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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言:
她跟他早就約好,只要他的「真命天女」一出現,
她就會無條件退讓,絕不做他情路上的大石頭,可是──
在他還是她的人之前,他得答應她:絕不劈腿!
至於這麼委曲求全的墊底女友,她為何要做做看?
呃……只能說她是「歡喜做、甘願受」,
誰教她要喜歡他比較多、愛他比較多……
唉∼∼誰教她要暗戀他呢?
當然只好在他捻花惹草時,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可,當他捨不得放走她,還說她大可做他一輩子的「情婦」時,
她的心是真的受到重傷,她還能跟他這樣藕斷絲連嗎……
楔子
五月,梅雨季正式開跑。
尤其是山路更形風雨如晦,然氣候依舊不穩,眼看時而大雨如瀉,時而又日出東山,讓行路之人手裡一把傘不時地打開又收起。
葉可人便是其中之一,也因為愈趨山頭,人煙更形稀少,直到山上墳場已是寥寥無幾了。她小心翼翼地捧著一束花直往前邁進,沾著泥的鞋底踏出的每一步都是這般濕黏。她歎了口氣,仰望天空,即目所見除了無情雨絲外,便是一片灰蒙,幾乎看不見路了。
「外公,今天是您的忌日,可人特地來看您,您能不能替我祈求老天別再下雨了?」她又看了眼灰色的天空。
可人當然知道這麼說是不可能奏效的,只是想藉由自言自語讓這段漫長的山路變短些。
「外公,您喜歡小雛菊,我特地買了一束過來,還帶了您最愛吃的燒餅油條、紅油抄手,很開心吧?」她看著地上閃著水坑,口中喃喃自語著。
「記得以前我和外婆都會限制您吃太多紅油抄手,因為太辣了,怕您的身子會吃不消,可現在……」她眼眶紅了,「現在您可以盡情的享用,我們都不會再阻攔您了。」
「啊!對了,還有一本書,是您喜歡的西村京太郎的作品,我找到他的絕版偵探小說《雷曼湖諜影》喔!雖然是破舊了點,可也是費了人家好大的功夫呢!有了它,您就不會喊無聊了吧?以往……以往您最喜歡喊無聊了……」葉可人的嗓音慢慢哽咽了。
她知道外公向來不喜歡看見她哭,他總是說:愛哭鬼最沒用,沒人憐憫還會取笑妳,妳要當個愛哭鬼嗎?每每想起這句話,可人就告訴自己不能哭,就算再難過,她也不能表現出來。
因此,在她聽聞外公意外死亡的消息痛哭過一次後,就不曾在任何人面前掉過淚,但為何現在心底那股酸澀會讓她隱忍不住眼眶泛熱呢?
是因為這場雨的關係嗎?這雨……太淒涼了。
她拭著淚,跟著加快腳步,由於雨傘遮住視線,她完全沒料到在這山路上會有樣東西擋在半中央,於是「砰」的一聲她撞了上去。
「哎呀……好痛喔!」她摸著被撞痛的膝蓋,還好手裡的東西沒落地。
「妳走路都不看路的。」遠遠的,就聽見一名男子說話的聲音。而那人快步走了過來,卻連看一眼他賓士車的狀況都沒。
「對不起,它沒怎麼樣吧?」近視的她俯下身仔細打量著這輛高級車,可惜鏡片上全沾了雨珠……好模糊喔!
「它是沒怎麼樣?我想知道的是妳有沒有怎麼樣?」她是肉做的,撞上高級鋼板,聰明的人會知道誰才有事。
「我?」可人愣了下才說:「我很好,很對不起,雨太大了,我看不清楚,所以才……」
「妳的鏡片都濕了,難怪妳會看不清楚。」他摸摸身上,最後掏出一條絲質男用手帕遞給她。「給妳擦眼鏡。」
「哦……」她點點頭,但依舊沒伸出手,「我有面紙,謝謝你。」她從外套口袋掏出面紙,拭淨鏡片又重新戴上。
然而就這一注視,可人卻突地怔住,半晌無法言語了。
他真的好帥,除了電視上那些男明星外,是她見過最……最英俊倜儻的男人了。瞧他拿了把黑傘,卻一點兒也無損於他的翩然風度與瀟灑氣質,這樣的男人為何要在這樣的天氣出現在這樣的地點?
老天,你還真會捉弄人。
「我……臉上有什麼嗎?」夏禹風摸摸臉。
「你為什麼會在這裡?」她傻氣地問。畢竟在墳場遇到帥哥,是件非常不浪漫的事呀!
「我為什麼不能在這個地方?」他順手按下遙控器,「山路不好走,要不要我送妳下山?」
「不,我才剛上山呢!」她搖搖頭。
夏禹風看著她手中的雛菊,會意地點點頭,「嗯,我懂,那麼再見了,可愛的女孩兒。」
對她魅惑一笑後,他便坐進車裡,與她擺擺手之後,便在她面前駛往山下。
可人看著慢慢遠離的車影,目光卻久久離不開,直到雨絲赫然停止,天邊一群野鳥飛過,發出了吱吱聲,才驀地震醒她。
「咦……雨停了!」她揚起臉,笑望著天際突然出現的一彎虹彩。
「好美!」可人瞇起眸仰望著它,心想:外公,這是你送給我的禮物嗎?
深吸了口氣,她加快腳步繼續上山,突然一陣清風拂過她的臉頰,讓她心底無來由地升起一絲溫暖,就好像小時候外公經常用他長滿老繭的大手輕撫她的臉,寵溺地喊著她「小公主」的感覺是一樣的。
第一章
「飛達電子科技集團」向來是台灣電子業龍頭,但為因應近年來消費者的多方需求,它已漸漸走向產品多樣化的趨勢。其中包含了傳統電腦、電器,如今又打算將舞台伸展至手機、數位相機、攝影機之開發。
為此,他們特地向美國各大公司挖角,希望有助於新產品的開發,將公司帶往新的紀元。
「可人,聽說公司從美國加州硅谷挖了不少位科技人才回來,還是清一色的華人喔!」午休時間到了,林曉美敲敲身旁同事的桌面,壓低嗓音說。
「這關我們什麼事?」葉可人只關心眼前的損益表為什麼就是不平衡,她到底是哪兒算錯了?
「笨喔!根據最新消息,非但如此,他們還都是黃金單身漢,懂了吧?」補充完這一句後,她跟著曖昧一笑。
「懂……懂什麼?」可人這才抬起臉,挪了挪鼻樑上那副黑框大眼鏡。
「My God!」曉美拍了下額頭,忍不住歎息,「妳到底有沒有想過結婚這檔事?想想我們已經二十五了,也到了適婚年齡,我可不想等到三字頭時才後悔沒及早挑人,淪為被人挑的下場。」
「這個很重要嗎?」可人目前只想賺錢,寄錢回鄉下孝敬養育她長大的外婆,至於曉美提及的結婚,她可是壓根想都沒想過。
「怎麼不重要?莫非妳想一輩子當老姑婆?」林曉美將她桌上的計算機搶了過來,「別敲了,再敲還是那個數兒。」
「妳怎麼知道?」可人驚奇地看向她。
「我怎麼會不知道,每次都這樣。」曉美以很瞭解她的語氣說:「而且都得等到第二天重新列一次才可能正確。」
可人趕緊將眼睛調到帳目表上,「妳說得沒錯,的確每次都這樣。」想著她又歎口氣,「為什麼?我可是很認真的。」
「只是眼鏡該換了。」對於可人的眼鏡她可是有千萬個不滿,明明長相不錯,就是要戴一副老姑婆的眼鏡嚇人。
「這眼鏡是我外公配給我的,我捨不得丟。」想想,它已陪了她十幾年的時光,別說樣式老舊,連鏡面都受損了,度數的差異更不用說。
「OK,那妳就戴一輩子吧!」說著,曉美便站了起來,「去吃飯吧!再不去就來不及囉!」
「哦!」可人趕緊將不平衡的損益表往抽屜裡一丟,拿著皮包與曉美一塊兒走出辦公室。才搭乘電梯來到一樓大廳,她驀地頓住腳步,傻傻地看著前面。
「可人,怎麼了?」曉美拉拉她的衣袖,當看見她那副傻樣,忍不住循著她的視線看過去……
好巧,剛剛她才提到帥哥,現在他就已經出現在她們面前了!
「嗨!妳不是那天在山上遇見的那位小姐?」夏禹風朝她走過來,對她露出抹飛揚的笑容。
「什麼!你們認識?」曉美很意外。
「一面之緣。」他瞇起眸,朝曉美伸手,「我是研發室的夏禹風,妳們是?」
曉美立刻興奮地與他交握……天,他的手好結實,帥哥的手果真不同,「我們是會計室的,我叫林曉美,她叫葉可人。」
「可人。」夏禹風同樣朝她伸出手,「沒料到我們是同事,妳好。」
「呃……是呀!真是沒料到。」可人的目光仍舊瞬也不瞬地盯著他,那是種莫名地、剎那地、收不回的深陷。
見她一直沒動作,曉美忍不住用肩膀撞了她一下,「可人,人家的手可是會酸的。」
「哦……對不起。」可人慢半拍地遞出手,當兩掌相觸的那一刻,她的心口又是猛烈一窒!
「以後就可以經常碰面了,兩位要去哪?」他問。
「我們正要去解決五臟廟。」曉美先開口回答。
「我本來是打算把這份設計稿拿回辦公室再去吃飯的,那麼就一起去吧!」夏禹風突然又看見他同部門的同事江濤從電梯裡走出來,立刻上前攀住他的肩,「走,跟我們一塊兒吃飯去。」
「她們是?」江濤問道。
「會計室的同事。」
「哦!如果不介意多一個人,我可以加入嗎?」江濤生了張娃娃臉,屬於漂亮型的男人。
「當然不介意了。」曉美眼睛又是一亮,看來她是喜歡像江濤這類型的男人。
「那走吧!我知道有家料理不錯喔!」夏禹風對她們帥氣一笑,先行轉身朝外頭走去。
可人一直沒有說話,因為對她而言能一直看著他就是種快樂了,即便只是背影。
曉美見可人從剛剛到現在都一動也不動,立刻拉住她,「妳到底在幹嘛?快走呀!」
可人還沒回神就被動地被她拉著跑,不過她想,幸好有曉美在,否則,她肯定會做出更丟臉的事。
不一會兒,夏禹飛帶著他們來到附近一家日式料理店,「這間好嗎?以前在美國吃多了豪華精美的食物,突然喜歡一些清淡的小菜。」
「不過我對那種精美的食物可是挺懷念的,尤其是豐嫩多姿的。」江濤說著低級笑話。
「你還真不正經。」夏禹風露出抹謔笑。
可人不解地問:「他這麼說有什麼不正經的?」
夏禹風瞧了江濤一眼,肆笑地說:「你說的話,自己解釋。」
「啊∼∼你要我解釋!」江濤抓抓腦袋才說:「我指的不是真的料理,而是……」
曉美立即恍然大悟,「天,原來你們——」
「曉美,我還是不懂。」可人仍處於懵懂中。
「他們在說……唉!我也不會解釋,就是女人啦!」曉美不太舒服地看著江濤,沒想到他長得斯斯文文,嘴巴卻這麼爛。
「女人!」可人的腦子轉了轉,這才弄明白其中的暗喻。
「搞懂了嗎?」夏禹風好笑地望著她那張傻氣的小臉。
「嗯,吃什麼呢?」她有意撇開話題,畢竟她是很保守的,對於他們這類笑話可是不太能接受。
拿來菜單,可人直盯著目錄,卻掩飾不了內心倉皇,因為她發現他正用一雙詭魅的眼神望著她。
夏禹風瞇著笑眼,「我現在想吃……」深幽的眼瞟向可人,「清淡的壽喜燒。」
「我要吃天婦羅定食。」曉美也道。
可人紅著臉,跟著說:「我也是。」
江濤瞧他們兩人那副怪異曖昧的表現,忍不住捂著嘴,不讓自己笑出來,「我吃日式照燒排骨飯。」
接下來,他在夏禹風的眼神暗示下轉向曉美,「這張桌子太小了,我們去那一桌吧!」
曉美看看這張桌,「還好吧!」
「你也知道日式料理講求精緻,都是一小碟一小碟的,待會兒一定放不下。」江濤先行端到另一桌。
曉美沒轍,也只好跟進了。
可人見曉美離開了座位,頓時眼前只剩下夏禹風一人,這樣的特殊感覺讓她在不知不覺中,心跳又開始加速了。
「那天在山上,妳是要祭拜誰?」他先開口。
「我外公。」可人盡量將情緒放鬆下來,「你呢?」
「我是去祭拜一位……一位長者。」說時,他的眼神為之一黯。
「他對你的影響一定很深了?」她看得出來。
「嗯,他可說是我的再生父母、我的恩人。」說到這兒,餐點正好送上,他便不再提及這段往事。
「你以前經常回來台灣嗎?」
「不,最近一次已是十二年前了。」
可人吃了口飯,「哦!那你很不錯了,隔了這麼久,你還記得去山上看他,我想他若地下有知,一定很開心了。」
「但願是這樣。」他瞇起眸,笑看著她,「妳好像可以把每一件事都想得很美好、很溫馨。」
「有嗎?我是不是又鬧笑話了。」可人不好意思地垂下腦袋,「在朋友眼裡我很蠢,經常說錯話而不自知。」
「我卻喜歡妳這種個性,很可愛……」他狹長邪氣的黑眸交織著一抹興味,弔詭得直讓她不自在起來。
「才怪,我一點都不可愛,曉美直說我是老學究。」她趕緊端起湯碗,企圖壓下心底的驚慌。
「那就當個可愛的老學究吧!」他突地喊住她,「等等,味嘈湯裡有根刺。」他居然用乾淨的筷子為她夾掉它。
這下可人更無措了,她右手一鬆,湯匙落入碗中,發出當的清脆聲響,「對不起,我……」
「我長得很像妖魔鬼怪嗎?」他突然一問。
「怎麼會?」
「否則妳為什麼這麼怕我,只要我一注意妳,妳就慌了手腳?」此刻他臉上的那股邪笑更熾。
「我沒有怕你,我怎麼會怕你呢?」她提起勇氣對他傻笑,但笑裡早已洩漏了她迷戀他的心思。
「哦∼∼妳看他們。」他指著江濤與曉美那桌。
可人看過去,發現他們相談甚歡,還有說有笑的,不像他們……一個坦然豁達、一個畏畏縮縮,好不相襯的兩個人。
「我們好像沒有話題。」她找起理由。
「妳需要什麼樣的話題?只要說得出口,我都可以變得出來。」夏禹風慵懶地靠往椅背。
「你還真會開玩笑。」可人被他這句話給逗笑了。
「妳知不知道妳笑起來很美……就像……像是朵會流露淡香的茉莉。」他雙臂抱胸,瞇起眼徐徐地說。
「茉莉……」可人抬起臉,小臉出現一絲恍神,久久才笑了出來,「你又開玩笑了,不過,我喜歡你的形容。」
「看來要讓妳相信我的每句話,真的很難,但我會努力的。」他深沉的眸淡淡迸出一道幽光。
可人不好意思地垂下腦袋,視線正好落在腕表的時間上,「天!快上班了,我們得回去了。」
再看向曉美他們,他們似乎也沒發現時間的流逝,仍在那兒有說有笑著,「曉美,該回去了。」
曉美看看表,不可置信地張大眼,「還真快,是該回去了。」
「很開心跟妳們一道用餐,下次有機會,再出來吃頓飯吧!」夏禹風問都沒問,便直接走向櫃檯付了帳。
「我的一百八,給你。」可人一邊掏著皮包一邊走過去。
「別在意,若真在意,下次就讓妳請了。」他撇嘴一笑,轉身走出店外。
「夏禹風,那謝謝你了。」曉美大聲朝他喊道,能省下一頓,她自然開心。
便跟著大伙加快腳步朝辦公大樓走去,曉美和江濤似乎還有說不完的話,在後頭徐慢地走著;可人只好跟著夏禹風前行的速度,不斷地移動腳步。
她邊走邊看著他的背影,眼底那股暗暗喜歡的璃光也更深了。
從沒想過暗戀的心情會發生在自己身上,才第二次見面,這種喜歡到底真不真實她無法確定,可是現在,她知道自己的眼光已經無法從對方身上抽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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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班了,曉美這才找到說話的機會。
「妳說,妳是哪時候認識他的,山上?還真詭異呢!」她走向可人,曖昧地質疑著。
「妳不相信嗎?我跟他真是在山上認識的,前陣子不是我外公忌日,是那天在山上巧遇的。」可人往後一挪,覺得曉美的眼神好可怕。
「什麼?」曉美睜大眼,「在那種地方?還真……真怪呢!」
「是呀!所以妳就別再問了,而我也只有懊惱的份而已。」可人哀歎了聲,似乎對這樣的邂逅地點也挺無奈。
「哈……」曉美對她露齒笑說:「是不是喜歡上人家了?上午還表現出一副對帥哥免疫的模樣,我還差點兒受騙了。」
「我是說真的,信不信由妳了。」可人不想再為自己解釋什麼,何況她又不是對每一位帥哥都會動心。
「算了、算了,我也不糗妳了,等下我想去做個臉,要不要一起去?」曉美約她,可她知道可人一定是拒絕。因為她常說,一張臉好好的幹嘛去讓人這麼揉來擰去,還花錢挨疼。
「不要。」沒料錯,又是這千篇一律的答案。
「好吧!那我走囉!」將桌面收拾好之後,曉美穿好外套,對她擺擺手後就離開了辦公室。
處理完手中的工作,可人拉開抽屜,又看見了那張損益表,不信邪地說:「難不成我真要明天才能算平衡嗎?」
深吸了口氣,她又一筆筆開始計算,一個小時後還真讓她抓到錯誤的數字。她得意不已地說:「就說嘛!我才沒這麼笨呢!」
開心地將它放回抽屜,她也準備離開了。拿著皮包、拎著外套,她開始關燈、關門,頓時整層辦公大樓內變成一片漆黑!她一邊摸著路,一邊往外走,就在出口處又撞上了一樣東西。
「天……」大拇趾被踢疼了。
「誰?」一道男聲從遠處飄來。
可人站直身子,往那兒看過去,不過實在是太黑了,她無法確定是誰。「我是葉可人,你是?」
「原來是妳!」對方笑了出來。
「呃,是你……夏禹風?」她聽出來了,「你還沒回去?」
「對,忙到剛剛,妳呢?」他按開電燈,朝她走了過來。
「我……我在算一些資料。」可人不好意思告訴他,她加班的內容根本是無關緊要的。
「弄好了?」
「對,弄好了。」她朝他點點頭,鼻樑上的鏡片又一次映著他那雙多情深沉的大眼睛。被他瞧得好難為情,可人趕緊補了一句,「那……我該走了。」
才轉身,她的手腕已被他緊緊握住,「逃得這麼快?」
夏禹風看看自己,「我的模樣真的很恐怖嗎?」
可人愣住了,他怎麼會覺得自己的模樣恐怖呢?倒是太過迷人,迷得她團團轉,每每跟他說話都怕自己說錯了什麼,惹來笑話。
「才不呢!」她連忙說。
「既然不會,就賞個臉,一道去喝個茶吧?」他的俊臉上漫開幾分笑痕。
「好。」可人沒有拒絕,愣愣地答應了,甚至被動地直跟著他的腳步走。
就當他們來到辦公大樓對面停車場時,突然有位美女朝他們走了過來。
「禹風,真是你!」美女掩著嘴,驚呼了聲。
夏禹風抬起眼,瞇起眸望著對方,「妳是?」
「我是你的大學同學艾妃呀!沒想到你會出現在台灣!」這女人看來一張東方臉孔,卻染了一頭金髮,戴著染色的隱形鏡片,讓可人心底頓起一絲錯亂。
「哦!我想起來了,妳是我們班的氣質美女。」不過當時他對氣質美女沒啥興趣,尤其是強裝的氣質。
「討厭!」她故作嬌嗔地皺起鼻子,這樣的表情卻讓她更為嫵媚。
艾妃又看向可人,「她是?」
「與妳無關。」夏禹風雙手插在褲袋內,沒意思理會她每一個問題。
她接著竟以一雙不屑的眼神瞅著可人,「我懂了!夏禹風,你又在玩那種老把戲了,是不是?」
在艾妃微瞇的眸裡像是已看穿他的一切。
「妳是什麼意思?」夏禹風斂下表情,眼神轉為慵懶但是脅迫性十足。
艾妃卻不以為然地走上前,附在他耳邊,邪邪地笑說:「雖然大學時期離現在已有一段時間,但我沒忘記你喜歡玩『清粥小菜』的遊戲。」
夏禹風眸心半瞇,「妳記性還真好,佩服。」
「她是你下一個目標嗎?」艾妃笑得可曖昧了。
「妳說呢?」他推開她,隨即走向可人,朝她紳士般的一鞠躬,「不好意思,讓妳久等了。似茉莉花般的女孩兒,我們這就走吧!」
可人點點頭,原以為他會跟她說取消喝茶的提議,沒想到他並沒有捨棄她而就美女。
「我能不能加入?」艾妃上前大膽地說。
「給我張妳的名片,改天有空我再約妳。」他技巧性地拒絕了,不管他現在是不是在玩遊戲,並不缺參與者。
「好吧!既然如此,我再不識趣就太差勁兒了。」
她臨走時不忘走向可人,笑得詭祟,「小心這男人,他可不像他外表這般多情有禮呢!」
夏禹風聽見了,可他不予反駁,只問著可人,「那敢不敢跟我這個無情又無禮的男人喝茶呢?」
她看看他,又看艾妃的背影,「你們是老同學?」
「嗯。」他點點頭。
「感覺上你們的感情很好,我聽得懂,她在開你的玩笑。」可人微彎著腦袋,天真笑了。
夏禹風眸底黯下,見她那抹笑竟突覺心頭一陣緊抽。艾妃說得對,因為他是個不能愛人的男人,卻又嚮往一位單純女友,所以一直找著不固定的伴侶,尤其是像她這樣的純情女子。
可她天真的笑容,竟然讓他退了步!
不可否認,她外表雖不屬上乘,但是個性迷人,他是滿喜歡與她相處的那種「自然愜意」的情境。
以往他從不擔心自己的濫情會令哪個女孩肝腸寸斷,可他現在居然會害怕自己的感情觀會不知不覺傷害了她。
「妳說得很好,她的確是在開我玩笑。」看看表,他改口道:「被她一鬧時間都晚了,我看就改天吧!」
可人陡地瞠大眼,一時間噎凝無語了。
「因為我晚點有事,很抱歉了。」他對她微微頷首,但表情卻是僵冷的。
「有事你儘管去忙,沒關係的。」她搖搖頭笑著,「真的不早了,我是該回去了。」朝他點點頭,可人先行轉身離開。
走在路邊,她無法形容心底的涼意,他突然改變心意是因為那位美女說了些什麼不該說的話嗎?或是她自己說錯了什麼,讓他生氣了?
走到一大片玻璃展示窗前,她回頭看著窗裡那套新娘白紗禮服……好美,如果她也可以穿著它步上結婚禮堂,那該有多好!
可是,公司裡的男同事與客戶,哪個會對她多看一眼?
曉美說得對,女人若非抱定終生不嫁,就遲早要走上紅地毯,但是……八字都沒一撇的她,哪敢想呢!
算了,別想太多了,還是回去飽餐一頓,再好好睡一覺吧!
第二章
可人躺在床上,卻怎麼也睡不著。
腦海中老是有著片片斷斷的影像存在,這些影像全是夏禹風,有他暢意的笑容、冷淡的表情、風趣的談吐……
有時想想,她是不是瘋了?!為什麼會有這種怪念頭?難不成她暗戀他的心境比她想像的還要深濃?
鈴……
電話聲突然響起,十一點了會是誰呢?
可人趕緊從床上跳了起來,接起電話一聽原來是曉美打來的,「可人……妳快來……快點來。」
「怎麼了?曉美,妳的聲音怎麼這麼糟!」可人全身神經都緊繃了起來。
「我呼吸困難,好……好難受……」曉美直喘著氣。
「怎麼會這樣?妳還可以忍嗎?我怕我趕去會耽誤太久時間,先替妳叫救護車好嗎?」可人激動地問。
但是接下來她卻沒再聽見曉美的聲音了,慌得她大喊著曉美的名字,「曉美,妳怎麼了?曉美……」
沒辦法之下,可人只好先掛斷電話,立即叫了救護車前往曉美的住處,而她也迅速換上衣服,在第一時間趕了去。
到了曉美住處外,正好看見救護車停在外頭,她衝下計程車奔過去一看,此時曉美已在車裡了。
「她怎麼樣了?」可人問著醫護人員。
「不知道,但是呼吸很淺促,得趕緊送醫院。」他為她套上氧氣罩。
前頭司機正要開車時,可人又說:「我是她朋友,能不能跟著一道去?」
「妳是她朋友?那當然可以,快點。」
「好。」可人立刻跳上車,緊握住曉美的手,「妳到底怎麼了?跟妳認識這麼久,妳一向是健健康康的呀!」見她仍閉著眼,可人擔心的都流下淚。
「司機先生,請你開快點好嗎?快點呀!」可人真怕她熬不住。
「我已經很快了,難道妳希望多幾位一起陪她送急診嗎?」
好不容易到了醫院,可人跟著進入急診室,在急診過程中她只能被隔離在外頭毫無頭緒地乾焦急著。
她不時坐下又站起,又繞到外頭看著天上的星星,祈求老天幫助曉美,讓她度過這個關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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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醫生診治後,追究原因,原來是曉美昨晚在美容SPA館做臉後,又順便做了太空艙的塑身美容。
但是她本身有低血壓的傾向,卻強迫自己在太空艙內待太久,結果缺水過甚,在美容SPA館時她已感到昏昏沉沉,搭車回到家後狀況卻沒改善……直到睡覺前她突然感到呼吸困難,這才想到向可人求救。
「妳喲∼∼簡直是拿自己的性命開玩笑。」可人照顧了她一夜,見她情況好轉,忍不住開始叨念了。
「我怎麼知道會這麼嚴重,想說那個太空艙一躺就要耗掉兩千五百塊錢,不多躺會兒實在不划算。」曉美不好意思地垂下腦袋。
「妳還真會精打細算呀!」可人搖搖頭,還真拿她沒轍,「晚點兒我會替妳向公司請假,妳好好休息,知道嗎?」拿來熱毛巾,她輕輕為曉美擦拭著臉和背部。
「嗯,都快天亮了,讓妳一夜沒睡,真對不起。」
「沒睡覺是沒關係,重要的是妳得沒事。」可人睨了她一眼,「看妳以後還敢不敢把那種什麼艙當床睡。」
「是,是,妳回去吧!就算沒得好睡,也該休息一會兒。」曉美拉住她的手,感激一笑。
「不用急,我也打算替自己請半天假,妳才剛醒來總不好讓妳一個人待在這兒。」可人就是這麼貼心。
「可人……」曉美感動得眼眶都紅了。
「沒事,妳睡吧!我就睡在妳身邊。」可人到樓下借了張行軍床,就躺在她身邊,這才讓曉美安心地閉上眼。
不久,天亮了,可人到樓下買了些熱粥上來,「曉美,可以吃飯囉!」
「謝謝。」曉美端過手聞了聞,「哇……好香呀!」
「這是香菇鹹粥,妳可以吃的。」可人自己也買了一份,兩人就這麼邊聊著天、邊吃了起來。
其間醫生前來複診,告訴她們曉美再休息兩天便可出院,這讓兩個人都安心不少。
曉美對可人說:「我已經沒事了,妳先回去吧!還可以小睡一下,這種行軍床怎麼可能睡得好呢?」
「好吧!那我先去幫妳買點日用品再走。」可人將桌面收乾淨後,便離開病房直接轉往樓下。
但這家醫院環境她很陌生,繞著繞著,她竟繞到婦產科區域,看著許多孕婦挺著大肚子的模樣,雖然行動不便,可嘴角都掛著甜美笑靨,令她也會心一笑。
突然,可人瞇起了眼,腳步也漸漸放緩,因為她看見夏禹風居然也在其中,而他身邊正坐著一位年輕女子。
可人的腳步瞬間鎖死了,她極其震愕地睇住他們……尤其是那女子臉上幸福又滿足的表情。瞧她緊緊偎在他胸前,還不時說著笑;而他雖是一直低著腦袋,但可以從他隱約勾勒的唇型中猜出他也沉溺在這份甜蜜中!
他結婚了,所以陪著妻子前來?或者她只是他的女友?
這樣的發現讓可人的心情驀然低落,明知道自己沒權利傷心、沒理由難過,但心底的那股酸意卻怎麼都擺脫不了。
因為,她發現她對他已動了心底屬於真情的那部分……比暗戀還深的一部分。
眼看他就要抬起眼,她立刻低首轉身,加快腳步朝前走。直到轉過長廊,她才貼在牆邊撫著胸喘著氣。
過了一會兒,她突然看見有道黑影朝這兒移動,偷偷揚起小腦袋對上的竟是夏禹風那道斂光深沉的眼。
「九點多了,這時間妳不是應該在公司嗎?怎麼會在這裡?」他一手貼在牆上,笑臉微揚地注視著她。
「曉美住院,我……我留在這裡照顧她。」可人深吸口氣,微笑地說。
「住院!她沒事吧?」
「已經沒事了。」可人的嘴角雖然帶著笑,但心情卻是複雜的。不知道該用什麼心情面對自己意外的發現,只好轉身佯裝找著路的模樣。
「那就好。」夏禹風垂首端詳著她,開著玩笑說:「怎麼一直拿著後腦勺對我說話?這可是很不禮貌的。」
「我……」她尷尬地笑笑,「我只是在趕時間,可一直找不到醫院的附設商店,不知該往哪兒走好。」
他炯亮的眸心一湛,「哦!是這樣嗎?」
無措的可人正當詞窮之際,剛剛坐在他身旁的女子已遠遠發出聲音,「禹風,禹風你在哪兒,就要輪到我了,我好怕……拿孩子痛不痛呀?」
隨著聲音愈來愈接近,她已出現在他們面前,當看見可人時,只是皺著眉問:「你們認識呀?」
「只是同事。」他像是刻意加強「只是」兩個字。
年輕女人沒有再將目光放在平凡的可人身上,只一味地抓著夏禹風的手臂,「我們快過去吧!」
「妳先過去,我馬上到。」他語氣很輕。
「不要嘛!我要你跟我過去。」年輕女孩撒嬌著,這才又轉向可人,「招呼都打過了,你還要怎麼樣?」
「聽話,妳先過去,我跟她還有些公事要談。」夏禹風眼神一斂,表現出不悅的臉色。
「好吧!但不要太久喔!」對他甜膩地笑了笑,她才不甘心地離開。
「我們之間應該沒有公事可談?」可人問著。此時此刻她正努力克服心中那股對他的不確定感。
他究竟是個什麼樣的男人?
是第一次見面所表現的磊落大方?或是昨天吃飯時的風趣魅人、下班臨別前的怪異無常?還是現在那股形之於色的邪肆無心?
「妳真以為我們有什麼公事可以談?」他調笑出聲。
「那你……」可人整個思緒都還沒能從剛剛的震驚中回神,根本意會不出他這麼說的用意。
「我只是想告訴妳妳走錯了方向,商店不是往這走,而是在那邊右轉。」他朝正確的方向比了比。
「謝謝。」她正想舉步,他又喊住她。
心煩意亂的她,卻再也抑不住不耐的情緒,對他說道:「你別管我了,你不是該陪陪剛剛那位小姐嗎?再怎麼她現在肚子裡還有你的孩子,你竟將她置之不理,這是不對的。」
可人激動地喊出來,她的暗戀已破碎,她能不心痛、不難受嗎?
「妳怎麼了?」他雙臂交錯在胸前,皺著眉。
「我……」可人捧著腦袋直搖頭,淚水滴在鏡片內,模糊了她的視線。
要她怎麼解釋自己反常的行為?
難道要她告訴他,他就像毒蠱,在第一次接觸他的那一刻,已被染了毒、下了降頭,再也無法翻身?
或是告訴他,他就像罌粟,遇上他,她心底有了快樂的期待,期待每一次的不期而遇,可少了他的時候,就彷似毒癮發作,渾身漲滿了不快與疼痛。
即便她真提起勇氣告訴他,她對他的愛戀來得如此莫名、無法解釋,更像颶風直狂捲著自己的心,他也不會相信吧?何況他有了女友,她這樣的情愫更是無從寄了。
「我不過想請妳幫我請個假而已,別這麼凶行嗎?」夏禹風挑眉,「如果不方便,就算了。」
請假……失心的可人尚未從這樣難過的情境中回神,久久才意會出「請假」兩字意味著什麼?
老天,她到底出了多大的糗,不但在他面前胡言亂語,還表現得這麼歇斯底里,只好當作剛剛的反常沒發生似的。
「好,我會幫你請假。」丟下這句話,她便低著頭,羞愧萬分地逃離他面前……
夏禹風瞇著眸,望著她那副窘迫的模樣,眼瞳深處變得更迷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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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公司,可人來到人事室為夏禹風請假。
人事室的同事半開玩笑地問:「一下子是替曉美請假,一下子是替夏禹風請假,妳還挺忙的嘛!人緣似乎很不錯,大家都找妳。」
「還好,同事嘛!」可人沒心情聽他開玩笑,「這樣可以了嗎?」
「OK了。」他點點頭。
回到會計室,可人坐進辦公桌內,看著桌上一迭迭帳本,卻無法將心思放在公事上。愈是勉強自己,就愈是事與願違,腦海中閃現的全是上午在醫院裡的畫面。
他有女朋友了,對方還懷了他的孩子?又心甘情願為他墮胎,儘管自己喜歡他,就再也不能表白了。
一個下午她就在這樣的心情下恍惚度過,就連開會紀錄也寫得不成樣。
好不容易捱到下班,她立刻去黃昏市場買了一些水果和補品,接著又搭車趕往醫院看曉美。
在經過一樓大廳時,突然有人喊住她,「妳……妳不是在會計室的同事嗎?」
可人回頭,詫異地張大眼,「江濤!你怎麼來醫院了?是來看曉美的嗎?」記得那天他和曉美相談甚歡呢!
「曉美!她怎麼了?」江濤很驚訝。
「你不是來看她的,那是?」可人不答反問。
「我……我是來看我女友的,早上她來醫院拿掉孩子,醫生說她情況不穩定,所以得住院觀察兩天。」他悄悄地說,不好意思地摸摸後腦,「這事可千萬別對曉美說呀!」
可人本就覺得這男人有點不老實,這下更確定了,為了好友幸福,就算曉美傷心,她也打定主意據實以告。
「早上我看見夏禹風,你們還真是哥倆好。」同一天帶女友到醫院墮胎,感情能不好嗎?
「哦!就是禹風替我帶欣欣來的,因為上午我忙,走不開。」江濤遂道。
「什麼?」這麼說那女人不是夏禹風的女友!
可人心底突然湧上一股似喜悅、似倉皇交錯而成的情緒,這表示她還有機會了?可是上午她才在他面前表現得這麼失常,會不會讓他反感呢?
為什麼她老是做出一些讓自己後悔又幼稚的舉止?
可是……那他為什麼不對她解釋呢?或許在他心裡,她與他什麼都不算,他根本沒有對她解釋的必要。
一想到這個可能,可人的情緒不由得又從頂端降至谷底。
他接著又歎口氣,「禹風的魅力就是這麼強,我女友一聽是他要陪她來,可開心了。」
「你……不吃醋?」可人疑惑地問。
「沒啥好吃醋的,反正我也打算和她分手了,今天來看她不過是責任罷了。」江濤聳肩一笑,「妳還沒告訴我曉美她--」
「哦!她很好,你不必擔心,還是去陪你女友吧!」這種男人太自私,哪夠資格追曉美,「東西都快涼了,先上樓了。」
「喂……」江濤還想說什麼,但可人逃得比什麼都快,一眨眼就轉進電梯口。
這時電梯正好到了,可人立刻走進去輾轉來到曉美病房。推開門,可人看見她還熟睡著,便將吃的東西擺在桌上,坐在一旁先為她細心削著水果。
水果削好了,曉美還沒醒來,但她卻坐不住了,心底直有股想向夏禹風道歉的衝動,更想知道自己到底給了他什麼樣的感覺?他見了她會不會出現不屑或受不了的神情。
於是她便用塑膠袋將水果包好,又留了張字條,告訴曉美她出去一會兒,晚點兒會回來。
為她拉好被子,試過體溫,可人才安心離開。
到了醫院樓下,她攔下計程車,說出夏禹風住處地址。這一路上她的心情可說是忐忑不已,根本忘了他或許不在家的可能,只知道她想見他、好想見他,想從他的一舉一動、眉眼流轉中竊取他內心的想法。
雖然這麼做很唐突,可她還是鼓起勇氣前往。
直到他住處外,她仰首看著這棟高可參天的氣派大樓,那份遙遠感就跟他給她的感覺一樣。
就在她躊躇不前之際,突然她看見他的車遠遠駛來,開進地下停車場。可人無法確定他看見她了嗎?可還是抱著姑且等等看的心態,繼續站在這裡。
莫約幾分鐘後,他果真出現了,還帶著抹嘲謔地笑意走向她。
「嗨,妳怎麼來了?」夏禹風勾起嘴角。
「我只是想跟你說句話。」她鼓起勇氣看向他。
「說話?!」他眸心一湛,亮出一絲笑痕,「可以,進來坐吧!」
夏禹風很大方的帶著她進入大樓內,來到他位居頂樓的房子,「我喜歡居高臨下的感覺,這裡視野不錯。」他指著窗外。
可人走過去一看,真的……從這個角度看過去,可以看得好遠好遠……連遠方西沉的夕陽都特別紅又圓。
「對了,妳怎麼知道我住這兒?」他主動為她倒了杯水果酒。
「你……你不是要我替你請假嗎?所以我偷偷看了你的住址。」可人不好意思地縮了縮脖子。
「哈……沒想到妳還會來這招。」他低沉一笑,笑中有著濃濃的揶揄。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只是--」
「情不自禁。」他替她接了這句話,一對深邃的眼直盯著她瞧。
可人驚愕地抬起眼,難道他知道她心裡的暗戀?
「哈,別用這種眼神看我,我只是開開玩笑罷了。」他漂亮的大眼笑彎起一道魅人的弧度。
可人不好意思地輕咳兩聲,「我真的是有話想對你說。」
「請說。」他毫無芥蒂的笑了笑。
「我是特地來向你道歉,早上我並不知道那女人不是你的女友,所以對你說話的口氣有點不禮貌。」她不自在地抓著裙襬。
「原來是這件事!」夏禹風搖搖頭,「為什麼不是我的女友才要跟我道歉?就算是我女友,也不關妳的事吧?」
聽他這麼說,可人心口突然束緊,她立即抬頭道:「對,是不關我的事,但我最看不起弄大人家肚子,然後帶著對方去墮胎的男人。」
瞧她義憤填膺的模樣,他眸心隨之一瞇,傾身望著她戴著滑稽眼鏡的可愛怒容,「所以妳就拒絕讓江濤去見曉美?」
「嗄?」她愣住,「他告訴你了?」
他沒回答她,只說:「妳也看得出來,江濤的女友死纏著我,其實她早就想甩開他倒追我,這種女人是不值得江濤愛的。」
「既然如此,那你為何還要帶她去,這不是給了她希望?」可人不懂。
「江濤沒空,好不容易女孩答應了,我自然義無反顧替他走這一遭,至於妳怎麼想、別人怎麼想,我無所謂。」
「真的無所謂?難道你不怕我說出去?」可人試探。
「哈……說就說,我又不是未成年。」他露出一個滑天下之大稽的表情,像是她說的只是則笑話。
她無話可說了,原來他是這種男人。
「還想說什麼呢?」他等待著。
「我……」可人本想對他說出心底的愛戀,但現在……似乎已成多餘,該道歉的話語也說了,那她還能說什麼呢?
她喜歡他,可他對於感情卻是這麼不在意,看不見所謂的真感情,如果她表白了會不會成為他心中的笑話?
他輕笑道:「我其實是很隨和的,別對我產生距離感。」
她也同樣綻出微笑,但眼神卻變得幽冷淡渺,如同失心一般,「我們做好朋友好嗎?」
退一步吧!退一步或許可以看得更遠,讓自己放寬心、減輕疼痛,而且朋友可以做永遠的,不必擔心失戀後的分離……現在她只好這麼消極地告訴自己。
「什麼?」他眉心微攏。
「我的意思是指……無話不說、很純的那種,也就是可以互吐心事的。」她一慌,竟有些詞不達意。
詞不達意這還好,偏偏還會鬧笑話。就見夏禹風笑著反問:「『很純』的那種到底是哪種?」
「就是不涉及感情的。」這樣她也不用抱太大希望,一旦失望了,以後見面就不會再別彆扭扭,也可以很自然和他交談了。
或許像他這麼優秀的男人是她永遠都高攀不上,但她可以永遠站在一旁,只當朋友也行,而「喜歡」就變成她心底的秘密了。
「哦--」他故意拉長尾音,接著才說:「需要這麼麻煩嗎?」
「麻煩!會嗎?」
「儘管妳不問,我們已是同事,當然也是朋友了。」真不知這個怪女孩心裡在想什麼?
「不一樣的。」她定定注視著他,難得大膽地說:「同事或朋友有的也可能只是點頭之交,如果可以知心的話就完全不同了。」
「這麼說也對。」他勾唇一笑。
說到這兒,突然牆上的電子個性鐘響了聲,可人才赫然發現時間已經不早了!
「七點了,我是該走了。」看樣子他是不會答應了,她也只好作罷。也幸好他沒允她,否則她不知道日後會不會後悔。
「這麼急?」
「我還得趕回醫院去看曉美呢!」可人背上皮包就要離開。
「等等,我跟妳一起去。」他突然說。
「你要跟我一起去看曉美?」可人有絲意外。
「有什麼不對嗎?曉美也是我的同事。」他絕魅一笑,跟著便拉開房們,朝外頭一比,「請。」
可人也對他點點頭,先行走出去,由他開車一塊兒前往醫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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曉美出院了,身體狀況非常好,也回到公司上班。
可人終於不必再住處、醫院來回奔波,可是就在這時候她得到一個很不好的消息--房東打算把她住的頂樓鐵皮屋改租給親戚!
偏偏當初下訂金的兩年期限已到,她也不能再延遲,只好盡快找地方了。
下班後,她便到附近公佈欄抄錄租屋電話,合於理想的就一家家採訪,可是到最後仍沒有個結果。
就這樣一連三天下來,不是對方租金過高,就是空間過於狹隘,讓她深深感覺到當一隻蝸牛身上的殼快被人剝奪時,是件多麼悲哀的事。
叭、叭……
就在她努力地抄著租賃資訊時,突然一陣汽車喇叭聲在她身邊響起,但天色已暗,她實在瞧不出車裡的人是誰。
走向前,她挪了挪眼鏡往車窗內一看,竟意外看見夏禹風正對她眨眼微笑。
接著他拉下車窗問道:「妳在忙什麼?最近見妳一下班就溜得不見人影,想約妳喝個茶卻次次落空。」
「你約我?」她的心突地狂躍了,雖知道這其中並不含什麼,但她就是抗拒不了這種感覺。
「對,去不去?」他下顎往前一點。
「不去了,我還得找房子呢!」她歎口氣,「就快流落街頭,不再加把勁兒是不行的。」曉美雖然有意邀她過去擠一下,可是她念大學的弟弟偶爾會過去住一晚,那就不太方便。
「找什麼房子?」
「房東打算收回我現在住的套房,而我找了好些日子都沒有理想的。」可人不想把這種無奈帶給他,於是搖搖頭,「沒關係,反正還有幾天時間。」
「這事就交給我吧!」他突然說。
「嗄?」他說什麼?
「我的住處對面還有一間房子,它是房東的另一間未租出去的空屋,我可以跟房東提一提。」他很直接地說。
「不用了。」她搖頭。
「為什麼?」
「你那地方哪是我住得起的。」她輕輕笑著,倒是笑出兩個可愛的酒窩。雖是如此,可是她心底的期待仍是非常濃烈。
「放心,房東絕不會跟妳要太多租金。」夏禹風很有把握地說。
「真的?」她眸子一亮,如果能和他對面而居,那真是太好了。
是老天得知她悲傷的心情與失戀的苦澀,所以給了她一絲絲希望的空間,還有可以經常看見他的快樂?
現在她真的好想放聲高歌……這是她好久好久沒有的衝動。
「所以妳就別操心了,上車吧!」他替她打開車門。
說實在,為了找房子,這幾天她已經走得雙腿發酸,現在有車子可代步,如果拒絕就太虛偽了。「嗯,那謝謝你了。」
坐進車裡,她還頭一次注意到這輛車可是世界知名廠牌,價位之高應該不是一個普通上班族買得起的,還有他現在租的房子也同樣氣派得不得了,不禁讓她頓起疑惑,他到底有個什麼樣的背景家庭呢?
「都八點了,妳吃過飯沒?」他隨口問道。
「還沒。」可人搖搖頭。
這陣子她都是隨便買個麵包或便當裹腹,因為在房子沒找到之前,她根本沒有心情吃飯,也不會感到飢餓。之所以勉強自己吃,只是怕自己會不知不覺昏死過去,那就更糟了。
「那……去吃火鍋吧!江濤那傢伙開了家火鍋店。」他說。
「他上班還開店,真厲害。」可人瞠大眼。
「白天他請人掌管,晚上則親自上陣,別看他一副吊兒郎當的模樣,對於這個副業,他可是積極得很呢!」夏禹風轉首,對她別具深意地一笑,「對他……沒這麼生氣了吧?」
「還好。」她也說不上生不生氣,因為他說得對,他們做任何事都與她無關,她實在沒什麼好雞婆的,之所以多事完全是為了曉美的幸福。
「那就行了。」夏禹風加快車速,直往江濤的火鍋店邁進。
可人回頭望著他神采奕奕的模樣、挺拔迷人的五官線條,嘴角也不禁拉起一絲笑容,如果日後她真能與他做鄰居,就可以經常看見他了。
看見他動的一面、靜的一面,更希望能近距離看見他心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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