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聖保羅的關鍵先生




  

  

   


     在榮光突破了安德森的時候，在看臺上，在教練席前，在替補席上，在解說席上……不少人都有相同的看法：「他該傳球了！傳給路易斯·法比亞諾，或者是給卡卡！」

    但榮光沒有這麼做，他繼續直線往前突。

    然後他在通過克萊伯森的時候，一個踉蹌。

    看到這一幕的人瞬間分成了兩派，一派人高呼：「點球！這是個犯規！」他們希望榮光就這麼乾淨利落地摔下去，倒在禁區裡躺屍，如果再能夠滾上幾圈慘叫一聲，那就更棒了。

    另外一派人則哎呀一聲：「早讓你傳球了啊，白癡！」他們以為榮光是自己腳下拌蒜了——一個菜鳥在這種時候出這種問題，再正常不過了……

    但不管是誰，恐怕都沒幾個人會相信榮光竟然沒有就此放棄！

    就連戈多都以為榮光要摔了，其實摔倒之後給聖保羅賺一個點球挺好的。

    聖保羅將憑借這個點球贏得冠軍，而製造點球的榮光也算是表現出色了。

    皆大歡喜。

    但榮光竟然沒摔倒！

    他又衝起來了！

    「白癡！他在想什麼？！」那些希望榮光摔倒的人看到這一幕，又驚訝又生氣——你老老實實摔倒在地多好啊！非要站起來，主裁判就算想給聖保羅點球都給不了了！你究竟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如果因為你浪費了這次進攻機會，聖保羅最終輸掉了比賽……你就是個罪人！

    就連那些認為是榮光自己絆到自己的人也認為榮光順勢倒在地上騙一個點球是很好的選擇。

    「摔倒吧！別起來！摔倒吧！」看臺上不少聖保羅的球迷們都在這麼祈禱著。

    沒有人還希望榮光站起來，所有人都不希望榮光繼續往前衝，就在這裡摔倒是最好的結果了。

    但榮光讓他們失望了，榮光頑強的……沒有跌倒，他雖然腳步踉蹌，但是他還在往前跑！

    只是他這麼一跑，角度就小多了。

    他壓根兒沒有了射門的空間，難道還是傳球？

    「真是白癡……把自己逼到了死胡同！」坐在替補席上的雷納爾多看到這一幕之後，皺著眉頭罵道。他還扭頭看了一眼站在教練席前面的主教練奧斯瓦爾多。不知道他有沒有為自己的這個換人感到後悔呢……

    ※※※

    榮光雖然用力往前衝，但是慣性的作用畢竟是很大的，他用力過猛了。看上去不是他主動要往前跑的，而是慣性帶著他在往前衝，他根本無法很好的控制自己的步伐和身體的平衡，就這麼跑下去，最後肯定是摔出底線。

    迪達已經衝到了近角，準備封堵榮光可能存在的射門，但他不認為榮光在這樣的情況下還能射門——他的腳向後擺，掄的都超過他的屁股了。兩隻手臂在空中胡亂的揮舞著，彷彿一個溺水的人正在徒勞地想要抓住自己身邊的一切東西。

    這根本不是一個可以射門的姿勢！

    倒像是一個在演滑稽戲的小醜……

    榮光知道自己很難一直這麼保持平衡，他必須盡快射門，否則就沒機會了。

    這個時候的他也顧不上按照羅查教練在訓練中所教授的那樣，先看門將位置，然後在看足球的位置，接著支撐腳踏在旁邊……

    他能夠完成射門動作就不錯了！

    在失去平衡之前，榮光終於奮力完成了射門的動作，他掄動右腿，在身體已經嚴重向前撲的情況下踢中了足球……的中上部！

    然後他失去所有平衡，往前撲倒在地，這一次是真的摔了。

    看到榮光射門，迪達就做出了撲救動作，但讓他沒想到的是這腳球不是飛向他頭頂空間的，而是……貼著草皮向他竄來！

    他用最快的速度往下坐，用手已經是肯定來不及的了，他希望用自己的腿將足球擋出去。

    至於擋到哪兒，會不會反而擋給其他聖保羅的球員……這樣的事情，他已經顧不上去考慮了。

    現在他只想把榮光的射門擋出去！

    一米九五的身高讓他往下坐的時間要比一般人長一點，就是這麼一點時間差，榮光踢過來的足球已經飛快地殺了過來！

    然後從抵達的兩腿之間鑽了過去！

    穿襠！

    等迪達坐下去的時候，除了草地，他沒有碰到任何東西，他扭頭去看，看到足球越過了門線，滾進了球門……

    他張大了嘴巴，呆呆地看著這一幕。

    他不敢相信，在自己已經封住了球門近角的情況下，足球竟然從他的襠下鑽過，進了他的門！

    ※※※

    「榮！榮！榮——G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L！！！」布埃諾拉長了聲音高呼，「布埃諾式警報」又在帕坎布球場的上空拉響。

    「榮！不可思議！聖保羅又進球了！他們在三分鐘內連進兩球！榮的進球幫助聖保羅在總比分上反超了科林蒂安！4：3！聖保羅領先！又是榮！又是他！真不愧是聖保羅的關鍵先生！總能夠在最關鍵的時刻站出來，發揮完全不屬於一個菜鳥的作用！」卡福瑞也高聲吼道。誰能想到在比賽的最後十幾分鐘卻風雲突變呢？

    一直領先的科林蒂安被聖保羅在三分鐘內把優勢打沒了！

    「漂亮！」場邊的聖保羅主教練奧斯瓦爾多用力揮舞了一下拳頭——他的換人終於體現了價值！在那個菜鳥身上他又賭對了！

    之前那些還在祈禱榮光摔下去，為聖保羅撈一個點球的人這個時候也都呆住了。

    榮光的頑強超乎他們想像，更超乎他們想像的是榮光竟然就這麼跌跌撞撞地把足球射進了球門！

    他怎麼做到的？

    他不是一個菜鳥嗎？

    他為什麼可以在這麼多科林蒂安球員的圍追堵截下，練過數人，直線突破，再把足球在一個很小的角度下送入球門？

    以上這些真的是一個才學了四個月足球的菜鳥能夠做到的嗎？！

    那些聖保羅和科林蒂安的球員們，不管是在球場上的還是在替補席上的，看到這一幕也都目瞪口呆。

    如果他是菜鳥，那我們是什麼？

    ※※※

    在短暫的沈默之後，看臺上爆發出了聖保羅球迷們的歡呼聲，以及科林蒂安球迷們的噓聲。

    之前還希望榮光摔倒的聖保羅球迷們，這個時候在再也不去想摔倒的事情。

    他們只為進球歡呼！

    不管前面怎麼樣，現在進球就是好事！

    聖保羅終於領先了！

    所有人都看到了聖保羅奪冠的希望——他們看過好幾場有榮光在的比賽了，都很清楚，一旦聖保羅領先，在有榮光在場的情況下，比賽是什麼樣的……

    對於聖保羅的對手來說，這是最難受的。

    只要聖保羅領先，他們一隻手就已經觸到了冠軍獎盃！

    ※※※

    汽車剛剛啟動，正緩緩駛出球場外的停車場時，加利亞尼就聽到了從球場內傳來了一陣歡呼聲。

    聲音不算太大，可以判斷出這是人數不佔優的聖保羅球迷所發出的。

    加利亞尼扭頭看了一眼體育場。

    聖保羅又進球了？

    難道又是那個年輕人卡卡？

    梅開二度啊……

    確實要重點觀察一下他了。

    加利亞尼這麼想著，汽車駛出了體育場，歡呼聲逐漸遠去，最終消失。

    ※※※

    萊昂納多呆呆地看著眼前的一切，竟然不是卡卡進的球！而是那個中國菜鳥！

    反應過來之後，他突然很慶幸加利亞尼沒有再多留下來看一會兒，否則當他看到榮光的這個進球後，他會怎麼想呢？

    榮光和卡卡從某些角度來說，特點比較類似。

    如果讓他對榮光產生興趣的話……那對自己推銷卡卡就不利了。

    所以，幸好他沒看到！

    ※※※

    榮光趴在地上也沒忘扭頭看著足球，他看到足球從迪達的擋下鑽過去，最終滾進球門。

    他知道自己成功了！

    於是他猛地從地上跳了起來。

    剛剛跳起來，就看到在門前一臉詫異的卡卡。

    他故意對卡卡做了一個展示肌肉的動作：「看到了嗎？！」

    這個時候路易斯·法比亞諾已經撲過來，將榮光抱住了，沒讓他繼續挑釁卡卡。

    「你小子！太不可思議了！你是蒙的吧？」

    榮光為自己辯解：「這是特訓！特訓的成果！」

    我有多努力你們知道嗎！

    其他的聖保羅球員們也都衝了上來，將榮光團團圍住。

    ※※※

    佩雷拉站在場邊，愣愣地看著正在慶祝進球的聖保羅球員們。

    三分鐘內，優勢喪失殆盡。

    他一時間還無法接受這個現實。

    先是卡卡的遠射破門，隨後就是這個菜鳥在科林蒂安的門前來了一次直線突破，一條龍貫穿了科林蒂安的防線和球門。

    自己的防守佈置是沒有問題的，層層逼迫，很好地保護了戰略縱深，讓榮光根本不可能突破的。

    但……事實擺在面前，榮光就是在這麼嚴密的防守下突破成功，射門得分！

    哪兒出問題了呢？

    他回想起榮光在進球之前的一系列突破。

    從躲開萬佩塔的防守開始，再到一口氣突破安德森和克萊伯森。

    三次觸球，趟出去的足球距離都很合適，可以讓他靠速度搶在科林蒂安的後衛前把足球再趟走。

    這和之前錄像中的那個菜鳥，以及他所掌握到的情報完全不一樣！

    短短兩三個星期……在這個菜鳥身上發生了什麼？

    不過現在這個問題已經不重要了。

    更重要的問題是科林蒂安到手的冠軍懸了。

    擁有榮光和卡卡這兩個速度足夠快的球員，聖保羅最喜歡打的就是領先之後的比賽了。

    他們將會收縮防守，前場只留這兩個速度快的球員伺機反擊。

    雖說科林蒂安只需要再進一個球就行了，但他們想要進這個球，就得大舉壓上，才能夠對聖保羅構成足夠大的壓力。

    但一旦他們壓上進攻，身後的空當簡直就是專門為榮光和卡卡準備的一樣。

    尤其是榮光，他才剛剛上場沒多久，體力充沛，來回衝刺他來說很輕鬆……

    雖說比賽還剩下十五分鐘，可佩雷拉卻想不出要怎麼破這個局。

    他痛苦的閉上了眼睛。

    那個菜鳥……壞我大事！

第五十八章從菜鳥到救世主（求...




  

  

   


     當看到榮光打進關鍵一球的時候，戈多這個胖子從座位上跳了起來，從他敏捷的動作上來看，根本看不出來他是一個體重超過兩百斤的胖子。

    「幹得漂亮——榮！！」

    今年一月份才從中國來到巴西，加盟聖保羅，但是這小子的進步不自己預想的都還要快！

    他原本以為榮光要在青年隊沈澱三年，甚至更長時間。他已經做好了準備，他等得起。

    培養一個年輕球員需要花費這麼長的時間，他從未想過要一步登天。

    三四年後，榮光二十歲左右，身體發育完善，也到了該出成績的時候了，到時候他的天賦將閃瞎那些偏見者的眼睛！

    儘管對榮光的天賦有信心，但他也還是沒想到榮光遠遠超出了自己的期待。

    四個月！

    只用了四個月，他就在裡約-聖保羅錦標賽決賽這樣重要的比賽中，打進了如此關鍵的一球！

    在這之前他還有很多次挽救球隊的表現！

    就算是自己一直跟在他的身邊，也很難相信……他真的是一個門外漢嗎？

    他表現出來的進步快的超出自己的想像。

    或許這一次自己真的發現了一個……百年不遇的絕世天才？！

    一想到這一點，戈多就激動的手都抖了起來。

    要真是這樣的話……歐洲……歐洲距離自己也不遙遠了！

    之前戈多手中的球員，能夠在巴西足壇混出來的一個都沒有，就更不要說去歐洲了。

    菲熱爾這樣的經紀人巨鱷掌握了百分之九十去歐洲踢球的巴西球員，才讓他成為了經紀人巨鱷。

    那麼自己未來會不會利用榮光來實現這個曾經遙不可及的夢想呢？

    ※※※

    愛德瓦·西莫斯呆呆地站在座位前，身體略微前傾，看著球場裡正在和隊友慶祝進球的榮光。

    那小子……竟然進球了？這個進球還是讓科林蒂安陷入困境的進球啊！

    媽的！

    為什麼進球的偏偏是他？

    他這才想起來剛才自己的表現有些失態，於是他扭頭看向俱樂部主席杜阿里比。

    他發現杜阿里比也在看著他。

    在發現他看過來之後，杜阿里比板著臉說：「我想等比賽結束之後，你不介意向我解釋一下為什麼這個人會出現在聖保羅的，對吧，愛德瓦？」

    聽到杜阿里比充滿了寒氣的聲音，西莫斯如墜冰窟。

    杜阿里比可還記得呢，這名聖保羅的進球球員，本來應該是科林蒂安的球員！

    被自己親自拒絕的球員擊敗，這對於科林蒂安來說不啻於是一個恥辱。

    而杜阿里比顯然不能夠忍受媒體們和敵對球迷的奚落。

    到時候他所受到的氣只怕會十倍發洩到西莫斯的身上！

    ※※※

    看到榮光進球，聖保羅俱樂部的主席高維阿站起來為這個進球歡呼鼓掌。

    這個進球意味著什麼，他很清楚。

    只要聖保羅能夠在接下來的十幾分鐘比賽時間裡，守住這個球，就將獲得這最後一節裡約-聖保羅錦標賽的冠軍！

    而在旁邊和高維阿一起鼓掌的還有俱樂部的足球主管萊科。

    只是萊科鼓掌的時候心情就有些複雜了……

    之前因為榮光表現不好，他拒絕了戈多談新合同的要求。

    那之後戈多再也沒來找過他。

    這種安靜讓他很不安。

    因為榮光和俱樂部簽的是青年合同，不是職業合同，這就意味著只要榮光願意，他隨時可以走人。不需要經過俱樂部的同意。

    本來榮光表現糟糕的時候，這一點無所謂，愛走走，聖保羅不稀罕這麼一個菜鳥的。

    但是當榮光在這場決賽中打進這麼一個關鍵進球的時候，萊科敏銳的意識到菜鳥的命運已經發生了根本性的改變。

    他無法在繼續忽視下去了……

    如果聖保羅最終真的可以捧起冠軍獎盃，榮光的名字也會迅速傳遍整個巴西，而不僅僅只是局限在聖保羅地區。

    到時候，只要有其他球隊願意給這個中國人的經紀人開出更好的條件，他隨時可以離開球隊，去其他地方。

    一想到自己球隊的後防線要面臨這麼一個速度變態的折磨，萊科就覺得頭痛。

    難道我真的要去向他們低頭嗎？

    萊科不太喜歡榮光，哪怕榮光體現出了他的能力，他也不喜歡。這和榮光的實力如何沒關係，這只是私人恩怨而已。

    因為在試訓的時候，他對榮光和戈多的第一印象就很不好，有這個先入為主的思想在裡面，他後面自然對榮光和戈多都沒什麼好感了。

    就在這個時候，他聽到旁邊也在鼓掌的俱樂部主席杜阿里比說：「萊科。」

    「什麼事兒，主席先生？」他連忙態度謙卑地應道。

    「我聽說這個三十三號還是青年合同？」

    萊科在心裡罵了一聲——果然來了！

    他點頭答道：「是的……」

    「我想我們應該留下他。」杜阿里比說道。

    話不多，語氣也很平靜，但是份量十足。

    俱樂部主席都說了要留下他，那誰還敢不留？

    萊科知道苦差事被自己遇到了。

    要讓他去主動向戈多重新啟動談判嗎？

    竟然向一個無名小卒低頭，真是……

    萊科低下頭，不讓別人看到他咬牙切齒的表情。

    ※※※

    當榮光被隊友們抱著慶祝進球的時候，卡卡並沒有上前去湊熱鬧。

    他只是攥著拳頭轉身跑了回去。

    從他的表情上你完全不知道卡卡這個時候在想什麼。

    其實他是在想自己父親之前對他說的話。

    當榮光進球之後，卡卡又體會到了對桑托斯那場比賽的感覺。

    他並沒有興奮的衝上去慶祝進球。

    「我個人更願意將這叫做好勝心。」

    好勝心嗎？

    ※※※

    科瑞爾站在看臺上。

    她呆呆地看著被隊友們簇擁在裡面的榮光，她也注意到了卡卡遊離在人群外，並沒有上去參與慶祝進球。

    剛才榮光的進球在她的腦海中重放，讓她不得不承認那是一個非常漂亮的進球。

    如果這個球發生在卡卡身上，她會認為很正常很自然，她會為卡卡歡呼喝彩。但出現在榮光身上……反而讓她有一種不真實的感覺。

    是那個才學了四個月足球的菜鳥！

    是那個當初對自己說「卡卡是誰？」的門外漢！

    是那個指著卡卡說「我要打敗你」的混蛋！

    這些不同的身份重疊在一起，最終變成了一個榮光。

    科瑞爾使勁搖頭，想要把榮光的這個形象甩出腦海。

    她的身邊，響起了小夥伴們的聲音。

    「他最後時刻應該傳球！給卡卡傳球！」

    「就是就是，他現在這樣做太冒險了！萬一他沒進怎麼辦呢？這一次運氣好，下一次可就不一定了！就知道自己一個人出風頭，這樣的人真是糟糕透了！」

    她扭頭看了她們一眼。

    她們便問她：「你也這麼看的吧，科瑞爾？」

    科瑞爾愣了一下：「呃……是、是這樣的……」

    但是在她內心，其實這句話沒說完。

    ……吧？

    ※※※

    榮光的進球徹底改變了比賽形勢。

    之前聖保羅總比分落後，就算追平了總比分，也因為客場進球的劣勢，依然可能會輸掉冠軍。

    但是現在，榮光的一個進球讓聖保羅在總比分上取得了額領先。

    他的進球也抹掉了科林蒂安的淨勝球優勢！

    只需要比較比分就行了，淨勝球什麼的根本不重要。

    就算科林蒂安有一百個淨勝球那又怎麼樣？

    總分上聖保羅領先！

    雖然科林蒂安只需要再進一個球就行了，他們將重新扳平總比分，並且在客場進球上依然處於優勢。

    可是現在他們想要進球就不容易了。

    他們不太敢壓上來進攻……

    其實在比賽剛剛重新開始的時候，科林蒂安的球員還是發動了一次猛烈的攻勢的。

    結果沒有能夠轟開切尼把守的球門，反而讓切尼直接手拋球發動進攻。

    榮光利用速度千里走單騎，如果不是最後被中後衛盧西亞諾解圍的話，說不定又是一個進球。

    自從這之後，科林蒂安就老實了。

    他們的進攻力度明顯弱了許多。

    其實科林蒂安的球員很著急的，但是再著急也沒用。

    榮光和卡卡這兩個人對他們的身後虎視眈眈，讓他們壓根兒沒辦法全力進攻。

    看到科林蒂安這樣子，奧斯瓦爾多回到了教練席，他擰開一瓶水，喝了一小口後對旁邊的助理教練毛羅說道：「我們贏定了。」

    毛羅也點點頭，表示贊同。

    其他的聖保羅替補球員們則從座位上站起來，擠到場邊來，期待著比賽結束，好衝上球場開始慶祝。

    看臺上的聖保羅球迷們更是提前開始了慶祝。

    在科林蒂安的主場，他們這麼做似乎有些沒把科林蒂安放在眼裡。

    不過他們絕對是理由這麼做的。

    只是一個榮光在球場上，就能夠壓制科林蒂安了，更不要說還有一個狀態突然好得出奇的卡卡！

    科林蒂安的球迷們則欲哭無淚，在看臺上發出了瘋狂的噓聲，希望給聖保羅造成干擾。

    他們最終也沒有能夠如願以償。

    在傷停補時了五分鐘之後，主裁判吹響了全場比賽結束的哨音。

    這個時候早就等得不耐煩的聖保羅球員們一窩蜂衝入球場，尋找著他們的隊友，與他們擁抱慶祝。

    主教練奧斯瓦爾多也第一時間和身邊的毛羅，以及其他教練們擁抱慶祝勝利。

    「比賽結束！聖保羅在客場2：0擊敗了科林蒂安！總比分4：3！他們在客場完成了一場了不起的逆轉！憑借這個比分，他們拿到了最後一屆裡約-聖保羅錦標賽的冠軍！」

    「榮在這場比賽中替補出場，這是比賽的轉折點！他在比賽中再次發揮了他關鍵先生的本色，打進了致勝一球！看看他，看看他……」隨著布埃諾的聲音，電視畫面中出現了榮光的特寫鏡頭。

    「觀眾們，你們能夠想像這個少年在四個月前才第一次接觸足球嗎？你們能夠想像這麼一個門外漢第一次出場就幫助聖保羅擊敗了科林蒂安嗎？你們能現象在接下來的比賽裡，聖保羅一次又一次的靠他來翻盤嗎？今天，他為聖保羅打進了一個致勝球，並且在隨後的比賽中威懾著科林蒂安，不讓他們有機會把足球打進……你能想像他是一個菜鳥嗎？」

    「這是菜鳥榮的第一座冠軍獎盃，四個月，他的進步快的令人瞠目結舌！恭喜你，榮，這是你應得的。你比任何人都有資格捧起冠軍獎盃！」

    畫面中的榮光被隊長切尼緊緊摟在懷裡，不斷有其他隊友上來揉弄榮光的頭髮，與他擁抱，親暱的排他的肩膀。

    他已經用自己的實際行動贏得了巨大多數人的認可和接受。

    他固然還是一個才接觸了足球四個月的菜鳥。

    但是每個見證他是如何從菜鳥變成聖保羅救世主的人，恐怕都會對他的未來十分期待吧……

    這才四個月他就有這樣的進步，要是再多給他一些時間，他又能成長到什麼地步呢？

第二卷 第一章萊科低頭

戈多再次坐在富麗堂皇的辦公室裡，這一次他的面前擺放著一杯熱氣騰騰的黑咖啡，美麗的秘書小姐剛剛才關上門出去。

    他甚至還有心情用目光一直追隨著女秘書不斷晃動的肥臀。

    萊科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看著戈多的眼神，強壓下了心中對這個鄉巴佬的厭惡。

    他還沒忘記自己請戈多來是做什麼的。

    如果不是俱樂部主席提出了要求，他才不會主動邀請戈多來呢……因為那就意味著他向戈多認輸了！

    上一次他在這裡會見戈多的時候，充滿了上位者的心理優勢。

    今天的他這個優勢就蕩然無存了。

    但是戈多顯得比上一次從容多了。

    雖然電話裡萊科沒說清楚，但是戈多不是傻子，他猜得出來萊科是要幹什麼。

    無非就是和他談榮光的合同。

    之前榮光表現不夠出色，他連理都不想搭理自己。

    如今態度則來了一個一百八十度的轉彎，主動聯繫起自己來了。

    因為榮光的出色表現讓他坐不住了。

    戈多翹著二郎腿，坐在巴西紅木所製成的沙發上，並不急著開口說話，而是端起咖啡杯，輕輕抿了一口。

    然後再慢慢放下。

    整個動作都顯得慢條斯理的。

    他這是故意做給萊科看的。

    當初萊科瞧不起他，他現在就讓萊科著急。

    他是不擔心得罪萊科的。

    榮光的表現讓他有這樣的底氣了。

    就算聖保羅呆不下去，他也可以去帶榮光去其他地方。

    反正這段時間來找他的球隊不少。

    萊科看到戈多這麼慢條斯理的樣子，怎麼可能會不知道他為什麼這麼做？

    「這該死的鄉巴佬！」萊科在心裡暗自罵道。

    但他現在不得不堆起笑臉，這感覺讓他有些噁心。

    「那個戈多先生……我這次請你來呢，是想要和你談一談榮的新合同。我們也知道榮直到現在還拿著青年合同，是非常不合適的，這對球員來說很公平。也無法體現我們聖保羅俱樂部對人才的愛惜……」

    戈多打斷了萊科的廢話。

    「如果還是十年、八年合同期限的話，就不要浪費我們彼此的時間了，萊科先生。」戈多擡頭看著萊科，語氣淡然，但底氣十足！

    混蛋，別給臉不要臉啊！

    萊科在心裡忍不住又罵道。

    他在心裡罵的很難聽，是因為他在表面上要笑得更慇勤。為了彌補這種心理上的落差，他不得不在心裡瘋狂的罵髒話。

    「你知道，我們聖保羅俱樂部是真的很重視榮，所以才希望和他簽份長約。這樣也有利於俱樂部對他進行重點培養……合同的期限並不意味著你的球員只能等到合同到期才可以離開俱樂部，但這是一個對雙方都有好處的合同……」萊科依然在解釋著。

    但戈多壓根兒不想聽這些廢話。

    他再一次打斷了萊科的話：「我提出我的意見，你看俱樂部能不能接受，萊科先生。第一套方案，榮和你們簽約六年，但是有四百萬美元的毀約金。第二套方案，榮和你們簽約四年，毀約金漲到六百萬美元。」

    這是戈多早就想好的對策。

    如果沒有什麼特別的理由，他也不希望榮光離開聖保羅。好不容易花了四個月才在聖保羅站穩腳跟，去個新地方又要從頭開始，誰願意啊？

    而且這邊的主教練也挺器重榮光的，要不然也不會在榮光表現不佳的時候也沒把他打回青年隊，而是堅持每場比賽把他放入十八人大名單。

    換支球隊，鬼知道還能不能遇到這麼器重榮光的主教練了。

    轉會有風險，尤其是對榮光這種初學者，風險就更大了。

    能不走就不走。

    這是戈多的想法。

    當然，他是不會透露給萊科知道的。

    其次，戈多也意識到，如果自己遲遲不和聖保羅重新談新合同，對榮光和自己來說都不是一件好事。

    那就是逼著他們自己離開了。

    而且就單純從經濟角度來考慮，也必須重新簽份合同。因為目前這份合同榮光可以得的錢太少了。每個星期只有可憐兮兮的四百五十三雷亞爾，目前雷亞爾和美元的匯率大約是2。5：1，一美元等於二點五雷亞爾。這四百五十三雷亞爾就等於一百八十一美元，等於大約一千四百五十人民幣。

    如果榮光還在山溝溝裡的話，這個收入對他來說極具吸引力，因為他們村子裡很多人一年都未必能賺到一千五百塊錢。

    但是來到了巴西，見識過花花世界之後，尤其在聽說了去歐洲能賺到的錢之後，榮光是絕對不甘心繼續賺這麼點錢的。

    必須要改善合同，讓榮光賺得更多。

    這樣自己做經紀人，也可以從中抽到更多的錢了。

    反正都要簽新合同，那還不如自己主動一點，先拋出自己的計劃，然後趁榮光表現出色有底氣的時候，逼迫聖保羅俱樂部答應自己的條件。

    毀約金則是這裡面的關鍵。

    在決賽中看到榮光出色的表現之後，戈多也開始不滿足於在巴西小打小鬧了，他要把榮光帶到巴西去。

    萬一真的有歐洲球隊看上了榮光，到時候聖保羅俱樂部的意見就將是最大的障礙。

    毀約金的設置就是讓這個障礙變得沒那麼不可逾越。

    只要有歐洲球隊願意為榮光掏出毀約金的價格，那麼聖保羅俱樂部就沒辦法拒絕。榮光就可以因此離開聖保羅，去歐洲了。

    至於是否有歐洲球隊願意為榮光掏這麼多錢……戈多認為以榮光的進步速度，他完全不擔心這一點。

    在聽到戈多拋出來的條件之後，萊科幾乎是脫口而出的：「絕不可能！」

    戈多一聽這話，就從沙發上站起身來。

    「那太可惜了，萊科先生。我想我們之間不存在共同語言。」這是要走的意思了。

    但戈多其實不是真的要走，他不過是在做一個樣子，來訛萊科。

    他堅信萊科比自己更著急。

    果然，見他起身要走，萊科連忙伸出手，也跟著從自己的座位上站了起來。在此之前他一直都坐著的呢，雖然他已經盡量堆滿了笑容，可是內心深處的優越感還是通過一些細節體現了出來。

    但是現在，他似乎沒理由繼續保持這種優越感了……

    因為這個鄉巴佬猜得對，自己比他更急切想要留下榮光！

    「請等一下，戈多先生！」萊科不僅起身，還從桌子後面轉了出來，伸出手來做挽留狀。

    戈多沒有完全轉身，只是扭頭看著對方。

    感受到了鄉巴佬的眼神，萊科心底裡的自尊又要湧出來的，但他馬上就把它壓了下去。

    現在可不是在意什麼自尊的時候！

    「呃……嗯……」面對戈多，萊科才發現自己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戈多的條件，他是根本不想答應的。還什麼毀約金都出來了，我們簽年輕球員從來沒有什麼毀約金一說的！年輕球員想走，要麼等到合同到期，要麼對方俱樂部開出一個能夠滿足我們的價錢，否則免談！

    毀約金？那是什麼玩意兒！

    但是現在，他發現如果自己不同意毀約金的話，他打賭戈多一定會毫不猶豫的走人。

    如果就這麼讓他走人呢？

    「這個……戈多先生，我想我們可以商量一下……」

    戈多搖頭，態度很堅決：「我不認為還有什麼好商量的，萊科先生。我的球員現在可是炙手可熱的，有很多球隊都在追求他。我是因為聖保羅畢竟是第一支接受他的球隊，才會答應優先與你們談判。榮現在和聖保羅只是青年合同，在這個合同下，俱樂部是無權阻攔他去其他球隊的。」

    戈多板著臉，一臉嚴肅地說完這番話的時候，都忍不住在心裡給自己揮了揮拳：說得真好，戈多！你越來越有大牌經紀人的感覺了！

    青年隊合同對於榮光來說是壞事也是好事。壞事就是拿不到太好的待遇，好事就是在為新合同進行談判的時候，可以拿來威脅萊科。

    青年隊合同的話，榮光可以隨時離開球隊，完全不需要對方俱樂部支付什麼轉會費。

    所以在巴西，對那些極具潛力的年輕球員，儘管他們才十幾歲，俱樂部也會與他們簽訂正式的職業合同，甚至是長約。

    卡卡在十七歲的時候就曾經和聖保羅俱樂部簽訂過一份長約。

    在巴西，十六七歲的天才屢見不鮮，年紀不大就有職業合同，成為一名職業球員，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以榮光在這四個月中的表現，給他一份職業合同是一點問題都沒有的。

    但如果當初不是萊科過於傲慢的話……他現在也就不用受戈多的這番羞辱了。

    自作孽……

    萊科很清楚戈多說的都是真的。

    有其他球隊對榮光感興趣的消息，他從這幾天的報紙和電視新聞中有所耳聞。

    自從榮光在對科林蒂安的比賽中打進了絕殺進球之後，他不僅僅在聖保羅出名，在整個巴西都已經能夠聽到他的名字了。

    其他州的媒體也都報道了裡約-聖保羅錦標賽的決賽，作為巴西國內最重要一項地區賽事，又是最後一屆，媒體們還是挺重視的。

    就在這樣的關注度下，榮光突然爆發，絕殺科林蒂安。

    一個曾經被科林蒂安拒絕的菜鳥親自葬送了科林蒂安……這個事情太有戲劇性了，媒體們報道的興趣都很高昂。

    隨著媒體的傳播，也有越來越多的球隊對榮光產生了濃厚的興趣。

    尤其是在聽說榮光竟然沒有和聖保羅簽訂職業合同！

    不知道有多少人一邊罵著聖保羅俱樂部是白癡，一邊和榮光的經紀人戈多聯繫。

    但最致命的不是巴西國內俱樂部，而是來自歐洲的威脅！

    就在決賽之後，有媒體報道AC米蘭俱樂部的總經理加利亞尼曾經出現在了決賽的看臺上。

    他的到來意味著什麼？

    之前就有傳言說AC米蘭在考察卡卡。

    但是這場比賽之後他們或許會多考察一個人……

    如果他們也發現榮光和聖保羅俱樂部沒有簽訂職業合同……萊科不相信榮光和戈多在面對AC米蘭這樣的世界豪門的邀請下，還能勇敢說「不」的。那就不是勇敢，而是白癡了。

    要是AC米蘭真的對榮光出手，他們不需要支付給聖保羅俱樂部一個子兒。

    那聖保羅不就白培養榮光了嗎？

    最後什麼好處都沒落著……這可不是巴西俱樂部的作風！

    所以必須要和榮光簽職業合同的。

    就是這個條件嘛……

    萊科還是不甘心就這麼答應戈多。

    他決定在毀約金上做文章。

第二卷 第二章真正的職業球員

  萊科和戈多磨了兩天，最終雙方達成了協議。

    簽訂為期五年的職業合同，毀約金是七百萬美元。

    萊科反覆考慮過，認為最近一兩年絕對不可能會有歐洲球隊願意為一個菜鳥出七百萬美元的高價。所以這個毀約金是安全的。

    要真有球隊能出這個價，那賣了也就賣了，因為過幾年鬼知道榮光還能不能值七百萬呢？

    新人最大的問題就是不夠穩定。

    他這四個月確實表現驚艷，可是之後呢？

    誰能保證他一直都有這樣的狀態？

    沒有人。

    所以萊科怎麼想，都覺得這筆買賣俱樂部是絕對不會虧的。

    戈多對榮光很有信心，所以七百萬美元的毀約金他也同意了。他相信只要榮光繼續有這樣的發揮，很快就會有歐洲球隊願意為他出這筆錢了！

    而且就算沒有球隊願意出，等五年合同期滿，榮光再去歐洲也不遲。到時候榮光也才二十一歲，還非常年輕。

    合同期限和毀約金是雙方反覆談判拉鋸的焦點。

    這兩個問題解決了，其他的都不是什麼大事兒了。

    榮光簽了合同之後，每個星期他可以拿到四千五百雷亞爾的薪水，是他之前薪水的十倍！這個薪水在全隊裡已經是中遊水平了。

    如果不是榮光只有四個月的足球經驗，他還可以拿到更多的薪水。

    合同還規定榮光的年薪還將以每年百分之十的增幅增長。

    除了薪水之外，還有獎金。

    作為一個進攻球員，進球獎、助攻獎這都是不能少的。

    合同規定，榮光每進一個球就可以得到一千雷亞爾的獎金，助攻一次還有五百雷亞爾。

    此外還有出場費。

    每上場參加一場比賽，榮光可以獲得兩千雷亞爾的出場費。

    這份合同對於榮光這樣只踢了四個月足球的新人來說可謂非常豐厚。

    不算其他獎金，就只算周薪。榮光在這份合同上簽字之後，將一年賺二十三萬四千雷亞爾，約合九萬三千六百美元，七十四萬八千人民幣！

    ※※※

    「竟然有這麼多？」榮光驚呼道。

    在簽字之前，榮光聽戈多給他講了這份合同他可以賺多少錢，在聽到這個數字之後，他瞪大了眼睛，滿臉驚訝地看著戈多。

    坐在旁邊的萊科看到了之後在心裡鄙夷地哼了一聲：鄉巴佬！

    不過他也只敢在心裡哼，絕對不敢將自己的想法表現在臉上。

    現在榮光風頭正勁，就連俱樂部主席都對他很感興趣，萊科犯不著為了一點私人恩怨丟了飯碗——據說科林蒂安的足球主管愛德瓦·西莫斯就被媒體揪出了有關拒絕榮光的八卦，還牽涉到了種族歧視，被搞得很是狼狽，說不定會被開掉呢，因為影響了科林蒂安的俱樂部形象……

    因為這麼一個白癡丟了工作，那太劃不來了。萊科腦子還是很清醒的。

    戈多點點頭：「這還是沒算獎金的情況。如果算上獎金的話，我估計你年收入可以破一百萬人民幣。」

    萊科繼續在心裡吐槽：怎麼可能會有這麼多獎金，別做夢了！你以為你每場比賽都會上，每場比賽都有進球嗎！

    「一百萬……」榮光表情略顯呆滯，他的大腦已經有些要停止響應了。

    一百萬是什麼概念？

    一百萬人民幣擺在他面前是什麼樣子的，他都不知道。別說他了，他們村子裡估計也沒有人一次見過這麼多錢。

    就算是最有錢的村長，可能也沒有一百萬。

    他的父母在外面打工賺錢，不吃不喝，一輩子也賺不到一百萬！

    但他現在一年的時間，就有可能賺到這麼多錢！

    榮光越發覺得自己跟著戈多出來踢球是正確的選擇。

    如果他還繼續留在那個小山村裡放羊，年紀大點了就去和父母一樣打工，他覺得自己這輩子都未必能夠賺到一百萬。

    或者他當初選擇去市裡的田徑隊，也絕對不可能一年賺一百萬。

    所以就算有人會說他不愛國，他也絕不後悔他的選擇。

    有了這一百萬，就可以讓自己的爺爺奶奶不那麼辛勞，不用每天都下地幹活，可以地包給其他人來種。

    有了這一百萬，自己的父母也不用在上海拚死拚活打工賺錢了。他們可以做點小生意了——自己的父母一直都有這個希望的。打工賺錢將弟弟供出來之後，他們的最終目標就是攢點錢做生意。

    有了這一百萬，自己的姐姐也可以不用去打工，她可以做她想做的事情，讀書！

    有了這一百萬，弟弟不用擔心和自己一樣，小學畢業就輟學了。他可以繼續讀下去，只要他能讀，上大學榮光都能供！到時候弟弟就會成為村子裡第一個上大學的學生，多光榮啊！

    有了這一百萬，自己以及自己家人的生活都將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

    有了這一百萬……榮光想不下去了。

    他的口水都快流出來了。

    於是他用手背抹了抹嘴，從幻想中回過神來，拿起桌上的筆：「在哪兒簽字？！」

    問的是殺氣騰騰，似乎要把合同都吃了一樣。

    戈多翻開合同往乙方甲方那兒一戳：「你不是簽過嗎？這才幾個月啊就忘了？這裡！」

    榮光恍然大悟，拍了拍自己的腦門：「太高興了，忘了！」

    說完他還嘿嘿直樂。

    萊科看到榮光用手背抹嘴的動作，真的很想把臉捂起來。

    他和不少球員簽過約，也從沒見過這麼沒出息的一位，真是有夠奇葩的！

    ※※※

    榮光的簽約沒有什麼儀式，也沒有請俱樂部的大人物，比如俱樂部主席來做見證，更沒有驚動外面的媒體。

    就在俱樂部的會議室裡，榮光和足球主管萊科坐在長條桌旁，一人一邊，每個人面前放著一份攤開的合同。

    然後榮光和萊科分別在甲方、乙方上簽下了自己的名字。

    再交換合同文本，繼續簽字。

    最終，萊科主動站起身來，向榮光伸出了手：「恭喜你，榮。你現在是一個真正的職業球員了。希望你繼續努力，讓我們看到你的進步！」

    雖然很討厭榮光和他的經紀人，不過從表面功夫上來說，萊科做的沒什麼好指摘的，除了態度有些冷淡之外。但誰也不能要求他對每一個簽約的球員都要熱情洋溢。

    最起碼萊科今天的態度已經要比當初和榮光簽青年合同的時候好很多了……

    這也是榮光用他自己在這四個月時間裡的實際表現爭取來的。

    沒有紅酒，沒有閃光燈，也沒有鮮花和掌聲。

    榮光和萊科握了握手，簽約儀式就完成了。

    隨後他便和戈多離開了。

    留在會議室裡的萊科看著自己手中的合同文本，冷哼了一聲。

    不管怎麼說，俱樂部主席給他的任務，他算是完成了。

    他已經不想在和這對極品球員和經紀人打交道了。

    ※※※

    榮光坐在戈多的車上，很開心地問：「戈多，這下我就是一個職業球員了吧？」

    戈多也很高興：「當然！真正的職業球員！你從中國來到巴西的第一個目標已經完成了！」

    當初榮光跟隨戈多來巴西，戈多為他制定的第一個目標就是成為職業球員。當初戈多給出的時間表認為考慮到榮光都十六歲了還沒有學過足球，所以榮光可能需要五年才能夠成為一名真正的職業球員。

    但是沒想到榮光的進步速度之快，完全超出了他的想像。

    四個月！

    短短四個月，榮光就從一個從未接觸過足球的門外漢，搖身一變成了職業球員！

    太神奇，太不可思議了！

    如果不是親眼所見，戈多絕對不相信這種事情可能發生。

    他現在越發相信榮光是難得一見的天才，自己能夠遇到他，一定是上帝的指引。

    他想到了自己在那個小山村裡遇到榮光的一幕幕，簡直就像是電影一樣，在他眼前閃過。

    「踢足球也能賺錢嗎？」

    「能賺很多很多錢！比我現在給你的這些還要多的多！」

    「好，那我跟你走！」

    ……

    戈多一邊開車一邊問：「榮，你現在是職業球員了，就不打算回家去給你家裡人報喜嗎？」

    榮光愣了一下，隨後搖了搖頭：「不了，我給他們寫信，但不回去了。」

    「怎麼，你擔心來回路費嗎？你放心，我給你墊著，等你成為大明星了，再加倍還我好了！」戈多半開玩笑地說。

    來回路費確實也得不少錢，對於如今的榮光來說，是一筆不小的開支。雖然他剛剛簽了新合同，可也沒還沒到新合同標準的錢啊……

    榮光的摳門程度，和他一起生活了這麼久的戈多算是見識到了。

    為什麼榮光會在訓練基地的餐廳裡吃那麼多？因為他聽說餐廳裡吃飯不要錢……於是就奔著一頓吃夠，晚飯可以不吃的想法。

    當然毫無懸念的，他被知道這事兒的戈多給罵了一頓，因為一個注定要成為職業球員的人，是不能這麼糟蹋自己身體的。

    但戈多知道榮光為什麼要摳門。

    因為他要把他的爺爺奶奶、爸爸媽媽、姐姐弟弟……全家人都抗在自己瘦弱的肩膀上。

    為了盡快改變自己家人的命運，他不得不對自己摳一點。

    用自己的能力來讓家人改變命運，這種人戈多在巴西足壇見過很多。

    所以這並不稀奇。

    榮光聽了戈多的玩笑話，還是搖頭：「不是錢啦，戈多。我只是想繼續留在巴西訓練。我覺得時間不夠用，回去的話，一來一回怎麼也要半個多月，太浪費時間了。」

    戈多沒想到榮光的回答會是這個。

    不是因為錢，而是因為他要提升自己。

    在剛剛簽了職業合同後，戈多原本以為榮光要好好慶祝一番，他甚至都打算帶榮光去好好吃一頓，犒勞犒勞他的。

    沒想到榮光所想到的竟然還是要訓練。

    再想想他之前的表現，來到巴西快半年了，除了訓練和比賽之外，他對這個國家和城市可能都沒有其他認識。他從未去過旅遊景點，也沒有去逛過高檔上場。

    他的生活圈子就只是自己家和附近的湖畔公園，以及聖保羅的巴拉豐達訓練基地。

    枯燥的讓人想發瘋。

    他卻在這個環境中如魚得水。

    腦子裡只想著提升自己。

    雖然他才剛剛簽了成為職業球員的合同，可是戈多總覺得，從心理上來說，榮光早就是一個真正的職業球員了！

第二卷 第三章 都要出門
「……里約聖保羅錦標賽的決賽已經結束四天了，但是有關這場比賽的餘波還未平息。聖保羅憑藉中國年輕球員榮的致勝球擊敗了科林蒂安，捧得了最後一屆里約聖保羅的冠軍獎盃……這場決賽讓科林蒂安淪為了笑柄，因為根據媒體爆料，榮在剛剛來到巴西的時候，本來是想要去科林蒂安試訓的，可是科林蒂安連大門都沒有讓他進，就把他拒絕了，就這樣他最後成了聖保羅的球員……結果他的出道戰就是幫助聖保羅在主場2：1逆轉取勝科林蒂安。如今又在里約聖保羅錦標賽的決賽中，直接終結了科林蒂安取勝的希望……」

「被自己曾經放棄的球員擊敗，丟掉了冠軍，科林蒂安真是夠悲劇的……俱樂部的足球主管愛德瓦•西莫斯如今也遇到了麻煩。在巴西這個多種族的社會，竟然曝出了種族歧視的醜聞，確實夠丟人的……有傳言說杜阿里比希望西莫斯主動辭職，那樣大家臉上都好看……」

「最新消息，科林蒂安俱樂部的足球主管愛德瓦•西莫斯在昨天晚上正式向俱樂部主席杜阿里比提交了辭職報告，並且已經在第一時間得到了批準……據稱，科林蒂安做出這樣的決定，是處於維護自己俱樂部形象的考慮……我想如果西莫斯不是有種族歧視言論的話，是不至於辭職的……榮真是可怕，他不僅能夠在球場上擊敗科林蒂安，在球場外也能讓科林蒂安狼狽不堪！在他第一次出場比賽時，擊敗了科林蒂安，結果導致科林蒂安的主教練傑尼尼奧被解職。如今西莫斯也步傑尼尼奧的後塵……」

戈多看到電視上有關這件事情的最新報導，很開心的哈哈大笑起來，還興奮地拍起了自己的大腿。

他就喜歡看這個，喜歡看西莫斯倒黴。

當你個混蛋當初那麼趾高氣揚地對我？

有本事你繼續啊！

看著電視機畫面裡那個被記者圍攻的很狼狽的西莫斯，戈多很爽。

這就是得罪我這個我未來的大牌經紀人的下場！哇哈哈！

榮光並不知道當初瞧不起他的那位俱樂部足球主管，已經下課了。

這個時候的他正在湖畔公園的林蔭道上繼續著他的特訓。

雖然他已經在對科林蒂安的比賽中打進了一個很精彩的進球，完美的呈現了他特訓的成果。，

但是榮光心裡清楚，那只是一個球而已，不能說明太多的問題。

要讓自己真的完全掌握這種技巧，他還需要繼續訓練。

這也是為什麼他要留在巴西的原因。

時間緊迫啊！

上午的陽光很燦爛，聖保羅的天氣無論什麼時候都是這麼好。

榮光臉上的汗水反射著陽光，閃耀著金色的光芒，伴隨著他的動作，這些金色的珠子被甩出來，在他身邊就像是看了閃爍的群星。

他還在一邊默背著老神仙教給他的口訣，一邊帶球。

現在他摔倒的次數正在減少。

跑著跑著，足球突然從網兜裡掙脫束縛，竄了出來，往前方滾去——網兜又磨破了。

榮光愣了一下，沒有追上去，於是足球直到撞上一個人的腳才停了下來。

「呃，抱歉……」榮光擡起頭來表情卻變得很驚喜：「老神仙？！」

站在他對面的正是一身白衣的，鬚髮皆白的老神仙！

老神仙面帶微笑看著榮光。

看到老神仙出來，榮光顯得很高興，他手舞足蹈起來：「我這幾天都在找你呢，你知道嗎，老神仙？我拿到了冠軍！我是里約聖保羅的冠軍！我在比賽中還打進了一個非常關鍵的球！靠的就是你的特訓！他們都被驚呆了！哈哈！」

看到榮光這麼興高采烈地想自己炫耀，老神仙始終保持著微笑，並沒有打斷他的話。

等他說完之後，老身材開口。

「那你想試試更棒的特訓嗎，小子？」

榮光愣了一下，自己昨天還在說要留在巴西提升自己呢。沒想到今天老神仙就出來幫自己完成夢想了……他不是神仙是什麼？只有神仙才能夠聽到自己的願望，來幫助自己啊！

「老神仙你真神！你怎麼知道我想要變得更強的？」

老神仙捋著鬍子呵呵一笑，一副神秘莫測高人風範。

榮光對老神仙更是佩服的五體投地了。

老神仙的特訓確實幫他提升了實力，如今他又說什麼更棒的特訓，榮光是一點懷疑都沒有，他問道：「在哪兒特訓？就在這裡嗎，老神仙？」

老神仙搖頭：「不不，這次我們要去一個遠一點的地方，你會沒辦法每天都回家。」

「我們去哪兒？」榮光問道。

「去有海的地方！」

結束了湖畔公園的特訓，榮光回到了家中。

直到打開門的時候，他都在想要怎麼和戈多說他得離開家半個月這件事情。

他知道戈多雖然同意他這個特訓，可是內心裡還是對那個老神仙不屑一顧，很牴觸的。

榮光無意搞清楚誰對誰錯，他認為兩個人都沒錯。

但他需要老神仙的特訓，真的很需要。戈多是他的經紀人，卻沒辦法讓他迅速提升，老神仙可以。

只是如果自己老老實實說出來的話，戈多十有八九是不會同意的……

要找個什麼藉口呢？

自己才剛剛說了要訓練提升自己，現在卻又說要出去玩？

那太假了吧？

榮光煩惱著，打開門，卻沒在客廳裡見到戈多。

戈多不在嗎？

他關上門，走向自己的臥室，準備換衣服沖澡。

就在這個時候，他聽到了隔壁戈多的臥室裡傳來他暴怒的聲音：「不行！我說不行就是不行！為什麼不行？因為我是你爸爸！我要確保你的安全……」

聽到這個聲音，榮光搖了搖頭，然後就走進了自己的房間。關上門之後，戈多暴怒的聲音便小了許多。

榮光對於這樣的戈多已經很適應了。

雖然平時戈多對他態度都是很好的，榮光也很少看到戈多發脾氣，除了那次特訓的事情之外。

唯一能夠看到戈多情緒如此激烈的時候，也就是在他給自己女兒打電話時了。

說到他的女兒……榮光現在所住的房子是三室一廳的電梯公寓。榮光住一間臥室，戈多在主臥，此外還有一間臥室平時都是關著門的。

榮光從來沒進去過，但他知道那就是戈多女兒的臥室。

來巴西快半年了，榮光沒見過戈多的女兒，只看過她的照片——在戈多的錢包裡。

那還是在中國的時候，戈多教榮光學葡萄語的課間，兩個人會坐在土坷垃遍佈的山坡上，一邊眺望著遠方，一邊練習用葡萄牙語對話。

戈多陸陸續續給他講了很多他的事情，以及巴西的事情，但這裡面有些東西榮光聽懂了，有些東西榮光完全不明白是什麼意思。

戈多也不管這些，就只是自顧自地守著。

好朋友崔浩離開了，戈多一個人留在這山村裡，除了榮光，其他人都不認識。如果再不找人不停聊天的話，戈多早就被逼瘋了。

那段時間戈多講了很多東西，其中就包括他的女兒和妻子。

戈多的妻子在十年前就因病去世了，隨後戈多一直沒娶，一個人撫養女兒長大。

榮光真沒看出來戈多這個胖大叔竟然會如此專情……

現在在戈多的家中，榮光還隨處可見戈多妻子的照片，是一個漂亮的金發美人。身邊站著年輕時的戈多大叔，如今體重超過兩百斤的胖子那個時候是一個身材健碩的運動員，但和他妻子站在一起，總給人一種「美女與野獸」的感覺。

也就是在中國的時候，戈多給榮光看了自己女兒的照片。

後來榮光來了巴西，發現戈多的妻子和女兒長得很像，但頭髮顏色有些不一樣。戈多的妻子是金發，女兒的頭髮則是褐色的，這是混血的結果。

照片中的戈多女兒還是一個十幾歲的年輕女孩子，渾身上下洋溢的青春氣息，就連照片都擋不住。在明媚的陽光下笑得比陽光更燦爛。

「怎麼樣？我女兒漂亮吧？」戈多語氣中透著自豪。「不過我警告你，你可不許打她的主意哦！」

榮光翻了個白眼，他才不會對一個已經二十歲的老女人感興趣呢——戈多給他說的，他的女兒正在讀大學，剛剛年滿二十歲。而榮光才十五歲，對他來說，大他五歲的女人確實可以算是「老女人」了……

戈多確實很在意他的寶貝女兒。

每週一次電話，但基本上都是他主動打過去的，他的女兒倒是很少給他電話。

只是絕大多數通電話的過程都很固定：一開始關心點生活、學業，說點家常話，氣氛還算和諧。但最後肯定會以吵架結束。

榮光每次隔著兩道門，都能聽到戈多在他自己的臥室裡對著話筒大叫的聲音。

吵架的原因每次都一樣，就是做父親的戈多管得太多了，讓女兒不高興。

雙方每次都能因為同樣的事情吵起來，榮光都覺得挺無語的……

同時他無法理解戈多的女兒，當他自己在山裡的時候，父母離家在外打工，只有每年的春節才能見一次，他多希望每週都可以聽到自己父母的聲音啊……戈多的女兒有這個條件卻不知道珍惜，真是生在福中不知福！

當榮光找好衣服，打算去沖澡的時候，打開門就看到戈多臥室的門已經開了，床上放著一個大皮箱，戈多正在往裡面放東西。

「你要去哪兒，戈多？」榮光很好奇。

「去巴西利亞！」戈多頭也不回地忙碌著。

「呃……為什麼要去哪兒？」

「我不放心黛玻菈，我得去盯著她。她竟然要去和一群男孩子跑去亞馬孫雨林裡研究什麼印第安人部落……見鬼！她學的是傳媒營銷，又不是社會學！研究什麼印第安人？一定是那幾個兔崽子想要趁機佔我女兒便宜！不行，我必須阻止她！」

榮光這一問就像是打開了戈多的話匣子一樣，他一邊手上不停地收拾東西，一邊嘴巴裡絮絮叨叨個不停，將事情都說給了榮光。

榮光在後面看著這個著急擔心自己女兒的父親，突然想到如果戈多離開了，那自己豈不是也可以離開了？

他不用再絞盡腦汁怎麼撒謊了。

當榮光洗完澡出來，戈多也收拾好了東西，箱子放在客廳，他人也在客廳，似乎是在等榮光。

看到榮光用浴巾擦著濕漉漉的頭髮走出了衛生間，他便迎了上來。

「這裡有些錢，出去吃飯，不要在家裡自己做了，還是要考慮到身體的營養……錢用完了，這裡還有一張卡，自己去銀行取。你這段時間就將就一下吧。我過幾天就把黛玻菈帶回來了，到時候正好介紹你們認識認識，否則都只是通過我的口瞭解的……」

聽說戈多只離開幾天，榮光有些失望，他不知道老神仙的特訓幾天時間夠不夠。

萬一戈多都回來了，自己還在海邊……那會不會讓他以為自己走丟了？

戈多沒有在意榮光臉上的表情變化。

他現在滿腦子都是自己的女兒。作為他在這個世上唯一親人，他關心他的女兒，勝過關心一切。

「你現在就走？」

榮光問道。

戈多點點頭：「我已經訂好了最快一班飛往巴西利亞的飛機。也打電話叫來了出租車。這段時間你就自己照顧自己了……」

他顯得很著急，迫不及待要奪門而出了。

榮光看出了他的這種情緒，於是連忙點頭：「你放心，戈多。我不是白癡，我會自己照顧自己的，你不用擔心我……另外，我覺得你應該抽出更多的時間陪你的女兒，而不是每週給她打一次電話那麼死板……」

他其實是希望戈多可以在他女兒那裡花更多的時間。

沒想到戈多反而多看了榮光一眼，讓榮光以為自己的真是意圖被識破了……

「我會考慮你的建議的，榮。但是現在我必須先把她勸回來。到時候我會帶著她回來，再帶你去去好好放鬆放鬆，你也別把自己繃太緊了。再見，榮！照顧好自己，我很快回來！」

這句話還沒說完的時候，榮光就已經轉身走出了門，最後的聲音是他在他關上門之後從門縫中飄進來的。

看來他真的很著急，一秒鐘都不想耽擱，心急如焚啊……

榮光看著已經被戈多關上的房門，摸著下巴想道。

但是戈多真的很快就會回來嗎……

他祈禱戈多的女兒能夠幫他再多拖戈多一段時間

第二卷第四章 與之前不一樣的特訓
巴西最出名的海灘在里約熱內盧，尤以科帕卡巴納海灘最出名。
　
　那裡是全世界著名的旅遊勝地，是最受歡迎的海灘。
　
　但榮光要去的地方不是這裡。
　
　而是在距離聖保羅七十公里的桑托斯市裡。
　
　這座城市有舉世聞名的桑托斯足球俱樂部，「球王」貝利的母隊。
　
　也有不少海灘。
　
　不過桑托斯的海灘，不管是帕拉蒂海灘還是桑托斯海灘，和里約熱內盧的海灘都完全沒法比……
　
　「哇，大海！好棒！這沙子是白色的啊！」山裡少年鄉巴佬榮光第一次來海灘，他被自己所看到的一切都驚呆了。
　
　他還捧起了一把沙子，仔細端詳起來。
　
　在陽光下，沙粒閃爍出晶瑩的光芒，似乎不是沙子，而是鑽石。
　
　儘管不能夠和科帕卡巴納海灘相比，這樣的海灘也足夠震住沒見過什麼世面的鄉巴佬榮光了。
　
　湖畔公園也有沙灘，不過那是人工沙灘，無論是面積還是沙子的質量都無法和真正的海灘相媲美。
　
　榮光一直以為海灘也就是那樣子了，沒想到真見了海灘他還是被震住了。
　
　碧藍的海水伴著潮汐一波一波往海灘上輕湧，就像是撫摸女人肌膚的溫柔之手一樣。
　
　嘩嘩的海潮聲不絕於耳，但並不吵鬧，更像是一種低聲的呢喃，這是來自海洋的聲音。
　
　榮光從未這麼近距離見過大海，他來巴西快半年了，沒有去過海灘，自然也沒見過大海了。所以當他看到藍天白雲，碧波白灘之後，被深深的震撼了。
　
　他甚至乾脆一路嚎叫著就衝向了大海，手舞足蹈。
　
　在海灘上有很多身著比基尼的遊人，沒有人向榮光投來詫異的目光——這樣激動的人他們已經見識過太多了。
　
　老神仙也沒有阻止榮光，開始在海灘上搭帳篷，這就將是榮光特訓期間他們所住宿的地方。
　
　巴西物價很高，以榮光現在的摳門心態，能省則省，所以沒有選擇住旅館，直接就買了頂野營帳篷，此外還帶了很多方便食品，不過吃這方面也不會太馬虎的，海灘附近都有很多售賣食物的流動餐車和固定的小店，總不會讓榮光天天啃面包和冷三明治的。
　
　老神仙原本以為榮光要在海邊好好玩一番才會回來，沒想到他很快就看到了榮光。
　
　面對老神仙的目光，榮光撓了撓頭，顯得有些不好意思：「呃……我不會遊泳……」
　
　帳篷搭起來了，老神仙並沒有要讓榮光休息到明天，養精蓄銳再來特訓的意思。
　
　而是直接就開始特訓了！
　
　他讓榮光跟他一起來到了遊人如織的海灘上。
　
　雖然是冬天，不能和夏天比，但海灘上依然有很多來這裡享受陽光的人們，因為今天是週末。
　
　巴西人的週末基本上都是這樣度過的，海灘就是他們的度假勝地。
　
　從聖保羅到桑托斯有一條九車道的公路，被分成了三份。平rì裡，其中六條車道是通往聖保羅的，三條車道通往桑托斯。而在週末的時候，這條路就變了，變成六條車道通往桑托斯，三條車道通往聖保羅……
　
　為什麼這樣？
　
　因為桑托斯有海灘。
　
　由此可見巴西人有多麼喜歡海灘了。
　
　今天恰好是週末，所以海灘上的人不少。
　
　有人在海灘上曬太陽，有人在海灘上跑步，有人在海灘上踢足球排球——一種用腳而不是手的排球運動，還有人在海邊遊泳戲水……所以並沒有人在意榮光和老神仙兩個人。
　
　老神仙用不知道從哪兒撿來的一截樹枝在他們地上的海灘畫了一條線。
　
　隨後又舉起樹枝指向遠方。
　
　「看到那裡了嗎？」
　
　他問道。
　
　榮光眺望過去。
　
　「看到了，巴西女人真開放！她們不冷嗎？」
　
　榮光看到的是一群只穿了比基尼在海邊戲水的女人，隨著她們身體的韻動，她們胸前也像海浪一樣……波濤洶湧！
　
　膚色各異的女人們在海邊嬉戲，倒也是巴西海灘上著名的一景。
　
　「笨蛋！你在看什麼？！」老神仙終於忍不住罵了一聲。「那個！」
　
　他手中的樹枝稍稍擡高了一點。
　
　榮光這才終於看到了，是更遠一點的一根燈柱。
　
　在巴西的很多海灘上都有那種類似於球場裡的照明燈。這是方便大家在晚上也可以在海灘上繼續玩耍。
　
　「是燈？」他不確定地問了一句。
　
　老神仙點點頭。「以你腳下為起點，跑到那根燈柱那裡，再跑回來。」
　
　從這裡到燈柱下面，直線距離不算遠，目測也就快兩公里。
　
　但是這一段海灘是弧形的，所以實際距離可能有三點五公里，一來一回加起來就是七八公里了，甚至更多，畢竟目測的不準。
　
　總是看上去很遠就是了。如果不是今天天氣好，照明燈上方又比較大，可能都看不太真切。
　
　榮光二話沒說，就要跑。
　
　但他剛剛衝出去，就被老神仙叫住了。
　
　「把我背在身上跑。」老神仙雙手負在身後，海風吹動了他的鬍鬚和衣襟，看表情可不像是在開玩笑。
　
　榮光愣了一下，但也沒多說，跑回來，蹲下。
　
　老神仙趴在他身上，他雙手托著老神仙的大腿，再起身。
　
　他的雙腳在鬆軟的海灘上往下沈了沈。
　
　這位老神仙穿著衣服還看不出來，但卻真是有點份量啊！
　
　榮光背起老神仙，感覺到了從後背一直傳遞到腳下的重量。
　
　然後他開始邁步前行。
　
　身上陡然多了幾十公斤的重量，又是在鬆軟的海灘上，榮光跑的很艱難，每一腳都會深深插進沙灘裡，然後再帶出大量的沙子，為了不被沙子絆到，他不得不儘量把自己的腿擡高，這樣一來速度就慢了。
　
　趴在榮光後背的老神仙敲了敲榮光的腦袋，說道：「快一點。」
　
　於是榮光不得不加快速度。只是這樣一來他就顧不上擡起腳了，很多時候腳都是拖著地在跑，每一腳都踢起了大量的沙子。
　
　「把腳擡高。沙子都踢我臉上了，呸呸……」
　
　榮光只好重新擡高腿，但速度又相應的慢了下來。
　
　「快一點。」
　
　「把腳擡高。」
　
　「快一點……」
　
　「把腳擡高……」
　
　一位只穿了比基尼的女人，正趴在海灘上曬太陽。這個時候是午後，正是一天陽光最好、溫度最高的時候，因為是冬天，再晚兩個小時，海風吹起來就冷了。所以這個時候是最好做rì光浴的時候，對於一個喜歡做rì光浴的人來說，也是最討厭有人在這個時候打擾的。
　
　但突然她感覺到自己的後背和頭上落下了很多沙子，悉悉索索地灑了她幾乎一身，就連屁股上都有感覺。
　
　將她的雅興全部打斷了！
　
　她怒氣衝衝地擡起頭，想看看究竟是誰在惡作劇，她一定要讓對方懂得尊重女士！
　
　但當她擡起頭來之後，卻目瞪口呆，忘了找對方的麻煩。
　
　在她前方，一個年輕人背著一個白髮白衣的老年人，正擡高了雙腿從她面前跑過！
　
　他的兩條腿就像是輪船的螺旋槳一樣，隨著擡起的動作，翻起大量的沙子，四濺紛飛。
　
　她長大了嘴巴，就算有沙子掉進了她的嘴裡，都沒有反應。
　
　作為一個桑托斯市民，只要天氣好，每個週末她都會到這塊海灘上來曬太陽，做rì光浴。所以她在這裡見過許多形形色色的人。
　
　有在這裡踢足球的，有人在這裡踢足排球，還有人在海邊遛狗、跳桑巴、衝浪、遊泳、散步、慢跑……但她從沒見過有人背著另外一個人以高擡腿的姿勢在海灘上狂奔！
　
　這是在做什麼？
　
　名為「少年，向著夕陽奔跑吧」的行為藝術嗎？
　
　她趴在海灘上，昂起頭，目瞪口呆，就保持這個姿勢和表情看著那個怪人逐漸遠去……
　
　很快，這一片海灘上，有不少人都看到了有一個背著老人在奔跑的怪人。
　
　他們用好奇、奇怪和疑惑，甚至是戲謔的目光打量著榮光。
　
　海灘上有各種形形色色的人，但榮光也是獨一份。
　
　榮光倒是不在乎那些人看他的眼光，對於這種眼光，他已經見識多了。
　
　他背著老神仙就這麼高擡腿跑了一個來回。
　
　跑到最後他的腿幾乎快要擡不起來了，速度也不得不減慢下來。
　
　他感覺到自己的肺都在燃燒。
　
　榮光的體能不算差，可是當他跑到終點的時候，他卻直接武力地撲倒在海灘上，就算會把老神仙摔下來他也顧不上了。
　
　他趴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
　
　本來背著一個人跑七八公里就很累了，又是在海灘上。鬆軟的海灘不好發力，雙腳容易陷進去，包裹雙腳四周的沙子也會增加阻力，所以需要花費比平常更多的力量。
　
　這一趟就算不背著人跑都夠累的，更不要說還背了個幾十公斤的活人！
　
　老神仙並沒有被摔倒，在榮光失去平衡的剎那，他就從榮光的身上很輕巧的跳了下來，彷彿沒有重量一樣落在了地上。
　
　「休息十五分鐘，這只是熱身。」
　
　負重幾十公斤在難行的海灘上跑七八公里……竟然只是熱身！？
　
　趴在地上喘粗氣的榮光已經很能體會到這次特訓與以往的不同之處了…

第五章核桃

在海灘的外側有一條專供人們慢跑快走的綠道，沿著海灘蜿蜒延伸。這條綠道會有不少人在上面跑步。充分體現了巴西人民熱愛體育運動的特點。

榮光和老神仙這個時候就站在這條綠道上。

老神仙先從口袋裡掏出一個手錶樣式的東西戴在了榮光的左腕上。

「這是計步器，可以知道你跑了多遠。」

老神仙言簡意賅地解釋道，隨後他又從口袋中掏出了一顆核桃，再俯身彎腰將這顆核桃放在了榮光的腳前。

「踢。」老神仙言簡意賅。

榮光輕輕把核桃踢了出去。這一次沒有網兜兜著了，核桃又輕巧，就算榮光是輕輕踢的，也滾出去老遠。

這也倒罷了，關鍵是核桃表面凹凸不平，形狀也不規則，核桃在地上蹦蹦跳跳的，運行軌跡根本就沒辦法預測。

榮光明明是向正前方踢的，但最後核桃卻滾向了他的左邊，並且差點被踢出綠道，最終磕在了綠道的邊沿，又彈了回來。

「哎呀……」榮光本來都跑到左邊去了，結果核桃被反彈到了中間，於是他一個急停變向，拐向中間追上去繼續踢，還是一樣，這次核桃滾到了右邊，並且乾脆滾出了綠道，低矮的綠道邊沿並沒有攔住蹦蹦跳跳的核桃。

當他跑到海灘中撿回核桃的時候，看到老神仙在向他勾手。

於是他拿著核桃跑了回去。

「看這個。」老神仙指了指他旁邊的一個廣告牌，是哈瓦納斯人字拖的廣告。

「這裡就是你的起點。」老神仙繼續說。「當核桃被你踢出了跑道的時候，你就要重新回到這裡繼續跑，然後把計步器清零。」老神仙說著教榮光怎麼使用計步器

「每天上午十公里，下午十公里，什麼時候跑完了什麼時候吃飯睡覺。」

聽到老神仙這話，儘管已經有所心理準備了，但榮光還是張口結舌地看著老神仙。

一天跑二十公里對於榮光這個從小就在山間奔跑的山裡孩子來說不算多，也不算累。

但要加上踢核桃，以及核桃踢出跑道就返回起點重跑這兩項規定之後，這二十公里就不同尋常了……

「有問題嗎，小子？」

榮光很想說有問題，但是一想老神仙這麼安排必然有他的用意，神仙的想法豈是凡人可以理解的？

於是他嚥了口唾沫，然後搖搖頭：「沒有，老神仙。」

「好，那就跑吧。」

說完，老神仙轉身負手走開了，似乎根本不屑於監視榮光是否要按照他的要求來進行訓練。

榮光則低頭看著自己手中的核桃。

這麼踢核桃跑步有什麼意義呢？

榮光想不通，但老神仙說的一定沒錯！

抱著這麼一個樸素的想法，榮光將核桃丟在了地上，表面凹凸不平，形狀不規則的核桃在地上蹦蹦跳跳的，最後落到了偏離榮光目前所在位置大約兩米的左前方。

在拋下核桃的時候，完全不知道它最終會往哪兒彈啊……剛剛落地的時候它明明是往右邊去的，但是通過在地上和地面的不斷碰撞，它在運行過程中數次改變方向，最終落到了榮光的左前方。

榮光不去想這麼踢核桃的意義何在，他開始遵照老神仙的要求，踢核桃跑步。

這一次知道了規則之後，他踢的小心翼翼，儘量不讓核桃出界。

但這麼一來他的速度就變得非常慢了。

核桃在被他踢出去之後，方向不定，他也不得不跟著核桃不斷變向，在三米寬的綠道上做著類似於蛇形路線的跑動。

這對膝蓋和胯部的負擔都很大。

跑了半天，榮光看了看他手腕上戴的計步器，才九十五米！

他表情呆滯了——他以為自己最起碼應該跑了幾百米

按照這個速度，十公里要跑到什麼時候去？還能趕上吃午飯嗎？

他不得不加快速度。

加快速度的結果就是核桃運行軌跡愈發不規則，榮光在啟動一次之後不得不多次變向，最後才能夠準確捕捉到核桃。

但這還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踢不了幾腳，核桃就被踢出了綠道。

於是他不得不跑出去把核桃撿起來，然後重新跑回起點，將計步器清零，重新在開始跑……

十公里，平時的榮光用正常的方法來跑，也就是四十多分鐘就跑完了，慢一點也不戶超過一個小時。

但是現在一個小時過去了，他才成功推進了一公里！

就這樣他已經汗如雨下，氣喘籲籲了。

因為他跑的可不止是一公里呢！

那些被他廢掉的里程，加起來恐怕都有三四公里了。

如果只是正常跑四五公里，榮光也不至於這麼累。

但是在追逐核桃的過程中，他得不停地急停啟動加速變向，全都是極短時間內的力量爆發。

這是無氧運動，非常耗費體能。主要訓練的是榮光身上的快縮紅肌和快縮白肌。

但同時長達十公里的運動里程，以及在這個過程中遠不止這個數字的總共運動里程，則對榮光身體內的慢縮紅肌是一個很好的訓練。

老神仙並沒有告訴榮光，但這種看起來很無厘頭很兒戲的踢核桃訓練方式，確實能夠同時鍛鍊他的三種骨骼肌，既能增加榮光的爆發力，也可以提升他的耐力。

同時，這種連續變向急停加速的跑動，還能讓榮光熟練掌握變向帶球——現在的榮光雖然學會了帶球，但都是直線帶球，就是在一條直線上靠速度沖，這種帶球方式還是太單一，一旦對方發現榮光只會這麼做之後，他還是很容易就被盯死。

但如果榮光學會了變向帶球……那可就不得了啦！

他的速度、爆發力配上連續變向的話，對手將很難猜到他的進攻方式！

基本的運球變向的技術動作榮光在球隊裡接受運球繞桿蓄訓練的時候，已經學到了，並且一直都在練，加深這方面的身體細胞記憶。

他就是缺乏把這個技術動作和自己的速度結合起來的體驗。踢核桃是一個很好的練習方式。

只是這些好處，榮光目前都還不知道。

他只知道聽老神仙的話，特訓！

第一天特訓，榮光沒吃上午飯。

晚飯也都是晚上八點鐘才吃到。

當他終於跑完了總共二十公里之後，整個人汗如漿下，雙腿再也支撐不住身體的重量，癱倒在地，就這麼四仰八叉地躺在綠道上，絲毫也不顧及其他人詫異的目光——他連顧及的力氣都沒有了。

躺在地上，胸膛劇烈起伏，粗重的呼吸聲甚至壓過了他所聽到的海風和海浪聲。

他感覺自己彷彿在地獄裡走了一圈，最終才堪堪逃出。

因為太累了，晚飯也沒吃幾口，他就躺倒在了帳篷裡。

「趴著。」老神仙讓榮光翻個身。

然後他開始為榮光做周身按摩。

說來神奇，身體上那些痠痛的部位，經過老神仙的推拿按摩之後，雖然還痠痛，但感覺卻很輕鬆了，就好像個是整個身體都鬆弛了下來，每一個毛孔都在排出濁氣，在歡快地呼吸。

尤其是膝蓋。跑了一天之後最痛的就是這裡。但是在老神仙神奇的按摩手法下。膝蓋那裡的痛感竟然輕了不少。

榮光本來還想和老神仙聊聊天的，但是他累得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了，就只是躺在墊子上，任由老神仙按摩他的身體。

累了一天之後有這樣的按摩，讓榮光感覺很舒服，整個人好像都重獲新生了一樣。

就這樣，在舒舒服服的感覺中，榮光竟然直接睡著了。

老神仙聽到有輕微的鼾聲傳來，他才發現榮光睡著了。

不過他手下並沒有停，而是繼續按摩揉搓著榮光的兩個膝蓋和腳踝。

疲勞聚集在這裡，必須把它們驅散，否則就會因為使用過度而造成永久性的損壞。

機器超負荷運轉之後，需要及時維護保養，身體也一樣。一張一弛，長久之道也。

第二天早晨六點鐘都不到，榮光就睜開了眼睛。一覺睡醒，連個夢都沒做。

這一腳睡得很深，從身體到精神都得到了充分的休息和放鬆。

肌肉還有些痠痛，但已經比昨天好多了。

讓榮光最驚訝的是膝蓋和腳踝那裡已經基本上不痛了。

他想到了昨天老神仙給自己做的按摩，知道這是老神仙的功勞。

真不愧是神仙，就是有辦法！

他伸了個懶腰，只套了個大褲衩子就爬出了帳篷。

迎面吹來了一陣海風，讓他打了個寒戰——雖然白天的時候，這裡的溫度有十幾度到二十度，太陽強烈的時候能衝到三十度，但是在每天的早晨和晚上的時候還冷的，只有零上幾度。這就是桑托斯這個海濱城市的冬天。

感覺到了寒意的榮光連忙開始在海灘上做熱身。

按照在聖保羅俱樂部裡學到的熱身動作，榮光做得很認真，最後他還拿出足球在海灘上顛起球來。

熟悉球性的練習，他每天都不會落下。

做完了所有的熱身動作之後，他開始在沙灘上慢跑。

沒有背著老神仙，也沒有帶著球，就是很普通的慢跑。

冬天的桑托斯在海邊是很冷的，因為有很大的風，但榮光卻只穿了一條大褲頭，上身，露出了結實的兩塊胸肌和六塊腹肌——雖然才過了半年，但是他已經要比自己初到巴西的時候強壯多了。

這得益於他的大胃口，以及每天做的足夠份量的訓練。

他也沒有穿鞋，就光著腳在鬆軟的沙灘上沿著海跑著。

桑托斯冬天的清晨六點鐘，還沒有天亮，海灘上空無一人，只有海浪的嘩嘩聲連綿不絕地傳來。在這樣的海灘上榮光獨自跑步，彷彿整個世界就只剩下他一個人。

在慢跑中，呼吸著清冷潮濕，帶著腥味的空氣。

身上逐漸滲出了汗水。

當榮光終於結束了他的慢跑之後，他停下來站在海邊，海水不斷沖刷著他的雙腳，繞過去湧到了他身體的後方，在沙灘上留下印記又折返回去。

他扭頭看向大海深處，瞇起了自己的眼睛。

在海天交際的地方，一線金光從下面蔓延出來，往上延伸，迅速佔據了那片深藍色的領域。金光還在向上向左向右向所有方向噴薄，吞噬著原本的黑暗，將天空中雲彩的輪廓勾勒出來。

金光從遙遠的海天一線投射過來，榮光身上每一顆細小的汗珠都單獨映出一個金光燦燦的世界。

讓他整個人都跟著變成了金色的，他的身影在海灘上投射出一條細長的陰影，一直延伸到了海灘之外。

第二卷 第六章 艷遇
「嗨，美女！你們有誰願意讓我給她抹油的？多多益善，你們全都願意，我英俊瀟灑樂於助人的盧卡斯也是不會拒絕的！」著上半身，只穿著一條花褲衩的盧卡斯•薩頓正在海灘上四處搭訕，期待著一次美麗的艷遇。

他故意在那些穿著比基尼，膚色各異的性感女郎面前展示自己健碩的身材。

作為一個足球運動員，他的身材確實很不錯。肌肉的棱角和線條都非常分明。

混血兒的小麥色膚色也顯得他很健康。

笑起來露出一口潔白的牙齒，雖然不是金發白膚的白人，但五官輪廓很好。

也可以算的上是一個帥哥了。

按理說這樣的人應該很受女性的歡迎。

但……

被盧卡斯招呼到的美女們轉身看到之後，打量了他一番，便笑著離開了。

盧卡斯舉起來打招呼的手就這麼僵在了半空中，臉上的笑容也凝固在了臉上，然後撇撇嘴：「嘁，錯過我盧卡斯，可是你們的損失！」

然後他一轉身，又揚起了手，充滿了熱情地高聲喊道：「嗨，妞兒們！我們來玩『賭十塊錢，我摸不到你們的胸部』的遊戲怎麼樣？」

嗯，這麼猥瑣的人找不到美麗的艷遇是正常的……

盧卡斯忙碌了一個上午，就像是遊蕩在肥羊群中的狼一樣，但卻毫無收穫。

最後他端著一杯瓜拉納果汁，坐在沙灘上，百無聊賴地看著那些在沙灘上嬉戲的男男女女，一對又一對的情侶從他眼前經過。

將他襯托的更加孤獨寂寞。

「咦？這是誰？瞧瞧，瞧瞧這是誰啊！」就在他心情很不好的時候，一個熟悉的聲音在他耳畔旁響了起來，讓他的心情更壞了……

「這不是盧卡斯嗎？你怎麼一個人坐在這裡？不去海上玩玩嗎？」

克萊伯出現在了盧卡斯的面前，用疑惑的眼神打量著他，隨後他「恍然大悟」。

「哦哦哦！我明白了！看樣子這一海灘上的美女們似乎都不怎麼喜歡你啊！哈哈哈！」

說這話的克萊伯身邊一左一右有兩個美女正挽著他的胳膊，顯得很親密。

一個是白膚金發的美女，一個則是黑髮棕膚的女郎。各有各的風情。

共同點是她們都在看著克萊伯，媚眼如絲。

不得不說，雖然克萊伯在競爭一線隊的位置時輸給了榮光，但是克萊伯確實很受女人的歡迎。

這一點是讓盧卡斯都譏諷不了的。

所以當克萊伯用這方面的理由來譏諷盧卡斯的時候，盧卡斯也沒辦法反擊。

他只是從沙灘上站起來，拍了拍屁股上的沙子，打算離開。

惹不起，我還躲不起嗎？

「別跑啊，盧卡斯。要不要我給你介紹一個妞兒？你知道的，就是那個身材很火辣的，不過你不用擔心，我上個星期已經和她分手了……」克萊伯可很少有機會這麼肆無忌憚地嘲笑盧卡斯，他當然不可能放過這個機會了。

正在奚落盧卡斯呢，卻看到盧卡斯突然停了腳步，呆呆地看著他的身後，那表情就像是見到了鬼一樣。

「你那是什麼表情？哈，看到什麼美女了嗎？你放心，盧卡斯，看上哪個美女給我說，我先幫你驗驗貨！哈哈哈……」

克萊伯一邊嘲笑著盧卡斯，一邊轉身，還張開了嘴哈哈大笑，打擊的盧卡斯連話都還不了，這樣的感覺真是太爽了！

但是當他轉過身來的時候，他的笑聲卻戛然而止。

因為突然有一片沙子迎面而來，灑了他一頭一臉。面對著突然襲擊，他只顧得上條件反射的閉上眼睛，但還是晚了，有沙子鑽進了他的眼睛，但更多的沙子則飛進了他的嘴巴裡……

他得意洋洋的大笑聲就這麼被突如其來的沙子打斷了。

「呸呸呸！媽的是誰？！」在美女面前如此狼狽的克萊伯惱羞成怒，一邊往外吐著沙子，一邊破口大罵。

同時他還在拚命揉眼睛，眼睛裡傳來陣陣刺痛感。

與此同時，他聽到了盧卡斯驚訝的聲音。

「榮？」

他被這個名字驚到了，停下了揉眼睛和吐沙子。

是他？！

「咦，盧卡斯！你怎麼也來了？」榮光喘著粗氣，背著老神仙，停了下來和他的好朋友打招呼。

他正背著老神仙在海灘上負重跑，沒想到卻遇到了盧卡斯。

他有些高興，連續一個多星期高強度的訓練實在是太枯燥乏味了，能夠遇到好朋友，讓他很驚喜。

於是他乾脆中斷了特訓，停了下來。

被他背在身上的老神仙卻也沒有阻止，但也沒從榮光身上跳下來。

彷彿眼前的人都不存在一樣，又或者他自己不存在一樣。

「我來玩兒的，你呢？你怎麼……」盧卡斯指著榮光背後的老神仙。

榮光撓了撓頭：「我來特訓的，盧卡斯。」

「特訓？」問出這話的人不是盧卡斯，而是克萊伯。

他揉著眼睛擡起頭來，雙眼還是抑制不住的淚流。

榮光也看到了他，擡手向他打招呼：「呀，是青年隊的克萊伯？雖然確實是好久不見，但也你別一見到我就這麼激動啊，你瞧瞧你，都哭了，至於嗎？」

「哭個鬼！」聽到榮光的話，克萊伯氣急敗壞地大吼。在盧卡斯面前的優越感在遇到榮光的時候，都蕩然無存了。「這都是你的責任！你揚起的沙子！」

榮光連忙「道歉」：「啊，真不好意思。我也沒想到現在在這海灘上還有白癡會在我特訓的時候靠得這麼近……」

「你！」榮光直接叫他「白癡」，克萊伯更是怒不可遏。

不過他的目光馬上就落到了榮光背後的老神仙上。

於是他又笑了起來，極怒的表情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戲謔的笑容。

「瞧瞧你，中國小子。你的特訓就是背著一個老頭子在海灘上像個白癡一樣跑步？你是漫畫看多……」

結果他話還沒說完，就聽到身邊的兩個美女突然一聲尖叫：「呀——！」

把他嚇了一跳。

「你們幹什麼……」克萊伯正要呵斥他剛剛在海灘上勾到的兩個女孩子，卻見這兩個女孩子卻撲向了榮光！

這是怎麼回事兒？！

「你就是榮？」

「你是那個中國天才？」

「天哪！真的像報紙上說的那麼青澀！」

「我看過你的比賽，你踢得太棒了！我好喜歡看你衝刺時的樣子啊！」

兩個女人圍著榮光，就像是追星族看到了偶像一樣。

榮光都被他們的熱情嚇住了，背著老神仙連連後退——這兩個女粉絲的熱情就好像是要吃了他一樣……

盧卡斯在旁邊看到這一幕就笑了起來。

不過很快他也笑不出來了，因為那位金發白膚的美女竟然將胸部湊了上去：「能在這裡給我簽個名嗎，中國男孩？」

她一邊這麼說，還一邊沖榮光拋媚眼。

看到這一幕，盧卡斯傻了眼。

旁邊淚流滿面的克萊伯也傻了眼。

榮光更是傻了眼。

他甚至都不知道該怎麼做了，不知所措的他看著眼前白花花的高聳胸部。

這位熱情的女粉絲為了吸引她的偶像，甚至還故意抖了抖自己的胸。

以儘量節省布料為己任的比基尼只能夠遮住她的關鍵位置，其他地方全都露在外面，連rǔ房的圓弧下圍也不例外。大片大片的白反射著天上的陽光，還有些刺眼。

榮光感覺到眼前波濤洶湧，就好像是大海中被遊艇翻起來的白色浪花。

他感覺到口乾舌燥，似乎有些要支撐不住了。

於是他怪叫一聲，背著老神仙轉身就跑，落荒而逃！

那位金發美女錯愕了一下，才反應過來。她舔舔嘴唇，很風sāo地笑了起來：「人家最喜歡害羞的小男生了！」

盧卡斯迅速反應過來，他意識到這是自己登場的時候了！

於是他咳嗽一聲，出現在了兩位美女眼前：「自我介紹一下，小姐們。我是盧卡斯•薩頓，榮在聖保羅最好的朋友。其實我也是很害羞的……你們想聽聽有關榮的八卦嗎？」

金發女郎和黑髮女郎同時轉身，扭著豐韻的肥臀和纖細的腰肢走了過去，一人一邊用胳膊搭在了盧卡斯的肩膀上。

「當——然——」她們趴在盧卡斯的耳邊，將風吹進了盧卡斯的耳朵裡，聲音甜的膩人。

盧卡斯心花怒放，感謝上帝，感謝榮！

隨後他伸出手，一左一右，摟住兩位女郎的腰肢，就這麼走掉了。

當所有人都走了之後，這裡只留下克萊伯。

他早就被大家都遺忘了……

「中國白癡！盧卡斯那個混蛋！還有……兩個婊子！！」他憤怒地大罵。

但罵聲剛剛出口，就被呼呼的海風吹散在了空中。

「只是找你要簽名的粉絲，你跑什麼，小子？」老神仙趴在榮光的背上，突然問道。「你不是想要粉絲嗎？」

「呃……呃……」榮光不知道該怎麼回答，最後憋出來了一個他自己都不信的回答。「我沒筆啊，怎麼簽？」

老神仙哼了一聲：「沒出息。」

榮光不吭聲了，只是埋頭繼續背著老神仙在海灘上狂奔，濺起漫天的沙子，惹得周邊的遊人們紛紛抱怨著躲避。

遊艇在海裡翻起白浪，而榮光則在沙灘上掀起了沙浪！

第二卷 第七章 你想變強嗎？
當第二天榮光開始在綠道上進行踢核桃特訓的時候，他又碰到了盧卡斯。

盧卡斯還在海灘上到處找美女搭訕，語言風格一如既往的猥瑣：「嘿，小姐，你知道嗎？大腦的力量是很神奇的！只要你伸出手，擺出拿著一個調料瓶往嘴裡撒鹽的姿勢的話，就真的可以嘗到一點鹹味哦！你不想試試嗎？」

榮光先聽到了盧卡斯的聲音，才看到了他。

於是他將核桃撿起來，握在手裡，向盧卡斯大喊：「盧卡斯！」

盧卡斯看到了榮光，再回頭看他正搭訕的美女，已經走遠了……顯然他又失敗了。

於是他跑過來向榮光抱怨：「都是你，榮！你嚇走了我的妞兒！」

接著他摟住了榮光的脖，湊上來用很猥瑣的語氣說道：「你得賠我一打！」

「我哪兒去找？我連一個都不認識……對了，昨天不是有兩個嗎？」

一聽榮光提到昨天的兩個女人，盧卡斯的臉色就有些尷尬——他昨天是想把兩個女人都拐到床上去的，來個一龍二鳳的3P。

但最後他也沒能佔到別人的便宜，吃完飯，兩個女人就走了。

當然，也不是完全沒有收穫，臨走的時候，一人給了盧卡斯臉頰兩邊一個吻。

「這是感謝，盧卡斯。」金發女郎親吻完了他之後，對他眨眨眼。

而盧卡斯竟然完全沒有辦法將這兩個女人留下來……

榮光的問題讓盧卡斯想到了不堪回首的昨天，他擺了擺手，轉移開話題：「不說這個了，榮。你還在特訓嗎？」

榮光點點頭：「是呀，在特訓。」

「你特訓多久了？」

榮光回想了一下：「從二十一日開始的。」

今天是五月日二十七日，榮光已經在這個海灘上練了天。

「都快一個星期了？」盧卡斯有些驚訝。

榮光點點頭：「嗯，我要繼續了，盧卡斯。你去繼續找你的美妞兒吧。」

盧卡斯卻突然對榮光的特訓很好奇，昨天那個背著老頭跑步算是特訓的話，那麼今天這個呢？只是在綠道上跑步對於我們這種職業級別的球員，也算是特訓嗎？

於是他搖頭：「你不用管我，榮。我在旁邊看看。」

榮光便不再理會他，將核桃扔在了地上。

看到榮光把核桃扔到地上，盧卡斯問道：「這是什麼？」中國的普通核桃，巴西人是很少見得到的，因為位於熱帶地區的巴西盛產多汁的水果，核桃並不產，他們只有碧根果，也就是被稱之為「長壽果」的狹長型山核桃，皮很薄，果肉很脆。

這種核桃和中國的核桃是差別很大的。

「中國的核桃。」榮光簡單解釋道。

聽了他的解釋，盧卡斯更奇怪了。

扔顆核桃這是做什麼？

隨後他看到榮光開始踢核桃！

這就是特訓嗎？

核桃在地上很不規則地跳動著，榮光也跟在核桃後面不時變化著自己跑步的路線，時而向左時而向右，有些時候甚至得在踢一次核桃之後連續多次變向……

盧卡斯很好奇，乾脆跟著榮光在路邊跑了起來。

他完全忘記了搭訕美女的事情。

他跟著榮光跑了大約幾百米之後，核桃被榮光踢出了綠道，落到了旁邊的沙灘裡。

「啊啊啊啊——！！靠靠靠靠！！」看到核桃出了界，榮光的表現讓盧卡斯很奇怪，因為他並沒有直接跑出去撿回來，而是仰天長嘯，語氣很是悲憤！

這是怎麼回事？

不就是滾出去了嗎，再撿回來就好了嘛。至於嗎？

長嘯完的榮光最後還是老老實實跑出綠道將核桃撿了回來。

但他沒有繼續往前踢，而是攥著核桃轉身往回跑。

「你幹什麼，榮？」盧卡斯追了上去。

「重來。」榮光咬牙切齒地說。

「重來？什麼重來？」

「核桃滾出了跑道，我就要重新回到，重新跑。」榮光簡單地解釋道，語氣透著鬱悶。

「在哪兒？」盧卡斯問道。

榮光指了指前面：「那兒。」

「哪兒？」前面可是一大片區域，盧卡斯並不知道榮光指的具體是哪兒。

榮光也說不清楚，他只好看了看手腕上的計步器，然後將上面顯示的距離報給了盧卡斯：「七公里之外。可惡，還差三公里我就完成了……啊啊啊！」榮光一邊抱怨著一邊加速往回跑，這次不用踢核桃了，所以他速度快了不少。

盧卡斯則在聽到榮光報出來的數字之後，差點一個踉蹌，他被迫停了下來。

七公里之外？

盧卡斯擡頭望向遠方，七公里之外具體有多遠，他也不知道，還能不能在視野內，他也不知道。

他只是目瞪口呆地看著遠處。那裡是榮光的，當他失敗了就要退回重新跑，哪怕是還差三公里就跑到終點的情況下……

差三公里就到終點？

等等！

那不是說總共需要跑十公里嗎？

而且這十公里必須一口氣完成，一旦失敗，就得退回，不管之前是跑了幾百米還是幾公里……但是核桃表面凹凸不平，運行起來的軌跡也無法確定，所以肯定會經常出現核桃被踢出邊線的情況。

這樣一來，榮光實際上跑的可遠不止十公里了。也許二十公里，也許三十公里……

這就是他的特訓？

盧卡斯想著想著打了個寒戰，突然覺得好恐怖。

等他回過神來，再看向的方向時，已經看不到榮光了。

榮光的身影消失在了遠方，再也看不見。

盧卡斯一直站在原地，等了很久很久才重新又看到榮光向他跑來的身影。顯然，在這個過程榮光一定是又失敗了幾次，所以退回重新來。

不知道為什麼他突然攥起了拳頭，很為榮光感到擔心。

生怕他跑著跑著又把核桃一腳踢出綠道去……

那樣的話，自己可能都沒機會和他說上話，他就會折返跑回去了。

好在這一次很順利，榮光一直跑到了盧卡斯的面前，核桃都還在綠道範圍內蹦蹦跳跳的。

「榮。」趁著榮光還沒踢核桃，盧卡斯連忙叫住了他。

他一直有句話想對榮光說。

「那個老頭在監視著你嗎？」說著他還四處東張西望。

他想昨天榮光背著的那個老頭，應該就是榮光的「教練」吧。

榮光搖頭：「沒有。」

老神仙平時在哪兒，在做什麼，榮光也不清楚。

反正他踢核桃的時候，是看不到老神仙的，他能夠見到老神仙的時候只有每天的早晨、午和晚上。

午和晚上是因為老神仙要給自己按摩，早晨是因為自己起床的時候，老神仙還睡的正香。

「那你何必這麼傻？核桃滾出去了，你就撿回來繼續往前跑便是了，為什麼還要這麼乖乖聽話？」

盧卡斯覺得榮光真是蠢透了！

既然沒有人監督，為什麼不偷懶？

這事兒盧卡斯常做，都得心應手了。

但榮光卻搖了搖頭：「不行的，盧卡斯。」

「為什麼不行？」

「因為老神仙不會喜歡偷懶和不誠實的人。」他一本正經地說。

盧卡斯翻了個白眼，覺得榮光腦一定是壞掉了。

榮光沒有繼續和盧卡斯解釋老神仙是多麼的神奇，他繼續踢著核桃往前跑。

看著榮光的背影，盧卡斯撇嘴道：「笨蛋！」

當榮光終於結束自己的十公里特訓，回到帳篷的時候，老神仙為他準備了午餐。

三明治，很普通的的三明治。這頓午餐很簡單，簡單的和榮光流出來的汗水，消耗掉的能量比起來簡直不值一提。

但是榮光並沒有吃，一回到帳篷，就直接趴在帳篷裡，再也不想動彈了。

他太累了，完全沒有胃口吃飯。特訓了快一個星期，他的身體依然還在適應當。

盧卡斯找到榮光所在帳篷的時候，榮光就這麼趴在帳篷裡，兩條腿還伸在外面，如果不是看到了榮光身上的那條黑色短褲，盧卡斯可能就直接走過了。

因為那條短褲，給盧卡斯的印象很深，所以一眼瞥到短褲的時候，他就確定是榮光了，儘管榮光是趴著的，背對他。

趴在帳篷裡的榮光著上半身，黑色短褲的腰線往下，全是被汗水打濕的痕跡，汗水打濕了褲，又被風乾，在深色的短褲上留下了一圈白色的汗漬。在這圈汗漬下面一點點的地方，又是一圈，一圈接一圈，就這麼一直延伸下去，就好像是樹的年輪。

樹的年輪證明了樹的年齡，那是樹的記憶。

而這一圈圈汗漬，則證明了榮光所付出的努力，這是汗水的記憶。

難以想像……盧卡斯心想，自己恐怕是絕對做不到的！

簡直是瘋，生活有那麼多美好的事情，有陽光，有沙灘，有海浪，還有穿著性感比基尼的美女……幹什麼不好？非要把時間都花在這種自虐身上？

不是榮瘋了，就是那個老頭瘋了。當然，最大的可能是他們兩個人都瘋了！

看著榮光這麼有氣無力的樣，盧卡斯作為榮光的好朋友，氣就不打一處來。

他認定那個老頭一定是個江湖騙，百分之百是在戲弄榮光！

他要把自己的好友從這個該死的騙手拯救出來！

於是他轉身衝了出去。

「喂，你！老頭！」

趴在帳篷裡休息的榮光突然聽到了自己好朋友盧卡斯的聲音，而且好像還是去找老神仙的麻煩？

他連忙掙紮著從地上爬起來，轉身鑽出了帳篷。

當他鑽出來的時候，他看到盧卡斯正指著老神仙。

「當榮累得快虛脫的時候，你卻在這裡看美女！榮口的神仙就是這個樣的？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幹什麼！老經驗可比你豐富多了！」

背對著他的老神仙聽到盧卡斯義正詞嚴的指責之後，慢慢扭回頭，看著他：「是嗎？」

「盧卡斯？你怎麼在這兒？」榮光看到盧卡斯很吃驚。

「榮，你快去休息。我要揭穿這個騙，他絕對不是你口的『老神仙』！他就是一個神經病！」盧卡斯繼續指著老神仙說，這個時候他有一種捍衛自己朋友的偉大感——不知道這麼英勇高大的形象，有沒有落在哪一個美女的眼呢？

想到這兒，他情不自禁地開始四處偷瞄，想要看到那些眼睛冒紅心的美女。

但可惜他沒看到。

耳畔倒是響起了老頭的聲音。

「你是踢球的？」

盧卡斯停止偷瞄的行為，挺胸擡頭：「我是職業球員！」

其實還沒有簽職業合同……但是這並不妨礙盧卡斯在陌生人面前吹吹牛。

老頭指著站在盧卡斯身側的榮光問道：「你和他，誰更厲害？」

盧卡斯很想脫口而出：「當然是我！」

但是他這話都到嘴邊了，卻被他嚥了下去。

四個月前，他可以毫不猶豫地說出這句話，但是現在，他做不到。

他作為榮光最好的朋友，眼睜睜看著他是怎麼從一個連足球基本規則都不瞭解的門外漢變成一個可以絕殺科林蒂安，幫助聖保羅捧起里約聖保羅錦標賽的最後一個冠軍獎盃。

換成自己，自己能做到嗎？

他不知道該怎麼回答這個問題。

本來應該是氣勢洶洶指責老騙的，最後卻反而被老騙一句話問的啞口無言。

盧卡斯有一種深深的挫敗感。

就在這個時候，老頭看出了他的窘迫，於是微微一笑，捋著長鬚負手說道：「看來，你沒有他厲害。」

雖然被老騙瞧不起了，讓盧卡斯有些不爽。

但是面對榮光，盧卡斯確實說不出「我比他厲害多了」這樣的話，他只能認，因為……

「他是個怪物！誰能和他比？」

是啊，才四個月就有這樣的進步和實力了，不是怪物是什麼？

「那你想變強嗎？」老騙一個問題將盧卡斯問愣了。

你想變強嗎？

這個問題在盧卡斯的腦海盤旋，放大，最終充斥了他的整個腦海。

他是來找老騙麻煩的，但現在他卻彷彿著了老騙的道……

第二卷 第八章 像渴望呼吸一樣渴望變強...
「你想變強嗎？」

老頭子看著盧卡斯問。

盧卡斯則被問愣住了。

變強？

誰不想變強？

我做夢都想變強！

你以為我想打替補啊？

你以為我不想把該死的克萊伯擠到替補席上去嗎？

如果我可以……我他媽早就這麼做了！

但是我不行！

作為一個前鋒沒有速度也沒有身體，作為一個巴西球員，腳下技術也實在是只能算是一般。

我憑什麼比別人更強？

在菜鳥榮之前，我最初還能保持的優越感如今也早就被擊碎了……

在榮光身上，他看到了這個世界是真的存在天才的。他們可以比你晚開始很久才起跑，但當你在路上辛苦跋涉的時候，他們卻總能輕易超越你，然後眨眼間將你甩得連灰都看不見。

凡人所付出的努力在天才門前，簡直不值一提。

「你想變強嗎？」老頭子又問了一句。

「我……」盧卡斯不知道為什麼，嘴唇顫抖著就張開了，發出了聲音。

「你想變強嗎？」老頭子逼問道。

「想！我想變強！我他媽太想變強了！」盧卡斯終於受不了老頭子的連番逼問，大聲吼道。

榮光詫異地看著盧卡斯。

他從未見過盧卡斯這個樣子，在他心中，盧卡斯一直以來都是有點玩世不恭，做什麼都提不起勁來的樣子。在青年隊的時候他就看出來了，盧卡斯訓練不積極，也不怎麼主動，能夠偷懶的時候就偷懶。

情緒激動的時候？完全沒有。

盧卡斯就好像對什麼事情都提不起興趣來一樣……哦，不對，他對女人很有興趣。但沒錢又沒名氣，想要讓女孩子喜歡他可不容易……

「但我怎麼可能變強？你別拿騙榮的那一套來戲弄我，我告訴你，我盧卡斯可不是那麼好騙的！」

老頭子笑了笑，問道：「你有哮喘嗎？」

盧卡斯搖頭，攤手不屑道：「我才沒有呢，但這和變強有什麼關係？」

老頭子看向榮光，榮光也搖頭：「我也沒有，老神仙。」

老頭子重新看著盧卡斯：「那好，你往海裡走。」

盧卡斯完全不明白那個老騙子要他這麼做有什麼意義，不過他想看看老騙子葫蘆裡在賣什麼藥，於是他聽話地轉身走向大海。

他穿過那些在海灘上享受陽光的遊人們，一步步走進了大海。

當海水差不多淹到他腰際的時候，老頭子並沒有讓他停下來。他現在覺得自己好像是一個白癡……一定是被老騙子耍了！

就在他打算轉身回去找老騙子麻煩的時候，他聽到了老騙子的話：「繼續往前。」

於是他又繼續向前走。

他現在覺得自己也瘋了，竟然會聽那個老騙子的話……

「往前，往前，再遠一點。」老騙子的話不停地在他身後傳來。

他一直走，海水漸漸淹到了他的肩膀。

這個時候在周圍戲水的遊人們都注意到了盧卡斯，他們驚訝地看著他。

如果盧卡斯和他們一樣，那這麼做就不對，因為沒有人會這麼直挺挺地走進海水裡，這是要自殺啊！

有女人驚呼起來，更多的人停下他們自己的事情，起身探頭看向盧卡斯。還有熱心的人甚至已經在往盧卡斯那邊跑過去了。

老騙子還在說：「再遠一點，再遠一點……」

當海水已經淹到了盧卡斯嘴巴的時候，他仰起頭來，讓海水不灌進嘴裡。

夠了！

我真他媽蠢，竟然會鬼迷心竅聽那個老騙子的！

好吧，我承認他能夠騙我這麼久很有點水平，但現在我要去找他算賬了！

就在這個時候，他聽到老騙子說：「好了，你可以回來了。」

盧卡斯幾乎是同時轉的身，他一臉不善地走向了老神仙，儘管是老人家，自己也要好好教訓教訓他！誰讓他把自己當白癡一樣耍？

那些要趕去幫助盧卡斯的人看到盧卡斯又走回來了，都奇怪的停住了腳步。

不明白這是唱的哪一出……

走到海水及胸的地方，盧卡斯也走到了老騙子的身前。

他剛要開口質問，卻聽到老騙子先說了：「你真的想變強？」

「啊？」盧卡斯還沒反應過來，就看到老騙子將手伸向了他的頭，然後他的頭就不受控制地往下低，身體前傾——他被老神仙按到了水裡！

驚恐的盧卡斯反應不及，吞了好大一口海水。然後他又被老騙子猛地提了起來。

剛剛呼吸到一口空氣，就又被按了下去！

「媽的……咕嚕咕嚕……」

「噗！你幹什……咕嚕咕嚕……」

他連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來。

榮光在旁邊都看傻了，更不要說其他人了。

還有人以為這邊發生了什麼衝突，就要撥打報警電話。

連續四次之後，老騙子將他提起來，不再往下按。

盧卡斯喝了一肚子鹹海水，好不容易可以呼吸了，他拼了命的深吸氣，讓空氣進入自己的肺部。

隨後他喘著粗氣罵老頭：「你瘋了？！你這個殺人犯！」

「感覺怎麼樣？」老頭子卻似乎完全沒看到他的表情一樣，慢條斯理地問道。

「你還問我感覺怎麼樣？我他媽都快喘不過氣來了！」盧卡斯揮舞著手臂，就好像要打老騙子一樣。

「這就對了。」老頭子一句話卻讓他愣住了。

「對了？對什麼對？」

「記住剛才你拚命掙扎，都想要呼吸的感覺，小子。你說你想要變強？但實際上你沒有那麼想，只是有點想而已。你對變強的渴望還不如對派對的渴望，不如對耍帥的渴望，不如對泡妞兒的渴望，甚至比不上對睡懶覺的渴望。當你對變強的渴望足以與你對呼吸的渴望相媲美的時候，你就會變強。」

說完，老頭子轉身負著手涉水離開。

聽到老頭子的話，盧卡斯卻愣在了原地，任由海水沖刷著他的身體，他就那麼呆呆地站在海裡。

榮光想上去開導開導盧卡斯，卻聽到老神仙在他背後哼道：「跟我回去，按摩！」

榮光扭頭看了一眼盧卡斯，最終還是跟著老神仙離開了。

盧卡斯一個人就這麼站在海水裡陷入了沈思。

我想變強嗎？

我是真的真的很想變強嗎？

還是說其實我只不過是因為安於現狀，所以給自己找了一個沒有天賦的理由？這樣我就可以不用付出那些辛苦、汗水，來變得更強了……

他想到了他在訓練基地食堂裡看到榮光一身傷痕，驚詫地問他是怎麼回事的時候，榮光告訴他這是「特訓」。他當初還不相信。

他又想到了昨天和今天看到榮光在海灘上做著超出他想像的訓練時，告訴他這也是「特訓」。

想起他那條就像是樹輪一樣的短褲……

他所付出的努力、汗水……是自己所能比擬的嗎？那自己憑什麼會覺得榮光比自己進步快，比自己更強是天賦使然？

他似乎只將目光集中在了榮光超強的學習能力以及速度天賦上，完全忽略了榮光為此所付出的努力。

一個天才，如果不努力，能夠在四個月內從門外漢變成聖保羅的關鍵先生嗎？

雖然心裡很不願意承認，但是盧卡斯卻無法阻止他自己同意老騙子的話。

他自己對變強的渴望，完全比不上去參加狂歡派對，在海灘上四處找美女搭訕耍帥……他之前可還在心裡覺得榮光這麼拚命是瘋子。

但如果沒有這股瘋狂勁，一個只學了四個月足球的菜鳥怎麼可能取得成功？

我對變強的渴望確實不夠強烈。

但我是真的不渴望變強嗎？

誰不希望自己變強？誰不希望自己可以成為一名成功的職業足球運動員？

我想啊！

我真想！

就像是想呼吸那樣想！

旁邊有好心人見盧卡斯還站齊胸高的海水裡，幸虧今天風小浪緩，否則他就被打翻在海裡了。

於是上來想要關心一下他：「小夥子，你需要幫助嗎？」

盧卡斯卻好像沒有看到他一樣，突然動了，他擡腳往岸邊走去。

留下詫異的好心人，不明白這人究竟是怎麼了，剛才那又是唱的哪一出啊……

榮光沒有再見到盧卡斯，也許他已經回去了，也許他還在海灘上尋找美女搭訕，只不過已經遠離了自己所在的這片區域。

他沒什麼太多的時間關心盧卡斯了。因為每天的特訓都還在繼續，每天都被上下午各一次背著老神仙熱身，以及上下午各十公里的踢核桃。

每天光是這兩樣訓練，就足夠他精疲力盡了，他也確實沒什麼太多其他的精力去關心盧卡斯了。

他只能希望盧卡斯不要受到打擊。

他自己是有必須要這麼拚命的理由，因為他比別人，尤其是比卡卡少了八年的時間，他必須迎頭趕上。盧卡斯不見得就也要這麼做嘛，他和卡卡一樣，也是從很小的時候就開始接受足球訓練的……

瑞科正在家中幫著自己的母親看守著雜貨鋪，這是他們一家人經濟的主要來源。在他成為一名真正的職業球員之前，他和他的父母，以及一個奶奶，還有三個弟弟，兩個妹妹，都要靠這間雜貨鋪。和其他普通的巴西貧民一樣，過著非常拮據的生活。全家人都指望他能夠在足球場上有所成就，只要他一個人賺錢了，那麼全家人就都能過上好日子了。

陽光明媚的店舖門口突然一暗，他條件反射地以為是客人來了，連忙招呼：「要點什麼……咦？」

擡起頭來，他看到了抱著足球的盧卡斯•薩頓。

「盧卡斯？」

「瑞科，陪我練球！」盧卡斯將足球扔給了瑞科，說完就轉身往外走。

瑞科手忙腳亂的接住球，追了出去：「可我要看店……」

「就在你門口練！」盧卡斯邊走邊說。

聽著盧卡斯這麼斬釘截鐵，堅定的聲音，瑞科都被嚇住了：「你瘋了，盧卡斯？你以前可從來都不是這樣的啊！」

盧卡斯突然停下來，轉過身來看著瑞科。

「你想變強嗎，瑞科？」

「誰不想變強？」瑞科攤開手，莫名其妙地反問道。

「有多想？」

「呃……很想很想。」瑞科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只好隨便搪塞。

「能像想呼吸那樣的想變強嗎？」

聽到這句話，瑞科愣住了。

第二卷 第九章最強的根骨

榮光一天又一天在桑托斯的海灘上進行著他的特訓，白天特訓將自己折騰的精疲力盡，晚上在老神仙的按摩中沈沈睡去，將自己所消耗的能量重新充滿，就像是需要充電的手機一樣。

就這樣日復一日，他每天都比太陽起來的更早，獨自一個人熱身慢跑之後就會站下來看朝陽躍出海面。

然後開始一天地獄一樣的特訓。

海灘上遊人來了走，走了來。

逐漸的，在海灘的另外一端豎起了一個高聳的鋼鐵支架，支架前方，一塊有一塊的屏幕被放了上去，最終拼成了一個大約有三層樓高的大屏幕。

榮光每次跑步都可以看到那塊巨型的屏幕。但他不知道那是做什麼的。

漸漸的，海灘這頭的遊客們都逐漸集中到了那邊的大屏幕下面，將屏幕圍了起來。

這邊反而清靜了不少。

榮光無所謂，清凈點也好，免得每次背著老神仙熱身的時候，都惹得旁邊的人用很不爽的眼神看著他，彷彿他打擾了他們的清靜一樣……

再後來大屏幕上出現了足球比賽，聚集在大屏幕下的人越來越多，發出巨大的呼喊聲他在海灘這頭都聽得到。

但他們在看什麼比賽，榮光就完全不知道了。

他對世界盃這個全世界的足球盛事，可是一點都不關心啊……

外界的喧囂與他無關，他只是沈浸在自己的世界裡。別人的熱鬧和精彩和他有什麼關係呢？他迫切的想要變強，現實裡的時間完全不夠用，怎麼還可能去關心別人在做什麼？

韓國水源世界盃體育場裡人聲鼎沸，儘管這是一場已經無關小組出線結果的比賽了，但還是有很多球迷來到現場看球。

這就是巴西，這個地球上最強大的足球王國的魅力了。

這些球迷們絕大多數都是來支持巴西隊的。

卡卡站在場邊，感受著世界盃的氣氛。

他有些激動。

雖然這已經不是他第一次感受世界盃氣氛了，但是之前的兩場小組賽，卡卡都沒有獲得哪怕是一分鐘的出場機會。

雖然他頂掉了羅馬里奧，獲得了一個參加世界盃的名額，可是就像是媒體們所說的那樣，一個毫無經驗的二十歲年輕人，你指望他在世界盃這樣的大舞臺上有什麼發揮呢？

他連出場機會都沒撈到。

直到這一場比賽。

巴西國家隊在前兩場比賽中分別2：1逆轉擊敗了土耳其，4：0大勝中國隊，已經提前拿到了小組出線權。在這場無關緊要的杯賽中，巴西隊的主教練斯科拉里終於想起了被他專門帶到韓國來的卡卡。

現在他就站在場邊，旁邊是第四官員，他即將出場比賽了！

他知道自己在這只球隊裡就是陪襯，可他依然激動。

世界盃！

任何一個巴西球員夢寐以求的最高舞臺，他終於夢想成真了！

小時候，我不過是想要代表巴西國家隊踢一場比賽而已，沒想到……我卻能夠參加世界盃，踢上世界盃的比賽！

這個時候按理說他應該想到更多的事情，但是不知道為什麼，這個時候他突然想到的卻是在聖保羅隊中的那個中國菜鳥榮光。

榮光指著他的胸口對他說：「我會打敗你的，卡卡，我一定會打敗你的！」

那麼如今我在世界盃的賽場上，你在哪兒呢，菜鳥？

榮光正在揮汗如雨地進行踢核桃特訓。

核桃蹦蹦跳跳的很難控制，可是這一次他的運氣很好，有好幾次核桃都要滾出邊界了，卻被邊沿磕了一下，又彈了回來。

把榮光嚇的心驚膽顫。

從兩天前開始，他嘗試在踢核桃的特訓中加入帶球的元素——之前就是踢核桃而已，小小的核桃，用腳尖把核桃踢出去就是了。

但這麼做，核桃滾動的方向不定，路線也很詭異。

所以他嘗試用帶球的動作來踢核桃，用內腳背，用外腳背，用正腳背……當然了，核桃不是足球，比足球小得多，所以用不同的部位踢起來難度也不同，尤其是正腳背，因為核桃太小，很容易腳尖就杵到地面上，還好他速度不快，否則可就慘了。

但是當他這麼開始練習的時候，他覺得自己對帶球有了更深的認識。

所以暫時的傷痛根本阻止不了他嘗試這種練習的熱情。

汗水從他的下巴上低落在地上，被他前後揮動的手臂甩開出去，被他奔跑的雙腿拋灑開來……在他身後形成了一條汗水組成的痕跡。

第四官員將換人的牌子舉了起來。

十號裡瓦爾多下場，二十三號卡卡上場！

卡卡一邊像其他的巴西球迷們一樣為裡瓦爾多鼓掌，一邊期待著。他身體前傾，甚至迫不及待想要把腳踩上世界盃的球場了！

裡瓦爾多終於下來了，卡卡與他擊掌之後，裡瓦爾多舉起手向看臺上的球迷們鼓掌致謝。

卡卡則從他的身邊沖上了球場。

世界，我來了！

年僅二十歲的卡卡意氣風發。

「巴西隊終於做出了換人！他們用二十歲年輕小將卡卡換下了裡瓦爾多！看來這場比賽已經沒什麼意義了……卡卡是今年才在巴西崛起的新秀……」

儘管卡卡很意氣風發，但是其他國家的解說員對卡卡的介紹都很泛泛，很簡單的介紹過之後，就開始談起了其他的事情。

卡卡對於這個世界來說，依然很陌生。

想要靠這十幾分鐘的比賽讓全世界都記住他，屬於卡卡的一廂情願……

雖然其他國家的電視臺對卡卡的出場很冷淡，可是在巴西，尤其是在聖保羅，在桑托斯的海灘上，不少球迷還是對卡卡的出場給予了歡迎和期待。

當卡卡出場的時候，他們發出了一陣巨大的歡呼聲。

尤其是女性球迷，她們的尖叫聲幾乎可以刺破耳膜了。

這歡呼聲傳到這邊來，讓榮光稍稍分了下心，於是核桃被他踢出了邊線……

榮光石化般看著滾出去的核桃，表情比哭都還難看。

他擡起手腕看看計步器。

上面清楚地顯示著他所跑過的距離——九千七百三十一米！

他只差不到三百米就可以完成這次特訓了！

「啊啊啊啊啊！靠靠靠靠靠！！嚎什麼嚎啊啊啊啊！」榮光崩潰般地衝著那些歡呼的人群吼道。「你們還有沒有公德心啊！？」

不過他的吼聲迅速被海風吹散了……

吼完的榮光有氣無力地挪出綠道，然後附身從地上撿起了核桃，再咬牙切齒地跑了回去。

「媽的媽的媽的……」一邊跑一邊還在喋喋不休地咒罵著。

他可不知道這些觀眾的歡呼聲是因為卡卡出場了，否則他一定會覺得這卡卡真是成心和他作對……

當榮光結束了這一天的訓練的時候，天色竟然沒有黑。

這一個月來他初次在海灘上一身輕鬆地看到了晚霞！

起伏的丘陵之上，火紅色的落日低垂在西方的天空中。因為是冬天，所以陽光略顯暗淡，並沒有將半個天幕都燃燒起來，太陽也就只是一個紅色的圓球，並不刺眼。

和夏天的落日完全不能比擬，榮光想起了自己家鄉冬天時的落日了。

鋪滿了山梁的積雪，和青得發白的天空，他坐在自家的房屋頂上眺望遠方。整個世界彷彿都變成了白色，只有那太陽，是這世界裡唯一的色彩。

榮光很捨不得太陽落下山去，因為那意味著漫長寒冷的冬夜來臨。

他只能蜷縮在被窩裡，和弟弟摟在一起，互相依偎著取暖。

冬天對於山裡的榮光來說，並不意味著打雪仗、堆雪人這樣溫暖的記憶，而意味著冷酷無情，意味著難熬。

唯有春節值得盼望，因為那個時候，他的父母會從遙遠的大城市回來。

這破敗的家也才有了家的樣子。

總有一天，我要賺夠大錢，把一家人都從山裡接出來，讓他們在繁華的大都市裡住上寬敞亮堂的大房子，享受衣食無憂的生活！

他攥起了拳頭。

儘管太陽還掛在西方的天空，但在海風的吹拂下，氣溫依然在迅速下降。

風越來越大，海浪也越來越高，也許明天就要變天了。榮光對此倒是很熟悉，他在這裡的一個月時間裡，經歷過陽光燦爛的好天氣，也見識過海灘上一個人都沒有的陰雨連綿壞天氣。

遊人們可以根據天氣制訂出行計畫，天氣好就出來曬太陽，天氣不好就換地方。榮光不行，他在海灘上天天特訓，風雨無阻。

榮光回過頭來，看著身後的大海，海水在風的推動下，捲起浪花向海灘奔湧而來。

濤聲隆隆。

這是自然的力量，又好像是命運的聲音。

榮光看著這氣勢洶洶的大海，突然邁步向大海走去。

他走進了海水裡才停下來，海水用力的沖刷著他的雙腿，力量比平時澎湃了許多，讓他幾乎都要站不住了——之前還風平浪靜的大海突然變得猙獰可怕起來。

榮光將足球輕輕拋下。

這個時候風突然變的迅猛，海浪也比之前更大，彷彿想要將榮光淹沒！

榮光這個旱鴨子卻毫無懼色，他掄起了右腿，將被風吹偏足球用力踢向了撲面而來的海浪！

老神仙奇怪地看著落湯雞一樣的榮光，那眼神就好像在問他「你幹什麼去了？」

榮光不好意思地撓撓頭：「呃……浪真大。要變天了吧？」

老神仙點頭：「我們明天就回去了。」

榮光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愣了一下。

「明天？」

「今天是六月二十一日，我們已經在這裡呆了整整一個月了。」

榮光張大了嘴巴：「竟然這麼久了嗎？」

「捨不得走嗎？」

榮光連忙搖頭。他為了變強可以接受特訓，但並不意味著他是一個受虐狂……

老神仙見榮光這畏懼的樣子，微笑起來。

能夠熬下來一個月，這小子已經是難得一見的天才了。

不愧自己給他的「骨骼驚奇」評價。

一天之後，榮光和老神仙在陰雨中離開了他已經呆了一個月的桑托斯，回到了久違的聖保羅。

最終兩個人在榮光家旁邊的湖畔公園外道別。

和老神仙朝夕相處了一個月，榮光還有些捨不得。

如果說他以前只是將老神仙當做是一個神秘的世外高人來看的話，那麼現在他覺得老神仙的神秘性退了不少，因為神仙也要吃喝拉撒，像一個正常人一樣，但並不意味著他對老神仙不夠尊重了。

老神仙和自己素不相識，竟然先後兩次幫助他，尤其是這一次，花了一個月的時間陪著自己，為自己按摩。

光是這樣的恩情，就值得榮光尊重老神仙了。

更不要說他認為吃喝拉撒絲毫不影響老神仙的高人風範。

「我們下次什麼時候見，老神仙？」榮光問道。

老神仙神秘一笑：「想見的時候，自然會見。你根骨奇佳，以後未來一定不可限量。但無論怎樣，也別停止想要變強的想法，那是你最強的根骨。」

似乎是要分離了，所以這次老神仙的話也稍微多了點。以往榮光和他在一起，他說的話都是很簡單的，頗有些高人風範。

榮光感念老神仙的恩情，想要再次表示感謝，但他剛剛張嘴，音還沒發出來呢，就看到一輛白色的救護車從遠方一個漂移甩了過來，伴隨著刺耳的剎車聲，它精準地停在了老爺爺身後幾米處的地方。

車子都還沒有停穩的時候，車後方的門就打開了，兩個穿著印有「聖保羅精神病院」字樣t恤的彪形大漢從車上跳了下來。

說時遲那時快！

他們非常默契的一個從下面撬起老神仙的雙腿，另外一個人矮身鑽下去，便將老神仙扛在了肩膀上。

隨後他們兩個一個扛著，一個扶著——或者說是束縛著老神仙，轉身就鑽上了車！

在他們剛剛掉上車的時候，車子就已經在燒胎的摩擦聲中一個加速竄了出去。

隨後車門才砰地一聲關上。

整個過程幾乎是一眨眼的時間就完成的，猶如行雲流水，一氣呵成。

榮光還沒反應過來呢，車子都飆沒影兒了……

隨後他就像是ie瀏覽器一樣才反應過來，高呼一聲：「綁架啊啊啊啊——！」

與此同時他身體前傾，就要做出去追的動作來！

但就在這個時候，他的手臂被人拉住了，徒步追車這樣的神話沒有成功在聖保羅街頭上演……

「沒事兒，別擔心！他們只是帶我爺爺回去而已！」拉住榮光的那位連忙說道，生怕沒解釋清楚，自己就被這小子掙脫了……

「你爺爺？」榮光敏銳的聽出了這句話的關鍵詞，同時他扭頭看向旁邊，不知何時，旁邊多了一個年輕人，容貌和老神仙有幾分相似，也是一個中國人，或者說是華人，剛才對榮光說的是一口流利的普通話。

第二卷 第十章 凡人無法理解的存在
孫奉陽和榮光坐在湖邊的沙灘上，給榮光講述他爺爺的故事。

之前他已經給榮光做過自我介紹了，他叫孫奉陽，是老神仙的孫子。

「……我爺爺的爺爺就到巴西來了，所以我們一家都是巴西籍的華裔……我爺爺年輕的時候習武學醫，有很遠大的志向，說要用武術和醫術拯救天下蒼生。不過呢，他說他自己根骨不佳，所以學武一事無成，倒是學醫成了一代名醫，在聖保羅的華人圈子裡還是頗有名望的……但是老了之後也不知道怎麼的，突然想要尋求突破人體極限的方法……結果可想而知，突破人體極限，破碎虛空的辦法沒找到，把自己找到了精神病院去……」

「但是我和老神仙相處了整整一個月，和他交談，看他表情言辭都很正常啊……」榮光還是覺得不能理解——老神仙怎麼就成了神經病呢？他依然堅持稱呼老頭子為「老神仙」。

「是的，平時看起來特別正常一個人，但就是總喜歡用一些很不靠譜的方法訓練別人，說是要幫助對方打破自身極限，戰勝自我……」孫奉陽說到這裡，突然醒悟過來，猛地站起來。

他有些緊張地看著榮光：「你說你和他呆了一個月……你不會於是他的受害者吧？」

榮光對孫奉陽的用詞很不滿：「什麼叫做『受害者』，我是受恩者！」

「受恩？」孫奉陽覺得奇怪。

「是啊，老神仙讓我特訓了一個月，我現在感覺到水平有了突飛猛進的增長呢！」榮光挺胸說道。

孫奉陽用手扶額：「果然，爺爺又來了……」

說完，他拽住榮光的手就要走。

「喂喂……幹什麼？」榮光被拽的踉蹌。

「給你做一個全面的身體檢查！我擔心你的身體已經受到了損害！」孫奉陽很焦急，彷彿榮光隨時都可能會掛一樣。

「為什麼要做檢查？我的身體我清楚，根本沒問題！」榮光還在掙扎。

「我爺爺在給人治病的時候，經常遇到那些很自信的病人，他們常說的一句話就是『我的身體我明白』，但往往這些人的身體一檢查出來就是大問題。所以別說這話，小夥子。做個檢查也不費時間，就算沒什麼問題，給自己一個安心不也挺好的嗎？」孫奉陽為了勸說榮光答應接受檢查，才這麼說的。但實際上他完全不相信榮光的身體在和爺爺在一起進行了一個月的特訓後，還能夠完好無損。

那可是爺爺一個月的特訓啊！

他從未見過有人可以在爺爺的「地獄特訓」下堅持兩天的……

榮光還是不願意：「我沒錢，我不做！」

孫奉陽說：「免費的，不要錢！而且……如果你真的身體出現了什麼損傷的話，我還會賠償你的，就算是代我爺爺為你道歉……」

正說著呢，榮光不掙紮了。

「好吧。」他竟然就這麼幹脆地答應了！

孫奉陽都沒想到榮光經常這麼好說服。

他哪裡知道，榮光在聽到「不要錢」三個字的時候，就對這莫名其妙的檢查再沒有任何牴觸了！

既然不要他出錢，那他還有什麼好擔心的呢？

至於身體出問題嘛……雖然很想要錢，但榮光也沒傻到希望自己身體出問題的地步。他對自己的身體有信心，或者說他對老神仙有信心。

他相信老神仙不會害自己，不會明知道對自己的身體有害，還讓自己做。

而且老神仙的那一套推拿按摩，真的很棒！每次按完之後，第二天起來都生龍活虎的了……

對老神仙充滿了信心的榮光就這麼跟著老神仙的孫子離開了湖畔公園。

在一家現代化的醫院診療室裡，孫奉陽拿著檢測報告，瞪大了眼睛，表情就像是見了鬼一樣。

「這怎麼可能？儀器出問題了吧？」他驚問出了聲。

「嘿，孫，雖然我們關係好，但你要是亂說話我一樣告你誹謗啊！我們醫院的儀器設備那都是最好的！怎麼可能出問題？」旁邊一個和孫奉陽年紀差不多的白人男子說道。

「那這份報告是怎麼回事兒？」孫奉陽將報告指給他的好友看。

好友攤開手：「我怎麼知道？我還奇怪你帶一個正常人來醫院做什麼全面檢查啊？我看該檢查的是你……要不要我給你做一個腦部造影？」

「柯林斯，你這笑話可一點都不好笑。我的腦子沒問題，但是我懷疑這個少年的身體有問題。」

「我只相信檢查報告上的數據，這上面清清楚楚告訴我們，接受檢查的是一個比公牛還壯的人，他的肌肉、骨骼、韌帶、神經……甚至連尿液裡都沒發現有問題。我還順便檢查了一下他的精液，活性很高。啊，真是一個精壯的少年！」柯林斯用一種曖昧的語氣說道。

孫奉陽翻了個白眼，作為好朋友，他已經很習慣自己這位好友的耍寶了。

「這絕不可能……」孫奉陽皺著眉頭搖頭道。「沒有道理，他可是接受了我爺爺整整一個月的折磨啊……」

聽到孫奉陽這麼說，柯林斯也不開玩笑了，他的表情變得凝重認真起來。

「怎麼可能？」

顯然他也很清楚自己好朋友的那個神經病爺爺的厲害……

「是啊，所以我才覺得奇怪呢。因為這個檢查報告中確實明明白白表明他的身體一點問題都沒有。究竟是哪兒出了問題呢？柯林斯，儀器……」

「別試圖把責任推到我們醫院的儀器上！這種時候，你要想想萬能的主，也許那個孩子的身體素質就是上帝的恩賜呢？他就是那個獨特的人呢？」

孫奉陽在心裡吐槽：「可我不信神……」

不管怎麼樣，孫奉陽也想不通榮光為什麼會毫髮無損。但他不能總讓榮光在外面等他，於是他只能夠將這歸咎於不解之謎了。

當榮光一個人在醫院的走廊裡等的有些百無聊賴，甚至開始拿出足球練習顛球的時候，他看到對面辦公室的門被打開，孫奉陽帶著陰鬱的表情走了出來。

看到孫奉陽這個表情，榮光心中咯噔一聲，足球也掉了。

不會是真有什麼問題吧？可我沒感覺到啊……

「檢查結果出來了嗎？」他問道。

孫奉陽這才反應過來，發現榮光就在他面前。他點點頭：「嗯，出來了。」

「那麼結果是……」因為被孫奉陽的表情嚇住了，所以榮光問這個結果的時候語氣也有些猶疑不定了。

孫奉陽用一種很複雜的眼神看著榮光，他似乎要把榮光的身體都看透，直接看到他的肌肉組織、神經系統裡去。世界上怎麼可能存在被爺爺那千奇百怪的變態手法折騰了整整一個月，而安然無恙的人呢？那他還是地球人嗎？

「老實說你潛伏在地球有什麼目的？」孫奉陽很認真地問道。

榮光卻回他一個莫名其妙的表情：「你說的啥？」

「呃，一點都不好笑嗎？」孫奉陽試圖講笑話又失敗了。「好吧，檢查結果表示你……完全沒有任何問題！」

榮光咧嘴笑了起來：「我就說嘛，我就說嘛！老神仙是很厲害的！」

聽到榮光這麼誇獎自己那個神經病爺爺，孫奉陽感覺很違和。自從爺爺生病之後，他還是第一次聽到這樣的評價……

隨後他的目光落到了榮光腳邊的足球上。

「你喜歡踢球？」他問。

榮光搖頭：「談不上喜歡吧。」

「那你這是……」

「因為我是一個球員，踢球是我的工作。」

「你是一個球員？」孫奉陽的語氣到這裡已經有些驚訝了。

榮光用大拇指朝著自己的胸膛指了指：「職業的！」語氣特別自豪。

「一個中國的職業球員？在我去德國那幾年，巴西足壇究竟發生了什麼啊……」孫奉陽徹底震驚了，他完全無法理解巴西足壇為什麼會出現中國的職業球員。

在巴西前幾年倒是聽說有不少中國球員來巴西接受培訓，但是這些人不過是被集中在一起，去幾家職業球隊的訓練基地接受訓練，沒有一個人最終成為職業球員並留在巴西的，他們接受完了培訓，就返回中國了。當時還有巴西媒體嘲笑中國球員的水平也就配踢踢巴西的業餘比賽，對中國的足球水平是非常不屑的。

怎麼才幾年，就冒出來了一個中國來的職業球員？

「你在哪家球隊效力？」孫奉陽問。

「聖保羅！」

孫奉陽仔細回憶那些年來巴西的中國球員中有沒有這麼一張臉。

聖保羅俱樂部確實在上世紀九十年代的時候接受過一批中國來的年輕球員，在他們的訓練基地裡進行訓練。可是年齡對不上啊……那些人來巴西的時候和如今的榮光差不多大，這麼多年過去了，顯然不可能還是十六歲……

他想不出來，便隨口問了一句：「你踢多久了？」

「五個月！」

沒想到榮光的回答再一次讓他驚呆了。

他目瞪口呆地看著榮光。

「嗯，讓我想想啊……一月十六日進的聖保羅，快兩個月的時候進了一線隊，這就是三月中了，然後五月打的里約聖保羅錦標賽的決賽，今天是六月二十二，特訓了一個月……五個月，沒錯！是五個月！」榮光還扳著手指頭再回顧他短暫的職業生涯。

但是旁邊的孫奉陽聽得大腦已經完全失去了相應……

五個月？

只踢了五個月的足球？

就成了職業足球運動員？

兩個月就進了一線隊？

四個月的時候就參加了里約聖保羅錦標賽的決賽？今年的里約聖保羅錦標賽冠軍是聖保羅，這事兒他已經知道了。也就是說他參加了決賽，還和聖保羅一起奪得了冠軍？

……開什麼玩笑啊！

他突然覺得眼前這個中國少年，和他那個一心想要追求超越人體極限的爺爺一樣，是凡人完全無法理解的存在了……

第十一章新賽季快來吧

榮光打開大門的時候，已經準備好接受戈多的咆哮了：「你他媽究竟去哪兒了？！」

    但是這樣的場景並沒有發生。

    當他推開門後，他看到這屋子裡在一個月前他離開時是什麼樣子的，現在還是什麼樣子。

    沒有戈多，自然也沒有咆哮。

    榮光一時間還沒適應過來，他站在大門口撓了撓頭，這才慶幸的長出口氣，連忙閃進屋內，關上大門。

    然後扔下包裹，開始打掃衛生－－他不知道戈多為什麼會沒回來，也不清楚他什麼時候回來。萬一自己前腳進來，戈多後腳就到呢？到時候要怎麼給他解釋這家裡灰撲撲的樣子？

    榮光用了一個小時將家裡的尾聲全都做了一遍，除了窗簾沒拆下來洗，其他全都做了。

    然後他那顆一直懸著的心才放了下來。

    不得不說榮光的做法是非常正確的。

    因為就在他打掃完衛生之後一個小時，戈多一臉疲倦，風塵僕僕地推開了門。

    那個時候榮光正坐在沙發上看電視呢。

    在看到戈多的時候，儘管他已經將特訓時的裝備該洗的都洗了，該藏起來的都藏起來了，家裡衛生也都打掃了，偽裝成了他每天都住在這裡的假象，可以說毫無破綻，但榮光還是沒來由一陣心虛。

    他連忙起身，很熱情的歡迎戈多的歸來，並且「驚訝」地說：「不是說去把你女兒帶回來的嗎？怎麼去了這麼久呢，戈多？」

    戈多歎了口氣：「別提了。女兒太犟了，拗不過她。所以我陪她去了一趟熱帶雨林！你瞧我這一身……」戈多挽起袖子，上面斑斑點點。「全是蚊子咬的，雨林裡的蚊子太厲害了！」

    榮光聽到戈多的解釋，差點沒笑出聲來。

    追女兒追到了熱帶雨林裡去餵蚊子，戈多也真夠放不下心的……

    ※※※

    戈多回來，意味著榮光的生活恢復了正軌。

    他依然每天去湖畔公園特訓，踢核桃。

    儘管沒有老神仙在身邊了，他依然一絲不苟執行著老神仙的要求，那就是一旦核桃滾出邊線，就得撿回來退回起點重新開始跑。

    老神仙送給他的計步器還戴在他的手腕上。只不過強度已經沒有那麼大了，不再是十公里，而變成了五公里。

    因為如今可沒有老神仙給他按摩身體了……

    戈多則呆在家裡惡補他錯過的世界盃比賽。

    在這個城市的另外一個地方，盧卡斯和瑞科也堅持每天都在瑞科家的商店門口進行訓練。

    在這個世界上的另外一個地方，卡卡陪著巴西隊一路高歌猛進，向著決賽、冠軍前進。但是在那一場對哥斯達黎加無關緊要的小組賽之後，他再也沒有獲得過出場機會。儘管四分之一決賽羅納爾迪尼奧得到了紅牌，半決賽停賽，他主動向斯科拉裡請纓，希望可以以首發主力的身份參加沒有羅納爾迪尼奧的半決賽，也沒有得到斯科拉裡的同意。

    在這支巴西隊中，卡卡更像是一個來旅遊的遊客，每場比賽前後，他都會拿著手持DV拍攝自己在國家隊的所見所聞……

    就這樣時間飛逝，世界盃結束了。

    巴西隊拿到了他們夢寐以求的世界盃冠軍，他們成為了世界上第一支五奪世界盃冠軍的球隊！

    當榮光結束訓練回到家的時候，戈多給了他一個熱情無比的擁抱。

    他還莫名其妙，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兒呢，就聽到戈多興奮地高呼：「我們是冠軍！榮！我們是冠軍了！」

    榮光這才知道，原來巴西隊在世界盃上拿到了冠軍……

    不過他還是缺乏一個直觀的瞭解。

    直到後來幾天，他出去訓練，發現到處都充滿了熱情洋溢的人們，他們在狂歡。有人看到榮光帶著足球，就衝他高呼：「巴西！巴西！冠軍！！」

    那種自豪溢於言表。

    榮光這才多少瞭解了一下足球、世界盃冠軍對於這個國家以及這個國家的人民來說，意味著什麼。

    足球只是自己賺錢謀生，出人頭地的工具。但對於這個國家來說，可沒有這麼簡單……

    ※※※

    巴西拿到了世界盃冠軍的熱潮一直都在巴西國內發酵，足足持續了一個月。

    但是這事兒和榮光無關。

    今年因為有世界盃，所以巴西全國錦標賽的賽程有所調整，推遲到了八月十日才全面開戰。

    聖保羅的集訓開始於七月初，就在世界盃剛剛結束之後沒幾天，榮光就接到了主教練奧利維拉的電話，通知他要返回球隊集訓了。

    那些沒有參加世界盃的球員們都將在這個時候回到球隊裡，為下半年的巴西全國錦標賽努力訓練備戰。

    參加了世界盃的球員們則要晚一些時候報道。因為一方面他們需要休息，另外一方面，作為冠軍球隊的成員，怎麼也少不了要在巴西巡遊一番，充分享受巴西人民對世界冠軍的愛戴。

    幾乎每個重要的大州，他們都要去。

    這就是巴西的特點，足球在巴西已經不僅僅是一項頗受歡迎的體育運動那麼簡單了，它和國家榮譽、政治經濟、社會民生、文化風俗……密不可分。在巴西，足球是政治，也是經濟，是一切。

    巴西的世界盃冠軍球員，可以享受到無數特權和榮耀，而失敗者則只能夠背負罵名度過殘生……

    聖保羅隊中參加了世界盃的有三名球員，分別是卡卡和裡卡迪尼奧，以及俱樂部的隊長，門將切尼。不過他們都是邊緣人物，並沒有怎麼出場。

    但假期還是要休的，於是他們獲準在七月二十日的時候才歸隊。

    可是讓很多人都沒想到的是，卡卡在七月十二日，剛剛結束了巴西隊在國內的各種慶祝活動之後，就返回了球隊！

    「咦？卡卡？」在看到卡卡的時候，大家都很吃驚。「主教練不是允許你在二十日的時候才歸隊嗎？」

    「反正沒什麼事情做，不如回來訓練。」卡卡臉上帶著微笑，說的很輕鬆。

    「真不愧是卡卡啊！拿了世界盃冠軍，還這麼努力！」

    「就是就是……所以人家必然有能夠成功的原因啊！」

    聽著這些隊友們的議論聲，卡卡依然面帶微笑。

    雷納爾多看到卡卡便湊了上來，手做握話筒狀：「採訪一下，親愛的卡卡，請問捧起世界盃的感覺怎麼樣啊？哈哈哈！」

    到最後他沒憋住，自己先笑了起來。

    卡卡依然帶著淡淡的微笑：「沒什麼感覺，那畢竟不是自己的功勞……」

    「嗨，說什麼呢？我們可是想跟著捧捧杯都沒這個機會啊！」雷納爾多有些羨慕地說。只要能讓他掛上「世界盃冠軍隊成員」的頭銜，就算是讓他做陪練他都干！

    卡卡搖頭，很堅定地說：「總有一天，我要靠自己的努力捧起世界盃。」

    這話說的很大，但是更衣室裡的人卻都沒覺得有什麼不對的。

    卡卡才二十歲就被招入巴西隊，參加了世界盃，並且拿到了世界盃冠軍。那麼等四年之後，八年之後，他一定可以成為巴西隊的核心主力。到那時，他一定可以捧得金盃的！

    因為卡卡是天才嘛！

    雷納爾多感慨道：「這才是真正的天才，和那個只知道說大話的所謂『天才』可是完全不同的。」

    ※※※

    當卡卡在更衣室裡被大家稱讚的時候，那個所謂的天才這個時候已經在訓練場上了。

    這個時候的訓練場上還沒有一個人呢，他是最早來的。

    榮光腳下踩著一個足球，他想要試試自己一個月踢核桃的特訓成果。

    踢核桃鍛煉的是他變向帶球的能力，他想看看自己有沒有一些進步。

    他將足球蹭了出去，開始帶球。一開始是直線帶球，經過無數次的跌倒之後，如今的他已經很熟練了。

    節奏掌握的非常好。

    但是榮光的目的不是這個，接下來他在帶球的過程中將足球往右側輕輕一撥，自己的左腿斜向發力蹬出，追上足球，右腳腳尖指向左側，用腳內側將足球扣向了左側。

    他的左腿作支撐腳，再移向左側。

    當他再次追上足球的時候，這次換成左腳扣球，把足球扣到了右邊。

    就這樣，他帶著足球在訓練場上做著蛇形帶球機動，從訓練場這頭跑到了那頭。

    中間幾乎沒有失誤，偶爾有一兩次，也讓榮光用速度追了回來。

    不過因為小心翼翼的，所以整體帶球速度並不快。

    就因為這個，榮光對自己的這次帶球並不滿意。

    速度慢了的帶球再精準，對榮光來說也毫無意義。

    他最大的武器，最犀利，威力最大的武器就是他的速度，這一點榮光認識的非常深刻。

    不管怎麼做，都必須保證自己的速度。

    沒有速度的他，就沒有任何威脅。

    所以如果他的帶球速度提不起來，那就毫無意義。

    不管怎麼說，必須把自己的速度提起來。

    於是榮光又重新跑了一次。

    這次速度倒是快了許多，但是對足球的控制也相應的弱多了。

    有好幾次都讓榮光手忙腳亂的。

    於是榮光充分的認識到了變向帶球對於自己來說還需要更多的練習，並不是說踢了一個月核桃就神功大成了。

    但這是否就意味著自己一個月的特訓沒用了呢？

    榮光仔細思考，他不認為是這樣的。

    踢核桃是不斷地變向，急停和加速。

    自己可不可以在這上面做文章呢？

    榮光低頭看著腳下的足球。

    如果我前面有人阻擋我，我要擺脫他，該怎麼做呢？

    榮光將足球帶了起來。

    隨後他開始加速。

    速度越來越快。

    但他對足球的控制還是很好地，可以看得出來他的特訓還是起到了很明顯的作用。

    接下來，在榮光的想像世界中，前方出現了一名防守球員，要怎麼辦？

    我擅長右腳帶球，如果對方足夠瞭解我，也一定會以為我要往右邊去，但如果我往反方向去呢？

    榮光腦海中閃出了這麼一個念頭。

    於是他的右肩很自然地往下沈，做出要往右側突破的假象，與此同時，他的左腳跟上，卻把足球往左邊一帶，他加速順勢就往左邊去了！

    整個動作一氣呵成！

    當榮光重新追上足球的時候，他停了下來，回頭看了看自己剛才變向的位置，距離他現在已經有兩米遠了。

    這足夠甩開防守球員了吧？

    他咧嘴笑了起來。

    踢核桃果然是有用的！

    踢核桃鍛煉了自己的急停變向能力，就正好用在了剛才的過人動作中。

    整整一個月地獄般的特訓，累的嘔吐不止，連飯都吃不下，倒下就想睡覺的……那些日子，流乾了無數次的汗水，磨壞的三雙鞋……所有這些付出，都有了意義。

    低頭看著自己的雙腳，榮光真切地感覺到自己是變強了。

    他對即將開始的全國錦標賽充滿了信心。

    如果那些人還拿老眼光看自己的話，我可不介意讓他們再目瞪口呆一次！

    新賽季快來吧，我等不及了！

第十二章誰首發誰替補？

後天就是八月十日，巴西全國錦標賽的第一輪比賽。

    儘管不是賽前最後一次訓練，但是每一個球員在訓練中都拼盡全力。

    因為他們很清楚，這次訓練之後，就要公佈第一輪全國錦標賽的十八人大名單了。

    儘管每個人的狀態和訓練表現在一個多月的集訓和熱身賽中都已經體現了出來，主教練這個時候也心裡有數了，但是大家還是希望抓住這最後的機會，再好好表現表現。

    尤其是那些自覺位置不保險的球員，更是格外拚命，希望可以贏得主教練的信任，搭上末班車。

    當訓練結束的時候，卡卡雙手撐住了膝蓋，彎腰附身喘著粗氣，顯得很累。

    「你沒必要這麼拚命的，卡卡。」雷納爾多看到卡卡，邊上去拍著他的後背對他說。「如果你還進不了大名單的話，這個世界就出問題了吧？」他還開了一個並不好笑的笑話。

    卡卡搖搖頭，沒有回答他。

    雷納爾多哪裡知道自己的目標不是十八人大名單，而是首發名單呢？

    他十二日就回到了球隊開始訓練。

    到現在基本上正好是一個月。在這個一月的時間裡，他卻產生了非常重的危機感。

    他總覺得如果自己不努力的話，也許就連首發位置都沒有了……

    按理說他是參加了世界盃的國腳，他是這支球隊裡當之無愧的核心，他不應該有這樣的擔心。在聖保羅，根本沒有人可以威脅到他的地位。

    可他就是有這樣的想法，尤其是在看到了榮光在訓練中的表現之後。

    那小子論實力，自然是比不上自己的。卡卡有這個信心。

    但為什麼自己就是覺得這小子對他能夠構成很大的威脅？

    為此他拼了命的訓練。

    每一天都不敢放鬆對自己的要求。

    儘管主教練奧斯瓦爾多·奧利維拉，和助理教練毛羅都勸過他，讓他注意休息，不要這麼拚命。

    但卡卡完全聽不進去，在他心中，有一種個危機感，他感覺在自己的身後，似乎有一頭猛虎正在追趕自己，如果自己跑慢點，就會被追上然後吃掉。

    這種感覺讓卡卡很驚訝。

    短短幾個月前，那還是一個自己根本沒放在心上的初學者，怎麼如今卻能夠讓自己切實的感覺到威脅了呢？

    尤其是這兩個月，自己去參加了世界盃回來之後就發現榮光的進步變得很大。

    有一種完全認不出來的感覺。

    他原本以為自己經歷過了世界足壇最高級的舞台，水平見識都有了很大的增長。

    誰知道回來一看，榮光的進步比他更大！

    在自己去參加世界盃的那一個月時間裡，在中國菜鳥的身上究竟發生了什麼？

    卡卡百思不得其解。

    訓練結束之後，主教練奧斯瓦爾多公佈了對博塔弗戈的比賽的十八人大名單。

    不出所料，卡卡在裡面，當然，榮光也在。

    雷納爾多還沖卡卡攤開手：你瞧你這麼拚命，不還是在大名單中嗎？你擔心什麼呢？

    卡卡沒有看他，而是將目光落在了他身後的榮光身上。

    宣佈完了十八人大名單之後，奧斯瓦爾多並沒有馬上宣佈解散，而是說道：「卡卡你留下來一下。」

    大家都扭頭看向卡卡，但是並沒有太在意，很快他們就把視線轉了回來。

    經過一屆世界盃，卡卡儼然已經是球隊的核心了，甚至有取代裡卡迪尼奧的趨勢，在第一場比賽之前，主教練單獨把他留下來交代些東西，也是很正常的嘛……

    但緊接著奧斯瓦爾多又指向了榮光。「哦，榮，還有你，你也留下來一下。」

    這些大家的眼神就變得複雜起來。

    卡卡留下來是因為他是球隊當之無愧的核心，賽前交代幾句很正常。

    讓榮光留下來是幾個意思呢？

    對一個替補有什麼好交代的呢？

    這次卡卡也扭頭看向了榮光。

    他似乎從主教練這個不同尋常的舉動中預感到了什麼……

    ※※※

    雖然奧斯瓦爾多叫的是兩個人，但是他並沒有要讓兩個人同時進去和他談話的意思。

    他先把卡卡叫進了自己的辦公室裡，榮光在外面等著。

    「參加一屆遠在亞洲的世界盃一定很累吧？」奧斯瓦爾多並沒有直入主題，而是先和卡卡閒聊起來。

    卡卡連忙搖頭：「不，並不累，先生！」

    他從這個開場白中嗅出了不太好的味道，為了避免事情朝著那個不太好的方向發展，他不得逆著主教練的意思說。

    不過主教練的意思是那麼好逆轉的嗎？

    奧斯瓦爾多微微一笑：「不用逞強，卡卡。我們有科學的體測結果，對於你的身體狀況，我們是有結論的。我和毛羅都不止一次在訓練中提醒你，讓你注意休息。但你總是顯得很急迫。我是不太明白有什麼能夠讓你如此急躁的……」

    卡卡聽到這話，臉色就有些不自然起來。

    他總不能告訴主教練自己其實是因為擔心榮光超過他吧？

    「既然你自己不願意休息，那麼我就只能夠強迫你休息了。所以卡卡，後天的比賽你得坐在替補席上。」

    卡卡愣了一下，他最擔心的事情終於還是來了。

    我為什麼在訓練中那麼拚命，不肯休息？不就是不想丟掉首發位置嗎？

    結果我還是丟掉了首發……

    那我這一個月的努力不就成了笑話？

    我不甘心。

    「先生，我的身體狀況完全沒有問題，我的狀態也很好，我相信自己可以能夠有實力首發出場。」他連忙為自己辯解。

    他預感自己如果在第一場比賽就丟掉了首發位置，對他來說是一件很危險的事情。

    所以他正在努力說服自己的主教練。

    但是奧斯瓦爾多顯然已經經過了深思熟慮，不是那麼容易就改變自己決定的。

    「你需要休息，卡卡。我並不是質疑你的能力和狀態，但你需要休息。難道你忘記了上半年你所遭遇的頻繁傷病了嗎？」

    聽到這話，卡卡張開嘴巴，都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

    上半年的傷病確實是他的痛。

    榮光是怎麼崛起的？

    不就是因為受傷給了他替補出場的機會嗎？

    從那之後，那個中國菜鳥就像是一匹脫韁野馬，再也不受控制了，一路躥紅。

    如果自己再受傷，已經比當初更強大的榮光還能再給自己重新追上來的機會嗎？

    卡卡艱難地點了點頭：「我會盡快恢復體能的，先生。」

    奧斯瓦爾多點點頭：「不要著急，卡卡。你放心。只要你休息好了之後，你還會回到首發陣容中來的。」

    雖然未來究竟會怎麼樣，奧斯瓦爾多也完全不知道，不過這個時候為了安撫一下卡卡，自然是要許這樣的空頭支票了。

    ※※※

    辦公室的門被推開，卡卡從裡面出來，他看到了等在門口的榮光。

    「先生叫你進去。」卡卡幫主教練傳話給榮光。

    榮光並沒有直接走進去，而是突然問道：「他找你說了啥？」

    在卡卡看來，這個問題簡直就是在自己的傷口上撒鹽……

    於是他拒絕回答這個問題，只是對榮光淡淡地說了聲：「你進去自己聽就知道了。」

    說完，他從榮光的身邊擦肩而過。

    榮光扭頭看著他的背影，扮了個鬼臉。「嘁，有什麼了不起的！」

    接著他回頭走進了主教練的辦公室裡。

    ※※※

    「我首發？」榮光愣了愣，重複著主教練奧斯瓦爾多的這句話。

    「是的，這場比賽你首發出場，榮。」奧斯瓦爾多點頭確認。

    「嘢！」榮光沒控制住自己的情緒，在主教練面前揮了揮拳頭。

    他突然想起來為什麼卡卡在出來的時候表情那麼不爽了……

    自己首發，那不就意味著卡卡將坐在替補席上嗎？

    終於把那傢夥擠到了替補席上去，哈哈哈哈！

    雖然賽季還沒正式開始，但榮光內心卻已經像是贏得了最終的冠軍那麼高興。

    看到榮光這麼高興的樣子，奧斯瓦爾多就知道自己沒猜錯。

    以榮光和卡卡之間的關係，促使他們互相競爭很容易。

    他希望在自己的球隊裡能夠有這樣良性的競爭，這對於全隊來說都是好事兒。

    ※※※

    當榮光興高采烈離開辦公室的時候，他在門外遇到了助理教練毛羅。

    見到毛羅，榮光連忙收斂了自己得意忘形的情緒，表現的稍微乖巧點了。

    說來很奇怪，他對這個當初親自決定把他招入聖保羅青年隊的助理教練反而有些畏懼。

    「先生好。」他停下來給毛羅打招呼。

    毛羅點點頭：「去吧。」他揮了揮手。

    榮光就迅速跑掉了。

    毛羅扭頭看著榮光消失在走廊的盡頭，這才轉身推開了奧斯瓦爾多辦公室的門。

    「看來你都給他們說過了？」一進門他就對奧斯瓦爾多說道。

    奧斯瓦爾多點點頭：「是的，分別告訴他們兩個人了。有的時候，我真感謝上帝賜予了聖保羅這麼一個鬥志昂揚的菜鳥。」

    毛羅笑了：「那你不能感謝上帝，你得感謝我，當初可是我決定簽下那個菜鳥的。」

    奧斯瓦爾多也笑了起來：「那我就感謝上帝讓我的隊伍中同時擁有這麼兩個年輕人。因為榮，卡卡才會這麼拚命的訓練，就連休假都放棄了。也正是因為卡卡，榮才能夠以這樣的速度不斷進步。毛羅，你知道嗎？看著這兩個年輕人這麼有鬥志地互相競爭，誰也不願意輸給誰，真是讓我這樣的老傢夥都感覺到了青春的活力啊……」

    毛羅坐下來攤開手：「那你有沒有想過，等卡卡體力恢復，狀態回升之後，榮的狀態也正好，表現出色，你又要怎麼辦？還是讓兩個人競爭一個名額嗎？那會不會太……浪費了？」

    聽到自己的助手這麼說，奧斯瓦爾多臉上的笑容頓時凝固了。

    顯然，他還沒想到這個問題上去……

    毛羅幸災樂禍地笑道：「小心別引火燒身啊，奧斯瓦爾多。」

第十三章他憑什麼？

八月十日，2002賽季的巴西全國錦標賽就此拉開序幕。聖保羅將在主場迎戰博塔弗戈。

    這是聖保羅在全國錦標賽中的第一次登場。

    因為在上半年他們拿到了裡約-聖保羅錦標賽的冠軍，所以聖保羅在全國錦標賽中的表現，就備受關注了。

    在賽前一天的新聞發佈會上，奧斯瓦爾多公佈了聖保羅在這場比薩中首發名單。

    世界盃冠軍成員卡卡並沒有在這份名單中。

    取而代之的是榮光！

    這個結果多少有些出乎媒體們的意料。

    雖然榮光在上半年表現出色，但是單論實力的話，他還是沒法和卡卡相媲美的。

    卡卡在世界盃上拿到了冠軍，正是信心最足的時候，他們實在是想不到有什麼理由不讓卡卡首發。

    「……卡卡出人意料的落選首發名單，頂替他首發的是中國球員榮。奧斯瓦爾多公佈的首發名單引起了媒體們的爭論。對此奧斯瓦爾多的解釋是卡卡的體能不太好，需要休息。但同樣是參加了世界盃的裡卡迪尼奧則出現在了這份名單中，難道比卡卡年紀更大的裡卡迪尼奧的體能反而更好嗎？」

    「……看來榮已經通過自己在裡約-聖保羅錦標賽中的出色表現，博得了主教練奧斯瓦爾多的信任。但是和榮打同一個位置的卡卡會怎麼安排呢？現在是卡卡體能沒有恢復到最佳狀態嘛……那以後呢？卡卡不可能總是體能不佳，也不可能總是處於反覆的傷病中吧？到那時奧斯瓦爾多又要怎麼辦呢？」

    「……在此之前榮也並非沒有首發過，不過那都是在卡卡因傷缺陣的情況下。如今這還是第一次在卡卡沒傷沒病的情況下讓榮取而代之的……」

    崔浩放下了報紙，笑呵呵地說：「真是讓人刮目相看，這才半年時間，榮已經坐穩了聖保羅主力的位置了啊……」

    坐在餐桌對面的女兒科瑞斯翻了個白眼：「爸爸你懂不懂足球啊？不過是一場比賽的首發而已，怎麼能夠算是坐穩主力了呢？要像卡卡那樣連續首發出場，才算是坐穩主力了！」

    崔浩知道自己女兒是卡卡的忠實粉絲，對榮光這個卡卡的對頭，自然是看不順眼的，所以他也只是笑一笑，並不反駁女兒的話。

    女兒還在喋喋不休：「等卡卡休息好了之後，就會馬上奪回屬於自己的主力位置！到時候，他就等著回替補席吧！那裡才是他應該待的地方！」

    崔浩說道：「那是以後的事情了。現在最起碼他是主力，明天我要去看比賽，你去嗎？」

    科瑞斯一扭頭，從鼻子裡哼道：「我才不要去呢！卡卡都不上場！」

    「卡卡也在大名單裡，萬一他替補出場了呢？」

    「啊……我就勉為其難去吧！」

    見自己女兒這麼說，崔浩笑了起來。

    ※※※

    比賽前夜，在酒店的房間裡，榮光正在通過酒店裡的免費電話和戈多打同城電話。

    「幹得不錯，榮，你現在已經把兩千塊錢的出場費拿到手了，知道嗎？」戈多在電話裡給榮光打氣，不過他和其他人不太一樣，他為榮光打氣的方式不是說什麼「好好發揮」「為了你的夢想」這種話，而是直截了當談錢。

    聽起來很俗氣，但卻很有效果。

    尤其是在榮光這樣的人身上。

    「是真的嗎，戈多？」果然，榮光一聽這話，就來了精神。

    「當然，你是首發出場，就意味著你肯定可以出場，只要你出場，這兩千塊錢就算是穩了。接下來，你要爭取把進球獎金和助攻獎金都拿了，榮！當然只拿一個也很不錯了，不要有什麼包袱，隨便發揮！」

    「我會努力全拿的，戈多！」

    和錢有關的事情，榮光總是很積極。

    和按年發或者是按月發的薪水不一樣，獎金是按比賽發的，一場比賽結束之後就發這場比賽的獎金。

    而且獎金是用現金的形式發送到每個人手中的，那一疊花花綠綠的的票子還是挺有視覺衝擊力的。

    這是馬上就能拿到手的錢。

    比雖然數量巨大但是虛無縹緲的年薪對榮光的吸引力更大。

    所以榮光現在鬥志昂揚。

    和榮光同住一屋的裡卡迪尼奧看到榮光這麼興奮的樣子，很是奇怪。只是一通電話而已，聽榮光的話也沒什麼稀奇的。

    怎麼打完電話之後，這個中國小子就突然好像是身體燃燒了起來一樣……

    他甚至都感覺到了熱量！

    這小子究竟是怎麼回事兒？

    ※※※

    「好了，準備出場。但榮留下。」在結束了自己的賽前講話之後，奧斯瓦爾多又一次留下了榮光。

    這下白癡都知道，主教練這是很器重榮光了。在比賽前，為了讓這個菜鳥發揮出色，還專門給他開小竈。

    很快，更衣室裡就只剩下榮光和主教練奧斯瓦爾多了。

    「看新聞了嗎，榮？」奧斯瓦爾多問道。

    榮光搖頭：「我很少看新聞。」

    「嗯，媒體上對我讓你首發，而不是卡卡有很多不同的意見。我可以想像得到，媒體席上的那些記者們都會拿著放大鏡觀察你的每一個表現。只要你有任何的失誤，都會在明天的報紙、電視和廣播上被無限放大。這會成為你不如卡卡的理由。這場比賽你將承受巨大的壓力，你準備好了嗎？」

    榮光毫不猶豫地點頭：「當然，我準備好了！我不怕壓力！」

    不如卡卡？

    開什麼玩笑？

    我可是要打敗他的人！

    見榮光這麼有信心，並沒有任何緊張和慌張，奧斯瓦爾多也很滿意。

    難怪這小子總能夠成為聖保羅的關鍵先生呢，因為他有一顆大心臟！

    「按照訓練中的路子來踢，你的任務就是隱藏在路易斯·法比亞諾的身後，伺機進球。當然，在對方角球和前場任意球的時候，也別忘了用你的速度給他們一個驚喜。」奧斯瓦爾多做最後的叮囑。

    「你瞧好吧，先生！」

    榮光豎起了大拇指。

    ※※※

    「新賽季全國錦標賽的第一場比賽，聖保羅在主場迎戰博塔弗戈。這是聖保羅的第一個主場，所以本場比賽座無虛席。但是我想絕大部分球迷都是衝著卡卡來的，他們想要在近距離目睹世界冠軍的精彩發揮。只是這場比賽注定要讓他們失望了……因為就在昨天的賽前新聞發佈會上，奧斯瓦爾多宣佈榮頂替卡卡出任本場比賽聖保羅的首發前腰！」

    看臺上，科瑞爾左邊是她的父親，右邊則是她的小夥伴，她又被截然不同的兩種意見夾在了當中，成了三明治中的那片肉。

    「哎呀，榮一定要好好加油啊！首發位置得來不易，要爭取穩住！」這是他爸爸。

    「混蛋！都是那個該死的菜鳥！都是因為他我們才看不到卡卡的！他最好這場比賽就進一個烏龍球，然後滾出首發陣容！」

    「進一個烏龍球怎麼夠？當然是要進三個！烏龍球帽子戲法！」

    「那真是太好了！我向上帝祈禱！」

    這是科瑞爾那些小夥伴們的聲音。

    科瑞爾就夾在他們當中，保持沈默。

    一方面她不想支持自己的爸爸，但另外一方面他又覺得自己的小夥伴們太惡毒了……

    ※※※

    在現場球迷們的歡呼聲中，榮光跟隨隊友們走出了通道，走上了球場。

    他身披聖保羅的新球衣，連號碼都是新的了——裡約-聖保羅錦標賽的時候，榮光的號碼很大，三十三號，這象徵著是球隊的邊緣球員。這種號碼一般屬於中途才進入球隊的球員，因為靠前的號碼都被提前瓜分完了，自然就只剩下那些非常靠後的號碼咯。

    但是經過了在裡約-聖保羅錦標賽的表現之後，他已經贏得了認可，他的號碼自然也發生了改變。

    從三十三號往前進了十個數字，變成了二十三號。

    說來也巧，這恰巧是卡卡在巴西國家隊身穿的號碼……

    對於卡卡來說，這個號碼象徵著他是巴西國家隊的最後一人。

    對於榮光來說，則意味著他在聖保羅隊中的位置越來越重要了。

    在看臺上觀看這場比賽的盧卡斯也注意到了榮光背上號碼的變化。

    這是什麼意思，他恐怕比榮光更清楚。

    半年前還是一個門外漢，如今則已經開始躋身於聖保羅常備一線隊的一員了……

    但是這一次，盧卡斯並沒有單純的認為榮光就是天賦出眾。

    在天賦之外，他還看到了榮光所付出的努力。他想到的是榮光在海灘上遠非人類可以完成的特訓，那被汗水打濕了一遍又一遍的短褲，想到的是老頭子按著他頭往水裡扎時他喘不過氣的窒息感。

    因為榮渴望變強就像渴望呼吸一樣，所以他才有今天。

    我也要追上他！

    盧卡斯攥著拳頭，將一個菜鳥當做了自己的目標。

    ※※※

    主裁判一聲哨響，比賽開始！

    路易斯·法比亞諾將足球從中圈裡傳了出來，落到了榮光的腳下。

    中國小子……

    觀眾席上的球迷、媒體席上的記者們、坐在替補席上的卡卡，以及站在場邊的奧斯瓦爾多……幾乎所有人都將目光聚焦在了這個二十三號菜鳥身上。

    他……有能力頂替卡卡嗎？

第十四章球商

「比賽已經進行了十分鐘，最起碼到目前為止，我沒看出榮有什麼能力可以取代卡卡擔任首發的。作為一個前腰位置的球員，需要的可不僅僅是速度和縱向突破的能力。榮的傳接球也就只是合格，完全算不上是優秀，尤其是傳球。作為一個前腰球員，哪怕是卡卡這樣的前腰，也還是需要一點送出關鍵球的能力的……但顯然容沒有這樣的能力。」

    卡福瑞在解說席上冷靜客觀的分析著剛剛過去的十分鐘比賽。

    這十分鐘比賽裡，比賽本身沒什麼好說的。聖保羅仗著主場優勢，以及實力上的優勢，在比賽中稍佔上風。

    但是聖保羅整體表現佔據上風，並不意味著榮光的表現就好。

    反正在眼毒的卡福瑞看來，榮光並沒有表現出他作為聖保羅首發前腰的能力來。

    他的控球不如卡卡，分球不如卡卡，遠射能力也不如卡卡。

    如果這樣的表現持續全場比賽的話，卡福瑞已經完全可以想像得到，到時候媒體上會是什麼反應……

    卡卡剛剛跟隨巴西隊拿到了世界盃冠軍，在聖保羅的人氣是相當高的。

    本來奧斯瓦爾多的這個選擇就頗具爭議了，如果榮光再沒表現出有什麼突出的能力，那麼他被人質疑就是很正常的了。

    只是對於這麼一個還不滿十七週歲的少年來說，鋪天蓋地的質疑聲恐怕並不利於他的成長。

    反正卡福瑞是想不通奧斯瓦爾多為什麼要這麼做。

    就算卡卡體能不好，也不至於連首發都打不了吧？體能不好，可以在七十分鐘的時候把他換下，然後讓榮光出場。這樣正好榮光也更適合在替補出場的情況下發揮他的特點——在對手的體能開始枯竭的時候，他的速度就是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像現在這樣，讓榮光首發出場，對手的體能一點問題都沒有，反應速度也不慢，榮光最犀利的武器威力就直接小了一半。

    這麼安排有什麼意義？

    有這種想法的絕對不止是卡福瑞一個人。

    另外一位解說員加爾旺·布埃諾也就此提出了自己的質疑。

    此外，那些看臺上的球迷，尤其是卡卡的球迷，以及電視機前的觀眾們，都對榮光的首發出場感到不解。

    其實榮光的表現不算差，但是因為他是頂替卡卡首發的，大家對他的要求自然就不低，只要他沒表現出他們想要看到的東西，那就是「表現糟糕」。

    這其實很像卡卡當初頂替羅馬裡奧加入巴西國家隊時的輿論風向。

    卡卡雖好，卻還沒有羅馬裡奧好。

    榮光在上半年的裡約-聖保羅錦標賽中的表現也很好，可也還是沒有卡卡好。

    無論是從數據統計，還是從比賽觀感來說，大家都認為榮光不如卡卡。

    既然如此，為什麼要放棄卡卡，讓榮光首發？

    ※※※

    當榮光在拿球的時候，看臺上響起了幾聲零星的噓聲。

    毛羅回頭看了一眼看臺，然後對奧利維拉說：「看樣子已經有人不耐煩了。」

    「才十分鐘而已，真是一群急性子。」奧斯瓦爾多不為所動，依然盯著球場。

    榮光的問題是沒有足夠的縱深讓他施展他的速度和縱向突破。

    在對桑托斯和科林蒂安那兩場比賽表現出色之後，榮光已經引起了不少人的關注。這次他的對手有足足三個月的時間來研究榮光，怎麼對付榮光他們當然很容易就辦得到。

    奧斯瓦爾多注意到博塔弗戈在收縮防守的時候，層次感特別分明。

    從前衛線到後衛線，甚至再到門將，幾條線都看的清清楚楚。

    如果榮光再想繼續單挑整支球隊，將博塔弗戈的全部放線都洞穿的話，難度可要比裡約-聖保羅錦標賽決賽更大了……

    而且說起來博塔弗戈也算是有過成功凍結榮光經驗的——在上半年的裡約-聖保羅錦標賽的常規賽中，聖保羅曾經在主場遭遇博塔弗戈，雙方那場比賽打成了1：1平。榮光首發出場，但是他在那場比賽中基本上毫無表現，完全迷失了自己。最終在第六十一分鐘的時候，被卡卡替換下場。那場比賽也是榮光從首發重新變成替補的開始。

    所以新賽季的全國錦標賽，第一場就面對這麼一個對榮光很熟悉的對手，可不見得是好事兒。

    但奧斯瓦爾多依然興趣盎然地盯著球場，盯著榮光。

    他和那些懷疑他這麼安排的人不同，因為那些質疑榮光沒資格的人都沒看過榮光在這一個多月的集訓中所表現出來的東西。

    但他看到了。

    與五月份結束了裡約-聖保羅錦標賽時不同，重新出現在他眼前的榮光又有了新的變化，他身體的每一個細胞似乎都重生了一樣——完全是一個新的榮光。

    這種變化讓奧斯瓦爾多非常感興趣。

    他期待著榮光的進步，就像是在看一場精彩的連續劇一樣。

    他無意中看到了開頭，那就像一直看下去，看完大結局。

    ※※※

    榮光面對博塔弗戈對他的防守，似乎顯得沒什麼辦法，他把足球轉身傳回給了裡卡迪尼奧。

    看到這一幕，在替補席上坐在卡卡身邊的雷納爾多忍不住哼了一聲：「回傳回傳回傳，除了回傳他還會做什麼？我就沒看到他往前傳過一腳球！不僅沒有，連兩個邊路的分球也沒有……前腰？多麼無能的前腰啊！他上去是湊數的嗎？」

    他說出聲，其實也是故意說給卡卡聽的，他這是在為卡卡鳴不平。

    但是卡卡沒搭腔，而是很專注地盯著榮光，就像主教練奧斯瓦爾多那麼專注。

    他也想看看被趕鴨子上架的榮光這次要怎麼破。

    這可不是上半年的裡約-聖保羅錦標賽了，那個時候你是徹徹底底的新人，很多人都不認識你，不瞭解你。你可以利用他們對你的無知來創造奇跡。

    但是這種方式總歸是不長遠的，當你反覆這麼做之後，你就會被對手研究透。

    就像在裡約-聖保羅錦標賽中被聖卡埃塔諾的那次一樣。

    不過那一次被研究透了之後，卡卡真是沒想到榮光竟然在非常短的時間內就學會了帶球！真是把所有人包括他在內都嚇了一跳！

    那麼這次呢？

    菜鳥榮能夠拿出什麼新玩意兒出來？

    卡卡突然對這個菜鳥有些期待了。

    ※※※

    榮光腦海中迴響起主教練奧斯瓦爾多對他的叮囑：「別拿球組織進攻，這不是你擅長做的工作。把足球交給裡卡迪尼奧，然後你自己尋覓空當。用腦子思考，學會利用你的速度。另外，讓我看看你的下一顆巧克力是什麼顏色的，榮。」

    最後一句話，榮光直到現在也沒弄明白是什麼意思。

    他當然不明白了，因為他沒看過《阿甘正傳》……

    奧斯瓦爾多這是在期待榮光再一次出人意料的驚喜啊！

    榮光現在考慮的是怎麼利用自己的速度來突破對方的防守。

    對方的防守層次分明，他曾經嘗試過一次，利用速度他過掉了第一名球員，但是很快就被第二名防守球員逼上來搞亂了節奏，接下來第三名防守球員再衝上來，就把他的球徹底破壞掉了。

    想要憑借一己之力突破這防守，真的很難。

    要怎麼做呢？

    足球很快又傳到了榮光的腳下。

    榮光不甘心，他還是打算嘗試下一條龍的突破。

    他帶球往前衝。

    很快，第一名博塔弗戈的防守球員逼了上來，榮光利用他直線加速暫時甩開了對方，但是第二名博塔弗戈球員又逼了上來。

    而且兩個人之間的距離很近，讓榮光本沒有太多的準備時間，逼得他控球的空間和時間都越來越緊張。

    足球歸根結底就是爭奪時間和空間的運動。

    當榮光在空間和時間上都受到了對手的打壓時他，自然不可能有什麼太好的發揮。

    於是榮光又丟球了。

    ※※※

    「這個白癡！又蠻幹！」雷納爾多在替補席上猛地一拍大腿，他也不知道是在責罵榮光，還是在為榮光著急了……

    「蠻幹是沒前途的！他以為他是誰？羅納爾多？羅納爾迪尼奧？」解說員布埃諾毫不留情地批評著榮光的愚蠢。

    「一個只會埋頭往前帶球沖的球員，就算速度再快，也絕對不可能成為頂尖球員的。現在看來榮的身體素質和天賦確實出類拔萃……但是我想有一樣東西他是最缺乏的，而這樣東西的缺乏可能會影響榮未來在足球上的高度。那就是……球商！」卡福瑞更是直接點出了榮光的弱點。

    電視觀眾們聽到卡福瑞這麼說，紛紛恍然大悟，稱讚卡福瑞真不愧是巴西出了名的專業足球解說員，「缺乏球商」的評價真是一針見血！

    裡約-聖保羅錦標賽上榮光雖然表現出色，但是更多的都是依靠他超強的身體素質。

    他的速度絕對夠快，這也是他致勝的法寶。

    速度快的球員在剛剛出道的時候很佔便宜，因為大家對他不夠瞭解。

    但是當大家對他越發瞭解之後，如果他的球商不能增長，他就會陷入大麻煩當中……

    沒有球商，或者低球商的球員，對足球比賽缺乏洞察力，不知道該怎麼最大化發揮自己的天賦，也無法融入比賽中，和球隊配合不到一起，明明很有天賦，但總是沒辦法成為與自己天賦相匹配的等級的球員——說白了，就是踢球不用腦子。

    這樣的球員在世界足壇屢見不鮮。

    或許榮光就是這麼一個？

    ※※※

    榮光的球被斷了，他卻並沒有像前幾次那樣很懊惱，因為這一次他在對方球員衝上來斷掉自己球的時候，他卻突然發現了一個問題。

    那就是這名球員身後留下了一個空當。

    為了上搶自己的球，他在球場上的位置發生了變化。

    這種變化並不大，也許就是一兩米的距離。

    可是對於在禁區前沿的地方來說，一兩米那都是一個大漏洞了！

    為什麼自己不能利用這個漏洞呢？

    對方用了兩個人來防守自己，那不就意味著在其他地方，他們的防守力量被削弱了嗎？

    那這個時候自己再把足球傳到那裡去，傳給隊友，接球的隊友不就沒人盯防？

    這樣對方的防守球員一定又會一窩蜂跑去防守接球球員。

    自己在沒有球的情況下，防守壓力會輕不少，再跑位，跑到那些一窩蜂去防守接球隊友的防守球員所留下的空當中去，接到隊友的傳球，不就破局了嗎？

    榮光越想越覺得這個計劃可行。

    在這麼短的時間裡就想出這麼完美的計劃，看來我真是天才！

    榮光信心十足地準備實施自己這個突然想出來的計劃了。

    他舉起了手臂，示意隊友們再把足球傳給自己。

第十五章這是什麼情況？！


看到榮光才剛剛丟了球，竟然就又舉起了手臂示意隊友傳球給他。

    雷納爾多在場下摀住了臉：「這個人就不知道什麼是羞恥心嗎？真不知道他從哪兒來的自信……」

    他都為榮光感到丟人。

    雖然榮光舉起了手臂，但是足球並沒有傳給他。

    因為他剛剛弄丟了球。

    如果不是其他聖保羅的球員拚命把足球搶了回來，說不定博塔弗戈就是一次頗具威脅的反擊了。

    在聖保羅隊伍中，榮光雖然已經贏得了隊友們的承認，認可了他作為一名一線隊球員的資格和實力。

    可是一線隊球員和一線隊核心主力中間還是有差距的。

    最起碼榮光完全頂替卡卡的話，還是不能夠得到大家信服的。

    尤其是在剛剛被斷了球的情況下，大家都不太想把足球傳給他。

    就這麼過了五分鐘，十六分鐘了，榮光一次球都沒拿到。

    「我真不知道奧斯瓦爾多為什麼讓他首發頂替卡卡……」布埃諾本場比賽第N次說這話。「現在乾脆連球都拿不到了。看樣子聖保羅的球員們也不是信任他。這是當然的，拿球就只帶埋頭帶球蠻幹的人，球商如此低下，怎麼可能獲得隊友的信任呢？」

    不僅僅是他，其他人也第N次在心中感到疑惑。

    榮光似乎並不為此狀況感到懊惱，他正在為試試自己的計劃而努力著——趁著一次死球的機會，他找到了路易斯·法比亞諾。

    「路易斯，一會兒我拿球的時候會突破，你注意看我。」

    法比亞諾一頭霧水——你小子有什麼好看的？

    「我會給你暗號，到時候你就往空當跑。你知道怎麼跑空當吧？」

    法比亞諾差點沒把榮光最後一句話氣死——媽的菜鳥，我比你更知道跑空當！

    「什麼暗號？」

    榮光把嘴巴上嘴唇撅起來，用鼻子吸住，嘴巴中路出兩顆門牙，看起來就像是老鼠。

    法比亞諾嚇了一跳，沒想到榮光能做出這麼醜的表情來……

    「你要做什麼？」法比亞諾滿腦子都是問號。

    榮光左右看了看，發現有博塔弗戈的球員在注意他和法比亞諾的談話。

    於是他搖搖頭：「到時候你就知道了。」

    說完他轉身就跑了。

    法比亞諾注意到他了瞥向博塔弗戈防守球員的眼神，心想這小子神秘兮兮的也不知道要搞什麼，別又是他一拍腦袋想出來的「異想天開」吧。

    自己可以不要陪著這個菜鳥丟人啊……

    他扭頭看了一眼那名博塔弗戈的防守球員也跑開了。

    而那名博塔弗戈的球員只是偶然將往這裡一瞥，卻發現聖保羅的榮光和法比亞諾兩個人都先後看了他一眼，看的他莫名其妙的——我褲子拉鏈沒拉嗎？一低頭才想起來這是球褲，有個屁的拉鏈啊！

    ※※※

    第二十分鐘的時候，榮光終於接到了球。

    這一次他迫不及待想要進行自己的計劃。

    他再次往前帶球！

    看到他帶球往前衝，法比亞諾馬上想到了榮光給他說的話：看我！

    他扭頭看向榮光，目光落在了榮光的臉上。

    ※※※

    「這個笨蛋！」就連看臺上的科瑞爾看到榮光這麼做都忍不住罵了出來。

    在她看來，榮光完全就是不知悔改的一根筋。

    他似乎完全不知道變通是什麼，也聽不進去別人的意見，在球場上就按照自己的想法一意孤行，簡直就像是一個十足的偏執狂。

    防守的博塔弗戈球員們看到榮光再次向他們帶球衝過來，嘴角都忍不住翹了起來——在他們看來，比賽中碰到這麼一個白癡的進攻球員，真是他們的幸運。這場比賽防守起來可就容易多了。

    第一名防守球員埃德加迎了上去——他並沒有指望自己在一對一中可以直接把足球斷下來，因為在之前的交鋒中，榮光的速度給他留下了非常深刻的印象，如果不自己身後有隊友幫忙，而是大片的空當，他肯定自己一個照面就被榮光給突破了。

    他的作用是干擾榮光，迫使他加速趟過自己，這樣就給自己身後的隊友提供了機會。

    所以他只是虛晃一槍，榮光果然一個加速，就帶球從他的身邊抹了過去。

    他迅速轉身追向榮光。

    與此同時，他的隊友費爾南多也從後面撲了上來，前後夾擊，一定要讓榮光手忙腳亂！

    壓縮榮光的控球空間，也不給他從容控球的時間。

    兩個人一前一後，他們認為這次肯定又要把榮光的球斷下來了。

    他們甚至已經在想斷了球之後要怎麼打反擊，可不能再像上一次那樣剛剛把足球傳出去就被斷了下來。

    「榮又把自己逼近了死胡同！」

    「那是博塔弗戈的陷阱，專門獵殺榮的陷阱！」

    布埃諾和卡福瑞兩位解說員同時說道。

    不僅僅是他們，看臺上的球迷和電視機前的觀眾，在看到這一幕的時候都已經認為聖保羅的進攻將被終結。

    ※※※

    儘管所有人都不相信榮光這次還能逃出生天，但榮光在這個時候反而出奇的冷靜，當第二名博塔弗戈的防守球員逼上來的時候，他又一次看到了那個空當！

    就是這個時候！

    於是他馬上做出了暗號！

    法比亞諾發現了榮光臉上又出現了那個醜的讓人傷心的表情，知道這就是暗號了。

    不過在此之前，他也已經發現了榮光製造出來的那個空當。

    他心中一凜——難道他是要讓我跑空當，然後給我傳球？

    他顧不上仔細思考這背後所蘊含的意義，一個前鋒的本能讓他直接轉身就往榮光製造出來的空當跑過去。

    與此同時，榮光腳尖一捅，將足球準確地捅向了空當！

    沒有足球的榮光就像是脫韁野馬一般，他突然一個急停，突然地讓在後面追他的埃德加差點撞上來。

    緊接著他的左腳發力側蹬，整個身體向右邊平移，就這麼從一前一後的包夾中閃了出來！

    ※※※

    當解說員、記者和現場球迷，以及電視觀眾看到榮光把足球捅出去的時候，全都嚇得目瞪口呆！

    這是什麼情況？！

    埋頭帶球的榮光怎麼突然傳球了？

    這是不小心趟大了還是有目的的傳球？

    就在他們心中還驚疑不定的時候，他們又看到法比亞諾跑到了那裡，接到了足球！

    而當他接球轉身的時候，他的身邊一個博塔弗戈的球員都沒有！

    這是……

    「一個空當！」布埃諾率先吼了起來。「法比亞諾無人盯防！他在大禁區線上接到了……榮的傳球！」

    「榮吸引了兩名博塔弗戈的防守球員之後，直接把足球送到了空當，法比亞諾在無人盯防的情況下接到了球，這是聖保羅的絕好機會！」卡福瑞也高呼道。

    ※※※

    「這個菜鳥……」就連助理教練毛羅都被榮光這一腳直塞球驚得從教練席上站了起來，更不要說其他人了。

    奧斯瓦爾多的眼睛都快鼓出來了。

    「這不可能！」在雷納爾多驚恐的呼聲中，卡卡的身體猛地往前探，向博塔弗戈的禁區前沿望去。

    「漂亮的傳球啊，小老鄉！」崔浩在看臺上揮舞著拳頭大喊起來。

    他的女兒科瑞爾則驚得完全說不出話來了。

    距離榮光最近的兩名博塔弗戈球員是最震驚的，他們一前一後正打算對榮光實施包圍呢，怎麼榮光突然就閃開了，球呢？

    迎著榮光上來的費爾南多只看到榮光伸了一腳，隨後足球就沒了。

    倒是追著榮光的埃德加看到了，足球從他的隊友襠下鑽了過去！

    人球分過？

    不！

    他的瞳孔中映出了法比亞諾的身影，聖保羅的主力中鋒接到了球！

    這是直塞球？

    埃德加被嚇得甚至都忘記了繼續追擊榮光，他停在了原地，愣愣的看著接到球的法比亞諾開始轉身往禁區裡帶。

    而費爾南多轉身的時候則一個踉蹌，乾脆跌倒在地，不過他終於知道了足球的去向——他也看到了法比亞諾轉身帶球的身影！

    ※※※

    法比亞諾完全沒反應過來榮光怎麼可能會這麼精確地找打空當，並且把足球傳過來的。在他看來，菜鳥榮光個人能力尚屬可以，但是在對方的核心地帶那一腳犀利的直塞球就算了，卡卡都不算是擅長組織進攻的，也還能傳幾腳這樣的球，他連卡卡都比不上，就更不要提和裡卡迪尼奧相提並論了。

    所以在賽前主教練奧斯瓦爾多會讓榮光多把足球傳給裡卡迪尼奧，由裡卡迪尼奧這位世界盃冠軍隊成員來組織進攻。

    誰想到榮光竟然直接越俎代庖，送出了這麼一叫漂亮的穿越球！

    他內心震驚。

    但是在這個時候，他一優秀前鋒的本能讓他控制著足球完成了轉身，儘管他內心驚訝，卻也沒忘記他現在應該做什麼。

    那就是把足球射進博塔弗戈的球門，為聖保羅新賽季的全國錦標賽來個開門紅！

    ※※※

    計劃成功！

    當榮光閃身從一前一後的包圍圈中脫出的時候，高興地在心裡揮了揮拳頭。

    接下來就是其他博塔弗戈的球員一窩蜂撲向法比亞諾，自己完全無人盯防，跑到空當處，法比亞諾再把足球傳給自己，自己突入禁區，射門得分！

    真是無懈可擊的完美計劃！

    榮光心中得意，舉起了手臂，一邊往前衝，一邊扭頭看向法比亞諾：「把球傳……」

    他話還沒說完，就戛然而止了，因為他看到了法比亞諾並沒有傳球給他，而是背對他完成了轉身，帶著足球就殺進了禁區！

    這是……怎麼一回事兒？

    喂喂！錯了，路易斯！下一步不是這樣的！

    榮光驚訝地看著法比亞諾帶球殺入禁區，隨後起腳射門！

    足球在空中劃出了一道弧線，從猝不及防的博塔弗戈門將拉扎羅身邊繞過，鑽進了球門的遠角！

    球……進了！

    「這……」榮光自己也愣住了。

第16章 蒙的……吧？


　　當法比亞諾轉身突入禁區，將足球射進球門的時候，別說是榮光了，其他人都呆住了。

　　然後很快，看台上響起了一陣不是歡呼聲的聲音——是議論聲！

　　“剛才是菜鳥榮傳的球？”

　　“這腳直塞球竟然是榮傳出來的？”

　　“發生了什麼？我看到的都是幻覺嗎？”

　　“如此犀利的直塞球，就像手術刀一樣，真的是榮傳出來的？”

　　“是蒙的吧？百分之百是蒙的吧？他怎麼可能傳出這樣的球？”每個人都面面相覷，不敢相信他們剛才所看到的一切。

　　短暫的議論聲過後，莫隆比球場終於響起了歡呼聲，因為聖保羅終於領先了！

　　“法比亞諾——GOOOOOOOOOOOOOOOOOOOOOOL！！”還是解說員的反應最快，在足球進網的的時候，布埃諾就拉響了警報。
巨大的歡呼聲中，奧斯瓦爾多站在場邊，並沒有做出任何慶祝進球的動作來。

　　因為他的大腦還沒有響應過來。

　　在這個進球出現的時候，他腦海中響起來的是他在賽前對榮光的特意叮囑：“組織進攻的事情都交給里卡迪尼奧，那個你不擅長……”
不擅長組織進攻的菜鳥傳出來了這麼一腳漂亮的直塞球，這是在嘲笑我嗎？

　　奧斯瓦爾多低下頭來摀住了臉。

　　好小子，這顆巧克力是芥末夾心的！

　　※※※

　　“法比亞諾進球！來自榮的助攻！這真是一腳漂亮的直塞球！法比亞諾所要做的事情很簡單：跑到空當，接球轉身，突入禁區，在無人防守的情況下起腳射門！榮的縱向突破吸引了博塔弗戈兩名防守球員，當博塔弗戈的防守球員前壓的時候，自然就會留下一個空當。但是由於博塔弗戈的三條線距離保持的非常好，所以這樣的空當即使出現，也很不起眼，並且很快就會被其他的博塔弗戈球員所填補。但是誰也沒想到榮這個才接觸了足球七個月的菜鳥，竟然能夠敏銳的察覺到這個空當，並且將足球準確送過去……接下來的一切就順理成章了。這種球法比亞諾要是都打不進去，他就沒資格做聖保羅的首發中鋒了！”

　　卡福瑞滔滔不絕地為觀眾們解釋著這個進球的精妙所在。

　　其實歸根結底就一句話：這個球百分之九十的功勞都要記在靠突破短暫​​打破了博塔弗戈防線完整性，然後把足球送到空當助攻法比亞諾的榮光身上。

　　電視轉播中一次次重放法比亞諾剛才的進球，尤其是榮光傳球給法比亞諾的那一下。

　　“他是怎麼發現這個空當的呢？”卡福瑞在面對榮光這一腳的時候也依然很疑惑。雖然從結果上來說，這是榮光助攻給法比亞諾的。但究竟是他主觀意願導致的，還是一次瞎貓撞到死耗子的偶然？

　　如果這是偶然的話……那不說明任何問題。就算是業餘球員也有轟出世界波的時候。

　　但如果這是有意為之……

　　卡福瑞想到了就在前不久他還對榮光做出了“球商低下”的評價，現在這一幕讓他的臉上有些發燒。

　　然後重放畫面切到了一個正對榮光的鏡頭，他突然發現榮光在傳球之前擡起頭來做了一個很詭異的表情……

　　“這是啥？”

　　卡福瑞被榮光這個“猙獰醜陋”的表情嚇了一跳。

　　※※※

　　進球的法比亞諾轉身就跑向了給他助攻的榮光——他終於明白了，這是榮光要助攻自己進球啊！

　　雖然不知道他是怎麼做到的，但自己得感謝人家！

　　“幹得漂亮，菜鳥！你這腳球傳得可是非常有大師風範啊！你是怎麼看到的？”

　　“是蒙的，一定是蒙的吧？”其他隊友們也都衝了上來，和他們兩個擁抱慶祝。

　　但榮光卻很不領情。

　　“我的進球機會啊啊啊！”儘管被法比亞諾抱在了懷中，榮光依然不甘心地掙扎著。 “那個球你應該傳給我的，路易斯！”榮光很不滿地抗議道。

　　大家愣了一下，隨後反應了過來：這小子果然是蒙出來的！

　　於是不少人都做出了長出口氣的表情。

　　“你小子要是故意看出了空當，並且把足球塞過去的話……就太妖孽了！”

　　“就是就是，我們會懷疑你肯定隱瞞了你在中國踢球長達十年的經歷的！”

　　“我放心了，這個世界還是正常的……”

　　領先讓隊友們心情都好轉了，他們盡情調侃著菜鳥榮光。

　　榮光聽到他們的調侃，想要反駁他們，但是剛張口，就被里卡迪尼奧一巴掌拍在了後背，剛要脫口而出的話就這麼被生生拍回了肚子裡。

　　“雖然是蒙的，也很了不起了，榮。剛才這一腳直塞球真是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

　　里卡迪尼奧以一個專業人士的身份稱讚了榮光的直塞球。

　　接下來大家一股腦湧上來，伸手劈裡啪啦地拍打起榮光的後背、肩膀和頭。

　　榮光是徹底發不出聲來了。

　　只有法比亞諾沒有這麼做。

　　其他隊友不知道，他在這之前可是被榮光拉著面授機宜過的。是榮光讓他跑空當，這說明榮光之前就看到了空當的，並且想要利用這個空當。只不過聽他的話，似乎後續計劃和現在不一樣……

　　他是想讓自己再把足球傳給他，來個撞牆配合的吧？不……或許還沒有這麼簡單……

　　但不管怎麼說，菜鳥這次絕對不是蒙的！

　　在高速帶球中面對兩個對手的逼搶夾防，如此狹小的空間裡還敏銳的找到了空當，並且利用它……想一想他今年一月份才進入聖保羅青年隊，開始接受有關足球的基礎訓練……

　　看著榮光縮著脖子被隊友們拍打的直不起腰來，法比亞諾腦海中生出了這麼一個想法。

　　怪物！

　　這小子……真是個怪物！

　　※※※

　　“是蒙的！一定是蒙的！”雷納爾多坐在椅子上，有些驚魂未定地重複著這句話。似乎從這句話當中他可以汲取到力量一樣。

　　卡卡在旁邊沒吭聲，他只是微微皺著眉頭。

　　因為他也不知道榮光這一腳究竟是故意的還是蒙的……

　　“是蒙的吧？”助理教練毛羅看著正在和隊友們慶祝的榮光說。

　　奧斯瓦爾多搖搖頭：“現在的我已經不能確定了……”

　　菜鳥榮光給了他太多的“驚喜”，他覺得在榮光身上不管發生多麼不可思議的事情，都是很正常的了……

　　※※※

　　“蒙的！肯定是蒙的！我以上帝的名義肯定，這絕對是蒙的！”

　　在看台上，科瑞爾的小夥伴們非常篤定的下了決定。

　　“一個菜鳥怎麼可能傳出這麼漂亮的直塞球？只有卡卡才有可能！”

　　科瑞爾的父親崔浩則在另外一邊說：“就算是蒙的，對於榮光來說也是很了不起了。要知道他才學了七個月的足球啊……不管怎麼說，這次助攻絕對算是榮光的，沒跑了！足球場上，結果往往比過程中要。”

　　科瑞爾看看自己的父親，又看看小夥伴們。她覺得小夥伴們所得對，以榮光菜鳥的身份，根本不可能是有意識做出這種傳球的。但同時她又同意爸爸的說法，就算是蒙的也很了不起了，很多人想蒙都蒙不出來呢！

　　她覺得再這麼下去，自己都要精神分裂了……

　　※※※

　　隊友們盡情“蹂躪”了榮光一番，發洩了之前對他帶球蠻幹導致進攻失敗的怨氣之後，就放過了他，紛紛散去。

　　榮光綴在隊伍的最後面，往自己的半場慢慢跑，他想到自己到手的進球獎一千塊變成了助攻獎五百塊，還是覺得不甘心。

　　雖然從大家的反應來看，剛才那一腳似乎是非常漂亮的，很了不起……但再漂亮再了不起也只值五百塊錢啊！

　　榮光覺得自己還是應該追求進球，而不是什麼助攻，因為進球才更有錢途。

　　不行，這場比賽我要進球！

　　這一千塊錢一定要拿到手！要不然連覺都會睡不好的！

　　榮光回頭看了一眼博塔弗戈的球門，在心中下定決心，排除萬難，也要完成這個目標。

　　※※※

　　博塔弗戈的球員們初面對這個丟球的時候，不少人大腦都是一片空白的——他們怎麼也想不到榮光竟然會送出這麼漂亮犀利的直塞球！

　　在這場比賽前，一聽說聖保羅的首發前腰是榮光，他們的主教練列維·庫皮就專門召集他們看了一晚上的榮光的比賽錄像，給他們分析榮光的優勢和弱點。告訴他們應該怎麼防守。

　　歸根結底，最關鍵的就是壓縮榮光的活動空間和時間。

　　根據他們的主教練列維·庫皮的分析，榮光是一個孤膽英雄式的人物，他表現好的時候都是自己一個人單幹，他的進球基本上都是這樣打進的。其他隊友為他扯開防守球員的注意力之後，他從撕開的空當中插入，然後射門得分。

　　他不會傳球，或者說他不擅長傳球。

　　這樣的人，只要把他逼到死胡同，他也就沒什麼發揮了。

　　所以博塔弗戈的球員們在防守的時候只針對榮光的帶球衝刺，完全沒想到榮光竟然會傳球助攻。儘管他們出於經驗已經很小心自己身後的空當了，卻還是讓榮光給抓住了一次……

　　這個丟球讓他們很不甘心，十分憋屈。

　　因為幾乎所有博塔弗戈的球員反應過來之後都是這麼想的——這小子一定是蒙的！他絕對不可能有意做出這種助攻！

　　他沒有這個能力，也沒有這樣的經驗。情報裡也沒有顯示他在練習助攻。

　　除了用瞎貓碰到死耗子來解釋之外，他們真的找不到符合他們認知世界的理由。

第17章　幻覺


　　被這麼無厘頭的一個進球領先，對於博塔弗戈來說是完全不能接受的。

　　所以在比賽重新開始之後，他們對聖保羅的球門發起了猛烈的攻勢，希望可以盡快扳平比分。

　　可以說榮光的進球激怒了他們，讓他們失去了理智。

　　而且失去理智的可不僅僅是博塔弗戈的球員，還包括博塔弗戈的主教練列維·庫皮。

　　他賽前戰術安排的非常到位，這從比賽頭二十分鐘聖保羅主場作戰都沒有太好的破門辦法就看得出來。

　　尤其是遏制住了榮光的縱向突破，給球隊的球門減輕了很大的防守壓力。

　　上半年在里約-聖保羅錦標賽中，自己的球隊也成功防守住了榮光。他認為自己在遏制榮光這個菜鳥身上是有成功經驗的，尋找對付他的策略根本不需要什麼“絞盡腦汁”。

　　他有一整套成熟完善的辦法對付這個菜鳥。

　　可是讓他萬萬沒想到的是，這個菜鳥竟然用了一個走狗屎運般的傳球撕開了博塔弗戈的防線，打破了他精心構建起來的防守策略！
他想到了一切可能，卻怎麼也沒想到運氣！

　　或許是因為他完全沒想到榮光這個菜鳥竟然會這麼受運氣女神的眷顧吧……

　　如果讓這樣的狗屎運證明他的努力都是白費，他的對策都是笑話，他絕對不能接受！

　　所以這一刻，就連他自己也失去了理智。

　　一定要給那個混賬菜鳥點顏色瞧瞧，讓他知道，靠狗屎運是在球場上是走不了太遠的！

　　這個時候的他完全忘記了這個菜鳥最擅長的究竟是什麼……

　　※※※

　　隊徽是一面黑色盾牌中一個白色五角星的博塔弗戈怎麼說也是里約州的一支傳統強隊。一波連續五分鐘的攻勢完全將聖保羅壓制住了。

　　跟隨球隊來到莫隆比球場的博塔弗戈的球迷們，也發出了巨大的呼喊聲，為自己的球隊加油。

　　球隊的表現讓他們看到了迅速扳平比分的希望。

　　這讓他們喊得也格外來勁。

　　形勢一片大好！

　　但就在這大好形勢下，卻暗藏危機……

　　第二十七分鐘，博塔弗戈通過連續兩次射門，贏得了一個角球。

　　連續兩次射門都很有威脅，讓看台上博塔弗戈的球迷們情緒空前高漲。這個角球也讓他們發出了很大的聒噪聲。

　　似乎就在這次角球中，他們便可以扳平比分了一樣。

　　角球很快就被開出來。

　　就當博塔弗戈的球迷們滿懷期望看著在空中飛行的足球，希望最終在聖保羅的球門裡看到這個球的時候，足球被出擊的門將切尼雙拳打了出去！

　　在看到足球飛向了禁區外的時候，場邊的博塔弗戈主教練列維·庫皮終於醒悟過來！這他媽不是聖保羅最擅長的快速反擊嗎？

　　那個菜鳥的速度……

　　於是他連忙衝到場邊，向著場內不顧一切地揮舞著手臂高呼：“回——防——！！快！”

　　在球場上的博塔弗戈球員們也都反應了過來。

　　切尼打出去的足球飛向了里卡迪尼奧，博塔弗戈的球員圖利奧連忙貼上去，不讓里卡迪尼奧輕易轉身，或者從容把足球傳出去，最好的結果當然是斷球下來直接進攻但是這個希望很渺茫，所以只要能夠逼得里卡迪尼奧回傳，就算是完成任務了。

　　與此同時，其他的博塔弗戈的球員則不管不顧地往回狂奔——他們正在回防！

　　他們都想起來了，這球場上可他媽還有一個田徑運動員呢！

　　後場偌大的空當，豈不就是專門為他準備的？

　　※※※

　　看到博塔弗戈的球員猶如退潮一樣的回防，卡福瑞讚許地點點頭：“博塔弗戈的球員們還沒有失去理智。最起碼他們不是一窩蜂壓上逼搶，而是迅速回防— —這是正確的做法。因為聖保羅有榮，榮的速度太適合這種定位球之後的反擊了！現在他們的後衛已經迅速退回了半場，聖保羅如果想要打快速反擊的話，是快不起來了。”

　　里卡迪尼奧在圖利奧的逼搶下，還是把足球摘了出來，聖保羅全隊往前推進。

　　但是博塔弗戈這一次的回防確實很快——他們幾乎使出了吃奶得勁往回跑，每個人都將自己的速度提升到了極限。

　　終於他們趕在了聖保羅攻上來之前，全部退守到位。

　　當聖保羅的球員推進到了中圈的時候，絕大分的博塔弗戈球員已經在他們自己的防守位置上嚴陣以待了。

　　一看沒幾乎大快速反擊，里卡迪尼奧拿著球就不急著往前傳了。

　　重新組織進攻，慢慢往前突進就是了。沒機會就回傳，絕不冒險。

　　反正現在領先的是他們，他們完全沒理由著急。

　　他看到榮光從前腰的位置上稍稍後撤，在找自己要球。

　　他便把足球傳了過去。

　　儘管榮光剛才那一腳有運氣成分，但是這個助攻還是讓他重新獲得了隊友們的信任，里卡迪尼奧也自然會願意把足球傳給他了。

　　足球就這麼落到了榮光的腳下。

　　榮光迎著滾來的足球，並沒有接，而是轉身繞過足球，這樣一來，自己不用停球轉身，直接就完成了轉身調整的動作。
如今他算是面朝進攻方向控球了。

　　他的目光很自然地落到了三十八米外，博塔弗戈的球門上。

　　※※※

　　看到榮光被迫回身接球，再轉過來面對的已經是三條完整的防線了。

　　博塔弗戈的主教練列維·庫皮重新露出了輕鬆的笑容。

　　要是再晚一點，讓榮光接到球，就絕對不是現在這種情況了。

　　那樣自己是絕對笑不出來的。

　　還好，現在的榮光已經沒有威脅了——列維·庫皮是絕對不相信榮光還能夠再來一次狗屎運的。

　　※※※

　　實際上榮光也完全沒想著要再次助攻。

　　兩個助攻才等於一個進球，這麼簡單的加減法，榮光哪怕只有小學學歷，也是算的過來的。

　　助攻絕對沒有進球拿的錢多！

　　他要進球！

　　為了避免再出現剛才的“意外”，榮光這次不打算把足球傳給法比亞諾了。

　　他現在要一個人面對博塔弗戈一整條完整的后防線，不借助隊友的力量，他必須獨自搞定。

　　他帶球往博塔弗戈的防守球員衝過去。

　　他的速度很快，絲毫不減！

　　這麼下去，他將很快和博​​塔弗戈的防守球員相遇。

　　他會傳球，還是又想自己蠻幹？

　　那手術刀一樣犀利的直塞球還會出現嗎？

　　看台上、電視機前的不少人都突然緊張起來了。

　　※※※

　　第一個正面防守榮光的人還是埃德加。

　　不過他並沒有急著撲上去。為了對付榮光，他們每個人都有自己的位置。就在這個位置範圍內防守就行了，千萬不能太早的撲上去，否則就會讓他利用自己身後的空當。

　　第一個丟球不就是這樣的嗎？費爾南多身後那麼小的空當，都讓榮光利用住了……不過埃德加還是不相信這是榮光故意為之的，應該只是一個巧合。他是被兩個人的逼搶搞得手忙腳亂，隨便捅了一腳，原本是想要來個人球分過的，沒想到法比亞諾卻正好出現在了那裡。

　　謹慎的埃德加並沒有上去，而是等在自己的位置上。

　　在場邊看到這一幕的主教練列維·庫皮點了點頭，對自己球員的表現很滿意。

　　賽前他給大家分析榮光的最犀利的縱向突破，告訴他們榮光最大的弱點就是只會縱向突破，也就是說他的突破速度雖然快，但卻只是一條直線而已。通過分析榮光的所有進球錄像，都可以非常清楚的看到全都一條直線，中間基本上沒有變向。

　　這說明了什麼？

　　說明榮光不會再高速帶球中變向！

　　所以只要卡死他的前進路線​​，並且不給他足夠的突破縱深，那麼榮光的突破就將撞上一堵牆，然後戛然而止！

　　庫皮對自己的安排非常有信心。

　　他相信自己的球員們也知道該怎麼做。

　　他現在就等著榮光撞上博塔弗戈禁區前那道無形的牆了。

　　※※※

　　眼看著榮光和自己的距離越來越近，依然沒有減速的意思。

　　埃德加降低了重心，眼睛死死盯著榮光以及他腳下的足球，嚴陣以待。

　　大不了就是和他迎面撞上！

　　反正絕對不能讓他進球！

　　埃德加最好了一切準備，隨後兩個人相遇了。

　　來了！

　　他心中低呼一聲。

　　突然眼前一花，他看到榮光的身體晃了一下。

　　或者確切來說是上半身晃了一下。

　　他看到榮光的右肩沈了下去！

　　作為一個防守經驗豐富的球員，埃德加幾乎不用腦子思考，就知道這個動作是什麼意思——當一名球員要變向的時候，他往哪邊變向，身體就會往哪邊傾斜，這是自然而然的身體反應，這是向心力。

　　他不假思索地就把重心轉移了過去，在榮光做出這個沈肩的動作之後，他的身體也跟著自然而然地做出了反應。這是身體自己的本能。

　　但是與此同時，他的腦子反映了過來——這小子不會變向的嘛！所以他怎麼可能做得出變向帶球的動作來？難道是假動作？

　　不！

　　下一秒，他就看到榮光左腳將在足球往左邊一帶！

　　他連人帶球閃到了左邊，也就是埃德加的右邊！

　　埃德加還保持著重心左傾的姿勢，因為慣性完全無法反應過來，他只能夠扭頭眼睜睜看著榮光從他面前逃脫！

　　這……怎麼可能？ ！

　　他的視線還追隨著榮光的身影，他看到榮光的閃轉騰挪將他閃到了另外一名博塔弗戈的防守球員，中後衛雷吉斯的面前。

　　這個白癡！真是自投羅網！雷吉斯的正面防守能力可是很強的，小子！

　　被榮光給過掉的他氣急敗壞地想著。

　　但是接下來的一幕卻讓他把眼睛都鼓出來了。

　　他看到榮光又一次上半身一晃，這次是左肩下沈，右腳撥球！

　　那個菜鳥竟然就這麼從雷吉斯面前閃了過去！

　　而正面防守能力極強的雷吉斯在榮光的這個變向突破面前，竟然毫無反應！他看起來就像是個蠟像一樣！

　　埃德加內心震驚——這他媽一定是幻覺！

　　他聽到了自己內心認知世界崩潰的轟鳴聲……

第18章　1個怪物的誕生


　　當榮光突然從埃德加那邊衝到自己面前的時候，雷吉斯完全沒反應過來，他本來是在中路防守的，而榮光是在肋部。他還以為自己的位置發生了變化呢……

　　接著他看到榮光的左肩往下沈，他和埃德加一樣，身體自然做出了反應，然後他就看到榮光從他的右邊消失了！

　　當他轉過頭的時候，就看到榮光把足球從他的左側，趟進了禁區！

　　從中後衛和邊後衛之間的肋部空當！

　　雷吉斯大驚失色，他想要轉身，卻因為巨大的慣性，導致他的反應速度很慢，看起來就像是毫無反應一樣！

　　※※※

　　榮光連續兩次變向過掉了博塔弗戈的兩名防守球員，在場邊看到這一切的博塔弗戈主教練庫皮看到這一幕的時候，內心非常震驚。

　　他可是清清楚楚記得，自己分析榮光的進球集錦之後得出的結論——這個菜鳥不會變向帶球！他只是靠直線加速來衝破防線的……

　　但是現在！

　　榮光卻用兩個連續的變向，擺脫了防守，突入禁區！這是真實發生的事情！

　　這他媽不會又是走了狗屎運吧？

　　但一個人可以在一場比賽中連續兩次走狗屎運嗎？

　　難道他是幸運女神的化身？

　　不過他現在並沒有太多的時間和精力來破解這個謎題，因為榮光已經突入禁區了！

　　※※※

　　當榮光連過兩個人，突入禁區的時候，電視機前的觀眾們卻都沒有聽到解說的聲音，除了現場傳來的極其嘈雜的聲音之外，他們什麼有意義的聲音都沒聽到。

　　布埃諾和卡福瑞這兩名身經百戰的解說員在面對榮光這突如其來的連續變向過人時，都瞠目結舌，不知道發生了什麼——榮光怎麼可能會做出這樣的過人來？

　　他們被自己所看到的嚇住了，大腦一片空白，完全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於是他們就這麼眼睜睜看著榮光突入禁區，卻完全沒有跟上榮光節奏，發出解說的聲音……

　　直到榮光掄起腳，準備射門的時候，他們才紛紛反應過來，大吼起來。

　　“榮——突入禁區！他射門——！”

　　※※※

　　如果上帝在雲端之上與這個時候偶然探出頭望向聖保羅莫隆比球場的話，他會發現一道白色的身影在綠色的球場上劃出了一條心跳曲線。

　　這是菜鳥榮光那顆大心臟最強勁有力的脈搏！

　　從雷吉斯身邊突入禁區的榮光面對門將，這個時候他腦子裡除了射門之外，就沒有任何想法了。他的視野突然一下子變得狹窄起來，除了球門，他什麼都看不到。

　　隨後他掄起右腳，射門！

　　右腳外腳背踢中了足球的中上部，足球在地上彈了一下，緊貼草皮飛向球門。

　　倉促出擊的博塔弗戈門將拉扎羅條件反射地倒地，想用腳把足球掃出去——用手是肯定來不及的了。

　　但是榮光射門的力量很大，足球在草皮上前竄的速度非常快。

　　當他倒地伸腿的時候，足球已經從他的身邊衝了過去！

　　隨後……一頭撞上了球網才停了下來！

　　※※※

　　“球……進了！！G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L！！！榮！他進球了！！他為聖保羅擴大了領先優勢！上半場才進行了三十分鐘不到，主場作戰的聖保羅就已經兩球領先了！榮在這三十分鐘……不，確切來說是在這十分鐘內一個助攻一個進球！簡直不可思議！”

　　布埃諾聲嘶力竭地吼道。

　　“榮突入禁區！他射門……球進了！球進了！球進了！難以置信！榮打進了他本賽季在全國錦標賽中的第一個進球！一個漂亮的進球！連過兩人！博塔弗戈的原本嚴陣以待的防線在他的突破面前，就好像形同虛設一樣！”

　　卡福瑞這個時候也才反應過來，腦海中回想起剛才榮光的過人，令他感到深深的震驚！

　　那可是連續兩次變向啊！

　　雖然過人的動作倒是很普通，但是無論多麼普通的動作，也要想一想使出來的是一個接觸足球不過七個月，並且這七個月時間裡壓根兒沒學過這種變向過人的菜鳥啊！

　　他竟然能夠在一個進球中連續兩次用出來，那就很了不起了！

　　他不是那些從七八歲就開始接受足球訓練的正常球員。他是一個後進生！

　　如果這次不是走狗屎運，而是他自己練出來的……那他的進步簡直比他的衝刺速度都還快！

　　※※※

　　奧斯瓦爾多站在場邊，目瞪口呆。

　　連續兩個變向過人！連續兩個！

　　從右邊變到左邊，又從左邊變到右邊！

　　這小子……

　　他突然想到了在賽季前集訓時的場面。

　　那是在一次訓練結束之後，他偶然間看到了榮光一個人在空蕩蕩的訓練場上。

　　他這是在給自己加練。

　　對此，奧斯瓦爾多已經不奇怪了——榮光總是習慣這麼做。儘管他也勸過他，告訴他，在巴西，加練不是值得提倡的。

　　但榮光依然我行我素。一想到他比其他球員少的那七八年的時光，奧斯瓦爾多也沒辦法強迫榮光不要加練。

　　只是這一次的加練和榮光以往的加練不太一樣。

　　他沒有進行射門練習，或者是傳接球練習。

　　他只是站在訓練場上，不停地晃動著上半身——他的下半身保持固定不變，上半身卻像是抽風了一樣在抖動……

　　奧斯瓦爾多看到這一幕的時候，甚至以為榮光癲癇了呢……

　　但是很快榮光就停了下來。

　　當時奧斯瓦爾多完全猜不出來榮光想要做什麼。

　　但是現在，當他看到榮光連續兩次利用沈肩變向的假動作突破之後，球場上的榮光和訓練場上抽風一樣的榮光，兩個形象重合在一起。

　　奧斯瓦爾多明白了過來——這次他百分之百肯定，榮光不是走了狗屎運。因為從在集訓的時候開始，榮光就已經在偷偷摸摸的了練習了！

　　他等的就是這一刻！

　　終於，他成功使了出來！

　　一個月時間都不到吧？

　　竟然已經能夠熟練掌握這種變向加速的過人了。雖然這個動作看起來很簡單，但要在比賽場上熟練的運用出來，還是很難的……

　　他在沒有人指導的情況下，就靠著自己的想像力和悟性，竟然就練成了！

　　最起碼奧斯瓦爾多從來沒見他在正兒八經的球隊訓練中練習過這個，他甚至還有意遮遮掩掩的，他應該是想要把這個當做自己的秘密武器……

　　這個……怪物！

　　奧斯瓦爾多實在是想不出更好的形容詞了，只有“怪物”是最合適的。

　　這小子從一月份進入聖保羅青年隊之後，所做的每一件事情，哪一樣不是在證明他是一個常人難以理解的“怪物”呢？

　　※※※

　　進球之後的榮光並沒有狂奔慶祝，而是站在原地，回頭有些發楞​​地看著剛才他所在的位置。

　　在進球之前，他在的位置就在自己身後直線距離五六米的地方。

　　但在這個五六米的距離上卻有多達三名防守球員，層次分明，有人逼搶有人保護。

　　這就是榮光之前帶球突破時所要面對的防守。

　　但是他現在卻成功的出現在了所有防守球員的身後，將足球轟進了博塔弗戈的球門！

　　自己是怎麼過來的？

　　他轉身看向另外一邊，看到了正好才剛剛轉過身來的雷吉斯。

　　這個時候剛才自己帶球突破的全過程在他的腦海中重放起來。

　　連續兩次變向過人，甩掉了兩名博塔弗戈的防守球員……這不就是他這段時間天天加練的內容嗎？

　　我做到了​​！

　　從集訓開始的時候就想出來的過人動作成功了！

　　他終於反應過來，高興的蹦了起來！

　　不過剛剛跳起來，他就被撲過來的其他隊友們抱住了。

　　“這又是蒙的吧？榮？”

　　“蒙的！一定是蒙的！”

　　“對對！沒錯！”

　　“餵！哪有一場比賽蒙中兩次的？！”榮光不滿的抗議起來。 “這可是我從集訓的時候就開始進行的特訓成果！這是我榮光發明的變向過人！”聽到他的辯解，大家愣了一下隨後都哈哈大笑起來。

　　路易斯·法比亞諾拍著他的頭笑道：“你發明的？哈哈！榮！這個過人動作很多人都會做好不好？連門將都會！”

　　同樣從後場跑過來的隊長切尼也笑著拍打著榮光的肩膀說：“沒錯，連我都會做哦，榮！”

　　“沒錯，就是一個簡單的變向過人嘛，哈哈！”

　　大家都笑了起來。

　　見自己辛辛苦苦練出來的過人竟然只是一個簡單的變向過人，人人都會，甚至連門將都會……榮光翻了個白眼，他有些沮喪。

　　這麼說我自己白忙活了？

　　不，不對！

　　就算被人都會那又怎麼樣呢？我自己不會啊！

　　現在我自己會了，我就有了新的招式，我就可以進更多像剛才那樣的球了！

　　所以……這還是一件值得高興的事情！哈哈！

　　單純質樸的榮光很快心情就轉好了。

　　※※※

　　看著在和隊友們慶祝進球的榮光，看台上的科瑞爾第一次享受到了短暫的安靜，因為她身邊的小夥伴們第一次沒有聒噪地對榮光錶示不屑和批判，她們現在和科瑞爾自己的表情沒什麼兩樣。

　　都是目瞪口呆地看著場上的榮光。

　　榮光連續兩次變向過人的表現了給了她們深深的震撼。

　　她們很清楚榮光應該是什麼水準，因為她們這些人雖然一直都很不爽榮光，但也算得上是看著榮光如何從一個初學者一步步走到如今的。

　　她們這已經不是第一次被榮光嚇住了。

　　但是這一次，她們被嚇得說不出話來了。

　　短短七個月，他從一個剛剛接觸足球的門外漢，變成了可以在對方禁區前沿利用變向連過兩人的職業球員……

　　這裡面所蘊含的意味有多不同尋常啊……

　　“怪……物……”被嚇壞的小姑娘們當中，有人喃喃道。

　　※※※

　　“連過兩人……這……怎麼可能？”雷納爾多坐在替補席上，不斷搖頭。他不相信自己所看到的，他甚至還掐自己的大腿，看自己是不是在睡夢中。

　　與此同時在替補席上響起了大家的議論聲。

　　“我想起來了，我看過這個……榮在訓練結束之後的加練上似乎練過的！”

　　“你這麼一說我也有印象了……當時我看他還以為他抽風了呢，上半身晃得像是一個神經病，沒想到他是在練這個……”

　　“有人教過他嘛？”

　　“反正我沒有。”

　　“我也沒有……”

　　“那這麼說是他自己悟出來和練出來的咯？”

　　一群人突然沈默了下來。

　　這是一個菜鳥該有的表現嗎？

　　在沒有人幫助的情況下，一個菜鳥有這樣的能力嗎？

　　“怪物……”

　　半晌，替補席上有人突然喃喃道。

　　他的話得到了不少人的讚同。

　　在他們看來，七個月就進步如此之快的榮光，確實是一個怪物。

　　他們接觸足球七個月的時候在做什麼呢？

　　還在練習顛球和傳接球吧？

　　卡卡並沒有參與隊友們的討論，但是他將這些討論都一字不落的全都聽進了自己的耳朵裡。

　　怪物？

　　他攥緊了拳頭。

　　※※※

　　從2002年一月十六日榮光進入聖保羅青年隊起，到2002年八月十日，2002賽季的巴西全國錦標賽第一輪，足足七個月過去了，一個菜鳥的身影正逐漸遠去。

　　一個怪物誕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