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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爾斯親王 | 2016-9-10 11:00:16

 第54章  這樣的結局

  林靈來到李府門口,她踏上門前的臺階,手抓住銅制門環卻沒有勇氣敲下去。
她和李逸揚弄成這樣,實在有些不好意思和李伯父、李伯母打照面。林靈想了想
還是輕輕把門環放回原位,轉身下了臺階,繞到李府後院去了。她不知道自己剛
轉過牆角,滿臉淚痕的崔語歡就從另外一個方向跌跌撞撞的跑了過來。

  林靈走到李府後院的圍牆下,看了看四周沒人就不甚靈巧的爬到一棵長在圍
牆邊的大葉楊樹上。大葉楊樹冬天亦不落葉,林靈爬上去正好藏身,她看見李家
一個僕人正在打掃院子,就輕手輕腳趴在樹上不敢出聲。那僕人打掃完院子就提
著簸箕進屋去了,林靈正琢磨從哪裡下腳才好爬進院子,卻聽見吱扭一聲門響,
忙又停在樹上不動了。

  李逸揚從房中走出來站在院子裡透氣,吃了這些天的湯藥他屋裡一股草藥味,
聞多了氣悶的很。他望著對面林靈家後院那棵樹葉凋零的槐花樹,到了春末夏初
的時候這棵大槐樹的樹枝上就會掛起一串串香氣沁人的小白花。李逸揚每次聞到
那股甜絲絲的花香總能想起林靈抱著梯子爬到她家後院牆上的樣子,小腦袋從枝
葉繁茂的樹葉裡探出來,白色的小花紛紛揚揚落在她頭上,小樹妖一般的精靈可
愛,她烏黑的眼珠骨溜溜的轉著,大聲朝對面喊,「老大,老大,你在不在啊?」

  花期年年會有,可如果從此以後沒有了林靈,一樹繁花開的再熱烈又有何用?
她走了一年,我心裡便像等了十年,她若一生再不回來,我又該如何自處?

  林靈見李逸揚擡頭朝自己的方向看過來,還以為是發現了她,過了一會兒才
察覺他原來是在看別的地方。林靈想出聲又頗覺尷尬,這樣爬到樹上就像做賊似
的……

  林靈正猶豫著是打聲招呼再跳下去,還是先跳下去再打招呼,就見李家一個
下人走到院子裡,「少爺,有位姓崔的小姐來了,說要見您。」

  李逸揚一怔,「請她進來。」

  不一會兒就有下人帶著崔語歡走了過來,李逸揚遠遠看著崔語歡今天穿了件
淺紅色的層疊紗裙,頭上高高挽了個髻,點綴著幾樣金翠首飾,整個人看起來甚
是雍容華貴;及到走近了才發覺她的髮髻已然淩亂,眼睛哭得紅紅的,一邊臉還
很明顯的腫著。

  李逸揚驚道,「語歡,你這是怎麼了?」

  崔語歡一下撲到李逸揚懷裡,「揚哥哥,我……我…………」

  李逸揚有些尷尬的揮手叫僕人走開,然後溫柔的拍了拍崔語歡的後背,「語
歡,你先別哭,有話慢慢說。」

  崔語歡擡起頭,明豔動人的臉上一片哀傷神色,「揚哥哥,我爹爹把我趕出
家門了,我以後……就只有你了。」

  「你爹為什麼把你趕出來?」

  崔語歡一邊抽泣一邊講今晚喬家下聘的始末,當她說到已經告訴父親早在喬
家來提親之前她已經和李逸揚在一起了的時候,李逸揚的臉色不由得難看起來。
可崔語歡哭成這個樣子,他又能說什麼,只好強壓下心中煩躁安慰道,「你是你
爹娘的親生女兒,怎麼會真的不要你?他們一時生氣,不至於到那等地步。」

  崔語歡搖頭道,「揚哥哥,你不知道。我爹爹還不到五十歲的人,好端端的
怎麼會突然辭官,他是在宮裡失了勢,不得已才走的。我們回到南方祖宅以後,
爹爹天天不開心,動不動就罵人。後來喬尚書派人來我家提親,我爹爹問都不問
我一聲就直接答應了。喬家在宮中勢力非同一般,爹爹再想不到會有這等好事。
我們崔家世代為官,爹爹現在落到如此地步他不只心中懊惱,還常常覺得愧對祖
宗,所以脾氣才那樣壞。現如今和喬家結了親,我爹爹不知有多高興;他雖不能
了,還指望著喬家以後多提攜我弟弟呢,他總想著只要我弟弟還有希望,我們崔
家早晚能揚眉吐氣的再回皇城。我深知爹爹心意,所以雖然有十萬個不願意,卻
什麼也不敢說。本來我也認命了,可是我見到了你,那天喬落問我想去哪兒吃飯,
我不自覺地就走到我們曾經一起去過的那家酒樓,我再想不到還會在那裡碰見你
……揚哥哥,我沒辦法,我每天都想著我們以前的事,整個人行屍走肉一般,我
終究是騙不了自己。今天喬家人走了以後,爹爹的樣子都恨不得殺了我,他說我
是不孝女,不配姓崔,我跪在地上不敢說話,他就親手把我推出了家門,我娘求
情他理都不理。揚哥哥,我知道我爹爹是真的不要我了,我現在什麼都沒了,我
只能來找你,你……還要我嗎?」

  李逸揚看著崔語歡眼中哀戚的光芒,實在沒辦法當面說出什麼拒絕的話,只
能幫她擦著臉上的淚水安慰道,「語歡,沒事的,我不會不管你。你爹爹只是一
時氣話,他不會真的不要你,你先別哭了好不好?」

  崔語歡情緒激動,哪能止得住淚水,李逸揚半天才把她勸進屋,叫下人打來
洗臉水,又叫丫鬟趕緊準備出一間乾淨客房。崔語歡只是抓著李逸揚的手不放,
李逸揚被她哭的心慌意亂,不管崔語歡說什麼他只含糊應承著,這才把崔語歡哄
進客房睡下了。

  李逸揚再次走到院子裡,正月的天氣後半夜還真是寒氣逼人,李逸揚只覺胸
腔裡面一抽一抽的疼痛,崔語歡退婚一事不是玩的,他想要擺脫乾淨只怕是難了
……李逸揚心中隱隱悲涼,一事不平一事又起,他和林靈此生真的還有希望嗎?

  李逸揚一夜未曾睡著,早上起來飯也不吃就直接來到林府。就算事情還沒謀
劃好,他今天也非見林靈一面不可。崔語歡的事情他想了一夜也沒想出個妥善的
解決辦法,但是他知道就算大錯已經鑄成,就算崔語歡再恨他、再怨他,他這輩
子也不能沒有林靈。

  李逸揚敲響林家大門。

  小雅打開門,「李公子。」

  「小雅,我想見你家小姐。」

  小雅看看門外,「小姐剛跟七皇子出去了,我才關的門。」?

  赤回峰山路陡峭,狹窄的石階上不時還有小片的冰凍,林靈一時不當心就險
些滑倒,夏簫忙從後面扶住她的腰。兩人爬了沒多久,林靈就累得坐在石階上直
喘氣,說要休息會兒再上去。

  夏簫無奈的看著她,「是你要來爬山,這才走了多遠就走不動了。山上風大,
出一身汗再這麼坐著吹風,非著涼不可,起來吧,我們慢慢上去。」

  夏簫拉著林靈的手繼續往上爬,快到中午兩人才上到山頂。

  林靈找了塊平展的石頭坐下來,「累死人了。」

  夏簫站在山崖邊遠眺,「你說的雪景在哪裡?」

  林靈一手托著下巴看著四周蒼茫的群山,「我也不知道啊,今年天氣不夠冷
吧。」

  「我還真沒冬天上過山,山上竟是這般清冷。」

  林靈淡淡答道,「清冷也有清冷的景致,非要處處花團錦簇的才好嗎?」

  兩人在山頂待了沒多久,林靈剛才爬山的那點熱氣就散了,被山風吹的抱著
雙肩直瑟縮,夏簫看了她一眼,走過去脫下灰褐色的大毛皮裘披在她肩上,牽著
她的手下山去了。?

  下山自然比上山輕鬆許多,夏簫走在前面還不忘回頭囑咐,「別下那麼快,
你這丫頭不光粗心反應還慢,小心滑倒了。」

  林靈跟在後面也不答話。

  石階邊一棵古松上斜刺裡猛地跳出個蒙面黑衣人,亮如白銀的長劍直朝夏簫
林靈的方向刺了過來。

  夏簫一把將林靈推開,自己也閃身躲過,他只覺手臂一涼,長劍已然劃破衣
袖。

  夏簫心神一凜,黑衣人又一劍橫劈過來,夏簫忙凝神應對。

  林靈被夏簫推的坐倒在石階上,緊張的看著他和黑衣人纏鬥在一起。

  夏簫赤手空拳的接了幾劍,心下又驚又駭,自己就算兵器在手也絕不是這個
黑衣人的對手。此人功夫如此高絕,又招招兇狠,夏簫一邊拆招一邊心念電轉,
最恨自己的人就是夏穎,可夏穎什麼時候尋來這樣一個絕頂高手?自己居然毫不
知情。他難道想在這孤山上殺了我?我真這樣死了,父皇一怒之下哪還會把皇位
傳給他?亦或他另有後招?還是說這蒙面人其實是我別的對頭?可放眼整個武林
怕哪有幾人有這樣高超的劍術。

  夏簫狼狽應付了幾招之後,黑衣人終於尋了個空當一劍劃過夏簫胸前,夏簫
暗金色的長袍洇出一道紅痕。傷痕雖淺,夏簫卻已心知無望,他反而不再避退,
近到黑衣人身前使出搏命的招數。夏簫一邊出招一邊頭也不回的喊道,「林靈,
你快下山!」

  林靈急道,「夏簫,我來幫你!」說著也搶身上前。

  夏簫心知自己今日只怕要命喪在這赤回峰上了,但卻無論如何也不能讓林靈
出事。夏簫招數越出越快,朝林靈吼道,「林靈,你快給我滾!」

  林靈不肯先走,拳腳不停地招呼到黑衣人身上。夏簫心急如焚,他這樣的招
招快攻已是強弩之末,林靈現在不走哪還走的了!夏簫心神一亂身前就不慎露出
空門,黑衣人瞅準機會左手一掌擊在夏簫腰腹處,夏簫被打的連退了三四步,捂
著腰腹痛不可當。

  林靈眼見夏簫受傷,著急的一掌向黑衣人胸口劈去,黑衣人側身避過,同時
出腳如電的將林靈掃倒在地。

  林靈再不及躲避,黑衣人的長劍已厲如疾風的插進她的胸口。

  黑衣人劍法狠準,一劍刺入又暫態拔出,鮮紅的血跡順著劍尖一滴滴落在青
黑石階上。

  林靈捂著胸口,鮮血從她白嫩的指間鮮豔奪目的冒了出來。她睜大眼睛看著
黑衣人,慘白著臉咳了一聲,有血跡從嘴角流出來。

  夏簫怒吼著從地上一躍而起,一拳打向黑衣人。

  黑衣人退身避過。

  夏簫眼睛猩紅,肝膽俱裂,一拳狠似一拳的帶著風聲朝黑衣人身上打去。黑
衣人閃躲了幾招,一腳斜踏在古樹上就勢攀了上去。黑衣人輕功高超,借著樹枝
落腳使力,幾下蜷身翻滾著不見了蹤影。

  夏簫回過頭,看著躺在地上不住喘息的林靈,那鮮紅的血跡清清楚楚的是從
她心口的位置滲出來的。夏簫跪下身把林靈抱在懷裡,喉頭發幹,心中慌亂,竟
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林靈的小手拽住夏簫的衣袖,「夏簫,我覺得我快死了……」

  夏簫一語不發的把林靈背到背上,順著石階飛速往山下跑去,「林靈,你撐
著點!我馬上找大夫救你!」

  「夏簫……你不要跑這麼快……我好疼。」

  「你忍著點!」

  「我喘不過氣了,夏簫,我真的要死了,我……這樣死了也好,這樣我就不
用嫁給你了,也不用再……為難了。」

  夏簫吼道,「你給我閉嘴!林靈,你要是敢死,我絕不會放過你!到時候我
一定殺了李逸揚叫你死不瞑目!」

  林靈的聲音斷斷續續的越來越微弱,「夏簫,你不要……這樣,我都要死了
……你還計較什麼……我現在突然覺得……也沒有那麼……那麼恨你………我這
樣走了,以後你……你好好的吧……我……我……」

  林靈再沒說話,腦袋歪在夏簫後頸上不動了。

  夏簫的心跳停了半拍。他停下腳步,寒風吹過,刺骨錐心。

  夏簫動作僵硬的把林靈從背後放下來抱在胸前,伸出一隻手顫抖的探到林靈
鼻下,林靈已然呼吸全無。夏簫又伸手去摸林靈脖頸上的脈搏,脈息……也再無
跳動。

  夏簫不可置信的兩掌緊緊扣住林靈白皙秀氣的小臉,滾燙的眼淚一滴滴落在
林靈臉上,聲音嘶啞顫抖,「林靈,你把眼睛睜開!」

  林靈雙眼緊閉,長長的睫毛上還掛著一滴晶瑩的淚珠,夏簫想起她昨夜躺在
自己身下承歡時的樣子,眼角掛著淚珠,睫毛像蝴蝶翅膀一樣微微顫抖著,嬌羞
可人不勝寵愛。現在,她長長的睫毛再不會那樣誘人的輕顫了,她……已經死了。

  夏簫的心口如被人生生剜去一塊似的痛,他扒著頭髮眼淚洶湧如潮,張大嘴
巴卻發不出任何聲音,眼神如被逼入死境的孤狼一樣絕望瘋狂。

  夏簫突然又把林靈背起來朝山下狂奔而去。他不能讓林靈死,沒了脈搏又怎
麼樣,剛死而已,何醫師醫術高明,一定可以救的活。

  逆風刮在夏簫臉上刀割一樣的疼,林靈溫熱的身子已經漸漸僵冷,夏簫卻如
魔怔了一般的往下瘋跑,他心裡只有一個念頭,他不能讓林靈死,他必須再快一
些,快一些才有可能把她從鬼門關裡搶回來!她不能死,她死了他怎麼辦?

  夏簫喘著粗氣越跑越快,突然腳下一滑摔倒在一級整個石面都結著厚厚一層
滑冰的臺階上。此處是山路轉彎的地方,這幾級石階一面挨著山壁一面臨著深崖,
臺階窄峭,山勢險峻,原就是整個赤回峰最危險的一處所在,夏簫這樣毫無預警
的摔倒,在他背後的林靈就順著的慣力從狹窄的石階上斜斜朝懸崖下滾去。

  夏簫探身去抓,眼看著林靈的裙角從他指尖擦過急急落下崖去,夏簫的身體
不管不顧的俯衝下去抓林靈那片裙角,這樣的動作竟是要和林靈一起落下山崖才
肯甘休!

  夏簫身體懸空,整個人的重心眼看著就要朝崖下落去。他絕望的雙眼裡只看
得到那塊淡青色的裙角,夏簫心中苦楚萬念俱灰,寧可就這樣跟著林靈下去罷了。
千鈞一髮之際卻有人猛地抓住他後心提回到石階上,夏簫眼見著林靈單薄的身影
如青鳥一般急速墜落下去……

  黑衣人重重把夏簫摔在石階上,嘿嘿冷笑數聲,聲音嘶啞怪異,「夏簫,我
今天不要你的命,我主子只是讓你知道,別以為這世上什麼都在你的掌握之中!」
黑衣人言畢一躍跳到樹上,閃身不見了。

  夏簫側過頭去看那萬丈深淵,看到的只有一片模糊的灰褐色,哪裡還找得到
那抹淡青色的身影。林靈,我夏簫一生自命不凡,你卻因我喪命,我心中愛你至
深,最後就是………這樣的結局嗎?夏簫野狼一樣的嚎叫出聲,拳頭用力砸在石
階上,血肉模糊。

  
                     第55章  深愛太久,此生難忘

  三年之後。五月下旬。

  時辰已過了夜裡巳時,李逸揚一個人待在李家商鋪總店的一間偏房裡。兩年
前,李逸揚和崔語歡成婚之後,李老爺就正式把李家的生意交給李逸揚接管,自
己享清福去了。李逸揚本是聰明之人,接手以後又十分用心,不過兩年時間就打
商號打理的有聲有色、蒸蒸日上。李逸揚為了把商號拓展到其他省區,這兩年裡
就沒斷了出門,一出門就是兩三個月,及到他風塵僕僕的回來了,又一頭紮進總
商號的事務堆裡,動不動就整夜整夜的留在議事廳裡辦事,如此這般未免冷落了
嬌妻。崔語歡倒是賢慧,極少抱怨什麼。

  夜深如墨,萬物寂寥。李逸長身玉立的站在書桌前,他微微傾著身子,在攤
開的卷軸上畫著什麼。他著一身素白長袍,清瘦雅致,挺拔俊美,整個人恍若遺
世散仙般飄逸不凡。

  李逸揚擱下手中的紫毫筆,深深凝望畫中的少女,眼神溫柔而哀傷。少女調
皮的趴在牆頭,一頭長髮半掩在繁茂的枝葉裡,她微微擡頭看著一片即將落在她
臉上的花瓣,神情嬌俏可愛。

  李逸揚摸著畫中林靈的臉。靈兒,又到了你的生辰,你都走了三年了。

  突然有人敲響房門,李逸揚沒想到這個時間還會有人來,沈吟了一下說,
「請進。」

  李夫人推開房門,一臉興師問罪的走進房裡。

  李逸揚起身,「娘,你怎麼來了?」

  「我不來怎麼辦?我不來,誰還能請得動你回家!」

  李逸揚苦笑道,「娘,您別這麼跟兒子說話。」

  李夫人看著李逸揚瘦的微微凹陷的臉頰,歎氣道,「逸揚,男人重視事業是
好,但也不能這樣糟害自己的身體呀。你這麼整夜整夜的熬,熬的可是自己的精
氣神,等你老了你就知道厲害了;再說你身體又不好,天一涼就咳個不停,你這
個樣子讓為娘的多不放心。」

  李逸揚一時默然,想了想才答道,「娘,我知道了,我以後會注意。」?

  當年李逸揚得知林靈死訊,一時心神大亂,又是一口血吐了出來。赤回峰的
懸崖下面原無路徑,夏簫帶著手下人在山谷裡艱難尋找,找了一整天也沒搜到林
靈的屍體。李逸揚和程浩然也都下了山谷,當他們深夜裡見到不遠處綠油油的狼
眼時都絕望的停下了搜索的動作。林靈的屍體只怕十有八九被野狼撕的連骨頭都
不剩了……赤回峰底部的山谷狹長,李逸揚和程浩然在裡面無眠無休的找了兩天,
寒冬臘月,天上又下起瓢潑大雨,李逸揚執意不肯回去,最終昏倒在山谷裡面。

  程浩然把李逸揚背回家。李逸揚舊傷復發,當夜就開始發高燒,不時還吐出
幾口鮮血,這可嚇壞了李老爺李夫人,饒是程浩然的父親名滿皇城醫術超群,可
醫人醫病難醫心,李逸揚如今心如死灰,縱是程醫師也無計可施。倒是多虧崔語
歡衣不解帶的日夜照顧他,李逸揚燒的神志模糊滿嘴胡話,崔語歡就緊緊握住他
的手柔聲勸慰,每隔一會兒就用清水投一次毛巾敷在他額上去熱,到了夜裡仍是
這般仔細照顧;崔語歡這樣幾天不睡,自然也病倒了,她自己病著卻還放不下李
逸揚,日日要來李逸揚身邊親自看顧,李老爺李夫人看著都覺十分心疼。

  半年後,李逸揚的病才大好了,肺卻落下了病根,經常整宿的咳嗽。崔語歡
仍是悉心照料,親手給他熬藥,每日還燉些潤肺的湯水。她是個千金小姐,哪裡
做得這些,一雙芊芊玉手割的都是小口子,卻還是一句怨言也沒有。李逸揚病雖
漸漸好了,人卻像丟了魂魄一般,對崔語歡只是不冷不熱的。李老爺再看不下去,
把他叫到房裡痛斥一頓。李逸揚沈默半晌,只說了句明年我會娶她,其他的就再
不肯說了。?

  作娘的終究心疼兒子,李夫人摸著李逸揚清瘦的臉頰,眼眶不由得紅了,
「你看看你現在都瘦成什麼樣了!我怎麼會不知道你的心意,可靈兒都去了這麼
久,你這麼折磨自己又是想怎麼樣?語歡她嘴裡不說,卻經常一個人躲在房裡偷
偷地哭。你有這樣的媳婦要知道惜福,你當年病的快死了語歡是怎麼對你的?逸
揚,做人要有良心哪。」

  李逸揚有些不耐的把臉偏到一邊躲開李夫人的手,「娘,你又說到哪兒去了!」

  李夫人擦著眼淚道,「我知道我這老太婆說話惹你厭。你就這樣欺負你媳婦,
又這樣傷你娘的心,你大了,我也管不了你。只是今晚上我既來了,你就無論如
何得跟我回去!」

  「娘,我今天不回去。時辰太晚了,我就在這間偏房睡。」

  「時辰晚了!那你是叫你娘自己走來再自己走回去嗎?!」

  「我叫下人送您回去。」

  「李逸揚,今晚你必須跟我回家。你這樣冷落你媳婦,當初就不該娶她!」

  李逸揚沈默,當年我除了娶她,還能怎麼辦?

  李夫人見他不說話,氣的拽住李逸揚的手往外拉,「你跟我走!」

  李逸揚稍稍用力掙開李夫人的手,微垂著頭站在桌邊。

  李夫人怔怔的立在原地,半天才伸出手指著李逸揚的鼻子道,「好!好!我
就當沒生過你這個兒子!」

  李夫人走了,李逸揚低聲歎了口氣。我怎麼能回去,今天是靈兒的生日,我
要陪著她的。我知道我對不起語歡,我知道我十分不孝,只是我也沒有辦法,我
已經病入膏肓,此生無望了。?

  怡紅酒樓,即便到了深夜卻還是鶯歌燕舞,熱鬧非常。

  怡紅院最頂層的精緻繡房裡,夏簫摟著個眉目極美的女子肆意調笑,兩人酒
酣耳熱,正在情濃之際。

  美女笑的癱在夏簫懷裡,蔻紅的指甲有意無意的搔過夏簫敏感的喉結,「七
少,你壞死了,你說什麼,我都聽不懂。」

  夏簫喝的舌頭都有點大了。他捏了捏女子滑膩的香腮,「小蹄子,你再說你
聽不懂!」

  女子嬌笑道,「人家就是聽不懂,要七少你教我呀。」

  夏簫舉著酒瓶哈哈大笑,「我教你什麼?!**的還不好好伺候我!我可是你
的救命恩人。」

  女子不解的擡頭看他。

  酒瓶裡的酒被夏簫揮灑的到處都是,「你忘了?四年前仙兒花魁的處子之身
足足拍出了十萬兩的天價。要不是我,你早被採花大盜抓走了。」

  此女正是當年的花魁仙兒,她皺著眉頭想了想說,「不是啊,我記得那賊人
是被幾個青年公子抓到的,我當年還親自謝過他們呢。」

  「啊……我忘了,是李逸揚那個小白臉抓到採花大盜的。」夏簫呵呵笑了起
來,「可是,你被採花大盜盯上這事兒可是我告訴月娘的,要不然月娘能把你藏
起來嗎?」

  仙兒笑道,「原來是這樣。這個緣故仙兒卻是不知道,那我真要好好謝謝七
少了。七少,今晚仙兒……一定好好伺候。」仙兒說著扶起夏簫往繡床處走去。

  夏簫喝的著實不少,踉踉蹌蹌的被仙兒扶著躺倒在床上。

  仙兒動手解開夏簫的腰帶。

  夏簫側過頭看著淺粉色的床單,不高興的說,「你怎麼把床單換了?那時候
是條細白花紋的……」當時林靈中了迷春散,便是躺在這張床上,雙腿熱情的纏
住他的腰,嬌嬈的喘息扭動,摟著他的脖子小貓一樣的啃咬。

  仙兒聽夏簫含含糊糊的說什麼床單,只當是醉話,也不理他。仙兒掀開夏簫
的衣襟,露出裡面赤裸結實的胸膛,紅唇熱情的貼了上去。七少常常來樓裡喝酒,
卻從來不在哪個姑娘房裡過夜,今日竟隨了她來,她自是要使出全副手段籠絡住
這尊貴無比的財神爺。仙兒在夏簫胸口落下一個個香吻,一隻玉手順著夏簫胸膛
向下滑去……夏簫卻突然抓住仙兒的後頸制止了她的動作。

  幽暗的床帳裡,夏簫的聲音似乎清醒了些,「你出去吧。今晚我睡在這兒,
你去別的地方休息。」夏簫說完就鬆開放在仙兒後頸處的手。

  仙兒尷尬的坐起身來,「七少,我哪裡錯了?」

  夏簫煩躁的把手蓋在眼睛上,「我頭疼得很,你快出去,把油燈也熄了。」

  仙兒猶豫了一下,終究是不敢忤逆,下床吹燈走了。

  房間裡陷入一片黑暗,夏簫還是一手蓋著眼睛仰躺在床上。他聞著空氣中濃
濃的脂粉香氣,心中悲涼如水,來到這裡又能找到什麼?這已經不是當初自己和
林靈待過的那個房間了。今天是林靈的生辰,她要是還活著,就二十歲了。當年
林老爺林夫人喪女心痛,變賣房產離了皇城,夏簫知道後忙把林家的府邸買過來,
還把林家的下人都重新召集回來,囑咐他們林靈的房間要一點樣子不許變的留著,
他自己還常常在林靈的房裡過夜。可那又怎麼樣,三年了,她的味道已經越來越
淡,她房裡的東西全都越用越舊,就快留不得了。

  靈兒,三年了,你已經走了多遠?是不是已經遠到連這些死物都不再留給我,
是不是終有一日要讓我無所憑證、無可追憶才算甘休?現在我的人生除了對付夏
穎,就是喝酒。可我就算醉死了,心底最深處卻還是該死的清醒,我就是忘不掉
我已經失去了你。醉了就想睡覺,睡著就會夢見你,然後就是醒來以後,痛徹心
扉。我痛恨夢到你,那就好像你死了又復活,我還來不及高興你卻又死了,這樣
的痛苦煎熬,實在比殺了我還難受,或者當年我就該和你一起從赤回峰上跳下去。
我沒跳下去,就只好留著命給你報仇。其實我不想那麼快打垮夏穎,他死了,那
麼長的人生我還能做什麼。靈兒,我真的太累了,為什麼沒有一種藥可以讓人不
做夢,為什麼沒有一種酒可以讓我忘記你。

  
                        第56章  故人北去,我南行

  丹陽城是大夏國南面版圖上最大的一個城市,其繁華熱鬧的程度不在皇城之
下,又獨有一番南國水鄉的嫵媚動人。

  丹陽城郊的翠竹林裡,一襲青衣的男子正在練武,他出手如電將一對雙鉤揮
舞的流光溢彩,煞是靈動。一套鉤法演練完畢,青衣男子動作俐落的將雙鉤收回
腰間鞘中。此人生的面若桃花,眉翠唇紅,眼中不露笑意卻醉人心弦,臉上淡然
無波卻天生一股風流氣息,微風掠過,幾縷烏黑的髮絲拂過他精緻如畫的眉目,
怎得一個美字了得。

  青年男子練完雙鉤正要回去,一個生的高高壯壯、腰佩大刀的中年男子拍著
巴掌從竹林裡走出來,「人都說鐘少主二十出頭就使得一手好鉤法,我只不信,
今日見了,名不虛傳!」

  青衣男子微微打量來人一眼,「你是誰?」

  「在下東海門巫烈是也!」

  「找我何事?」

  「我特意前來討教鐘少主的高招!」

  青衣男子微微皺眉,「我不想和你比試,你請回吧。」

  「鐘少主,我從海門趕到丹陽那可是幾百里的路程,你總得讓我回去跟兄弟
們有個交代吧。」

  「你有沒有交待我管不著。」

  巫烈嘿嘿一笑,「鐘少主若是在九華門裡閉不見客,我也無計可施。可今天
既然讓我在這兒找到了,你就少不得和我比試一番。鐘少主,在下得罪了!」巫
烈說著抽出腰間大刀,以橫掃千軍之勢劈了過來。

  青衣男子無奈,只得拔出雙鉤迎戰。

  兩人都是快攻快守的招式,殺的翠竹林裡竹葉漫天飄落。巫烈的大刀雖然勁
道剛猛,卻不及青衣男子的雙鉤靈活莫測,不過一炷香的功夫,巫烈漸漸捉襟見
肘起來,幾次險險躲過程浩然的鉤尖。不一時只聽「鐺」的一聲脆響,巫烈的長
刀已被青衣男子的銀鉤震落在地。

  青衣男子把雙鉤收回腰間。巫烈臉色又紅又白的撿起落在地上的大刀,低頭
抱拳道,「我巫烈輸的心服口服。這次回去必定勤練武藝,數年後再來討教!」

  青衣男子無奈的說,「我現在可以走了嗎?」

  巫烈道,「不敢再耽誤鐘少主時間!」說著自己轉身大步走出竹林。

  青衣男子歎氣,這幾個月每隔一兩天便有這樣的武林人士來找他切磋武藝,
當真是不勝其煩。?

  青衣男子走出翠竹林,進到常去的那家卷雲茶樓,點了壺雨前龍井在二樓找
了個靠窗的位置坐下來。遠處的丹陽江上波光粼粼,不時有一艘扁舟悠然劃過。
丹陽真是個好地方,哪裡都不比皇城差,只是他的回憶全留在皇城裡,這座城市
再美,也不是那樣的感覺。

  這個青衣男子正是程浩然。當年他也曾想過如果林靈和李逸揚真的成婚了他
就離開皇城去遊歷江湖,他想出去了才能知道這天下究竟有多少高手,出去了才
好在刀光劍影中一點點忘卻心事。只是他再沒想到他真的出去闖蕩江湖不是因為
林靈嫁給了李逸揚,而是因為她死了。林靈死了,皇城就只是個傷心地,因為每
座橋、每條路都殘留著她的影子。程浩然跟他爹程醫師說他此生立志不在醫學,
現在想要去江湖上歷練幾年。程醫師原是個通達透徹的人,兒子既然生來是個武
學奇才,那原是命裡註定要走這條路的,於是也不阻攔,只拍著他的肩膀說萬事
小心,什麼時候想回家就回來。

  程浩然辭別父親,孤身上路。他在外面闖蕩了一年,倒也小有名氣,人們都
知道這個新進的少年俠客容貌異常俊美,為人沈默寡言,使得一手好雙鉤,遇上
不平之事,一言不發便即出鉤,動起手來不要命一般,當真是遇鬼殺鬼遇佛殺佛。
江湖本是險惡之地,程浩然功夫雖好,可終究年紀輕,臨敵經驗又淺,隔三差五
的就弄得一身傷痕,他也不當回事,行事還是一般的不留退路。

  一日,一個曾和程浩然結過梁子的歹人尋了兩個高手一起來找他報仇,當程
浩然和他們鬥得一身血汙眼看就要不敵的時候,卻也是機緣巧合,恰好就被江湖
第一大門派九華門的門主鐘浩宇碰上了。鐘浩宇一眼看到程浩然的長相竟和月心
有幾分像就停下了腳步,再細看之下竟還有兩分像自己,心下大驚,如何能看著
他這樣被三人圍攻致死,忙出手救了下來。鐘浩宇一番細查,才知程浩然居然是
他和月心的親生兒子。

  當年天下第一美女池月心容顏傾城、武功高絕,原是個最傳奇的女子,只是
此女一生波折苦難,這裡也不去細表。池月心當年臨死之前把自己繈褓中的孩子
交給程燁,託付程燁說這孩子我給他取名叫浩然,如今他無父無母,就跟著你姓
吧,以後學醫作個大夫也是好的。你若肯替我養大他,你的情意我來世再報。說
完之後,一縷香魂就悠悠離散了。程燁一生苦戀池月心,她臨死托孤,自己如何
不答應。程燁葬了月心之後就離開了武林是非之地,帶著孩子來到皇城,給他取
名程浩然,當做自己的兒子撫養照料起來。

  至於鐘浩宇和池月心究竟是怎樣的情債,鐘浩宇卻不肯再提。他看程浩然養
好了傷,就問他想不想跟自己學武。程浩然對這突然冒出來的親生父親也說不上
是什麼感覺,回答說他這一生都是要認程燁做父親的,即使鐘浩宇教了他武功,
這一點也不會改變。鐘浩宇點頭道,他養你成人,這是自然的。自此,程浩然便
跟著鐘浩宇學武,鐘浩宇原是當今世上數一數二的高手,程浩然又是個天生的武
學奇才,鐘浩宇傾盡全力教授數月,程浩然的武學造詣自然突飛猛進,再不是以
前那個初出茅廬的小子了。

  沒多久,武林上就都知道九華門的鐘門主找到了他和池月心失散多年的兒子,
這孩子現今已長到二十歲,生的容貌極像池月心,又是個練武的奇才,多少武林
上成名的俠客都敗在他手裡。其實這些話多是子虛烏有,以訛傳訛,但傳的多了
漸漸就有些不信邪的人跑來找程浩然挑戰。程浩然煩擾不堪,又不願天天躲在月
華門裡,心裡就漸漸萌生出了離開丹陽再去四處闖蕩一番的念頭。

  程浩然飲盡杯中茶水。心道我離開丹陽城又去哪裡好?其實她走了,我去哪
兒還不是一樣。林靈以前總吵著要去闖蕩江湖,她若還活著,我與她作對神仙眷
侶攜手同遊江湖,那又該是怎樣的風光美景。

  一艘快要靠岸的大船緩緩駛到岸邊,一位船客在倉裡待的不耐煩,低身從船
艙裡走出來,站在船板上望著明澈寬廣的丹陽江,大大伸了個懶腰。

  程浩然盯著那男子的背影,六月初的強烈陽光像在他身上鍍了層金似的模糊
不清,但那朦朦朧朧的輪廓,不就是………林靈!

  程浩然拋下酒杯,從茶樓裡飛奔而下向丹陽湖的碼頭跑去。?

  及到他微喘著跑到碼頭,碼頭上只剩船夫在熟練的收著船錨。

  程浩然走過去對船夫比劃著說,「師傅,剛才你這船裡是不是有個這麼高的
客人,好像是穿了件灰色的衣服。」

  船夫笑道,「這位公子,一船幾十個客人,我哪裡記得。」

  「客人全都下船了?」

  「是。」

  「下了碼頭都各自走開了?」

  「是啊。」

  程浩然向船夫道了聲麻煩,黯然離開。其實這也不是第一次了,不管他走到
哪個城鎮,總會在不經意時突然見到林靈的身影,有時他會莽撞的抓住陌生人的
胳膊,有時就像今天這樣,遠遠看著好像是她,走到近了卻又無從尋覓,只是…
…今天的真實感似乎特別強烈。靈兒,你都走了三年了,我的心卻好像還是不能
接受你已從這世上消失的事實,哪怕見到你的幻影,它也會激烈的仿佛要跳出我
的胸腔。究竟要多少年,它才能明白,你已經死了,不管我去到哪裡也再不能見
了。

  第二日,程浩然乘船離開了丹陽城。?

  林靈從丹陽江的碼頭下了船,她見這丹陽城裡景致獨好,五步一柳十步一花,
街市上車水馬龍的十分熱鬧,人人都操著一口軟軟的南國語音,和皇城比起來別
有一番意趣。她漫無目的的閒逛著,還買了塊當地特產的蓮湖糕一邊走一邊吃。
蓮湖糕甜甜糯糯,吃起來還涼絲絲的,味道很好。

  林靈沒有死。當年她到天盛武館去看顧伯,顧伯見她鬱鬱寡歡、愁眉不展,
就問她是不是不想嫁給七皇子。林靈無奈歎道,皇上下的聖旨,我願不願意又能
怎樣呢。顧伯沈吟半晌說,你若相信師傅,就把事情原原本本告訴我,這世上我
顧老頭做不到的事情還真不多,我一定會盡力幫你想辦法。林靈聽了這話,忙跪
倒在師傅身前,把事情一五一十的說了出來。他們幾人十幾歲就跟著顧伯學武,
都知道師傅是武藝高超之人;但其實顧伯這些年來一直隱藏身份在這小小的天盛
武館中度日,就算是對著這幾個小徒弟,他為了謹慎起見也從沒把真正的本事完
全顯露出來過。顧伯聽了林靈這番話,心中很快有了計較。他叫林靈稍安勿躁,
這些日子先應付著七皇子,他要花些時間才能把一切布劃好。顧伯從赤回峰下救
回林靈以後,給了她一些銀子,告訴她最好此生都不要再回皇城,林靈父母那裡
他也會悄悄轉告他們。顧伯最後囑咐林靈說七皇子是心思縝密之人,說不定還會
派人探查你父母的情況。以防萬一這幾年你先不要見你爹娘,就算他們離了皇城
你也別去找他們,怎麼也要過了三五年等事情淡了你們才好一家團聚。林靈點頭
答應了,當天她就離開皇城,一路向南行去。這三年林靈流離漂泊、居無定所,
雖然吃了不少苦,但也到過許多地方,長了不少見識。

  林靈知道江湖中第一大門派九華門就在這丹陽城裡,不過她雖然心嚮往之,
去沒真打算到九華門裡逛逛,出來這幾年她也知道什麼叫江湖險惡,她這樣三腳
貓的功夫又沒人幫她,再去多生事端簡直就是找死。不過丹陽鱸魚名滿天下,這
是一定要找個酒樓好好嘗嘗的。林靈一時走的累了,正好見到左手邊有家卷雲茶
樓,就進去點了壺香片,在二樓尋了個靠窗的位置坐了下來。?

  數十天后,一個微風習習的的夏日傍晚。

  林靈嘴裡叼著一根狗尾巴草,盯著碧波蕩漾的丹陽江裡自己那根小小的魚竿
如老僧入定般動也不動,心中怨念無比,我都枯坐一個時辰了,為什麼別人都釣
上來好幾條魚了,我這裡卻還連個小蝦米都未曾上鉤。當年跟著老大他們出去釣
魚也是這樣,他們一條條的往桶裡裝,只有我什麼都釣不上來。唉,難道她不僅
和皇城的魚沒有緣分,和這丹陽江裡又肥又鮮的大鱸魚也是有緣無分嗎?!也不
知他們四個現在是不是還常去釣魚,或許不是四個人,我走了不還有崔語歡嗎,
老大若和她在一起,大家一起出去玩自然會帶著她。

  一條美麗的畫舫從眼前悠然劃過,一個風度翩翩的青年公子和一個秀氣美貌
的少女雙雙立在船頭。青年公子微微低下頭和少女說著什麼,少女微笑著看他,
兩人眼中皆是含情脈脈。

  一身男裝打扮、穿著粗布衣服的林靈雙手托腮的蹲在岸邊看他們。畫舫啊…
…當初李逸揚從身後抱住她的腰,細細吻她的耳垂低聲說,「靈兒,我回去就叫
我爹娘選個好日子去你家提親好不好?」………那些話仿佛還在耳畔,現在老大
是不是經常陪著崔語歡遊湖呢?他們在一起的時候是不是也像眼前這對璧人一般
你儂我儂的讓人嫉妒?說是要送我的畫舫呀,可惜,我沒有福氣。林靈歎了口氣,
吐出口中的狗尾巴草。三年了,自己走過那麼多地方,可沒有一處讓她想要停留,
遇見過許多人,可沒有一個讓她想認識,說到底還不是因為自己不死心。可總不
好一輩子這樣吧,當年自己是親眼見到老大幫崔語歡擦去眼淚說我不會不管你,
他又以為我死了,他們大概……早就成親了吧。其實就算我沒死,老大當然也會
娶她,不娶她難道還會娶我?我都已經這個樣子了。可為什麼過了三年還不死心
呢,沒親眼見到他們結為夫婦,心中那份可笑的幻想就是不肯熄滅是吧?這樣…
……那就回去看看吧,看到老大已經和崔語歡相親相愛的在一起以後大概就可以
死心了,然後才能打起精神過自己的人生吧。如果老大還是孤身一人,那……大
概只能是我做夢。

  林靈起身把手中的魚竿隨意往岸邊一丟,快步走到碼頭,「船夫,我要坐船。」

  「客官,你要坐南行的船還是北去的船?」

  林靈答的乾脆俐落,「我要往北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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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爾斯親王 | 2016-9-10 11:01:02

 第57章  重逢

  靜夜,一身男裝的林靈站在李府後院的圍牆外,她輕輕摸著圍牆邊那棵大葉
黃楊樹粗糙的樹皮。三年了,這裡看上去什麼都沒變,只有這棵大楊樹似乎長粗
了些。林靈爬到樹上,動作比三年前敏捷了不少,好歹這三年師傅教的月影步她
還是有練習的。

  林靈在樹上小心藏好,看著李家的僕人在院子裡掃地澆花,李家的下人還真
是生活有規律,三年前的冬天就是這個時候打算院子,三年後的夏天居然還是這
樣。

  僕人打掃完院子就出去了,只余李府後院一片姹紫嫣紅的鮮花開的熱烈。林
靈無聊的在樹上等了半天,心想說不定今晚就沒人再到後院來了,她再等一會兒
就離開好了,明天晚上再來。林靈告誡自己她這次回來只為確認李逸揚和崔語歡
是否已經成婚,這可是夏簫眼皮子底下的地方,她必須打起起十二分的小心,悄
悄地來然後悄悄地走,務必不能讓任何人發現。唉……夏簫也不知娶妻了沒有,
這個缺乏道德感的男人……我死了他是不是很傷心?不過傷心也是活該,誰叫他
當年那樣欺負我。

  林靈正趴在樹上胡亂想著心事,突然聽得有腳步聲傳來。林靈心頭一怔,這
樣熟悉的腳步聲,她就算閉著眼睛也能聽出是誰。

  李逸揚走到院子裡,在石凳上坐下,眼睛習慣性的看向林靈家後院裡那棵枝
葉繁茂的大槐樹,眼中的神色默然寂寥。

  林靈一看見李逸揚,眼眶就不由得紅了起來。老大,你怎麼瘦成這個樣子?
林靈的手緊緊抓住樹幹,早忘了自己這次回來是要做什麼,只一眨不眨的盯著李
逸揚,心中又苦又酸。老大,能這樣看著你,現在對我來說是多奢侈的一件事,
我只希望時間就這樣停止下來才好。

  一個溫婉的聲音猛然插進來打破了林靈的迷思,「揚哥哥,你還不睡嗎?」
崔語歡穿一身鵝黃色錦衣羅裙,娉娉婷婷的走了過來。

  李逸揚笑道,「我睡不著,你困了就先休息,不要總是等我。」

  崔語歡的聲音溫柔可人,「你睡不著,我陪你聊天。」

  「好。」

  崔語歡也在石凳上坐下,「這幾天商號生意怎麼樣,還那麼忙嗎?」

  「就那樣吧,總有些事情要處理。」

  「你自己多注意身體,婆婆很掛念你的。」

  李逸揚握住崔語歡放在石桌上的手,「我知道。語歡,你不要總這樣替我操
心,沒事自己也多出去走走,找些喜歡的事情做,別一直悶在家裡。我經常不在
家,沒多少時間陪你。」

  崔語歡柔柔的說,「我們都出去了,誰陪伴公公婆婆?而且你也說了你總不
在家,我再出去,我們能在一起的時間不是就更少了。」

  「家裡那麼多下人,其實你每天就和爹娘請個安,盡到心意也就是了。」

  「下人侍候和兒媳婦在身邊侍候那怎麼一樣?婆婆現在也慣了有我作伴,我
一走開她就找我呢。」

  李逸揚笑道,「你這樣賢慧,我只覺更愧對你。」

  崔語歡笑而不語。

  他們夫妻二人敘了一會兒話,雙雙進屋去了。?

  林靈從楊樹上悄悄爬下來,雖說是意料中事,可真見到了只覺心裡空落落的,
也說不出究竟是什麼滋味。林靈失魂落魄的沿著青石板路往前走,這樣精神恍惚
的走了一會兒,一擡頭竟走到了林府門口。林靈看著自家的黑漆木門,苦笑一下
轉身想要離開,可走了沒兩步卻又停了下來。

  師父當年說會告訴她父母如果捨不得女兒就過幾年搬到外省去住,以後再和
林靈相會。林靈不知道她爹娘如今搬走了沒有,三年多沒見父母,她怎麼不想,
只覺哪怕能夠偷偷看一眼父母的睡顏,也是好的。林靈心想自己明天天一亮就要
離開皇城了,這都到了家門口還是悄悄進去看一眼吧。

  林靈繞到林府後院,將耳朵貼在牆壁上聽了聽,裡面寂靜無聲。林靈從圍牆
上翻進去,低著身子經過後院的涼亭,前面正對著的就自己的閨房。那是她從小
到大住了十六年的房間,自己這三年在外面顛簸流離,每晚躺在又硬又響、有時
還有難聞異味的床鋪上時,最想的就是自己房裡那張睡床,她這輩子大概再沒機
會回到那張床上睡一晚了。

  林靈走到房門口,摸著門板上熟悉的萬字回紋,心中感慨萬千,突然腳面上
一個熱乎乎軟綿綿的東西貼了上來,林靈「哎呀」一聲低叫,退了兩步低頭看去,
一個小小的黑影正蹲在自己腳邊,林靈定睛去看,原來是只肥肥大大的貓,借著
月光林靈看這貓長得渾身雪白,偏左眼上長了圈黑毛。林靈心道這不是咪咪嗎?
怎的長到如此之胖,又怎麼從宮裡跑到她家來了?林靈心中混亂一時想不清楚。
咪咪仰起頭,搖著尾巴沖林靈討好的喵了一聲。

  房裡突然傳來一個低沈的男聲,「外面什麼人?」

  林靈呆立原地,渾身的血液都像瞬間凝固了一般,這個聲音——夏簫!

  林靈轉身向後院的圍牆處跑去。

  裡面的人冷哼一聲,「想跑?」

  夏簫一把推開房門,在清瑩的月光下看見一個正爬在圍牆上的瘦弱男子身影,
那肩膀的曲線,纖細的腰肢……夏簫的心停跳了半拍,墨黑的瞳孔微微收縮,他
緊緊盯住那個在月光下映顯著融融清輝的身影,微微低下身抓起門角那只貓使力
丟了過去。

  林靈爬到牆頭,雙手撐起身子,一條腿費力的夠到牆沿上,突然一個毛茸茸
熱乎乎的東西帶著風聲猛地趴到她肩膀上,鋒利的爪子還在她脖子上抓出三道熱
辣辣的血痕。林靈受驚,心尖一顫雙臂發軟的從圍牆上掉了下來。咪咪喵嗚一聲
慘叫,落地之後嗖的一下迅速跑走了。

  林靈跌坐在地上,看著在清冷的月光下英俊的像魔鬼一般的夏簫一步步走過
來,他緊緊盯著她,眼光像要吃人似的。林靈撐著雙手想要往後退,可只退了一
步後背就靠到了圍牆上。林靈睜大眼睛看著夏簫,一動不動的仿佛渾身力氣都憑
空消失了,她現在就像被強大的肉食動物牢牢盯住的小動物一樣只能瑟瑟發抖的
等待即將到來的獵殺。

  夏簫走到林靈身邊,蹲下身子,一隻大掌顫抖的摸向林靈臉龐,「……靈兒?」

  林靈驚恐的看著他。

  夏簫又不可置信般的問了一句,「靈兒?」

  林靈不說話,心卻一直往下沈,這次,肯定跑不掉了吧。

  夏簫展開雙臂把林靈深深摟進懷裡,把臉埋在她的如絲的黑髮裡,喃喃的說,
「我又在做夢嗎?」

  林靈只覺被夏簫摟的幾乎喘不過氣來,出聲抗議道,「夏簫,我要被你勒死
了!」

  夏簫聽見林靈的聲音,有些茫然的把頭從她發間擡起來,細看她臉上的表情,
林靈被他看的毛骨悚然,剛要說話夏簫卻兇狠的吻了上來。那根本不是吻,是野
獸一樣的啃咬,唇齒相磨,夏簫恨不得把她的舌頭都咬下來吞進肚裡去,林靈嚇
的直躲,夏簫哪裡肯讓,把她逼在牆上用力咬她的嘴唇,林靈嘴上痛的發麻,眼
淚一下子流了出來。

  夏簫微微擡起頭,激烈的唇舌交纏和嘴裡腥甜的血氣似乎讓他多了些真實感。
夏簫盯著林靈唇上流血的傷口和眼角晶瑩的淚水,語氣裡是無法抑制的狂喜,
「林靈,你沒有死!」

  夏簫抱著林靈的手臂毫不鬆勁,林靈只覺胳膊都要被他勒斷了,苦著臉說,
「我現在就快死了,夏簫你放開我行不行!」

  「為什麼?你當初就在我背上斷了氣,你怎麼會沒死!」

  「我騙你的,有一種藥吃了以後人就會暫時假死,過了十二個時辰才會醒。
夏簫,你放開我好不好,我胳膊快斷了!」

  夏簫的表情古怪,也看不出是高興還是氣憤,只一遍遍喃喃的說你沒死,說
著說著突然一把扯開林靈的衣襟。

  林靈光滑的香肩暫態顯露在淡藍色的月光下,上面還有當年夏簫在小木屋裡
咬出的那圈齒痕,過了三年,那圈齒痕淡了許多,但痕跡仍在。夏簫輕輕撫摸著
那圈痕跡,竟又低頭惡狠狠地一口咬了上去。林靈只覺她肩上那塊肉都要被夏簫
撕下來了,不由得痛叫出聲。她以前也曾想過如果有一天再和夏簫相遇會是怎樣
的情景,卻怎麼也沒想到會是這樣,夏簫這三年是不是已經徹底由人退化為獸了?
只有野獸才會這樣撕咬吧!

  夏簫擡起頭,滿嘴血跡,笑容陰冷。他咬牙切齒的說,「林靈,你居然騙我!
你居然敢讓我以為你死了!你真有本事啊!」

  林靈肩膀上的傷口讓她疼的直吸氣,她語氣不善的回答道,「是啊,我騙你!
那又怎麼樣,你殺了我好了!」

  夏簫惡狠狠地盯著林靈,一把打橫抱起,大步朝房裡走去。
            
       
                        第58章  重逢必有船戲(H)

  林靈被夏簫一把摔在床上,不由得心中苦笑,剛才還在想大概這輩子都沒機
會再在這床上睡一夜了,現在可就睡上了,咳咳,人真是不能不知足,現在她寧
可不睡這張床只怕卻也晚了。林靈初見夏簫不免又驚又懼,等到被他抱進房裡,
心知最壞的情況也不過如此,夏簫總不會真殺了她。既然已壞到不能再壞,心情
反倒平靜了下來。

  林靈從床上坐起身來,「夏簫,我們先好好談一談!」

  夏簫怒道,「談個屁!你給我閉嘴!」

  林靈閉上嘴巴,兩手抓住自己被扯破的衣襟,一臉戒備的看著夏簫。

  夏簫伸手就去解林靈腰帶,林靈忙從衣領處勻出一手抓住夏簫手腕,「夏簫,
我才剛回來!我們……先把事情說清楚啊。」

  夏簫擡頭看著林靈,「你是不是又想讓我把你綁起來?」

  林靈受不了的沖夏簫喊道,「你為什麽總是強迫我,你打算強迫我一輩子嗎?
我告訴你我不願意!」

  夏簫眼中烏雲暗聚,「你不願意?」

  「我當然不願意!夏簫,你當年那樣對我,我要是還願意才真是犯賤!」

  夏簫的臉湊近了些,一字一句的說,「林靈,你要是不願意,我就做到你願
意為止。」說著一把將林靈推倒在床上,將她身上那件醜的要死的粗布男裝扒了
下來。

  林靈奮力掙扎,可她那點力氣在夏簫眼裡什麽也不是,夏簫撕開林靈纏在胸
前的白布,肚兜也被他粗暴的一撕兩半丟在床下。

  夏簫一見到林靈那對久違了三年的瑩白軟玉立馬紅了眼睛,更為急躁的褪下
林靈的褲子,把她整個人赤裸的壓在身下。

  夏簫就像只整個冬天沒進食過的餓狼般盯住林靈,一邊脫自己的衣服。

  林靈欲哭無淚,今天晚上簡直不知要怎麽熬。

  很快兩人就赤誠相見了,夏簫把林靈兩腿架在自己肩上,熱乎乎的肉棒硬硬
的抵在林靈穴口。

  林靈害怕的往後挪動身子,夏簫兩手抓住林靈的小屁股牢牢定在原地,陽具
迫不及待的在小花瓣上磨蹭了兩下,精瘦的臀部驟然一頂,勢不可擋的沖進林靈
體內。

  林靈尖叫出聲,淚眼朦朧的抓緊夏簫手臂。他居然什麽前戲都不做就這麽沖
進來!夏簫的尺寸林靈就算情動時接受起來也不輕鬆,如今她三年未經人事,甬
道緊的如處子一般,哪裡受得住他這樣莽撞的直接插入。林靈僵直著身子,呼吸
都不敢用力,花穴顫抖著吸允夏簫那又粗又長的陽具。

  夏簫俊臉上的表情微微扭曲,他等不及林靈去適應他的存在,就在那緊的讓
人發狂的嫩穴裡衝撞了起來。

  林靈被他撞得整個人上上下下的晃動,痛疼、炙熱、強悍的貫穿、粗長的摩
擦、快的讓人靈魂失焦的速度………在顛顛簸簸的交合韻律中,曾經那些昏天黑
地、淫靡浪蕩的回憶,那些花了三年時間努力忘掉的過去,都在這一瞬間潮水般
的湧了回來。那偶爾午夜夢回時讓人臉紅心跳的春夢,夢裡那張斜肆飛揚的英俊
臉孔,不容拒絕的強勢貫穿,熱的讓她渾身發軟的熱烈摩擦……林靈悲哀的想為
什麽忘掉一件事需要那麽久的時間,再記起來卻只需要一秒鍾。她急促的喘息著,
無望的看著欲念的潮水將她滅頂淹沒。

  夏簫一下下的用力撞著林靈,著迷的看著她粉嫩的小穴如何勉強吞吐他的巨
大。他原以為此生只能行屍走肉般活下去,卻沒想到有一天他的寶貝還能失而複
得,還能這樣溫熱細膩、柔軟緊致的躺在他身下承歡。夏簫從來不信鬼神,但他
現在只想感謝上天。

  林靈顫顫的開口道,「夏簫,你輕一些呀。」

  夏簫伸出一隻手溫柔的撫摸林靈的臉龐,身下的力道卻一點不減,林靈被他
撞得花心發顫,小臉嫣紅,兩隻小手抓著床單扭的指節發白,「夏簫,夏簫,唔
……啊……」

  夏簫搗弄的又快又重,林靈受不住的閉上眼睛。

  「靈兒,把眼睛睜開,看著我!」

  林靈睜開眼睛,夏簫的眼神明亮專注,一滴誘人的汗珠劃過他輪廓深刻的側
臉落在林靈小腹上,連他的汗水都那樣燙人………林靈的小穴忍不住酸酸麻麻的
抽搐起來。

  夏簫在林靈臉上用手指貪戀的描畫她眉眼的形狀,身下的速度逐漸加快,
「靈兒,這三年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想你?」

  林靈無言可答,咬著櫻唇感受漸漸逼近的窒息快感。

  夏簫的手指撬開她咬著唇瓣的牙齒,手指伸進去挑弄她粉嫩的小舌,「靈兒,
稍微等一下,我們一起。」

  夏簫又激烈的撞擊了幾十下,濃濁滾燙的精液噴射而出。林靈在令人暈眩的
高潮中渾身顫抖著達到了極樂,這個男人,是不是真的是她一輩子都逃不開的宿
命??

  夏簫躺倒在林靈身上默默喘息,林靈兩腿玉腿軟軟的從夏簫身上滑下來,他
疲軟的肉棒還堵在林靈的小穴裡,精液一點點順著穴口流出來,不一會兒兩人的
交合處就變得一片黏膩。林靈胸前滑膩軟嫩的凝脂被夏簫結實的胸膛壓在身上,
夏簫兩掌扶在林靈腰側,順著她誘人的腰臀曲線曖昧的上下撫摸著。

  林靈不適的推了推夏簫肩膀,聲音裡是被疼愛過後不自覺的嬌媚,「你起來
啦,好重。」

  夏簫雙臂支在林靈身側,擡起身子看她。林靈微微嘟起的小嘴彎著一個甜蜜
的弧度,小鼻子上有細密的汗珠,她低垂著眼睛,長長地睫毛隨著呼吸輕輕顫動。
夏簫低頭親她薄薄的眼皮,用舌頭舔她又長又翹的睫毛,輕輕含住她水汪汪的眼
珠。林靈嚇的直躲,三年不見,夏簫怎麽添了這麽多毛病,眼珠也能用嘴巴親?

  夏簫緊緊抱住林靈,珍惜的吻她海藻般的長髮,然後逐一而下,耳鬢、下巴、
脖頸、鎖骨、胸口、腰肢、小腹…………夏簫一邊細密的吻著林靈的身體一邊坐
起身來,留在林靈體內的陽具也漸漸膨脹起來。

  夏簫把林靈抱起來靠在自己一側臂膀上,讓她一條腿跨過自己的腰放在床上,
一腿搭在他手臂上,從後面整個攬住林靈的纖腰,調整好位置抽插起來。

  林靈已被夏簫那一個個濕滑溫柔的細吻搞得暈暈乎乎不知身在何處,這時感
受到夏簫身下的動作才有些不適的睜開眼睛,看見自己斜靠在夏簫懷裡又被他弄
了起來,不由得撅起小嘴說,「夏簫,我累了!」

  夏簫身下不停地抽送,吻著她微撅的小嘴,「別跟我撒嬌!現在就累了,後
面你要怎麽樣?」

  以前林靈和夏簫在一起的時候,夏簫有時做完了還不放她,把她抱在懷裡逗
弄,玩著玩著最後就又做了起來,這也是常有的事。林靈這一個月急急的從丹陽
趕回皇城,也沒好好休息一天,身體原是十分疲累,但看夏簫這個樣子哪裡是想
放過她,說不得只好打起精神應付。?

  當夏簫第四次又從後面頂進來的時候,林靈跪立在床頭,扶著床欄的雙手都
在打顫,忍不住嗚嗚哭了起來,「夏簫,我真的受不了了。」

  夏簫恍若未聞,粗大的陽具一下下往裡頂。

  林靈的子宮裡裝的滿滿的都是夏簫的精液,他射了三次,卻一次都沒抽出去
過,大部分精液都還留在林靈子宮深處。林靈只覺肚子裡又酸又漲,夏簫每從後
面頂一下,她的子宮就被擠壓的又酸又麻,晃得她心肝發顫。

  白濁的液體隨著啪啪的交合拍打聲一滴滴掉落在素白的床單上,漂亮的小花
穴已被摩擦的紅腫不堪,卻還是不得不一次次勉強吞吐著夏簫的巨大。林靈受不
住的癱倒在床上,只剩白嫩的小屁股還被夏簫抓在手裡挺弄。林靈的眼淚很快在
床單上濡濕成一灘小小的水跡,她哭喊道,「夏簫,我要漲死了!求求你,求求
你……」

  「求我什麽?」

  「我好漲,裡面……裡面都是,求求你,讓我休息一下,我不舒服。」

  「林靈,你知道我這三年是怎麽過的嗎?你要休息?我都休息三年了,你說
怎麽賠我?」

  「我……我……夏簫,嗚嗚嗚………」

  林靈難受的蜷縮著腳趾,子宮裡的飽脹感讓林靈的花穴變得更為敏感,夏簫
一個輕微的摩擦都會惹得她小穴裡一陣顫抖。夏簫爽的要死,任她怎麽哭,只是
毫不憐惜的抽插著。林靈哭著讓夏簫插了幾十下居然也被送入了高潮,那是種混
合著疼痛的致命快感,幾乎讓人神志崩潰。

  當林靈的花蜜洶湧如潮的流出又被夏簫粗大的肉棒頂的回流到花心裡的時候,
林靈什麽話也說不出來,只剩低低抽泣的力氣了。她的小臉貼在床上,牙齒緊緊
咬著一角床單,晶瑩的口水順著嘴角流到床上而不自知。夏簫看著她媚到骨子裡
的嬌態,心裡是說不出的舒暢快意。他錯過了她三年,但從今往後,他再不會錯
過她一秒!?

  紅燭燃盡,夜已深沈。

  林靈滿臉濕汗渾身潮紅的癱軟在床上,夏簫還俯在她身上無休無止的衝刺著。
林靈已經不知道這是第幾次了,她看著眼前夏簫的俊臉隨著身體的節奏微微晃動
著,神志逐漸模糊,身體都要散架了啊……

  夏簫見林靈眼睛漸漸閉上,腦袋也猛的歪向一邊,不由得心中一跳,立刻伸
出手指探到林靈鼻下……林靈的呼吸平穩順暢,看來是暈過去了。

  夏簫拍了拍林靈臉頰,林靈毫無反應。夏簫把林靈雙腿打的更開一些,繼續
抽插起來。

  夏簫幾乎一夜沒合眼,一直貪戀的看著那張教他日夜思念的嬌美容顏。林靈
暈了過去後來又被夏簫激烈的動作弄醒,她眼框發紅的貓咪似的哼哼,軟軟的一
聲聲求饒,夏簫卻鐵了心的不理她,最後體力透支的林靈還是迷迷糊糊的睡了過
去。

  天濛濛亮的時候,夏簫把一身歡愛痕跡的林靈裹在自己的一件斗篷裡,親手
抱著走出林府,坐上馬車朝七皇子府去了。

         
                         第59章  逼問(上)

  林靈再次醒來已是第二天傍晚,她渾身酸痛的睜開眼睛就看見夏簫正坐在床
頭望著她,他眼中毫不隱藏的深情讓林靈呆愣了幾秒鍾才想起自己昨晚已經很不
走運的被夏簫抓了個正著。唉,師傅知道了一定會敲她的頭,罵她是笨蛋。可這
能怪她嗎,她怎麽可能想到夏簫會深更半夜在她房裡待著呢。

  夏簫見林靈驚愕的看著他,有些尷尬的掩起眼中的眷戀疼惜,開口道,「你
總算醒了。」

  林靈打量著四周,「這是哪兒?」

  「我的臥房。你又不是沒來過,都忘記了?」

  林靈不說話,有些戒備的看著夏簫。看他現在人模人樣,昨天晚上簡直禽獸
不如……

  夏簫問道,「你餓不餓?」

  「……有點餓。」

  「我去給你拿吃的進來。」夏簫說著起身走出房門。

  林靈狐疑的盯著夏簫離開的背影。怎麽這麽平靜?平靜的好像她根本沒離開
過三年一樣。哎呦,我的腰,酸死了!

  夏簫端著一碗熱氣騰騰的紅豆香芋粥走進來的時候,林靈正在呲牙裂嘴的揉
腰,見夏簫進來,林靈忙把身上的薄被往上拽了拽,遮住露在外面的香肩。

  夏簫來到林靈身邊,扶著她坐起來喝粥。

  紅豆香芋粥燉的火候很足,紅豆又沙又軟,芋頭又香又甜,味道很是不錯。
夏簫一勺一勺喂的濃情蜜意,林靈小口小口的吃著,心裡卻直嘀咕,沒道理啊,
她裝死騙了他三年,現在被他抓回來居然什麽事也沒有,不生氣、不抱怨、不記
恨……夏簫有沒有這麽好哇?

  林靈被夏簫喂了幾口以後小聲開口道,「我自己吃好了。」

  夏簫把碗遞到林靈手中,「小心燙。」

  林靈接過去,一邊繼續吃一邊小心看顧著胸前的被子不要掉下去。

  夏簫的大掌來到她身後,力道適中的揉捏她又酸又痛的腰肢。以前林靈和夏
簫在一起的時候,林靈其實很喜歡夏簫替她按摩,夏簫的大手力氣十足,按摩起
來又任勞任怨從不嫌累,比她自己按要舒服多了。

  林靈把一碗粥吃乾淨了,放下碗說,「我吃完了。」

  「要不要再來一碗?」

  「不要了。夏簫,你有什麽話就直說吧!」

  夏簫不緊不慢的替林靈按著腰,「哦?你覺得我有什麽話?」

  「是你當年非要娶我,我不願意的啊,我除了裝死還能怎麽樣?我覺得你沒
有權利責怪我。當然,你這人一向是不講理的。」

  夏簫笑道,「你真的不再吃一碗?昨天晚上你也夠辛苦的,今天睡了一整天
又什麽都沒吃,只這麽一小碗粥下肚,等會兒我怕你體力不夠。」

  林靈受不了的嚷道,「夏簫,要殺要剮你給個痛快好不好!你到底想要怎麽
折磨我?」

  夏簫笑的一臉無害,「靈兒,你說這話真是不瞭解我。我那麽喜歡你,怎麽
捨得折磨你?」

  夏簫說完後拿起林靈手中的空碗放到桌上,從櫃子裡找出一件黑色長斗篷給
她嚴嚴實實的披在身上,抱起她朝外走去。

  林靈急道,「夏簫!你帶我去哪?你總先讓我穿件衣服啊!」

  「不用了。穿了衣服還要脫,脫的時候你又不配合,多麻煩。」

  夏簫抱著林靈在七皇子府裡拐了幾道門,最後走進一間書房,又從書房里間
的內室打開一道小門,順著臺階往下走去。

  林靈只見前面一片黑洞洞的看不清楚,等到下完十幾級臺階,林靈才看清前
面是一條細長的甬道,紅磚砌成的牆上隔著很遠才點著一個不甚明亮地火把。兩
人的身影被火把照得陰森可怖,夏簫帶著回聲的腳步在這密閉安靜的甬道裡聽起
來響的有些!人。

  林靈害怕的摟緊夏簫脖子,「夏簫,這是什麽地方呀?」雖然覺得不太可能
……但這裡實在很有殺人滅口的氛圍。

  夏簫低頭看著一臉緊張的林靈,「知道怕了?我還以為你什麽都不怕。」說
著一腳踢開甬道盡頭一道窄窄的門,抱著林靈走了進去。

  林靈見裡面是間中等大小的房間,房中央擺著一張大概一人寬的石床,石床
周圍的四根石柱上都拴著粗粗的鐵鍊。在火把忽明忽暗的光影下,林靈還看見牆
上掛著許多奇奇怪怪不知作何用途的東西,還有……鞭子!很多條鞭子,或長或
短、或粗或細的毒蛇一般在牆上整整齊齊的掛了一排。

  林靈的臉唰的一下白了起來,摟在夏簫脖子上的小手也變得冰涼。她真想不
到………夏簫居然會這樣對她!

  夏簫見林靈盯著鞭子,眼中流露出恐懼之意,忙說道,「靈兒你別怕,這鞭
子只是掛在那裡而已,我怎麽會傷害你。」

  林靈的眼眶不由得紅了,「不會傷害我你帶我來這兒幹嗎?夏簫,你總這樣
欺負我,我永遠都不會喜歡你!」

  「那我要是不欺負你,你就會喜歡我?」

  林靈一時無語,想了想說,「……也不會。」

  「既然如此,那你騙了我三年,是不是該付出些代價?」

  林靈秀氣的眉微微皺著,小嘴也不自覺的嘟起來,她盯著夏簫,夏簫也毫不
退讓的看著她,林靈盯著盯著眼裡的水汽就漸漸上來了。

  夏簫見她這幅楚楚可憐的樣子,心中甚覺哭笑不得。這丫頭一狠心就離開他
三年,要不是這次機緣巧合抓到她,她說不定就要離開他一輩子!你看她現在倒
像受了天大的委屈,明明是她騙得他好苦!夏簫打定主意今天無論如何也要把三
年前的事情盤問清楚,就憑林靈這點末微本事怎麽可能設出這等瞞天過海的騙局,
必定是有人在後面幫她。需得查問清楚,才能斬草除根永絕後患,不然他如何放
心。

  夏簫解開林靈胸前斗篷的帶子,黑色的絨料斗篷無聲的滑落在地上,夏簫把
林靈放置在那張顏色泛白的石床上,將她四肢分別用鐵鍊鎖在石柱上。

  現在雖然是盛夏天氣,可這間地下室裡卻是又陰又涼,林靈躺在冰冷的石板
上凍的渾身發顫。她不知道夏簫究竟要把她怎麽樣,如果只是想和她那個,也用
不著專門跑到這個鬼地方來吧。林靈心中又驚又懼,只能拼命掙扎著身體說,
「夏簫,我討厭你!我討厭你!」

  夏簫見林靈白嫩赤裸的身子在石床上誘惑的掙扎著,兩腿被鐵鍊向兩邊扯著,
這樣的姿勢讓林靈的陰戶完全敞開,洞口兩片稚嫩的小花瓣也誘人的張著,若隱
若現的顯露出裡面隨著呼吸輕輕蠕動的粉色嫩肉。夏簫看的身下不由得硬了,摸
著下巴嘖嘖歎道,「我的寶貝怎麽不管什麽時候都這麽誘人。」

  夏簫說著俯身輕輕彈了彈林靈因為寒冷而挺立起來的小乳尖,「覺得很冷嗎?」

  林靈忍不住抽噎道,「夏簫,你到底要怎麽樣?」

  夏簫湊到林靈耳邊說,「你猜啊,你覺得我會把你怎麽樣?你不是一向覺得
我是壞人嗎,你倒是猜猜我究竟能壞到什麽程度。」

  林靈還真想不出夏簫狠起來究竟能做出什麽事,可越是不知道才越覺得恐怖
啊。林靈忍不住還是示弱了,「夏簫,你就非要這樣嗎?有什麽事……我們可以
商量的。」

  夏簫哈哈大笑,原來他的小貓膽子就這麽大。但她這麽膽小都敢裝死離開他,
可見是壓根不怕他,就是知道他拿她沒轍!

  夏簫緩緩開口道,「林靈,你知不知道你死了以後,你的揚哥哥很快就娶妻
了?他夜夜香屋暖閣美人在懷,這三年過的不知有多愜意,只有我像個傻瓜似的
的每天想著你。你要和我商量是嗎?好,你若發誓從今以後死心塌地的跟我在一
起,心裡再沒有其他男人。我現在就帶你離開這間屋子,怎麽樣?」

  林靈聽了夏簫這一席話,只是咬著嘴唇不肯答言。

  「說話啊,你做得到嗎?林靈,只要你發誓說你做得到,這三年裡的所有事
情,我只當一筆勾銷。」

  林靈閉上了眼睛,「我做不到。」

  夏簫不由氣結,明明這麽害怕,可要你答應和我在一起,你就是做不到是嗎?!
夏簫剛才還帶著笑意的臉立時冷下來,「林靈,你還是想要離開我是嗎?」

  林靈不說話。

  夏簫牙咬切齒的說,「別做夢了!我死都不會再讓你離開!你要有什麽企圖
最好別讓我發現,教我知道了,我寧可挑斷你的手筋腳筋,也不會讓你走!」

  林靈忍不住打了個寒顫,夏簫臉上的表情冰冷狠絕,他是當真的。

  夏簫再次俯下身子,直視著林靈的眼睛說,「我的靈兒,看來我們是沒辦法
商量了。那現在我們就來好好算算這三年的賬吧!」


            第60章  逼問(中)

  夏簫湊在林靈耳邊問,「寶貝,牆上掛著的那些東西,你喜歡哪一個?」

  林靈這才看出掛在牆上那些奇形怪狀的東西原來都是刑具,雖然不知道是怎
麼用的,但可以想像用到人身上後果肯定都很嚴重。

  林靈閉上眼睛,一言不發,她其實不太相信夏簫會真把那些東西用在她身上。

  「林靈,你要是聰明的話,就老老實實回答我,當年是誰幫你詐死逃跑的?」

  夏簫知道那時候李逸揚和程浩然在他和林靈成婚之前偷偷搞些小動作,他只
是不想出手而已,他們還沒有那個本事把他夏簫的女人偷偷藏起來,只是夏簫沒
想到自己終究還是被人擺了一道。如今他細細想來覺得也不像是李逸揚他們聲東
擊西搞的鬼,要不然李逸揚也不會另外娶妻;既然如此,林靈身後的那個人究竟
是誰?

  林靈還是不說話,她心中打定主意無論如何也不能把師傅招出來。夏簫是不
會殺她,但會不會傷害師傅就不好說了。

  「不說話?林靈,你就是學不乖,敬酒不吃吃罰酒。」夏簫走到一張石桌旁
邊,打開放在上面的鐵盒,這鐵盒裡的東西是他今天特意準備好的。

  林靈聽見盒蓋打開的聲音,側過頭去看,不過以她的角度根本看不見那個漆
黑的盒子裡裝了什麼。

  夏簫從鐵盒裡拿出一個靛藍色的小瓷瓶,用手掂了掂重量,握在手心走了回
來。

  林靈眼睛瞪得大大的看著夏簫還有他手裡的瓶子。

  林靈低叫一聲,只覺燭淚滴落的地方燙燙的猶如被小蟲子狠狠咬了一口,她
不舒服的扭著身子,「夏簫哥哥,你幹嗎呀∼」

  夏簫不答話,仍是一手斜拿著蠟燭順著林靈的身子慢慢移動。不一時,林靈
晶瑩雪白的胴體上漸漸滴上許多琥珀般的燭淚,林靈早已被仙情散控制的身體只
覺刺激大過疼痛,夏簫這樣的戲弄讓她心底遲遲得不到滿足的欲望愈發強烈的升
騰起來。林靈低低呻吟著,鮮活柔軟的酮體在光影明滅的的火光裡女妖一樣魅惑
的起伏著,豔紅的燭淚在她曲線玲瓏的身上開出點點紅花,豔麗妖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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