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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elucky
威爾斯親王 | 2016-4-10 17:29:36

本篇最後由 thelucky 於 2018-12-4 06:09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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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方想,陳艾陽。雙子男,標準理科生。零六年中國民航學院材料化學專業畢業。心懷動漫之夢而執筆縱情幻想的奇妙世界。

  他幻想的世界新奇浩瀚又不失華美精緻,文風溫潤乾淨,感情內斂,動筆之前有精細的設定,

  所以其故事裡的世界輪廓清晰,天馬行空且又從容不迫,伏筆懸念出人意料,令人驚奇。他彷彿一個傳奇,《師士傳說》機甲類小說的開山之作,而《卡徒》又是“卡”類作品的代表。新書《修真世界》展現在你面前的是一個全新設定、前所未有的修真世界。

【小說類型】:奇幻玄幻

【內容簡介】:萬界融合,靈力消散,歷經百萬年的修真世界轟然崩塌,蠻荒大舉入侵,五行天成為修真者最後的防線。千年之後,來自舊土的卑微少年,以苦力之身,深入蠻荒三年,破格獲得進入五行天深造的機會。渴望掌握命運而一心追求變強的少年,帶著野獸般的戰鬥本能,掀起一場華麗的風暴。

【其他作品】:奇幻玄幻]《星風》
[科幻靈異]《卡徒》
[科幻靈異]《師士傳說》
[科幻靈異]《師士傳說番外》
[武俠仙俠]《修真世界》
[奇幻玄幻]《不敗戰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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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決定

  身旁胖子嘴裡的麥芽糖咬得咯吱咯吱響,落日的餘暉灑落大地,風柔和得像羽毛,沒有半點平日里的肅殺和冷,艾輝不知道自己以後還會不會記得這一天。

  “決定了?”胖子含糊不清地問。

  “決定了。”艾輝回答得很肯定,他早已做出決定,沒什麼值得猶豫的地方。

  胖子像是在嘆息,又像是在羨慕:“你不要被那些小屁孩比下去,那會讓我覺得丟人。我就不明白了,打打殺殺有什麼好?拿了這筆錢,夠咱們回去好好活半輩子!跟咱們一批進蠻荒的多少人?兩千個!就咱們兩個活下來!這是買命錢,懂嗎!我死了,這錢我家還能領得著,你要死了……”

  “所以我得活著。”艾輝打斷越說越激動,直接站起來的胖子,他桀驁的臉龐此刻說不出的平靜。

  能夠進入五行天的機會來之不易。他的資質不夠出色,本來是沒有資格進入五行天的,但是三年來他的表現非常優秀,在復雜緊張的環境下表現出的冷靜,以及在關鍵時刻體現出的勇氣和鬥誌,都令人印象深刻。

  當他提出希望能得到一個進入五行天名額的請求時,上面考慮過後最終同意。

  兩千名苦工,只有兩人倖存,哪怕說是運氣成分居多,也足以說明很多問題。

  胖子頹然地坐下來,艾輝的倔強他實在太熟悉了。轉念想了想,他重新變得振奮起來,滿臉真誠道:“記得撫卹金那欄寫我的名字,便宜別人不如便宜我。”

  艾輝懶得理他,隨手拔了根青草放在嘴裡,枕著腦袋愜意地躺了下來。在蠻荒的這三年,每天的神經都是高度緊繃,鮮血、生死、搏殺,那是個黑暗混雜著猩紅的冰冷世界。

  這三年是怎麼過來的,他不知道,也不想去回憶,不是什麼美好的回憶。

  落日的餘暉照在身上,溫暖而舒適,艾輝的眉頭不自主地舒展,臉上的冷峻桀驁一點點鬆弛下來,寧靜祥和。

  真舒服!

  暖烘烘的身體逐漸放鬆,艾輝的思緒也變得渙散,就像失去束縛的霧氣,無聲無息瀰漫開來。

  溫暖的陽光,微醺的風,有些陌生又有些熟悉的感覺,喚醒腦海深處那些陌生又熟悉的回憶。

  三年之前的三年,劍修道場的陽光和風,也如這般。

  太陽沒有升起,呼吸著清冷的空氣,他開始打掃廢舊倉庫改造出來的道場。先擦三遍地板,算是熱身。擦完地板,開始打木頭架子。木頭都是平時他從附近街道撿來的,長短粗細不一,架子的形狀自然也就沒辦法講究那麼多。

  打好木頭架子,他便開始整理老闆最近收來的劍典秘籍。

  這些秘籍一元二十斤是市場價,紙書便宜,鐵券金貝要貴一點,玉簡最不值錢。工作量不小,但是沒人催,艾輝也從來不急,順便翻翻,點評一下。

  偶爾的時候,他還會幻想一下,倘若在修真時代,自己該是何等風光,賣劍典都要賣到手發軟。

  整理完劍典秘籍,他就要開始整理飛劍寶劍。

  太陽此時已經升起,暖暖的,就像現在一樣。艾輝的嘴角不由微微勾起一道淺淺的微笑。

  儘管飛劍寶劍靈力盡失,黯淡無光,只是一堆廢銅爛鐵。然而在陽光下,艾輝往往被它們的古韻之美所吸引。

  飛劍代表著修真世界的巔峰,是歷代煉器大師最偏愛之物,千奇百怪,什麼形狀都有,有些形狀甚至讓人根本無法和飛劍聯繫到一起。

  �得太厲害的他不碰,萬一斷了,老闆又要罵他。

  沒有工錢,三餐管飽,這樣的生活對十歲之前都在顛沛流離的流浪兒來說,美好得像此時的陽光一樣,他找不到更好的讚美詞。

  老闆是個好人,就是做生意的本事差了點。

  合格的生意人會去辦劍修道場?

  艾輝在道場呆了三年,來道場參觀帶逛的,不超過十人。看到門口掛著的劍修道場招牌,九成人扭頭就走。

  現在哪裡還有劍修?

  劍修場裡除了數不清的秘籍劍典和寶劍、飛劍,什麼都沒有,為了這些東西,老闆跑遍了各地的廢物市場,就連到外地做生意,也會捎一批回來。

  可以說,老闆對劍修的狂熱程度簡直不可理喻,運費都比它們的成本貴得多。

  當然,偶爾的時候,艾輝覺得以老闆可憐的財力,好像也只能玩得起劍修這樣便宜的愛好。

  艾輝勸過老闆,不如改成鍛體之類,反正比劍修要有前途得多。老闆勃然大怒,把他罵得狗血淋頭,艾輝那時就明白老闆做生意的天賦實在乏善可陳。

  守著空蕩蕩道場的艾輝,索性自己瞎琢磨那些一元二十斤的劍典秘籍。沒練成劍修,托堅持鍛煉的福,打架倒是厲害了不少,憑藉拳頭招攬了小屁孩三兩個。

  老闆本事差,生意失敗欠債無力歸還,自殺了。艾輝很難過,老闆是個好人,但不算堅強。

  欠債還錢天經地義,道場理應歸別人所有。當最後一天,收債人上門收繳道場,艾輝對自己這麼說。

  但是當他親眼看到自己打的粗陋書架被推倒在地,劍典秘籍滿地狼藉,有一半是老闆從很遠的城市拖回來的。當他看到每天都要擦拭幾遍的劍架被收債人踩成碎片,老闆說那是他從一位劍尊洞府搜刮來的寶貝,當年劍架上的飛劍曾經血染千里,震懾群雄。當他看到掛在屋簷下的九音劍風鈴被扯得稀巴爛,老闆說那是當年聲名顯赫一時的九音劍門的鎮山重器,九劍出,天音破虛空。

  他沒忍住,像一頭負傷累累瀕臨絕境的狼,瘋狂撲了上去。

  只是掙紮而已,嗯,垂死掙紮而已。

  艾輝不知道老闆的名字,找了塊木板寫下“老闆”兩個字作靈位牌,細樹枝作香,把所有能燒的劍典都燒給老闆,磕完頭,許願老天保佑老闆在天堂能夠圓劍修夢。

  帶著滿身的傷,凝視滿地狼藉的道場良久,他轉身離開。走過陽光穿透沿街高低參差的房頂落下斑駁的光影,他機械地邁著腿,下意識前行,不知道前往何方。

  哪怕過去一年,那份茫然無措和孤獨無依的感受依然如此清晰。他記得當時自己覺得有點冷,裹緊身上洗得發白的衣服,雙手插在兜里,那天的陽光和今天的陽光不一樣,冰冷得刺骨。

  走著走著,不知過了多久,直到強烈的飢餓感把他從木然狀態中喚醒。飢寒交加的他,看到五行天招聘蠻荒苦工的公告。

  無處可去、無路可走的他去了。

  還好,自己活了下來。

  ……

  艾輝的思緒收回來,發現自己的身體不自覺微微緊繃,他不由心中苦笑,這麼美好的時光又被不是太美好的往事破壞。

  他長長吐出一口氣,努力放鬆緊繃的肌肉。

  整整三年的時間,在蠻荒中,他幸運地生存下來。他們隊兩千人只有兩個人活下來,一個是他,另一個是錢代。哦,胖子的名字叫錢代。

  死亡的苦工家裡會得到一筆撫卹金,活著的人可以得到一大筆錢,五行天在這方面從來不小氣。

  胖子準備回家,他家都是孤兒寡母,一個人要養活一大家子,他的壓力比自己大。

  “好吧,我也知道你是王八吃秤砣,鐵了心。你這人脾氣差,毛病多,從來不聽人勸。你年紀也老大不小了,還這副德性,以後怎麼娶媳婦?錢省著點花……”胖子還在囉嗦個不停,不知道是不是分別在即。

  平日里不耐煩的囉嗦,艾輝也覺得沒有那麼討厭,但是他一聽到胖子說到錢,馬上腦門有點隱隱作痛,這傢夥只要一沾到錢字,就會像打了雞血一樣。

  果然,看到胖子脖子上的青筋開始要跳動,艾輝當機立斷,立即丟出一個布袋:“給你的!”

  胖子有些不解地看了艾輝一眼,卻更快一步的以與身體不相符合的靈活一把接住,布袋一入手,胖子的小眼睛立即瞪圓了。

  粗得像胡蘿蔔的手指一扒拉,瞬間就解開布袋,胖子看了一眼,激動得渾身肥膘都在顫。

  艾輝一臉嫌棄地別過臉去,胖子看到錢的嘴臉簡直不能看。

  “啪!”胖子衝過來,握住艾輝的雙手,臉上滿滿都是感動,眼眶的淚水在打轉。

  看到胖子這模樣,艾輝心中也感動,覺得自己還是把胖子想得太不入流了,兩人並肩作戰那麼久,這份情誼真摯深厚。他不太習慣這樣的場面,很想喊一聲滾,但是想到馬上就要分別,他努力克制,放緩聲音,有些生澀道:“反正我一個人,用錢的地方不多,你回舊土,家里人多,用錢的地方比我多……”

  “好兄弟!真是我的好兄弟!”胖子哽咽地拼命搖動艾輝的雙手,熱淚盈眶:“五行天包食宿,剩下一半你也用不上,不如一起給我?”

  自己居然還會對這個傢夥心存僥倖,真是太天真。艾輝被握的雙手突然反握,輕輕發力,胖子就像一朵輕盈的胖雲,呼地飛出十多丈,砸在地上濺起一嘴麥芽糖。

  “滾!”

  終於可以直抒胸臆的感覺真好。

  艾輝雲淡風輕地拍了拍手,順便摸了摸自己懷裡的錢袋,胖子的手腳非常快,防不勝防。

  胖子灰頭土臉地從地上爬起來。

  遠處營地集合的哨聲響起,兩人不約而同地沈默下來。

  分別的時候到了,這是最後一次集合。艾輝將要前往五行天,而胖子要回舊土。快跌落地面的橘紅夕陽,把他們的影子拖得很長很長。

  “艾輝,活下來!”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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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elucky
威爾斯親王 | 2016-4-10 17:30:58

本篇最後由 thelucky 於 2016-7-17 06:46 編輯

第二章 報到

  艾輝背著破舊的行李包,臉色陰沈地站在人群之間,他的心情糟糕透頂。剛才他摸出錢袋打開,裡面的錢不翼而飛,只剩下一堆石頭。

  該死的胖子,還是對自己下了手!

  他心中發誓,日後回到舊土,再見到這傢夥一定要吊起來打。

  發呆片刻,他長長吐出一口氣,心中祈禱五行天真的像胖子說的那樣包食宿。如果不是,那自己就……只能揍胖子的時候更用力一點。

  暫時把錢的事情拋之腦後,他的注意力放在眼前。

  離報到的時間尚早,但感應場大門外已經圍滿了學員。他們神情興奮地彼此打招呼,三五成群的熱烈討論打聽著。

  在安靜、肅殺、危機四伏的蠻荒呆了三年,眼前這般鬧哄哄的場面,艾輝非常不習慣。在蠻荒只要有東西接近他周圍五米的範圍,他就會心生警惕,這已經成為他的本能。

  可是現在……他周圍五米內擠了十四人。

  他不安地調整身體,但沒有任何用處。他只能極力克制自己逃跑和出手把十四個目標幹掉的衝動,在蠻荒,一旦有不明生物接近他,只會這兩種選擇。

  好吧,又是「在蠻荒」……

  還沒有進入感應場,艾輝便已經察覺到自己和周圍的格格不入。他深吸一口氣,強自平息心中的悸動,他知道這是自己必須克服的心理障礙。

  稍後,他硬著頭皮,向感應場大門擠過去。

  擠過潮水般的人群,渾身汗毛直豎的艾輝衣衫淩亂,他喘著粗氣,短短五十米,他覺得比走五十公里都要累得多。

  來到感應場門前的艾輝,�頭望向高聳的大門。

  感應場的大門高聳,目測大概有六十多米高,由一塊塊不規則的鐵板拼接而成,拼接的手藝很粗糙,看上去就像打滿補丁的大破布。大門鏽跡斑斑,到處可見傷痕累累。

  鐵門前的石板,一條寬約半米的深溝筆直如劃,歲月的侵蝕讓它變得稜角圓潤,溝內有半窪積水。

  艾輝默默注視著小水溝。

  在五行天,這條小水溝無人不知。艾輝知道它,則是因為它和劍修有關。

  它被稱為「最終防線」。

  在被蠻荒入侵最黑暗的歲月,這條不過半米寬兩百米長的淺溝,就是那場存亡之戰的最後防線。

  歷史上最後一位有名有姓的劍修,燃燒生命揮出的最璀璨一劍,擊殺敵酋,刻下這條最終防線。受到激勵的人類頑強抵抗,堅持到五行天開啟。

  傷痕累累的大鐵門,是當時從戰場上拖回來的廢品拼成。感應場建立在此地,就是五行天的初代開創者希望後輩們不要忘了那段歲月,不要忘記五行天建立的初衷。

  容顏和硝煙在歲月中消散,緬懷和傳說卻代代相傳。

  感應場在五行天地位超然,想必也和此有關。

  艾輝對最終防線的了解,源自他在劍修道場整理的劍典。

  幾乎所有提到這條防線的劍典對這一劍極盡讚譽。譬如分隔人類生死的一劍,譬如分隔兩個時代的一劍等等。在那些緬懷劍修的人心中,那一劍宣告了修真時代徹底結束,五行天時代開啟。

  這些和艾輝沒有什麼關係,他整理過的劍典很多,但是從來沒有復興劍修之類的愚蠢想法。

  嗯,老板就是這樣愚蠢,所以生意敗光,欠了一屁股債,連命都沒了。不過能見到劍典中提到過很多次的遺跡,艾輝還是覺得感覺不錯。除了因此想到老板,會讓他有點微微感傷。

  他很快恢復如常,蠻荒三年的磨礪,見慣生死,他越來越少為這些隨風消散的往事感傷。活著的人要努力活著,死去的人都會安息。

  瞻仰完遺跡,他迅速從人群中退了出來,一直退到人群的最外圍,無處不在的悸動消失,他長鬆一口氣。

  忽然,眼角的餘光瞥見一個熟悉的身影,艾輝的臉色倏地沈下來。

  一個箭步上前,閃電般�腿當胸重踹。

  「砰!」

  肥碩的身影橫飛出去,重重摔在地上。

  沒等胖子爬起來,一隻腳踩在胖子的臉上,艾輝語氣低沈:「錢交出來。」

  胖子眼睛不眨一下:「沒了!」

  「誰的錢沒了?」腳上的力量迅速增加,艾輝語氣中的危險也在急劇增加。

  「都沒了。」胖子語速飛快:「我的錢寄回家了。」

  「我的錢。」艾輝語氣依然平靜,但是再遲鈍的人也能聽到平靜湖面下的怒火,就像激蕩的熔岩。

  「買了這個名額。」胖子一臉光棍:「沒辦法,過了申請期,只能花錢買,我可是走了不少門路,你錢也就剛好夠。你要對我好一點,欠債的都是大爺沒聽過?我要死了,錢就打水漂了……」

  腳下的胖子在滔滔不絕,艾輝的怒火突然消失,面無表情地砰砰砰狠狠踩幾腳。

  周圍人嫌惡地收回目光,胖子身上又是灰又是泥的,艾輝身上的衣服只能算得上乾淨,但是洗得發白。手上提著的行李袋也是同樣的白,看上去寒酸得很。

  胖子帶著滿臉腳印從地上爬起來,渾然沒有半點內疚和不好意思。

  兩個人找了個遠離人群的地方坐下來。胖子不知從哪摸出一塊麥芽糖,丟進嘴裡嘎嘣嘎嘣咬起來,他不停四下張望,好奇地打量著周圍。

  「你怎麼一點都不激動?」胖子不解地看了一眼艾輝:「感應場啊!進了感應場,咱們就不是苦力了!再過個十年,就可以把全家接到五行天。那可就是鯉魚躍龍門啊,你知道舊土有多少人想要一個名額?」

  艾輝懶得理他,隨手從石磚縫裡拱出的一堆野草中扯了一根,嚼在嘴裡:「你是哪一元?」

  「火元!」胖子嘿然,綠豆大的眼睛瞇起來:「我以前都不知道我的體質居然這麼好……」

  胖子忽然意識到險些說漏嘴,硬生生剎住。

  艾輝轉過頭,一臉狐疑:「體質好?」

  五行天感應場的規定很死。五行天內不分男女,不分貴賤,只要到了年齡,就必須進入感應場學習。而對於舊土民眾,只要通過體質檢測,都可以進入感應場。

  胖子臉不紅心不跳:「是啊,差一點就過線了,比你天賦好得多吧。要不然,想花錢都沒辦法花,感應場的規矩那麼嚴,門路哪那麼好走。」

  嗯,打死也不能讓艾輝知道自己是體質達標才得到名額的,要不然,錢就昧不下來。胖子在心裡反覆提醒自己,神情自若不露半點破綻。

  艾輝哦了一聲,收回目光,他的體質很一般,離標線差很多。

  「可惜咱倆屬性不一樣。」胖子有些遺憾,他的體質是火之元,艾輝的屬性是金之元,這意味著兩人會被分到不同的隊。

  艾輝心中也覺得有點遺憾,他和胖子配合默契,彼此信任無間,倘若能在一個隊,他還能多照應一下胖子。

  知道艾輝在想什麼,胖子嘿然道:「放心,再怎麼也是混過蠻荒的老鳥,還能被那幫小屁孩欺負?」

  就在此時,一朵通紅的雲朵,從遠處天空飄來,緩緩降落在地面,引發一陣騷動。一名衣著華貴的英俊少年從上面下來,許多少女驚呼「好帥」之類。

  「非富即貴啊!」胖子目光立即被吸引,語氣充滿羨艷:「這火浮雲的品質真沒話說!鮮艷通紅,沒雜質。你看,雲朵的形狀是不是像火焰?乖乖,極品火浮雲啊。這小子的來頭肯定很大,找機會去抱抱大腿!」

  嘴裡的青草嚼成渣,艾輝忽然有點懷念蠻荒,起碼那裡到處有鐵脊藤。那玩意不光甜,而且韌得很,嚼半天都還有彈性。他瞥了一眼火浮雲便收回目光,醒目耀眼而且還慢吞吞,在蠻荒肯定是最好的獵物。

  這朵火浮雲就像一個信號,緊隨其後,不斷有各種奇怪的飛行物從四面八方飛來,降落在感應場門前的廣場上。

  胖子就像是打了雞血一樣,亢奮無比,嘴裡劈裡啪啦說一堆艾輝從來沒有聽過的名詞。他的眼睛毒得很,不光認識這些飛行物,許多還能報出價格。

  聽著胖子的聒噪,艾輝的目光漫無目的地掃過人群。在蠻荒很難看到如此稚嫩的臉龐,蠻荒的每個人都像是野獸,兇悍、機敏、危險。

  而這裡的少年,稚嫩的臉龐透著特有的陽光和朝氣,他們興奮的眸子裡寫滿對未來的憧憬。男孩們殷勤地圍在女孩身邊說笑著,他們表現出風度和幽默,想方設法吸引女孩的注意。女孩們的臉上露出羞澀靦腆的紅暈,像早晨陽光染過的朝霞,她們嘴角含著淺淺的笑意,嬌艷得就像花兒一樣。

  野草的青澀在嘴裡瀰漫,艾輝有點恍惚,又有點羨慕。

  羨慕在他的眼中一閃而逝,他的眸子恢復如初,淡漠而平靜。想想老板,想想三年來倒在蠻荒荒野叢林中,化作森森白骨的苦力們,自己已經足夠幸運。

  活著比什麼都重要,活著就是最大的幸運。

  耳邊胖子的聒噪,此時也變得順耳許多。

  高聳的大門緩緩打開,艾輝拍了拍身上的泥土站起來,桀驁的臉龐透著堅定。他知道,大門後是一條嶄新的路,他以前從來不曾想像的道路。

  那條路的遠方是什麼,他不知道。

  他只是像三年前走入蠻荒一樣,邁開步伐,頭也不回對胖子說:「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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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言 使用道具
thelucky
威爾斯親王 | 2016-4-10 17:32:26

本篇最後由 thelucky 於 2016-7-17 06:47 編輯

第三章 怒火

  「我叫艾輝,今年十六歲,很高興和大家一個班,請大家多多照顧。」站在講臺上的艾輝盡量讓自己的語氣柔和,他暗自提醒自己,這裡不是蠻荒。

  書舍每個角落盡收眼底,沒有發現危險。介紹完自己的艾輝,落荒而逃似地走下講臺。

  下面的同學有些驚詫艾輝的年齡之大,嗡嗡議論。

  「年紀這麼大能進感應場?而且,有點奇怪的名字啊。」

  「舊土的吧……」

  講臺旁的許夫子見狀,輕咳一聲:「後面的同學不要這麼簡短,多介紹一些自己的情況。這樣,你們才能讓同學更快更好的了解你們。」

  回到座位的艾輝鬆了一口氣,比起戰鬥,眼前的場面讓他更手足無措。

  察覺到自己氣息的紊亂,他緩緩吞吐呼吸,侷促感漸漸消失,身體重新恢復到最佳狀態。

  此時的艾輝,看上去異常安靜。沒有人注意到,校舍角落裡這位像一汪潭水般平靜深邃的少年是一頭蟄伏的猛獸,隨時可以爆發出驚人的力量。

  三年的蠻荒生活,留下太多痕跡。

  比如,他挑選座位的位置。

  他坐在窗戶旁邊的座位,窗外一覽無遺,可以防備來自窗外的襲擊。倘若襲擊來自校舍內,他可以第一時間跳窗躲避。

  比如觀察,他暗中觀察周圍的一切,講臺上面的夫子,周圍的同學,校舍的結構,座椅的擺放等等。很多時候,這些看似沒有必要的細節會決定你的生死,永遠不要嫌自己掌握的信息太多。

  他沒有刻意做這些,一切都是如此自然。

  班上的同學有兩百多人,年齡普遍偏小,從他們臉上的青澀和稚嫩可以看得出來。有幾個傢夥的衣著華美,神情高傲,應該是大家族出身。有一個艾輝有印象,就是他和胖子在大門外看到的那朵極品火浮雲上走下來的貴公子。

  端木黃昏,看上去傲了點,實力不錯,艾輝留了個心眼。

  這傢夥被指定為班長,班長是什麼?隊伍首領?一個傲慢的傢夥做首領可不是什麼好事,見多識廣的艾輝冷眼旁觀。

  不過,這和自己沒什麼關係。

  可惜,胖子沒有和他分到一個班。

  想到這,艾輝有點遺憾。

  但是下一秒,這些許遺憾就被許夫子的話給擊得粉碎,取而代之的是滔天怒火和無盡的殺意。

  「接下來我會向大家介紹一下感應場的收費標準,市區的校舍全都需要收費。大家能夠感受到市區的元力濃度是比較濃郁的吧,在這樣的環境下修煉,事半功倍。單人間每年收費的標準是五萬元,除此之外,我們還為大家準備了更高端豪華的宿舍,它的元力濃度是外界的九倍,七十萬元一年的費用,有條件的同學可以考慮。我們說一下夥食,場內的夥食很便宜,每天的標準是兩百元,包含一份元食……」

  艾輝臉頰微不可察地抽動,他沒有聽下去的慾望。他竭力控制表情,但是胸中的怒火幾乎要把他燒化,桌子下面的拳頭上青筋暴綻。

  感應場包食宿?呵呵!

  為什麼自己在報名的時候沒有剁了那個該死的胖子?

  講臺上面,夫子滔滔不絕,橫飛的唾沫釘在黑板上,就像在黑板上釘上一個個閃閃發光的「錢」字。

  足足半個小時了!這傢夥還在介紹收費!忽然間,艾輝生出一股衝上去結果了許夫子的衝動,臺上的許夫子就像是剛剛威脅到他的野獸,哦不,是和他有血海深仇的野獸!

  艾輝瞇著眼睛,目光森冷,呵呵,像這樣的野獸自己不知道結果了多少隻。

  一個小時過去……

  艾輝的怒火已經消散殆盡,森冷的目光開始變得渙散呆滯,他覺得自己快要被結果,而且是最慘烈的死法。

  現在,他內心滿滿的衝動是轉身逃回蠻荒。

  冰冷肅殺、危機四伏的蠻荒,那些森森白牙還掛著血絲的荒獸,此時在艾輝心中是那麼的溫婉可愛。

  這才是感應場的真正面目麼?其實感應場是一個比蠻荒更危險數百倍的地方吧!

  許夫子終於心滿意足地停下來:「來自舊土的同學,在通過資質考核的時候,有收到一筆錢吧,那筆錢就是用來給大家滿足日常學習所用的。」

  自己沒有通過資質考核……

  艾輝兩眼無神地看著夫子。

  「當然,那筆錢僅僅夠你們的基本生活,如果你們希望得到更多的資源和機會,就需要更加努力。感應場總共有七十六座城市,有大量的工作機會和日常任務,可以讓你們賺取相應的報酬。我在這裡提醒一下大家,大家到感應場的主要任務是學習和修煉,而不是賺錢。大家不要在這上面浪費過多的時間,以免耽誤自己的修煉,那就得不償失了。」

  艾輝此時心中長鬆一口氣,還好給自己留了一條生路。劫後餘生的喜悅,就像剛剛虎口脫險,不知不覺,自己的額頭竟然多了一層細密的汗珠。

  抹了抹額頭的微汗,艾輝立即在心中提高了感應場的危險係數!

  徐夫子發下厚厚一疊資料,有課表,有附近的地圖,有工作列表,有任務列表,有住宿標準,有本市餐廳分布,有各城市的路線等等,非常詳細。

  「大家有三天的時間,安排好自己的食宿。三天後,我們就要開始上課了。注意,元力啟蒙不在我們的講課範圍,如果沒有上過蒙學的,大家可以去圖書館自學,或者旁聽董夫子的蒙學課。下面解散。」

  艾輝在課表上找到董夫子的蒙學課,在上面畫了個圈,那是他需要去聽的課。

  不過,眼下他最需要解決的問題是錢,他身無分文,連午餐的錢都沒有。

  他端坐筆直,銳利的目光飛快掃過手中的資料,首先關注的是「包三餐」這一條。有不少,艾輝鬆了一口氣。指尖沿著列表一個個劃過,忽然,白皙修長的手指停住。

  銳利如劍的目光,鋒芒散去,變得深邃內斂,他有些出神。

  艾輝一隻手提著舊布包,一隻手抓著地圖,嘴裡叼著一根路上隨手拔的青草,就這麼走出校舍。

  眼前是陌生的街道和店鋪,各種沒有見過的東西從身邊和頭頂呼嘯而過,周圍的行人在討論著他聽不懂的話題。

  艾輝發現,自己可以很平靜注視著眼前陌生的一切。

  三年的蠻荒,他的實力依然算不上強大,但是內心卻比以前要堅強許多。他有勇氣獨自生活在這個世界,有勇氣面對世界的未知和陌生,雖然這不容易。

  大概這就是長大了,比別人快一點,不是壞事。

  他灑然自嘲一笑,似乎從蠻荒出來,自己也變得多愁善感許多。舊布包搭在肩膀,嚼著青草,對著地圖,在陽光下帶著自己的影子一起前行,朝著自己的目標。

  好在地方並不是太難找。委託大廳位於城市的中心,十分醒目。

  「你真的接受這份委託?」發派委託的老頭善意提醒他:「道場的面積不小,日常的打理工作量不輕鬆。說實話,我沒想到現在還有人會接受這份委託。道場的主人二十年沒有回來,他離開之前寄存了一筆錢在我們的帳戶上,在這筆錢花完之前,每年我們都會給他發布相同的委託。但是你知道,這份委託的報酬還是二十年前的標準,從十年前開始就沒人接了。我得提醒你,報酬很低,只能勉強夠你吃飯。你確定還要接受這份委託?」

  艾輝不答反問:「我能先預支一部分報酬麼?」

  老頭立即明白艾輝的處境,點點頭:「可以。但是我得提醒你,如果你接受了這份委託,在你離開感應場之前,你都無法解除委託。需要重新考慮嗎?」

  艾輝很乾脆道:「我接受。」

  「很好。」老頭麻利地給他辦手續:「那地方夠寬敞,你還可以省一筆住宿費。預支的報酬已經打到你的卡上,這是鑰匙,地址上面就有。然後,歡迎來到感應場。」

  艾輝發自內心的感謝,認真行禮:「謝謝您!」

  「有禮貌的小朋友。」老頭露出一絲笑容:「加油修煉,實力才是一切。」

  感受到對方的善意,艾輝不太熟練但是努力地報以微笑:「我會的。」

  手中有錢心中不慌,真是至理名言,艾輝現在的感覺很好,世界都變得美好了許多。

  街道上那些奇奇怪怪的東西頓時也讓人覺得非常有意思。艾輝覺得自己就像一個觀光客,對周圍的一切都充滿了好奇。

  體積龐大的三葉藤車,從他頭頂掠過,他忍不住駐足�頭。

  呼呼旋轉的三葉草吊著巨大的藤籠,裡面擺放著幾排藤椅,擠滿了乘客。藤車的前方,長著一棵彩虹吊籃,釋放虹光的葉片打著結生長,組成「青山城」三個字,大老遠便能看到。

  艾輝在蠻荒的時候也見過三葉藤車,但是比這簡陋得多,而且藤籠長滿五顏六色的毒刺,更像是個怪物。三葉藤車在蠻荒一般用來運輸物資,但是數量不多,這是個很危險的工作。蠻荒的猛禽非常兇悍,攻擊力很可怕。

  木修對戰鬥的熱情普遍比較低,他們更喜歡待在後方。

  但是看到隨處可見的三葉藤車,還是讓艾輝深刻感受到感應場的繁華。在他心中高不可攀的元修,在這裡同樣隨處可見。

  注視著三葉藤車在天邊遠去,他收回目光,繼續前進。

  沒多時,他終於找到道場所在的巷子,按照地圖標示,道場的位置就在巷子的盡頭。

  走進幽深的巷子,就像走進一個截然不同的世界,古樸蒼涼之感油然而生。四周的房屋都非常老舊,一看就有些年頭了。

  忽然,艾輝停下腳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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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elucky
威爾斯親王 | 2016-4-10 17:33:46

本篇最後由 thelucky 於 2016-7-17 06:47 編輯

第四章 沙偶樓蘭

  他的不遠處,巷子的正中心,一個身影陷在一攤黃沙之中,就像在流沙中掙扎。

  艾輝提高警惕,巷子中間的流沙讓他第一時間想到土修。

  土修有很多詭異的殺招,防不勝防。過了片刻,沒有其他的狀況,艾輝仔細打量,這才注意到只露出半截身體的身影有點特別。

  肌膚是淡淡的黃色,有砂礫的粗糙感,臉上戴著一張白色面具,看材質像是某種堅硬的岩石。

  艾輝忽然開口:「沙偶?」

  對方停止掙扎,看了他一眼,回答:「是的,你可以叫我樓蘭。」

  低沈渾厚的男聲,帶著一絲沙啞。

  沙偶是土修最熱愛的技藝之一,製作難度不高,修補容易,任勞任怨,很適合幹一些體力活。五行天的黃沙角出產的重沙品質非凡,也直接讓沙偶這項技藝得到普及。在蠻荒的時候,艾輝見過許多的沙偶,所以能很快認出來。

  「看來,你遇到了一些麻煩。」艾輝走到樓蘭身前,蹲下來:「沙核出問題了?」

  沙偶全身最容易出問題的就是沙核,沙核不是天然之物,而是土修用重沙煉製而成,是沙偶最核心的部件。由於各人的技巧造詣不同,每一具沙偶的沙核都不相同。

  沙偶全身都由黃沙構成,沙核是它們身體變幻的關鍵,一旦沙核出問題,它們的身體就會化作一灘散沙。

  「是的,老毛病。」樓蘭有些無奈:「能幫個忙嗎?我的主人是邵師,他住在巷子倒數第二棟,能幫我捎個口信給他嗎?」

  「巷子倒數第二棟?」艾輝挑了挑眉:「看來我們得做一段時間的鄰居了。」

  樓蘭的靈智水平不低,看來自己隔壁住了一位很厲害的土修。

  艾輝的手掌剛剛伸進黃沙之中,立即感受到濃郁的土元力,自己的手掌彷彿掉進了磨盤,被厚重的土元力碾壓。他整個人面色一震,金元力遍布手掌,他的手掌就像一把鋒銳的匕首,沒入黃沙之中。

  「忍一忍。」

  艾輝話音剛落,手掌匯集的金元力驀地炸開。

  「砰!」

  一聲悶響從黃沙內炸開,無形的震盪倏地擴散,蠕動的黃沙一滯,樓蘭的身體一僵。

  兩秒後,樓蘭的瞳孔亮起一抹光芒,散開的黃沙就像鐵砂被磁鐵吸引,飛快地向他的身體匯集。

  轉眼間,地上的黃沙一粒不剩,樓蘭的身體恢復如初。他活動了一下身體,語氣充滿驚奇:「很神奇的手法,你是怎麼做到的?」

  「很簡單的手法。」艾輝隨意糾正道,重新提起自己的舊布包,搭在肩膀上:「只能用來救急,你回去還得重新檢查沙核。」

  確實不是什麼很厲害的手段,在蠻荒艾輝不止一次見到土修用這樣的方式對待出問題的沙偶,雖然不是每次都靈光,但是十次能有個七八次奏效。

  不過,這是他第一次實踐,沒有哪位土修大人會讓一位苦力來幫助自己修復沙偶。

  當然,樓蘭絕對感受不到艾輝是新手,反而覺得他充滿高人的風範。

  「非常感謝!」樓蘭語氣真誠地向艾輝行禮致謝:「還未請教閣下大名。」

  「舉手之勞,我叫艾輝。」艾輝擺擺手,示意樓蘭不必介意,舉步向前走:「走吧,我們同一個方向。」

  樓蘭跟在艾輝的身側:「你去哪裡?」

  「兵鋒道場,是在這裡嗎?」艾輝隨口道。

  「果然是鄰居。」樓蘭低沈的聲音透著一絲雀躍:「我們是隔壁,那是你家嗎?好像一直沒有人住。」

  家……

  艾輝的腳步微不可察地一滯,但是隨即如常:「不是,我接受的是委託,負責打掃。」

  樓蘭哦了一聲:「那你是新生?」

  「沒錯。」艾輝點頭,他已經感覺出來,樓蘭應該很少出門。

  沙偶的靈智是有成長空間的,艾輝在蠻荒見過的那些戰鬥沙偶,個個狡詐冷酷,是真正的殺戮兇器。

  在蠻荒,有句話叫想知道一位土修是什麼樣,看他的沙偶就知道。看樓蘭,就知道他的主人那什麼邵師就是個不問世事一心潛修的土修。

  「到了,這就是兵鋒道場。」樓蘭指著前方巷子盡頭的老舊宅院道。

  「把道場修在這麼偏僻的地方,也真是……」艾輝搖頭,大概是以前劍修道場的三年經歷,使得他對道場相關要敏感許多。之前也曾想到道場的位置會比較偏,但是親眼所見,才發現比自己想像的更加偏僻。

  難道又是一個老板式的悲劇人物?

  有可能。老頭不是說房主都二十多年沒有聯繫嗎?其實潛臺詞就是死活不知吧。

  好吧,艾輝覺得自己操的閑心好像有點多,反正自己也是衝著報酬來的,道場和自己可沒什麼關係,房主的死活和自己更沒有什麼關係。

  大門四周全都是蜘蛛網,大門上面的木匾積了厚厚一層灰,連木匾上的字都模糊不清。如果不是事先知道「兵鋒道場」四個字,肯定認不出來。

  拿出鑰匙,很輕鬆地打開門鎖,找對地方了。

  推開大門,厚厚的灰塵立即像下雪般簌簌而下。

  站在門口待了一會,等灰塵散了一會,艾輝才走進去。

  庭院裡一片落敗頹然,雜草長得都比人高,大多數是劍茅,看上去就像劍叢指天。艾輝眼角抽動,在自己家裡種劍茅,房主的嗜好真是有點奇葩。

  劍茅最大的作用是用於製作草劍,艾輝的兵器就是一把劍茅製作而成的草劍。

  但是此時看到滿院子長得比他還高的劍茅,他的頭馬上就大了一圈。劍茅的質地非常堅韌,遠超於鋼鐵,割劍茅是件苦差事。更要命的是,劍茅是叢生,一不小心闖入其中,十有八九要被割得遍體鱗傷。

  艾輝搖頭苦笑。

  更讓他覺得鬱悶的是,這些劍茅太粗老。倘若是五年生的劍茅,還可以賣點錢,這個時期的劍茅葉片大小恰好適合用來製作草劍,更粗老的劍茅葉片過大,反而沒什麼用。

  「我可以幫忙。」樓蘭對艾輝道。

  艾輝搖搖頭:「我自己來,你需要去檢查沙核。剛才只是應急的手段,解決不了問題。」

  「好吧。」樓蘭歪著腦袋:「你可以等我明天過來。」

  「我自己來,拿了錢就要做事。」艾輝一邊說一邊打開自己的舊布包,他可沒有把事情丟給別人來做的習慣。

  「好的,那我先回去了。」樓蘭不再多說什麼,身體化作一灘流沙,滲入地面,消失不見。

  劍茅作為一種比較麻煩的植物,是挺讓人頭疼的,但是這並不包括艾輝。

  在蠻荒待了三年,艾輝現在算得上半個植物類的專家,可惜他的體質不是木屬性,不然,他覺得自己做木修的前途顯然要比金修遠大得多。

  他的舊布包中塞滿了各種奇怪的東西,動物的骨骼、毛皮,植物的種子,顏色特別的石頭,五花八門,什麼都有。這是他在蠻荒三年的戰利品,也是他所有的積蓄。絕大多數都是他自己搜集的,有的是一些元修大人的賞賜,還有一些元修看不上的邊角料。

  艾輝都小心地保存,無論發生了什麼情況,他的布包從來沒有遺失過。

  一個紅色小瓶被他翻出來,這是他在蠻荒時配備的一種火毒,名字叫燃木。它的毒性並不強烈,無法用在戰鬥上,但是在蠻荒,它卻是每個人都會隨身攜帶的必備品。它最大的作用,就是除草。

  蠻荒草木橫生,遮天蔽日,很多地方寸步難行,而露營更是需要清理出一大片空地。

  蠻荒的植物生命力非常強悍,比劍茅質地更加堅韌的雜草多如牛毛,靠人力極難處理。普通的火焰沒有任何用處,必須要用到燃木這類的火毒。

  艾輝打開瓶塞,一股硫磺味立即瀰漫開來。紅色有如熔岩的燃木,倒入劍茅叢中。

  燃木沾染上劍茅的葉片,綠色的劍茅立即變成灰色,灰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蔓延。

  空氣中的硫磺味反而變淡。大約五分鐘,原本綠色的劍茅叢徹底轉為灰色。

  「噗!」

  灰色的劍茅如同雪崩般崩塌,留下一地的草木灰。

  艾輝嫻熟地把地上的草木灰鏟入泥土之中,這樣可以有效抑制雜草的生長,雜草不喜歡火毒的氣息。

  他的動作很快,轉眼間就把院子清理一空。找來掃把,清除角落裡的蜘蛛網。從水井提水,把地板擦洗乾淨,灰塵太厚,起碼要洗五六遍才行。

  房屋牆角石頭槽裡的老葫蘆除去病葉,將它的主藤纏上亭柱,把最大的那個葫蘆吊在屋簷下,其他的藤沿著屋簷纏好,每個葫蘆表面全都仔細擦洗乾淨。

  門窗全都打開,通風換氣。

  日曬雨淋的老舊木匾被他掛回正廳,銅香爐洗乾淨,從櫃子裡找到一捆香,點上三根插上。

  忙活了整整一天,道場煥然一新。

  夜幕降臨,屋簷下吊掛的葫蘆散發著柔和的光芒,把道場照得一片雪亮,乾淨整潔的青石板,陳舊古樸的木屋,擺放整齊的用具,裊裊焚香帶著絲絲甜意。

  眼前寧靜的景象,彷彿藏在內心深處的某個夢境,毫無徵兆地走到他面前。

  是如此猝不及防,是如此無法抵抗。

  他有些怔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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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elucky
威爾斯親王 | 2016-4-10 17:34:53

本篇最後由 thelucky 於 2016-7-17 06:48 編輯

第五章 盲戰

  事實證明,情懷敵不過餓肚皮。

  回過神的艾輝突然發現自己竟然一天都沒有吃東西,立即被排山倒海的饑餓感擊倒。

  他扶著牆出門,手腳發軟。

  人是鐵飯是鋼,一頓不吃餓得慌,實在太有道理。

  走出巷子沒多遠,他看到一家麵館,幾乎是連滾帶爬衝了進去。

  「老板,來碗麵!」

  「好嘞!」

  吃了一碗麵,艾輝終於緩過勁來。買單的時候,他的眼睛差點瞪圓:「多……多少?」

  「一百五十元,謝謝惠顧。」老板道。

  「一……一百五?」艾輝就像聽到什麼不可思議的事情,看向麵館老板的眼神開始發生變化,殺氣浮現。少年可從來不是什麼脾氣好得任人宰的乖寶寶。

  「新生?」老板皺了皺眉頭,這樣的事情不是第一次發生,他有些無奈地指著掛著的木牌:「價格在上面,童叟無欺。感應場的物價比舊土貴很多。」

  艾輝順著老板指尖看到牆上的價格木牌,心中升起不祥的預感。

  老板可能說的是真的……

  走出麵館的艾輝,臉色鐵青。他現在終於明白為什麼看護道場的委託十多年沒有人接,每個月的報酬只有四千五。勉強夠他吃飯?委託中心老頭的算術是誰教的?站出來!

  三十碗麵!

  一天一碗麵,摸摸自己剛剛吃完一碗麵還沒有什麼感覺的肚皮,想到自己接下來的生活,艾輝兩眼發黑。他豪情萬丈地進入感應場,他覺得以後自己一定可以成為一位強大的元修,掌握自己的命運,沒想到感應場給了他迎頭一擊。

  連吃都吃不飽,還談什麼修煉?

  夜風吹得他小心肝嗖嗖發涼。

  不行,得想辦法賺錢!

  淒涼了五秒的艾輝,重新振作精神。不光是吃飽的問題,錢和修煉元力同樣息息相關。他在蠻荒的時候,跟著那些元修,就是為了狩獵荒獸。

  荒獸的皮肉筋骨,都是寶貝。

  骨頭和筋能夠煉製兵器,荒獸皮能夠煉製甲胄,荒獸血大多是用來煉製元藥,荒獸肉大多用來製作元食。

  所謂元食,便是富含元力的食物,對修煉大有裨益。

  元力體系傳承自修真體系,龐大精細的修真體系,對元力體系的影響深遠,元力體系的許多地方都可以看到修真的影子。

  艾輝早就不是懵懂少年,他很清楚,想要獲得強大的力量,並不是靠閉門苦練就行。

  夜燈初上,夜晚的鬆間城燈火輝煌,到處可見結伴出行的新生,十分熱鬧。新生可沒有那麼多的煩惱,剛剛進入感應場的興奮還未消退,充滿對未來的憧憬。

  不知道是不是受到周圍新生們歡聲笑語的影響,艾輝的煩惱消減不少。

  他雙手插在兜裡,悠然獨自走在那燈火斑斕裡,看著人群和燈光下翻騰的霧氣,街道瀰漫著美食誘人的香味,有點享受。對他而言,這是非常特別的感受,雖然總是不自主地戒備警惕,但是這繁華似錦的人間煙火,讓他腦海中緊繃的弦一點點鬆弛。

  他就這樣漫無目的地在街道上晃蕩。

  忽然,他的目光被一塊招牌吸引。

  「盲戰!堅持五分鐘,拿走五萬元!」

  五萬元!

  艾輝倏地兩眼放光,就像看到獵物的餓狼,他插在兜裡的手不知什麼時候摸到肚皮上,在下意識撫摸著。

  不是太飽啊……

  五萬元是多少碗麵,有點算不過來啊。怎麼感覺好像又餓了?

  還沒思考完,雙腳已經不受控制,邁了進去。

  身體總是這麼誠實啊……

  ****************

  師氏道場。

  休息室的門被推開,一位身形高挑、氣質清冷的女子昂然走進來,她穿著黑色的風衣,戴著幾乎把整張臉都遮住的帽子。年輕女子隨手解下身上的黑色風衣,遞給身後的中年人,問道:「盲戰?這個想法有點意思,我喜歡!」

  「小姐喜歡就好。」中年人連忙哈腰接過風衣:「我們接到族裡的通知,說小姐可能會來找找狀態。松間城沒什麼高手,大多都是新生,便想出了這麼一個法子,也不知道有沒有用。」

  「沒報我的名字吧?」坐下來的少女支起修長的美腿,端起面前的果汁,慢條斯理喝著。她長髮披肩,容貌絕美無瑕,精緻的瓜子臉,眼睛宛如星辰,神情透著極度的自信和一絲驕傲。這讓她自有一股懾人的氣勢,哪怕坐在沙發上,也給人強烈的壓迫感。

  「沒有!」中年人連忙道:「這要報了雪漫小姐的名字,哪還有人敢來?您的名頭實在太嚇人了。我們策劃盲戰,還準備了沒有眼洞的面具,也是為了避免有人認出您。」

  「看來你們費了不少心思,辛苦了。」師雪漫露出滿意之色:「告訴大家,所有人獎勵三個月的薪水。」

  作為感應場最受關注的人物,還是位美人,她走到哪裡都會受到關注。她並不反感被關注,但她是聰明人,知道什麼時候需要低調和安靜。

  實力才是真正的根本,這是她從小接受的教誨。

  「多謝小姐。」中年人忙不疊的感謝道,眼中不自主地流露出一絲喜悅。三個月的薪水獎勵,對他們來說都不是一筆小錢。更重要的是小姐的誇獎,能在小姐那裡掛個名,將來的好處多多。

  師雪漫接著問:「有多少人報名?」

  「已經有二十三人。」中年人話音剛落,忽然他側耳,接著道:「是二十四人,剛剛又有個人報名了。我們沒有設定參賽的報名費,就是希望更多的人參加。只是我們策劃的時間還是太短,沒有時間宣傳。」

  「足夠了,看來今晚可以好好活動一下。」師雪漫挑了挑眉,輕噓淺笑。忽然,她笑容一收:「還有多久開始?」

  「八點半,還有十五分鐘。」中年人答道,他不由提醒:「小姐,您要收著點,估計新生多,要是打傷了就有點麻煩。」

  「放心。」師雪漫點點頭:「我戴了壓制手環。」

  中年人鬆了一口氣,他最擔心就是小姐打傷新生。如果是老生還好,感應場不太會管,但是新生感應場的關注要多許多。壓制手環能夠壓制元修的境界,他轉念一想,自己也真是多慮。

  以小姐這般天才的修為,對自己的要求何等嚴苛,難不成跑這麼老遠只是為了欺負一下新人?

  「你可以出去了,我準備一下。」師雪漫不容置疑道。

  「是!」中年人躬身退出休息室。

  師雪漫斂去臉上的笑意,她的神情認真。雖然只是陪著爺爺來松間城訪友,但她沒有半點放鬆自己的想法。早在出發之前,她就通知了自家道場的松間城分部,她有可能會前去修煉。

  沒有想到松間城分道場竟然別出心裁,準備了一場盲戰。

  她還從來沒有盲戰的經歷。

  戴著壓制手環,她的實力和普通的新生沒有太大的區別,更加考驗她的技巧。而在盲戰的環境下,自己能發揮多少實力,她心裡也沒有底。

  但是對未知的挑戰她從來不畏怯,相反,這讓她有些興奮,有些躍躍欲試。

  她很久已經沒有如此興奮,她開始整理自己的戰鬥服,用紅繩紮起披肩的長髮,露出完美白皙雪頸。她的動作不快,神情嚴肅,給人一種一絲不茍之感。

  戴上面具,眼前的世界一片黑暗。

  陌生的黑暗,讓她的心潮出現一絲波瀾。

  她閉上眼睛,緩緩調整自己的呼吸,仔細地感受著周圍的黑暗。不知道是不是黑暗的緣故,世界變得更加安靜,平時被她忽略的聲音就像海底深處的魚兒悄然浮出水面。觸感變得更加敏感,它彷彿在延伸,細小的氣流掠過她的皮膚,她不自禁微微戰慄。

  這是一個全新的世界,一個讓她從未體驗過的世界。

  一個讓她無比興奮的世界,忽然間,她有種直覺,如果她能夠掌握這個陌生的世界,她一定能夠突破現有的境界。

  時間悄然流逝,她在仔細感受這個安靜而陌生的世界。

  「盲戰即將開始,還有三分鐘準備。盲戰為五分鐘生存戰,最終能夠在臺上堅持五分鐘的參賽者,便可以獲得五萬元獎金。為了模擬更加真實,場內已經注滿無毒無味的墨夜煙,它只會影響大家的視覺,能夠完美模擬黑夜的效果。為了避免不必要的傷害,本次生存戰為徒手戰。大家請穿戴好防具和面具,一分鐘後,生存戰即將開始。」

  師雪漫忽然站起來,舉步朝休息室通往混戰區的門走去。

  她的步伐像用尺子量過一般,在面具碰到門前的瞬間,恰好停下來。

  她在安靜等待,宛如藝術家手下最完美的雕塑。

  「盲戰即將開始,倒計時,十、九、八……」

  師雪漫巍然不動。

  「三、二、一!戰鬥開始!」

  面前的門倏地滑開。

  師雪漫毫不猶豫地走入戰場,走入戰場的瞬間,她能感受到原本面具透過的微光徹底消失,她彷彿置身在一片純粹深沈的黑暗之中。

  墨夜煙果然名不虛傳!

  師雪漫心中暗讚。

  墨夜煙是一種非常偏門的毒煙,會煉製的木修很少,價格非常昂貴,但是效果也相當出色。師雪漫剛剛習慣的黑暗,節奏立即被打破。

  就在此時,她心頭警兆忽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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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elucky
威爾斯親王 | 2016-4-10 17:35:28

本篇最後由 thelucky 於 2016-7-17 06:48 編輯

第六章 得手

  和其他人縮手縮腳不同,艾輝如魚得水。

  在蠻荒,黑暗才是主宰。無數的殺伐和偷襲都在黑暗中悄然綻放,奪走生命和溫度。無法適應黑暗的元修,哪怕再強大,也無法在蠻荒生存。

  艾輝第一時間就感覺到附近有人,離他很近,和他預期有出入。

  他本來沒有準備出手,只要他悄無聲息潛伏到某個角落,堅持五分鐘,就可以拿到獎金走人。因為按照規則,只要堅持五分鐘不被打敗就算獲勝。

  然而蠻荒只有生死,沒有規則。

  當艾輝發現情況和他的預期有變故,立即做出本能的反應。對方距離他太近,如此近的距離,一旦對方發動攻擊,他極有可能陷入被動。進入狀態的艾輝,衡量危險的標準是蠻荒那些可怕的荒獸,他絕對不會有周圍的人不適應黑暗這類愚蠢的想法。

  無數次生死的經驗告訴他的身體,當遇到這樣的情況,主動攻擊者有更多的優勢。

  他的腳步很輕盈,就像夜晚的貓,落步悄然無聲。

  他的動作很慢,慢得沒有半點風聲。這就是艾輝經驗豐富的地方,在黑暗的環境下,氣流和風聲就像光芒一樣耀眼。擅長捕獵的野獸,發動攻擊前,都安靜得像漆黑的夜晚。

  安靜和黑暗是最好的夥伴。

  艾輝隱約感覺到對方的位置,他的動作輕柔向對方接近。

  他的神經高度緊張,全身的肌肉處在一種奇異的狀態,就像接近臨界點的火山,只要一點點的火星,就足以把他引爆。然而從外面,卻看不出任何端倪。

  忽然,他停下來,屏住呼吸。

  他就像一位老練的獵人,他感受到他的獵物有所察覺。

  他不知道該怎麼形容這種隱約的感覺,也不知道這個猜測是根據什麼判斷出來的,但是蠻荒不需要根據,只有勝利或者失敗,生存或者死亡。

  他定在原地,一動不動,就像一座雕塑。

  師雪漫隱約嗅到一絲危險的氣息,雖然她不是太確定。但是這也讓她警惕起來,注意力高度集中,耳朵努力捕捉周圍的聲音。

  周圍非常安靜,空無一物。

  而稍遠一點的地方,她能夠聽到幾個人的呼吸。雖然他們竭力屏住呼吸,但還是被她捕捉到,她還聽到在她的左側,有人躡手躡腳走動。

  她不由暗自搖頭,這個時候的任何動作,都會引起別人的攻擊。

  就在此時,對面的十多米開外突然響起了驚呼和悶哼,還有激烈的拳腳碰撞聲。很快,那片區域引發一片混亂。

  師雪漫心頭微微鬆一口氣,看來剛才是自己的錯覺。自己周圍三米範圍內,沒有別人。

  盲戰的感覺果然很不一樣。

  師雪漫有點興奮,這樣的戰鬥她從來沒有經歷過,她感受到自己的神經前所未有的緊繃,對周圍的感受也前所未見有的敏銳。如果能夠讓自己始終保持這樣敏銳的狀態,那自己的戰鬥力一定會有質的飛躍。

  她看到一條前所未有的道路。

  她覺得自己就像潛伏在陰影中的獵人,等待狩獵最佳的時機到來。她心中充滿自信,在自己如此高度集中的注意力下,周圍任何一丁點的變化,在她心中都纖毫畢現。

  感覺很新鮮,令她癡迷。

  忽然,她感覺自己的肩膀碰到什麼東西。

  她一下子從剛才的狀態脫離出來,渾身汗毛根根直豎。自己沒有移動,為什麼會碰到東西?

  有人在接近自己!自己沒有任何察覺,沒有聽到任何聲音,周圍的氣流也沒有任何變化,寒氣從尾椎炸開,沿著她的脊柱蔓延。

  然而她的反應慢了半拍,當她想明白的時候,已經陷入危險之中。

  當師雪漫剛才心神有一絲鬆懈的時候,像雕塑的艾輝突然動了,他的動作非常慢,比九十歲的老太太動作都要慢。他的五指虛抓,一點點向前探。

  他的身體微微前傾,全身的肌肉蓄勢待發。

  艾輝的注意力高度集中,不遠處的打鬥聲他充耳不聞,絲毫不受影響。他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自己的指尖。他知道,如果觸碰到目標,戰鬥就在電光火石的瞬間完成,勝利和失敗,將在電光火石間宣判。

  當指尖傳來一絲障礙感的瞬間,艾輝毫不猶豫發動攻擊。

  微屈的膝蓋,強有力的肌腱猛然爆發,前傾的身體不需要任何調整,就像敏捷兇悍的獵豹,閃電般撲出去。指尖的觸感更加強烈,經驗豐富的艾輝立即判斷出,他碰到的是對方的肩膀!

  等師雪漫反應過來,兇悍淩厲的撲擊如同泰山壓頂,她當場失去平衡,身體向下倒去,左手準備好的反擊也失去作用,她下意識伸出手掌,想按住地面穩住身形。

  但是胳膊一頓,她的手臂被對方的手臂絞住,對方的手法非常兇狠,她覺得自己的右臂已經失去知覺。

  令人窒息的攻擊還未結束,讓師雪漫大吃一驚的是,對方的身體竟然像蛇一樣纏上她的身體。對方緊貼著她的後背,就像八爪章魚般,騎在她的後腰。雙腿像粗壯的鋼絲,伸到前方,別住她的雙腿,腳尖內扣就像鐵鎖扣,牢牢卡住她的小腿肚子。

  從小到大,師雪漫從未和男人如此近距離接觸,但是此時,她沒有半點曖昧旖旎,只有恐懼,深深的恐懼。

  兇悍的鎖扣,讓她感覺自己就像被網住的魚,無力掙扎。她想摘下壓制手環,但是她的四肢被鎖住,動彈不了分毫。她沒有聽到身後的喘息,沒有聽到對方呼吸的波動,冰冷安靜得讓她害怕,彷彿攻擊她的是沒有生命的機械,纏在她身上的是鋼索。更讓她驚懼的是,對方在一點點收緊。

  她嗅到了濃濃的死亡氣息。

  強烈的恐懼,讓她拼命的掙扎,求生的本能,讓她爆發出前所未有的力量。

  頭髮不斷掃過臉上的面具,面具後閉著眼睛的臉冷酷如常。這是正常的情況,任何野獸在瀕死前的掙扎都最為猛烈,更何況人。

  戰鬥並未結束,接下便是智慧和韌性的抗衡。

  他稍稍鬆開一點。

  果然,感受到自己的掙扎好像有作用,師雪漫的身體扭動得更加厲害。

  艾輝就像冰冷的獵人,卡住對方關節的部位穩如磐石。對方的掙扎只會不斷消耗體力,當體力消耗殆盡,便是獵物死亡之時。

  師雪漫很快就氣喘噓噓,香汗淋漓。她能感受到自己的體力正在迅速消耗,自己越來越累,對方卻越勒越緊。

  直到此時,她終於從恐懼中回過神來。

  恢復幾分鎮定的師雪漫,長期艱苦修煉的效果立即展現出來。她出身大族,眼界開闊,一開始是因為慌亂,而陷入的短暫恐慌,導致陣腳大亂。現在恢復鎮定,她立即找到應對的方法。

  美目閃過一抹奇異的光芒,體內元力運轉,被纏得死死的身體驀地微微一顫。

  這一顫遠不如剛才她的掙扎激烈,但是迸發的力量之大,卻遠超過剛才任何一次。

  艾輝只覺得一股驚人的力量透體而入,四肢一麻,險些脫手。

  危險!

  獵物的實力超出他的預期,危險的信號剛剛在他的腦海中生起,他的身體已經做出最直接的反應。沒有半點遲疑,原本纏住目標的左手小臂像毒蛇般陡然揚起,虛張的五指,閃電般探向懷裡目標的咽喉。

  和剛才深海潛航的無聲獵殺不同,這一爪風聲淩厲,快若閃電。

  師雪漫心頭一顫,渾身的汗毛再次根根直豎,她毫不懷疑這一爪落實了自己的喉嚨肯定會留下五個血洞。

  好在對方的手臂鬆開,也給她抵擋的機會,柔弱無骨的雪臂如扶風擺柳,舒展不帶半點煙火氣息,擋在自己的喉嚨前。

  「噗!」

  巨大的力量讓她的手腕劇痛,她慌忙竭力後仰,但是依然沒有完全躲過,喉嚨一緊,眼前一黑,險些昏迷過去。但是她亦知道此時再艱難也得挺住,她強自硬撐,唯一能夠活動的手腕,不斷抵擋對方狂風暴雨般的攻擊,顧不上脖子處火辣辣的生疼。

  這樣的擋接是她最熟練的修煉之一,雖然對方的攻擊淩厲,她還是牢牢擋住。

  而且,她很快發現對方有可能的一個弱點。之所以是有可能,就是她不確定。

  對方到現在為止,並沒有動用元力,是有所保留,還是元力低微?她不確定。

  師雪漫的頑強,讓艾輝心中的危險感更加強烈,幾乎是本能,他做出更加激烈殺傷性更大的攻擊。

  心臟!

  任何敵人的心臟受到攻擊,都會失去反抗能力。

  但是他先需要解決的是對方的防具,對他而言,這不是什麼大問題。剝甲解索,是他在蠻荒最熟練技能之一。蠻族的甲胄粗糙厚實,繩索往往刀劍難傷,只有用技巧解開索結。從死掉的蠻族身上剝下甲胄,是他工作的重點。

  揚起的右手,如同一陣輕煙,快如閃電卻又悄無聲息解開防具的索結。倘若有人看到,幾乎難以察覺他手指的停頓。

  像滑溜的泥鰍,探入防具之中的右手又碰到一個索結,想也沒想,順勢解開,任何防護對他而言都是障礙。

  當觸及到對方肌膚的瞬間,他眼中寒光一閃而逝,殺意熾烈恍如實質。五指如爪,猛然向心臟的位置抓去。不過在最後關頭,他總算想起這不是蠻荒,而是為了五萬塊的獎金。嗯,自己先鉗制對方的要害再說,如果還反抗,那就別怪自己狠辣無情,艾輝心中殺意凜然。

  「噗!」

  正中目標!

  他能清晰感受到懷裡正在抵抗的目標突然身體一僵。

  嗯?

  黑暗讓艾輝指尖的觸感比平時更加敏銳,他有些疑惑。

  觸感……好像……不是……太對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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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elucky
威爾斯親王 | 2016-4-10 17:35:56

本篇最後由 thelucky 於 2016-7-17 06:49 編輯

第七章 堅定的信念

  滿頭霧水的艾輝,過了好一會,才陡然明白過來自己抓住的是什麼。

  艾輝感覺自己的手掌正抓著一團通紅的炭火,抓也不是鬆也不是。

  該死!

  艾輝忍不住暗罵一句,也不知道罵誰。懷裡的目標身體僵硬一動不動,放棄抵抗,從戰鬥的角度這是好事,可是,莫名的心虛是怎麼回事?

  度秒如年,汗流浹背。

  「鐺鐺鐺!」

  戰鬥結束的鐘聲響起,艾輝如蒙大赦,閃電般從對方懷裡抽出手,還順勢幫對方重新打好防具的索結。輕手輕腳從對方背上溜下來,貓著腰躡手躡腳衝進煙霧裡。

  心虛……還是離目標遠一點比較好。

  重新混進人群的艾輝不由鬆一口氣,這個烏龍鬧得他手足無措。好在臉上有面具,墨夜煙也夠黑夠濃,艾輝覺得自己的臉都快燒著,心中滿是轉身奪門而逃的衝動。

  還好,他心中還殘存最後一絲堅定的信念——五萬元獎金!

  隨著煙霧散去,艾輝心中的尷尬也漸漸消散,這只是一個意外。戰場上總是有各種意外,艾輝這麼對自己說。

  嗯,竟然這麼有道理,自己都無法反駁!

  說服自己的艾輝隨之坦然起來。

  當煙霧散盡,道場的負責人看到場內還有十多人,不由大吃一驚。在他的預期中,能剩下兩三位就不錯了。他可是很清楚自家小姐的戰鬥力有多麼強悍,而且小姐對於這樣的實戰訓練從來都是全身心投入,絕對不會放水。

  怎麼會有這麼多?難道是小姐不太適應盲戰這樣的特殊戰鬥方式?

  有人看道場遲遲沒有反應,忍不住嚷道:「錢呢?還發不發?」

  頓時引來幾人的響應。

  「是啊,不會想賴帳吧!」

  「快點給錢!忙著呢!」

  中年人看了一眼自家小姐,小姐沒有任何反應,就像沒有看到他探詢的目光。他到底是一方主事,有臨機應變的能力,而且五萬元的獎金對道場來說,實在不值一提。雖然沒有想到會有這麼多的獲勝者,但是幾十萬元現金還是很輕鬆拿出來。

  拿到錢,大家頓時響起一片歡呼聲。

  五萬元對於學生來說,可是一筆不小的橫財,平時捨不得買的東西馬上就去買買買!

  大家一哄而散。

  艾輝混在人群中,一點都不顯眼。

  五萬元啊!錢拿在手上,美好的感覺早就讓他把剛才的尷尬和意外拋到九霄雲外。

  他哪裡還顧得上閑逛,雄赳赳氣昂昂,像一陣風再次衝進麵館,面對老板底氣十足張開手掌,說出今天最霸氣的一句話:「老板,再來五碗麵!」

  終於可以敞開肚皮吃了。

  只是……

  艾輝的目光忽然落在自己張開的手掌,剛剛就是這隻手……

  啪,他猛地五指合攏,握緊拳頭。

  戰場上總是會有各種意外,艾輝再次對自己認真說了一遍,然後心安理得的大口吃麵。

  道場負責人看到場內孤零零站在原地的小姐,心頭升起不祥的預感。小姐站在那裡一動不動,已經十多分鐘。

  「小姐!」他忍不住出聲。

  小姐恍若未聞。

  他心頭的不安更加強烈,難道小姐修煉出了什麼意外?他壓根沒有想到小姐會受傷,開什麼玩笑,整個感應場能夠做小姐對手的,屈指可數。雖然小姐壓制了境界,還是陌生的盲戰,但是他依然不相信會有人能夠對小姐構成麻煩。小姐最大的麻煩只會是對盲戰的不熟悉。

  他忽然眼前一亮,難道小姐頓悟?

  沒錯,眼前這樣的狀況不正像是傳說中的頓悟嗎?一定是這樣的!

  他立即變得激動起來,在自己負責的道場,自己安排的盲戰,讓小姐頓悟,這可是天大的功勞。他滿腦子都是將來自己飛黃騰達的幻想,臉上不由露出傻笑。

  師雪漫心中一片茫然。

  剛剛發生的事情,對她的衝擊之大,讓她徹底懵了。

  從意外發生的那一刻起,一直到剛才,她的腦袋裡都是一片空白。她根本沒有聽到中年人喊她,也不知道戰鬥已經結束,所有的參賽者都已經離開。

  她渾渾噩噩,到此時,終於慢慢的回過一點神來。

  她渾身在顫抖,但是她強忍著。那只是一場意外,她對自己這麼說,但是無濟於事,她的身體依然在顫抖。強烈的恥辱感,讓她不受控制的顫抖,她竭力忍住不哭。

  就算是意外,也絕不放過那個該死的傢夥!

  她咬牙切齒,一字一頓對自己說。這句話彷彿有奇異的魔力,顫抖的身體立即不抖了,她一點都不想哭。沒錯,絕不放過那個該死的傢夥!

  她重新恢復往日的自信,那個高高在上的女神,再次回到人間。

  摘下臉上的面具,眼前恢復光明。

  驀地,中年人的臉色大變,他的目光直勾勾盯著小姐雪白的脖子上,赫然五個青紫的指印。

  老天……他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險些失聲驚呼,反應過來的他死死捂住嘴巴。

  小姐被人打敗了!

  這個消息倘若放出去,絕對會引起感應場的大地震。小姐的實力,在整個感應場絕對能排進前五,誰能夠打敗她?他第一反應,是前面幾個傢夥,有人偽裝假冒,故意的惡作劇。

  但是他很快否定了這種猜測,小姐的行程保密,來道場有著太多的偶然。而且,看小姐脖子上的指印,對方應該是留了手,否則的話,小姐的脖子會瞬間粉碎。

  想到小姐倘若在自己負責的道場出了意外,中年人的後背瞬間濕透。

  還好小姐安然無恙,劫後餘生的中年人覺得自己的腳有點軟。

  取下面具的師雪漫看上去和平時沒有任何不同,她淡淡道:「去查一下,剛才那些選手的身份。每一個人的身份,包括躺在地上的。」

  中年人不敢有任何遲疑,連忙應命:「是!」

  他能聽得出來小姐淡淡語氣中的寒意,他知道小姐只怕是真的生氣了。小姐從小到大,好像還沒有吃過這麼大的虧,眼角餘光瞥見小姐脖子上的指印,他心中一陣後怕。

  如果他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只怕現在已經直接昏厥過去。

  他雖然答應得乾脆,但是心中也暗暗叫苦,小心翼翼道:「小人工作疏漏,沒有留下他們的信息,現在只能通過其他的方式查,可能需要族裡的援手。」

  他根本沒有想到會發生這樣的事情,在他的想法中,所有的參賽者都是小姐的陪練而已。反正都是被小姐打敗的,身份什麼的,有什麼意義?

  「不惜一切代價。」師雪漫語氣冰寒:「族裡會動用所有的力量,給我查清楚。」

  中年人心中一凜:「是!」

  他感受到小姐的堅決。

  這沒什麼奇怪,突然蹦出來一個能夠威脅到小姐的學生,無論是小姐,還是家族,都絕對不會坐視。他有足夠的自信,只要家族動用力量,對方隱藏得再深,他也一定可以查出來。

  師雪漫寒霜密布,朝道場大門走去。

  走出大門,她看了一眼街道上的滾滾人潮,又回頭深深看了一眼道場,死死攥緊拳頭,轉身離去。

  艾輝是扶著牆出門,也是扶著牆回兵鋒道場。

  之前是餓得手腳發軟,現在是撐得走不動,好不容易從巷子口挪到道場門口,花了整整十分鐘。

  道場門口,樓蘭坐在石階上,有些無聊。

  艾輝心中升起怪異的感覺,無聊的沙偶,這畫風好像不太搭啊。

  「我等你一個小時了。」樓蘭看到艾輝,站了起來,拍拍身上的灰塵。

  艾輝第一次見到如此靈智的沙偶,而且拍灰塵這個動作,真是絕了。餵,你是沙偶啊,本來沒有灰塵,也要拍出一蓬沙子吧。

  而且,我們好像沒有那麼熟吧。

  他一邊開門一邊隨口問:「有什麼事嗎?」

  「沒有。」樓蘭歪頭想了一下,像是在搜索合適的詞彙:「我們是鄰居,這是串門。」

  夜色正濃,但是艾輝還是可以看清樓蘭臉上的黑色面具。看到樓蘭的面具,他就想到今晚的意外,他覺得這麼下去得有點心理陰影了。

  他心不在焉地問:「為什麼要戴面具?」

  樓蘭道:「因為沒有臉。」

  「沒有臉?」艾輝有些意外:「幹嘛不做一個?」

  沙偶捏臉十分簡單,有些甚至可以隨意變幻臉形。

  樓蘭道:「邵師覺得麻煩。」

  艾輝想了下隔壁那位不問世事的土修,倒是覺得這的確是邵師的風格。土修之中,性格怪異的很多,艾輝見過許多更加古怪危險的土修。相比之下,邵師雖然有個性點,但是危險性卻沒有那麼大。

  「其實費不了多少事。」艾輝說著自己都覺得沒意義徒勞的話,他覺得自己實在沒有必要對這個意外耿耿於懷,雖然手感其實蠻不錯。

  「沒有必要,我只是一具沙偶,不需要面孔。」樓蘭認真解釋道:「誰會記得一具沙偶呢?」

  正在開門的艾輝手上的動作停住。

  他想說點什麼,但是話到嘴邊,又不知道說什麼。

  「是啊。」

  艾輝像是在嘆息,有點殘酷,但是實在說不出違心的話。沙偶是蠻荒淘汰損壞最快的存在,僅次於苦力。

  沒人記得一具沙偶,誰又會記得一位苦力?

  同是天涯淪落人,但是我有五萬塊。

  精神振奮的艾輝霸氣絕倫地推開大門。

  「歡迎串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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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elucky
威爾斯親王 | 2016-4-10 17:36:27

本篇最後由 thelucky 於 2016-7-17 06:49 編輯

第八章 劍胎種子

  黑暗的房間,床上倚著牆角抱劍而坐的艾輝緩緩睜開眼睛。

  比黑夜還深邃的眼睛睜開的瞬間,漆黑的房間彷彿有一道寒芒閃過。這縷犀利冷冽的光芒一閃而逝,艾輝又恢復到無害的模樣。

  離開蠻荒有些天,他還沒有習慣躺在床上睡覺。

  檢查了一下體內溫養了三年的劍胎種子,沒有任何變化。

  他放下懷裡抱著的草劍,體內劍胎的感應消失。以前有段時間,他對劍胎過度依賴,無論什麼時候,都是劍不離手。後來發現這樣容易使自己本身失去警覺,他才強迫自己除了戰鬥和守夜崗,其他時間都不碰劍。

  能夠在蠻荒完好地活下來,艾輝自有他自己的獨到之處,劍胎的種子便是他最大的依仗。

  進入蠻荒的第三天,他就差點命喪黃泉。也是從那一刻起,他對力量開始瘋狂的追尋,擁有力量才能夠在冰冷的蠻荒活下去。他沒有可以求助的對象,元修對苦力從來不假顏色,艾輝也不是什麼機靈討巧之人。

  野獸被逼到絕境往往會爆發出比平時更強大的力量,人被逼到絕境同樣如此。

  艾輝就像溺水之徒,拼命去抓住他能抓住的任何稻草。

  比如劍典,他腦海中最多的東西。

  靈力的消失,使得修真世界崩塌,修真者的時代一去不復還。但是百萬年的積累,深厚無比,修真體系發展程度之高,遠非如今人們能夠想像。

  煉體、陣法、煉器、五行、趕屍等等,五花八門千奇百怪,充沛而易於使用的靈力,加上人類豐富的想像力,誕生了有史以來最璀璨最輝煌最龐大的修煉體系。

  但便是如此璀璨龐雜的修真體系,劍修永遠是最耀眼的明珠。在修真世界的任何一個時代,最頂尖的強者中,永遠都有劍修的身影。

  在那時,一部大有來歷的劍典出世,往往會掀起一場腥風血雨。如今,它們埋在故紙堆垃圾堆中,一文不值。

  劍修是修真者中最龐大的群體,各種奇奇怪怪的東西自然不少。

  需要靈力的劍典最先被艾輝排除,這類劍典往往是大派正宗,在靈力充沛的時代,如何能夠更有效利用靈力才是堂皇大路。然後排除掉的,是看不懂的劍典。晦澀艱深的劍典多如牛毛,艾輝翻閱過數目驚人的劍典,算得上半個劍典專家,但還是有很多劍典都看不懂。有些是故弄玄虛,有些是年代過於久遠。

  經過層層篩選,還是有一些劍典。

  如果放在修真時代,這些劍典無一例外都是旁門左道,遇到一個耿直的正派高人,肯定要喊一聲魔障。

  哪怕以前都看過,艾輝也心驚膽戰,這些劍典奇詭莫測,完全超出正常人想像得極限。比如有一部劍典,以修煉者的七情六慾入劍,最終斬情慾,得證無上劍道。比如魘魔劍典,修煉者以秘法沈睡巨棺之中,於夢魘中煉劍,修煉大成者,此劍由虛返實,自具神妙。

  以前翻閱這些劍典只是當個趣聞,沒什麼太大的感受。如今一想到,自己要修煉這些劍典,頓時不寒而慄。

  艾輝終於找到一部看上去不是太詭異偏門的劍典。這部劍典並無名字,殘缺不齊,上面的只講了一個東西,那就是如何種劍胎。

  仔細研究過之後,艾輝才大致明白所謂劍胎之道大致的意思。其實挺簡單,人的肉體成長是有極限的,而精氣神這等無形之物則沒有極限。但是精氣神虛無飄散,像霧氣一樣,沒有任何殺傷力。這部劍典的創始者提出一個極為有趣的說法,人的肉體就像是劍鞘,而精氣神才是真劍。

  而如何把無形無質的精氣神凝聚成劍呢?劍典給出一個非常獨特的想法,精氣神難以凝聚,那就以它們為土壤,孕育劍胎的種子。

  比起其他劍典,這部劍典顯然看上去要正常得多。

  艾輝沒有猶豫,便依照劍典修煉,竟然被他成功種下劍胎的種子。

  倘若在劍修道場,他一定不會冒險。可是在蠻荒,有什麼猶豫的呢?每一天都有人倒下,自己能不能活過明天都不知道,所謂的風險根本不值一提。他更關心的是,所謂的劍胎有沒有用。

  活下來最重要。

  三年過去,他從蠻荒活下來,走進感應場。

  劍胎的種子還是種子,沒有任何動靜和變化。

  艾輝對此倒是相當坦然和平靜,能幫助自己活著從蠻荒走出來就讓他覺得無比值得,他對劍胎沒有更多不切實際的奢望。劍典殘缺不齊,後面如何修煉隻字未有。

  修真時代的劍典,講究萬流歸宗,無論劍典如何奇詭偏門,走到後面還是要回到「靈力」這兩個字上面。他估計後面的修煉,也離不開靈力。

  劍修是過時的東西,修煉的依據是一文不值的劍典。他不是老板,不會那般癡迷劍典,認為劍修多麼偉大云云。

  他壓根也不去想劍胎後面的修煉。

  雖然劍典上說,抱著劍打坐,能夠滋養劍胎種子。其實更重要的是,抱劍入定有利於夜晚的警戒。

  劍胎很奇妙,當他手中有劍時,劍胎就會被激活。劍胎被激活,他的六識會變得異常敏銳,周圍有一點風吹草動,他便會有所察覺。到後來,很多元修大人都知道他擅長警戒,晚上值崗也成為他的主要任務之一。

  這也是他能夠得到一部分戰利品的原因,雖然只是邊角料。

  抱劍打坐取代睡覺,三年如一日,堅持下來。

  那時的他在寒風泥濘中瑟瑟發抖,現在的他在溫暖安全的房間一夜天亮。

  他很滿足,現在很幸福。

  今天是開始上課的第一天,他充滿期待。自打入手五萬塊,後面的兩天,他都沒有出門。

  窗外的天空夜色深沈,微光浸著冷,離天亮還有段時間。

  艾輝十分俐落跳下床,赤腳踩在地毯上,他就像靈敏的貓科動物,每個動作寂然無聲。地毯是粗硬的硬棕草編織而成,有些刺腳,艾輝渾然無覺。他沒有開燈,窗外天際的微光,讓他可以清晰看見室內一切。

  藉著微光,漆黑的房間內,他開始洗漱。

  他已經習慣了黑暗,這亦是蠻荒的饋贈。在危機四伏的蠻荒,任何丁點光芒,都很有可能令自己陷入危險。

  熟練解除門後的簡易陷阱,推開木門,清冷的空氣吸入肺中,艾輝精神一振。

  微光的天,靜謐的道場,恍惚間他彷彿回到劍修道場。熟悉的感覺在體內瀰漫,清冷的空氣似乎也變得香甜,僵硬稜角分明的臉龐變得柔和,嘴角不自主浮現一抹久違的溫暖笑容。

  他開始挑水拖地,動作輕快。

  身體的記憶迅速被喚醒,動作很快從生澀變得熟練。

  太陽還沒有升起,艾輝已經打掃完成,顧不得抹汗,看著纖塵不染的道場,艾輝覺得由衷的滿足和喜悅。

  看著乾淨的道場,他有些捨不得踩上去。

  蠻荒的三年,在沼澤泥漿、腐葉枯枝中摸爬滾打,遇到腐爛的怪獸屍體更是家常便飯,衣服沾滿鮮血,時間久了變成深淺不一的褐色斑塊,不知道是野獸的還是自己的。

  腳掌踩在乾淨的木板上,熟悉的感覺。

  纖塵不染的寧靜道場,就像他心底深處的夢境。

  度過最不適應的前兩天,艾輝開始慢慢喜歡上這樣的生活。如果一直這樣生活下去也不錯,他甚至冒出這樣的念頭。

  察覺到自己的幼稚,艾輝笑了笑,轉身回房間收拾東西,他的課程很緊。

  劍胎種子幫助他從蠻荒中活著回來,但是這不值一提。在元力的修煉上,他遠遠落在別人的身後,面臨的壓力比其他人要大得多。

  感應場的規定很嚴格,一旦一年內沒有開啟自己的本命元府,五年之內沒有小圓滿,就會被驅逐出感應場。倘若學員是來自五行天,則要追責其父母,認定其教育不力。而如果學員來自舊土,便會失去進入五行天的資格,遣回舊土。

  達到小圓滿的境界,同樣必須離開感應場,因為那意味著你有資格成為一名登記在冊的元修。

  五年的時間,是感應場能夠給予最長的時限。而事實上,艾輝只有四年的時間。因為感應場還有一條規定,所有的學員,一旦超過二十歲,必須離開感應場。

  留給他的時間不多,如果還想掌握自己的命運,他必須更加努力。

  太卑微,那就努力踮起腳尖。

  地平線後的太陽用光染亮了天際,泛著冷的藍,折射在空氣中。他收拾好東西,嘴裡嚼著一根青草,挎著舊布包,披著漫天的雲霞和蔚藍,走出道場大門。

  清晨的街道沒有白天的喧囂和夜晚的燈火,很安靜,它還沒有甦醒。第一縷陽光,跨過千山萬水,穿透屋頂,在街道上投下第一道光斑。

  艾輝喜歡陽光。

  在蠻荒,清晨前的時刻,是最危險的時刻。偷襲往往發生在那個時刻,那是死亡和鮮血最濃郁的時刻。

  而當陽光穿過青草上的露珠,荒獸和蠻族會像潮水般退去,殺戮的蠻荒,重歸祥和寧靜。

  校舍離兵鋒道場不算太遠,但也不近。

  隨著離校舍越近,學生越密集。熙熙攘攘的人群,艾輝非常陌生。他們年輕的臉龐充滿朝氣和憧憬,艾輝有些羨慕,他們臉上看不到半點被鮮血浸透的滄桑,看不到半點經歷殺戮後對外界本能的防備。

  他們純淨無瑕,年華美好。

  艾輝覺得自己格格不入,他用力嚼著青草,任憑青澀和草腥味在嘴裡蔓延。

  對他們來說感應場是學校,對自己來說,感應場是自己的新戰場。

  對自己說,活下來比美好更重要。

  他邁開步伐,走進校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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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elucky
威爾斯親王 | 2016-4-10 17:36:50

本篇最後由 thelucky 於 2016-7-17 06:49 編輯

第九章 蒙學

  師雪漫看著鏡子裡的身軀,本來完美無瑕她素以為傲的身體,唯獨左胸上有五個淡淡的指印,是如此醒目礙眼。已經過去好幾天,但是指印還是沒消散,可見當時的力道有多大。

  她的眼睛浮起一抹煞氣,她不想回憶那天的情景,但是每天洗澡的時候看到身上的印記,她胸中的怒火便難以遏制。

  今天就要開學,還好脖子上的印記已經消散。

  她穿上衣服,臉上重新恢復平時的自信。

  走出房間,大廳的早餐早就擺好,爺爺看到她,露出慈祥的微笑:「快來吃吧。」

  「爺爺。」她甜甜的喊了一句,便在爺爺身旁坐下來。她從小母親便去世,父親事務繁忙,都是爺爺把她帶大。每天早上,她都會陪老人一起吃早飯。

  僕人把熱騰騰的湯送上來,她平時要修煉,一日三餐都是專門準備,補充元力,滋養身體。

  她小口小口地喝著湯。湯是用名貴食材精心製作而成,不僅能夠對她的修煉大有裨益,而且味道鮮美。但是今天,她有些心不在焉。

  老人從小把她帶大,對她再了解不過,溫聲道:「怎麼?還在想那天的失手?」

  自己的孫女天賦在家族無人能出其右,從小就很懂事,不僅沒有半點紈絝作風,反而比普通人更加勤奮刻苦。她從小展露出的才華和實力,甚至超過她的父親。她被視作家族下一代的領軍人物,是整個家族的驕傲,家族上下的長輩對她無不寵愛萬分。

  老人深深為自己的孫女而感到驕傲,他覺得自家孫女完美無缺。唯一讓他感到有點擔心的,就是她的驕傲,和她父親如出一轍,從小也沒受到過挫折。

  但是老人人生閱歷豐富,知道這世上藏龍臥虎,一山還有一山高,孫女再優秀,也總有比她厲害的。

  這次的挫折便是如此。

  那天他看到孫女脖子上的指印,便嚇一跳,隨之而來的是後怕。如果對方的力道再重一點點,孫女就命喪當場。從最初的後怕,但是很快他就注意到,孫女的情緒不太對勁。

  看來這次的挫折,比想像得更大啊。

  在老人的眼中,這點挫折不算什麼,但是也知道,對於從小順風順水的雪漫來說,需要時間消化。但是在某種程度上,他還是相當感謝對方。在他看來,在師雪漫這個年紀受到一點挫折,對人生而言,是寶貴的財富。

  倘若老人知道事情的真實經過,一定會把艾輝大卸八塊。

  「沒有。」師雪漫低下頭吃飯。

  老人一看她這模樣,便不由笑了:「你覺得你輸在什麼地方?」

  老人的經驗豐富,他知道對年輕人來說,迴避問題並不是個好選擇。

  師雪漫手中的勺子停住,她被爺爺的問題問住。三天過去,她始終沈浸在羞憤之中,滿腦子想的都是如何找出這個該死的傢夥,然後把他碎屍萬段。

  她並非愚笨之人,只不過是被憤怒蒙蔽雙眼。現在得到爺爺提醒,她立即注意到這個被她忽略的問題。

  「對方對盲戰很熟悉。」

  師雪漫的表情變得嚴肅認真,露出回憶之色,那場的戰鬥每個細節像流水般在她心中流淌。這是三天來,她第一次回憶那場戰鬥而沒有陷入憤怒。

  老人無聲笑了,循循善誘:「還有呢?」

  「戰鬥經驗很豐富,反應敏銳,出手果決狠辣,懂得利用自己的優勢。」一旦恢復冷靜的師雪漫,立即展現出強大的洞察力,她就像自言自語:「現在回想起來,他應該是第一時間察覺到我的位置。而我沒有,而且我還沒有察覺到他的移動。他非常擅長盲戰,精通在黑暗中戰鬥。他選擇近身纏鬥,仔細想的話,這是黑暗中最好的戰鬥方式。所以我很被動,完全沒有空間。沒有空間,很多招式和技巧就用不上。相反,他的力量能夠得以發揮。」

  老人聽得很仔細,他知道這個時候只需要傾聽就足夠。

  「他故意讓我掙扎,加速我的體力流失,非常陰險。感覺對方的元力不是很強,從頭到尾,他沒有用到元力,我沒辦法確定他的境界。」

  老人聞言:「沒用元力就打敗了你,那對方的實力有點強啊。」

  「非常強,而且應該和我一樣,戴了壓制手環。」師雪漫沒有迴避,她想了下:「他鎖住我的時候,我用了【魚拱背】。但是沒有掙脫。」

  老人第一次露出動容之色:「沒有用元力就抵擋住你的【魚拱背】?年紀大嗎?」

  【魚拱背】是一種掙脫技,頗為巧妙,模仿自魚受驚時拱背掙脫的動作,爆發力強悍。對方沒有用元力,竟然就能夠壓制【魚拱背】,老人是比較吃驚的。

  「嗯。」師雪漫認真點頭:「他的殺意太濃烈。我本來是打算用【魚拱背】掙脫,這樣我就能扯掉壓制手環,但沒掙脫。年紀應該不大,要不然也不會為了五萬塊出手。」

  現在回想,她不禁生出一絲佩服。由於是女孩子的緣故,倘若被鎖住就比較吃虧,家人在她很小的時候就教她【魚拱背】。她在這一招上花費了不少的精力,深得其精髓。

  【魚拱背】爆發的力量,就連她自己都有些控制不住。

  「沒用元力就能壓制【魚拱背】,年紀不大的話,那就是學生了。」老者神色間充滿讚嘆:「看來今年的新生裡面來了一個了不得的天才啊,也不知道是誰家的孩子,怎麼沒點風聲?」

  「爺爺,你要幫我好好查查!」師雪漫搖著爺爺的胳膊哀求:「我不能就這麼吃個虧,我要和他光明正大較量一次。」

  老人哈哈大笑:「好好好,雪漫求到爺爺頭上,爺爺想不答應也難嘍。」

  雪漫想一雪前恥的意圖昭然若揭,年輕人有點朝氣,哪怕碰壁也不要緊。而且他自己對這個年輕人也非常感興趣,突然冒出來一個比自家孫女還要厲害的傢夥,有點意思。

  師雪漫大喜過望,有爺爺出手,那個該死的傢夥在劫難逃!

  等著吧!我一定不會放過你的!

  師雪漫眼中閃過一絲危險的氣息。

  孫女的表情被老人看在眼裡,經歷人生沈浮的老人哪不知道孫女的想法?他沈吟道:「他沒有動用元力,就能制住你,實力只怕在你之上,你要小心。」

  師雪漫�起頭,她的眼睛就像兩團熊熊燃燒的火焰:「雪漫一定會努力!」

  老人有些驚訝,他從來沒有在自己的孫女身上看到如此旺盛的鬥志。

  看來這次失敗對雪漫的挫敗很大啊,老人心中一笑。

  艾輝不知道他的五萬塊惹下了一個怎樣的麻煩,他正在上蒙學課。

  陽光穿過書舍的窗戶,落在書桌上地板上,就連漂浮的灰塵在陽光中都懶洋洋。

  書舍裡空蕩蕩,只坐了六個人。需要上蒙學的人很少,無論是在舊土還是五行天,很小的時候就會接觸到蒙學。

  臺上的董夫子眉飛色舞手舞足蹈,唾沫橫飛講述五行天的計劃經過多少年的籌劃,消耗多少人力物力,當時的修真各派是何等萬眾一心。今天的五行天完全穩定穩固,開始首次嘗試潛入蠻荒,什麼從此宣告五行天防守階段的結束,進入了偉大的反攻時代云云。

  和其他人昏昏欲睡不同,艾輝聽得津津有味,他以前只接觸過劍典,對五行天的歷史所知大多來自蠻荒是元修大人們的聊天。

  講歷史是董夫子最大的愛好,他的蒙學課大半時間都在講歷史,講修煉基礎的時間反而很少。

  這些什麼亂七八糟的歷史意義,和他們有什麼關係?其他同學私底下都稱這課是口水課,對這樣浪費時間的事情更是深惡痛絕,奈何他們這個班的修煉基礎,也是董夫子任課。而且董夫子是出了名的脾氣不好,若是逃了他的課,再向他請教修煉的問題,夫子連正眼都不會看一眼。

  誰叫他們完全是零基礎呢?

  來自五行天的學員自然不用說,家學淵源的直接上高級課,普通學員清一色上中級課。哪怕是來自舊土的學員,也是從小修煉,雖然會因為環境條件的緣故,實力沒有五行天學員深厚,但是理論方面沒有什麼問題。

  生存總是最強大的改變動力,經過千年的發展,五行元力早就深入人心。

  像艾輝他們這樣從啟蒙開始的,少得可憐。

  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

  滔滔不絕半天的董夫子,終於講到修煉,其他學員的精神振奮了許多。

  董夫子的熱情似乎都在傳授歷史上,對講解元力修煉興致缺缺,只講了半個小時,便宣布下課。艾輝還在回味剛才的內容,等他回過神來董夫子早就人影全無。

  比起其他人苦著臉一片哀嚎,艾輝心中此時充滿豁然開朗的喜悅。

  他在蠻荒待了三年,經驗豐富做事幹練,遇到危險不會拖後腿,在諸多苦力之中極為優秀。元修大人們對他頗為信賴,遇到熱心的還會傳授他一兩招實用的招式。

  但是蠻荒危機四伏,隨時都有可能遭遇危險,沒有誰會在那樣的環境下,去耐心系統傳授一位苦力如何修煉。

  三年下來,他學到的東西不少。都是一些很實用的手段,非常零碎。

  他的理論殘缺不齊,但是實戰經驗豐富,積累遠非其他學員可比。而且他擅長思考,否則也折騰不出劍胎種子,在蠻荒所學雖然簡單、零碎,但是他每一個都花費無數時間去揣摩思索。礙於他的基礎薄弱,收獲有限,但是也積累了許多的疑惑問題。

  董夫子講得雖然時間很短,對於具體的修煉方法寥寥數語,更多的是講解元力相關理論。

  而這恰恰是艾輝最缺失的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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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elucky
威爾斯親王 | 2016-4-10 17:37:34

本篇最後由 thelucky 於 2016-7-17 06:50 編輯

第十章 英華風社

  元力不是什麼稀奇東西。

  早在修真時代,便有人鑽研。然而在靈力充沛的修真時代,靈力的運用更廣泛。因為靈力的活躍程度比元力要高許多,更容易使用。充沛的靈力,也抑制了元力的產生。所以在修真時代,對元力的研究,大多是一些小門派。

  只有在靈力稀薄的蠻荒,元力才成為主流。

  不得不說,修真界得天獨厚,充沛的靈力,廣袤龐大邊界,彷彿上天所賜之地。修真界也一直以此為傲,長久以來,幾乎所有的修真者,都認為修真界才是世界的中心。

  生存環境的蠻荒,從來沒有被他們放在眼裡。只是,誰也想不到,天地的靈力竟然會日益稀薄。靈力是修真體系的根本,當靈力消散,輝煌而璀璨的修真世界,也轟然崩塌。

  百萬年來,修真界從來不曾放在眼裡的蠻荒,成為他們無法戰勝的敵人。

  被逼到絕境的先輩,瘋狂尋找新的力量。而他們的老師,便是他們的敵人,荒獸和蠻族。元力便是在那樣的情況下被發現和壯大,然而,有這百萬年積澱的修真者們,他們很快開創屬於他們的五行元力體系。

  理論不斷被完善,體系變得豐滿,五行天也逐漸強大。

  金木水火土,五行之力是構成萬物的基礎,穩定的五行之力便構成物質,而活躍的五行之力,便是五行元力。在現有的五行理論中,五種元力並沒有本質的不同,它們只是元力的不同形態。五種不同的形態,相互轉化,相互剋制行成一個完美的循環。這也是為什麼五行之力很少單獨存在,它們往往共同存在。

  這也是自然之物,屬性複雜的原因。

  董夫子講解的都是最淺顯的道理,在很多人眼中枯燥無用,然而對艾輝來說,卻解釋了他心中太多的疑惑。他熟悉的劍修的那一套,無論是堂皇大道,還是旁門左道,劍典多如牛毛。但是失去靈力的基礎,這些東西沒有半點價值。他自己折騰的劍胎種子,三年還沒有發芽,早就不指望了。

  翻閱無數劍典對開拓艾輝的眼界還是有幫助的,古代的劍修理論早就發展到巔峰,博大精深浩瀚如海。在蠻荒的時候便是如此,他對很多招式的運用和其他人不太一樣,就連那些實力強勁的元修大人也嘖嘖稱奇。

  他能從蠻荒活著回來,不是僥倖。

  他之前學到的都是一些零碎的片段,現在一點點的梳理出脈絡。這令他感到興奮,之前他就隱約有一些想法,現在來看,他的這些想法並非沒有實現的可能。

  他按捺自己蠢蠢欲動的心,現在還不是時候,他需要更多的積累。

  感應場這次來對了,第一堂課就有這麼多的收獲,令他驚喜莫名,他對其他的課程充滿期待。

  上課的日子平淡而充實,但是對艾輝來說,有如陽光般美好。每一天,每一堂課他都異常珍惜。對於一位資質平平的人來說,能夠獲得這個機會是多麼的不易。他像海綿一樣,貪婪的吸收一切養分。

  董夫子的蒙學課很短,只有十節,艾輝有些意猶未盡。他的課程很多,但是他發現,會涉及到元力修煉原理方面,只有董夫子的蒙學。其他課的夫子傳授的都是一些很實用的招式,或者修煉的法門,很少有夫子會講解其中的道理。

  或許在夫子們眼中,對於他們這些剛入門的學員,知道如何修煉就足夠了。

  艾輝如今已經逐漸習慣了松間城的學習生活,再也不會像在感應場門口的反應那麼激烈。松間城的學習非常鬆散,並沒有硬性的規定。任何課程,只要你符合條件,比如境界到達,便可以選修。

  但是他還是有自己的班,他的同學就是第一天他見到的那些,而負責的夫子,也是那一位許夫子。

  大家各自的境界實力相差懸殊,各自選的課程也不相同,平時難得見面。只有每周一次的班級課,他才會見到自己的這些同學。

  沒有人在意艾輝。

  絕大多數學員,只怕已經不記得艾輝的名字。他這樣實力不強又不活躍的學員,完全沒有存在感。

  許夫子見所有人都到齊,便開口道:「這次喊大家過來,是關於入選英華風社的事情。」

  聽到「英華風社」四個字,班上那些來自五行天的學員,頓時像打了雞血一樣,而來自舊土的學員則是一臉茫然。

  「英華風社呢,其實就是挑選一些有實力,天賦也比較好的同學。社裡不僅有專門的夫子指點修煉,還有很多的實踐,比如負責一些校舍的工作,比如何其他城的學校打交道組辦比賽等等。甚至有機會進入蠻荒,跟著夫子進入蠻荒,提前感受一下蠻荒的氛圍。」

  能夠進入蠻荒,讓學員們頓時興奮起來,嘰嘰喳喳討論起來。

  蠻荒在大家眼中,神秘、充滿未知。有夫子們的陪同,不用擔心安全的問題,能進入蠻荒見識一下,讓學員們一下子嚮往起來。

  興奮的學員中,艾輝滿臉漠然,他對這所謂的英華風社無動於衷。夫子的指點倒是不錯,但是對他現在來說,更重要的是積累足夠的元力,開啟本命元府。

  至於蠻荒,他待得都想吐了。

  許夫子看到興奮的學員,微微一笑接著道:「當然,英華風社的入選條件是比較苛刻的。大家剛進入感應場,如果按照往年的話,最低線應該是開啟兩宮以上。」

  下面頓時一片哀嚎,按照這個標準,班上只有三五個人能達標。覺得自己能夠入選的,則不由露出興奮之色。

  「這是最低標準,而且不是死標準,大家多去試試。」許夫子接著道:「怎麼才能選上,大家去了就知道。我現在要說的呢,但凡是能夠入選的學員,我們松間城也有獎勵,都是對大家修煉大有好處的資源。大家好好加油。端木黃昏,把這些材料發一下。」

  端木黃昏便是艾輝在校門口看到的那位衣著華貴的貴公子,亦是班上實力最強的學員。

  艾輝依然淡然處之,獎勵估計不錯,不過再想想有很多的瑣事,自然就沒有什麼吸引力。更何況,他的實力相差太多。

  他的思緒轉到修煉上來,松間城修煉環境之優越,簡直就像天堂。他在推敲自己的修煉計劃,仔細琢磨。

  發放資料的端木黃昏從艾輝身邊走過,沒有停留,飄過來一句充滿譏誚的話:「蒙學都沒上的,不用看了。」

  艾輝一頭霧水,對方的敵意實在莫名其妙,而且……

  真是幼稚啊!

  師家。

  「只確定了六個人?」

  師雪漫的聲音並不大,但是整個大廳的溫度彷彿驟然下降了十多度,所有僕人護衛心中不由一凜。

  下方的松間城分部負責人面色如土,身體瑟瑟發抖,帶著顫音:「屬下罪過!當時沒有留下姓名,又恰逢新學期開學,給我們帶來很多的難度。我們只能通過比如同學間的傳聞,附近商家的反饋,最終鎖定了六人,但是我們排除了這六人。」

  他現在悔得腸子都青了,沒事搞什麼盲戰?這是自己把自己往火坑裡推啊!

  師雪漫深吸一口氣,努力克制自己的情緒,她知道這怨不得對方。當時自己的反應慢了半拍,其實只要當時自己沒有發懵,便可以輕鬆得到所有人的資料,那個該死的傢夥也跑不掉。

  「辛苦了,你做的已經很好,這不是你的過錯。」師雪漫的聲音依然清冷。

  下方的中年人眼淚一下子便流下來,他最近承受的壓力之大,遠超過一般人想像。而且消息打探始終沒有太大的進展,他也到了快崩潰的邊緣。

  大廳內的緊張氣氛頓時消散不少。

  師雪漫緩緩開口:「但是這件事,還是需要你多費心。所有人都配合你,不惜一切代價,找出這個人。」

  中年人沒有想到小姐的態度竟然如此堅決,這已經不是他第一次從小姐口中聽到「不惜一切代價」。但是想到小姐愈挫愈勇的性格,他也覺得這才是正常。

  「屬下一定盡力。」他不敢再保證,想了一下,他接著道:「屬下有個想法,也不知道可不可行。」

  「什麼想法?」師雪漫很乾脆直接地問。

  「我們這樣找,實在是大海撈針。但是屬下在想,他能對小姐您構成威脅,那實力一定強勁。想必像這樣的人,在松間城一定鶴立雞群。屬下在想,以此人的實力,入選英華風社應該沒有問題吧。那我們是不是可以縮小範圍,從英華風社入手?」

  他看著師雪漫,他沒有看到那位神秘人出手,神秘人和小姐的戰鬥細節他一概不知,該如何判斷此人的實力,只有小姐最有發言權。

  師雪漫隨著中年人的話,美目愈發明亮,當屬下看向她,她毫不猶豫道:「盯著英華風社,我要第一時間得到名單。」

  「是!」屬下連忙應諾。

  師雪漫轉身離去,雷厲風行。她半點時間也不想浪費,她現在滿腦子都是修煉,眼中全是燃燒的鬥志。

  哪怕你現在比我強,我也絕不會放棄!

  此番恥辱,我師雪漫一定會親手討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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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elucky
威爾斯親王 | 2016-4-10 17:38:02

本篇最後由 thelucky 於 2016-7-17 06:51 編輯

第十一章 艾輝的猜想

  艾輝當然不知有人在滿世界找他復仇,知道了也不會在意,誰有那個閑工夫?連樓蘭過來串門,他都懶得搭理,人家多好的沙偶……

  他完全沈浸在自己的學習和修煉中,他彷彿進入了一個全新的世界,這個世界是如此廣闊,如此豐富多彩。感應場有許多在外面根本看不到的修煉之地,每天艾輝都有新的發現。

  他沈迷其中,樂此不疲。

  沒有哪裡比蠻荒更需要實力,那裡沒有任何溫情,乾脆直接得連一層偽裝的薄紗都沒有。可是在蠻荒,沒有地方給他修煉。只要元力濃度稍稍濃厚點的地方,要麼被強悍的荒獸占據,要麼被蠻族部落占領。

  沒有時間給他修煉,他需要跟著大部隊前進,他有繁重的雜活需要幹,每天能睡覺的時間都少得可憐。因為元修大人們幾乎不需要睡眠,他們的節奏非常快。

  沒有夫子會給他講解其中的道理,能夠傳授他一兩手的元修大人,都已經是非常友好。遇到脾氣不好,又看他不順眼的,少不了要吃些苦頭。

  和蠻荒比起來,感應場就是天堂。

  一個男人積累了三年而不可得的熱情,一朝爆發,熱烈的程度遠超火山噴發。

  艾輝就像著魔了一般,沈浸在修煉之中。

  他知道自己的資質不好,太遙遠的目標他不敢想,他只希望自己能夠成為一位登記在冊的元修。哪怕就是這個目標,對他而言,都需要付出遠超常人的努力,才有可能實現。

  哪有時間浪費?

  這四年,是改變他命運的四年,他知道自己不會再有第二次機會。

  大概是在蠻荒鍛煉出來的適應能力,艾輝沒用多久,就已經適應了松間城的生活。他的策略也在逐漸改變,從一開始的什麼課都上,到現在開始挑選課程。

  永遠要明白自己的處境和面臨的最緊要問題,這是冰冷殺戮的蠻荒教給他的經驗。

  他現在最直接的問題,便是開啟本命元府。

  倘若一年內他沒有開啟本命元府,他就要捲鋪蓋回家。

  他給自己選擇了一個修煉地點,懸金塔。

  懸金塔在城外,距離松間城大約一百五十里處。由於距離偏遠,哪怕坐專門的三葉藤車,也需要不少時間,很少會有學員專門跑這麼遠,所以冷清得很。

  艾輝當然不會坐三葉藤車,來回超過一千元的花費,他會肉疼好多天。

  一百五十里對他而言,不過剛剛熱身。在蠻荒,戰鬥的節奏和強度,都非常驚人。艾輝是苦力,不需要參加戰鬥。但是他需要跟上隊伍,需要背負雜物。苦力到蠻荒要學的第一件事就是跑,能跑才能跟得上隊伍,沒有那個隊伍會要一位跟不上他們步伐的苦力。

  艾輝的身體看上去並不算健壯,步伐也不算大,但是非常穩定,上半身紋絲不動。

  他沒有走大道,而是在山林間穿梭,他走的是一條直線。他就像一隻敏捷的獵豹,從容地在樹林間穿過。

  當他趕到懸金塔,花費二十六分鐘,比上次快了五分鐘。艾輝露出滿意之色,他喜歡進步的感覺。

  一座破敗的鐵塔,呈現在艾輝眼前,周圍寂寥無人。鐵塔總共有七層,許多地方破敗不堪。它的歷史可以追溯到修真時代,據說它的前身是修真大派鎮派之物。後來靈力消散,門派倒塌,這座塔歷經歲月,殘破不堪,但還是保存下來。

  鐵塔能夠保存至今,是因為它的下方,有一個金風穴,風穴噴湧的狂風中蘊含濃郁的金元力。正是金元力不斷沖刷,原本的木質塔身逐漸金屬化,變成一座鐵塔,才能挺立至今。後來感應場,把它改造成修煉場所,但是由於位置太偏,而且在松間城諸多修煉之地中沒有什麼優勢,來的人寥寥無幾。

  懸金塔其實不是給初學者修煉之地,而是適合已經開啟本命元府的學員。

  艾輝另有打算。

  走到塔底門前,便能聽到裡面轟隆轟隆的風聲。

  艾輝終於知道為什麼這裡一個人都看不到,光是聽這風聲,他便知道,裡面的風力是何等強勁。他翻閱過許多感應場前輩撰寫的各種心得指南,幾乎沒有人推薦懸金塔。

  據說懸金塔裡面的金風如同瀑布倒懸,強勁無匹。而且金風蘊含濃郁的金元力,吹在身上,有如鋼刀刮骨,偏偏它的滲透力極強,能從毛孔吹入血肉深處,痛苦加倍。相比之下,城內的漩渦溫泉,要柔和舒服得多,效果一點都不差,自然沒人來這自討苦吃。

  驅使艾輝來這自討苦吃的,是他看到的一篇松間城前輩的心得中不起眼的一句話。

  如果你的承受能力比較高,可以直接來懸金塔,效果不錯。

  若論對元力的親和性,他沒有什麼自信,他的資質差,連及格線都過不了。可若論承受能力,他還是有幾分底氣的。

  在蠻荒的時候,他修煉出一絲元力。這一絲元力非常微弱,是一位元修送給他的一塊荒獸肉,加上平時積攢的材料,熬製了一份小通元湯,才修煉出來。

  荒獸血肉中所蘊含的元力,和人類修煉出的元力最為接近,最易被吸收。

  這也是荒獸肉價格居高不下的原因,也是無數元修冒著危險深入蠻荒獵取荒獸的原因。

  這一縷元力,彌足珍貴,在好幾次關鍵時刻,都救了艾輝一命。

  那位元修大人曾直言艾輝的資質差,和元力的親和性很差。靠外物修煉,那是有錢人才有能力做的。

  艾輝在後來的修煉中,果然發現如元修大人所言。三年下來,他的元力沒有什麼增長。固然原因很多,修煉時間少、元力濃度低、缺乏系統指導等等,但是幾乎零增長,也讓艾輝意識到自己的資質有多差。

  不過他並沒有打算放棄,而是從那時開始,他便在想辦法。

  能夠讓他借鑒的,只有那些過時的、一文不值的劍典。

  古代的劍修,幾乎是天才的代名詞,沒有天賦者連門都摸不到,尤其是名門大派,這種現象會更嚴重。但是也有例外,總有些天賦並不出眾的劍修,登頂修真界,劍懾天下。

  在遙遠的修真時代,那是修真萬界還未融和的時代,在一個叫做無空劍門的小門派,有一位姓韋名勝的劍修弟子,天賦平平,但是最終的成就極高,傲視群雄。

  艾輝翻閱過的劍典很多,像這類的劍修,還有幾位。

  艾輝對劍修半點興趣都沒有,但是這些人能夠在最講究天賦的劍修之中殺出一條血路,必然有其制勝之道。他希望能夠從中找到啟迪。

  這些強者的性格在某些方面都很相似,比如堅韌、勤奮、專注持一。這些都值得他學習,但是顯然沒有那麼簡單。而隨著他研究深入,他發現這些強者另一個共同點。

  凡事有利則必有弊,某方面的資質不好,倘若換一個思路,則未必是件壞事。那些資質平平的前輩,能夠殺出一條血路,就是找到了屬於自己的道路。

  艾輝覺得自己歸納總結得大有道理,然而並沒有什麼卵用。

  直到上完董夫子的蒙學,他的很多疑惑才豁然而解。比如說他知道所謂的資質差,就是修煉者對元力的親和度比較低。由於自己資質的緣故,元力進入自己的體內,絕大部分都消散,只有極少部分能夠留下來。

  這也是為什麼他的進境緩慢。

  資質是天生的,無法改變,一般人聽到這消息,和被判了死刑沒什麼區別。

  而艾輝卻沒有半點沮喪,反而若有所思。既然自己的身體對元力的親和度比較低,那自己的身體有什麼優勢?

  他相信自己一定有自己的優勢,也許這個優勢不是那麼明顯那麼有用,但是一定會有。

  上天不會關上所有的門窗。

  和修煉相關,除了親和力還有什麼?

  看到前輩心得中的那句話,他眼前一亮。是啊,除了親和力,還有承受力啊。

  自己的體質對元力不夠親和,換句話說,自己的身體對元力不夠敏感,別人覺得如同刀割一般的金風,自己可能只是覺得有些難受而已。

  艾輝突然明白過來,這不就是自己一直在尋找的「優勢」嗎?

  對元力不夠敏感,確實修煉慢,但是反過來,自己的身體豈不是能夠承受更高強度的元力攻擊?艾輝可不是那些手足無措的菜鳥,他的戰鬥經驗豐富,只要給他一點優勢,他就能夠充分運用起來。

  艾輝很快想到另一個優勢。

  承受能力高,那意味著自己可以承受更高的修煉強度。

  今天他就是來驗證自己的猜測到底對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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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elucky
威爾斯親王 | 2016-4-10 17:38:34

本篇最後由 thelucky 於 2016-7-17 06:51 編輯

第十二章 天才和廢物

  許夫子看著面前難掩少年傲氣的端木黃昏,也有些頭疼。端木黃昏一表人才,青衫飄逸,身形挺拔如槍,英俊帥氣的臉龐帶著幾分邪魅,幾乎是最受女孩歡迎的類型。

  除了太傲氣,這傢夥沒什麼其他缺點,當然他有傲氣的資本。

  出身名門,端木家在五行天歷史悠久,其祖上是開創五行天的元老之一。而他本人天賦非常出色,在許夫子執教過的學生之中,端木黃昏在前五之列。

  許夫子有些頭疼,驕傲沒什麼,對天才少年來說,誰又沒有幾分傲氣呢?但是許夫子在感應場待的時間很長,見過的天才很多,端木黃昏對境界低下的同學表現出的敵意,讓他對端木黃昏的未來有些擔憂。

  許夫子教學經驗豐富,臉上不動聲色,和顏悅色問:「怎麼樣?開學也有段時間,感覺怎麼樣?」

  「還行,就是課程簡單了點。」端木黃昏同學略帶矜持回答。

  許夫子笑了:「你家學淵源,天賦又好,自然覺得輕鬆有餘力,這也是我挑你當班長的緣故。你是班長,我對你的期望是領袖級的強者,希望你不要放鬆自己,好好努力。」

  端木黃昏聽到老師對自己的期許,不禁有些興奮,這麼大的小孩對誇獎最沒有抵抗力。領袖啊,多麼偉大的詞,想想就讓人激動。他不自主挺起胸膛,傲然道:「夫子您放心,黃昏一定不會辜負夫子您的期許。」

  「你有這個能力!」許夫子語氣異常肯定:「那麼作為一名領袖,對你那些水平還不是很高的隊友怎麼辦?你需要幫助他們,這才是一名領袖最應該做的。那麼我現在交給你一個任務,班上的艾輝同學,實力比較弱,我需要你幫助他。怎麼樣?有沒有信心?」

  端木黃昏張大嘴巴,表情愕然。

  「我就知道端木同學是一位有擔當的領袖天才!」許夫子一種欣喜的口吻,根本沒有給端木黃昏開口的機會,直接道:「那艾輝同學就拜託給你了!我的要求不高,希望明年這個時候,他能夠達到四宮滿的境界。」

  端木黃昏徹底傻眼了,他不知道說什麼。一年之內,開啟四宮?開什麼玩笑,這個廢材連本命元府都沒有開啟……

  「什麼是天才?天才就是能做到別人做不到的事情!」許夫子一臉嚴肅地問:「端木同學,難道你對自己的天才有所懷疑?」

  端木黃昏脫口而出:「沒有……」

  話一出口,他的臉色就黑下來,心裡就像吞了隻蒼蠅一樣難受。他早就看那個叫艾輝廢材不順眼,整個松間城,上蒙學的只有六個人,自己班上就有一個。身為班長,他對這樣拖了大家後腿的廢物,怎麼看怎麼不順眼。

  這樣的廢物有什麼資格和自己這樣的天才為伍?

  現在夫子居然讓自己負責幫助這個傢夥,他覺得自己就像晴天挨了一記霹靂!

  他覺得自己快瘋掉,平時看到這個傢夥已經讓他覺得不爽了。而要幫助他,豈不是天天要和這個廢物見面?端木黃昏覺得自己會瘋掉的,不,他現在已經快瘋掉!

  他覺得今天自己到夫子的辦公室完全是個錯誤,這麼離譜的事情竟然也會讓自己遇到!

  從許夫子的辦公室走出來的端木黃昏腦袋都有些發懵。

  走了幾步,他猛然明白過來,剛才自己答應了什麼。他要負責幫助那個廢物在一年之內,踏入四宮的境界!

  如果說,負責幫助廢材,是讓他覺得一腳踏入爛泥地,那麼一年之內開啟四宮,讓他覺得自己掉進毒氣瀰漫的沼澤裡面。

  元力的修煉體系經過千年來不斷的發展和完善,已經相當成熟。不同的家族和流派,都有自己獨到之處,但是核心的思想,都離不開五府八宮的體系。

  五府是指本命元府,是元力產生的源泉。不同的本命元府,產生不同的元力,心之火,肝之木,脾之土,肺之金,腎之水。

  任何一種修煉體系,第一步永遠是開啟本命元府。只有本命元府開啟,肉體和外界的第一門才會打開。本命元府能夠大大加快元力的攝入。元力的性質和靈力有著很大的差別,在人體內儲存的部位,完全不遵循經脈。

  經過長久的摸索,人類到現在為止,總共找到八個儲存元力的部位,並把它們命名為宮。八宮全滿,便是小圓滿。

  四宮滿放在感應場實在算不上什麼,不要說那些老生,就連他自己現在已經四宮滿。就算是小圓滿,他也有信心在兩年內達到。

  可是,對方是一個才剛剛上蒙學的廢物,一年之內達到四宮滿?開什麼玩笑!

  倘若不是許夫子的口碑和聲望一直非常不錯,他都懷疑夫子是不是在耍自己。一年之內從蒙學到四宮滿,這樣的天才需要自己來教?

  他的臉色黑得像鍋底,差點轉身衝進許夫子的辦公室。

  但是想到許夫子那句話「天才就是能做到別人做不到的事情!」,他硬生生剎住腳步。

  沒錯,自己是天才!

  端木黃昏咬牙切齒,繡著華美青藤的衣服領口被他粗魯的扯斷,哼,自己的字典裡可從來沒有認輸這兩個字。天才怎麼可以這麼隨便認輸?

  可憐的廢物,好好感激老天給你的恩賜吧。

  端木黃昏揚起高傲的下巴,重新整理好領口,又恢復平日的優雅。

  他不徐不疾前行,構思著該如何實現許夫子給自己訂下的目標,絲毫不在意沿途少女愛慕的目光。他家學淵源,見識自然不是普通的學員可比,很快他就想出幾種有可能的方案。

  他的眼睛愈發明亮,英俊的臉龐寫滿專注,衝淡了他平日的傲慢和邪氣,卻多了另一種氣質。

  沿途花癡的女學員,眼睛都看直了,一下沒有注意腳下,砰地摔了個結結實實,

  端木黃昏被聲音驚動,�起頭,迷人的眸子立即讓坐在地上的女學員忘記了痛,女學員一時癡了。

  端木黃昏啞然失笑,溫暖的笑容,令人失神。

  「砰砰砰!」周圍響起一連串摔跤聲。

  十分鐘後,端木黃昏站在漩渦溫泉旁,臉色鐵青。他的目光來來回回掃了幾遍,連艾輝的影子都沒有看到。所有初學者最常去的幾個修煉區他都走了一遍,都沒有發現艾輝的蹤影。他問了幾個班上的同學,也沒有人看到過他。

  該死!

  一股無名業火直竄而上,端木黃昏從來都沒有如此生氣過。

  去教一個廢物已經讓他有被侮辱的感覺,而該死的,這個廢物竟然還是個懶貨!實力那麼差,竟然不努力,連日常的基本修煉都做不到,這樣的爛泥巴怎麼扶得上牆?

  可是無論他怎麼生氣,也找不到艾輝。

  他專門跑了一趟宿舍,問過所有的班上學員,得到一個噩耗,艾輝不住在宿舍,沒有人知道他住在什麼地方。

  可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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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elucky
威爾斯親王 | 2016-4-10 17:39:03

本篇最後由 thelucky 於 2016-7-17 06:51 編輯

第十三章 有塔懸金風

  一門之隔,恍若兩個世界。

  艾輝吐掉嘴裡嚼成渣的青草,伸腳踏入懸金塔,立即被狂風淹沒。

  他耳中盡是狂風的轟鳴,他從來沒有聽過如此猛烈的風聲。腳下是鐵柵欄,狂暴無比的金風從柵欄下方噴湧上來,在塔內激蕩迴旋,產生強勁的漩渦。

  艾輝還沒站定,就被風捲得離開地面,天旋地轉,他就像在暴風雨中飄搖的樹葉。

  砰!

  後背重重撞在牆上,疼得艾輝齜牙咧嘴,金風實在太狂暴,吹得他眼睛都睜不開。更要命的是,金風吹在他身上,就像無數細小的針鑽入他體內,在他的肌肉中遊走,直到骨頭深處。

  難以言喻的刺疼,遍布全身,讓艾輝臉色一變,自己低估了懸金塔。

  好在他的經驗豐富,意識到自己犯錯,便立即做出反應。在眼下這般自己無法掌控的局面下,保全自己才最重要。

  他雙臂抱著腦袋,全縮成一團。

  砰砰砰!

  他就像皮球,被吹得在塔內到處亂撞。

  金風的滲透力極強,針扎的痛楚,就像潮水般把他淹沒。熟悉的無力感,他彷彿回到剛入蠻荒的那段時間。疼痛變得越來越強烈,尤其是骨頭,艾輝感覺自己的骨頭在被無數銼刀狠狠銼著,劇烈的痛楚,幾乎達到他承受的極限。

  有多久沒有這麼狼狽了?他不太記得,哪怕再蠻荒,他也有很久沒有這麼狼狽。

  雖然他知道懸金塔是給已經開啟本命元府的學員之用,但是他對自己的承受能力有信心,以為自己咬咬牙能夠承受。

  風中蘊含的金元力非常濃郁,滲透進他的血肉之中,沒有散開的跡象。也就是說,金元力進入他的體內,無法被他的肌肉吸收。

  低估自己的對手,總是容易陷入糟糕的境地,眼下就是一個糟糕得不能再糟糕的境地。

  修煉元力的第一步,就是使肌肉吸收元力。見效比較快的方法就是服用小通元湯,荒獸肉富含元力,而且這種元力是最適合修煉者吸收,艾輝體內的那縷元力便是如此而來。

  此法雖好,但是花銷不菲,顯然不是艾輝這樣的窮鬼能夠用得起的。

  另一種常用的修煉方法,是從外界導引元力進入體內,通過肌肉吸收元力。這就是元力修煉的第一步,元力入體。引入體內的元力也有講究,大多會選擇溫和的元力,這樣更易於肌肉的吸收。

  金風裡的元力,如同極細的銀毫,一點都不溫和。凝煉如針,這就意味著它很難被吸收,針扎的痛楚說明它正在傷害肌肉。

  艾輝嘗試著用自己的那縷元力去同化,但是很快發現,他的想法太天真。

  滲入體內的金元力,雖然細如牛毛,然而卻比他自己的元力更加凝煉!

  此刻他終於明白為什麼懸金塔需要開啟本命元府之後才能來修煉。

  砰!

  他的身體一震,全身的骨頭都要散架,他的意識卻陡然清醒一分。剛才的撞擊雖然劇痛,但是他卻發現背上的刺疼要減弱不少。

  他心中一動,難道……

  砰,他又狠狠撞在牆上,他心中卻是狂喜。

  他能夠清晰感受到肌肉的疼痛,但是體內針扎的痛楚,卻要減弱許多。哪怕再這樣混亂的情況,哪怕手中沒有劍,他依然沒有失去冷靜,敏銳察覺自身的變化。

  剛剛撞在牆上的瞬間,滲入體內的金元力,有一部分被撞散,這也是刺疼減弱的原因。被撞散的金元力,非常容易被吸收。

  艾輝只高興了兩秒,他的臉色就變了。

  撞散的金元銀毫還沒有被他吸收,更多的金元銀毫滲入他體內,刺疼越來越強烈,他甚至感覺自己的身體好像浮腫了一般。

  艾輝不知道,雖然從理論上,只需要本命元府開啟就可以來懸金塔修煉,但是事實上,極少會有剛剛開啟本命元府的學員會到懸金塔來修煉。懸金塔的金風過於狂暴,金風中所蘊含的金元力儘管濃郁,卻很難被吸收。

  更要命的是,它們的數量實在太多。

  當艾輝反應過來,他立即意識到自己處境的危險。再待下去,越來越強烈的刺痛,會讓他的意識模糊,最後的結果就是爆體而亡。

  自己需要馬上離開!

  艾輝舒展身體,他小心控制體內的那絲元力遊走到自己的雙目。塔內的狂風吹得他睜不開眼睛,如此狂暴的環境,倘若看不見,那不可能走出去。

  他小心翼翼控制體內的元力,他第一次把元力灌注雙目。

  不知道是不是全身的刺痛影響了他對疼痛的判斷,他只是感覺到一絲不適感,但是馬上就克服不適感。

  周圍的景象變得清晰起來,艾輝這才第一次看清楚塔內。

  金風在塔內激蕩不休,他就像枯葉在塔內打著旋,四周的牆壁呈現深沈的金屬光澤,在金風的長期侵蝕下,牆壁已經被金屬化。上面密密麻麻全都線狀不規則的紋路,那是風痕。

  懸金塔的中央已經中空,樓梯什麼的,全都消失不見。

  艾輝比較吃驚的是,金風在塔內盤旋上升,風力不僅沒有削弱,反而越往上升風力越強。

  顧不得�頭看上面的狀況,時間很緊張,他要在自己的極限到來之前,衝出懸金塔。

  艾輝的注意力高度集中,他在狂風中小心調整身體的姿勢,做好準備。全身刺痛的情況保持專注並不是件容易的事,但是對經驗豐富的艾輝來說,這不是問題。

  眼看塔門迅速拉近,艾輝猛地強自擰腰,身體就像彈簧一樣展開,腳尖堪堪觸碰到地面。

  啪!

  腳趾指尖發力,身體詭異一折,彷彿從腰那從中折斷,雙手手掌貼上地面,他就像一隻弓背的大貓。

  艾輝手腳並用連滾帶爬滾出懸金塔。

  衝出塔門的瞬間,艾輝所有的力氣彷彿一下子抽空,強烈到極致的刺痛讓艾輝彷彿掉進在千萬細針之中。

  「啊啊啊……」

  淒厲的慘叫,驚起樹林裡大片飛鳥。

  足足慘叫了二十分鐘,艾輝才緩過神來。

  實在太痛了!

  眼淚汪汪的艾輝齜牙咧嘴,面容扭曲。渾身沒有半點力氣,但是他還是艱難無比掙扎著爬起來。

  體內的金元銀毫的數量實在太多,他躺在那不動都痛徹心扉深入骨髓。

  長痛不如短痛!

  想到剛才塔內撞擊能夠緩解痛楚,艾輝一咬牙,心一橫!

  捨身朝最近的一棵樹撞去,啪,樹木折斷。

  朝前方的大石撞去,砰,大石崩碎。

  紅了眼睛的艾輝四下搜索,還有什麼可以撞?

  「啊啊啊啊……」

  森林裡無數鳥獸驚慌逃逸,在它們身後,淒厲的慘叫伴隨著飛沙走石,樹木咔嚓咔嚓折斷,場面猶如一頭可怕的遠古荒獸在那肆虐橫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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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elucky
威爾斯親王 | 2016-4-10 17:39:33

本篇最後由 thelucky 於 2016-7-17 06:52 編輯

第十四章 比鐵還硬比鋼還強

  坐在兵鋒道場門口的樓蘭百無聊賴。

  當他看到鼻青臉腫奄奄一息的艾輝,歪著頭問:「艾輝,出什麼事了嗎?」

  艾輝看到樓蘭,黯淡的眼睛陡然一亮,二話不說,拉著樓蘭推門而入:「幫我一個忙!」

  樓蘭聽到幫忙立即站了起來,語氣有些開心:「好的。」

  拉著樓蘭衝進道場,艾輝選了個開闊的地方站定,一臉認真請求樓蘭:「揍我!」

  樓蘭瞪大眼睛,他以為自己聽錯了。

  「來吧,揍我!狠狠揍我!」艾輝一臉的鼓勵加油。

  他把一路上能撞的都撞了,但是體內的金元銀毫還是殘留許多。然而他所有的體力都壓榨殆盡,不要說撞,現在連動一根手指的力氣都沒有。再說進城之後,他也不敢隨便亂撞,萬一撞壞了啥,賠不起。

  當他看到樓蘭,頓時想出這個絕妙的主意。

  既可以達到撞擊的效果,又不需要自己消耗力氣。

  樓蘭歪著腦袋目光認真地看著艾輝,語氣透著一絲關切:「艾輝,你生病了嗎?」

  「我沒有生病,這是修煉。」艾輝絞盡腦汁解釋:「這是我獨創的一種特殊修煉方法。」

  「這樣啊……」樓蘭恍然大悟。

  「來吧來吧!」艾輝精神振奮:「下手重一點,越重越好,不要怕傷著我,放心,我承受力很強!」

  「可是,樓蘭不會打架。」樓蘭弱弱道。

  艾輝如遭雷擊,瞪大眼睛,不能置信地看著樓蘭,結結巴巴道:「不、不會打架?」

  打、打架?

  艾輝幾乎以為自己的耳朵聽錯了,「打架」這兩個字,他實在有點陌生啊。作為一位在蠻荒磨礪了三年的資深專業戰鬥人士,打架?這麼業餘的詞彙,足足讓他過了兩秒才反應過來。

  等等,不會打架?還有沙偶不會打架?

  艾輝呆呆看著樓蘭。

  他見過的所有沙偶,無一不是精通戰鬥,它們冷酷狡詐,擅長偽裝、陷阱,對命令不折不扣執行,手段花樣百出,令人防不勝防。每一具沙偶,都是真正的殺戮機器。沙偶的誕生,就是為了戰鬥。

  他第一次見到不會戰鬥的沙偶。

  艾輝下意識問:「那你會什麼?」

  樓蘭扳著手指頭算:「樓蘭會洗衣、做飯、買菜、打掃房間和院子、泡茶……」

  艾輝瞠目結舌,他覺得自己的人生觀受到強烈的衝擊,這……還是沙偶嗎?

  當他回過神來,艾輝展現出他強大的適應能力,既然別無選擇,那他只好鼓勵道:「沒事,我教你!」

  然而他的語氣並沒有什麼底氣。

  樓蘭倒是幹勁十足:「樓蘭會努力的!」

  夜幕降臨,兵鋒道場的葫蘆亮起柔和的白色光芒,把道場照得一片雪亮,兩個身影在光下糾纏一起。

  「你這次的發力不對,你是沙偶,沒有關節,不能一味模仿我。樓蘭,你是沙偶,可軟可硬,該軟的時候軟,該硬的時候硬。元力是關鍵,用元力讓你攻擊部位變得更堅硬。」

  「比鐵還硬!比鋼還強!」

  「注意角度!對,攻擊的角度很重要,不要留力!」

  「我沒喊停就不要停,嘶,有進步!哎喲,這下夠狠啊!再用力點,啊啊啊啊……」

  時間不斷流逝。

  樓蘭覺得自己的進步很快,這讓他很開心,能夠學到新東西,是一件很開心的事情。雖然艾輝的嗜好有點奇怪,但是能夠幫助艾輝,也是件很開心的事情。

  他牢記艾輝叮囑的「不要留力」,拳拳到肉。

  樓蘭一個漂亮的連續十五擊,匯集成力道強大的暴擊,啪,一聲比之前都響亮的爆音。艾輝像人形沙包,劃出一道優美的弧線,飛出十米開外。

  幹得漂亮!

  樓蘭對剛才的連擊很滿意,沒有出錯。

  艾輝奄奄一息躺在地上,目光渙散,表情呆滯。

  樓蘭彎腰,歪著腦袋看著艾輝,認真地問:「艾輝,我們還要繼續修煉嗎?」

  艾輝已經感受不到刺疼了,因為他全身的肌肉都痛,金元銀毫都震散了吧,今天就到這吧……

  然而艾輝很快發現一個可怕的事實,他臉頰的肌肉在剛才的暴擊中震麻了,他連張嘴都做不到。不光如此,他全身的肌肉都處在麻痹狀態中。

  剛剛自己教樓蘭的難道是震盪攻擊?該死,為什麼自己教他這個?

  「艾輝?」樓蘭歪著腦袋:「我們還要繼續修煉嗎?」

  夠了,已經夠了,完全夠了!

  艾輝在內心哀鳴。

  樓蘭忽然想起來,恍然大悟:「樓蘭明白了。艾輝剛剛說過,沒有喊停就不要停!好的,我們繼續!樓蘭繼續努力!」

  樓蘭的一隻手臂,化作沙索,捲向地上的艾輝,嘴裡念念有詞:「比鐵還硬!比鋼還強!」

  不!艾輝內心的哀鳴化作驚恐,不不不!餵餵餵!夠了,不練了,我們不練了啊……

  砰砰砰!

  內心崩潰的艾輝眼睜睜看著自己被暴雨般的攻擊淹沒。

  端木黃昏陰沈著臉,和他相熟的公子哥們,個個都離他遠遠。這傢夥心情不好的時候,千萬不能招惹。現在他心情不僅僅是不好,是非常非常不好!

  他們可是知道,端木黃昏是一個極為講究面子的傢夥。無論在什麼時候看到他,他永遠都是一幅優雅、風度翩翩的模樣,什麼時候看他這麼黑著臉?而且一天比一天臉色糟糕,渾身散發的殺意,稍有點眼力的傢夥,都會大老遠避開。

  端木黃昏心情極度糟糕,他的目光掃過校舍,臉色又黑了一分!

  該死!混蛋!

  他的拳頭捏得指節發白。

  那個該死的廢物,竟然幾天都沒來上課!

  讓他輔導一個蒙學都沒上過的廢物,他的自尊心已經極度受挫,他拼命安慰自己,要識大體,要成為一個領袖,自己是天才!

  現實給了他殘酷的一擊,再忍氣吞聲的天才,也拿一個廢材沒有任何辦法!

  從第一天他跑遍幾個初學者的訓練場,都沒有找到艾輝,已經讓他的心情不好。天賦糟糕起點低的初學者,他捏著鼻子也就認了,這個傢夥不訓練也就罷了,大不了自己把他抓過來盯著,可是……

  這個傢夥連課都不上!

  端木黃昏現在只想罵娘,他見過懶的,但是沒有見過這麼懶的!

  連課都不上,你來感應場幹嘛?

  自己好不容易放下身段,屈尊答應夫子輔導,結果呢?自己連人都找不到!

  端木黃昏的內心淚流滿面,老天,你為什麼要這麼玩弄自己?自己到底有多晦氣,才會攤上這種離譜的事情?才會攤上這麼離譜的人!

  一想到自己的天才之名,就要被這個廢物玷汙,端木黃昏心中的怒火,就劈哩啪啦熊熊燃燒。

  給我等著!

  端木黃昏心中發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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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elucky
威爾斯親王 | 2016-4-10 17:39:58

本篇最後由 thelucky 於 2016-7-17 06:52 編輯

第十五章 有湯補元

  艾輝迷迷糊糊睜開眼睛,渾身的酸痛,讓他嘶地倒抽一口冷氣。

  「你醒了?」

  樓蘭推門而入,手上端著一碗熱騰騰的湯,隔得大老遠,艾輝都能聞到誘人的香味。肚子立即不爭氣地咕咕響了起來,口水都快溢出來,艾輝強自吞了吞口水:「現在幾點?」

  「早上八點。」樓蘭把湯遞了過來。

  艾輝顧不上酸痛,接過湯就是一陣狼吞虎咽,真是人間美味啊!

  他含糊不清地問:「昨晚我們到幾點?」

  昨晚沒堅持多久,他的意識就已經變得模糊,後來發生了什麼他沒有半點印象。

  「淩晨五點。」樓蘭道。

  五點……

  艾輝動作一滯,表情僵住。他終於知道身上為什麼這麼酸痛,全身上下沒有一個地方不酸痛,連動一個手指頭,都痛徹心扉。他臉頰抽動一下,還是有些無法置信:「你一直揍我到淩晨五點?」

  一想到自己失去意識後,還是像沙包一樣被狂揍到淩晨五點,艾輝整個人立即感覺不是太好。

  「很抱歉。」樓蘭語氣中的歉意更加強烈:「雖然艾輝沒有喊停,但是樓蘭五點要去給邵師做飯,只好結束修煉。今天白天的工作樓蘭已經全部完成,可以繼續陪艾輝修煉,我們要開始嗎?」

  很抱歉只揍到淩晨五點的意思麼……

  艾輝很堅決搖頭:「不用了!」

  昨晚慘痛的悲劇還歷歷在目,艾輝實在提不起勇氣。

  艾輝注意到樓蘭的情緒有些低落,輕咳一聲:「這湯的味道不錯。」

  艾輝喝不出來這是什麼湯,只是覺得鮮美至極,是他喝過最美味的湯。而且喝完之後,一股熱流散入他的全身每個角落,整個人暖洋洋的。

  被表揚的樓蘭情緒頓時振奮許多:「艾輝你的修煉對身體的負荷很大,需要及時補充和滋養身體,要不然很容易出現虧耗,從而形成暗傷。」

  「樓蘭真厲害!」艾輝忍不住讚道:「難怪我覺得現在身體熱起來,就像我以前喝過小通元湯一樣,那可是元食。」

  樓蘭語氣微微上揚道:「這是補元湯。」

  「這補元湯?元食?」艾輝楞了一下,元食的價格遠比一般的食物昂貴得多。學校也提供元食,但是也需要給食堂付一筆錢,價格比外面便宜不少,但是價格依然不低。

  艾輝忽然心中升起不祥的預感:「湯的材料……」

  「在艾輝你的布包裡面找到的。」樓蘭很是理所當然:「雖然都是一些邊角料,但是品質很不錯呢,也非常適合熬湯。雖然不是按照制式的配方,但是請放心,元力的利用率,應該在百分之七十以上。」

  艾輝如同挨了一記悶棍,他表情木然:「你……你用了多少?」

  「全都用上了,請放心,樓蘭保證沒有浪費。」樓蘭保證。

  一點都不想聽到這樣的保證……

  砰,艾輝直挺挺倒在床上,心中滿是絕望。他存了整整三年的材料,就這麼沒了,肉疼,鑽心的肉疼!可憐巴巴省吃儉用三年存了點壓箱底,睡了一覺,發現花完了,肉疼得艾輝心肝尖都在哆嗦。

  如果艾輝明白元力利用率百分之七十所代表的意義……

  樓蘭提醒道:「艾輝,你現在最好修煉,好吸收元力。」

  艾輝一個激靈,沒錯,反正花都花完了,再肉疼也沒有用。他咬牙切齒從床上爬起來,哪怕流汗流血,也不能浪費哪怕一絲元力。

  按照蒙學董夫子講授的方法,艾輝盤膝而坐,眼觀鼻鼻觀心,引導自己體內的那一絲元力,沿著五府八宮的路徑運轉。

  所謂八宮,最易開闢的四宮是手足四宮,左手宮、右手宮、左足宮、右足宮。自眉心而下,直至尾椎,分別是天、門、海、地四宮,這四宮開闢的難度要比手足四宮難度高許多。

  不過,無論本命元府有沒有開啟,八宮有沒有開闢,元力的運轉路線都脫離不了五府八宮的範疇,只是各家的線路順序不一樣。不同的路線,效果作用迥異,形成門類繁多的心法,加上八宮各有奧妙,有著諸多的講究。各家都會挑選其中部分長期研究,久而久之,積累沈澱,逐漸形成各家的不傳之秘。

  艾輝選擇的路線,是最安全也是最簡單的路線,先手足四宮完成小周天,再沿眉心而下,貫通天地。

  元力一運轉,艾輝就感覺到不一樣。

  他的元力,剛剛流轉到左手宮,元力就壯大許多。這樣的情況,他從來沒有遇到過,體內到處都是活躍溫和的元力。自己的身體輕盈活潑,生機勃勃,元力運轉毫不費力,得心應手,一改平日的沈重滯礙。

  但是很快,艾輝就顧不得激動,他發現體內的元力,正在逐漸的向外散逸。

  自己的身體對元力的親和度還是太低啊。

  他不敢再分神,而是爭分奪秒運轉元力,全神貫注!咬牙切齒!

  不能浪費啊!

  一想到自己所有的積累,換來的這些元力,艾輝就像打了雞血一般。他的注意力高度集中,體內的元力就像狂奔的野馬,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在流轉。

  樓蘭見艾輝入定,便悄然退出房間。

  時間一點點流逝,盤膝而坐的艾輝,渾身肌膚散發著一層稀薄的銀色光芒。如果湊到近處,便能夠看到,這層稀薄的光芒是由無數細如牛毛的銀色光毫匯集而成。這些細小的光毫,便是散逸的元力。

  哪怕艾輝很努力,還是有大量元力散逸在空中。

  隨著心法的運轉,艾輝漸漸有所領悟。他體內數量最多的元力,是銀色的元力,那是金風銀毫被震散之後的元力。和金風銀毫的凝練鋒銳不同,被震散之後,它們變得細小,屬性也溫和許多,就像漂浮在他體內的螢火蟲。

  它們呈現出遊離狀態,也是散逸速度最快的元力。

  而另一種元力,卻要穩定得多,它們和血肉非常親和。每次艾輝的元力流轉,都會吸收大量的此類元力。更重要的是,它會挾裹大量的遊離金元力,融入艾輝的元力之中。

  這種元力,就是補元湯裡所蘊含的獨特元力吧。

  艾輝終於明白,為什麼那麼多人會深入蠻荒獵取荒獸。

  遊離的金元力已經散逸殆盡,但是艾輝並沒有停止運轉心法,依然一遍遍不厭其煩運轉元力。

  一縷淡淡的氣息,從艾輝身上散發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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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elucky
威爾斯親王 | 2016-4-10 17:40:23

本篇最後由 thelucky 於 2016-7-17 06:52 編輯

第十六章 狹路相逢

  淡淡的銀芒裊裊如煙,繚繞在艾輝周身,幻化成模糊的劍形,隨即如劍光掠過,一閃而逝消失不見。

  艾輝沈浸在修煉中,一無所覺。

  一個小時後,他睜開眼睛,眼中盡是欣喜。修煉三年來,這是他第一次感覺如此明顯的進步,他忍不住激動。三年來的堅持,終於見到曙光,還有什麼比這更讓人開心?

  雖然到最後被他吸收的元力,只占攝入元力的二十分之一。但是對他來說,這已經是不敢想像的進步。他體內的元力,足足壯大了三倍。

  吸收效率低下,沒有什麼關係,修煉時間長一點就是了。只要能看到進步,哪怕再小的進步,他都不怕。他最怕的是修煉了幾年,元力紋絲不動。

  艾輝仔細回味剛才的修煉過程,樓蘭的那碗補元湯,發揮了關鍵的作用。如果沒有那碗湯,艾輝吸收的金元力,數量會銳減。會減到什麼地步,艾輝也不知道,但是他有種預感,只怕會非常低。

  搖搖頭,艾輝把其他的雜念都拋之腦後。

  土豪有土豪的修煉方法,土鱉有土鱉的修煉方法。

  攝入體內的金風銀毫,雖然一點都不溫和,但是更加凝練,也更加精純。雖然艾輝能吸收的只有極小一部分,但是在精純方面,要比一般的初學者強得多。艾輝也是意識到這一點,在遊離元力散逸完之後,並沒有馬上停止修煉,而是不斷運轉元力,使之更加精純。

  一般的學員,更多的是追求境界,追求元力的壯大。但是艾輝戰鬥經驗非常豐富,他見過各種類型的強者。他親眼見過許多境界相仿,但是戰鬥力卻天差地別的元修。精純的元力,能夠讓你更加得心應手,讓你的攻擊更加有效率。

  艾輝同樣有所體會,他體內的那一縷元力,雖然很微弱,但是異常精純,很多次都救了他的命,在他手上發揮出許多作用。有一些小手段,就連那些元修大人們看到了,也不由讚一句。

  強大的武器不如趁手的武器。

  當艾輝走出房間,看到纖塵不染的道場,有些意外。

  樓蘭注意到艾輝投過來的目光,解釋道:「比較空閑,順便打掃了一下。如果艾輝介意的話,樓蘭下次不會了。」

  「比我打掃得乾淨。」艾輝有些汗顏,道場像洗過一樣,再細小偏僻的角落,都看不到半點灰塵。艾輝以前一直自詡打掃道場專業人士,沒想到一山還有一山高啊。

  樓蘭聽到表揚,顯然很開心,語氣不自覺歡快了幾分:「樓蘭是沙偶,做這些比較擅長。」

  誰會記得一個沙偶呢?

  艾輝不知道為什麼想起這句話,看著開心的樓蘭,忽然道:「謝謝你的補元湯,很有用。。」

  艾輝很少會說這樣的話,在其他人面前,他總是保持著戒備和距離。但是在樓蘭面前,他要放鬆許多,也許是因為樓蘭是沙偶?大概是這樣的吧。

  樓蘭聽到補元湯有效,更加開心,他認真打量艾輝,雙目亮起一抹妖異的土黃色光芒。

  艾輝就像察覺到什麼,陡然寒毛根根直立。

  「淤青和浮腫需要時間恢復,肌肉的損傷,已經沒有什麼大礙。」樓蘭眼中的黃光消失。

  艾輝不自在的感覺也隨之消失,他覺得樓蘭真是奇怪的沙偶,精通做飯、熬湯、打掃的沙偶,看上去還會些醫療,這是什麼樣奇怪的搭配?

  「我要去修煉了。」艾輝準備出門,他打算再去懸金塔,不過在那之前,他要做一些準備工作,去買一些東西。

  「樓蘭也要去工作了。艾輝,再見。」樓蘭朝艾輝揮了揮手,身體化作一灘流沙,滲入地面消失不見。

  端木黃昏獨自走在街道上,他的目光不時掃過人群。艾輝連續幾天都沒來上課,無奈之下,他只好出來碰碰運氣。他也知道這樣找人,就像是大海撈針。可是要讓他回去找許夫子請求放棄,他丟不起那個人。

  一想到艾輝那個混帳,他心中就說不出的煩躁。

  他妖異邪魅卻又精緻英俊的面容,不時吸引著路人的目光,好幾位美女上前,都被他冰冷的目光嚇退。修長的身體倚著路旁的一棵香樟樹,手裡拿著一串冰糖葫蘆,慢條斯理咬著。鮮紅的冰糖葫蘆和蒼白邪魅的面容,構成一幅極具視覺衝擊的畫面。

  少女們不敢上前,卻湊到不遠處,目光灼熱盯著端木黃昏,恨不得自己就是那串冰糖葫蘆。

  端木黃昏旁若無人,他早就習慣被注視被圍觀,滿臉雲淡風輕。

  「端木黃昏!看你還往哪裡跑!」

  忽然一聲暴喝從街道的另一頭傳來,端木黃昏瞥了一眼,隨即收回目光,懶得搭理,自顧自吃著自己的冰糖葫蘆。

  一個孔武有力的壯漢出現在不遠處,他看到端木黃昏兩眼放光,嘿然道:「知道我趙之寶要挑戰你,怎麼?慫了?專門躲起來?真是太讓我失望了。我還以為端木黃昏是何等的天才,原來是個膽小鬼!」

  端木黃昏連眼皮都沒�一下,長長的睫毛,在蒼白膚色的襯托,優雅而迷人,足以令女人嫉妒。

  圍觀的少女們頓時群情激奮。

  「趙之寶!你吹牛也不打草稿!你有什麼資格挑戰我們家黃昏!」

  「就是!我們家黃昏隨便一個阿貓阿狗都可以挑戰的嗎?」

  「瞧瞧你那樣,上下半身一樣寬,還留長頭髮,呵呵,一個木頭箱子插根拖把?」

  趙之寶勃然大怒,臉脹得通紅。他一向自認不凡,雖然早就聽說過這一屆端木黃昏的天才之名,但是他絲毫不怕,反而公開向端木黃昏挑戰。他本身的實力確實不俗,在自己班上也可以排進前五之列。

  「這就是我們的天才端木黃昏,躲在一群女人後面的天才,哈!」

  端木黃昏依然眼皮沒�,吐出嘴裡的山楂籽,淡淡道:「今天心情不好,你最好滾。」

  「心情不好?哈,來啊,揍我啊!」趙之寶就像聽到一個笑話,忍不住怪叫。

  五分鐘後。

  端木黃昏面無表情,優雅地收回自己的腿,地上的趙之寶全身沒有一塊完好,鼻青臉腫。他把手裡冰糖葫蘆竹籤上最後一顆山楂咬下,丟下竹籤,漠然轉身離開。

  噗,竹籤深深沒入地面,插在距離趙之寶鼻子兩厘米處,趙之寶的目光頓時僵住,一動不敢動。

  圍觀的少女,歡呼尖叫著跟著端木黃昏的背影,一窩蜂衝過去。

  街道不遠處的角落,一位面戴輕紗的女子,眼睛閃過一道光芒。師雪漫悄然來到松間城,是專門去自家道場,沒想到看到這一幕。端木黃昏的名字她聽說過,沒想到也在松間城,而且剛才展現出來的實力,非常不俗啊。

  會不會是他?

  但是很快,師雪漫就搖頭,雖然是盲戰,但是那個該死的混蛋,戰鬥風格和端木黃昏完全不同。那個混蛋的戰鬥風格更暴烈兇猛,就像一隻野獸。

  她轉身離開,朝自家道場走去。

  趙之寶足足過了二十分鐘,才緩過勁來,艱難無比從地上掙扎爬起來。

  一�頭,他楞住了。

  他看到一個和他一樣鼻青臉腫的傢夥,朝這邊走來。

  剛剛買完東西的艾輝,看到街道正中間的趙之寶,也楞住了。

  兩人實在太像,一樣的鼻青臉腫,全身浮腫,到處是淤青,五官變形,身上傷痕累累,衣服破碎不堪。

  剛剛被痛揍的趙之寶,看到艾輝,就像看到自己是何等的淒慘何等狼狽,這是嘲笑自己羞辱自己嗎?今天自己就像小醜一樣。他只覺得一股惡氣,騰地直衝而起,他惡狠狠道:「今天心情不好,你最好滾!」

  艾輝瞇起浮腫淤青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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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elucky
威爾斯親王 | 2016-4-10 17:40:50

本篇最後由 thelucky 於 2016-7-17 06:53 編輯

第十七章 順手

  艾輝從來不覺得自己是個好脾氣。蠻荒不需要好脾氣,需要的是實力,是對抗,是拼搏,是哪怕絕境也要賭上一切求一線生機,性格柔弱之輩早被淘汰。

  再說火氣,被揍到淩晨五點,能沒火氣?

  艾輝覺得自己是一座火山,一直想爆發,但就是找不到機會。樓蘭帶著滿滿誠意的呆蠢就像堅硬的烏龜殼,讓人無處下手。還是胖子好,想揍的時候都不需要理由。

  沒想到,瞌睡就有人送枕頭,想揍就有人送沙包。

  瞇著浮腫淤青眼睛的艾輝,冷冽的殺意在浮腫青紫交加的身體內激蕩,隨手把手上的東西丟在地上,花錢買的,要是弄壞就劃不來。

  趙之寶看到對方竟然朝他走來,心中的怒意更盛。敗在端木黃昏手下,他也只能忍了,現在竟然街上隨便一個阿貓阿狗都敢向他叫板,他如何不怒?

  滿臉獰笑,他伸手朝艾輝抓去,手掌呼地密布紅色火焰。

  紅色的火焰就像火舌吞吐不定,周圍的溫度驟然升高,右手的掌心,光芒閃動。趙之寶心中滿意至極,剛才他還沒來得及動用元力,就被端木黃昏擊倒,被屈辱踐踏了整整五分鐘。此時當火焰騰起,飽受摧殘自信重新回到他體內,他覺得自己是如此強大。

  剛才敗在端木黃昏手上,是自己太大意。沒錯,一定是這樣的,如果自己早點催動元力,勝負未知。

  透過火焰,對方的身影扭曲而渺小,就像無數次他以前擊敗的對手。

  要怪就怪你運氣不好!

  趙之寶爆喝一聲,一個標準的箭步,右手的紅色火焰彷彿被一隻無形之手扯動,火舌吞吐變幻,兩道火舌如翅張揚。一聲尖亢的鴉鳴,在火焰中響起,赫然如火鴉展翅。

  趙之寶心中狂喜。

  【鴉翅寒暑】是水火屬性通用的招式,趙之寶是火屬性,當然練的是火鴉。他開闢右手宮學會的第一招便是火鴉,幻化成形對他沒有什麼難度。不過,幻化成形只是此招的第一階段,而鴉鳴就是第二重境界,元力發生共鳴,此招的威力也會陡然大增。

  趙之寶沒有想到自己會在這個時候有所突破,只是心中有些可惜,這麼華麗的一招,竟然對手是無名之輩。想想剛才自己沒有在端木黃昏面前使出這一招,他心中充滿遺憾。

  艾輝無動於衷。

  【鴉翅寒暑】是很常見的招式,沒什麼值得大驚小怪的地方。至於鴉鳴,能在這個年紀做到,確實不容易。但是,僅此而已。

  當趙之寶箭步前衝的瞬間,艾輝的眸子陡然閃過一道寒光。

  幾乎同時,他悍然朝對方衝去。

  艾輝的舉動讓趙之寶有些意外,他沒有想到對方不僅不躲,反而朝自己衝過來,腦子不正常麼?不過既然對方找死,他當然不會手下留情。

  雙方的距離急速拉近,趙之寶越來越興奮,他眼睛瞪得老大,滿臉獰笑,右掌準備揚起,讓你嘗嘗什麼叫一擊倒!

  眼看對方就要撞上他的右掌,忽然艾輝的身形一晃,趙之寶氣息一亂。

  對方這一晃,讓他感覺到說不出的彆扭。晚一分,他大可無視,加速一掌拍去。早一分,他有時間可以做出應變。偏偏對方這一晃,就不早不晚,卡得他直欲吐血。

  雙方的距離很近,趙之寶此時變招已經來不及,只能強自扭轉手腕,化掌為斬朝艾輝掃去。

  等等,人呢?

  他眼睛驀地瞪圓,就像見鬼一樣,對方竟然從他的視野內消失蹤影。

  怎麼回事?

  砰!

  趙之寶右肋猛地一痛,強烈的痛楚瞬間蔓延全身,他的身體僵住。怎麼可能……

  他大腦一片空白,不知道是強烈的痛楚,還是強烈的震撼,讓他的大腦失去思維能力。

  艾輝一晃之後,便貓腰鑽到趙之寶的右肋,這一擊他甚至沒有動用元力。這個部位的神經密集,一旦遭到強力打擊,足以讓對方的意識出現短暫的空白。

  一擊得手的艾輝,趁勢側身,元力灌注腳底,銀光一閃而逝,後背悄無聲息貼上趙之寶的胸膛。

  貼上對方的胸膛,艾輝弓起的後背,就像收緊的彈簧鬆開,強大的力量驟然爆發,趙之寶就像被一頭狂奔的犀牛撞入懷中。

  一聲悶響,趙之寶劃出一道高高的拋物線,倒飛回去。

  砰!

  趙之寶重重砸在地面,就在同時,艾輝鬼魅般如影隨形出現在趙之寶身側。沒有任何遲疑停頓,艾輝的右膝抵住對方的後腰,左手抓住對方的腦袋,右手順勢抽出旁邊插在地上的竹籤,猛地刺向趙之寶的後頸。

  不要說尖銳的竹籤,就是一根再粗幾倍的筷子,他也能毫不費力刺穿野獸的喉嚨、

  整個過程行雲流水,快若閃電。

  在竹籤堪堪要刺入趙之寶後頸皮膚的瞬間,艾輝猛然反應過來,這裡不是蠻荒!竹籤硬生生被他停住,趙之寶的後頸留下一個針尖大小的紅點,一滴鮮血慢慢滲出。

  完全被摔懵的趙之寶不知道自己在鬼門關外轉了個來回。

  這裡不是蠻荒!

  艾輝眸子沈靜深邃,他暗自再次提醒自己一次,然後順手把竹籤插在趙之寶的屁股上,死不了人就行。

  「啊!」

  趙之寶發出淒厲的慘叫,但是下一秒,慘叫戛然而止。

  艾輝的掌刀從趙之寶的後頸收回,看也不看昏迷的趙之寶。戰勝這樣的對手,他沒有什麼快感和興奮。攻擊徒有其表,完全沒有時機的概念,戰鬥的時候還會分神,這麼業餘的表現,讓艾輝覺得興致缺缺。

  出於良好的職業習慣,艾輝沒有忘記搜刮自己的戰利品。

  可憐的趙之寶被剝得乾乾淨淨,片甲不能放過,早就成為艾輝的本能。

  兩萬塊的收入,讓艾輝心情大好。對方的衣物,料子也很好啊,二話不說,艾輝也給自己套上。

  重新撿起地上的東西,艾輝施施然朝城門走去。

  不死心的端木黃昏,在城門附近挑了一處地勢比較高的地方,重新開始自己守株待兔的計劃,他不知從哪又變出一根冰糖葫蘆,慢條斯理吃起來。

  不在城內,那會不會在城外呢?

  揍了一頓趙之寶,端木黃昏覺得自己的心態平和了不少,此地是入城必經之地。

  不遠處,少女們依然目光灼熱,忽然,她們一陣躁動。

  「快看!趙之寶!」

  「好慘啊!臉和身體都變形了呢!」

  「活該!敢和我們黃昏叫板,這還是輕的……」

  高處的端木黃昏瞥了一眼便收回目光,他對手下敗將沒有什麼興趣,從頭到尾,他就沒有正眼看過對方一眼。趙之寶長什麼樣,他沒興趣,現在這浮腫的樣子,他更沒興趣。

  注意到端木黃昏的艾輝,瞥了一眼也收回目光。不上課不修煉,跑到這裡吃冰糖葫蘆,紈絝子弟的愛好真是奇怪。

  那些女人的嘰嘰喳喳他也聽到,趙之寶?不認識。

  和自己沒關係,艾輝直接無視,自顧自朝懸金塔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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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elucky
威爾斯親王 | 2016-4-10 17:41:18

本篇最後由 thelucky 於 2016-7-17 06:53 編輯

第十八章 摸索

  擊敗一位業餘人士,沒有讓艾輝的情緒有所激動。不過他還是在這次短暫的戰鬥中,感受到自己的進步。元力的增長,對他的實力有很直接的影響。從懸金塔吸收的金元力,比一般的金元力要精純許多。體內的元力依然只能算得上微弱,但是三倍的成長,對艾輝來說,就意味著他可以發揮的空間大許多。

  艾輝走到懸金塔門外,這次沒有貿然進去,上次的教訓深刻。

  塔內的狂風呼嘯,還是那麼震懾人心。

  艾輝取出剛剛買來的繩子,一端繫了一塊竹籃大小的石頭,繩子的另一端捆在自己的腰上。舉起石頭,丟進塔內。

  繩子陡然繃直,一股大力傳來,艾輝早有準備,但是依然被拉得一個踉蹌。

  塔內的金風實在太狂暴,石頭被吹得到處亂彈,砰砰作響。繩子傳來的力量超出艾輝的預期,他努力穩住身形,但還是被扯得一點點向塔門靠近。

  艾輝心中升起一絲後怕,上次自己能活著出來,運氣真是不錯。

  忽然繩子一鬆,扯著他前進的力量突然消失,沒有防備的艾輝一頭向後栽。艾輝的反應極快,在倒地的瞬間,手輕輕一拍地面,身形騰空而起,穩穩落在地面。

  繩子已經斷了,艾輝拉過斷裂處,發現上面有許多細小的孔洞,就像針眼一般。

  艾輝搖了搖頭,草繩還是不行,上面密密麻麻的小孔是金風裡面的金元銀毫扎成。估計岩石也堅持不了多久,果然,沒一會,塔內砰砰砰的撞擊聲突然消失,嘩啦一聲,應該是石塊崩碎成一堆小石塊。

  金風真是厲害!

  難怪是要開啟本命元府之後,才能來的修煉地。

  好在艾輝另有準備,他拖出一捆鐵索,鐵索有手腕粗,拖到懸金塔把艾輝累得半死。把鐵索一端扔進塔內,過了一會拖出來,鎖鏈上完好無損。上次艾輝看到塔內的鐵柵欄,他就想到鐵索應該可以承受金風。

  艾輝費盡力氣,又花了整整一個小時後,從大老遠拖來一塊比他還高的岩石。沒辦法,周圍大一點的岩石,全都被他上次撞碎。

  把鐵索一頭捆在岩石上,另一頭繫在自己的腰上。

  確定捆牢之後,艾輝深吸一口氣,縱身跳入懸金塔。

  一進懸金塔,艾輝就被狂暴的金風捲起來,天旋地轉,腰上陡然傳來一股大力,差點把他的腰給勒斷。腰上的鐵索鏈繃得筆直。自己的方法奏效,艾輝心頭不由鬆一口氣。但是沒有等他高興多久,後背重重撞上牆壁。他連忙雙手抱頭,蜷縮成一團,任憑自己像皮球一樣撞來撞去。

  艾輝這次停留的時間比上次短,沒有等自己快要到極限才出來,而是有微脹的感覺,便沿著鐵索自己爬出來。

  拉著鐵索出來的艾輝,長舒一口氣,塔內塔外是完全兩個不同的世界。艾輝的時間控制得很好,這次的神智清醒,而且還有餘力。

  他開始拍打自己的身體。

  上次修煉之後,他就在思考如何吸收金元力。艾輝對力量的追求之心是毋庸置疑的,但是哪怕如此,他也不想自己每天被揍到淩晨五點,那絕對不是什麼美好的體驗,他不想再來第二次。

  所以他想出眼下這個辦法。

  想要吸收金元力,第一步他需要做的,就是把滲入體內的金元銀毫震散。而如果一次沒有攝入那麼多的金風銀毫,那也許自己就可以處理。

  同樣是拍打,自己打自己,和自己被別人打,感受完全不同。

  艾輝拍打著自己的身體,沒有留力,同時仔細地觀察自己體內的變化。多大的力道,什麼樣的手法,才最為有效,都需要他去慢慢摸索。

  自己的資質糟糕,又是窮鬼一個,那就只能多花點心思。

  漸漸他摸到一點訣竅,但他很快發現另一個問題,背上肌肉裡的金元力,他夠不著。略一沈思,他的目光落在懸金塔上。

  被金風吹了這麼多年,這塔應該比較結實吧。艾輝索性用背部撞擊塔牆,沒有比這更合適的道具,很快他就發現自己想太多。塔牆堅硬如鐵,他撞了兩三下,全身的骨頭都快散架。

  背部肌肉裡的金元銀毫還有不少沒有震散,艾輝忽然想起之前和業餘浮腫男的對戰中,自己用背部撞飛對方的那招【魚拱背】。

  【魚拱背】這招,給艾輝留下印象最深的還是起盲戰那次。自己鎖住對手,對手試圖掙脫使用的就是【魚拱背】。當時對方的力道奇大,他差點就脫手,讓他大吃一驚。因為常年幹高強度的體力活,他對自己的蠻力可是相當有自信。

  他能感受到,對方的元力也不是很強,本身的力量也不大,卻能用【魚拱背】爆發出這麼強的力量,可見造詣深厚。

  艾輝對【魚拱背】就上心了不少,這招他也會。蠻荒三年,他學會了許多像【魚拱背】這樣不成系統,非常零碎,但是又非常實用的招式。

  但是他使用極少。以他的實力,倘若被敵人鎖住,那基本就是死路一條,連用此招的機會都不會有。

  今天靈機一動,用【魚拱背】把業餘浮腫男撞飛,讓他看到這招還能用在其他地方。

  他開始對著塔牆反覆使用【魚拱背】。

  沒多時,他就發現了妙處。他在塔內身體蜷縮一團,滲入金元銀毫最多的地方,就是背部。【魚拱背】不僅爆發力驚人,兼有震盪的效果。

  難怪盲戰那次自己手臂一麻,原來如此。

  自己的想法行之有效極大鼓舞了艾輝的士氣,他愈發努力認真。

  當體內的金元銀毫全都被震散,艾輝開始盤膝入定,吸收遊離的金元力。

  一個小時後,艾輝睜開眼睛,他能感受到自己與元力的增長。雖然比起昨晚的進步要小得多,但這是預料中的事情。想到那碗補元湯,艾輝又有點肉疼。昨晚的進步雖然顯著,但是花費巨大。今天的進步雖小,但是花銷幾乎沒有。

  雖然這樣的修煉方式艱苦漫長,但是對艾輝來說,只要能看到希望,他一點都不在意。

  在黑暗和卑微中沈默卻不甘心沈淪的他,一點都不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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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elucky
威爾斯親王 | 2016-4-10 17:41:46

本篇最後由 thelucky 於 2016-7-17 06:53 編輯

第十九章 有魚拱背

  中年人看著場內揮汗如雨的師雪漫,腸子都悔青了。真是的,自己沒事自作聰明搞什麼盲戰,現在好了,把雪漫小姐搞成這樣。

  他心中充滿愧疚,在師家這輩的公子小姐中,雪漫小姐不僅天賦無人能出其右,而且性情外冷內熱,大家都是衷心愛護她。他之前立功心切,此時見雪漫小姐如此瘋狂修煉,他大為自責。他也勸過幾次,但是沒有用,雪漫小姐一旦認清的目標,九頭牛都拉不回來。

  這性格,和她父親一模一樣啊。

  中年人心中感慨,他曾與雪漫的父親共事過一段時間,對其父最為佩服。此時看到場內揮汗如雨的身影,時光彷彿回到二十年前,他有些失神。

  場內的師雪漫也結束了修煉,她朝中年人走過來。一邊擦著臉上的汗水,一邊對中年人道:「永正叔叔,您不用太在意我。我自己修煉就行。」

  她的語氣雖然冰冷卻少了幾分疏離。

  師雪漫也是這次才從爺爺口中得知,道場的負責人當年是父親共事過的同事,雖然因為天賦所限,沒有什麼成就,但是當年和父親的關係很好,算得上她的長輩。

  「我是怕你太辛苦。」永正嘆道:「你不要壓迫自己太過。哎,和你父親當年一模一樣。你爹當年若是和誰比試輸了,晚上連覺都睡不著。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女啊。」

  師雪漫靜靜聽著,從小到大,她很少見到父親,對父親的所有印象都是別人口中轉述。

  「這是最近松間城新加入英華風社的名單,這些學生剛剛入學,加入的人還不是很多。」永正遞上一個名單:「我會持續關注新加入的學員。雖然說了很多遍,有些囉嗦,但是我還是想說,你真的不需要對自己如此苛刻,那只是一場意外。」

  師雪漫接過名單,神色平靜道:「永正叔叔,那不是意外。輸了就是輸了,沒道理可講的。」

  永正苦笑,他早知道會是這個結果。

  師雪漫忽然道:「永正叔叔,你說我們再舉辦盲戰怎麼樣?」

  「再舉辦盲戰?」永正一楞,旋即反應過來:「小姐是想引他自投羅網?」

  「是的。」師雪漫點頭:「雪漫在想,此人之所以參加盲戰,不外乎兩個可能。一個可能是見獵心喜,他本身就擅長夜戰,見到這樣獨特的比賽,見獵心喜很正常。另一個可能就是窮,為獎金而來。」

  永正沈吟:「第一個可能性比較大。能夠戰勝小姐的強者,應該不是五萬塊能打動的。」

  「雪漫也是這樣想的。我們能不能在盲戰上下功夫?設計出全新的盲戰,吸引此人前來。」師雪漫接著道:「第二種可能的可能性雖然比較低,我們還是不能忽略,提高獎金的數額。」

  永正眼前一亮:「小姐這個辦法好!此人如此擅長夜戰,倘若看到新奇的盲戰比賽,一定會忍不住。只要足夠新穎獨特,對他就很有吸引力了。獎金的事情好辦,我們可以把獎金提升到五十萬。」

  「一百萬吧。」師雪漫斷然道:「我待會就回去了,盲戰的事情就麻煩您了。兩周之後我有三天的休息時間,到時候再來打擾永正叔叔。」

  永正慨然道:「交給我吧。」

  只要有辦法,他充滿幹勁。說實話,他對那位能夠戰勝雪漫小姐的神秘天才,也同樣充滿好奇。

  懸金塔。

  艾輝就像一條兇猛的大魚,後背猛地撞向牆壁,在和牆壁接觸的瞬間,後背一個微不可察的抖動,啪,一聲異常響亮的爆音,就像鞭子擊破空氣的爆音。

  艾輝眼前陡然一亮,這次【魚拱背】的力量明顯有進步,爆發力十足,遠超之前任何一次。

  還沒等他來得及欣喜,牆壁傳來一股剛猛絕倫的力量,他的身形就像被狠狠抽中的皮球,直接飛出去十多米。

  砰!

  他重重摔在泥土裡,不過好在他的經驗豐富,在空中就調整姿態,落地的姿勢雖然看上去狼狽不堪,但是連皮都沒有擦破一塊。

  從地上掙扎爬起來,順手扯了根青草,放在嘴裡嚼著。他眼中閃動異樣的光芒,若有所思。

  剛才那次【魚拱背】的力量,大大超出他的預期。如果上次他的【魚拱背】有這樣的威力,那對方的胸膛只怕會瞬間粉碎。

  【魚拱背】的威力,比自己想像的要大很多啊,更重要的是,它還有進步的潛力。

  艾輝吐掉嘴裡的草渣,眼中閃動興奮的光芒。

  【魚拱背】不是什麼高明的招式,加上它不成系統,修煉的人不多。但是不成系統有不成系統的好處,意味著他只要專練這一招就行。倘若能把這招的威力在提升一個檔次,那絕對是殺招啊。

  在艾輝本來的計劃中,【魚拱背】只是他修煉元力的一部分,沒想到還能收獲一招殺招,對他來說可是意外之喜。

  他的修煉愈發投入,每天的修煉很枯燥。進塔,出塔,對著牆壁修煉【魚拱背】,盤膝入定,吸收元力。如此往復,不知疲倦,就是在這樣反覆中,元力緩慢而持續增長。

  不知道是不是元力增長的緣故,他的身體對金風銀毫的適應能力在提升。而且隨著他的【魚拱背】越來越精深,他修煉的效率在不斷提升。他很快發現一個問題,背部的金元銀毫他用【魚拱背】很容易震散,而且效果很好,而身體其他部位,他只能用手掌拍打,效率比起【魚拱背】要差許多。

  但是【魚拱背】的發力技巧,他根本無法用在其他部位,因為【魚拱背】發力的精髓,是用背部的脊柱和肌肉,模仿魚類拱背掙脫的發力。

  發現自己的修煉進度,被這個問題拖累,艾輝知道自己需要回去一趟了,準備一些東西。

  上次他回去過一趟,帶了不少乾糧過來,順便拜託樓蘭幫自己打掃道場,樓蘭很開心答應了。

  連續七天的修煉,他看上去就像野人一樣,身上的衣服破敗不堪,卻遮掩不住剽悍的氣質,蓬亂的頭髮滿臉的灰土之下,那雙眼睛沈靜如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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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elucky
威爾斯親王 | 2016-4-10 18:06:16

本篇最後由 thelucky 於 2016-7-17 06:54 編輯

第二十章 驀然回首

  英華風社的活動並沒有硬性規定,但是社員很少會缺席,能夠得到前輩指點的機會,大家都不想錯過。和感應場的夫子們不一樣,英華風社的前輩,大多都是最前線駐地的老兵,他們或許不擅長理論,但是戰鬥經驗十分豐富,傳授的都是一些很實用的技巧。

  從前線派遣到感應場負責英華風社,從來都是炙手可熱的肥差。工作休閑,可以領雙份津貼,夥食又好,不用冒著寒風防備荒獸的夜晚突襲,在溫暖的房間喝著熱茶,多麼享受!

  因為過於搶手,所以每個城市的駐派人員,都是每年換一批。

  李維和周小希兩人剛剛被調派到松間城,負責此地的英華風社。李維來自兵人部,而周小希來自北海部,兩部的關係還算不錯,沒有什麼宿怨。兩人很快就混熟了,不管怎麼,接下來的一年,兩人都要一起廝混。

  「真是寧靜之地啊。」周小希環顧四周,不由感慨:「時間過得真快,一晃眼,十五年過去了。真是恨不得能回到十五年前,還是年輕好。」

  李維聞言,笑道:「然後把當年沒有追到的妹子追到手?」

  周小希翻了個白眼:「我是那麼膚淺的人嗎?」

  沒等李維說話,他癟了癟嘴,一本正經回答:「是。」

  李維啞然失笑。

  周小希忽然問:「要是你回到過去,在感應場的生活,你最想做什麼?」

  「睡覺!」李維毫不猶豫道。

  「睡覺?」周小希有些意外。

  「沒錯!」李維語氣肯定,他模仿剛才李維的語氣:「我會對自己說,李維啊,後面十五年都在缺覺啊,趕快趁機多睡一點,過了這村就沒這店!」

  周小希哈哈大笑,他有些好奇地問:「你們晚上活動比較多?」

  「是啊。」李維一臉無奈:「說起來也倒黴,我剛從感應場畢業到前線,荒獸的活動就一天比一天頻繁。頭兩年還好一點,最近幾年猖獗到幾乎每天晚上都會來騷擾。」

  周小希的臉色變得凝重起來,最近幾年,前線各地的局勢都比以前緊張許多,荒獸變得異常的躁動,令人不安。他們在前線的時間長,對這方面的感受很深。

  但是到後方,他們根本感受不到半點緊張的情緒,前線的緊張絲毫沒有影響到後方醉生夢死的生活。

  李維察覺到氣氛變得凝重,笑道:「我們瞎操什麼心,上面還有那麼多大人物,咱們好好享受這一年的美好時光,把缺的覺全都補回來!」

  「也是,關我們屁事!」周小希滿臉獰笑:「我要好好操練這幫菜鳥!一想到我在感應場的時候,就被英華風社的老傢夥折磨得欲仙欲死,我現在渾身就充滿了動力。」

  想到自己當年那麼慘,李維深以為然點頭:「這方面,我們也不能輸給我們當年的前輩啊!看,進來的這傢夥,臉色好像不是太好,生病了?這怎麼行?五行天的未來可都在他們身上,這麼柔弱的肩膀,怎麼來擔負五行天的未來?」

  「你說出了我的心聲!」周小希大為贊同,他臉上的笑容更加猙獰,看向那位柔弱學員的目光,就像大灰狼看雪白水嫩香氣噴噴的小白兔。

  端木黃昏臉色很差,他的身體極度不適,頭昏眼花,手腳發虛,渾身發冷。倘若不是今天是英華風社第一次集合,他就不來了。

  在城門高處守了三天三夜,沒有注意到夜晚的寒冷,他染上風寒。

  該死的混蛋!

  一想到這個該死的傢夥,端木黃昏怒火中燒,忍不住劇烈咳嗽起來。等著吧,總有一天你會落在我手上,我端木黃昏一定不會放過你的!

  「端木同學,生病了?不要緊吧?」

  關切的問候打斷端木黃昏的臆想,他�起蒼白的臉,眼前的男子他不認識,但是胸口掛著的徽章,告訴他對方的身份。他連忙回答:「多謝前輩關心,只是一點風寒,沒有什麼大礙。」

  「我想也是。」周小希咧嘴一笑,露出他的獠牙:「端木同學被譽為本屆最出色的天才之一,怎麼會被區區風寒擊倒?來來來,看看我給你準備的修煉計劃!身為天才,修煉計劃當然也要是天才的修煉計劃。既然沒有大礙,那我們就開始吧,耽誤的話,我們趕不上夜練了。」

  端木黃昏目光呆滯看著前輩,以為自己的耳朵聽錯了。

  夜練?帶著一位受了風寒的學員夜練?

  蒼白英俊邪魅的臉龐滿是愕然,帥氣高挺的鼻樑下,兩道水龍無聲淌下。

  就在端木黃昏拖著鼻涕在寒風中瑟瑟發抖的時候,兵鋒道場內,熱氣騰騰的浴池裡,艾輝神情無比滿足,所有的疲倦一掃而空。

  真是舒服啊!

  道場都是給修煉準備的,一般都有專門的浴場,用來給修煉之後恢復疲勞。以前在劍修道場的時候,他用鐵皮桶自製過一個。在蠻荒三年,不要說泡澡,就連洗個冷水澡都是一件非常奢侈的事情。

  等天亮了,他就要重新出發。

  一天的休息,讓他緊繃的神經放鬆了許多。樓蘭建議他最好服用點益骨元湯之類,可以修復肌肉和骨頭的暗傷,然後毛遂自薦他來熬製。艾輝問了一下成本,最少也要四萬。

  大為肉疼的艾輝,問過樓蘭之後,決定下周回來的時候再服用。

  真是夠貴!

  昨天他去城內鐵匠鋪訂製了一些東西,花費不菲。之前買的鐵索也花了不少,倘若不是在業餘浮腫男身上搜刮了兩萬塊,他連四萬都湊不上。

  天色漸漸變亮,艾輝也從浴池裡出來,精氣完足,感覺自己的身體裡充滿無窮的力量。

  他收拾完道場,帶上乾糧和水,關好門,朝城內的鐵匠鋪出發,去取自己訂製的東西。

  端木黃昏裹緊衣服瑟瑟發抖,打著哆嗦,兩腳發軟,顫顫巍巍地挪進城。噩夢般一晚,他不知道自己是怎麼熬過來的。昨晚在野外吹了一晚的冷風,風寒變得更加嚴重,此時他又冷又餓又累。

  他目光渙散,奄奄一息,如同行屍走肉。

  最後一絲理智告訴自己,眼下最重要的是先找到郎中。

  他的目光無意識掃過街道的一家鐵匠鋪,恰好看到某人挑起草簾,走進店鋪。

  眾裡尋他千百度,驀然回首,那人卻在鐵匠鋪!

  目光陡然凝住,所有的怒火轟然點爆,什麼風寒什麼郎中全都被他拋之腦後!終於逮住你這個混蛋!他不知從哪生出一股力氣,大步朝鐵匠鋪衝去。

  衝到店鋪門口,隔著草簾看到艾輝的背影,端木黃昏腦子裡只有一個念頭,看你還往哪裡跑!

  挾著無窮無盡的怒火,伸手猛地朝對方肩膀抓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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