JKF 捷克論壇

搜尋
dvk92801
侯爵 | 2016-2-26 11:37:15

第80章潛入

  李破猛然驚醒,見少女按著刀柄站在他身邊,頓時一驚,一下就坐了起來。

  少女也被他唬了一跳,本來只想過來踢他一腳,將人叫醒,沒想到,剛挨著邊兒,這位就和詐屍一樣彈了起來。

  種種跡象都表明,這就是個可怕的刺客。

  讓她對此行的把握又多了幾分之外,也充滿了種種的顧慮。

  當然,此人桀驁不馴,甚至敢於以下犯上,對她動手,這樣的人。。。。。。。能用則用,不能用,自當儘早除去才好。

  只是如今,正是用人之際。。。。。。這才是她能夠忍住惱恨,沒將此人一刀殺了的主要原因。

  身邊的人不但不夠用,真正有用的人還很少,少女暗自嘆了一口氣。

  她的度量和城府遠不如她的父親,若是李靖在此,一定會告訴她,籠絡人心的手段多的是,怕手下人太有本事的人,定難成大事。

  李破瞄了瞄少女的臉色,心裡也在嘀咕,莫非想趁人家睡著了,給老子來上一刀?

  少女板著臉,道了一聲,「天色不早了。」轉身就想去牽馬。

  李破道:「包上馬蹄子吧,常年養馬的人,定精地聽之術,不得不防。」

  還挺精細,李碧覺著,這是至今為止,她在這人嘴裡聽到的最有道理的一句話了。

  黃昏中,兩人四馬,進入到了雲內縣境內,實際上,雲內縣如今大半都屬於雲內馬場的範圍,只有少量的耕地。

  縣內百姓,過的其實也是半農半牧的生活,漢人極少,大多都是內附的胡人後裔。

  當然,這年頭,民族就不用太較真了,尤其像雲內這樣的地方,祖上有著匈奴人,鮮卑人,契丹人,突厥人,柔然人等部族血脈者,比比皆是。

  就像大業三年的時候,數萬突厥人附屬部族內附,雖然大部分都轉道去了榆林,但云內還剩下不少呢。

  兩個人不走大路,專撿荒涼的小道行進,到了天色完全黑下來,已經深入到了雲內馬場西邊境內。

  這個時候,兩個人的速度慢了下來,月光之下,四野茫茫,不見人跡,遠方隱約能看到山巒起伏的影子。

  李碧並不是識途老馬,她到是沒說謊,她來過雲內馬場幾次。

  最近一次,還是今年年初,從塞外歸來,正是取道雲內驛道回的馬邑。

  當時,因為行蹤隱秘,並沒有驚動雲內的軍將官吏,不然的話,她還能見到史千年和韓景等人。

  只是沒想到,不過一個多月,就又重新來到了這裡。

  不走驛道,路就得自己找了。

  辨別著方向,速度自然也無從談起。

  李破終於忍不住,勒住馬韁,心裡直咒罵這個女人吹牛,什麼樣的行動,若是碰到這樣的豬隊友,也只能碰運氣了。

  看了看天上月亮的位置,李破無奈道:「找個地方歇著,等明晚再說,不然找到地方也天亮了,對了,應該離著不遠了吧?」

  李碧的臉色瞧不清楚,但想來也不好看。

  心高氣傲的人,不太喜歡別人的奉承,但也絕對也不願意聽到奚落之言。

  冷冷的哼了一聲。

  李破怕她犯倔,緊著糊弄,「此事急不得,咱們得慢慢來,小心一些不是壞事,您說是吧?」

  若論帶兵打仗,李碧自然是行家裡手,十個李破也不定是她的對手。

  但這種潛伏刺殺的行徑,她還是頭一次經歷,遠不如李破經驗豐富。

  這就是兩人本質的不同了。

  所以,她能想到的辦法,是輕身赴會,在酒酣耳熱之際,暴起殺人,這裡面,滿是領兵之人的膽量和決斷以及料敵機先的痕跡。

  而李破,卻是帶著她悄然而來,準備一擊而中,飄然遠颺,充滿了詭秘和陰暗的風格。

  不能說兩人誰優誰劣,這是經歷以及環境造成的必然結果。

  之所以聽了李破的,並非李破的言辭有多誘人,多有道理。

  而是她要告訴別人,也告訴自己,她不是個罔顧部下生死的人,而她,也有著赴死的決心和意志。

  從這裡可以看的出來,李破的一些話,可以說是完完全全的敲在了她的軟肋上。

  兩人最終,還是找了一處稀疏的樹林,勉強算是隱藏了起來。

  李破很想出去,悄悄逮個人回來問問,但瞧了瞧李碧,心想還是算了,這女人他是真信不過,而且,李碧也未必會信得過他,放任他離開。

  等待的時間,是最為難熬的,樹林中,黑漆漆的,只能聽見戰馬在踏著蹄子,不時啃著青草,偶爾還會打個響鼻。

  靜謐中,李碧突然問道:「如今這裡就咱們兩人,你不但敢對我無禮,而且。。。。。。好像從未將我放在眼中,這些都可以不計較,但你跟我說句實話,去歲秋末,你應該剛從北邊回來吧?」

  「莫要欺瞞於我,我李碧自信還不會認錯了人,你入馬邑時,也正是冬初,身邊多了個妹妹,說話卻有著晉地口音。。。。。」

  李破揚了揚眉頭,真是沒事找事,這會兒還有尋根究底的心思,腦袋也不知被驢踢了幾次了。

  沉吟了一下,乾脆的道:「不錯,俺去草原找過俺阿伯了,而且還在那兒呆了兩年,哼,想要上個軍籍,都沒人管,塞外的寨子也廢棄的差不多了。。。。。。」

  「本來想一起南下來著,但阿伯和他的兩個結義兄弟情同手足,二叔不良於行,沒法走遠道,也就耽擱了下來。」

  「不想,突然間雲中就亂起來了,咱們那寨子也沒跑了,被人攻了進來,阿伯和兩個叔叔都死了,俺一個人逃了回來。」

  「本來吧,俺還想著,大隋邊地就算不如關西,也應是不錯才對,不想,和塞外也沒什麼分別,一樣的鬼天氣,活的也一樣的苦,其實還不如塞外過的自在呢。」

  「在林子裡遇到您,還以為是碰到突厥人了呢,嚇了俺一跳,以為是突厥人南下了,後來一想,又覺著不對,突厥人怎麼會在意山中流民的死活?」

  「這下您總該滿意了吧?」
引言 使用道具
dvk92801
侯爵 | 2016-2-26 11:38:08

本帖最後由 dvk92801 於 2016-2-26 11:39 編輯

第81章謊言

  說了一句謊話,就要用十句百句謊言去彌補。

  看看,這半真半假的話又來了,只是聽上去,比之前編造的謊言又真實了幾分。

  順便,開誠布公的姿態也擺了出來。

  應該慶幸的是,這裡是馬邑,而非榆林或者西邊什麼地方,不然的話,到扶風打聽打聽,露餡的可能幾乎是百分百。

  當然,像李破現在這樣的身份,地道的小人物,也不會有人去費那樣的力氣。

  對他來歷起疑的現在也不是一個兩個了,尉遲看的最準,因為那是李破到來馬邑遇到的第一個人,身上一些明顯的破綻根本沒辦法掩飾。

  但尉遲事不關己,來了個高高掛起,現在也算是朋友了,更不會去究根問底。

  後來的稅官,也就是戶曹的陳從事,也就是查了查郡府的案卷,漫不經心的就將李破放了過去。

  再後來的元老頭,其實心裡對李破的來歷未必沒有疑惑。

  只是跟李破相處日久,也就不打算問了,這年頭,戶籍之制漸漸崩壞,不明來歷的人在邊地也越來越多,漸漸的大家也就司空見慣了。

  至今,追的最緊的就是李碧了。

  這位關西世閥貴女,自信的有點過了頭,對自己的判斷和眼光,那叫一個偏執。

  要是李破還在馬廄裡當他的小馬伕也就算了,偏偏倒黴的跟在了她的身邊,給了人家較真的機會。

  乾脆的,李破又編起了瞎話。

  為的其實也不是將之前的漏洞補上,只是想讓女人消消氣,不管怎麼說,他估計自己還要在馬邑待下去,也就頗有些身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的無奈在裡面。

  這幾天,都圍繞著這個女人在兜圈子,幾乎用盡了手段,真的是讓他有些煩不勝煩了。

  少女哼哼了幾聲,也不知是在得意自己的眼光還是那麼精準,還是像往常一樣,不太滿意李破的態度。

  半晌,她才淡淡道,「當時,在林中。。。。。你叫我姑娘,這是你們扶風土話?」

  這個李破是真不記得了,不過,一聽之下,還是大慚。

  這年頭,不興叫姑娘的,後來的那些亂七八糟的,真真害人不淺,呼人姑娘的到也有,但發音完全不對,是對姑姑的暱稱,絕對沒人喊未嫁的女子為姑娘,那就是個笑話。

  現在能明白這一點,其實還是拜李碧所賜。

  這是李破至今遇到的不多的女人之一,卻是其中唯一一個必須認真稱呼的女子。

  李碧出現之後,李破覺著三娘子這個稱呼有點新鮮,跟元朗討教了一下,才算明白,這年頭對女子的稱呼很多,但姑娘這個詞卻極少出現在隋人的字典當中。

  幸運的是,李破還沒叫過旁人小姐,不然的話,又是麻煩。

  竟然和後來人差不多,小姐這詞在隋人口中也會出現,但卻是地道的蔑稱,稱呼的群體,也和後來差不多,都是一些從事特殊職業的女子的專用語。

  李破繼續糊弄,「以為您是突厥過來的,應是聽不懂呢,隨口叫了一聲而已,氣勢太足,叫聲姑娘,應該和姑奶奶差不多的意思。」

  「姑奶奶?」黑暗中,李碧的聲音有些尖細。

  李破恨不能抽自己個嘴巴,最近說話有些多,嘴上也開始沒把門的了,一聽就知道,女人那身刺又炸起來了。

  李破不說話了。

  啪的一聲,肩膀突然挨了一腳,本能的一抄手,將對方腳脖子拎住了。

  「放手。」

  李破剛一鬆手,啪的又挨了一下。

  李破噌的站起身來,運了半天氣,最終往遠處挪了過去,咱惹不起還躲不起嗎?你個母老虎,一看就知道嫁不出去了。

  後半夜有點冷,這裡也已深入雲內馬場,李破睡的並不踏實。

  到了天明,將李碧叫起來,兩個人草草吃了點東西,輪流在林子邊上守著。

  也許昨晚說的那些,到底是起了些作用,也許是兩人單獨相處了不少時候,逐漸適應了李破偶爾就要刺激人的無禮。

  也許是隨著時間的推移,女人的怒火已經消散的差不多了。

  更可能是,這女人性子雖然不好,但心胸還算開闊。

  不管是什麼原因吧,以往那種頤指氣使,讓人不敢輕犯的氣度,變得愈發的淡了。

  不過,李破已經顧不上關心這些。

  一個白天,不時便有馬蹄聲響起,來來回回的過去好幾撥人,讓躲在林子裡的兩個人,都緊張了起來。

  顯然,雲內馬場有著很大的變動。

  不過這也是意料中事,史千年這個地頭蛇,總不會坐以待斃就是了。

  估計是在聚攏手下,一看情形不對,是來個魚死網破,還是北逃出塞,就要看史千年自己的判斷了。

  這個時候,如果真按照李碧謀劃,大搖大擺的帶人過來,還真不好說結果如何。

  不過有一點是肯定的,人家既然有了防備,就算史千年身死,也能將幾個人追出個狗樣了,能留下幾個人,那就要看馬場的人有多凶悍了。

  這一天,在李破的感覺當中,分外的漫長。

  李碧也差不多,一天過去,到了黃昏的時候,這位眼睛裡已經帶上了血絲,精神頭遠不如昨日裡那麼足了。

  天剛擦黑,兩人就動了身。

  經過白天的觀察,這一次李碧表現的明顯強出不少,到了月光照耀大地,漫天星辰閃閃的時候,視線當中,終於出現了成片的燈火光芒。

  悄悄來到近處,兩人翻身下馬,李破打望了一下,也是暗自咂舌。

  不愧是馬邑數一數二的大馬場,蒼河馬場還真就比不了,你看看人家這裡的人,住的房子鱗次櫛比的,儼然就是一個很大的村落。

  兩個人躲在暗處,李破低聲打著預防針,「姓史的要不在這裡,咱們可就白來一趟了啊,您確定,姓史的如今就住在這裡?」

  女人終於學會不以勢壓人,開始反唇相譏了,「怎麼,怕了嗎?哼,就算姓史的不在,那就一定是在恆安了,我領你再去恆安尋找便是。」

  李破,「。。。。。。。。。」
引言 使用道具
dvk92801
侯爵 | 2016-2-26 11:41:52


第82章城堡

  直到明月當空,燈火才漸漸熄滅下去。

  黑暗中,李破道:「您在這看馬,還是跟俺一起進去?」

  李碧根本懶得搭理他,用行動表明了自己的決心,站起身來就走。

  李破是真想再說一句,要不您去吧,俺在這裡守著,省的有人把馬給咱們牽走了。

  但他到底不是婆娘或是無賴兒,嘴還沒那麼碎。

  不過一邊往前摸,一邊跟李碧說著,「您慢點啊,進去之後,看到了人也別動手,讓俺來,鬧出動靜來,別說殺姓史的了,咱們可就性命堪憂了。」

  一邊說著話,一邊將腰間的腰刀解了下來,遞給李碧,「拿著,這刀不趁手,還得是這個。」

  說完,又從懷裡拿出把匕首來。

  李碧很是煩躁,接過腰刀,這回讓她動手也困難了,拿著兩把刀,雙刀可不是這麼用的。。。。。。。。

  不過藉著月光瞧見李破抽出來的那把匕首,頓時新仇舊恨齊齊湧上心頭,那顯然是那一晚李破從她腰間摸去的那把,其實也不是用來防身的,而是用來切食物的。

  李碧是真想抽刀先砍這個混賬十七八刀再說。

  很快,兩人就摸到了房宅的邊上。

  好在,馬廄所在,不會養什麼犬隻,不然的話,兩個人想要悄無聲息的靠近,還真就不成。

  一棟棟屋子,黑洞洞的,沒碰到什麼人。

  今天運氣還算不錯,李破暗自嘀咕,希望能一直順利下去。

  有些事就不禁想,剛在心裡念叨完,附近門聲一響,李破輕捷的一把拽住李碧的胳膊,將她拉到屋子的暗影之中。

  等了一會,腳步聲漸漸遠去,出來的人不知去什麼地方了。

  兩人已經沒有半點說話的興趣,繼續前行。

  直到地勢有了坡度,這明顯是個小丘來的,此時李碧拍了拍李破的胳膊,指了指小丘上面一棟還亮著燈火的屋宅。

  李破拍了拍李碧的手,以做回應。

  手嗖的一下抽了回去,後背一疼,當即挨了一拳。

  李破撇嘴,手不大,骨節有點突出,皮膚嘛,只能說馬馬虎虎,切,老子佔便宜也不佔你這樣的啊。

  小插曲,無關大局。

  到了近處,藉著月光仔細打量了一下。

  別說,這姓史的還挺大氣,自己住的地方,和個堡壘差不多,全是用石頭築起來的,看這樣子,卻是讓李破想到了歐洲中世紀的城堡。

  只不過此處這個,比較低矮,也帶著濃重的中原民族的色彩,四四方方,鬥角飛簷,挺有氣勢,也挺有特色的建築。

  摸到外牆下面,兩個人呆在這裡,靜靜的聽了聽。

  上面傳來隱隱的腳步聲,很快就來到兩人的頭頂,竟然還有牆道,這個窩做的,真沒話說,土皇帝就是土皇帝。

  等腳步聲遠去,李破摸了摸牆面,又抬頭看了看牆的高度。

  真要是正經的城堡,累死他也不可能徒手攀援進去。

  但這個小型城堡的外牆,卻另當別論。

  預備好的繩子,對他有點多餘了,但看了看李碧,他也只能無奈的將繩子的一頭綁在自己腰間,和多了條尾巴似的。

  再次腹誹,按說,這年頭不會點輕功好像都不好意思出來見人,怎麼這女人傻乎乎的什麼都不會呢?

  十幾步的助跑,在牆上連續蹬了四下,這個時候,已經到了極限,身子就要往下墜了,正好一伸手,拉住牆頭的邊緣,一個借力,團身就上了牆頭,靈巧的和一隻猴子沒什麼區別。。。。。。。

  李碧在牆下眨巴著眼睛,有點犯傻,雖說小小吃了一驚,不想這小子還有這麼一手打家劫舍必備的技藝,但讓她有點愣神的不是這個。

  因為她剛想說,這裡門戶不少,轉一下,應該能進去才對。

  牆上吊著跟繩子,李碧到也沒客氣,拽著繩子就上了牆頭。

  李破將繩子解開,拽了上來,然後換了個方向,將繩子吊在另一邊暗影處,兩人溜下牆頭,鬼鬼祟祟的進了裡面。

  其實,這個時候,不用李碧再指引什麼了,裡面的屋子並不多。

  而且,正中一間大屋中,燈火通明,吆五喝六的聲音,在牆根底下聽的真真的。

  史千年已經喝的有些醉了,看著底下心腹,和兩個兒子還在一碗碗的往嘴裡倒著酒水,不由有些感慨,確實是老了啊。

  他原名缽固,內附北周的契丹人後裔。

  上柱國大將軍史萬歲領兵邊塞,他們這些部下就都改了姓氏。

  不過沒過多久,皇帝下詔,令眾軍將複姓,很多人便重又找回了祖宗姓氏。

  但他沒有,他覺得,姓史很不錯,威風凜凜,戰無不勝的史大將軍,就是他心目中最完美的將軍形象。

  後來,史萬歲回朝被仗死在金殿之上,他們這些舊部也都紛紛受了牽連,有的逃去了突厥,而多數都在之後的戰事當中,戰死在了塞外。

  沒了史大將軍領兵,吃敗仗是早晚的事情,在他心裡,皇帝無疑做了一件大大的蠢事。

  他當年做的最為英明的舉動就是,沒等上面動手,他便交卸了軍職,找了找同袍,留在雲內給朝廷養馬了。

  這一晃,就是十幾二十年過去了,當年,那些一同征戰的故友,死的死,傷的傷,到也有顯達的,但他自覺,應該沒人能比他過的更舒服了。

  兒孫滿堂,衣食飽暖,友朋更是遍佈馬邑內外。

  有一天,心血來潮,他還將名字從史固改成了史千年,大將軍是史萬歲,咱嘛,沒大將軍那個本事,就史千年吧。

  當時,他還得意了很久。

  不過,現在好像不太安穩了,一直挺好說話的郡太爺,突然翻了臉,一路帶著滴血的刀子殺了過來。

  死的都是他熟識的那些人,而史千年這個名字,更是讓他醒目的和明燈似的。

  他不太明白,為什麼郡太爺會突然翻臉,但經歷的凶險太多了,讓他知道了,握著刀子的人,才能大聲說話的道理。
引言 使用道具
dvk92801
侯爵 | 2016-2-26 12:15:11

第83章刺殺

  他不會去管李靖為什麼突然發瘋,要殺盡他們這些老人,他只知道,若他去到李靖面前,那李三絕對不會有半點手軟。

  這些天來,他一邊派人北去,為北逃突厥做好準備。

  一邊盯著李靖的行程,還有馬邑軍營的動靜。

  最後,便是召集人馬,屯於雲內牧場,以備不時之需。

  當然,他也沒忘了恆安的韓景和東山賊眾,很是備了兩份兒厚禮,讓人送了過去。

  他準備的很周全,一旦事有不諧,魚死網破的心思都有了。

  只是,今天他有些心神不寧,心腹們都帶人回來了,二兒子去跟著那李家三娘,卻一直沒再傳回過消息。

  而今天,卻突然有人稟報,說李家三娘一行人已經到了雲內邊境之處。

  這個消息讓他有些不安,二郎向來行事穩重,勇力更為諸子之冠,難道在路上生了什麼變故?

  再有,李家那個三娘子雖然年輕,名聲卻是不小。。。。。。。

  巡視馬場?

  膽子到是不小,還敢來雲內,到要見一見,看她有何話說,實在不成,說不得,就要將她扣下來,讓李三投鼠忌器。

  和很多北方好漢一樣,越是心煩的時候,越要飲上幾碗,酒酣耳熱之後,什麼煩心事就都沒了。

  不過,明顯效果不佳,事情太大,攸關生死,讓他怎麼也忘不了,也靜不下來。

  喝的越多,想的越多,腦袋也越是昏昏沉沉。

  聽著一屋子的人行令吆喝,史千年只覺得頭痛欲裂。

  遂搖晃著站起身來,擺手讓兩個兒子陪著其他人繼續喝,自己則邁著步子,背著手,想會後面休息了。

  正走著,門廊上迎面走來個身影,低著頭,縮著身子,見他過來,趕緊讓到一邊兒。

  史千年也沒在意,只是走了兩步,覺著哪裡有些不對,忠心的老僕,沒有等在這裡,攙扶於他,但他的思維,也就停止在這一刻了。

  那人影像鬼魂一般,繞了繞,就貼在了他的後背,伸手搬住他的腦袋,只一錯,咔嚓一聲輕響,史千年的脖子已經軟了下來。

  久經戰陣,更是盤踞雲內十數載,名聲振於馬邑的史千年,就這麼死了,估計他自己做夢都不會想到,自己會死的如此輕易,如此的悄無聲息。

  看了看頭髮花白,已經被自己拗斷了脖子的老頭兒,李破有點猶豫,應該是史千年吧?剛才在暗處,李碧到是給他指了指,可惜離的太遠,他沒怎麼看清楚。

  抄到後面來躲著,打著的主意就是來一個殺一個,總能找到正主。

  沒想到的是,頭一個就是個老頭,運氣真這麼好?

  看看老頭的身量,也不算矮,李破咬咬牙,將屍體抱了起來,拖進一間屋子,屋子裡已經躺了兩位了,都是僕人,或者可以說是護衛,都掖著刀子呢。

  當然,還是那句老話,有殺錯沒放過,照了面,這個時候沒道理可講,來個女人孩子,也是照殺不誤。

  像李破這樣的人,心狠手辣佔了個十足十,要不然,他也不可能活到今天。

  再等等?李破有點後悔讓李碧在外面把風了。

  索性又等了一會,沒人過來。

  李破也不知道是個什麼辰光了,這麼等下去,可不是辦法,那些傢伙喝起酒來,誰知道能喝到什麼時候?

  李破一咬牙,從一具屍體上抽出刀子來,比量了一下,一刀下去,將老頭的腦袋切了下來。

  又從屍體上撕下衣服,將人頭包住。

  尼瑪,這殺人割頭的事終於是做了,當初聽幾個老軍繪聲繪色的講起在戰陣上割腦袋領功的經歷,還覺著有點野蠻原始。

  只是沒想到的是,在草原上呆了五年,那麼粗糙荒蠻的地方,都沒機會割人的腦袋,回到了大隋沒多久,反而破了例,你說這世上的事情找誰說理去?

  提著腦袋,瞧瞧轉了出去。

  李碧正在探頭探腦的張望,李破湊過去。

  兩個人就地蹲在一處,鬼鬼祟祟的打開包裹,李碧面不改色的揪著頭顱的頭髮湊到眼前瞧了瞧,頓時喜上眉梢。

  這一幕,讓李破記了好久,每每想起,都覺著這場景特詭異,和聊齋故事活生生出現在眼前似的。

  大功告成,李破立馬想溜。

  但李碧貪心不足,指了指屋子,一隻手狠狠下切,那意思再明顯不過,讓李破將一屋子的人都殺了。

  李破確定,這姑奶奶比他還狠,也有點貪心不足。

  這樣的人,一般來說,死的都很快。

  不過,最終李破還是屈服了,不是因為李碧瞪起來的眼睛有多大,也不是氣勢有多凶狠,而是這女人一見他搖頭,就開始輕輕敲起了刀鞘,黑暗中閃閃發光的眸子中更滿是威脅之意。。。。。。。。

  見了鬼了,李破心裡咒罵了一聲,很想將女人扔在這裡,但最終,還是調頭,就進了那片屋宅。

  李碧在他身後,頗為得意的笑了笑。

  她算是發現了,這人有時吧,膽子真是不小,但這人非常怕死卻是一定的了,抓到對方的軟肋,果然馬上就勝了一局。

  她不知道,那並非是怕死,而是常年行走在生死邊緣,養成的自律,和林中的野獸很相像,過分的警覺和自律,表現出來的表象,就是怕死了。

  這次,沒讓李破等多少時間,一個漢子晃晃悠悠的跑到後面來如廁,再能喝的人,也不能不上茅廁,這讓李破很是欣喜。

  陸續有人到後面來,都遭了李破毒手,漸漸的,廳堂中還剩下的三位,覺著越來越冷清,卻沒任何的警覺,只是說笑著,那幾位上個茅廁,不定就睡在那裡了。

  於是,兩人結伴,嘻嘻哈哈的到後面來找,其實,是怕這些人喝多了,在後面鬧出事情來。

  史家的家眷,可都在後面住著呢。

  兩個人也沒費李破多少手腳,醉漢最好對付了。

  那間屋子徹底成了藏屍間,擺了一地的屍體,把李破忙的像辛勤的螞蟻一樣。

  堂裡剩下一位等著,李破從後面終於溜了出來,低著頭,湊到那人身邊,好像要告知些什麼。

  就在這位睜著醉眼,歪著頭,支著耳朵傾聽的時候,李破順手拗斷了他的脖子。
引言 使用道具
dvk92801
侯爵 | 2016-2-26 12:16:24

第84章騎戰

  等兩個人溜出來,騎上戰馬。

  李碧看著面不改色,做什麼事依舊有條不紊的李破,徹底有些毛骨悚然了。

  這一次過來,可謂是大功告成,結果也好的令人難以想像。

  不但殺了史千年,而且,好像將雲內牧場官吏中有份量的人,都一股腦的給除掉了。

  悄無聲息,一點動靜都沒有。

  一屋子,十幾個壯猛漢子,就這麼糊裡糊塗的丟了性命。

  這和沙場搏殺完全是兩碼事,透著一種難以形容的詭秘和血腥。

  李碧再次確定,這是個真正的刺客,和荊軻,慶忌等完全不同的刺客,她也再次想到,這樣一個人會老實的呆在郡守府嗎?

  一旦有人得罪了他,會不會就此丟了性命?

  不過,這些亂七八糟的想法,很快就被她丟在了腦後。

  因為漸漸遠離的那處雲內馬場的心臟終於跳動了起來,低沉的號角聲,隱隱傳來,顯然,殺了那麼多的人,想不被人現都不成。

  「走,咱們向南。」

  李破沒怎麼猶豫,便縱馬跟上了她,一邊催馬疾馳,一邊問道:「那他們呢?」

  李碧道:「我已經令他們不得進雲內一步,到了界碑處,立即回返馬邑了。」

  李破在馬上呲了呲牙,他娘的,這會兒才告訴老子,顯然是有心見勢不對,立馬拋下老子跑路來著。

  兩個人誰都不太擔心,後面的人會追上來。

  這樣的黑夜,就算再擅長追蹤的人,也得抓瞎。

  也就是說,他們有半個晚上的時間,用來逃走。

  等到天明,群龍無之下,就更別想追的上他們了。

  更何況,兩人四馬,就算一路跑回馬邑城,都不用停的。

  不過,兩個人還是在路上遇到了幾撥雲內馬場的人,大多都事先被李破聽到,躲了過去。

  不過,到底在將要出去雲內馬場範圍的時候,遇到了阻擊。

  這七八個人,也不是成心在這裡等他們,更非追兵,他們可能是守在這裡,觀看南邊動靜的人,也許是從南邊打聽消息回來。

  誰知道呢,也只能說兩人太過倒霉,也沒走什麼大路,竟是給這些傢伙撞了個正著。

  而且,人家正在午休,一幫人吃喝的正歡。

  兩個人看見這群人的時候,對方也自然而然的瞧見了他們。

  兩個人都是聰明人,也沒猶豫,縱馬而過。

  壞事不是壞在兩個人行色有多匆忙,也不是兩人四馬看著有多扎眼,壞就壞在李碧身上。

  那群漢子當中,有兩個好色的,看見了李碧的形貌,頓時就心猿意馬了。

  跟旁邊的人一說,也不是自家馬場的人,兩個人力主,追上去瞧瞧,看看那小娘子什麼來路,若是。。。。。。嘿嘿。

  一群漢子聚在一起,還喝了不少的酒,頓時群情激奮,跳上戰馬就追了下來。

  這才是倒霉催的,要是讓李破知道,壞事的原因在這裡,當即就能把李碧踹下馬去,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傢伙。

  在越平坦的地方,追逃之間,靠的都是五分馬力,五分運氣,再有就是誰人多了。

  有人肯定要說,誰跑的快,誰就贏了,和人多有什麼關係。

  事實告訴人們,在草原上被大軍追擊,一般你都跑不了,為什麼?就是因為人家人多。

  兩翼包抄過來,你看人家走的是斜線,應該追不上你,但跑著跑著,你就會現,有人竟然慢慢出現在了你前面。

  為什麼?那不是因為對方太快,而是因為馬和人一樣,跑的永遠都不可能是一條直線,就像沙漠裡兜圈子的人一樣,不知不覺間,你的方向其實已經斜了。

  對方明顯很有經驗,鬼哭狼嚎的在後面叫喊著,讓兩人停下,慢慢的,卻已經散了開來。

  李破和李碧都覺得出了麻煩,順手從馬背上摘下了弓箭。

  這就是要見真章了。

  李破其實很想問一句,接應咱們的人到底在哪兒,因為李碧告訴他,南邊有人接應他們。

  但李破覺著有點不靠譜,這麼大的地方,接應他們?開玩笑呢吧?

  你以為你有手機和全球定位啊?

  追逐之間,弓矢終於成為了空中飛行的主要物體。

  因為在兩個人被射下戰馬之後,後面的人終於意識到,他們碰到敵人了。

  至於敵人的來歷,去他娘的吧,等將人射下來再說不遲。

  這樣的馬戰,在如今南北各處,很是常見。

  當然,你想親眼目睹一回,也不太容易,畢竟,弓箭不是鋼刀,那是官府管控的制式兵器。

  但這並不能阻止,民間弓箭漸漸氾濫開來,當然,做工就不說了,但家中藏有弓箭者,還是很多的。

  尤其是府兵這個群體,讓官府對兵器的管制,都流於形式,沒辦法,府兵自籌兵器戰馬,正是府兵制的精髓所在。

  不過,像今天這種,騎著戰馬你來我往的互射,還是非常稀罕的。

  騎射這種本事,最有名的肯定要數後來的蒙古人了,他們將騎射運用到了戰術當中,創造了很多奇蹟。

  但騎射並非是蒙古人所創,自古以來,無論胡漢,他們的軍人中間,很多人都極為擅長這個。

  這個時候的突厥和大隋的軍人們,更是其中的佼佼者。

  後面戰馬哀鳴,中箭倒地,這邊李碧的坐騎,也是一聲長嘶,馬屁股上中了一箭。

  沒等戰馬蹦跳,李碧已經一按馬脖子,雙腿一緊,將戰馬控制住,接著,雙腳抽離馬蹬,在馬背上極為炫目的來了個迴旋,倒坐在馬背上。

  快的張弓三次,一連三箭,後面頓時有兩人栽落下馬。

  就這一手,李破覺著自己是望塵莫及,沒那麼軟的腰啊。

  李碧再一翻身,已經躍上了旁邊的戰馬,順手抽刀,斬斷兩馬相連的繩子。

  就在這個時候,李碧悶哼了一聲,一下趴倒在馬背上,一支長長的箭矢,正插在她肩膀內側。

  看看,槍打出頭鳥,再讓你耍雜技。。。。。。。
引言 使用道具
dvk92801
侯爵 | 2016-2-26 12:17:10


第85章傷重

  這個時候,李破沒怎麼細想,就算想,也不可能將李碧扔在這裡。

  兩個人出來,一個人回去,回去的是李碧那好說,誰也不會關心,李破的死活,估計也就是李春能掉上些眼淚,其他人?別指望了。

  但活著回去的是李破,那就太糟糕了,沒死也得被人斬上一刀,將他腦袋摘下來再說。

  當然,如果這一箭,正中女人後心,那就太省事了,李破也就不打算回去了,天高海闊,往什麼地方一鑽,等世道亂些再出來,只要別在李靖面前晃悠,誰又能管得了他呢。

  但那些都是假設,這一下還不至於要了李碧的命,看人家,馬上直起身子,連連很踹馬腹,戰馬反而破快了許多。

  稍稍落在後面的李破一看,立即抽刀,斬斷連著另外一匹戰馬的繩索,漸漸勒住馬韁,然後猛的一帶。

  為此,胳膊上和腰間,都被激射而至的箭矢劃出了兩道長長的傷口,這還是他不停晃動身體的結果。

  戰馬狂嘶之下,人立而起,後蹄蹬動,前蹄落地時,已經換了個方向。

  就這一瞬間,一支箭矢擦著李破的臉龐抹了過去。

  李破眼睛都沒眨一下,口中呼嘯一聲,狠狠夾了兩下馬腹,戰馬嘶鳴,一下便竄了出去,朝著追兵方向疾馳迎上。

  與此同時,李破張弓引箭,一箭射出,正中一人胸口,將其射下戰馬。

  接著,棄弓,順手拔出長刀,身體在馬上晃動了一下,躲開一支射來的利箭。

  揮舞著長刀,在頭頂上畫著圈,向最後一名追兵迎了上去。

  說起來很慢,其實這只是一瞬間的功夫,兩邊將馬速都已經催了起來。

  眨眼間,兩馬交錯,最後一人其實已經陷入慌亂之中,連續的追逐,讓他心膽已去八分。

  見敵人迎面而來,再棄弓拔刀,遲緩的和慢動作似的。

  沒等他長刀整個出鞘,兩馬交錯之間,刀光一閃,鮮血迸射而出,藉著馬速,不用多大的力氣,李破便一刀將那人連肩膀帶背斬裂開來。

  又疾馳出去一段距離,追上已經失去了戰馬,在地上掙紮起來,轉頭就跑的傢伙,一刀將其斬倒在地。

  這時李破才真正輕鬆下來,調轉馬頭,去追李碧了。

  沒追多遠,將見李碧伏倒在路邊,顯然是氣力不支,被掀了下馬。

  到了近前,李破勒住馬韁,翻身下馬,翻過女人的身體瞧了瞧,還好,有氣兒,只是昏過去了。

  不過傷口肯定糟糕了,被馬掀下來,已經造成了二次傷害,血流了很快,已經染紅了她半邊身子。

  李破查看了一下傷口,立即從身上撕下一塊布條,緊緊紮住她的肩膀。

  但中箭的位置太惱人了,這麼做並不能有效的讓傷口止血。

  李破四處瞅瞅,抱著李碧上了戰馬,這裡肯定不能停留,說不定追兵什麼時候就能趕到這裡。

  不過,到底是已經出了雲內地界,李破也放心不少。

  走了不多時,便找見一片樹林。

  李破翻身下馬,牽著馬走進林中。

  然後就是一陣忙活,將李碧放下來,以最快的速度升起一堆篝火。

  然後將李碧半抱在自己懷裡,將她肩頭的衣服弄開,露出被鮮血染的通紅的肩膀,和半個隆起的胸脯,當然,李破沒有半點美人在懷的綺念,只覺得,能不能把這女人從鬼門關拉回來,真要看老天爺給不給這個面子了。

  還好,穿透傷,不然的話,也得將箭頭捅出去,難免要造成更深的傷害。

  李破第一次給人治療箭傷,但也沒什麼手忙腳亂的。

  那匕首先將箭頭砍掉,然後給李碧嘴裡塞了個小樹枝,想的還挺周全。

  這個時候,李碧已是面如金紙,一條命差不多已經丟了半條了。

  李破做完這一切,抓住箭尾,咬牙用力,猛的一抽,將箭桿拔了出來。

  昏迷中的李碧猛的張開了雙眼,咯吱一聲,嘴裡的小樹枝頓時被她給咬斷了。

  醒過來的李碧,老實的很,其實也沒什麼力氣掙紮了。

  斗大的汗珠兒,都她臉上嘩嘩往下淌,看來是疼的夠嗆。

  李破有點幸災樂禍,心想,更疼的還在後面呢。。。。。。。。

  清洗傷口,李破將匕首在火上烤啊烤,一直到暗紅色,才又來到李碧身邊。

  強忍著笑,道:「忍著點啊,必須把血止住,俺這辦法最快了。」

  一邊說著,一邊將軟塌塌的李碧扶正身子,身前身後狠狠的給烙了兩下,嘶啞的慘叫聲,聽上去很滲人。

  撒上傷藥,包紮一下,至此,一切完活,李碧還挺堅強,硬是沒昏過去,這讓李破有點意外,也有點小佩服。

  女人昏昏沉沉的睡了過去,睡過去之前,還吩咐著李破,「去到前面,應該有家驛站,那裡有咱們的人在等著,讓他們去速速找個大夫。。。。。。。」

  估計被這麼一番折騰,李碧也知道,落在這人手裡,不太靠譜了,想讓人去尋個真正的大夫過來。

  不過,別說她現在傷著,連說話都費力,就算她完好如初,想要支使動李破,也不是那麼容易。

  李破沒動地方,這荒郊野外的,留個傷號在這裡,自己出去到是找到人了,回來只剩下被狼崽子啃的沒了樣子的一具屍體,他找誰說理去啊?

  李破乾脆就沒動地方,累了一夜,又折騰了小半天,困到不困,就是餓的實在受不了。

  翻出大餅來,先填了填肚囊,喝了點酒,緩了緩精神,李破在篝火旁邊先小眯了一覺。

  等到這一天晚上,不出所料的,女人發起了高燒。

  這位發燒吧,和李春不一樣,嘟嘟囔囔的不住說著什麼,還翻來覆去的不老實。

  李破也不去管她,只給她頭上弄了條冷巾,又喂她喝了幾次水,也就聽之任之了。

  這種傷後的高燒,挺過來,也就活了,挺不過來,那還用說嗎?

  在李破心裡,李碧已經死了八成,這年頭的傷藥,太不靠譜,李碧傷的又重,很大可能挺不過去了,他已經在琢磨,要是這女人死了,自己又該何去何從呢。
引言 使用道具
dvk92801
侯爵 | 2016-2-26 12:17:59

第86章命硬

  這一夜,李破沒睡好,覺得他的命運,竟然寄託在了一個瞧他很不順眼,而他也不太感冒的女人身上,實在是夠奇妙。

  不管之前有多少想頭,其實都無稽的很。

  他並不想做個流浪天涯的浪子,像個傻子似的一處處去刷副本。

  他對落腳的地方,是非常看重的。

  像在草原,他能忍受住草原的寒風,和那荒涼的環境,一呆就是五年。

  來到馬邑,也費勁巴拉的弄了兩處房子,為的是什麼?他自己清楚,為的就是出去轉悠,還能想著有那麼個地方,能容他清淨一些。

  他不想和許多人一樣,被人像狗一樣殺死在什麼地方,胡亂埋了了事。

  如果有一天,他真的要死了,他也希望自己是躺在舒服的床上,安詳的閉上眼睛。

  當然,也許是因為他殺的人太多了,命運並不打算眷顧於他了。

  胡思亂想中,李破進入了夢鄉。

  他的夢鄉,永遠都是特別的,半點安詳的意思都沒有,總有人在追他,總有人死在他手裡,他卻從來不會從夢中驚醒,因為就算在夢中,他也是那麼冷靜而又無恐無懼,太無趣了。。。。。。。。

  鳥雀的鳴叫聲,提醒他清晨的到來,濕乎乎的舌頭,在他臉上舔來舔去。

  李破睜開眼睛,撥開那張長長的馬臉,扭頭看了過去。

  女人的命很硬,竟然沒死,燒也不知什麼時候退了,睡的正香。

  李破欣喜的確認,這女人和他差不多,是個連閻王爺都不願看到的人物,命硬的很。

  實際上,他很羨慕這女人的身體素質,不是什麼人都能在缺醫少藥,又這麼折騰一遭之後,還能活下來的。

  頑強的傢伙,生命力旺盛的和小強似的。

  到了這個時候,命其實也就撿回來了,傷口感染這種噩夢,也就不會再降臨下來,死神飄然遠去,不曾留下半點痕跡。

  把水燒開,喂李碧喝了些熱水,又將大餅弄碎,泡了泡,給李碧吃了。

  李破自己隨後飽餐一頓,琢磨著是不是該上路了。

  當然,他也很擔心,這女人剛活過來,別顛死在路上,那可就太冤了。

  李碧這個時候,也徹底的清醒了過來。

  看了看七扭八歪包紮了一圈圈的傷處,終於有點羞澀的感覺了。

  不過,回想到昨晚那撕心裂肺的疼痛,後背都好像又寒了寒。

  用火燙的刀子,封住傷口的事情,她從來沒聽說過。(這個資料查不到,好像到了近代,才有了這種方法,是人們對細菌感染有了一定認識之後才有的事情,嗯,就當隋人不知道吧。)

  而且還是兩下。

  李碧身子顫了顫,覺得,這輩子也沒經歷過那樣刻骨銘心的疼痛。

  她到還有點良心,沒覺著李破是故意報復,因為在李破身上,有著太多的神奇之處,用火烙之法來治傷,說不定也是秘傳的一種。

  不過,隨後,她就擔心了起來,身上肯定要留下兩個很難看的疤痕了。

  想到這個,她的眼圈紅了起來,卻怎麼也流不下眼淚,因為在關西世閥當中想要佔據一席之地,就不會給流淚的弱者以任何的機會。

  很早,她就明白這個道理,所以,在她立志從軍之後,就再也沒有哭過了。

  哭泣這種技能,許久不用,也是會忘記的,現在的她,就是這麼個情況,明明很傷心,卻沒眼淚湧出來。

  強韌這兩個字,好像已經刻在了她的骨頭上。

  「你沒走?」李碧開始轉移自己的注意力。

  「去哪兒?」李破立即做大義凜然狀道,「俺怎麼會丟下軍曹不顧?」

  這話不但酸的李破自己有些倒牙,聰明的世閥貴女,也稍稍轉過臉去,不想聽了,心中還道著,這小子定是怕回去殺頭,才不敢輕易遠離。

  一猜一個准,相處了這些日子,李破的一些性格,在她眼中已是無所遁形。

  不過,有了此番經歷,兩個人也算是生死與共了。

  李破雖說不會真想跟這女人死在一塊,但總歸是老老實實的承擔起照顧人的角色。

  至於李碧,之前的一些念頭,也盡都消散了。

  嚴格意義上來講,兩個人都是軍人,不管他們背景如何,他們都隱隱恪守著軍人的規則,經歷過生死之戰後,他們在對方心目中,都得到了應有的尊重。

  當他們再次站在一處的時候,信任這個東西,也就產生了。

  李碧的身體非常虛弱,繼續趕路是不可能了。

  李碧也沒再提起,讓李破出去找人回來。

  於是,李破將篝火的痕跡整理了一番,扶著李碧上馬,往林子深處走去。

  又是一天過去,躲在這處樹林中的兩人,活的還不錯。

  當然,有李破在,活的不錯才是正常,這廝殺人是熟手,廚師好像才是他的本行。

  不知不覺間,夜幕降臨。

  給李碧又換了一次藥,這次人家防的極嚴,再沒看到鼓起的半邊胸脯,只有血糊糊的傷口了。

  到了第二天的清晨,兩個人不得不往林子外面挪了,因為水快沒了。

  不過,還沒到林子邊兒,李破就不動了,敏捷的一彎腰,頓時醜陋的趴在了地上。

  馬蹄聲,很大,從南邊過來的,李破拿不準是不是接應他們的人到了,還是馬場的人從前面兜了回來。

  謹慎起見,直接把李碧又弄回了林子深處,自己則到林子邊上探頭探腦。

  擔心是多餘的,李靖自神武,親自帶兵過來了。

  只這幾日功夫,李靖已招馬邑守軍一千,匯合神武軍兵六百,直趨雲內。

  他也是真的有些急了,女兒已經沒了消息幾天,昨日裡,女兒帶的人終於快馬傳來消息。

  李靖這才知道女兒竟是只帶了一個人,去了雲內。

  他不是個心腸柔軟,顧惜子女的人,李碧去雲內,本就是他下的命令。

  行險一搏,成了,他這個馬邑郡丞,便能令行全境,不再敢於有人掣肘。

  不成,這個女兒當也能從雲內殺出來。。。。。。。

  之後,他便會帶兵趁亂圍雲內,逼著韓景一起剿賊,那樣一來,動靜自然不小。

  動靜一大,自然也就禍福難料,只是征伐遼東在即,暫時卻不虞被調離馬邑。。。。。。。。。。

  但女兒只帶了一個人就敢去雲內?真覺得自己是關雲長了不成?還想來個單刀赴會不成?李靖當時就覺得,自己恐怕要經歷一下喪女之痛了。
引言 使用道具
dvk92801
侯爵 | 2016-2-26 12:18:33

第87章陞官


  李靖用兵,其實就在一個快字上面。

  他往往能憑自己獨特的眼光,找到敵人的弱點,甚或是製造出弱點來,然後毫不拖泥帶水的進行猛烈的打擊,讓你措手不及。

  所以,在得到消息之後,這位並不算是第一次領兵的馬邑郡丞,立即帶兵向馬邑而來。

  於是,在這一天,李破第一次見到了李靖。

  頂盔摜甲的李靖,看上去很威風,但給李破的第一印象卻是,這是個不苟言笑的中年人。

  眉眼間,和李碧有點像,說明確實是親生。

  嗯,換句話說,這位長的很英俊,起碼比他李破要強出不少。

  年紀不小了,卻頭髮烏黑,紅光滿面的,看上去很精神。

  當然,人家只是在馬上簡簡單單一坐,就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味道在裡面,和李碧接觸的時間不短了,李破其實知道,這就是貴族氣質。

  就像他自己,就算當了皇帝,也別想在身上弄出這種味道來。

  那是一種從生下來就開始培養,頗為目中無人,又頗為節制。。。。。。嗯,甚至無法用言語準確表達的一種特質。

  李破是學不來,李碧呢,還年輕,表現出來便顯得有點霸道。

  本來,李破應該是見不到李靖的,有人從林子裡將李碧尋出來,簇擁著她就走。

  軍兵林立的,也弄的頭一次見到這種陣仗的李破很不舒服,頗覺還是跟在李碧身邊安全一些,就像藉機開溜。

  不想,人家看李碧那奄奄一息的樣子,吃驚之下,直接把他弄到李靖這裡來了。

  不過,大軍行進之中,李靖並沒有多少時間跟他磨牙。

  女兒重傷,這位卻是完好,沒當即砍了他的腦袋,就算挺對得住他了,不用奢求太多。

  李靖也沒工夫跟個小人物磨牙,幾句話之間,就得到了他想要的東西。

  雲內馬場的史千年死了,馬場已經亂了起來。

  根本沒再問其他什麼,李靖幾乎毫不猶豫的在第一時間下令,急速前行,進圍馬邑,凡途中所遇,敢於逃走,反抗者,殺。

  這才是真正的隋軍將領,順便也給李破上了第一堂標準的隋軍軍事課,慈不掌兵。

  至於幾個老軍在軍寨中給他說的那些東西,和親眼所見,親耳聽聞的東西比起來,只能算是學前班教育。

  李破稀里糊塗的成了李靖近衛中的一員,當然,郡府馬伕出身的他,也確實算得上是郡尊近衛。

  都是騎兵,隋軍前行當中,耳畔儘是隆隆有若悶雷般的馬蹄聲。

  一千多人的騎軍隊伍,已經不算小了,進入雲內境內的時候,更是排列開來。

  從遠方望過去,就能看見一條黑線,像牆一樣迅速向前推移。

  大隋精銳騎兵的模樣,第一次完完全全展現在李破面前。

  但這也只是輕騎兵,人馬具裝的重騎,李破只是聽聞,還沒見過。

  實際上,在後面緊跟著的駝馬中,,很多背上背著的,就是重騎的甲冑。

  大隊騎兵踏過的地方,幾乎不會再有生靈存在,一隊隊的斥候,往返來去,成為大軍前驅。

  傳令聲在隊伍中此起彼伏。

  刀槍鎧甲的碰撞聲,鏗鏘有力。

  李破身處其間,感覺自己就好像狂風中的一葉小舟般,身不由己,讓他有些心驚,卻又有些振奮。

  他不時打量著周圍的軍卒,覺得自己跟他們有點格格不入。

  當然,隋軍將士身上帶著的兵器的五花八門,也讓他開了眼界。

  刀具當然是人人配備,但有的馬側掛著是,是短柄的大斧子,有的則是粗粗的狼牙棒,前排的騎兵,往往還有長兵器隨身。

  至於是不是聞名遐邇的槊,李破就不太清楚了。

  實際上,那是長矛,可以用於投擲,也可用於衝鋒破陣。

  槊這個東西,造價昂貴,是隋軍將領的專利,官稍微小點,你都用不起。

  李破和在好奇寶寶一樣在隊伍裡四處亂瞧,很是顯眼兒,連李破自己,也覺得和這些騎兵比起來,他這一身,頗為寒酸,不夠威風。

  而他對大軍行進,殺了多少人,到了雲內馬場,是圍剿餘孽,還是追逐逃敵,他都不太感興趣。

  也確實,對於大業七年初,發生在馬邑東北的軍事行動,更像是一次規模一般的軍事遊行。

  雲內馬場的史千年,在之前就已經被人割下了腦袋,和一眾心腹的屍體,一起堆在一間擺放雜物的屋子裡。

  馬場已經徹底亂的不成樣子了。

  史千年的幾個孫兒,大都帶著家眷,跑去了恆安,過後卻被恆安鎮將韓景當做禮物,送給了李靖。

  也證明了一個亙古不變的道理,官場上的交情,真不靠譜。

  只有史千年的一個長孫聰明些,帶了些人手,扔下家眷迅速逃離。

  但也沒逃多遠,他就被手下人綁了,送了回來。

  也證明了,落魄的時候,千萬別相信手下人還有什麼忠心。

  到了大業七年四月,馬邑終于歸於平靜。

  報上雁門的說法,也由著李靖來潤色了。

  最終,官方的說法是,馬邑馬場有人作亂,殺史千年等馬邑官吏,卻被郡丞李靖察知,迅速帶兵撲滅云云。

  同時也證明了,千萬別信官方說法,八成都是糊弄人的假話。

  不過李靖算是順心得意了,多年來的鬱悶之氣,終於稍稍發洩了出來,他其實挺想親眼看看,自家長兄聽到這個消息之後會是個什麼臉色。

  可能唯一美中不足的是,他的女兒李碧受了重傷,不過還好,性命無憂。

  而李破也稍稍受了牽連,慫恿李碧出去的就是他,這個瞞不住,過後李碧傷的要死要活,這位卻只擦破點油皮,估計神仙來了,都會看不過眼,何況是身為人父的李靖了。

  但話說回來了,不怕惹人嫌,就怕沒人幫你說話。

  李破人品再次爆發,李碧力薦其為雲內馬場馬令,轉眼間,李破官升一級,替代了史千年,成了雲內馬場的主事之人了。。。。。。
引言 使用道具
dvk92801
侯爵 | 2016-2-26 12:18:51

第88章馬令

  四月間,馬邑堪堪進入夏季,幾場豪雨下來,位於馬邑東北的雲內牧場,夏風徐徐,碧草搖搖,滿目生機。

  在牧場靠北側,一座石頭壘成的城堡立在一個小丘之上,周圍一片片的屋宅馬廄,好像眾星捧月般環繞著它。

  「叛亂」過去時間不長,但對馬場的人來說,又好像過去了一個很長的時間了,很多人都已經開始遺忘,當初無論這座城堡,還是馬場,都是姓史的。

  實際上,不是遺忘,而是善於忘記。

  因為如今,不論是這座獨特的院落,還是整個馬場,都已經換了主人。

  新主人姓李,名破,一個半大娃子,還沒取字。

  但當他成為雲內牧場馬令的時候,卻沒人敢有任何異議,因為那會兒殺氣騰騰的馬邑騎兵,還沒走遠。

  太爺李靖的命令,也會得到忠實的執行。

  當騎軍退去,傷亡慘重的雲內牧場的人們,也就平靜的接受了這個現實,並努力的開始忘記之前發生的一切,包括史千年這個名字了。

  讓大家安心的是,新的牧場主人,並沒有再折騰,而是在馬場裡轉起了圈子,找了幾個牧馬的老人,填充了之前空缺下來的馬場官職。

  這一舉措,明顯安撫住了馬場浮動的人心。

  新馬令好像很好說話,之前牧馬的還是牧馬,之前管廄的還呆在馬廄,之前的賬冊,也沒細查追究,多數事情都是一切照舊。

  這也促使大家很快的忘記了史家的一切,開始迎接新的生活。

  不過,到底死了很多人,馬場的人手也出現了短缺。

  於是,在之後補充進了一些新人,大多都是從別的牧場調過來的,新馬令也招來了不少背刀挎箭的漢子,一看就知道,是軍中的人物,迅速填補了護衛馬場的職責。

  接著,新馬令走了一趟恆安,據說,那位翻臉如同翻書一樣的恆安鎮將,韓將軍笑容滿面的將新馬令送出了府門。。。。。。。。。。

  一切的一切都表明,風波過去了,大家可以稍微安心的度日了。

  雖說馬場的人,大部分都能騎善射,秉性彪悍凶野,其中有個別胡人,更是以戰死為榮耀。

  但說實話,誰也不想跟大軍進行硬碰硬的對抗,那無異於自尋死路。

  總的來說,李馬令不太愛管事,身邊的血脈至親,也只有一個妹妹,還年紀不大,和以前的史家完全不一樣。

  以前吧,雲內馬場,差不多就是史家人的私產,史千年和他的兒孫們在馬場裡說一不二。

  但現在,李馬令治下的牧場,終於有點公產的樣子了,不過這也在情理之間,李馬令據說是郡太爺的心腹,還曾當過太爺的近衛,和史千年自然不會等同。

  雲內馬場方圓上百里,牧有千多匹戰馬,其他牛羊不可勝數。

  所以雲內馬場大致分為了三個部分,牧夫各有聚居區域,想要管理好這樣一大片地方,勞心費力之處,其實和治有一縣也差不多了。

  人口少了些,但馬匹牛羊,卻都可以稱之為它的丁口。

  不過,李馬令自從住進那座城堡,除了開始時,將人都招來,說了兩句,不要胡思亂想,踏實幹活之類的話,就很少出現在人們面前了。

  不過也能猜得出來,太爺家的三娘子正在這裡養傷,李馬令要是敢置其於不顧,忙起了馬場的事情,才叫見了鬼呢。

  隨後,有些傳聞就有點嚇人了,據說李馬令跟著這位李軍曹日行千里,一路從蒼河趕到雲內,不知不覺間摘了史千年的腦袋,然後從容而去。

  這等傳聞大家自然不會宣之於口,但私底下嘀咕嘀咕也在所難免。

  風聞這東西雖多數查無實據,但只要大家感興趣,那就會越傳越走樣,從傳聞出現,用不了多少時候,李馬令和那位三娘子在傳聞中就和妖魔鬼怪差不多了。

  李馬令越是不常露面,神秘之處也越是引人遐思,到了最後,吃人肉喝人血的帽子都一股腦扣了上去。

  這事有些莫名其妙,卻在神鬼大行其道的民間,很有市場。。。。。。。。。。。

  這個時候的李破,還不知道自己已經成了馬場人們茶餘飯後的談資,更在迅速向聊齋人物靠攏過去。

  他還老實的呆在城堡裡,頗為愜意的享受著勝利的果實。

  對於馬場的經營問題,他興趣不大。

  不過亂世降臨,還是督促著他辦了些正事。

  比如說李五幾個垂頭喪氣的被趕到馬場,成為馬場護衛人員之後,他就讓這幾位尋了些親朋好友,來馬場供職。

  待遇嘛,好說,崽賣爺田不心疼,史千年留下的家底,大部分都被太爺一股腦的蒐羅走了,卻還是大度了留下了一些。

  這就是李破的資本了,只要來咱們這,立即上馬場軍籍,薪餉翻翻兒,兵器馬匹什麼的也不用自籌了,咱們這裡包了。

  食宿更不用說,你帶一大家子人來,那是有點過,但你要是只帶孩子老婆,好啊,咱們馬場正缺人氣兒呢。

  別說,李五幾個別看都傻乎乎的,但人氣還都不低,很快,陸續就有人趕來了馬場,不出半月,就湊了幾十號人。

  但都是人家的人,李破也不太安心,於是乎,讓人去了一趟馬邑,找到史大史二兩個憨貨,又弄來了一群馬邑獵戶。

  人家願不願來?那必須願意啊。

  府兵這東西,看上去挺好,但對於這些比較貧苦的獵戶而言,卻也有著不小的負擔,勞役的陰影,也一直徘徊不去。

  而今,馬場的軍籍一旦登錄,那就很不一樣了,不但有錢拿,吃飯住宿,都不用自己張羅,也不用再進山行獵,多好的事情。

  等到史大史二一群獵戶拖家帶口的過來,沒出四月,李破已經迅速湊起了百十多人。

  這年頭就是這般,有地盤,有糧草,頓時就能讓人趨之若鶩。

  此時,李破就比較安心了,馬場的驛夫再想做些什麼,揮手可平啊。

  而飯要一點點吃,事兒要一點點做嘛。
引言 使用道具
dvk92801
侯爵 | 2016-2-26 12:19:28

第89章習字

  本來,李破還想將程知節,尉遲,羅三等人給弄過來,後來一想,把這幾位英雄猛將什麼的一股腦弄來當馬倌,太過惡趣味了一些,還是算了。

  當然,這都是說笑,主要是還是因為,程知節,尉遲兩個都心雄氣大,就算他請了,人家也未必會過來跟他一起養馬。

  再說,那兩位他還真都不太喜歡。

  這個時候,身處雲內馬場,便不像在馬邑城中那樣能夠準確體會到征伐遼東帶來的一些影響了。

  馬場幾乎就是個自給自足的小世界,人都是官府養著,吃穿住行也不再受困於金錢。

  正經的逍遙之處。

  自此,李破也覺得,時來運轉,生活竟然一步邁入了小康境界,不容易,不容易啊。

  他現在的生活,漸轉規律。

  官職一下升為正九品,和雲內縣令還差著些,權力卻是佔了雲內縣令的老大一塊便宜。

  手下一大群人可供支使,只要不鬧馬疫,李靖還是馬邑郡丞,他這個官兒做的會非常安穩。

  空閒時間也就隨之多了起來,主要是馬場的一應公務,他也不太上心。

  這段時日,躲在城堡中,沒像馬場人們猜測的那樣,緊著給李碧獻媚。

  一來,重又開始打熬身體,二來,他開始認字讀書了。

  沒有知識的人是可悲的,不識字的文盲是可憐的,知識就是力量,知識就是財富,而這一切,都從文字開始。

  這是人類認識世界的最基本的手段。

  李破沒忘了,自己在這年頭差不多就是個半文盲,字不認得幾個,書沒讀過幾本,他腦子裡很多的東西,跟這個世界格格不入,脫節的厲害。

  所以,他打算開始讀書識字,做個有思想,也有用處的大隋公民。

  老師,不用四處去找,元朗。

  這小子雖也有點不學無術,但給李破做個啟蒙老師,還是很夠格的。

  最主要是,李破現在要求也不高,不要求可以通讀諸史,精通子集,現階段,他只想把大隋文字認全乎了。

  於是,感到馬場,作為李破副手的他,充任了啟蒙老師的角色。

  年輕人都好為人師,元朗很歡喜的接受了這個任命。

  學生,李破,李春。

  這兄妹兩個,如果說李破還只能說是半文盲的話,李春就完全是個睜眼瞎了。

  不說古時怎麼樣,只說九品中正制行於世間之後,文字書籍好像已經成為了門閥庶族們的專利,普通人已經越來越難以接觸到了。

  這種人為劃分出來的鴻溝,在北地幾乎是無法踰越的,在南方,等級雖然更為森嚴,但文風盛達之地,到底和北面不太一樣,百姓知禮者,還算不少。

  直到文帝時,創立科舉之制,這種情形略有鬆動,再到當今皇帝登基,科舉制度總算緩慢的開始推進。

  但想要改變數百年之遺風,照當今皇帝楊廣的性格,旁騖太多,又喜短期之功,更喜創新,像科舉制度這樣推行艱難的項目,多數是半途而廢才對。

  如果李破,李春只是成為馬邑的百姓,開個小店什麼的,他們想要讀書識字,可不太容易,就算學了,也沒什麼用處。

  現在就不同了,正九品官職,已然進入九品中正制序列,之後就算不做官,創個庶族出來,也是有可能的。

  當然,如今九品中正制已然被文帝廢止,只是影響仍舊在延續而已,不需贅述太多。

  監堂,李碧。

  她因為傷勢很重,不宜隨軍,被父親留在了馬場,延請了兩位名醫診治。

  這種貫穿傷,說實話,想要好全乎了,起碼得要小半年。

  不過這人待不住,半個月下來,身體好轉,就開始來回溜躂,找李破的麻煩那是必備項目。

  諾大個馬場,往來支用,人事任免,如此種種,想要找茬不要太輕鬆。

  接著又令李破找來賬目,讓李破查賬。

  只小半天,李破就頭暈腦脹了,不因為別的,這年頭的賬目其實挺簡單,就算不熟悉,看上個一兩個時辰,也就能理清脈絡了。

  難為李破的是,賬目上的字跡比較潦草,有的真是它認識你,你不認識它,連猜帶蒙的屢有中的,但讚賞是沒有了,李碧十分鄙夷的告訴李破,還是先認字吧啊。

  這才是李破帶著李春讀書習字的真正起因。

  此時,陽光明媚,光線從窗櫺照進來,點點塵灰,在陽光中自由的遊走。

  屋內靜謐而又祥和。

  兄妹兩個盤膝坐在踏上,各自伏在一張小幾上,痛苦的寫著大字。

  李破聚精會神的畫出幾個鬼畫符,每每握住刀柄,都是堅定如磐石的手,竟然在不停的顫抖。

  練字如練武,非是一朝一夕之功。

  李春小臉上都是汗,兩頰上也弄了許多墨跡上去,看著有些滑稽,紙上描出來的大字,每個筆畫都和波浪線一樣在起伏,很有特點。

  李春端詳了半天,揉了揉酸酸的腕子,痛苦的直想撞頭,當初小的時候,怎麼就會羨慕人家讀書識字呢?

  轉著眼珠望向大哥,心說,時候也不早,該開飯了吧?

  這孩子被李破養的,已經往吃貨的深淵滑去,而且是一去不回頭了。

  冷不防,啪的一聲,李春啊的叫起來,摀住腦袋,連頭也不回,幽怨的重又伏在案上,繼續練字大業,只是心靈上已經飽受摧殘,留下了不小的陰影。

  李碧保持上身不動,像個殭屍般踱著步子,在兄妹兩人的案間徘徊,手裡晃動著個板子,權當戒尺了,時不時給兄妹兩人來上一下,就當不錯的休閒了。

  元朗狗腿的跟在她身後,模仿著她的一舉一動,腦海中卻在幻想著,這位什麼時候能回馬邑,那這間靜室之中,可就數他最大了。

  小小的一方天地,頗有生趣,嚴師高徒俱全,看上去竟很是和諧。
引言 使用道具
dvk92801
侯爵 | 2016-2-26 12:19:51

第90章日常

  李破分的很清楚。

  練字嘛,可能要幾年,識字嗎,差不多幾個月就夠了,只是有點頭疼這年頭讀書人的筆跡,很多人都不知道好好寫字有多重要。

  當然,秀筆法的人,現在李破還接觸不到,底下的小官小吏,能寫出來就不錯了,你指望他們寫的有多工整,又有多好看,那真是瞧得起他們了。

  嗯,李碧的字寫的應該不錯,可惜,不屑於展露,對了,也不是,人家還受著傷呢。

  李破也不屑著呢,給咱一直硬筆,咱也能寫出花來給你瞧瞧。

  練字的時間是李破自己規定的,不長,每天早晚,一個時辰,他才不給那兩貨太多得意的時間呢。

  練完字,就是試著讀書,書本完全是手抄本,也不對,是李碧口述,元朗照錄下來的,上面滿是元朗那蛛爬般的醜陋大字。。。。。。。。。。

  內容聽有意思,竟是一部佛經。

  顯然,這就是李碧當年的啟蒙讀物了,經意非常簡單,皆是導人向善之語,一看就是給孩子看的東西。

  可見,此時佛教對中原文化的影響,已是極為深刻,據說,文帝楊堅幼時,就是被個尼姑養大的。

  其實,挺矛盾個事情,當世也是中原武力,極為強大的朝代,居住在長江以北的,無論胡漢,皆都尚武成風。

  這樣的一個世道,卻是讓佛教佔據了主流,聽上去挺玄妙不是嗎?

  當然,你也可以這麼看,佛教大興的時間段,從來都是人們生活最為困苦的年頭,差不多也就是人們常說的亂世時節。

  越是活的不好,人們才願意想一想來世啊,或者西天極樂世界啊之類的東西。

  這些就不用多說了,佛經是現下貴族們主要的休閒讀物,據說可以平心靜氣,開闊心胸等等。

  但李破對這東西是一點興趣也沒有,可以說,他是個徹頭徹尾的無神論者。

  所以,讀佛經的時候他很痛苦,因為上面的每一個字好像都在告訴他,這東西實在不可信。

  而且,佛經讀出來的時候,是要唱讀的,美其名曰,佛唱。

  平心靜氣李破是一點沒感覺到,只覺得昏昏欲睡,能讓他比較稍微開心一點的是,李碧讀佛經的時候,看上去傻乎乎的。

  讀完佛經,讀書習字的任務暫時告一段落。

  屋裡的四個人煞有介事的站起來,相互稽首為禮,充滿了古韻。

  接著,不論是元朗李春,還是李碧,臉上就都帶出了點笑容,因為快到飯點了。

  嘗過李破的手藝,連李碧也不得不承認,就算回去長安,也不定能在府中找出這樣的廚子來了。

  李破忙活了起來,李碧這個時候,要出去曬曬太陽,來回溜躂上幾圈,顯然,少女精力旺盛,而且還好動的很。

  李破則帶著李春,元朗準備飯食。。。。。。。。。。。

  後廚內外,很快就熱鬧了起來,到了飯點,李五等人,雷打不動的都會準點出現。

  作為李破的近衛,卻要李破動手給他們做飯,這待遇,估計數遍大隋,也不帶找到一家的。

  不過,人多好辦事,在廚房裡的李破,現在也不怎麼親自動手了,指揮完這個,指揮那個,做的不對,頓時拳打腳踢,喝罵連連。

  儼然一個威風的廚師長形象,而且還很粗暴,誰讓他官大呢。

  今天中午做的是燉牛腩,時間有點長,李碧的身影,已經出現在後廚附近兩次了,顯然,人家等的有點不耐煩了。

  直到過了正午,熱氣騰騰的兩大盆燉肉才弄好,香氣四溢,擺在了城堡的大堂之上,然後一圈人圍坐,大快朵頤。

  後面則給李碧設了個小桌,由元朗,李春陪著。

  前面李破就不管那麼多了,他還想制個圓桌什麼的,是不是以後,也能弄出個圓桌騎士出來?

  不過看著吃的狼吞虎嚥,表情猙獰的傢伙,李破覺著,還是算了。

  吃完午飯,一眾人等,一哄而散,大多數都去跑馬遛彎了,這天高雲淡,四野茫茫的地方,娛樂活動也就那點。

  不管是馬場的護衛兵士,還是馬場的牧夫,湊到一起,除了賽馬,就是角力,跟他們在一堆,你能聞到的,只能是濃濃的雄性荷爾蒙的味道。

  李破也有事幹,他在這個時間,會先帶著李春和元朗,騎上戰馬,出去跑上幾圈。

  然後回到城堡中,接著打熬身體,練習拳腳刀槍。

  等力氣耗的差不多了,休息上一個時辰,然後練習弓箭。

  李碧照舊,會出現在他們周圍,繼續她的找茬大業,這真是閒極難忍的典範了。

  到了晚間,吃過晚飯,又是一個時辰的讀書練字時間,接著,李破會準點將李春和元朗趕去睡覺。

  自己,則躲進屋裡,開始熟悉公務。

  不過沒幾天,他就被李碧命令,這個事情要挪到晚飯之前來做。

  李破根本沒搭理她。

  但隨後的一晚,就上演了一幕倩女幽魂的戲碼,第二天,元朗以少有的嚴肅跟李破說,要有閒話傳出去,太爺那裡會不好交代。

  尼瑪,這又不是梁祝?至於嗎?

  隨後的一天,李破以對練為藉口,很是揍了元朗一頓。

  不過,到了天色漸晚的時候,還是乖乖的進屋去翻起了文錄,李碧和個鬼般,適時出現,這不對,那不對,馬令該這麼做,馬令該那麼做的摧殘起了李破的耳朵。

  兩個守在這裡的大夫隨之找了過來,因為到了李碧吃藥換藥的時間了,終於這個煩人的婆娘弄走了。

  不過李破沒高興太久,從馬邑來了兩個女兵,兼職丫鬟,竟然還都懂些醫術,跟在了李碧身邊。

  李破覺著,官二代真他娘的不是人。

  這一下,李碧徹底活泛了起來,活動範圍也有了極大的擴展,據說,飯也吃的香了,睡也睡的好了,傷口癒合的速度竟然也在加快。

  這樣的療傷手段,讓李破倍感驚訝,女人啊,果然是心情決定一切。。。。。。。。。
引言 使用道具
dvk92801
侯爵 | 2016-2-26 13:36:57

第91章馬場

  五月初,李破終於再次將馬場各處管事的人都召集了起來。

  因為他對馬場的運行,大致已經熟悉了。

  他沒那個心思大刀闊斧的整治馬場,沒那個必要,也沒什麼需要改進的地方。

  大隋的馬政和是完善,李破甚至覺得,自己還有很多要學習的地方,也就別提什麼改進了,那純屬自己給自己找不自在。

  不過,管理馬場的權力在他的手裡攥著,這個可不能丟。

  權力這東西,你若不敢興趣,那就立馬丟開,別沾手,如果權力已經到手了,你卻不當一回事,那麼,你也早晚會被權力所傷。

  對於將馬場打造成獨立王國的事情,李破沒那個興趣,也沒那個能力。

  人家姓史的,在這做了十幾二十年,才做到讓郡丞忌憚的地步,最後下場好鬧的淒慘無比,身死族滅。

  他李破又不是神仙,身周左右,又都是郡府的人,他再折騰也鬧不出多少花樣來。

  而這裡,既不可能養出汗血寶馬,也不可能讓草長的比樹還高,他更沒興趣搞什麼輪牧,來保護馬場環境。

  所以,他能做的,挺簡單,就是保護自己的權力,順便,讓馬場繼續運行下去,不需要做的多出色,只需要平平穩穩就成了。

  在這一點上,他已經想了很多天了,覺得應該就是這個樣子了。

  因為史千年一去,雲內馬場的地位,其實是在直線下行的。

  接下來剿除東山賊眾之類的事情,根本不需要馬場來參與,那是恆安鎮以及馬邑郡守軍的職責。

  郡丞李靖的目光,也不會再多停留於雲內馬場這個地方。

  不然的話,就算有李碧力薦,也不會由李破出任馬令才是,最多給他個副職也就頂了天了。

  李碧在這裡養傷,注定是個過客。

  元朗呆在這裡,估計是在熬資歷。

  他李破嘛,天知道會在馬場呆多久,等遼東戰事一結束,天下人恐怕都要大吃一驚了。

  這個事情他記得還算清楚,人家三征遼東呢,第一次肯定打不下來,好像還吃了很大的虧來著。

  到了那個時候,馬邑怕是也要面臨變動了。

  突厥人是不是會南下?李靖這個郡丞還能當多久?

  想到這些,李破腦子就有點不夠用了,按照往常的習慣,長遠的事先不去管,先要做的,不是別的,就是保證在馬場這地盤,誰的聲音也不能比他李破大了。

  大堂之上,十幾個馬場的大小官吏坐成兩排。

  李破左右瞧瞧,心裡不自禁的就有點自得,確實有點威風的樣子了啊,發號施令的感覺,還是很不錯的。

  李破拍了拍桌子,讓大堂上的竊竊私語聲靜下來,也吸引了眾人的注意力。

  元朗和李春,適時的從後面搖搖晃晃轉出來,不是他們腿腳不利落,而是懷裡都抱著老大一摞文案。

  騰的一聲,撩在李破面前的矮幾上。

  一瞅這架勢,下面的人臉色都有點變了,這是終於要找後賬了?再想起近日裡關於這位馬令的傳聞,各人的心也瞬間都拎了起來。

  馬場的文案都有什麼呢,度支的賬冊肯定在裡面,再有各人名錄,加上馬匹的詳細記錄以及出入等等等等。

  如此種種,馬場的文案也就不比縣衙裡的少。

  李破開始訓話了,「以後,咱們就是一家人了,有些話呢,就先說在頭裡,省得日後麻煩。」

  「我李大眼裡不揉沙子,我已經看了近兩年馬場的文案,遠的不提啊,只近兩年,馬場的戰馬,大概少了近三百匹,怎麼算出來的?大家都是養馬之人,簡單的說一下你們也就清楚了。」

  「五年之前,馬場有馬九百六十四匹,兩年之前,馬場有馬九百八十二匹,這個數兒其實已經有些不對了。」

  「如果沒人從中改動的話,也就是說,馬場的馬其實是不增反減了,沒有災病,沒有大的馬匹數量進出,牧場也沒有縮小,也沒有戰事,你們說,新生出來的馬駒都去哪兒了?」

  「好了,不說那麼遠的事情,只說近兩年吧,馬場的草儲是越來越多,馬場的人手也已翻翻,但進出的銀錢卻對不上了,還維持在兩年前的樣子,毫無疑問,有人做了私賬。」

  「再有,馬匹的數量,這裡記的是一千零四十二匹,我找人仔細數了,馬場現有戰馬,至少一千一百八十匹,就這麼養馬,你們有幾個腦袋夠砍的?」

  「這還是一年前,蒼河馬場運過來五十匹戰馬配種之後,得到的結果。」

  說到這裡,李破板著臉環視左右,見人們都是戰戰兢兢,沒人打算跟他硬頂,才伸手從矮幾底下抽出幾本冊子來,啪的一聲扔在桌上。

  「說起來,也不關你們的事,這就是史家的私賬,裡面記的很清楚了,戰馬買賣做的紅紅火火,突厥,山匪,盡多勾連,此人真是死有餘辜。」

  李破一拍桌子,做怒火中燒狀,實際上,史千年家的爛賬已經算不清楚了,這些年來,他往恆安鎮,以及雁門輸送的戰馬,也是不少,把持著雲內馬場,這人可謂是生財有道。

  到了這會,李破終於拿了一顆定心丸出來。

  「我李大呢,不是不明情理的人,這些爛賬,已經報上郡府,也都為大家開脫了,郡府公文也到了,太爺寬宏大量,既往不咎。」

  「但我身為馬場馬令,卻不能就此輕易了事,但馬場經此一亂,我也不想再折騰了,所以呢,有些人的賬,我給他記在心裡,以後都給我老實些,馬場就這麼大,眼睛多的是,想要瞞過我可不太容易。」

  「以後,各處賬房,每半月派人到這兒來,和這裡的賬房核對入冊,每兩月,各處賬房輪換,就算是一隻雞子孵了蛋,你也得給我記清楚了。」

  「再有,各處牧守,廄監,都不用自己做了,我會派人過去。」

  「生人一旦出現在馬場,不管是哪兒來的,都報上來。。。。。。。」
引言 使用道具
dvk92801
侯爵 | 2016-2-26 13:37:38

第92章與聞

  最後,說的李破都有點口渴了。

  到了這個時候,他也覺得沒什麼意思了,領導講話,沒個捧場的,還要稀里嘩啦講一堆,那明顯是中老年幹部的自娛自樂。

  說了有半個時辰,李破想了想,再沒什麼可說的了,好了,結案陳詞。

  「有賞有罰,罰呢,我這兒不打人板子,那是縣太爺干的活,小錯,給管事的人說一聲也就完了,犯了大錯,押來我這兒,我敲斷他的腿兒,扔馬邑街上要飯去,要是這錯還不能輕饒,對不住啊,我摘了你吃飯的傢伙,你也不用埋怨。」

  「賞呢,念及大家辛苦,每年年關,我這裡會給你們分官職,權責備一份餉,一年只要平平安安,這份也就拿到手了,別問從哪兒來的,我也不會告訴你。」

  「再比如說啊,順利生下個馬駒來,賞一貫錢,如此種種,咱們過後定的細些再說。」

  說到這裡,歪頭想想,然後大手一揮,「都留下,吃個飯再走,有酒有肉,吃好喝好,回去跟手下人說說,都安生點,別弄的老子這馬令剛坐上,就被掀下來,你們說是不是?」

  大堂上終於活泛了起來,這些老老少少的粗豪漢子,相互瞅瞅,沒一個人折在這裡,更沒誰被板子打的哭爹叫娘,竟是齊齊感到頗為幸運。

  還以為一頓後賬找下來,總會有幾個倒霉的被扭送郡府呢。

  期待值太低,也就特容易滿足。

  這時候一聽有酒有肉,正好壓壓驚,跟馬令套套近乎,當然了,馬令說的也要牢牢記住,這個道理大家還是懂的,那叫什麼來著。。。。。。對了,先禮後兵。

  再要犯錯被叫到這裡來,馬令下狠手的時候,都不帶有人幫你說話的了。

  再有,這賞賜。。。。。。。聽上去很不錯啊,史老賊在的時候,自家人吃飽喝足,可從來沒想著他們這些人。

  嗯嗯,這也算是個不錯的盼頭了,只希望馬令說話算話才好。

  一個個轟然叫好間,諸人漸漸都是喜上眉梢。

  大堂後面的門廊上,李碧閒閒的坐在一張椅子上,端著個茶碗,不時抿著香茗。

  眉頭一會兒皺起,一會兒飛揚,讓她一張臉看上去挺生動的。

  如果被李破看到,一定會覺著,這怎麼看都有點像垂簾聽政的戲碼,他娘的,你就不能消停一會兒?

  李碧在這兒已經聽了半天了,臨到結尾,她覺得李大郎太過手軟了些,有了那些賬冊,揪幾個出來那是輕而易舉,就拿幾個賬房來說吧,當即砍了腦袋也不冤枉他們。

  再有,收攏人心,是能拿銀錢來買的嗎?

  不過,她的煩心事兒,其實並不全在這裡。

  心煩,聽什麼就都不順耳,更是覺得,推舉這小子來當雲內馬場的馬令,實在錯的離譜。

  這麼下去,這人非得把雲內馬場弄的烏煙瘴氣,像個賊窩子了。

  旁邊站著的兩個女兵,卻不時捂嘴偷笑。

  都覺著,這位李馬令說話頗為有趣。

  當然,這個有趣是基於,十幾歲的年紀,就當上了雲內馬場這樣的大馬場的馬令基礎之上的。

  如果換做郡府的小馬伕,就算你說的天花亂墜,也只會讓她們覺著油嘴滑舌,不似好人才對。

  飯菜早已準備好了,這邊一完事,那邊流水般的就送了上來。

  一群人開始推杯換盞,大吃大喝。

  酒過三巡,李破見大堂上越發熱鬧,有些傢伙已經擼胳膊挽袖口,開始行起了酒令。

  雖然覺著亂糟糟的,很沒規矩,但冷冷清清的日子他早就過煩了,現在是越熱鬧越合他心意,有活人氣兒嘛。

  不過,他也知道,不能和這些傢伙沒大沒小的,不然以後這些人就難管了,要矜持一些,說到底,他不是佔山為王的山大王,而是雲內馬場的馬令。

  所以,跟這些漢子喝了一輪,立馬帶著李春退了場,去後堂了,只留下李五幾個,算是盡盡地主之誼。

  到了後面的小廳,就聽裡面傳出李碧的聲音,「怎麼,陪我用飯還委屈你了?」

  一聽,這位大小姐就又腦袋上冒火呢。

  聽這個意思,也知道,倒霉的是狗腿子元朗。

  李春在他身後吃吃的笑,手裡還把玩著一把匕首,那是別人送給她的,作為馬令的妹妹,這點福利不算什麼,她在馬場過的日子才真叫幸福呢。

  現在李破聽見李碧的聲音就頭疼,調頭就走。

  但人家已經聽到了腳步聲,一個女兵迅速鑽了出來,喊住李破,「李馬令,軍曹請您進去說話。」

  李破無奈,只要帶著李春進了小廳,心說,不在自己屋裡吃飯,怎麼跑外面來了,也不怕丟了貴族的臉面?

  不過,他正好也沒吃飽,將就著在這裡吃上點吧。

  本來,已經準備好聽上一番嘮叨,全當耳旁吹風了。

  但李碧見他進來,當即擺了擺手,道:「都出去。。。。。。。」

  元朗如蒙大赦,帶著兩個女兵,順手拉上李春跑了。

  看著李碧的臉色,李破知道,這是有事了,不由心裡暗嘆,這才清淨几天啊?

  再說了,你個兵曹軍曹,又是什麼殄寇將軍,找的上我嗎?你的心腹呢?你的老爹呢?

  心情急轉直下,不客氣的一屁股坐下,拿起元朗的碗筷,也不嫌棄,直往嘴裡塞東西。

  李碧沒管他,怪模怪樣的,見的已經不少了,不差這一次,她的忍耐力,其實也在直線提升。

  李碧沒兜什麼圈子,像是自言自語的道著,「至尊二月間已至涿郡,詔伐遼東,起兵時,隨軍之壯士,定不可勝數,我想隨軍征戰,揚家聲於陣前,你覺得。。。。。如何?」

  李破當時就噎了一下,這事你來問我?

  見李破愣愣的看著自己,李碧的目光不由漸漸變得凶了起來,有點惱羞成怒了。

  其實也不能怪她,本來想著,等史千年之事過後,跟父親好好商量一下,但現在嘛,受了傷,卻被困在這裡了。

  此事又堵她心裡許久,讓她拿不定主意之餘,頗有不吐不快之感。

  而現在,能說上幾句話的,也就李破了,若是在郡府,就算李破想聽,也是聽不到,如此大事,九品小官也想與聞?做夢去吧。
引言 使用道具
dvk92801
侯爵 | 2016-2-26 13:38:37

第93章惱火

  官小其實也有官小的好處,說上幾句國家大事,不明白也就算了,明白了又能怎的?你還敢四處亂說不成?

  當然,這裡面也不無點倚為心腹的意思,畢竟,兩人之前也算是同生共死了一把。

  瞬間,好像兩人不約而同的找到了自己的位置。

  李碧眯起了眼睛,不再做聲。

  李破呢,慢慢的放下筷子,眼珠兒轉悠著,開了口,「俺覺著吧。。。。。。。您去不去的都無所謂。」

  「嗯?」李碧皺了皺眉頭,她確實想聽到一些忠告,但她好像也沒指望李破能說出些什麼有用的東西來。

  李破呢,那就不用說了,又開始進入了胡編亂造模式。

  「您看啊,您的官職也。。。。。。也不能算大吧?至尊到了涿郡,現在涿郡裡呆著多少大人物,就不用說了,您去了,呵呵,顯不來您什麼。」

  「這還只是今年,糧草什麼的應該都沒準備齊整呢,五月裡還沒開打,那麼戰事最少也是明年的事情了。」

  「到了那會兒,和您一樣心思的人得有多少?」

  「換了是俺,就算去了,也要想盡辦法,留在後面,打贏了,有功,打敗了,無過,還不用到前面送死,多好?」

  正說的高興,也打算讓這婆娘趕緊消了去河北的心思,他估摸著,如果這位去了河北,他也有那麼點危險,誰讓最近這位盡在他眼前晃悠了呢。

  被這種想要富貴險中求的人記住了,那可真是太討厭了。

  不過說到這兒,冷不防,黑影一閃,臉側都感覺到了風聲。

  他那爪子有多快,連他自己都不太清楚,本能的一伸手,準確的捉住了對方的腕子,隨即怒道:「你幹嘛?」

  李碧呲牙咧嘴,顯然是觸動了傷口,但火苗也是一竄一竄的,比李破還激動。

  「你個貪生怕死的鼠輩,你就一輩子躲在洞裡吧。。。。。。。」

  李破咧了咧嘴,努力壓下火氣,心說,這女人真是不可理喻,哼,躲在洞裡怎麼了?老鼠活的最長了,比你這上趕著去送死的傻貨強多了。

  心裡腹誹不止,嘴上卻勸著,「這不是您要俺說的嘛,俺們這些小卒,建功立業是不用想了,也只能想想怎麼保住性命。」

  「您也不用跟俺一般見識,俺只求您一件事,到時候您要去河北的話,千萬別帶上俺成嗎?」

  他還是不太瞭解女人的心思,這話一出口,差點沒把李碧氣瘋了。

  如果這裡是軍營,李碧八成要喊人進來,將這小子拖出去砍了。

  不過這裡到底不是軍營,沒那麼重的殺氣,少女只能用目光當做刀子,嗖嗖的在想像中給李破來個凌遲之刑。

  李破皮糙肉厚,表示根本不在意,只是小心翼翼的將她的胳膊放下,眨巴著眼睛不說話了。

  李碧費了老大的勁兒,才把火壓住,她算是提前過了一把更年期的癮,頗有點三娘教子的意思,恨鐵不成鋼啊。

  不得不說,李破本事不小,總能準確的找到她的痛點,刺激的向以沉穩幹練著稱的李家三娘火冒三丈。

  李碧抿了抿嘴唇,咬牙道:「無恥,若人同此心,那還了得?虧得你這樣的人少,不然的話。。。。。。。。」

  李破又拿起了筷子,趁機吃了塊肉,邊嚼邊嘟囔道:「您也不用說這些大道理,俺不過也就是覺著,去遼東那地方打仗太過凶險而已。」

  「那裡,和塞外草原應該也沒多大分別吧?您見過誰領著數十萬大軍去和突厥硬碰了?」

  「俺見識也不多,但俺覺著吧,那麼多的達官貴人,世家子弟湊在一處,立功的機會太少,被人趕著去拚命的機會卻很大,您吧。。。。。嗯另說著,但您也得為咱們這些小卒想想吧?」

  「打仗咱們去,功勞別人領。。。。。。。。嗯,總歸一句話,人太多了,死的肯定都是俺這樣的,露臉的,肯定不會是俺,俺當然不願意了。」

  「您也別不願意聽,俺再勸您兩句啊,皇帝御駕親征,照俺說,看的其實就不是高句麗如何如何了,看的是咱們自己,那麼多大人物湊在一起,勾心鬥角的,又要爭著在皇帝面前獻媚邀寵,還不如個將軍領著合適呢。」

  其他都是廢話,只有最後一句才實在。

  呀,越聽越惱火的李碧愣了愣,這混賬還有點見識嘛。

  其實,不管她怎麼惱怒,也都清楚,自己的心事已經被人家說中了個七七八八了。

  是的,人太多了,這不是平常意義上的征戰,而是御駕親征。

  大軍環繞不說,肯定也是重臣雲集。

  別說李破這樣的小卒,就是她李碧,想要湊上去露個面,都是難如登天。

  大隋從來不少能征慣戰的將領,她若去了,泯然於眾人是最可能的結果,一個不留神,可能還會遭了旁人算計。

  大功肯定輪不上她,小功也得看運氣。

  父親的意思其實很明白,就是往遼東輸送馬匹糧草,這是馬邑的天然優勢,做的好了,論功行賞的時候,必定不會少了他李靖。

  只是她這個做女兒的,還有點不甘心罷了。

  這事,其實跟誰商量都沒用,只要去了,就得看她運氣好不好了。

  李碧至此,可謂心情大壞,氣的也不輕,傷口更是隱隱作痛,不願再搭理李破,站起身來,不言聲就走了。

  李破也不去管她,在他看來,跟著她出來走一趟,就殺了好幾十口,也差點丟了性命,再跟你去遼東?跟著你去也還算了,但在那麼一位腦子抽風的皇帝帶領下打仗,實在是太危險了。

  風捲殘雲般,將桌上的飯菜消滅乾淨。

  李破抹了抹嘴巴,琢磨著,程知節那些路上見了石頭都想踢兩腳的傢伙去了也就去了,你說你一個世閥貴女,亂摻和個什麼勁兒啊?

  應該趁這會女人沒法動彈,時不時的去打擊一下她的積極性,讓她不要胡思亂想才好。

  是不是找機會,裝作不小心,把她的傷弄的重一些呢?帶著傷,你還能亂跑?

 這廝能想到的主意,總是透著些陰損。
引言 使用道具
dvk92801
侯爵 | 2016-2-26 13:39:13

第94章操練

  經過此次很不愉快的聊天,李碧再沒給過李破好臉色。

  不過,李破這個新馬令還是很快進入了角色,他要做的其實很簡單,就是每天抽出一點時間來,在各式文案上別彆扭扭的簽上自己的名字,再蓋上官印就成了。

  當官其實挺簡單的,當個好官不太容易,但當個普普通通的庸官,李破表示他很在行。

  李碧不願搭理這小子,但還是太閒,太悶,索性,將馬場的衛士們都召集了起來,將這些和李破差不多,吃飽喝足卻不干正事的傢伙操練的哭爹叫娘。

  李破看著也高興,如果不是李碧刺太硬,他很想贊上幾句。

  對嘛,就應該這樣,要不是他對這年頭的戰術還不太瞭解,早把這些傢伙弄起來,操練個天昏地暗了。

  他娘的,知不知道,不定什麼時候,天下各處就都會出現一些拿著刀子討飯的傢伙,不想死的,就得勤快點。

  這個已經列入李破的計畫之內,只是還需要幾位諳熟戰陣的人過來,這是個難題。

  他這官還是太小了,沒吸引力啊。

  像程知節,尉遲那樣的人,現在還都幼著呢,你就算請來也都是些白吃飯的貨,不頂用。。。。。。。

  不過遼東一戰過後,其實火候就差不多了,那麼一場打仗打下來,總會有些人流亡到晉地,到時候不費力就能找上幾個了。

  更好的辦法,其實就是通過李碧,在馬邑軍營中尋上兩位有些本事的老將,這樣的人經驗豐富,說不定還和突厥人動過刀子。

  而且,將要軍事生涯也剩不下幾天了,正好接到馬場這邊來養老。

  不過李碧現在正在氣頭上,而且,這女人老是想著建功立業什麼的,很頑固,跟她說話太費勁了,不如等一等再說。

  現在,李碧自己跳了出來,那是再好不過。

  而且,李破還三五不時的過來瞅瞅,打算學習學習,在見識過馬邑騎軍的軍容之後,李破甚為羨慕。

  若是當初追他的是這些馬邑軍人,很可能他就交代到草原上了,要是有這個樣子的三五千人在手,他也不怕什麼突厥人南下。

  你人再多,咱打不過就守,守不了咱就跑,有這樣一群人跟著,生存幾率大大的有啊。

  不過,高興沒幾天,他就高興不起來了。

  李碧估計是看他溜躂來溜躂去的,恨的咬牙,終於將他這個馬令,也納入了自己的訓練範圍之內。

  還不是頭兒,只是給了他個伍長糊弄了一下。

  大隋的軍制,伍長是最低級的武官,五人為一伍,十伍為一隊,設一隊正,兩隊為一旅,設一旅帥,差不多就是之前的百夫長了,三旅到五旅為一團,設一校尉。

  也就是說,到了團這個級別上,校尉已經到頂了,有的直接就是將軍了,像李碧的殄寇將軍,就可以充任領兵校尉,麾下有三百到五百兵。

  再往上,兩營到四營,就可成軍,領兵的必然是將軍,除了一地最高軍事長官外,出征的時候,多數要從京師的各大將軍府調任。

  李破的軍事生涯,是在雲內馬場開始的,這個時候,他只是個可憐的小伍長,還是以雲內馬場馬令的身份兼任之。

  聽上去很滑稽,但此時的李破,一點都沒滑稽的感覺。

  一天下來,騎馬騎的腰酸背痛不說,還被李碧罵了個狗血噴頭。

  李碧的口頭禪就是,你已經死了,你帶的五個人,也都死了。。。。。。。。

  娘的,一天下來,李破都不知道自己死了幾個來回了。

  李五和陳二幾個擠眉弄眼,嘲笑李破現在他們是不太敢了,李破已經用二十多條人命告訴了他們,俺很不好惹。

  不過,能夠看到陞官飛快的傢伙吃癟,這些傢伙還是非常喜聞樂見的。

  史大史二這些獵戶,也是灰頭土臉,他們騎馬還成,但真的是拿不出手,一旦當騎兵來用,他們出的洋相比李破只多不少,只是李破這個冤大頭給他們分擔了太多的火力罷了。

  不過,李破是帶著天賦光環出生的人,讀書認字都比別人快不說,這當兵的本事,也非是他人能及。

  只不過用了幾天的功夫,李碧再想找他的麻煩,就不那麼容易了。

  李碧一發狠,將兩個女兵當成了監軍,個人手持大棒,就等著李破犯錯,然後李碧一聲令下,上來就是幾棒子。

  如此一來,李破進步更快了,兩天過後,自任隊正,將陳二擠了下去,帶著五十人,在城堡之前,來回馳騁,像模像樣的過起了將軍的癮。

  到了這會兒,李碧也不得不承認,這人好像天生就是當兵的材料,如果再給他些日子,游弋於大軍之前的斥候,估計他也能勝任有餘了。

  此時,騎兵作戰的各個階段,李破大致已經瞭然於心,和自己在塞外幾個老軍口中所說,相互印證,更是頗有心得。

  不過他也清楚,大軍交戰的時候,是不是還能像現在這麼輕鬆,是完全不同的兩碼事。

  但所有的軍事技能,都是從訓練開始的,這個不會錯了。

  他現在缺少什麼,他自己也很清楚,那就是對騎兵作戰的各個細節和流程還不太明白。

  這個需要他在隋軍的軍營中呆上些日子,才能準確的把握到。
引言 使用道具
dvk92801
侯爵 | 2016-2-26 13:40:01

第95章六月

  五月很快過去了,時間進入大業七年六月,這個時候的馬邑郡,已經漸漸進入秋季。

  這是一年當中,馬場最為繁忙的季節。

  戰馬在這個季節需要配種,還要為冬天儲備乾草。

  而秋天,也正是戰馬長膘的時候,放牧必須勤快。

  而馬邑郡各處軍營中,也開始要求馬場送去戰馬,今年不同往年,戰馬需求旺盛之極,這是在為戰爭做準備,因為誰也不知道,馬邑守軍,會不會被調往河北。

  來來去去的人越來越多,恆安鎮鎮將韓景,親自來了雲內馬場一趟。

  他的呈文,其實已經送去了郡府。

  但因為史千年的緣故,他很怕郡太爺李靖剋扣恆安鎮軍軍糧以及戰馬,郡太爺在除去史千年之後,也狠狠的扼住了恆安鎮的脖子。

  雲內縣的縣令也不再敢私下與恆安鎮眉來眼去,通過交易,往恆安鎮輸送錢糧。

  也就是說,恆安鎮千餘守軍的命脈,已經被抓住了。

  韓景來到馬場,非常的客氣。

  而李破表現的更客氣,順便將李碧抬了出來,並悄悄告訴韓景,俺不主事啊,你看,大神兒在這兒呢。

  韓景和李碧說了些什麼,李破根本沒去聽。

  送韓景走的時候,韓景拍了拍李破的肩膀,笑道:「世侄有事,可來恆安鎮尋俺,只要俺能辦到的,定不叫世侄失望。」

  連世侄都叫上了,李破也不知道他是從哪開始論的輩分,而他更不曉得,韓景和李碧談的到底怎麼樣。

  滿意吧,那也不用對他這個小官如此客氣了,不滿意吧,看那樣子也不像,這些人的心眼兒啊,真讓人猜不透。

  實際上,很快李破就明白,兩個人談的是什麼了。

  因為沒幾天,就傳來了恆安鎮出兵剿匪的消息,剿除的是什麼地方的匪患,那也不用說了。

  東山賊嘛。

  所謂的東山賊,其實是指恆安鎮東北群山當中的賊寇。

  說起來,這些賊寇的來歷也很雜,有大隋的流民,有北方流竄過來的部民,也有馬邑和雁門的逃卒,通緝的罪犯等等,胡人漢人的也都佔全了。

  這些賊伙吧,出路不多,搶劫吧,周圍沒多少村落,種地吧,山中糧產那就不用提了。

  所以,這些賊伙的做的買賣也就好猜多了。

  他們除了販賣私鹽,還販賣戰馬,兵器之類的東西,近些年來,有些賊伙還做起了奴隸買賣。

  他們可不管你是大隋還是突厥,只要跟他們聯繫上,他們就能跟你做買賣,不分對象,也不分種族,憑的就是公平交易。

  說到這兒,大家肯定也就明白了,這是些不服管的商人。

  他們和恆安鎮做買賣,也和雲內馬場做買賣,還和雁門那邊做買賣,販賣私鹽的和他們有交情,奴隸販子們也他們也有著千絲萬縷的瓜葛。

  甚至於,當他們勢力比較強大的時候,他們還會去草原上轉悠,攻破一些部落,搶上一些地盤什麼的。

  邊塞之地的混亂,給了他們生存的空間,讓他們在最艱難的時候,也能在夾縫中生存下來。

  而在大業七年六月間,東山賊眾的好日子終於到頭了。

  致力於整頓馬邑全境的馬邑郡丞李靖,不願再讓這些傢伙逍遙下去,終於逼著恆安鎮韓景出兵剿匪。

  這一仗,對於精銳的恆安鎮守軍來說,不算什麼,稍微麻煩一點的是,進山剿匪,最為可怕的騎兵這個兵種也就沒了用處。

  不過,恆安鎮還是很快傳來了捷報,斬首數百級,其中有名號的匪首,都沒跑了,全被韓景割下了腦袋,送去了郡府。

  官軍剿匪,在大隋就是這麼簡單。

  只要官軍想剿,沒有什麼匪巢是攻破不了的。

  當然,在山裡剿匪,必定會有漏網之魚,有的跑去了雁門那邊,有的則向北越過了長城,那就不是韓景的帶兵能力問題了,而是值不值得追。

  六月末,恆安鎮軍回師。

  隨後來到雲內馬場就不是韓景這個鎮將了,而是他手下的心腹將領,來到馬場,拜會了李碧,便在雲內馬場牽走了一百匹戰馬。

  臨走,又跟李破轉告,將軍說了,讓您有暇去恆安尋他喝酒。

  連秋末都沒等到,說明恆安鎮也在備戰了。

  到了這會,李碧的傷勢看上去已經沒有大礙,當然想要恢復到和以前一樣,還需要些時日,但騎馬什麼的,也已行若常人。

  要說,也該到送瘟神的時候了。

  但李碧一點走的跡象都沒有,李破試探的問了問,人家根本不帶搭理他的,連白眼兒都懶得翻了。

  但讓李破覺著分外不對勁的是,李碧對馬場護衛的操練,越來越嚴苛了起來,陸續有陌生面孔,來到馬場,很快,馬場的護衛已經增加到了三百人左右,這個數字,還在不停的增長當中。

  得,這女人要去河北了。

  李破覺著,自己的好日子好像也要到頭了。

  不自禁的,對李春的要求也是越來越嚴,練的李春連苦都不敢叫了。

  到了六月末尾,整整一團人馬,已經堂而皇之的駐紮在了雲內馬場中。

  程知節來了,這人腦袋好像就是尖的,只要他想去,哪兒都能鑽進去。

  羅三來了,和程知節一樣,都當上了伍長。

  但尉遲卻不見蹤影,羅三告訴李破,尉遲已經是隊正了,在馬邑軍營當中,算得上一個真正的人物了。

  但人家沒打算出來,有了靠山就是不一樣。

  聽著酸溜溜的,顯然,程知節和羅三這種草根,很不理解尉遲的選擇。

  到了這個時候,李碧想要做什麼,已經是不言自明。

  操練,操練,還是操練,接著馬場的便利,五百人,一水的騎兵,整日裡在馬場裡來回奔馳。

  隋軍的騎兵戰術,變著花樣的演練。

  幾乎是毫無意外的,作為雲內馬場馬令的李破,被李碧編入了軍中,充任參軍,兼職旅帥,也就是說,李破成為了第一順位繼承人。

  當李碧不在軍中的時候,他就是領頭的。
引言 使用道具
dvk92801
侯爵 | 2016-2-26 13:40:19

第96章軍官

  李破這個參軍加旅帥當的讓後來的很多人都挺不服氣,李破面臨的問題很具普遍性,年紀太小,無法服眾。

  但很快,不服氣的人就都被鎮壓了。

  沒辦法,這不但是雲內馬場的地盤,而且,李破不是孤家寡人一個。

  就算沒有李碧撐腰壯膽,旁人也奈何他不得。

  一群馬邑獵戶,加上李五幾個相幫,程知節和羅三也堅定的站到了李破身後,這還不算,馬場的一些牧夫,也編入了進來,自然都以馬令馬是瞻。

  有那麼幾個愣頭青試了試,隨即就明白了,別看人家小,那是真不含糊,簡直就是個根本無法撼動的地頭蛇。

  將軍的近衛,馬場的牧夫,衛士,加上郡府的護衛家丁,很顯然,雖然將軍未曾明言,但這個姓李的,跟郡府定有這樣那樣的干係。

  於是乎,全都偃旗息鼓,不再去想那個令人比較眼紅的職位了。

  每天,都有人互毆,每天都有人和戰馬受傷,退出軍列,立馬就有其他人補入,完全的五百人編制,從不曾變過。

  半個月過去,每天同吃同住,拚命演練,很快,李破便清晰的感覺到,這五百人再站到一起的時候,便有些不一樣了。

  所謂的肅殺之氣,不言自生。

  甚至於,他們的每一個眼神,都能讓人感覺到他們的戰鬥**,野性正在他們身上甦醒,他們渴望得到鮮血的洗禮,用敵人的頭顱來裝點自己的功勛。

  當然,他們不是無緣無故就變成這個樣子的,辛勤的演練,以及那漸漸迴響在耳畔,聽的越來越真切的戰爭的腳步聲,都促使他們繃緊了精神。

  連李破都感覺到,半個多月下來,自己好像脫胎換骨般有些不同了。

  這就是群體的力量,野蠻的戰爭機器,會自動調整它的部件,讓他們歸於一致。

  趁著空閒,李破終於拿起了隋軍軍律開始誦讀。

  變著花樣砍人腦袋,是隋軍軍律最重要的組成部分,他的嚴格程度,甚至在一些方面上越了後來的軍隊。

  而且,是完全的軍官負責制,看完之後,李破覺著,自己的腦袋很不保險,參軍就算了,他還兼職旅帥。

  尼瑪,在這樣的軍隊中搞兼職,簡直就是將砍腦袋的風險增加了一倍。

  到了這個時候,李破想脫身都脫身不了了,看李碧那架勢,是非要拖著他這個貪生怕死之徒走一遭了。

  為了自家性命著想,李破也不得不用心了。

  他麾下兩隊正,二十個伍長,他都給編了號,他也沒什麼忌諱的東西,直接告訴手下人等,按著編號往上替。

  隊正死了,有隊副,隊副也沒了,直接是伍長往上頂,一伍的伍長死了,下面四個人,一個個往上來。

  剩下三個人,伍便沒了,全併入另一伍。

  李破一擺活,其他人都聽傻了,他娘的,一屋子大活人站在這兒呢,你就說咱們都成死人了?

  太晦氣了,這要是在戰前,李破這些話一說出來,估計也就不用提什麼士氣不士氣的了。

  程知節沒爭過李五和陳二,隊正旁落,正生悶氣。

  估摸著是覺著李破太不夠朋友,一聽之下,就開始嘟囔,「您這麼一說,俺後背可有點涼,這出去還回得來不了?」

  李破瞄了他一眼,覺著這位來自己麾下,純是個**煩。

  這人功利心太重了些,為了弄個小官,拉幫結派我就不說你了,現在還來說風涼話,他娘的,你知不知道老子現在是你頂頭上司了?

  其實程知節當不上隊正,那才叫個理所當然,別說他個通緝罪犯,地道的草根,爭不過李五,陳二這樣根正苗紅的傢伙。

  就算爭過了,李破也得把他弄下去。

  這人屬於蹬鼻子上臉,缺整治那一類的,你要真這會把他當朋友,他過活就敢不把旁人放在眼裡,給你捅出一大堆簍子來讓你收拾。

  來了才多少日子,已經幹了好幾架了,還得意洋洋的,好像多長臉似的,其實全靠李破給他擦屁股呢。

  換句話說,這位少管教,身上草莽氣太重,領個農民軍,當個土匪正合適,到了真正的軍營裡,是各種不適宜。

  當然,日後人家也是官高爵顯,領兵出征也是家常便飯,但那也是以後多少年的事情了,不知碰了多少次頭破血流才長了記性呢。

  李破當即一瞪眼,瞄了過去,「你說什麼呢,程大郎?」

  李破翻臉的功夫,可不比旁人差了,看他這樣子,旁人也想不到,就在幾個月前,他對程知節還是一口一個哥哥的叫著。

  程知節本能的一瞪眼,不過隨即就瞄到各人看來的目光,都很是不懷好意,眼珠兒一轉,縮了縮腦袋,連鬍子都耷拉了下去。

  嘟囔道:「俺也沒說什麼不是?」

  李破也不再搭理他,聲音嚴厲了起來,「他娘的,知道咱們要去哪兒嗎?遼東,誰他娘的去過那鬼地方?」

  自然沒有人去過。

  「別以為到了那兒,功勞彎腰就有,砍上幾刀,就能弄個官兒回來噹噹,趁早給老子死了這條心。」

  「告訴你們一句實話,這次出去,老子想的就是怎麼把大傢伙全須全尾的帶回來,沒想什麼功勞苦勞的東西,現在有人要是不願跟著老子,趕緊說,等到上了路,後悔可就晚了。。。。。。」

  「程大郎,你也別不服氣,說的就是你這樣的,到時候敢不聽老子的軍令,給老子惹麻煩,老子先砍了你的腦袋,省的你把大傢伙帶累的全葬在遼東。」

  「老子也不怕告訴你們,老子不想去,早知道要去遼東打生打死,老子這個官還不當了呢。」

  「老子已經跟你們說過多少遍了,要聽軍令,要聽軍令,什麼是軍令?到時候老子的話就是軍令。」

  「這時節,老子跟你們不是朋友,更不是兄弟,只能是旅帥,別想仗著以前的交情,跟老子稱兄道弟,欺壓同袍,那行不通。。。。。。。」

  李破的咆哮聲,迴蕩在大堂之中。
引言 使用道具
dvk92801
侯爵 | 2016-2-26 13:40:37

第97章訓話

  李破這股火氣憋了已經有段時間了,藉機發作,讓自己心情好點之外,還能壓一壓手下人的氣焰。

  說起來,這些人跟他都算有著關係。

  他自己現在也不太清楚什麼時候,就弄起了這麼多的人手。

  只能歸功於,官升了,自然就有人依附過來。

  當然心腹什麼的都談不上,就他這點資歷,也就是陰差陽錯的跟在了李碧身邊,這才稍微成就了點聲勢而已。

  這個上面,他到也心知肚明。

  但就如他自己所說,要知道有這麼次遼東之行,這個馬令說什麼他也不會當的,還要儘可能的離著那位遠點。

  用趕鴨子上架來形容他現在的處境,那是一點也不為過。

  不過,在這亂世降臨之際,像他這樣的小人物,身不由己也是正常。

  將來那許多所謂的豪傑,其實大多也都是被逼的,要是天下太平,拿起刀槍討飯吃的人,必定不會那麼多。

  發了一通火,搞的這些隊正伍長都是莫名其妙,不過也不是沒有好處。

  軍隊中軍官的權威,不算戰時,其實就是在這麼一通通吼叫聲中,以及拳打腳踢中建立起來的。

  粗暴是軍中的傳統作風,溫文爾雅的儒將,這年頭還真不時興。

  程知節被屢次點名批評,這位程大鬍子臉上很是掛不住,幾次都想站起來拂袖而去,或是跟李破廝打上一番,但最終,還是理智佔了上風。

  把腦袋一耷拉,裝慫了,但在心裡面,已經將李破這個名字,在朋友名單中狠狠抹了去。

  因為在他心目中,朋友就應該一起大碗喝酒,大塊吃肉,打架一起上,挨刀子一起挺著的人,才叫英雄,才夠朋友。

  實際上,這才叫個酒肉之交,他這一輩子,能託付生死的人,真還就沒交上幾個。

  他這心裡不舒服的厲害,其他人其實也好不到哪兒去。

  歸根到底,大家想的都是,咱們沒去過遼東,難道你就去過了?說的這麼嚇人,好像大家都是去送死一樣,有那麼玄乎嗎?

  不過,李破發了一頓邪火,心中便舒暢了起來。

  見這些傢伙一個個都像霜打了的茄子一樣,也有點後悔了,但此去遼東,到底會遇到什麼,他心裡著實沒底。

  三征遼東啊,這才是第一次,好像還敗的挺慘。

  就他這點人,放在征高句麗的大軍當中,指不定就像沙漠中的沙粒一樣渺小,來陣風就把你吹沒影了。

  這會兒先把醜話說在前頭,省的到時候他們頭腦一發熱,把小命直接送了要強的多。

  李破轉了轉眼珠,心中也在念叨,唉,想過過太平日子真他娘的難,帶著你們這些連自己有多幸運,才攤上咱這個長官都不知道的蠢貨,也是老子倒霉。

  不過,他還是放緩了聲音,道:「別嫌我嘮叨,我要的其實就是一個,軍紀,一百多人,我照顧不到,只能拿軍紀說事。」

  「你們也別不願意聽,你們回去想想,別說是我,就算是李軍曹,到了那邊,也是芝麻大的小官,那邊不定多少將軍,都等著立功受賞呢,咱們只要往別人旁邊一站,個子都矮到地上去了。」

  「人家抬抬腳,不費勁就能踩死咱們,不踩死,也得把咱們踢出去送死,窩囊氣有的受呢,這才從哪到哪?」

  「到時候你是跟人家拚命,還是乖乖去送死?」

  「這大軍中的生存之道,我也給大家擺一擺,咱們只能凝成一團,最好別找麻煩,得罪人,說不定你碰到個小卒,人家父祖就是上柱國,大將軍什麼的,咱們可吃罪不起。」

  「要是你把人家得罪了,我告訴你,到時我會親自綁了你,說不定還會在人家面前砍下你的腦袋,因為老子不是一個人,可以拉著你當個逃卒,老子領著一百多人呢,因為你一個,連累了大夥?做夢去吧。」

  「想攀高枝,往人家眼前湊的,我這裡立即除名,並祝你前程似錦,別想拉著大夥兒,給人當牛做馬。」

  「咱們多數是要押運戰馬,送到涿郡,並在涿郡聽候調遣,我呢,會儘量讓大傢伙留在涿郡,就當個馬伕了,不願意的可以現在說出來,我把你調到另外幾旅。」

  「但話說回來啊,也只能是盡力為之,軍曹要是想上軍前立功,我也攔不住,只能跟著過去。」

  「那大夥就只能聽天由命了,別以為我膽小,你可以去問問,我殺的人也不少了,面對面拼刀子,你們在我面前,都是挨宰的貨。」

  「但去遼東隋軍征戰,前面是高句麗的大軍,後面可能還有刀子捅過來,你們想想吧,到時候活下來的機會有幾成?」

  「所以啊,都聽我的,別一副天老大你老二的模樣,到了那地方,死人估計是你最常見到的東西,連老天爺估計都得睜隻眼閉隻眼才能好受些,別說你個小卒子了。」

  「別把自己弄成死人中的一個,埋骨異鄉,就是最好的結果。」

  說到這裡,李破終於笑了起來,大氣的揮了揮手道:「功勞嘛,肯定有,其事只要咱們活下來,沒功勞都有苦勞,皇帝啊,就在那邊看著呢,一高興,大家伍長升隊正,隊正升旅帥,也只是一句話的事兒。」

  「好了,話就不多說了,咱們回到正題來,我要是不小心,有個三長兩短,你們也不用給老子嚎喪,估計那會兒你們也沒那個閒情雅緻,李五立即接任旅帥,五郎要是也沒了,好吧,陳二還在,依次類推,要是最後一個伍長也當上旅帥了,乖乖,那就是說,一百多人,差不多都去見閻王了,那還說個屁啊。」

  能把死字掛在嘴邊,說的這麼豪氣的,這些傢伙估計都沒見過。

  再加上,李破嘮嘮叨叨說的那些話,並非沒有作用,雖然給大家弄的有了點心理陰影,但卻也都覺著,未嘗沒有道理,旅帥這是在為大家著想啊。

  最後,李破說的又很是有趣,一屋子的人,不由都吭吭哧哧的笑了起來。
引言 使用道具
dvk92801
侯爵 | 2016-2-26 13:41:00

第98章告發

  「都別藏私,行軍打仗該知道些什麼,都拿出來說說,我不成,這個官得來的也是稀里糊塗,更沒進過軍營,李五,陳二你們幾個在軍中呆的時日長,跟他們都講講。」

  到此,一屋子人終於開始嘰嘰喳喳了起來。

  李破坐在那裡,側耳聽著,還真別說,有點長見識的感覺。

  行軍打仗需要注意的細節太多了,和後來的軍隊也是完全兩種不同的模式。

  後來的軍人領先?

  算了吧,全自動化行軍,電波漫天的飛,軍人嘴裡嚼著巧克力,吃著各種營養豐富的罐頭,尼瑪,這也領先太多了是吧?

  別看李破張牙舞爪的,論起行軍打仗來,現在的他,就是個雛兒。

  如果時間足夠,他很想在這裡弄個軍事學堂,先把手下人等加上自己都回回爐再說。

  緊張的日子過的飛快,眨眼間,一個月就沒了。

  秋風漸起,草木也顯出了枯黃。

  馬場徹底忙碌了起來,進進出出的人,越來越多。

  李破這個馬令,也不得不從操練中脫離了出來,主持馬場公務。

  不過他也沒忘了,給馬場的牧夫發下一些賞錢,順便告訴他們,他這個馬令從不食言而肥。

  這差不多算是李破自掏腰包了,史千年留下的財富,一部分歸公,一部分進去了馬場的私賬當中,也差不多就是李破自家的賬本。

  這是馬令天然擁有的權力,誰也無法剝奪,史千年不過是做的太過了而已,這些錢財,都被李破拿來揮霍了。

  醃肉醃菜,都可以從馬場購得,一部分算是軍需,歸馬邑郡官府承擔,而李破又從私賬中拿出些銀錢,補給馬場,從馬場弄了一些多餘的食物儲存了起來。

  作為他們這一百多人的額外供給,其他人嘛,去他娘的,愛誰管誰管去吧。

  他還在百忙之中,派了史大史二這些獵戶,去射取了很多野物回來,全都曬成肉乾,弄進入了他的準備好了的小倉房當中。

  這種喪心病狂的儲糧行為,終於被人告發去了李碧那裡。

  現在李碧不太願意搭理他,李破也不願意再往李碧身前湊了,兩個人都心知肚明,對方心裡不舒坦著呢。

  只是表現出來,人家李碧那叫大將風度,不管你怎麼想,人家的軍令你都得聽著。

  李破這裡只能說是賭氣,不管你怎麼折騰,都還得在人家麾下供職。

  這天元朗跑了過來,跟李破說軍曹有請。

  這小子現在是李碧的貼身近衛,整日混在女人堆裡,卻生在福中不知福,滿臉的抑鬱,看李破的眼神,都分外幽怨,就差大吼一聲,拉兄弟一把了。

  李破懶得搭理他,這傢伙狗腿子當的很稱職,不定你跟說一句,他轉頭就去告訴那婆娘了。

  「找俺幹嘛?沒看俺忙著呢嗎?」

  元朗嘴上就是沒把門的,立馬就道:「哥哥,你弄那麼多吃的幹嘛?有人把你給告了,說你私屯軍糧呢。」

  李破撇撇嘴,「誰告的?」

  元朗那叫個痛快,「張旅帥告的你,但據說是劉武周出的餿主意。」

  馬場到底是李破的地盤,這些天下來,各人都是個什麼德行他也差不多都知道了,兵曹的劉武周也過來了,還弄了個隊正,明顯比程知節那廝強上不少。

  不過程知節看人的眼光還是不錯的,劉武周這人就是個攪屎棍,陰著呢。

  這不,想給李破來一下,目的嘛,李破也明白,李破這一旅人馬,跟李碧關係最近,踏上行程之後,無疑便會是李碧的隨扈。

  大家都眼紅著呢。

  而李破這些人吧,別看不太好惹,但短板也很清楚,大部分不是正規的馬邑守軍,七拼八湊的痕跡很重。

  有空子可鑽,爭個寵什麼的就太正常了。

  當然,以前的流民,郡府中的小馬伕,幾個月下來,成了雲內馬場的馬令,這不但有點傳奇色彩,而且超引人妒忌。

  尤其是以前跟李破打過交道的人,更是如此。

  像程知節,就老找不準位置,各種的不舒服。

  劉武周估計也有些眼紅,出這種餿主意,對於跟馬邑城中三教九流廝混在一起的劉武周而言,太容易了。

  不過,那邊告了,這邊馬上就能知道消息,可就有點難為劉武周等人的想像力了。

  如果知道了,肯定要委屈的跟李碧喊上幾句,您這個將軍當的也太不稱職了,沒你這樣的啊,連個御下的基本常識都沒有。

  李破可不是善茬,聽了這個,在心裡轉了一圈,暗自發狠,他娘的,住在馬場,吃著我的喝著我的,還敢到胡亂歪嘴,有你們的,這賬咱們過後慢慢算啊。

  哼哼了兩聲,也沒再說什麼,將正看著的賬冊一扔,跟著元朗就走了。

  一邊走,元朗一邊苦著臉嘮叨,「哥哥,軍曹說要留俺在馬場,不帶俺去了,你是不是跟她說說,把俺要到你那去,俺好說,只要當個伍長就成。」

  李破心情本來不好,一聽這個,當即就被逗笑了。

  這可太奇怪了,有些人不想去,卻不得不去,有些人吧,要死要活的想去走一圈,卻不能成行。

  不過,還算那女人良心未泯,沒把自家人往死裡坑,只是眼前這小子有點不知好歹。

  於是,直接一巴掌,脫口就訓,「這麼大個馬場,你要是也走了,打算扔給誰?咱們回來還有落腳的地方嗎?」

  「我告訴你啊,小春也要留下,你給我照看好她,我要是沒回來,那就是你親妹子,記住沒有?」

  男人這種生物,不怕肩上擔子重,只怕無事一身輕,那樣的話,男人永遠不會成熟起來。

  元朗本來還想爭上幾句,但一聽這話,那種被託付重任的感覺,立馬湧上心頭,堵的他沒話說了。

  再次張嘴的時候,說的完全就是兩碼事了,「哥哥,你可別這麼說了,聽的人心裡不好受,外面也傳開了,你在跟手底下的人說話的時候,幾乎是每句都帶著死字,你這可真是。。。。。。」

  李破不以為然的道:「死字不怕說,就怕真的死了,你還小,不懂這些道理。。。。。。看好家,和小春一起,老實的等我回來就是了。」
引言 使用道具
dvk92801
侯爵 | 2016-2-26 13:41:25

第99章來信

  李碧明顯瘦了,以前略微圓潤的下巴也尖了起來,皮膚也黑了不少,只是一雙眼睛,卻分外的明亮,說明精氣神都在往巔峰狀態走著。

  她的傷已經痊癒的七七八八,縱馬飛馳不在話下了。

  看見李破進來,都不用他自個左顧右盼的想把禮節省去,李碧直接擺了擺手,就道了一聲,「坐吧。」

  李破不客氣的一屁股坐到椅子上,使勁的往李碧身上瞄。

  本來李碧還心平氣和,見他這幅樣子,頓時就又有點冒火。

  看李碧把眼睛又瞪了起來,李破終於找到了熟悉的感覺,心裡踏實了些,他的道理在於,這女人越是沉默安靜,之後越不好說話。

  這人生氣的時候,不但賞心悅目,而且,直接就變笨了許多,糊弄起來容易的多。

  當然,他不會承認,也許是之前他說的太多,讓李碧起了逆反心理,這才急急準備去遼東的行程了。

  李碧努力壓了壓火,才道:「過兩天,有人會把鎧甲兵刃送過來,你派人去查點一下,恆安鎮也會派五百人隨行,糧草等皆為自備。。。。。。但韓景的人,你最好少要跟他們來往。。。。。。。」

  李破聽的有點詫異,還以為是興師問罪呢,沒想到是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

  他也不知道,韓景怎麼得罪了這位,當然,很可能是些政治上的考量,其實就算李碧不說,韓景那邊他也會敬而遠之。

  那傢伙跟史千年做了多年的買賣,翻起臉來可真夠快的,誰見了都得心寒,何況是他了。

  見李碧住口不言,他才幹巴巴應了一聲,「是。」

  李碧狠狠盯了他一眼,現在她是怎麼看這小子都有點不順眼了。

  「過幾天,咱們就啟程了,你沒什麼要跟我說的?」

  跟你有什麼說的?李破心裡嘀咕,愕然的看了李碧一眼,隨即搖頭,「沒有。」

  李碧胸膛起伏了幾下,「你說的那些很有道理嘛,郡尊來信也是這個意思,讓咱們押送戰馬到河北之後,最好呆在涿郡。。。。。。」

  聽了這話,李破心中不由一喜,「那是。。。。。」

  剛想幸災樂禍,刺激女人幾句,不過瞥眼看到李碧的臉色,不由改了口,「郡尊英明神武,胸中自有丘壑,哪是俺能比得上的?」

  李碧長長吐出一口氣,好像要將和這小子見面之後,升起的鬱悶惱怒等情緒,都吐個乾淨。

  她就算再不願意承認,也必須正視父親的意思,而李破這樣一個小官說的話和父親的意思竟然不謀而合,其中也都隱隱透著一種憂慮和不詳的預感。

  這讓李碧有點無法接受,兩個八竿子打不到一起去的人,地位家世相差又如此的懸殊,怎麼會。。。。。。。

  但父親的心思,從來不會明說,就算是親生女兒,也要不時加以揣摩才行。

  至於李破,這人在那天跟她擺活了半天之後,之後就再別想聽到他一句實話了。

  她已經感覺到了,這人和之前她見過的所有人都不一樣,沒有任何的敬畏之心,她很懷疑,就算當著父親的面,這人也敢胡說八道。

  實際上,和李破的猜想不同的是,涿郡之行,到了五月間,其實就已不能更改。

  按照李靖的意思,本來是想派一個心腹去涿郡走一趟,看看有沒有機會在陛下或者朝中重臣面前,說上兩句話。

  但到了五月間,天下沸騰,不說河南河北這樣的地方,就算是長江兩岸,也已聲勢滔滔。

  關西的大族門閥就更不用說了,這完全不是幾年前征伐吐谷渾的時候可以比擬的,李靖聽到的消息,已經超出了他的預想太多太多。

  這樣一個時候,馬邑若是太過隨意,他這個郡丞也不用當了。

  所以,李碧便成了首選,馬邑郡丞李靖的嫡女帶兵赴河北軍前聽令,才能夠得上忠誠兩個字。

  李破在這一點上,錯的離譜,不是李碧非要去遼東立功,而是形勢到此,沒了別的選擇。

  至於李破本身,就他這倒霉樣,想不隨軍都不成了。

  李碧這時瞄了李破一眼,看他那個樣子,心氣就多有不順。

  不由嗤笑了一聲道:「你也不用得意,就像你說的,我現在官微職小,到了那裡,說話也不頂什麼用,,不定誰輕輕一句話,咱們就被編入大軍了,你說呢?」

  這次輪到李破有點鬱悶了,確實是這麼個道理。

  不用想就知道,到了河北,大傢伙就都身不由己了,行止自己說了不算,得聽別人的了。

  兩個人默坐良久,不約而同對視了一眼,也都從對方臉上看到些無奈和惱火,頓時兩人心情都是大好。

  再次是不約而同的,他們的臉上都泛起了笑意,元朗正好端著茶盤進來,看這兩位含情脈脈的樣子,頓時一哆嗦,差點把茶盤扔出去。

  此時,兩人也覺出了不妥,李碧眨巴了下眼睛,若無其事的扭開了頭。

  李破臉皮雖還厚實,卻多少有點尷尬,不由惡狠狠的瞪了元朗一眼。

  元朗心裡直跳,頗有撞破姦情的感覺,心裡直念叨,俺的哥哥啊,跟你說了不是,李家的女兒,是你能碰的嗎?

  你可真不愧是俺哥哥,這膽子,是真沒說的。

  給兩個人倒上茶水,他就想開溜,但想了想,又住了腳,直接站去了李碧身後,心想,不管怎麼說,都是俺哥哥不是,不能讓他一錯再錯,哎呀,剛才這兩位那笑的,真讓人想想就肉麻。

  李碧是個大氣的人,慢慢抿了口茶水,水不夠燙,三郎做事就是不穩當,以後要好好管教一下才行。

  清咳了一聲,才道:「我問你,你弄那麼多肉乾幹嘛?」

  這話題,立即扯的八竿子遠,李破卻順嘴就接了茬。

  「您是說。。。。。。。啊,那個啊,俺餓過肚子,不太好受,這不,要出遠門了,就多備些,再說也不是什麼好東西,雞鴨魚的都有,牛羊現在這情形,咱也備不起,俺讓人又去打了些野物,給您也備上些。」

  得,連元朗都在李碧身後直撇嘴,這話誰信啊?
引言 使用道具
您需要登入後才可以回覆 登入 | 加入會員

建議立即更新瀏覽器 Chrome 95, Safari 15, Firefox 93, Edge 94。為維護帳號安全,電腦作業系統建議規格使用Windows7(含)以上。
回頂部 下一篇文章 放大 正常倒序 快速回覆 回到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