著手上的傷口，感受著從手掌傳來的刺痛，喃喃道。

　　“……每個月都會流好吧。”西格瑪忍不住道，旁邊的愛麗絲狠狠地白了他一眼，讓他尷尬地收聲，“好吧，好吧，我閉嘴……”

　　天使跌坐在地上，失魂落魄地先看看聖劍，又看看西格瑪，表情痛苦而無助，絕望、悲傷、不解、無奈、憤怒……種種表情走馬燈般閃現，她鮮血淋漓的手指用力地扣在土中，垂下頭來，燦爛的金發也沾滿了泥土，她的身體不住地顫抖，半晌，才發出了一聲淒厲的吶喊，像是憤怒的咆哮，又像是絕望的哭泣……

　　“……”西格瑪想說點什麽，卻覺得說什麽都不合適，他雖然嘴子比較欠，但眼前這位天使顯然已經傷心到了極點，這家夥的脾氣雖然挺臭，但兩人又沒有什麽深仇大恨，落井下石什麽的，還是免了吧。

　　“失去了神器的認同了嗎？你看來犯下了大錯，以至于被剝奪了符文戰甲和天使位階，連神器的所有權都失去了。”虛空扭動，一個雄壯的身影由虛轉實，愛麗絲見狀，有些害怕地低頭道，“問候您，黑暗之王。”

　　西格瑪倒是大大咧咧地擺手道：“老薩，你親自來了？”

　　薩格拉斯先是望了愛麗絲一眼，又看看碧藍怒火聖劍，最后將目光轉向西格瑪，納悶道：“你這種人居然能拿起碧藍怒火？真是奇也怪也……”

　　“喂喂，什麽叫我這種人啊！”西格瑪大聲抗議道，“我跟你明明是一類人好吧！”

　　薩格拉斯也不理他，徑直走向聖劍，伸手往上一提，紋絲不動，他蹲下身子，研究著聖劍上的符文，邊解釋道：“碧藍怒火是天堂山歷史久遠的神器之一，據說是父神用一顆死星的核心鍛造出的粗胚，然后由極光之力錘煉，聖光之力祝福，聖輝之火開刃，最終留給了天使一族。這種由父神鑄造的神器威力強大無匹，但有一個壞處，那就是架子很大，尤其是這一柄碧藍怒火，只有夠資格的生靈才能使用它。看到劍上的符文了沒有？這一串文字大概就是父神的意志具現，不過這句話的意思，我就不知道了……”

　　“我們也不知道，不過天堂山流傳的解釋是，只有最純潔最勇猛善戰的戰士，才有資格拿起碧藍怒火……”那天使搖搖晃晃地站起來，苦大仇深地望著西格瑪，“這種人竟然……”

　　“你拿不動這把劍，莫非……”西格瑪恍然大悟道，“你已經不純潔了！？”

　　“胡說！”這一句輕飄飄的調侃竟然引起了天使劇烈的反應，她厲吼道，“我的神魂如同聖光般純粹如一，從出生到現在從未觸碰過一名雄性，整個天堂沒人比我更純潔了！”

　　……可是你剛剛用你那犯規似的大胸部在我身上蹭了又蹭啊。

　　西格瑪想這麽說，但是很理智地閉上了嘴，要是這天使將不純潔的原因扣在我頭上，那豈不是太冤枉。

　　“等等，為什麽西格瑪能拿起聖劍？勇猛善戰倒是好說……”愛麗絲聞言，眼角抽搐，望著西格瑪，“誰能給我解釋一下純潔這兩個字的定義？”

　　作為華盛頓家族那一票瘋子和能打帝的親戚，西格瑪這家夥也算是勇猛善戰，不過……一個整天調皮搗蛋炸廁所看色－情雜志驕奢淫逸欺負老師同學調－戲大胸妹子的操蛋貨色，跟純潔這兩個字能沾上哪怕一點的邊嗎？

　　薩格拉斯聞言，思索了一會兒，沈聲道：“我想，這里純潔的定義，應該是處男。”

　　握住聖劍將其輕松拔起的西格瑪聞言，立馬將聖劍扔到了一邊，仿佛握住的是滾燙的柴火，迎著兩人古怪的目光，他惱羞成怒，跳腳罵道：“放你大爺的羅圈屁！老子早就開封了！而且那天晚上一個人一連將三十九名波大腿長的大姐姐斬落胯下，鏖戰八小時期間根本就沒休息過！媽的你才是處男呢，你全家都是處男！”

　　“……這一看就知道是個處男的家夥到底在掩飾什麽啊。”愛麗絲喃喃道。

　　薩格拉斯望著西格瑪，突然發出一聲短促的嗤笑，引得西格瑪再度勃然大怒后，他轉頭看向另一側神色復雜的天使，淡淡道：“來自天堂山的不速之客，我是薩格拉斯，這片土地的最高領袖。死靈法師沒有興趣知道你的過往，也不想知道你為什麽會被放逐到諾倫，但如你所見，碧藍怒火如今認可的是西格瑪，至少是現在，它已經不屬于你。”

　　望著面露絕望的天使，他嘴邊露出一絲微不可察的笑意，接著正色道：“你有兩個選擇，第一，我會安排一下，將你送到神聖帝國聖劍省的教廷總部，我想同屬聖光一脈，他們會收留你的。當然，聖劍你就別想了，你畢竟帶不走它。”

　　“我選第二條路！”天使望著聖劍，握緊了拳頭，沈聲道。

　　“那好，現在就去后勤處報名，登記自己‘阿特拉斯學院公用肉－便器’的身份，開始你那幸福美滿的新生活吧……”

　　迎著天使驚恐的目光，薩格拉斯傲然一笑：“開個玩笑。”

　　傲然你個大頭鬼啊！西格瑪和愛麗絲在心中齊齊掀桌。

　　“在這段時間，你暫時跟著他好了。”薩總指了指西格瑪，“雖然這小王八蛋看起來既不靠譜又很**，有著十足報復社會的傾向，但既然聖劍選中了他，自然就有聖劍自己的道理。他那看起來無可救藥的骯臟腐爛的靈魂之下定然有著某個閃光點，使他因此得到了聖劍的認同，你如果想要重新握緊聖劍，就要好好跟他學做人，就這麽定了。”

　　“喂喂！”西格瑪剛要抗議，但薩格拉斯露出了一副“我只能幫你到這里了”的男人都懂的笑容，轉瞬就消失了。

第五十五章 純潔的少女都有黑化的潛質啊


　　首先，西格瑪要總結一下發生了什麽事情。
　　天上掉下來一個天使，還有一柄聖劍。

　　聖劍被他撿到了，天使也被他撿到了。

　　按照一般賣肉向劇情而言，身受重傷記憶模糊的天使會認他為主，從此任勞任怨地擔任打架、日常服務、暖床、生孩子、推進劇情等所有必要和非必要的幫助。而這把聖劍通常也是有靈性的，會說話，會提供功法，類似于老爺爺的變體——這兩條金大腿會奠定西格瑪的主角地位，為他以后橫掃大陸廣開后－宮的狂拽叼酷霸的傳奇提供助力。

　　可是，事實並非如此。

　　西格瑪還試著割破手指，往劍上滴了一滴血，期待著會不會發生傳說中神器認主的華麗場景，結果收獲了天使的怒視之外，一無所得——那滴鮮血還沒來得及滴到劍身，就被聖劍上的極光與聖火之力蒸干了……

　　西格瑪有些淚流滿面。

　　他認為理想的狀況是這樣的：天空吹來神聖而溫暖的風，整個死亡國度都在同時低語著一個名字，西格瑪，蹲在諾倫大陸的某個角落的占星師顫巍巍地看著天空，感嘆一聲“歷史的車輪已經開始轉動”，得到神器認主的他躊躇滿志，聖劍的光輝在他周圍繚繞，天空中甚至傳來天使的歌唱，他左手旁的天使用依賴和忠誠的熱情目光凝視著他，他右手旁的愛麗絲也在用傾慕和愛戀的目光望著他，他這是可以哈哈大笑著說，你們都是我的翅膀云云……

　　可惜，夢想通常與現實無限遙遠。

　　事實是這樣的——因為沒有劍鞘，腰帶上也沒有扣帶，聖劍又拒絕進入空間戒指，所以西格瑪左手提著一大包從神聖帝國寄過來的黃－書和衣服，右手像扛燒火棍一般將聖劍搭在肩膀上，左邊的天使一語不發，用渴望和熱情的目光凝視著他……肩膀上的聖劍，右邊的愛麗絲也通常提著自己的包裹，一邊用冷若冰霜的嬌俏面孔不斷向他翻著白眼……

　　讓我們看看著奇特的三人組合吧——走在中間的是左手拎包裹、右手扛著劍、如同搶掠歸來的挫逼潰兵一樣的大魔王西格瑪，右邊則是一個堂而皇之出現在死靈法師老窩、怎麽看怎麽像是腦袋被命運石之門給夾了的天使，左邊則是灰頭土臉抱著大包不斷怒視西格瑪的像是進城村姑般的愛麗絲——這種非主流組合在光天化日之下從阿特拉斯的大門昂然而入，負責守衛的死靈法師和高等亡靈連屁都沒敢放半個，讓人很擔憂死靈國度的安檢問題……

　　三人組合橫行校園，路上行人紛紛避退。

　　過了教學區，即將進入宿舍區時，西格瑪停下了腳步，看了看愛麗絲，撓頭道：“……要不，讓她先住在你那里？”

　　“不行！”愛麗絲和天使異口同聲地反對道。

　　西格瑪被嚇了一跳：“你們倆有仇？還是說貧乳側與巨－乳側已經水火不相容了？”

　　他這句胡咧咧沒有被兩個妹子聽到，事實上，天使和愛麗絲已經在互相怒視了。來自天堂的天使上下打量著愛麗絲，還抽動了一下鼻子，冷聲道：“我的天使階位已經被剝奪，真視之眼無法運用，但依然從你的身上聞到了令人討厭的氣息……”

　　愛麗絲的眼底飛快閃過一絲慌張，旋即鎮定，也同樣冷聲道：“要找茬你就直說，別像只母－狗一樣聞來聞去，你這個靠著下流的胸部**上司結果被放逐下來的【嗶——】天使！”

　　我了個去！西格瑪瞪圓了眼珠子，不可置信地看著愛麗絲，這家夥平時在他面前不顯山不露水，一副活潑動人的少女模樣，沒想到罵人的功力也如此了得啊！難怪璐璐薇談起她來，一言認定愛麗絲有黑化傾向，現在看來，果然幾百歲的老婆婆就是眼光毒辣啊！

　　天使聞言，臉色漲得通紅，怒吼道：“你竟敢汙蔑天堂的符文重甲武士長！這無端的惡毒言辭必將招致聖火的天罰！我要用你的血洗刷你汙濁的靈魂！”

　　西格瑪舉起手來，狠狠地在天使的頭上斬了一記手刀。

　　“痛痛痛痛……”天使捂住了腦袋，眼角滲出一點淚滴，怒視著西格瑪，“你干什麽！”

　　“你現在斗氣全失，再喊這種話，就不是霸氣，而是中二了。”西格瑪看了一眼愛麗絲，少女哼的一聲將頭轉了過去，他撇撇嘴，然后對天使說，“你看起來與她很不對路，所以只能跟我一起住嘍？”

　　天使也怒視了一眼愛麗絲：“當然要跟你一起住，那位強大的法師說的有道理，我必須弄清楚碧藍怒火為什麽會認可你，只有這樣，我才能有機會再度拿起聖劍！”

　　“呵呵，你還不知道你身邊的家夥是什麽人吧。”愛麗絲聞言，發出呵呵的冷笑，指著西格瑪道，“這個人是死亡國度中最大的淫－魔，看過的黃－書比你這輩子看到的文字還多，精通一百二十八種調－教技巧，擅長使用六十七種【嗶——】工具，今天早晨還發明了一種叫做按摩棒的新工具，今天你要是被他領回家，明天就會變成可悲的肉－便器，**得失去自我，成為將身體上的愉悅當成人生全部的【嗶——】玩具和榨－乳母牛……”

　　“給我住口！你在我心中那活潑可愛的清純少女的形象已經搖搖欲墜了！”

　　天使聞言，驚恐地后退兩步，說話都有點哆嗦了：“你你你你這種人渣竟然能得到聖劍的認可！？”

　　“你竟然這麽簡單輕易地就相信這種鬼話了！”

　　“不行，我不能跟你住在一起……”天使對西格瑪的吐槽置若罔聞，她看了看這里的空地，“我可以自己搭建一處房屋……”

　　愛麗絲再度補刀：“不跟他住？呵呵，你以為這里是哪里？死亡國度，阿特拉斯，死靈法師們的首府！這里不僅有口味奇重的死靈法師，還有更加會玩的狼人和吸血鬼，你要是被他們抓住，肯定先【嗶——】上七天七夜，然后為了補充體力將你要死吃掉，吃飽之后，然后用你還沒被吃掉的部分接著【嗶——】……”

　　天使聞言，嚇得全身發抖，她看看愛麗絲，又看看遠方路過的一臉死氣沈沈的死靈法師，又看看西格瑪，咬著嘴唇，慢慢地向西格瑪靠近，捏住了西格瑪的衣袖，以快哭出來的語氣小聲道：“我……我還是跟你一起住吧……”

第五十六章 汝可識得此陣？


　　“你的表情讓我想起了即將被屠宰的豬……”西格瑪嘆了口氣，轉頭看向跟在他身后一臉鐵青顫顫巍巍的天使，“我解釋了不止一遍吧，愛麗絲在開玩笑……”
　　天使全然沒聽見西格瑪的話，只是本能地向后一跳，擺出一副防衛的姿勢，色厲內荏道：“我我我我是天堂最勇猛的戰士！絕對不會向你屈服的！你就算能夠玷汙我的身體，也絕對不能墮落我的靈魂！盡管放馬過來吧！你這個夜御三十九女的大淫－魔！”

　　西格瑪腦門上青筋綻放：“……信不信我直接讓你狂墮？”

　　愛麗絲在大肆嘲諷恐嚇了一頓天使之后，就匆忙忙地走了——今天的她很是反常，似乎在見到天使之后，就全然亂了方寸，不過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秘密，兩人的關系還沒有親密到無話不談的地步，愛麗絲不提，他也不會多問。

　　西格瑪帶著陷入嚴重腦補狀態的天使向他新家的方向走去。

　　是的，西格瑪搬家了。

　　之前與愛麗絲她們一起，住在集體的學生公寓，但自然學院之行結束后，西格瑪從德魯伊那里收獲了很多值得研究的東西，公寓那點地方就不夠用了，于是他去了高等教工自助公寓區，給自己劃了一片上好的土地。

　　所謂的高等教工自助公寓區，其實是一片未經開發的荒地，土壤中的負能量非常充沛，整天陰風滾滾，很適合死靈法師生活和修煉。獲得居住資格的死靈法師可以自掏腰包自由定制自己的居所，只要別占用他人的地盤，隨你建造法師塔還是惡魔城都沒問題。

　　——雖然這里是高等教工區域，只有強大且對學院做出足夠貢獻的死靈法師才有機會獲得，但相關的教務處還是捏著鼻子簽了字，一來是他們扛不住西格瑪“不答應就搗亂”的無聲威脅，二來，高層方面也透露西格瑪“立了一個不方便宣揚的大功勞”，于是，一片風景不錯豐饒肥沃的土地就落入了西格瑪手中。

　　“那里就是我家。”西格瑪指了指遠方，天使看了過去，一座奇異但看起來很優美的建築出現在視野之中。死靈法師對秩序極端狂熱，這種狂熱體現于極盡對稱之美的建築風格和巴洛克式的多塔方尖，整座城市的建築風格整齊劃一，黑色的主體顏色仿佛要吞噬日光——但這幢建築卻不相同，雖然有對稱之美，但相比于棱角分明的死靈主流建築而言，卻多了幾分柔和，而建築的頂部也不是常見的圓頂或者尖頂，而是她從未見過的模樣——從尖頂延伸出四道優美的弧度，翹起如羽翼般的檐角，優美，厚重，大氣。

　　死靈法師指著遠處的房子，像是炫耀自己的玩具一樣，向天使笑道：“我親手設計的。”

　　他的目光很奇怪，仿佛在懷念什麽，看著那房子，就像是看到了多年未見的老朋友。

　　天使心中稍稍松了一口氣——天使那漫長的歲月使他們成長為了兼具力與美的強大種族，連殺戮的兵器都鑄造得如同藝術品般優雅卻致命，族中既不缺乏勇猛善戰的戰士，也不缺少睿智博學的藝術家，天使雖然對藝術不太感興趣，但也有著一定程度的審美能力，她覺得，能夠設計出這樣的建築的人，應該不是什麽壞蛋吧。

　　她甚至開始期待近距離參觀西格瑪的家了——那里是她將來一段時間要借住的地方。

　　……但是等她走近之后，心中的期待感驟然被擊碎了一半。

　　“這這這這這……這是什麽？”天使舉起手指，目瞪口呆。

　　植物，奇形怪狀的植物，很多植物。

　　那一幢極具美感的建築被很多植物圍住。

　　這些魔植在負能量濃郁的土地上生長得尤其茁壯，而且奇形怪狀，各不相同，似乎察覺到了西格瑪歸來，同時活躍起來，仿佛在歡迎主人的回歸。

　　只是這歡迎的模式太過非主流了一點……

　　有的植物驟然張開了紫色的巨大花苞，層層綻放的花瓣最終露出了一圈鋒利猙獰的口器，然后吐出一根沾滿詭異液體的可怕舌頭，發出了哇哇的叫聲，有些正常一點的，則是向天空噴吐著冰藍色或者赤紅色的球體，有的則是原地不斷地蹦跳，有些吐出綠色的霧氣，還有像是變種藤蔓的神秘玩意，揮舞著長長的藤條，像長蛇般起舞著。

　　——美麗大氣的建築在這一坨牛鬼神蛇的變異品種的映襯下，配合著稍顯暗淡的天空，增添了許多陰森恐怖的氛圍，瞬間從藝術家的居所變成了邪惡大魔王的老巢。

　　她看向西格瑪，想要一個解釋。

　　西格瑪傲然一笑一笑：“我問你，識得此陣否？”

　　……沒錯，這家夥不僅從學院那里勒索到了一塊好地，還在房子周圍開墾了八塊菜地，通通種上了從德魯伊那里弄來、並由死亡之力刺激變異的魔植，並美其名曰“八門金鎖陣”。死靈法師們雖然不懂這拗口的發音究竟是啥意思，但還是可以從這八片耕地中茁壯成長的奇形怪狀面貌猙獰的魔植上推測出，這個所謂的“八門金鎖陣”非常危險，進去就別想出來了……

　　“其實為了防止別人來偷菜，我在地旁栓了幾條亡靈傀儡狗的，不過半天之后，菜沒被偷，狗卻失蹤了，真是奇也怪也……”西格瑪托住下巴，納悶道。

　　……失蹤的狗去了哪里，這答案顯而易見吧，話說誰會來偷這種菜啊！

　　天使在心中默默地吐槽著。

　　“不管這麽多了，從今天起你就要住在這里，那麽有些事情必須要知道。首先就是這里，別想著飛進去或者闖進去，這里的防御涵蓋了地下、地上、空中三百六十度全方位，而且想要通過這片菜地，也有走法，就像這三個方向，進去的話是安全的，這三個方向，貿然闖入就要受傷，而這兩個方向……”西格瑪指著藤蔓亂舞的兩片地方，露出不忍的神色，“這兩個地方種的最多的就是這變種藤蔓，這種藤蔓極為懼光，只要有光照射，就會極度活躍，它們會本能地纏繞住靠近的一切活物，每一根觸－手——我是說藤蔓——就會往活物的身體里鉆，順便說一下，它們最喜歡待在溫暖、濕潤、無光的地方，你懂的。當然，如果你有什麽特殊的癖好，倒是可以稍微去嘗試一下……”

　　西格瑪說了一大堆，似乎想起了什麽事情，不好意思地回頭看天使：“那什麽，你叫啥名字來著？”

　　即使是許多許多年后，天使對今天的遭遇依然記憶猶新，她此生最親密的戰友和最信任的人，在認識她的第一天時肆無忌憚地嘲笑打擊她，而且明明交流了很長時間，都忘記問她到底叫什麽名字……

　　她有氣無力道：“雅典娜，我叫雅典娜……”

第五十七章 嘴上不說心裡還是挺色的嘛

　　在一群詭異植物那無慘亂舞的歡迎下，雅典娜跟著西格瑪小心翼翼地穿過了這八門金鎖菜園，推開散發著寧靜香氣的紅色大門，進入了這一方院落。

　　院中是另一片景象——嶙峋的假山怪石，圓潤美麗的雨花石鋪就的路徑，寧靜雅致的涼亭，還有一些叫不出名字的美麗的花草，房屋的簷角掛著一串風鈴。

　　不同於外面陰風慘慘的黑暗氣氛，這裡就像是阿特拉斯陰暗天空下遺世獨立的寧靜居所，讓人不由自主地放下心來，能夠安然享受這一片難得的靜謐。

　　西格瑪指了指清澈的池塘和竹筒引動的活水，稍微客串一下解說員和導遊：“從阿特拉斯引來乾淨安全無負能量的活水，可不是什麼太容易的事情。”

　　帶著雅典娜走進正屋，屋中的裝飾和器皿大多都是木質，空氣中繚繞著奇異的香氣，西格瑪笑道：“普通的木料是無法抵禦阿特拉斯那常年不斷的陰風的，只會被慢慢侵蝕風化，但這些全都是從德魯伊那裡搞到的上好木料，這群濃眉大眼的傢夥看起來老實，但總是囤積居奇，這些所謂的珍稀木料明明在大森林深處滿地都是，經他們一加工，硬是賣出了頂級奢侈品的價格，果然賣什麼都不如賣品牌啊……”

　　雅典娜對此不置可否，只是好奇地打量著房間內的佈置——天堂生靈的物質水準和精神境界已經到了相當高的程度，要不是有天使長們居中調度，就要退化到以物易物的初級商業階段了，這與西格瑪上輩子的共嗶主義頗有異曲同工之妙，只不過天使們的精神境界就是高，竟然沒在這種富裕的生活下完全懶死——所以說，雅典娜這種已經無聊到將展示勇武取得勝利當做畢生追求的主戰天使，當然不會有什麼敏銳的商業嗅覺，她只是覺得，這裡的佈置既新奇又讓人感到舒適，完全不同於死靈法師那種陰森恐怖的氛圍，讓她感覺很不錯。

　　她問西格瑪：“這裡……都是你自己佈置的？”

　　西格瑪點頭道：“當然，花了我不少時間呢。”

　　這套新房子的每一個細節都是由西格瑪親手設計的，然後交由最精密的煉金傀儡來手工製造，這得到了學院方面的大力支持——教員們認為，只要這廝不亂搞破壞搗亂學院秩序，想幹什麼就幹什麼，建套房子搞個行為藝術算個囊球。

　　至於這種建築風格嘛——西格瑪在前世雖然不懂這一行，但沒吃過豬肉卻見過豬跑，依靠腦中的不斷回憶，居然真給他設計成了。房間的主體基調是前世祖國的古典風格，在這個基礎上又加入了西格瑪在諾倫大陸培養出來的新審美觀，古色古香的天朝古風經過了諾倫魔幻主義的魔改，變得既接地氣又狂拽叼酷霸，偶爾西格瑪仰在躺椅上環視著自己的滿意作品，都不禁在想，如果天朝能在明代之前覺醒資本主義萌芽，狂飆突進地一路車到資訊時代，那麼建築風格也許就跟這裡很相似吧。

　　顯然，天使也對這裡很滿意，她原本以為，死靈法師們的家都是用人皮糊牆走路都會被骷髏頭絆倒的類似於墓穴般的存在，沒想到竟然碰上了有著如此審美觀的異類死靈法師，連帶著看西格瑪都順眼了不少，心地善良的天使一廂情願地認為，如果是有著如此藝術造詣的生靈，肯定不是什麼壞人，也許剛剛確實誤會他了？

　　就在她對西格瑪的印象漸漸改觀時，卻聽到死靈法師敲了敲桌子：“從今天起你就可以住在這裡，現在我們先來談談費用的問題。”

　　“費用？”天使對這個詞非常陌生。

　　“你衣食住行明顯通通要我付帳包圓了，憑什麼啊？我跟你又不熟，這個必須要仔細算帳。”西格瑪從桌子底下拖出來一個方形的木器，木框中一排木棒，上面穿著扁平的木珠，撥弄幾下，嗒嗒作響，死靈法師看了天使一眼，解釋道，“這叫算盤，我知道你不會用，其實我也不會用，只是做出來玩玩，現在拿來增加一些氣氛。”

　　他啪嗒啪嗒地撥弄了幾下木珠，一條條列出來：“首先你是要吃飯的，阿特拉斯的夥食與豬食無異，我做的菜有價無市，況且還要加上我這人工費，再加上你肯定要添置新衣服，別忙著否決，你肯定需要的。再者，你住在我這裡，得付房租。”

　　天使瞠目結舌，難道對需要幫助的人施以援手，還要索要報酬嗎？

　　他望著雙目圓睜的天使，聳聳肩：“別生氣，這只是最基本的衣食住行。你得給我交保護費，原因你聽到了，你現在出去四處亂跑的結果就是被那些重口味的傢夥捉住吃掉然後抱著沒吃完的屍體趁熱來一發，現在的狀態是我保護了你，你理應表達你的感激。”

　　又撥弄了一會兒算盤，西格瑪像是想到了什麼，指了指雅典娜：“剛剛愛麗絲將我黑得體無完膚，汙蔑我是大淫魔，你這白癡居然信了，解釋了幾遍都不聽。那好，我是精通無數調教手法和各種器材的最強色魔，瞪一眼就能讓女人發情，握握手就能讓女人懷孕的那種。你那豐滿而看起來很可口的胸部喚醒了我對童年的回憶，你那高挑健美如同烈馬般的身子使我想將你斬於胯下，你那聖潔威嚴的光之羽翼更加喚起我內心深處沾汙神聖的邪惡衝動，你那神聖美麗的面孔和高傲的性格激起了我將你艸成乖巧小媳婦的征服欲，總而言之，一切可以概括成四個字：我想上你。你要是不想讓我在每天只喂你價值六枚銅板的麻辣燙就可以隨意地【嗶——】你三十九次的話，最好也要交錢，我的精神損失費，我的欲望抑制費，我的營養補充費，還有換取我不向你出手的保護費……”

　　他�起頭來，純良地一笑：“這些費用的具體多寡由我來決定，你沒意見吧。”

　　雅典娜看起來明顯松了口氣，她紅著臉，往腰間摸了摸，赧然道：“我……我沒帶錢……”

　　——你居然松了口氣！你居然連還價都沒還價就準備交錢！你到底把我誤會得有多深啊！

　　“沒帶錢？”西格瑪搖了搖頭，指著雅典娜道，“這你可就錯了，你身上有著舉世無雙的珍貴財富，即使沒有貨幣，那也可以抵帳……”

　　“你是想讓我用身體來來來來來償還嗎！終於露出惡魔尾巴了，你這傢夥！”雅典娜驚恐地後退道，“我警告你不要亂來，我可是很厲害的！”

　　“……你是被害妄想狂嗎？你從一開始就擅自腦補很黃很暴力的事情吧！為什麼我說的每一句話都會被你往那種方向聯想？你看起來很純潔神聖但實際上是個內心**總愛想什麼色色話題的淫亂天使吧！愛麗絲說的有道理啊，你這傢夥真的不是因為太過**而被放逐到人間的嗎？”西格瑪從桌子底下又翻出一本筆記本來，先劈手斬了天使一記手刀，沖著抱頭悶哼臉色發紅的天使叫道，“知識啦知識，知識就是財富，知識就是力量，這個道理你不明白嗎？把你懂得的武技、法術、情報之類的都寫出來，用它來抵債，做不到的話，我就剝光你的衣服給你換上皮帶拘束裝拴上鎖鏈關進鐵籠擺在阿特拉斯市中心做天使展覽！”

第五十八章 貨幣與力量


　　就這樣，天使少女初到人間，就欠下了巨額的債務。
　　而且可以預見的是，這筆債務將像滾雪球般繼續暴漲，其漲速取決于她那黑心宿主的節操余額，雖說這賬面上滾滾的金幣將由雅典娜腦中的知識來償還，但這傻不愣登的天使竟然將定價權拱手交給了西格瑪，真是活該被坑死。

　　對了，趁此機會，不妨普及一下通常會崩得連他媽都不認識的貨幣體系——有同學會說，誒，我知道，當然是金本位的金銀銅貨幣體系，比例是1：100：10000，你以為會是這樣？那麽恭喜你答對了，確實是這樣，不過一個設定是俗套還是無節操要取決于作者的胡謅及灌水功力，接下來就讓我們來看一看，諾倫大陸相對穩定的貨幣體系到底是怎麽建立起來的。

　　話說很多很多年前，傻－逼龍族們還在聚嘯山林，以打家劫舍為生，這不是一件容易的工作，不僅相當拉仇恨，而且一不小心就會被人組團刷裝備，不得不說，強盜這個職業被他們做得毫無技術含量，且前景黯淡。

　　可是過了很多年后，一位龍族的天才從各族的商業活動中發現了一條通向金幣海洋的莊康大道，它琢磨了上百年，發現如果按照自己的法子來搞的話，巨龍根本不需要冒著被抽筋扒皮操翻在地的風險到處打劫了，他們可以做更有品位的強盜，即使在山洞里打呵欠睡大覺，金幣也會滾滾而來——是的，他們開起了銀行。

　　沒錯，如今諾倫大陸最著名的聖龍聯合銀行就是龍島的產業，巨龍們用了好幾百年建立了自己的信譽，使客戶們相信它們不會無節操到將銀行里的金幣全部卷走，而是為所有有錢人們提供最保密最周詳最安全的銀行服務。這當然沒錯，或許有很多強大的存在並不買龍族的賬，但絕對沒有人腦殘到去打劫巨龍的錢庫，畢竟龍島大憲章的第一條就規定了巨龍的財富神聖不可侵犯，誰侵犯了，天下龍族共誅之——雖然世界上每一部憲法的第一條通常都是在放屁，但至少這屁放得通天響且其臭味十分有威懾力，至少到目前為止，能夠明目張膽地聲稱自己要搶劫一頭巨龍且真的搶劫成功的勇士，一個都沒有。

　　就這樣，龍族數百年如一日地兢兢業業地大力發展銀行信貸業務，聖龍聯合銀行也發展成了一個龐大的龍族財團，他們用可怖的武力和相當敬業的精神慢慢贏得了諸族的信任。聯合銀行第一屆總裁經常會用一個小故事來表明巨龍的立場——如果你有一只會下金蛋的母雞，你是會殺掉它去掏肚子里不存在的金蛋，還是用心將它照料好，源源不斷地收獲金蛋呢？這個小故事被龍島的每只巨龍背得滾瓜爛熟，他們已經堅信，搶劫自家的銀行是傻－逼的行為，而且只能撈一票，然后名聲就臭了，事后還有無窮的麻煩。而經營如今的財團的話，聖龍聯合銀行就會源源不斷地將自家的產業向整個大陸輻射，持續不斷地施加影響力，那麽諾倫諸族所創造出來的財富就會源源不斷地流進巨龍的腰包，實在是太賺了。

　　在這種精神的指導下，巨龍們竟然兢兢業業地為大陸經濟發展做著貢獻，唯一美中不足的是他們的手實在伸得太長，要不是各國強烈反對，世界貿易組織也建起來了。除此之外，巨龍們對世界經濟發展所做出的最大貢獻就是規范了各國各族的貨幣。

　　因為他們發現並總結出了劣幣驅逐良幣法則，由于不能容忍龍大爺們的財富被一群渣滓偷偷裝進腰包，他們討論了很長時間，竟然決定規范鑄幣。他們請精靈設計錢幣，矮人鑄造模組，然后無條件交給享有鑄幣權的各勢力，將規范化生產的鋸齒邊緣的錢幣利用龍族的財力和力量強行向整個大陸推廣，並將貨幣的兌換率鎖定在一比一百一比一萬，誰敢瞎改，都要受龍大爺們從經濟到武力的雙重制裁。諸族迫于龍族聲勢，捏著鼻子用了一陣子，發現哎喲臥槽還真不錯，這群龍島的殺胚居然能做這種好事——唯一美中不足的，是貨幣的名字。

　　由于貨幣是精靈設計的，所以精靈們享受命名權。

　　這群矯情的尖耳朵據說翻閱了很多年代久遠的神奇書籍，自豪地將金銀銅三種貨幣命名為金科拉、銀塔瑪和銅基巴，其意分別為“帶來豐收與財富的神奇物質”、“永不熄滅的戰士的銀色靈魂”、“傳承與繁衍的力量”，人類覺得真尼瑪難聽，其他種族也是這麽認為，所以只肯稱金幣、銀幣和銅幣，以上就是諾倫大陸相對穩定的經濟狀況和貨幣體系。

　　在這種罪惡的經濟體制下，無數善良的勞動人民被可惡的資本家和封建大地主剝削著，西格瑪身為貴族，也是死靈法師，已經被釘在了資產階級的恥辱架上，他絲毫沒有所謂的羞恥心，以駭人聽聞的方式和手段對善良的天使進行毫無人性地殘酷剝削。

　　“洗菜，打水，擺好桌椅和餐具，幫我打下手。”西格瑪在廚房里忙碌著，對手足無措的天使道，“當然你也可以像大爺一樣杵在那里，等我把晚飯做好，然后恭請你上桌，親口喂你吃飯也行——但我要收三千金幣的服務費，讓本人親自伺候一頓飯的人至今還沒有出生，你想要第一次，可是要貴很多的。”

　　雅典娜咬咬牙，笨手笨腳地走進廚房，收攏背后的羽翼，以防碰到盆盆罐罐。天使當然也有飲食的習慣，但大多是享受，補充能量有著更方便高效的方式，而且下廚這種事情，跟身為主戰天使的她無緣。

　　她在西格瑪不耐煩的瞪視下蹲下了身子，笨拙地拿起卷心菜，放進了水盆里，開始清洗起來，可惜她全然沒有經驗，濺的水花到處都是，圓圓的卷心菜在她手中跳來跳去，差點就跳出水盆，落在地上。

　　西格瑪看了她一眼，搖了搖頭。

　　察覺到西格瑪視線的雅典娜終于忍不住了，將卷心菜往水盆中重重一摔，被放逐下來的委屈、無助和憤怒再次爆發，她大喊道：“為什麽我非要做這種無聊的事情！我是天堂的符文重甲主戰天使，碧藍怒火的執掌者，你不能讓我做這些！”

　　“不，你已經不是了。”西格瑪轉過頭來，淡然道，“你被剝奪了天使階位，碧藍怒火現在聽我的，你如今只是一個寄人籬下的弱者。你現在連我都打不過，我想將你變成奴隸還是別的什麽，根本就是輕而易舉的事情，但我依然對你以禮相待，願意收留和幫助你，這是對你的善意而非義務，你要學會感恩，並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而不是像個大小姐一樣耍性子，天堂的天使都像你這樣嗎？失去了力量后立馬浮躁得原形畢露？你算是強者嗎？”

　　西格瑪說完之后，本以為這個搞不清狀況的高傲天使會大發脾氣，也做好了揍她一頓殺殺威風教她做人的打算，不過出乎意料的是，天使反而沈默了。

　　雅典娜突然想起了被放逐前的、因長距離遷躍和能量沖擊而略顯模糊的一段記憶。

　　“我很失望，雅典娜，我本以為你準備好了，但你卻沒有。你揮動武器的理由來自于你那可笑的自尊心和幼稚而暴躁的信念，你將聖劍和聖光賦予你的力量僅僅當作展示你個人勇武的工具，你只是粗暴直接地用你的力量宣泄著你的暴躁和怒火，你不知道你肩負的力量到底是什麽！你的力量來得太容易了，容易到讓你的心靈開始膨脹，使你蔑視弱小的生靈，不尊重無辜的生命，你不知道你的每一個決定會使多少生命受到無辜的牽連，既然如此，我就讓你感受一下，平凡的生靈是如何艱難但頑強地抗擊命運，讓你嘗嘗失去力量后的滋味！”

　　她怔怔地望著眼前的卷心菜，突然就落下淚來。

　　“……也太脆弱了吧，說的有點重？”西格瑪撓了撓頭。

　　沒想到雅典娜卻搶先一步擦干眼淚，�起頭來：“教我，我應該做什麽。”

第五十九章 這孩子真是太好騙了……


　　一夜過去。
　　清爽地睜開眼睛，西格瑪從床上一躍而起，伸了一個大大的懶腰，對著鏡子露出了傻兮兮的笑容。他在回到阿特拉斯之后，就向學院的幾位傳奇大師匯報了這次半獸人事件的詳細始末和“聖殿”的存在，有德魯伊的前車之鑒，大師們對這件事情非常重視，開始著手秘密調查死亡國度到底有沒有聖殿的棋子，威望和能力都足夠高的璐璐薇自然也被分派了工作。

　　所以，在那個惡趣味的女鬼回來之前，西格瑪的生活會非常美好的。

　　他收拾床鋪，穿好衣服，洗漱完畢，推門離開臥室，由主廳出前堂，來到寬敞的院落中，拉開架勢，打了一套三禽五獸健身操。也許是受了家族的影響，也許之前受過騎士的訓練，比起其他施法者來，西格瑪更重視身體素質和體術技能的培養，這套學自德魯伊的體術，非德魯伊無法用于實戰，但堅持練下來的話，對開發身體潛能有著不可估量的好處。

　　“鷹擊”、“鷂旋”、“鳳凰變”。

　　“虎剪”、“熊抱”、“狼噬”、“鹿躍”、“蠻牛沖”。

　　將八套路數打完之后，西格瑪收起架勢，緩緩站定，按照德魯伊所傳授的呼吸方法輕重有序地吐納起來，他對德魯伊的體術秘法接受得很快，甚至有一種很奇妙的感覺，因為跟前世的武學真的很像。他在上輩子曾經聽說過這樣一個理論，一種技擊術的生命力長久與否，主要要看有沒有跟攻擊套路相稱的呼吸法，雖然不知真假，但足以讓他覺得德魯伊的體術秘技很碉堡。

　　演練完畢，西格瑪睜開眼睛，回頭看去，雅典娜正站在前堂門邊，一動不動地看著他，見他望過來，天使挑了挑眉毛，淡淡道：“你剛剛這一套體術，很適合野獸用來廝殺，但人型生物練了沒多大用處，頂多能舒展身體，養護器官，跟幼童做的體操一樣。”

　　西格瑪笑了笑：“我是施法者，要分得清側重，練習體術是為了讓自己在絕境之中多一份依仗和底牌，而練這個，是為了鍛煉身體，延長壽命。對于政客而言，多活幾年你就能熬死對手，對于法師而言，多活幾年，你也許就會走得更遠，對于所有壽命短暫的生靈而言，多活幾年，你就會死在你愛人的后面，不必在臨終前看到她的哀傷。”

　　雅典娜哼了一聲，她臉上綻放著一股奇異的光彩，在聊起這個話題時，她作為天堂頂級戰士的驕傲和氣場才不知不覺地顯露出來：“在我們眼中，神秘力量的本質大同小異，都是以精神力調動元素力量戰斗，但精力和才能有限，天賦不同，擅長的領域就有了分化。有戰斗天賦的，就用元素加持己身，使揮劍的力量更強，使身體更加堅韌，使防御更加穩固，有施法天賦的，就揮灑出絢爛神妙的法術，將敵人擊殺在沖鋒的途中……”

　　她看著西格瑪，笑容中有著些許得意，隱藏著一種“快來求我啊”的狡黠，她故作冷漠道：“簡單來說，天堂中也有主攻法術力量的天使戰斗集團，他們長于施法而短于近戰，針對這個弱點，聖堂武庫的武技長們開發出了數套戰技，比你這個強多了，怎麽樣，要不要學？”

　　——看來經歷了昨晚的事情，她開朗了不少啊。

　　昨天晚上，西格瑪耐著性子手把手地教天使如何下廚做家務，雖然很笨拙，但這家夥確實學得比較努力，竟然自己試著做了一盤菜，雖然是最簡單的西紅柿炒蛋，但味道著實不錯，已經可以當做合格的家常菜來食用了——很明顯，在吃了一口自己做的菜肴后，這個看起來很高傲但實際上很單純的家夥居然露出了笑容。

　　一個好的開頭，往往會帶來勇氣和自信吧。

　　西格瑪微笑道：“雖然我確實覬覦著你腦袋中來自天堂的各種知識，但這麽快就決定向我泄密真的沒問題嗎？這可是你們天堂的寶貴財富，就不怕我散播的滿大陸都是？”

　　雅典娜表情一黯，隨即兇巴巴道：“她們都不要我了，我也不管那麽多了！”

　　“話不能這麽說，如果真的不要你了，為什麽要把碧藍怒火一起丟下來？”西格瑪顯然吃軟不吃硬，這回竟然反過來安慰起雅典娜，“我想，這應該是試煉吧。等你能再次拿起碧藍怒火時，也許你就可以回家了。”

　　提到碧藍怒火，雅典娜的臉又垮了一分：“昨天晚上我試了一夜，好話都說盡了，可是碧藍怒火就是不理我，究竟怎麽樣才能重新獲得它的認可，完全沒頭緒啊……”

　　“笨蛋。”西格瑪斜了她一眼，“老薩不是說過，我之所以能拿起碧藍怒火，那是因為聖劍認同了我，你不知道如何能再次拿起聖劍，可以從我身上找原因嘛。”

　　“哦哦哦，有理有理。”雅典娜不斷點著頭，“那應該怎麽找呢？”

　　“這個簡單啊。”西格瑪露出了純良的笑容，“拿起聖劍的人，必然是聖劍認可的戰士，也許在你教導我天堂武技時，就能近距離感受我那銀色的戰士之魂了。”

　　雅典娜眼前一亮，仿佛落水的人抓住了救命稻草，不假思索道：“很有道理，那我們現在就開始學習吧，先從大光明聖火戰技學起……”

　　西格瑪卻打了個哈欠：“突然不太想學了，我是個死靈法師，學習聖光天堂的戰技不太合適，專業不對口啊，萬一練岔氣了怎麽辦？”

　　“不會的，我們只學技擊之術，你可以用死亡之力替代聖光，開發出別的攻擊方式。”雅典娜一聽就急了，“吶，這可是高階天堂的秘法哦，很厲害的，這麽好的機會怎麽可以放過呢？吶，學一學吧，稍微學一學就好……”

　　西格瑪暗笑不已，還是故作沈吟了一番，點頭道：“先說好哦，這是你求著我學的……”

　　為了再度拿起聖劍，雅典娜哪顧得上這細微末節，連連點頭。

　　“那現在，我先去做早餐，你去那邊庫房里拿掃帚，把院子打掃一下，昨晚教過你的，會用吧，吃完飯后我們就開始吧。”西格瑪忍住笑，一本正經道。

　　“喔……”雅典娜雖然有些失望，但還是點了點頭，轉身去拿掃帚，走了幾步之后，又忍不住回頭，美麗的大眼睛中流露出絲絲期盼，“說好了哦，吃完飯就要去學，一定要認真學哦！”

　　……等、等等，這家夥怎麽一夜之間突然變得這麽可愛了！？

　　在廚房中烘烤面包、煎雞蛋和火腿的西格瑪偶爾轉頭看向窗外，都能看到雅典娜在認真地進行著掃除，美麗的天使少女在微微日光的照耀下越顯美麗，雖然偶爾會被長袍絆一下的樣子很笨拙，但她那認真的表情和一絲不茍的模樣，以及隨著身體的動作而微微顫抖的雪白雙翼，都讓西格瑪覺得很養眼——欺騙玩弄剝削壓榨這種純情的天使少女，讓西格瑪那僅剩不多的羞恥心都有些隱隱作痛。

　　但隨即，窗外傳來了少女恍然大悟的怒叫聲。

　　“西格瑪！明明是你要跟我學武技，為什麽我得求著你去學！”

　　……蛤蛤蛤，少女你的反射弧真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