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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 | 2009-3-19 12:01:33

前言:

她跟他早就約好,只要他的「真命天女」一出現,  
她就會無條件退讓,絕不做他情路上的大石頭,可是──  
在他還是她的人之前,他得答應她:絕不劈腿!  
至於這麼委曲求全的墊底女友,她為何要做做看?  
呃……只能說她是「歡喜做、甘願受」,  
誰教她要喜歡他比較多、愛他比較多……  
唉∼∼誰教她要暗戀他呢?  
當然只好在他捻花惹草時,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可,當他捨不得放走她,還說她大可做他一輩子的「情婦」時,  
她的心是真的受到重傷,她還能跟他這樣藕斷絲連嗎……


楔子

  五月,梅雨季正式開跑。

  尤其是山路更形風雨如晦,然氣候依舊不穩,眼看時而大雨如瀉,時而又日出東山,讓行路之人手裡一把傘不時地打開又收起。

  葉可人便是其中之一,也因為愈趨山頭,人煙更形稀少,直到山上墳場已是寥寥無幾了。她小心翼翼地捧著一束花直往前邁進,沾著泥的鞋底踏出的每一步都是這般濕黏。她歎了口氣,仰望天空,即目所見除了無情雨絲外,便是一片灰蒙,幾乎看不見路了。

  「外公,今天是您的忌日,可人特地來看您,您能不能替我祈求老天別再下雨了?」她又看了眼灰色的天空。

  可人當然知道這麼說是不可能奏效的,只是想藉由自言自語讓這段漫長的山路變短些。

  「外公,您喜歡小雛菊,我特地買了一束過來,還帶了您最愛吃的燒餅油條、紅油抄手,很開心吧?」她看著地上閃著水坑,口中喃喃自語著。

  「記得以前我和外婆都會限制您吃太多紅油抄手,因為太辣了,怕您的身子會吃不消,可現在……」她眼眶紅了,「現在您可以盡情的享用,我們都不會再阻攔您了。」

  「啊!對了,還有一本書,是您喜歡的西村京太郎的作品,我找到他的絕版偵探小說《雷曼湖諜影》喔!雖然是破舊了點,可也是費了人家好大的功夫呢!有了它,您就不會喊無聊了吧?以往……以往您最喜歡喊無聊了……」葉可人的嗓音慢慢哽咽了。

  她知道外公向來不喜歡看見她哭,他總是說:愛哭鬼最沒用,沒人憐憫還會取笑妳,妳要當個愛哭鬼嗎?每每想起這句話,可人就告訴自己不能哭,就算再難過,她也不能表現出來。

  因此,在她聽聞外公意外死亡的消息痛哭過一次後,就不曾在任何人面前掉過淚,但為何現在心底那股酸澀會讓她隱忍不住眼眶泛熱呢?

  是因為這場雨的關係嗎?這雨……太淒涼了。

  她拭著淚,跟著加快腳步,由於雨傘遮住視線,她完全沒料到在這山路上會有樣東西擋在半中央,於是「砰」的一聲她撞了上去。

  「哎呀……好痛喔!」她摸著被撞痛的膝蓋,還好手裡的東西沒落地。

  「妳走路都不看路的。」遠遠的,就聽見一名男子說話的聲音。而那人快步走了過來,卻連看一眼他賓士車的狀況都沒。

  「對不起,它沒怎麼樣吧?」近視的她俯下身仔細打量著這輛高級車,可惜鏡片上全沾了雨珠……好模糊喔!

  「它是沒怎麼樣?我想知道的是妳有沒有怎麼樣?」她是肉做的,撞上高級鋼板,聰明的人會知道誰才有事。

  「我?」可人愣了下才說:「我很好,很對不起,雨太大了,我看不清楚,所以才……」

  「妳的鏡片都濕了,難怪妳會看不清楚。」他摸摸身上,最後掏出一條絲質男用手帕遞給她。「給妳擦眼鏡。」

  「哦……」她點點頭,但依舊沒伸出手,「我有面紙,謝謝你。」她從外套口袋掏出面紙,拭淨鏡片又重新戴上。

  然而就這一注視,可人卻突地怔住,半晌無法言語了。

  他真的好帥,除了電視上那些男明星外,是她見過最……最英俊倜儻的男人了。瞧他拿了把黑傘,卻一點兒也無損於他的翩然風度與瀟灑氣質,這樣的男人為何要在這樣的天氣出現在這樣的地點?

  老天,你還真會捉弄人。

  「我……臉上有什麼嗎?」夏禹風摸摸臉。

  「你為什麼會在這裡?」她傻氣地問。畢竟在墳場遇到帥哥,是件非常不浪漫的事呀!

  「我為什麼不能在這個地方?」他順手按下遙控器,「山路不好走,要不要我送妳下山?」

  「不,我才剛上山呢!」她搖搖頭。

  夏禹風看著她手中的雛菊,會意地點點頭,「嗯,我懂,那麼再見了,可愛的女孩兒。」

  對她魅惑一笑後,他便坐進車裡,與她擺擺手之後,便在她面前駛往山下。

  可人看著慢慢遠離的車影,目光卻久久離不開,直到雨絲赫然停止,天邊一群野鳥飛過,發出了吱吱聲,才驀地震醒她。

  「咦……雨停了!」她揚起臉,笑望著天際突然出現的一彎虹彩。

  「好美!」可人瞇起眸仰望著它,心想:外公,這是你送給我的禮物嗎?

  深吸了口氣,她加快腳步繼續上山,突然一陣清風拂過她的臉頰,讓她心底無來由地升起一絲溫暖,就好像小時候外公經常用他長滿老繭的大手輕撫她的臉,寵溺地喊著她「小公主」的感覺是一樣的。

第一章

  「飛達電子科技集團」向來是台灣電子業龍頭,但為因應近年來消費者的多方需求,它已漸漸走向產品多樣化的趨勢。其中包含了傳統電腦、電器,如今又打算將舞台伸展至手機、數位相機、攝影機之開發。

  為此,他們特地向美國各大公司挖角,希望有助於新產品的開發,將公司帶往新的紀元。

  「可人,聽說公司從美國加州硅谷挖了不少位科技人才回來,還是清一色的華人喔!」午休時間到了,林曉美敲敲身旁同事的桌面,壓低嗓音說。

  「這關我們什麼事?」葉可人只關心眼前的損益表為什麼就是不平衡,她到底是哪兒算錯了?

  「笨喔!根據最新消息,非但如此,他們還都是黃金單身漢,懂了吧?」補充完這一句後,她跟著曖昧一笑。

  「懂……懂什麼?」可人這才抬起臉,挪了挪鼻樑上那副黑框大眼鏡。

  「My  God!」曉美拍了下額頭,忍不住歎息,「妳到底有沒有想過結婚這檔事?想想我們已經二十五了,也到了適婚年齡,我可不想等到三字頭時才後悔沒及早挑人,淪為被人挑的下場。」

  「這個很重要嗎?」可人目前只想賺錢,寄錢回鄉下孝敬養育她長大的外婆,至於曉美提及的結婚,她可是壓根想都沒想過。

  「怎麼不重要?莫非妳想一輩子當老姑婆?」林曉美將她桌上的計算機搶了過來,「別敲了,再敲還是那個數兒。」

  「妳怎麼知道?」可人驚奇地看向她。

  「我怎麼會不知道,每次都這樣。」曉美以很瞭解她的語氣說:「而且都得等到第二天重新列一次才可能正確。」

  可人趕緊將眼睛調到帳目表上,「妳說得沒錯,的確每次都這樣。」想著她又歎口氣,「為什麼?我可是很認真的。」

  「只是眼鏡該換了。」對於可人的眼鏡她可是有千萬個不滿,明明長相不錯,就是要戴一副老姑婆的眼鏡嚇人。

  「這眼鏡是我外公配給我的,我捨不得丟。」想想,它已陪了她十幾年的時光,別說樣式老舊,連鏡面都受損了,度數的差異更不用說。

  「OK,那妳就戴一輩子吧!」說著,曉美便站了起來,「去吃飯吧!再不去就來不及囉!」

  「哦!」可人趕緊將不平衡的損益表往抽屜裡一丟,拿著皮包與曉美一塊兒走出辦公室。才搭乘電梯來到一樓大廳,她驀地頓住腳步,傻傻地看著前面。

  「可人,怎麼了?」曉美拉拉她的衣袖,當看見她那副傻樣,忍不住循著她的視線看過去……

  好巧,剛剛她才提到帥哥,現在他就已經出現在她們面前了!

  「嗨!妳不是那天在山上遇見的那位小姐?」夏禹風朝她走過來,對她露出抹飛揚的笑容。

  「什麼!你們認識?」曉美很意外。

  「一面之緣。」他瞇起眸,朝曉美伸手,「我是研發室的夏禹風,妳們是?」

  曉美立刻興奮地與他交握……天,他的手好結實,帥哥的手果真不同,「我們是會計室的,我叫林曉美,她叫葉可人。」

  「可人。」夏禹風同樣朝她伸出手,「沒料到我們是同事,妳好。」

  「呃……是呀!真是沒料到。」可人的目光仍舊瞬也不瞬地盯著他,那是種莫名地、剎那地、收不回的深陷。

  見她一直沒動作,曉美忍不住用肩膀撞了她一下,「可人,人家的手可是會酸的。」

  「哦……對不起。」可人慢半拍地遞出手,當兩掌相觸的那一刻,她的心口又是猛烈一窒!

  「以後就可以經常碰面了,兩位要去哪?」他問。

  「我們正要去解決五臟廟。」曉美先開口回答。

  「我本來是打算把這份設計稿拿回辦公室再去吃飯的,那麼就一起去吧!」夏禹風突然又看見他同部門的同事江濤從電梯裡走出來,立刻上前攀住他的肩,「走,跟我們一塊兒吃飯去。」

  「她們是?」江濤問道。

  「會計室的同事。」

  「哦!如果不介意多一個人,我可以加入嗎?」江濤生了張娃娃臉,屬於漂亮型的男人。

  「當然不介意了。」曉美眼睛又是一亮,看來她是喜歡像江濤這類型的男人。

  「那走吧!我知道有家料理不錯喔!」夏禹風對她們帥氣一笑,先行轉身朝外頭走去。

  可人一直沒有說話,因為對她而言能一直看著他就是種快樂了,即便只是背影。

  曉美見可人從剛剛到現在都一動也不動,立刻拉住她,「妳到底在幹嘛?快走呀!」

  可人還沒回神就被動地被她拉著跑,不過她想,幸好有曉美在,否則,她肯定會做出更丟臉的事。

  不一會兒,夏禹飛帶著他們來到附近一家日式料理店,「這間好嗎?以前在美國吃多了豪華精美的食物,突然喜歡一些清淡的小菜。」

  「不過我對那種精美的食物可是挺懷念的,尤其是豐嫩多姿的。」江濤說著低級笑話。

  「你還真不正經。」夏禹風露出抹謔笑。

  可人不解地問:「他這麼說有什麼不正經的?」

  夏禹風瞧了江濤一眼,肆笑地說:「你說的話,自己解釋。」

  「啊∼∼你要我解釋!」江濤抓抓腦袋才說:「我指的不是真的料理,而是……」

  曉美立即恍然大悟,「天,原來你們——」

  「曉美,我還是不懂。」可人仍處於懵懂中。

  「他們在說……唉!我也不會解釋,就是女人啦!」曉美不太舒服地看著江濤,沒想到他長得斯斯文文,嘴巴卻這麼爛。

  「女人!」可人的腦子轉了轉,這才弄明白其中的暗喻。

  「搞懂了嗎?」夏禹風好笑地望著她那張傻氣的小臉。

  「嗯,吃什麼呢?」她有意撇開話題,畢竟她是很保守的,對於他們這類笑話可是不太能接受。

  拿來菜單,可人直盯著目錄,卻掩飾不了內心倉皇,因為她發現他正用一雙詭魅的眼神望著她。

  夏禹風瞇著笑眼,「我現在想吃……」深幽的眼瞟向可人,「清淡的壽喜燒。」

  「我要吃天婦羅定食。」曉美也道。

  可人紅著臉,跟著說:「我也是。」

  江濤瞧他們兩人那副怪異曖昧的表現,忍不住捂著嘴,不讓自己笑出來,「我吃日式照燒排骨飯。」

  接下來,他在夏禹風的眼神暗示下轉向曉美,「這張桌子太小了,我們去那一桌吧!」

  曉美看看這張桌,「還好吧!」

  「你也知道日式料理講求精緻,都是一小碟一小碟的,待會兒一定放不下。」江濤先行端到另一桌。

  曉美沒轍,也只好跟進了。

  可人見曉美離開了座位,頓時眼前只剩下夏禹風一人,這樣的特殊感覺讓她在不知不覺中,心跳又開始加速了。

  「那天在山上,妳是要祭拜誰?」他先開口。

  「我外公。」可人盡量將情緒放鬆下來,「你呢?」

  「我是去祭拜一位……一位長者。」說時,他的眼神為之一黯。

  「他對你的影響一定很深了?」她看得出來。

  「嗯,他可說是我的再生父母、我的恩人。」說到這兒,餐點正好送上,他便不再提及這段往事。

  「你以前經常回來台灣嗎?」

  「不,最近一次已是十二年前了。」

  可人吃了口飯,「哦!那你很不錯了,隔了這麼久,你還記得去山上看他,我想他若地下有知,一定很開心了。」

  「但願是這樣。」他瞇起眸,笑看著她,「妳好像可以把每一件事都想得很美好、很溫馨。」

  「有嗎?我是不是又鬧笑話了。」可人不好意思地垂下腦袋,「在朋友眼裡我很蠢,經常說錯話而不自知。」

  「我卻喜歡妳這種個性,很可愛……」他狹長邪氣的黑眸交織著一抹興味,弔詭得直讓她不自在起來。

  「才怪,我一點都不可愛,曉美直說我是老學究。」她趕緊端起湯碗,企圖壓下心底的驚慌。

  「那就當個可愛的老學究吧!」他突地喊住她,「等等,味嘈湯裡有根刺。」他居然用乾淨的筷子為她夾掉它。

  這下可人更無措了,她右手一鬆,湯匙落入碗中,發出當的清脆聲響,「對不起,我……」

  「我長得很像妖魔鬼怪嗎?」他突然一問。

  「怎麼會?」

  「否則妳為什麼這麼怕我,只要我一注意妳,妳就慌了手腳?」此刻他臉上的那股邪笑更熾。

  「我沒有怕你,我怎麼會怕你呢?」她提起勇氣對他傻笑,但笑裡早已洩漏了她迷戀他的心思。

  「哦∼∼妳看他們。」他指著江濤與曉美那桌。

  可人看過去,發現他們相談甚歡,還有說有笑的,不像他們……一個坦然豁達、一個畏畏縮縮,好不相襯的兩個人。

  「我們好像沒有話題。」她找起理由。

  「妳需要什麼樣的話題?只要說得出口,我都可以變得出來。」夏禹風慵懶地靠往椅背。

  「你還真會開玩笑。」可人被他這句話給逗笑了。

  「妳知不知道妳笑起來很美……就像……像是朵會流露淡香的茉莉。」他雙臂抱胸,瞇起眼徐徐地說。

  「茉莉……」可人抬起臉,小臉出現一絲恍神,久久才笑了出來,「你又開玩笑了,不過,我喜歡你的形容。」

  「看來要讓妳相信我的每句話,真的很難,但我會努力的。」他深沉的眸淡淡迸出一道幽光。

  可人不好意思地垂下腦袋,視線正好落在腕表的時間上,「天!快上班了,我們得回去了。」

  再看向曉美他們,他們似乎也沒發現時間的流逝,仍在那兒有說有笑著,「曉美,該回去了。」

  曉美看看表,不可置信地張大眼,「還真快,是該回去了。」

  「很開心跟妳們一道用餐,下次有機會,再出來吃頓飯吧!」夏禹風問都沒問,便直接走向櫃檯付了帳。

  「我的一百八,給你。」可人一邊掏著皮包一邊走過去。

  「別在意,若真在意,下次就讓妳請了。」他撇嘴一笑,轉身走出店外。

  「夏禹風,那謝謝你了。」曉美大聲朝他喊道,能省下一頓,她自然開心。

  便跟著大伙加快腳步朝辦公大樓走去,曉美和江濤似乎還有說不完的話,在後頭徐慢地走著;可人只好跟著夏禹風前行的速度,不斷地移動腳步。

  她邊走邊看著他的背影,眼底那股暗暗喜歡的璃光也更深了。

  從沒想過暗戀的心情會發生在自己身上,才第二次見面,這種喜歡到底真不真實她無法確定,可是現在,她知道自己的眼光已經無法從對方身上抽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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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班了,曉美這才找到說話的機會。

  「妳說,妳是哪時候認識他的,山上?還真詭異呢!」她走向可人,曖昧地質疑著。

  「妳不相信嗎?我跟他真是在山上認識的,前陣子不是我外公忌日,是那天在山上巧遇的。」可人往後一挪,覺得曉美的眼神好可怕。

  「什麼?」曉美睜大眼,「在那種地方?還真……真怪呢!」

  「是呀!所以妳就別再問了,而我也只有懊惱的份而已。」可人哀歎了聲,似乎對這樣的邂逅地點也挺無奈。

  「哈……」曉美對她露齒笑說:「是不是喜歡上人家了?上午還表現出一副對帥哥免疫的模樣,我還差點兒受騙了。」

  「我是說真的,信不信由妳了。」可人不想再為自己解釋什麼,何況她又不是對每一位帥哥都會動心。

  「算了、算了,我也不糗妳了,等下我想去做個臉,要不要一起去?」曉美約她,可她知道可人一定是拒絕。因為她常說,一張臉好好的幹嘛去讓人這麼揉來擰去,還花錢挨疼。

  「不要。」沒料錯,又是這千篇一律的答案。

  「好吧!那我走囉!」將桌面收拾好之後,曉美穿好外套,對她擺擺手後就離開了辦公室。

  處理完手中的工作,可人拉開抽屜,又看見了那張損益表,不信邪地說:「難不成我真要明天才能算平衡嗎?」

  深吸了口氣,她又一筆筆開始計算,一個小時後還真讓她抓到錯誤的數字。她得意不已地說:「就說嘛!我才沒這麼笨呢!」

  開心地將它放回抽屜,她也準備離開了。拿著皮包、拎著外套,她開始關燈、關門,頓時整層辦公大樓內變成一片漆黑!她一邊摸著路,一邊往外走,就在出口處又撞上了一樣東西。

  「天……」大拇趾被踢疼了。

  「誰?」一道男聲從遠處飄來。

  可人站直身子,往那兒看過去,不過實在是太黑了,她無法確定是誰。「我是葉可人,你是?」

  「原來是妳!」對方笑了出來。

  「呃,是你……夏禹風?」她聽出來了,「你還沒回去?」

  「對,忙到剛剛,妳呢?」他按開電燈,朝她走了過來。

  「我……我在算一些資料。」可人不好意思告訴他,她加班的內容根本是無關緊要的。

  「弄好了?」

  「對,弄好了。」她朝他點點頭,鼻樑上的鏡片又一次映著他那雙多情深沉的大眼睛。被他瞧得好難為情,可人趕緊補了一句,「那……我該走了。」

  才轉身,她的手腕已被他緊緊握住,「逃得這麼快?」

  夏禹風看看自己,「我的模樣真的很恐怖嗎?」

  可人愣住了,他怎麼會覺得自己的模樣恐怖呢?倒是太過迷人,迷得她團團轉,每每跟他說話都怕自己說錯了什麼,惹來笑話。

  「才不呢!」她連忙說。

  「既然不會,就賞個臉,一道去喝個茶吧?」他的俊臉上漫開幾分笑痕。

  「好。」可人沒有拒絕,愣愣地答應了,甚至被動地直跟著他的腳步走。

  就當他們來到辦公大樓對面停車場時,突然有位美女朝他們走了過來。

  「禹風,真是你!」美女掩著嘴,驚呼了聲。

  夏禹風抬起眼,瞇起眸望著對方,「妳是?」

  「我是你的大學同學艾妃呀!沒想到你會出現在台灣!」這女人看來一張東方臉孔,卻染了一頭金髮,戴著染色的隱形鏡片,讓可人心底頓起一絲錯亂。

  「哦!我想起來了,妳是我們班的氣質美女。」不過當時他對氣質美女沒啥興趣,尤其是強裝的氣質。

  「討厭!」她故作嬌嗔地皺起鼻子,這樣的表情卻讓她更為嫵媚。

  艾妃又看向可人,「她是?」

  「與妳無關。」夏禹風雙手插在褲袋內,沒意思理會她每一個問題。

  她接著竟以一雙不屑的眼神瞅著可人,「我懂了!夏禹風,你又在玩那種老把戲了,是不是?」

  在艾妃微瞇的眸裡像是已看穿他的一切。

  「妳是什麼意思?」夏禹風斂下表情,眼神轉為慵懶但是脅迫性十足。

  艾妃卻不以為然地走上前,附在他耳邊,邪邪地笑說:「雖然大學時期離現在已有一段時間,但我沒忘記你喜歡玩『清粥小菜』的遊戲。」

  夏禹風眸心半瞇,「妳記性還真好,佩服。」

  「她是你下一個目標嗎?」艾妃笑得可曖昧了。

  「妳說呢?」他推開她,隨即走向可人,朝她紳士般的一鞠躬,「不好意思,讓妳久等了。似茉莉花般的女孩兒,我們這就走吧!」

  可人點點頭,原以為他會跟她說取消喝茶的提議,沒想到他並沒有捨棄她而就美女。

  「我能不能加入?」艾妃上前大膽地說。

  「給我張妳的名片,改天有空我再約妳。」他技巧性地拒絕了,不管他現在是不是在玩遊戲,並不缺參與者。

  「好吧!既然如此,我再不識趣就太差勁兒了。」

  她臨走時不忘走向可人,笑得詭祟,「小心這男人,他可不像他外表這般多情有禮呢!」

  夏禹風聽見了,可他不予反駁,只問著可人,「那敢不敢跟我這個無情又無禮的男人喝茶呢?」

  她看看他,又看艾妃的背影,「你們是老同學?」

  「嗯。」他點點頭。

  「感覺上你們的感情很好,我聽得懂,她在開你的玩笑。」可人微彎著腦袋,天真笑了。

  夏禹風眸底黯下,見她那抹笑竟突覺心頭一陣緊抽。艾妃說得對,因為他是個不能愛人的男人,卻又嚮往一位單純女友,所以一直找著不固定的伴侶,尤其是像她這樣的純情女子。

  可她天真的笑容,竟然讓他退了步!

  不可否認,她外表雖不屬上乘,但是個性迷人,他是滿喜歡與她相處的那種「自然愜意」的情境。

  以往他從不擔心自己的濫情會令哪個女孩肝腸寸斷,可他現在居然會害怕自己的感情觀會不知不覺傷害了她。

  「妳說得很好,她的確是在開我玩笑。」看看表,他改口道:「被她一鬧時間都晚了,我看就改天吧!」

  可人陡地瞠大眼,一時間噎凝無語了。

  「因為我晚點有事,很抱歉了。」他對她微微頷首,但表情卻是僵冷的。

  「有事你儘管去忙,沒關係的。」她搖搖頭笑著,「真的不早了,我是該回去了。」朝他點點頭,可人先行轉身離開。

  走在路邊,她無法形容心底的涼意,他突然改變心意是因為那位美女說了些什麼不該說的話嗎?或是她自己說錯了什麼,讓他生氣了?

  走到一大片玻璃展示窗前,她回頭看著窗裡那套新娘白紗禮服……好美,如果她也可以穿著它步上結婚禮堂,那該有多好!

  可是,公司裡的男同事與客戶,哪個會對她多看一眼?

  曉美說得對,女人若非抱定終生不嫁,就遲早要走上紅地毯,但是……八字都沒一撇的她,哪敢想呢!

  算了,別想太多了,還是回去飽餐一頓,再好好睡一覺吧!

第二章

  可人躺在床上,卻怎麼也睡不著。

  腦海中老是有著片片斷斷的影像存在,這些影像全是夏禹風,有他暢意的笑容、冷淡的表情、風趣的談吐……

  有時想想,她是不是瘋了?!為什麼會有這種怪念頭?難不成她暗戀他的心境比她想像的還要深濃?

  鈴……

  電話聲突然響起,十一點了會是誰呢?

  可人趕緊從床上跳了起來,接起電話一聽原來是曉美打來的,「可人……妳快來……快點來。」

  「怎麼了?曉美,妳的聲音怎麼這麼糟!」可人全身神經都緊繃了起來。

  「我呼吸困難,好……好難受……」曉美直喘著氣。

  「怎麼會這樣?妳還可以忍嗎?我怕我趕去會耽誤太久時間,先替妳叫救護車好嗎?」可人激動地問。

  但是接下來她卻沒再聽見曉美的聲音了,慌得她大喊著曉美的名字,「曉美,妳怎麼了?曉美……」

  沒辦法之下,可人只好先掛斷電話,立即叫了救護車前往曉美的住處,而她也迅速換上衣服,在第一時間趕了去。

  到了曉美住處外,正好看見救護車停在外頭,她衝下計程車奔過去一看,此時曉美已在車裡了。

  「她怎麼樣了?」可人問著醫護人員。

  「不知道,但是呼吸很淺促,得趕緊送醫院。」他為她套上氧氣罩。

  前頭司機正要開車時,可人又說:「我是她朋友,能不能跟著一道去?」

  「妳是她朋友?那當然可以,快點。」

  「好。」可人立刻跳上車,緊握住曉美的手,「妳到底怎麼了?跟妳認識這麼久,妳一向是健健康康的呀!」見她仍閉著眼,可人擔心的都流下淚。

  「司機先生,請你開快點好嗎?快點呀!」可人真怕她熬不住。

  「我已經很快了,難道妳希望多幾位一起陪她送急診嗎?」

  好不容易到了醫院,可人跟著進入急診室,在急診過程中她只能被隔離在外頭毫無頭緒地乾焦急著。

  她不時坐下又站起,又繞到外頭看著天上的星星,祈求老天幫助曉美,讓她度過這個關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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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經醫生診治後,追究原因,原來是曉美昨晚在美容SPA館做臉後,又順便做了太空艙的塑身美容。

  但是她本身有低血壓的傾向,卻強迫自己在太空艙內待太久,結果缺水過甚,在美容SPA館時她已感到昏昏沉沉,搭車回到家後狀況卻沒改善……直到睡覺前她突然感到呼吸困難,這才想到向可人求救。

  「妳喲∼∼簡直是拿自己的性命開玩笑。」可人照顧了她一夜,見她情況好轉,忍不住開始叨念了。

  「我怎麼知道會這麼嚴重,想說那個太空艙一躺就要耗掉兩千五百塊錢,不多躺會兒實在不划算。」曉美不好意思地垂下腦袋。

  「妳還真會精打細算呀!」可人搖搖頭,還真拿她沒轍,「晚點兒我會替妳向公司請假,妳好好休息,知道嗎?」拿來熱毛巾,她輕輕為曉美擦拭著臉和背部。

  「嗯,都快天亮了,讓妳一夜沒睡,真對不起。」

  「沒睡覺是沒關係,重要的是妳得沒事。」可人睨了她一眼,「看妳以後還敢不敢把那種什麼艙當床睡。」

  「是,是,妳回去吧!就算沒得好睡,也該休息一會兒。」曉美拉住她的手,感激一笑。

  「不用急,我也打算替自己請半天假,妳才剛醒來總不好讓妳一個人待在這兒。」可人就是這麼貼心。

  「可人……」曉美感動得眼眶都紅了。

  「沒事,妳睡吧!我就睡在妳身邊。」可人到樓下借了張行軍床,就躺在她身邊,這才讓曉美安心地閉上眼。

  不久,天亮了,可人到樓下買了些熱粥上來,「曉美,可以吃飯囉!」

  「謝謝。」曉美端過手聞了聞,「哇……好香呀!」

  「這是香菇鹹粥,妳可以吃的。」可人自己也買了一份,兩人就這麼邊聊著天、邊吃了起來。

  其間醫生前來複診,告訴她們曉美再休息兩天便可出院,這讓兩個人都安心不少。

  曉美對可人說:「我已經沒事了,妳先回去吧!還可以小睡一下,這種行軍床怎麼可能睡得好呢?」

  「好吧!那我先去幫妳買點日用品再走。」可人將桌面收乾淨後,便離開病房直接轉往樓下。

  但這家醫院環境她很陌生,繞著繞著,她竟繞到婦產科區域,看著許多孕婦挺著大肚子的模樣,雖然行動不便,可嘴角都掛著甜美笑靨,令她也會心一笑。

  突然,可人瞇起了眼,腳步也漸漸放緩,因為她看見夏禹風居然也在其中,而他身邊正坐著一位年輕女子。

  可人的腳步瞬間鎖死了,她極其震愕地睇住他們……尤其是那女子臉上幸福又滿足的表情。瞧她緊緊偎在他胸前,還不時說著笑;而他雖是一直低著腦袋,但可以從他隱約勾勒的唇型中猜出他也沉溺在這份甜蜜中!

  他結婚了,所以陪著妻子前來?或者她只是他的女友?

  這樣的發現讓可人的心情驀然低落,明知道自己沒權利傷心、沒理由難過,但心底的那股酸意卻怎麼都擺脫不了。

  因為,她發現她對他已動了心底屬於真情的那部分……比暗戀還深的一部分。

  眼看他就要抬起眼,她立刻低首轉身,加快腳步朝前走。直到轉過長廊,她才貼在牆邊撫著胸喘著氣。

  過了一會兒,她突然看見有道黑影朝這兒移動,偷偷揚起小腦袋對上的竟是夏禹風那道斂光深沉的眼。

  「九點多了,這時間妳不是應該在公司嗎?怎麼會在這裡?」他一手貼在牆上,笑臉微揚地注視著她。

  「曉美住院,我……我留在這裡照顧她。」可人深吸口氣,微笑地說。

  「住院!她沒事吧?」

  「已經沒事了。」可人的嘴角雖然帶著笑,但心情卻是複雜的。不知道該用什麼心情面對自己意外的發現,只好轉身佯裝找著路的模樣。

  「那就好。」夏禹風垂首端詳著她,開著玩笑說:「怎麼一直拿著後腦勺對我說話?這可是很不禮貌的。」

  「我……」她尷尬地笑笑,「我只是在趕時間,可一直找不到醫院的附設商店,不知該往哪兒走好。」

  他炯亮的眸心一湛,「哦!是這樣嗎?」

  無措的可人正當詞窮之際,剛剛坐在他身旁的女子已遠遠發出聲音,「禹風,禹風你在哪兒,就要輪到我了,我好怕……拿孩子痛不痛呀?」

  隨著聲音愈來愈接近,她已出現在他們面前,當看見可人時,只是皺著眉問:「你們認識呀?」

  「只是同事。」他像是刻意加強「只是」兩個字。

  年輕女人沒有再將目光放在平凡的可人身上,只一味地抓著夏禹風的手臂,「我們快過去吧!」

  「妳先過去,我馬上到。」他語氣很輕。

  「不要嘛!我要你跟我過去。」年輕女孩撒嬌著,這才又轉向可人,「招呼都打過了,你還要怎麼樣?」

  「聽話,妳先過去,我跟她還有些公事要談。」夏禹風眼神一斂,表現出不悅的臉色。

  「好吧!但不要太久喔!」對他甜膩地笑了笑,她才不甘心地離開。

  「我們之間應該沒有公事可談?」可人問著。此時此刻她正努力克服心中那股對他的不確定感。

  他究竟是個什麼樣的男人?

  是第一次見面所表現的磊落大方?或是昨天吃飯時的風趣魅人、下班臨別前的怪異無常?還是現在那股形之於色的邪肆無心?

  「妳真以為我們有什麼公事可以談?」他調笑出聲。

  「那你……」可人整個思緒都還沒能從剛剛的震驚中回神,根本意會不出他這麼說的用意。

  「我只是想告訴妳妳走錯了方向,商店不是往這走,而是在那邊右轉。」他朝正確的方向比了比。

  「謝謝。」她正想舉步,他又喊住她。

  心煩意亂的她,卻再也抑不住不耐的情緒,對他說道:「你別管我了,你不是該陪陪剛剛那位小姐嗎?再怎麼她現在肚子裡還有你的孩子,你竟將她置之不理,這是不對的。」

  可人激動地喊出來,她的暗戀已破碎,她能不心痛、不難受嗎?

  「妳怎麼了?」他雙臂交錯在胸前,皺著眉。

  「我……」可人捧著腦袋直搖頭,淚水滴在鏡片內,模糊了她的視線。

  要她怎麼解釋自己反常的行為?

  難道要她告訴他,他就像毒蠱,在第一次接觸他的那一刻,已被染了毒、下了降頭,再也無法翻身?

  或是告訴他,他就像罌粟,遇上他,她心底有了快樂的期待,期待每一次的不期而遇,可少了他的時候,就彷似毒癮發作,渾身漲滿了不快與疼痛。

  即便她真提起勇氣告訴他,她對他的愛戀來得如此莫名、無法解釋,更像颶風直狂捲著自己的心,他也不會相信吧?何況他有了女友,她這樣的情愫更是無從寄了。

  「我不過想請妳幫我請個假而已,別這麼凶行嗎?」夏禹風挑眉,「如果不方便,就算了。」

  請假……失心的可人尚未從這樣難過的情境中回神,久久才意會出「請假」兩字意味著什麼?

  老天,她到底出了多大的糗,不但在他面前胡言亂語,還表現得這麼歇斯底里,只好當作剛剛的反常沒發生似的。

  「好,我會幫你請假。」丟下這句話,她便低著頭,羞愧萬分地逃離他面前……

  夏禹風瞇著眸,望著她那副窘迫的模樣,眼瞳深處變得更迷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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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公司,可人來到人事室為夏禹風請假。

  人事室的同事半開玩笑地問:「一下子是替曉美請假,一下子是替夏禹風請假,妳還挺忙的嘛!人緣似乎很不錯,大家都找妳。」

  「還好,同事嘛!」可人沒心情聽他開玩笑,「這樣可以了嗎?」

  「OK了。」他點點頭。

  回到會計室,可人坐進辦公桌內,看著桌上一迭迭帳本,卻無法將心思放在公事上。愈是勉強自己,就愈是事與願違,腦海中閃現的全是上午在醫院裡的畫面。

  他有女朋友了,對方還懷了他的孩子?又心甘情願為他墮胎,儘管自己喜歡他,就再也不能表白了。

  一個下午她就在這樣的心情下恍惚度過,就連開會紀錄也寫得不成樣。

  好不容易捱到下班,她立刻去黃昏市場買了一些水果和補品,接著又搭車趕往醫院看曉美。

  在經過一樓大廳時,突然有人喊住她,「妳……妳不是在會計室的同事嗎?」

  可人回頭,詫異地張大眼,「江濤!你怎麼來醫院了?是來看曉美的嗎?」記得那天他和曉美相談甚歡呢!

  「曉美!她怎麼了?」江濤很驚訝。

  「你不是來看她的,那是?」可人不答反問。

  「我……我是來看我女友的,早上她來醫院拿掉孩子,醫生說她情況不穩定,所以得住院觀察兩天。」他悄悄地說,不好意思地摸摸後腦,「這事可千萬別對曉美說呀!」

  可人本就覺得這男人有點不老實,這下更確定了,為了好友幸福,就算曉美傷心,她也打定主意據實以告。

  「早上我看見夏禹風,你們還真是哥倆好。」同一天帶女友到醫院墮胎,感情能不好嗎?

  「哦!就是禹風替我帶欣欣來的,因為上午我忙,走不開。」江濤遂道。

  「什麼?」這麼說那女人不是夏禹風的女友!

  可人心底突然湧上一股似喜悅、似倉皇交錯而成的情緒,這表示她還有機會了?可是上午她才在他面前表現得這麼失常,會不會讓他反感呢?

  為什麼她老是做出一些讓自己後悔又幼稚的舉止?

  可是……那他為什麼不對她解釋呢?或許在他心裡,她與他什麼都不算,他根本沒有對她解釋的必要。

  一想到這個可能,可人的情緒不由得又從頂端降至谷底。

  他接著又歎口氣,「禹風的魅力就是這麼強,我女友一聽是他要陪她來,可開心了。」

  「你……不吃醋?」可人疑惑地問。

  「沒啥好吃醋的,反正我也打算和她分手了,今天來看她不過是責任罷了。」江濤聳肩一笑,「妳還沒告訴我曉美她--」

  「哦!她很好,你不必擔心,還是去陪你女友吧!」這種男人太自私,哪夠資格追曉美,「東西都快涼了,先上樓了。」

  「喂……」江濤還想說什麼,但可人逃得比什麼都快,一眨眼就轉進電梯口。

  這時電梯正好到了,可人立刻走進去輾轉來到曉美病房。推開門,可人看見她還熟睡著,便將吃的東西擺在桌上,坐在一旁先為她細心削著水果。

  水果削好了,曉美還沒醒來,但她卻坐不住了,心底直有股想向夏禹風道歉的衝動,更想知道自己到底給了他什麼樣的感覺?他見了她會不會出現不屑或受不了的神情。

  於是她便用塑膠袋將水果包好,又留了張字條,告訴曉美她出去一會兒,晚點兒會回來。

  為她拉好被子,試過體溫,可人才安心離開。

  到了醫院樓下,她攔下計程車,說出夏禹風住處地址。這一路上她的心情可說是忐忑不已,根本忘了他或許不在家的可能,只知道她想見他、好想見他,想從他的一舉一動、眉眼流轉中竊取他內心的想法。

  雖然這麼做很唐突,可她還是鼓起勇氣前往。

  直到他住處外,她仰首看著這棟高可參天的氣派大樓,那份遙遠感就跟他給她的感覺一樣。

  就在她躊躇不前之際,突然她看見他的車遠遠駛來,開進地下停車場。可人無法確定他看見她了嗎?可還是抱著姑且等等看的心態,繼續站在這裡。

  莫約幾分鐘後,他果真出現了,還帶著抹嘲謔地笑意走向她。

  「嗨,妳怎麼來了?」夏禹風勾起嘴角。

  「我只是想跟你說句話。」她鼓起勇氣看向他。

  「說話?!」他眸心一湛,亮出一絲笑痕,「可以,進來坐吧!」

  夏禹風很大方的帶著她進入大樓內,來到他位居頂樓的房子,「我喜歡居高臨下的感覺,這裡視野不錯。」他指著窗外。

  可人走過去一看,真的……從這個角度看過去,可以看得好遠好遠……連遠方西沉的夕陽都特別紅又圓。

  「對了,妳怎麼知道我住這兒?」他主動為她倒了杯水果酒。

  「你……你不是要我替你請假嗎?所以我偷偷看了你的住址。」可人不好意思地縮了縮脖子。

  「哈……沒想到妳還會來這招。」他低沉一笑,笑中有著濃濃的揶揄。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只是--」

  「情不自禁。」他替她接了這句話,一對深邃的眼直盯著她瞧。

  可人驚愕地抬起眼,難道他知道她心裡的暗戀?

  「哈,別用這種眼神看我,我只是開開玩笑罷了。」他漂亮的大眼笑彎起一道魅人的弧度。

  可人不好意思地輕咳兩聲,「我真的是有話想對你說。」

  「請說。」他毫無芥蒂的笑了笑。

  「我是特地來向你道歉,早上我並不知道那女人不是你的女友,所以對你說話的口氣有點不禮貌。」她不自在地抓著裙襬。

  「原來是這件事!」夏禹風搖搖頭,「為什麼不是我的女友才要跟我道歉?就算是我女友,也不關妳的事吧?」

  聽他這麼說,可人心口突然束緊,她立即抬頭道:「對,是不關我的事,但我最看不起弄大人家肚子,然後帶著對方去墮胎的男人。」

  瞧她義憤填膺的模樣,他眸心隨之一瞇,傾身望著她戴著滑稽眼鏡的可愛怒容,「所以妳就拒絕讓江濤去見曉美?」

  「嗄?」她愣住,「他告訴你了?」

  他沒回答她,只說:「妳也看得出來,江濤的女友死纏著我,其實她早就想甩開他倒追我,這種女人是不值得江濤愛的。」

  「既然如此,那你為何還要帶她去,這不是給了她希望?」可人不懂。

  「江濤沒空,好不容易女孩答應了,我自然義無反顧替他走這一遭,至於妳怎麼想、別人怎麼想,我無所謂。」

  「真的無所謂?難道你不怕我說出去?」可人試探。

  「哈……說就說,我又不是未成年。」他露出一個滑天下之大稽的表情,像是她說的只是則笑話。

  她無話可說了,原來他是這種男人。

  「還想說什麼呢?」他等待著。

  「我……」可人本想對他說出心底的愛戀,但現在……似乎已成多餘,該道歉的話語也說了,那她還能說什麼呢?

  她喜歡他,可他對於感情卻是這麼不在意,看不見所謂的真感情,如果她表白了會不會成為他心中的笑話?

  他輕笑道:「我其實是很隨和的,別對我產生距離感。」

  她也同樣綻出微笑,但眼神卻變得幽冷淡渺,如同失心一般,「我們做好朋友好嗎?」

  退一步吧!退一步或許可以看得更遠,讓自己放寬心、減輕疼痛,而且朋友可以做永遠的,不必擔心失戀後的分離……現在她只好這麼消極地告訴自己。

  「什麼?」他眉心微攏。

  「我的意思是指……無話不說、很純的那種,也就是可以互吐心事的。」她一慌,竟有些詞不達意。

  詞不達意這還好,偏偏還會鬧笑話。就見夏禹風笑著反問:「『很純』的那種到底是哪種?」

  「就是不涉及感情的。」這樣她也不用抱太大希望,一旦失望了,以後見面就不會再別彆扭扭,也可以很自然和他交談了。

  或許像他這麼優秀的男人是她永遠都高攀不上,但她可以永遠站在一旁,只當朋友也行,而「喜歡」就變成她心底的秘密了。

  「哦--」他故意拉長尾音,接著才說:「需要這麼麻煩嗎?」

  「麻煩!會嗎?」

  「儘管妳不問,我們已是同事,當然也是朋友了。」真不知這個怪女孩心裡在想什麼?

  「不一樣的。」她定定注視著他,難得大膽地說:「同事或朋友有的也可能只是點頭之交,如果可以知心的話就完全不同了。」

  「這麼說也對。」他勾唇一笑。

  說到這兒,突然牆上的電子個性鐘響了聲,可人才赫然發現時間已經不早了!

  「七點了,我是該走了。」看樣子他是不會答應了,她也只好作罷。也幸好他沒允她,否則她不知道日後會不會後悔。

  「這麼急?」

  「我還得趕回醫院去看曉美呢!」可人背上皮包就要離開。

  「等等,我跟妳一起去。」他突然說。

  「你要跟我一起去看曉美?」可人有絲意外。

  「有什麼不對嗎?曉美也是我的同事。」他絕魅一笑,跟著便拉開房們,朝外頭一比,「請。」

  可人也對他點點頭,先行走出去,由他開車一塊兒前往醫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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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曉美出院了,身體狀況非常好,也回到公司上班。

  可人終於不必再住處、醫院來回奔波,可是就在這時候她得到一個很不好的消息--房東打算把她住的頂樓鐵皮屋改租給親戚!

  偏偏當初下訂金的兩年期限已到,她也不能再延遲,只好盡快找地方了。

  下班後,她便到附近公佈欄抄錄租屋電話,合於理想的就一家家採訪,可是到最後仍沒有個結果。

  就這樣一連三天下來,不是對方租金過高,就是空間過於狹隘,讓她深深感覺到當一隻蝸牛身上的殼快被人剝奪時,是件多麼悲哀的事。

  叭、叭……

  就在她努力地抄著租賃資訊時,突然一陣汽車喇叭聲在她身邊響起,但天色已暗,她實在瞧不出車裡的人是誰。

  走向前,她挪了挪眼鏡往車窗內一看,竟意外看見夏禹風正對她眨眼微笑。

  接著他拉下車窗問道:「妳在忙什麼?最近見妳一下班就溜得不見人影,想約妳喝個茶卻次次落空。」

  「你約我?」她的心突地狂躍了,雖知道這其中並不含什麼,但她就是抗拒不了這種感覺。

  「對,去不去?」他下顎往前一點。

  「不去了,我還得找房子呢!」她歎口氣,「就快流落街頭,不再加把勁兒是不行的。」曉美雖然有意邀她過去擠一下,可是她念大學的弟弟偶爾會過去住一晚,那就不太方便。

  「找什麼房子?」

  「房東打算收回我現在住的套房,而我找了好些日子都沒有理想的。」可人不想把這種無奈帶給他,於是搖搖頭,「沒關係,反正還有幾天時間。」

  「這事就交給我吧!」他突然說。

  「嗄?」他說什麼?

  「我的住處對面還有一間房子,它是房東的另一間未租出去的空屋,我可以跟房東提一提。」他很直接地說。

  「不用了。」她搖頭。

  「為什麼?」

  「你那地方哪是我住得起的。」她輕輕笑著,倒是笑出兩個可愛的酒窩。雖是如此,可是她心底的期待仍是非常濃烈。

  「放心,房東絕不會跟妳要太多租金。」夏禹風很有把握地說。

  「真的?」她眸子一亮,如果能和他對面而居,那真是太好了。

  是老天得知她悲傷的心情與失戀的苦澀,所以給了她一絲絲希望的空間,還有可以經常看見他的快樂?

  現在她真的好想放聲高歌……這是她好久好久沒有的衝動。

  「所以妳就別操心了,上車吧!」他替她打開車門。

  說實在,為了找房子,這幾天她已經走得雙腿發酸,現在有車子可代步,如果拒絕就太虛偽了。「嗯,那謝謝你了。」

  坐進車裡,她還頭一次注意到這輛車可是世界知名廠牌,價位之高應該不是一個普通上班族買得起的,還有他現在租的房子也同樣氣派得不得了,不禁讓她頓起疑惑,他到底有個什麼樣的背景家庭呢?

  「都八點了,妳吃過飯沒?」他隨口問道。

  「還沒。」可人搖搖頭。

  這陣子她都是隨便買個麵包或便當裹腹,因為在房子沒找到之前,她根本沒有心情吃飯,也不會感到飢餓。之所以勉強自己吃,只是怕自己會不知不覺昏死過去,那就更糟了。

  「那……去吃火鍋吧!江濤那傢伙開了家火鍋店。」他說。

  「他上班還開店,真厲害。」可人瞠大眼。

  「白天他請人掌管,晚上則親自上陣,別看他一副吊兒郎當的模樣,對於這個副業,他可是積極得很呢!」夏禹風轉首,對她別具深意地一笑,「對他……沒這麼生氣了吧?」

  「還好。」她也說不上生不生氣,因為他說得對,他們做任何事都與她無關,她實在沒什麼好雞婆的,之所以多事完全是為了曉美的幸福。

  「那就行了。」夏禹風加快車速,直往江濤的火鍋店邁進。

  可人回頭望著他神采奕奕的模樣、挺拔迷人的五官線條,嘴角也不禁拉起一絲笑容,如果日後她真能與他做鄰居,就可以經常看見他了。

  看見他動的一面、靜的一面,更希望能近距離看見他心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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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 | 2009-3-19 12:55:18

第三章

  一到達江濤經營的火鍋店,沒想到曉美也在場。

  當曉美一看見可人與夏禹風來到這裡,直想找地方躲起來。

  「曉美,別躲了,我早看見妳了。」可人將她拉到一邊,「妳真的和他在交往?」

  「嗯。」她不好意思地點點頭。

  「我上次跟妳說的話妳都沒聽進去?」可人小聲地問。

  「我聽了,可是他說他已和她斷絕往來,現在只有我一個女友,以後也是。」曉美嘟著嘴。

  「他說什麼妳就信?」

  「對,我信他。」曉美很堅定地說。

  她那堅決的口氣與不後悔的眼神讓可人無話好說了,「妳既然這麼說,那我也只好祝福妳了。」

  「真的?」得到她的祝福,曉美終於安了心。

  「不過我要再叮嚀他幾句。」可人將曉美拉到櫃檯前,很正經地對江濤說:「你可要好好對待她,否則我會……」

  「妳會怎麼樣?」夏禹風笑望她那認真思考的模樣。

  「我會這樣。」可人拿起桌上的叉子,出其不意地抵在江濤下處,「這樣雖然不會致死,可是會很痛很痛的,看你以後還能不能再讓女孩為你墮胎。」

  「哈……」看著江濤那瞠目結舌的樣子,夏禹風掛在嘴角的笑意更狂放了。

  「你還笑,你跟她交往才得小心點呢!」江濤還真是嚇白了臉,直睨著夏禹風那張聿災樂禍的笑臉。

  「我們沒有交往。」可人放下叉子,「只是剛剛在路上不期而遇,才一道來吃飯。」像是要鞏固自己的決心,她急著做出解釋。

  「這叫『欲蓋彌彰』喔!」曉美笑著挖苦她。

  「妳不信,那妳問他呀!」可人轉向夏禹風,卻見他正專心地看著menu,像是沒聽見她說的話。

  「可人,我幫妳點海鮮鍋,怎麼樣?」他自顧自地說。

  「好,謝謝。」

  曉美是愈看愈覺得詭怪,於是識相地站起,「好了,我已經吃飽了,你們慢慢吃吧!我想回家休息了。」

  「我送妳。」江濤剛剛被可人拿叉子一比,覺得還是先閃遠點好。

  「好吧!」曉美笑著答應。

  「阿誠,這裡就交給你了,兩位貴客好好招待,我請客。」江濤對夥伴交代一聲,便帶著曉美走了出去。

  可人不放心的眼神直跟著他們走,這時夏禹風扯唇笑了,「別擔心,人家郎有情、妹有意,妳這樣有點棒打鴛鴦的味道喔!」

  「我只是替好友擔心。」

  「若真如此,妳該擔心的是自己吧!」火鍋端上,他又調了碟非常辣的醬料。

  辣上加辣,可人看著臉都燒了起來。

  「為什麼這麼說?」她不懂。

  「說起風流我比江濤更甚,只是,我不會隨便讓女人懷孕罷了。」他燙了塊牛肉入口。

  可人看著眼前的海鮮鍋,她勉強笑著,「沒錯,那你更可怕,還好我還不夠資格讓你有風流的念頭。」

  天,熱氣一掀,眼鏡上全沾上霧氣,她都看不清楚鍋裡的東西了,沒辦法下她只好暫時拿掉眼鏡了。

  「小心。」因為看不清楚,眼鏡差點兒被她放進醬料裡。

  「怎麼了?」可人張著霧茫茫的眼望著他。

  夏禹風與她這一對視,突然震住,因為將眼鏡摘下的可人有著一雙令人出乎意料之外的晶亮大眼睛。

  「其實妳是有本事讓男人為妳心生慾念。」他眼神轉為深黝,話語中的意思讓可人的心又亂了。

  「別開我玩笑。」她慌得撈起魚餃,塞進嘴裡。

  「妳看我像是在開玩笑嗎?」他瞅著她,表情閃過一絲深黝光影。

  「你到底是什麼意思?」可人無措地皺起眉。

  「有人不信那就不說了,吃火鍋吧!」他又吃了口,「東西不錯,料也充足,看來江濤真有心經營它了。」

  「那你呢?」可人忍不住問。

  「我怎麼了?」夏禹風停下吃東西的動作。

  「我覺得你來台灣並不是為了工作這麼簡單。」她直覺地說。

  「哦?」他抬起臉,仔細玩味著她的表情。奇怪的是,這女人看似有些迷糊,為何會有這麼敏捷的心思?

  「我只是這麼認為,別一副驚訝的樣子。」可人趕緊轉過臉,繼續專心吃她鍋

裡的東西。

  「為什麼我會給妳這種感覺?」

  「因為你並不缺現在這份薪水,對不對?」雖說公司對硅谷來的工程師都非常禮遇,薪水雖然不錯,但還不至於可以讓他過現在的生活。

  「或許吧!不過每個人的要求不一樣,或許我喜歡的就是這種簡單的生活和工作。」他撇撇嘴。

  「禹風……我能這樣喊你嗎?」她掙扎了一會兒,終於問道。

  「當然可以。」

  「我能不能知道你有沒有女朋友?」她埋首在鍋裡小聲問,鼻尖都快碰到浮在上頭的玉米了。

  「我認定的沒有,但死命倒追我的倒有一個。」他輕描淡寫道。

  「你喜歡她嗎?」

  「談不上喜歡,但也不討厭。」說時,他慢慢瞇起了眸,「其實我一直在等著另一個女孩出現。」

  「誰?」

  「我沒見過她,甚至不知道她的姓名、模樣、住哪兒。」他輕逸出一絲笑影。

  「那她知道你嗎?」她更好奇了。

  「不知道。」他舀了碗湯,喝了口。

  「如果你一輩子都等不到呢?」這是極有可能的事。

  「我還是會一直等下去。」他突地眉一撩,「對了,妳上次不是說想跟我做那種很純的朋友?是真心還是開玩笑?」

  「呃……」她被口中的湯水嗆到,輕咳了幾聲,「開玩笑的啦!你還當真哦?」

  可人不想再一次被他取笑,那天她回到住處後仔細想了一晚,這才意會到自己的天真,還有那句問話的曖昧……以至於後來好幾天都不敢面對他,只要遠遠看見他,她就會想辦法繞路而行。

  「那就好,我還真怕妳動不動就找我說心事,其實我挺怕女人囉唆的。」他咧嘴一笑。

  「呵呵……」她乾笑以對。

  唉!她真恨自己,明知道這樣的暗戀只有「無疾而終」一個結果,但她還是克制不住自己想念他的心。

  「那我們還是做同事的好。」他扯唇笑了,「不過我奉勸妳溫柔點,像妳剛剛拿叉子的模樣,可沒男人敢追妳。」

  「是嗎?」她微蹙著眉,「我看來很凶?」

  「凶死了,比我媽還厲害。」

  他將她比做他媽!夏禹風竟然說出這麼傷她心的話。

  「那我真的該好好反省了,下次不拿叉子,直接拿刀子好了。」她這句話一出口,連自己都笑了。算了,既然人家都拿她與媽媽比較,她也不該再抱持什麼遐想和希望。

  夏禹風也跟著撇開嘴角,「我們今晚好好喝一杯好嗎?」

  「嗯,就喝酒。」她開心地點頭,想藉由酒精一掃心底的煩悶。

  「阿誠,給我兩杯酒。」夏禹風對代理店長說。

  「沒問題,馬上來。」阿誠立刻應聲,不一會兒便送上兩大杯生啤酒。

  「來,喝吧!」夏禹風與她杯子一碰,兩人同時笑著把酒喝下。

  「不行,我只能喝一半。」她平常幾乎滴酒不沾,這半杯已是最大極限了,如果外公地下有知肯定會罵她自不量力。

  「妳這樣很無趣呢!」他皺著眉盯著她那張已微醺帶紅的小臉,突然說:「妳不戴眼鏡的時候比較漂亮。」

  「啊!」她小臉一紅,「真的嗎?我從國中開始就和眼鏡結下不解之緣了,實在是視力太差。」

  「怎不考慮戴隱形眼鏡?」

  「不敢。」她搖搖頭。

  「不敢?」夏禹風眉一斂。

  「我連點眼藥水都害怕,何況是拿一樣東西貼在眼球上。我試過,結果戴了一個早上也沒戴成功,所以放棄了。」可人聳聳肩。

  他卻像是聽到某種外星語,不可思議地說:「真的假的?」

  「你不信?當時我很嘔呢!尤其到了大學,其他同學都可以戴著隱形眼鏡開開心心地參加舞會,我卻不行……你可以想像一下穿著禮服、戴著近視眼鏡的造型,有多滑稽?」

  「哈,的確。」他瞇起笑眸,「其實妳挺有趣的。」

  她很驚奇地望著他,「朋友們都說我太一板一眼,很沒趣。」

  「所以我才說妳很像茉莉,茉莉很嬌小,卻有著她該有的脾氣,暮晚才肯淡淡吐露芬芳,因此才有『夜素馨』的別名。」他以邪魅多情的語氣說道。

  「啊!」可人微醺下,倒是聽得一愣一愣的。

  由於兩人聊得多、吃得慢,此刻店內已無其他客人,阿誠也閃進後面休息室與其他店員玩起橋牌。

  因此,現在四周寧靜無人,他的話又充滿一股誘惑,在酒精的催化下,可人的心漸漸發燙了起來……

  「可是茉莉很不起眼。」她喃喃低語。

  「不起眼!會嗎?那妳知道它的花語嗎?」他又問。

  可人搖搖頭。

  他衝著她邪笑,一寸寸接近她的小臉,沉定的眼中浮掠過一絲淺而易見的幽光,跟著以熱唇放肆摩擦著她的耳垂,低嗄地吐出,「妳是屬於我的。」

  這樣的磁性嗓音足以勾攝所有女人心,可人當然避不開這樣的誘惑,剎那間她像整個人呆掉,露出一臉傻呼呼的怔忡狀。

  幾秒過後,她才回神,但仍無法抑制小臉發燙,「你……你說什麼?」

  「我說它的花語是--妳是屬於我的。」夏禹風好整以暇地又說了一次,這次他沒遺漏掉她臉上可愛的多重表情。

  「哦∼∼」老天,她怎麼又會錯意了?羞死人了!

  捂著臉,她偷偷喘著氣,像是想把剛剛不小心被他抽走的心給吸回來。

  「所以不要這麼看不起自己。」他輕鬆的幾句話像是給了她不少信心,讓原本挺失望的可人心底漸漸泛起絲絲甜蜜。

  「謝謝,我會讓自己活得更有信心。」

  她抬起臉,自信又甜美地笑了,這場晚餐讓他們聊了許多,雖然她還不夠瞭解他,但她相信時間一久,她絕對可以多懂他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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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人終於說服自己,走進眼鏡行驗了光,配了隱形眼鏡,雖然要三天後才能拿到它,但她心底已充滿期待。

  雖然拿到手後,要將它貼上眼球更是項大工程,更不知要花多少時間才能戴上,不過既是禹風說她不戴眼鏡才好看,那她就一定要克服。

  「嗨!」她才走出店外,卻恰巧與艾妃偶遇了。

  「嗨。」可人也回以一笑。

  「來配眼鏡呀?」艾妃悶笑地看著她鼻樑上那支老舊粗框眼鏡,「怎不見禹風陪妳來?」

  「他……他幹嘛陪我來?」她笑得尷尬。

  「這麼說你們之間真的沒有關係了?」艾妃直瞅著她,半晌才說:「說得也是,雖然他喜歡清純點的女孩,但還是要挑的。」

  她的話讓可人心口猛地一抽,並沒回應她。

  「想不想知道他的為人?」見她不理她,艾妃故意吊起她的胃口。

  「什麼?」她回頭望了艾妃一眼。

  「呵,我就知道妳想知道。」她撥撥頭髮,笑得曖昧,「他在大學時期,幾乎玩遍我們班上的女同學,妳就可以知道他風流花心的程度了。」

  可人全身神經繃緊著,但依舊沒回應她。

  「很傷心嗎?唉……習慣就好,他這種男人守不住的,我是看妳單純才提醒妳。」艾妃惡意地一笑。

  「我說過我跟他什麼都不是。」可人立刻抬頭。

  「那更好,我與人有約,就不陪妳走路了,拜。」見目的已達成,艾妃便轉身走往另一條路。

  而她的確成功地撩撥了可人的心,讓她的心混亂不已,更不知該不該信她。

  走了幾步,她皮包內的手機突然響起。可人接起,才知道是夏禹風打來的!他一開口便說:「可人,告訴妳一個好消息,妳猜猜。」

  「好消息?!」她趕緊收拾起慌亂心情,「關於公事的嗎?」

  「不,是私事。」他勾唇一笑,「針對妳,而且會讓妳開心。」

  「針對我?」可人偏著腦袋,卻怎麼都想不出來有什麼事是會讓她開心的。除非……除非他說「他愛她」,不過她知道這不過是「癡人說夢」罷了。

  「我想不出來。」她放棄了。

  「真笨,房東已經答應將房子租給妳了,鑰匙已經在我手上,妳把東西收一收,我等下幫妳搬去。」他聲音愉悅地說。

  「什麼?你要幫我搬家?」他那麼好,那他就不該像艾妃所說的那樣才是。

  「我猜妳也沒什麼東西。」夏禹風直言道。

  「怎麼說?」

  「像妳這樣的女人通常不會為自己買太多贅物,我想妳有的不過就是那幾套妳經常穿著上班的衣服,和一些書、一點日用品。」他非常自信地發表他的看法。

  他還真懂得女人,這樣的男人說穿了是有點恐怖,站在他面前就像裸身露體般可以任他評鑒了。

  「你說得沒錯,我的確沒什麼東西,那我這就回去準備囉!」不管怎麼說,他肯幫她搬家,載她一程,她已該欣慰了。

  「好,我馬上過去。」

  「我現在在外面,你半個小時後再到。」她看看表。

  「好,就這樣了。」夏禹風說完便掛了電話。

  而可人也加快腳步走向公車站搭車,突然她想到,自己似乎不曾告訴他她的住址,他要去哪兒找她?

  反正他有她的手機號碼,一定會再打來問她。

  現在的她,心情是又期待又緊張,只要想起今後她與他的距離變得好近,甚至每個呼吸都可能有他的味道時,她就好興奮;但旋念又想起艾妃刻意挑撥的內容,她又會覺得心口刺痛。

  不,她現在已經很快樂了,絕不要被那女人給左右情緒,絕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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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趨近住的地方,可人遠遠就看見夏禹風的車子已等在外面。

  她加快腳步跑了過去,喘著氣對他說:「對不起,公車延誤,路上又塞車,我回來晚了。」

  「沒關係,我也剛到。」他將手中的鑰匙丟給她,「接著,以後妳就是它的主人了。」

  她慌張地接住,寶貝地將它緊握在手心,「我還得整理一些東西,你要不要在車上等一下?」

  「不用麻煩,我跟妳上去。」他說。

  可人點點頭,轉身走進小公寓的五樓,那是問搭建的鐵皮屋,可說是「冬冷夏熱」,長年待著還真不舒服。

  夏禹風坐進裡頭的一張籐椅,「妳一直都住在這裡?」

  「對。」她這裡沒隔問,她收東西的動作盡收他的眼裡,當然包括她偷偷摸摸將內衣塞進行李箱的滑稽表情。

  「對了,你怎麼知道我的住處?」可人問出心底疑問。

  「學妳的,到人事室溜躂一下,什麼資料都入了口袋。」他恣意地撇嘴一笑。

  「哦!那我們以後是兩不相欠了。」她抿唇一笑。

  「不是我計較,是妳喔!」他站起瀏覽四周,看樣子她的東西比他想像中的還少、還簡單。

  「還有一件事我想先知道。」她望著他。

  「妳問。」

  「房租要多少?我怕我……」

  「這妳放心,不會讓妳負擔太重。」夏禹風看了看她的兩個皮箱和三隻箱子,止刻轉移話題,「已經好了嗎?」

  「對,已經好了。」可人隨著他的視線看看自己的東西。

  「就這樣?」他只想再求證一次。

  「嗯。」她不好意思地問:「是不是太少了?大概我是你所認識的女人當中最寒酸的一位。」可人刻意強調「你所認識的女人」。

  「說的還真對,這寒酸兩個字用的真好。」他笑了笑,跟著一口氣拎起三個箱子。

  「就跟茉莉一樣?」她對著他正欲下樓的背影問道。

  夏禹風頓住步子,回頭望著她,「茉莉是嬌美幽柔,並不寒酸。」

  見他迅速下樓,可人也搬起最重的紙箱尾隨他下樓,因為箱子太重,讓她重心無法平衡,可是舉步維艱。

  但是他呢?動作真快,一眨眼就不見蹤影。

  她只好慢慢一個階梯、一個階梯向下移步,突然不小心踩了個空,讓她整個人往下傾斜,「啊--」

  千鈞一髮間,夏禹風朝他伸過一隻手,緊緊攬住她的腰,「我說我來,妳別忙了。」

  「我怎麼可以讓你一個人忙,我在旁邊涼快?」

  這女人都快摔死了,還有精神跟他狡辯。「如果不是我正好趕到,妳連想涼快的機會都沒有,我可不想搬一堆行李後還得搬一個人上醫院。」

  他向來冷靜的眼瞳頭一次抹上失措。

  「我……對不起。」可人站直身子,企圖再彎腰撿起落在轉彎口的箱子。

  「妳還想再摔一次嗎?」夏禹風拉住她,並將車鑰匙遞給她,「去車裡坐著等我,我一會兒就好。」

  說完,他便一步兩階地向上奔,可人輕歎了口氣,為了不再成為他的負擔,她只好聽話地往下走。

  坐進車裡,的確沒多久他便下來,也將所有東西都搬上車。夏禹風回到駕駛座,可人發現他已汗流浹背,忍不注抽了張面紙替他拭了拭鬢邊汗水。

  他猛地抓住她的手,讓她嚇了一跳。

  「這樣……算關心嗎?」他淡淡一笑後便發動車子。

  可人收回手,腦海流竄著他所說的「關心」兩個字。

  他在意她的關心嗎?

  或是他想提醒她,他不需要她給予的關心?

  「怎麼不說話了?」夏禹風瞇起眸。

  「沒。」她搖搖頭,揮去一堆問號,更打算甩開所有煩惱,笑著對他說:「我好餓喔!等下我們一塊兒去吃點東西好不好?」

  「沒出勞力的人還喊餓!」他開著玩笑。

  「你說的是什麼話嘛!是你不讓我搬的耶∼∼」

  「那是因為妳平常不吃飯,力氣小得比螞蟻還不如,東西沒搬下樓人就先下去了。」他愈挖苦愈感興趣。

  「厚,你就會取笑我。」她坐直身子,不滿地低呼著。

  「因為妳特別好笑……哈……」

  瞧他那恣意狂笑著模樣,可人本來該生氣,可不知怎麼居然被他傳染了,禁不住跟著笑著……

  可她的笑卻含帶著一絲絲無力與空乏。

第四章

  可人一來到新居,登時傻站在門口,看著這裡的眼神充滿訝異。

  這裡居然已經有了裝潢,而且有著好美好美的視覺,與獨特風格的擺設。

  伸出手,她輕輕撫過貼著磚型壁紙的牆面,那觸感就好像她摸的真是塊白磚牆,有著冰涼與凹凸感。

  「這壁紙的觸感好棒。」

  「當然了,聽說價值不低。」夏禹風雙手抱胸,堆起一張滿是瀟灑快意的笑容。

  「那我真的可以住這裡?」可人又一次產生疑惑。

  「安心住下吧!房間在裡頭,總共有三問房,主臥房是右邊第一間。」他非常詳細地做著介紹。

  「既然你保證,那我就住下囉!」她是真的喜歡這裡,跟她原本住的鐵皮屋還真是有著天壤之別呢!

  「搬了一堆東西,先去吃點東西吧!幾次想邀妳喝下午茶,今天正好可以如願。」他解開襯衫上的兩顆鈕扣,看來更是帥氣十足。

  「好,我請客。」她笑了。

  「真的,那一言為定,不過妳得等我一下,我想回去沖洗一下,換套衣服。」夏禹風捲著衣袖,汗水將他壯碩的身材渲染得更為油亮、結實。

  「我正好可以收拾一下東西,沒關係,你去吧!」她點點頭。

  「那待會兒見。」說完後,他就直接走到對面的住處。

  他一離開,可人就開始努力把東西歸位,聿好她東西不多,東西擺一擺、衣服掛一掛,就已經解決了差不多。

  再打開最重的一箱書,把它們排放在房間的貼心小書架上……不到三十分鐘的時間,一切已圓滿完成了。

  趁還有一些時間,她也趕緊沖了個涼爽的澡,換好衣服、點上口紅,便到客廳等著……可她等到的卻是對面傳來的男女交談聲。

  「禹風,人家和艾妃來找你出去吃飯,你為什麼不肯呢?」一個女人揚起嬌脆的嗓音。

  「蟬,妳什麼時候跟她混在一塊兒了?」他利目瞪著艾妃。

  這女人從以前就喜歡跟蹤他,注意他的一舉一動,十足地怪異。

  「咱們都是老同學了。」叫蟬的女子又說:「剛剛在路上和她巧遇,真的好開心喔!我就馬上帶她來見你。」

  「禹風,你好像很不喜歡看見我,我到底哪兒得罪你了?」艾妃一改過去的笑臉,瞪著他問。

  可人貼在門後聽著……她當然記得艾妃的聲音,她們才在不久前交談過呢!

  「妳自己心裡有數。」他轉而對蟬說:「我已約了人了。」

  「你約了誰?江濤嗎?我也認得他,就和你們一塊兒沒關係的。」蟬似乎不想放過與他共餐的機會。

  「不是他。」他直接走到對面,按下可人住處電鈴。

  本來很期待它響起,但此刻可人卻有些躊躇不定了。她該開門嗎?或是讓他跟她們出去?

  叮咚、叮咚、叮咚……夏禹風不耐地又按了幾下,還故意拉長鈴聲。

  可人深吸口氣,跟著面帶微笑地將門拉開,「你已經好了?」

  「早好了,只是--」他回頭看著另兩位不速之客。

  「禹風,她是誰?」蟬指著可人。

  艾妃卻瞇起眸望了她好一會,先一步開口,「妳還真會裝呀!我真被妳唬住了,原來妳真是他的另一份清粥小菜?」

  「妳們單獨見過?」禹風瞇起眸。

  「嗯,就在幾個小時以前,在路上巧遇。」可人承認。

  「艾妃,我一直容忍妳,妳別太過分了。」他瞇起眸,似乎對於她的挑釁已失去了忍耐度。

  「老同學了,你也不必因為說中你的心思而反目嘛!」艾妃笑得好野,尤其那對注視著可人的眼神更是如此。

  「妳們在說什麼清粥小菜?」不知情的蟬問道。

  「沒事。」艾妃笑了笑,「我們走吧!可別壞了他的好事。」她硬是將蟬給拉開這裡。

  頓時,四周變得好安靜,好像就只剩下他倆的呼吸聲。

  最後,還是可人先開口,「她就是你說的那位會倒追你的女孩兒?」

  「沒錯。」他點點頭,俊魅的表情中亮出一絲譏誚,「怎麼?害怕了嗎?現在見識到我的風流本性了吧?」

  「嗯,不過那也與我無關。」她將他以前說的話又重複一次,跟著甜甜一笑,「不是要去喝下午茶?那走吧!」

  「妳真以為與妳無關?」他笑問。

  就是這樣的笑容,讓可人防不勝防地跌進那不該有的幻想中。她別開眼,「當然,如果與我有關,小心我會拿刀叉……」

  「夠了,光妳這句就威脅性十足了。」他裝出一副驚恐狀,「我看我們還是趕緊出發吧!」

  她笑出了淚,跟著點點頭。

  可人想,或許他風流、他花心,可這一切一切的缺點都打斷不了她對他那股泉湧愛意。是自己太傻嗎?還是太死心眼呢?

  偏偏這份愛說不得、吐不出,只能放在心中讓自己一個人慢慢低回淺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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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天後,可人新配的隱形眼鏡終於拿到手了。

  她看著它,有點期待、有點興奮,更怕受傷害。

  「葉小姐,要不要試戴一下,如果不清楚,還可以矯正一下。」接待員說。

  「現在戴?」可人猶豫了一會兒,深怕鬧笑話,「我還是回去戴好了,有問題再來找你。」

  「這樣也行,只是要妳再跑一趟。」他笑說。

  「也說不定我很滿意,不需要再過來呢!」可人也客氣地回道。

  「那是最好不過了,葉小姐慢走。」在對方的目送下,可人步出店外,接著搭車返回住處。

  今天是假日不用上班,可她一早就沒聽見禹風房裡有走動聲,或許他現在正在約會,雖然這麼想,她的心多少會有點兒空虛和抽痛,但她告訴自己無論如何,還是得忘記。

  這才發現,住得太近也有缺點,她可以觀察他的生活習慣,甚至一舉一動,每個神經都緊緊糾纏著他,怎麼也放不開。

  走進房間,她打開隱形眼鏡盒,坐在桌前對著小鏡,開始了她最困難的戰鬥。以眼鏡行教她的方武她用食指拖住它,慢慢往眼球靠近……可每次都在快要貼上前她卻閉了眼,鏡片就直接貼在眼皮上,變成一種好笑的模樣。

  清洗乾淨後,她不信邪地再試一次--快……快到了……不能閉,葉可人妳要有勇氣,別給我丟臉!

  可人在心底喊著,眼睛也愈張愈大……直瞪著自己慢慢靠近的食指。

  「不行!」她還是閉上了眼,而且這次更糟的是,鏡片不在眼皮上、不在眼球上,已不知飛哪兒去了?

  她戴上眼鏡,趴在地上拚命找,找得灰頭土臉、找得心灰意冷,卻怎麼也找不到,「唉……又毀了!」

  叮咚!

  好巧不巧的,電鈴聲突然響起,到底是誰在按鈴?會是他嗎?

  可人的小臉從地板上抬起,接著拍拍褲子,走到客廳將大門拉開。果真,她看見夏禹風帥氣的身影。

  「妳在家?」他挑眉。

  「上午不在。」她故意這麼說,只為強調自己的行情沒這麼差,差到連假日都得窩在屋裡。

  「和男生出去?」他瞇起眸又問。

  「噯。」可人傻笑地點點頭。

  「不錯嘛!方便請我進去坐嗎?」見她像防賊似的看著他,讓他不禁懷疑她屋裡是不是有什麼秘密存在。

  「當然可以。」她慢慢退開身。

  夏禹風走了進來,可他的目光突然停在她臉上。可人直覺怪異地摸摸臉,渾身發麻地問:「我臉上有什麼嗎?」

  他沒有回答,但那對炯炯有神的目光仍與她膠著著。

  「喂……」她伸出手在他面前晃了兩下,「你究竟怎麼了?為什麼用這種眼光看著我?」

  「哈……」這回他加上了笑聲,還伸出食指指著她的臉。

  「你快說呀!」可人受不了了,用力吼了出來。

  「妳還真兇!說真的,有時候妳像個膽怯小女人,挺可愛的;有時候又像隻母老虎,除了拿刀拿叉還會對人河獅東吼。」他偉岸地站在她面前,帶笑的模樣尤其詭魅。

  「那……那又怎麼樣?」她趕緊轉移視線,不願看向如此優秀的他。

  「怕妳嫁不出去。」他輕哂。

  「嫁不出去也不會讓你養呀!」可人噘著唇。

  「雖然不用讓我養,但卻很聽我的話。」夏禹風坐進沙發內。

  「什麼意思?」

  「才說妳戴眼鏡難看,妳就去配隱形眼鏡了?」夏禹風拿起桌上的雜誌,翻閱了起來。

  「什麼?你……你怎麼知道……」可人驚愕下已。

  「還有,隱形眼鏡是貼在眼球上的,不是貼在額頭上的。」他露出一抹低沉的揶揄。

  「啥?」可人心頭頓是一提,下一秒便衝進房間對著鏡子瞧,「啊--」原來那片隱形眼鏡沒掉地上,而是跑到額頭上了!

  她趕緊拿下來,將它放進隱形盒內。

  「為什麼收起來?我幫妳戴上好了。」不知何時夏禹風已經走進來,還主動來到她身邊拿過她手上的小盒。

  「不……我不行……」如果可以,她早就自己戴上了。

  「可以的,妳不是配了嗎?難道要丟掉,太可惜了。」他將她扶到床畔,將她壓在床上坐好。

  「清潔液在哪兒?」

  「桌上那個白色大瓶子的。」

  「哦!先清洗一下。」他將藥水倒在手心,以手指細心地在上頭揉搓著,一直重複直到乾淨為止。

  「可以了。」夏禹風轉過身,走向她。

  「別這樣……我真不行……」她往後閃躲著。

  「要有信心。」他板起臉。

  可人看著他不悅的臉色,這才放棄掙扎,緊接著腰間被他一捆,在震愕之際他竟吻了她。

  這吻好麻、好辣,幾乎迷亂了她的心,讓她情不自禁又身不由己地貼近他,而他竟在這時候離開了她,柔聲笑說:「來,把身體俯下,看著我的手指,別害怕……這個吻是鼓勵喔!」

  可人的思緒還在方纔的吻中游移,加上他柔魅嗓音的催眠,在她還沒來得及細想下,他已將鏡片貼上她的眼球。

  「妳看,成功了。」他笑睇著她。

  「啊!」她抬起臉,下可思議地眨了眨眼睛,「它已經在我眼裡了?」

  「沒錯,是不是很簡單、很輕鬆,接下來是另外一隻眼了,妳自己來。」他讓開身。

  可人疑惑地接過手,坐在桌前,試著將另一片戴上。人就是這麼奇怪,許多事情沒嘗試之前就是不願意、不肯也不敢,但只要做過一次,就一點都不可怕了。

  因此,可人很順利地戴上第二片,這時的心情已不單單是「興奮」可以形容的了。

  「我克服它了,禹風,我克服它了。」可人張著雙明亮大眼,從今後她就可以擺脫時時刻刻被眼鏡壓住鼻樑的痛苦了!

  「我就說這一點都不難吧?」他遞給她一絲微笑。

  「嗯,真的不難。」她笑著點點頭,帶點無措地問:「剛剛……你剛剛那個吻……」

  「哦!妳說那個呀!」他露齒一笑。

  可人點點頭,她在等著,如果只是朋友他不會吻她,如果只是同事他不會吻她,既然他吻了她,那是不是表示--

  「它只是個玩笑。」他撇撇嘴,無所謂地說。

  「玩笑?!」她心一冷,氣他也把她當成曾經與他有一腿的女孩了。「你以為我是誰?可以任你這麼玩弄的?」

  「我哪時候玩弄妳了?」他倒露出一臉無辜。

  「對,你是沒玩弄我,想吻就吻一下,這算什麼?」偏偏他還指說這是開玩笑!頓時艾妃曾說的那些話拚命在她心底迴盪,讓她的心情亂到極點,「如果你要風流,也不要找上我這個普通女孩。」

  「葉可人,妳能不能把話說清楚。」本來想以笑應變的他也板起了臉,「吻一下這麼嚴重?」

  「你吻過女人後,都說這種話嗎?」她心碎地說。

  「妳以為我用什麼心態對妳呢?」他挑釁地撇高嘴角,表情陰晦暗下,眉尖冷然的緊蹙。

  「就像你說的,只是玩笑,一種可笑的玩笑而已。」隱忍多日的心情,被彼此這一挑繼而爆發了!

  「沒錯,這是玩笑,想試試認真的?」他嘴角噙出一抹笑容。

  「你是什麼意思?」她往後一退。

  「就是這個意思。」夏禹風一個箭步抓住她的身子,將她的嬌軟鎖進身下,大手大膽地撫在她胸前,勾撫又撩撥。

  可人嚇白了臉,倉皇地瞪著他,「你瘋了!」

  「我是被妳逼瘋的。」他隨即低首再次吻住她。

  她不知道他心底承受的壓力、不知道他為何風流的原因,就只知一味責備他,這樣公平嗎?

  他這個吻霸氣強悍,充滿一股發洩的意味兒,火樣的、放肆的!

  可人心慌意亂下,竟咬了他一口!

  「媽的!」他暗啐了聲,並用力抹去淌於嘴角的血跡。

  她一張素顏,當看見這抹紅更顯蒼白,「我……對不起……我……」

  「算了。」夏禹風推開她,俊薄的唇勾起笑意,「說真的,我真不懂妳在想什麼?是真的氣我,還是蓄意挑撥我?」

  「我才沒。」她沉著氣頂回,柔眸瞬間閃出水霧光影,「我沒忘記你還有一個嬋。」

  望著他勾魅的笑痕,她僵冷的心漸漸龜裂、剝離、心殘情毀,是不是就是現在這個感覺?

  「沒錯,我晚點兒正想和蟬去吃飯,妳去嗎?」他惡意地明知故問。

  「你跟女友吃飯,我何苦去當電燈泡。」她怒視著他。

  「她不是我的女友。」他再一次澄清。

  「我懂,只是一個你不是頂喜歡也不討厭的女人。」可人冷冷地重複一次他說過的話。

  「Good!妳記性很好。」他笑咧開嘴。

  「你找到她了嗎?」可人抿了抿唇,上頭似乎還留有他的味道。

  他知道她問的是誰,「還沒。」人海茫茫的,又沒有更多的線索,隨著時間的流逝,要找到「她」的機會似乎是更渺茫了。

  「你還在等她?」

  「嗯,我說我會等一輩子。」他瞇起眸,笑中有著他堅持了數年的決心,畢竟那是他所做的承諾。

  「好,我祝你能盡快心想事成,如此一來或許會斷了你的風流行徑。」她話語中挖苦多於一切。

  「我也這麼希望。」丟下這話,他便憤而離開了這間屋子,離開她眼前,卻離不開他在她心間佔據的角落。

  眼看他消失在眼前,可人只是無力地坐在床畔,想起他剛剛霸氣又火爆的模樣,內心的委屈更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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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艾妃,這樣好嗎?」蟬看著手裡的黑藥丸。

  「妳不是愛禹風嗎?那就讓他甩不掉妳呀!」艾妃冷冷地說。

  「可是要跟他上床容易,我從不用藥物,還是可以跟他玩得很愉快的。」蟬喜歡夏禹風,純粹是喜歡上他的俊魅迷人,以及在床上的勁猛強悍,但跟用藥的感覺就差很多了。

  「可是他每次都戴保險套對吧?」艾妃邪笑。

  「對,妳怎麼知道?」

  「忘了嗎?我們同班時他可是萬人迷,這種習慣他一直都保持著。」艾妃瞇起眸說。

  「他戴套子也好呀!我也不想懷孕。」蟬想了想說。

  「妳不想嫁給他嗎?」艾妃問進她心底的渴望。

  「我想,可他根本是個不會結婚的男人,只要我們關係一直存在,那就行了。」蟬無所謂地說。

  「如果有了孩子就不一樣了。」艾妃又說。

  「妳的意思是如果我懷了他的孩子,他就會娶我了?」蟬眸子一張,似乎信了她的話。

  「對,我就是這個意思。」

  「好,那我就用它了。」看著手裡的藥丸,蟬小心翼翼地將它放進皮包內。

  「吃了這藥,他可是會比以往還神勇十倍,妳好好玩吧!」艾妃笑著又拿出另一顆藥丸,「這是給妳的。」

  「我不用。」蟬搖搖頭。

  「這可是會讓妳更加欲死欲仙,妳真不要?」瞧她笑得這麼曖昧,蟬這才將它拿過手一塊兒放進皮包裡。

  「謝了,等回來再告訴妳感覺。」說完,蟬便離開家裡,開車前往她與夏禹風約會的餐廳。

  一場燭光晚餐後,蟬建議前往大飯店一夜春宵。夏禹風則搖搖頭,「今晚沒什麼興致。」

  剛剛被可人那女人一激,他還真沒了興致,更該死的是,在看著蟬那帶著魅惑的臉龐,他居然會想念起可人那張單純的小臉。

  「別這樣嘛!你已經好久沒跟人家約會了,我可想死你了。」她非常大膽曖昧地表示。

  「想的話就去找別人,我想憑妳是某大藥廠的千金,趨之若騖的男人定是不在少數吧!」他拿起餐後飲料喝了口。

  「你一點兒都不在意、不吃醋?」她不滿地問。

  「蟬,妳知道我不喜歡被束縛,也不愛被限制,妳我各取所需罷了。妳如果犯了忌諱,以後就別見面吧!」他微笑地說,但聲音並未放軟。

  「不要啦∼∼」她緊張地抓住他的手,「以後我絕不勉強你,不過今晚人家一開心,已經訂了房間了。」蟬柔柔撒嬌著。

  夏禹風輕哼一笑,「還真有妳的,好吧!今晚就滿足妳。」

  「太棒了!」蟬見第一步的計畫成功,立即開心地站了起來,「我們現在就走吧!」

  他點點頭,起身付了帳就與她一塊兒前往飯店。

  到了飯店房間,夏禹風不想浪費時間,立刻將她推倒在床。

  「等等,我們先喝杯小酒,醞釀一下氣氛嘛!」蟬推開他坐了起來。

  「妳還真麻煩。」話雖這麼說,可他還是打了內線到服務台點了瓶酒,或許喝點酒,他可以盡快忘了她。

  「禹風,太好了,我最愛你了。」蟬立即撲到他的大腿上,熱情地吻舔著他下巴上的短髭。

  「妳再撩撥我,酒就別喝了。」他攫住她的下巴。

  「好嘛!不逗你了。」蟬從他的腿上跳了下來,這時候有人按了鈴,「一定是服務生送酒來了。」

  她趕緊將門打開,接過酒盤後便回到禹風身邊,「真是送酒來的。來,我們小酌一杯吧!」

  「好,妳先將酒倒好,我去一下洗手問。」夏禹風從床上一躍而起。

  而蟬趕緊利用機會將酒倒好,並把藥丸扔到彼此的杯裡。

  不一會兒夏禹風從浴室走了出來,拿起杯子提醒她,「喝完這杯就開始,我不想再拖時間了。」

  「行,你說怎麼就怎麼?乾杯。」蟬先好酒量的全干了,夏禹風也不遑多讓地一口飲盡。

  接著,他一把抱起她,打算走向沙發,可才走了幾步,他突覺腦袋一陣暈沉,接著體內像是陡然燒起一團火般熾燙!

  他用了下腦袋,立即將蟬放在沙發上,卻見她已半閉著眼,動也不動了。

  「蟬……妳睡了?」他拍拍她的臉。

  「我、我張不開眼,突然變得好睏。」她微微張開眸,伸出手臂卻構不著他。

  夏禹風深吸口氣,也同樣覺得自己渾身不對勁兒。驀地,他想起剛剛那杯酒,「妳說,妳是不是在酒裡下藥了?」

  「我……我……」蟬想說話卻集中不了意識,「艾妃……說……這樣才能……才能綁住你……」

  「艾妃!又是她……她怎麼了,妳說呀--」天,她居然睡死了!

  而他卻有股強烈的性慾正侵蝕左右著他的感官,如果真是蟬的計畫,她沒必要把自己也給迷昏,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分明是有出詭計在上演,等著他來當男主角!趕緊離開蟬的身邊,他火速往房外走去。

  用力把門拉開,夏禹風卻見艾妃正站在門口望著他。

  「妳到底在玩什麼把戲?」他的脾氣當真上來了。

  「我只是想知道,當年你可以接受所有女同學的倒追,為什麼就是不睬我?」她一步步逼進他。

  夏禹風聞到她身上散發出來一股特殊味道,雙眸突轉腥紅。他咬著牙問:「妳噴了什麼東西?」

  「可以誘惑你的迷幻香水。」她微笑地靠近她。

  「別過來,我夏禹風可以玩每個女人,就是不玩妳。」他眼底射出寒芒,強迫自己非得把持住不可。

  「為什麼?」她咬著牙問。

  「妳太陰邪了,在校時故意表現成小公主的模樣、氣質千金的假象,私底下只不過是個想玩盡所有男人的貨色,我不會成為妳的男人名單中的一員。」他冷冷地說。

  「你不也一樣,將女人都玩弄在手掌心?」艾妃盯著他的眼說。像

  「但是我不偽裝,她們全知道我的個性,可妳呢?算了吧!」他深提口氣,「讓開。」

  「我偏不讓。」她嘴角掛著微笑,「我就要試試你已吃了春藥,又聞了我身上的迷幻香味,推得開我嗎?」

  夏禹風雖然渾身燥熱,可是意志力還算堅定,他趁藥性還沒完全揮發之際,猛地將她抱起放在床上,看著艾妃自得的笑容他也跟著笑了,而後緩緩解開她腰間的細腰帶……

  「天,你還真猴急。」話雖這麼說,但她心底可是期待的不得了。

  但是接下來,他竟然拿著她的腰帶捆住她的手,緊緊綁在一旁被釘死的桌腳。

  「啊!你這是幹嘛?放開我……」艾妃大叫。

  「等下蟬醒了,自然會鬆開妳。」他瞇著眼瞪著她,隨後打開冰箱,拿出冰塊抹了抹臉,又含了塊在嘴裡,這才衝了出去。

  「夏禹風,你給我站住……夏禹風……」艾妃氣急敗壞,可是又拿他沒辦法。最後向來高傲的她忍不住縱聲大哭,哭得出其慘烈。

第五章

  夏禹風勉強開著車衝回家裡,一出電梯便發出乒乒乓乓的跌撞聲。想他剛剛在路上好幾次因為神志渙散差點兒出了車禍,他就更加痛恨艾妃了。

  自從他離開後,對面的可人就一直呆坐在沙發上聽著音樂,企圖讓音樂撫平內心的傷痕,忘了他剛剛粗蠻的對待。

  然而夏禹風房裡傳來的怪異聲響卻震住了她。

  是他回來了嗎?不可能,現在還不到十一點呢!

  她疑惑地站起,正打算走到外面一探,一記破裂聲又適時傳進她耳中。可人眸心一緊,立即披上外套衝了出去,當發現對面大門並末關攏時,這才躡手躡腳地走了進去。

  「天呀!」可人摀住嘴,因為她看見屋裡一片狼籍,像是被人蓄意破壞,毀掉了不少古董--

  非但如此,茶几也翻了、單人沙發也倒了,旁邊一些昂貴擺飾全被掃落地上!

  「啊!」房裡又傳來夏禹風狂喊的聲音。

  「禹風,你怎麼了?」可人進入他的房間,緊抓著他的手。

  「妳……妳是誰?」他眼底的焦距已無法集中,心神也飄遠,當聞到可人身上的女性氣息時,眼底的迷霧突然散去,變得精銳了!

  「我是可人。」她小聲地說。

  他的模樣好奇怪,可又說不出哪兒不對勁,如果喝醉了,他身上怎麼又聞不出很濃的酒味?

  「要不要喝點開水?我去倒。」

  「我只要妳。」他已亂了神志,用力將她拉向自己;可人沒料及他會出手,狼狽地摔在他身上。

  「你瘋了,快放開我……」她雙臂伸直,緊抵著他的胸前,慌得大喊,「你怎麼又這樣,我……我說過我不是讓你開玩笑的女人。」

  他完全沒聽見她在說什麼,瞇起眸看著她,接著扣住她的纖腰壁雙滾到床的另一側,緊緊壓縛住她。

  「夏禹風,你是不是吃錯藥了!」她用力捶著,殊不知他還真的吃錯藥了。

  下一秒,他用他的熱唇堵住她的嘴,濕滑的舌同時間竄進她口中,賣力狂肆地吮盡她口中甘甜。

  「嗯……」可人拚命搖頭,卻揮不開他唇舌的箝制。

  他的大手詭魅地抓住她的外套猛地一拉,又將她的睡衣衣領往下扯去,幾顆鈕扣倏地彈開……

  「不!」她趕緊抓住敞開的衣裳,「你不能這樣,放開我……不要……」

  老天,他到底是怎麼了?她愛他,可沒想過要這樣把自己的清白給奉送出去,這樣的他只會讓他感到害怕,比之前那一幕還甚。

  夏禹風看著她驚恐帶淚的眼好一會兒,卻沒有抽手的打算,忘情忘我地再次拉開她的上衣,凝視著她那對不停抖動的酥胸。

  「妳的身子好軟……」他笑了。

  「不要這樣……你是不是搞錯人了?」趁一切還來得及收手,她捧住他的臉,直想跟他說分明。

  可是他哪聽得進這些,肆笑了聲,微彎的唇又覆上她的,且徐徐往下……

  「禹風……」她輕輕一喟。

  熱唇貼近她綿滑的頸部,他雙手來到她腰間,在她恍神之際慢慢向下剝除僅剩的蔽體物……

  望著已全然赤裸的她,夏禹風的神情已出現了醺醉與迷亂,藥物刺激下,他再也無法容忍地一記深挺,霸氣地佔有了她從未被人入侵的秘境。

  「啊!」劇烈的疼意瞬間從體內爆發開來。

  可是,已被藥物控制行動與意志能力的夏禹風,卻完全無法顧及她的感受。他只知猛力地衝刺,用炙熱的磨擦滿足自己幾近瘋狂的慾望。

  她的第一次,讓她承受到從未有過的酷刑!

  也不知過了多久,直到他滿足了,竟昏睡過去,讓驚恐中的可人,嚇得趕緊從床上跳起。

  她淚流滿面地找著被他褪得四處的衣褲和散落下來的鈕扣,她只知道她不能留下任何證據。

  「別走……」睡夢中的夏禹風喃喃著。

  這聲音讓可人震住,但她只能心痛難抑地奔出大門,躲回自己的窩……這一夜她失眠了,而且特別漫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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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亮了!

  一道刺眼的光芒從落地窗縫射入夏禹飛臉上,他皺了下層才慢慢張開眼,但依舊無法集中精神,太陽穴如鳴鼓般震痛,讓他受不了地又昏睡過去。

  驀地,他又張開眼,感覺手臂下壓著一樣怪東西。

  起身瞇眼一瞧,竟是顆鈕扣!

  他撫著額頭又躺下,頓時腦海清晰出現了一絲印象……一絲像火般熱情纏繞、水乳交融般的記憶。

  他想起來了,昨晚他與蟬吃飯,接著到飯店,她下了藥,不……是艾妃下了藥,撲到他身上……他後來……好像開車回來……接著……媽的,怎麼所有記憶到這裡就斷了,剩下的全是一些相擁熨貼的濕滑滋味?

  正打算到浴室好好沖個冷水澡冷靜一下,卻讓他有另一個意外的發現。

  他的目光直凝在被角處,那兒居然染上一片紅,這麼說有另一個女人當了替罪羔羊,昨晚與他纏綿一夜。

  可糟的是,他居然不知道對方是誰?

  他趕緊逃進浴室用蓮蓬頭打濕自己的身體、頭髮,卻怎麼也洗不掉昨晚那溫柔膚觸、香滑凝脂、與緊實銷魂的感覺……

  她到底是誰?

  忽然,一個女孩子的影子閃進他腦海,他立刻走出浴室換上衣服,直接到對面敲著門。

  「可人……可人妳開門……」

  一夜未眠的可人,紅腫著眼瞪著外面,她緊張地捂著耳朵,說什麼都不敢去開門,也不知道開了門後要說些什麼?

  「我知道妳在,開門。」他似乎不肯罷手。

  擾人的電鈴聲下停響起,她深怕會吵到其他住戶,這才戴上眼鏡,慢慢走到玄關拉開一道縫隙,「有事嗎?」

  「有事嗎?」他瞇起眸,「妳好像不認識我了。」

  「沒……因為我還在睡覺。」她聲音嘶啞,幸好厚鏡片略微擋下她紅腫的眼睛,否則她真沒勇氣與他見面。

  為什麼才一天工夫,竟發生了這麼多意料之外的事?

  她不確定他是不是想起什麼了?或者是想來對她說聲安慰或對不起,可這些根本於事無補了。

  「妳……昨晚可有去我那兒?」他竟是用不肯定的口吻問她,這麼說他根本沒印象了?

  「呃……沒……沒有……」她的小腦袋搖得像博浪鼓般。

  「這樣嗎?因為我家一團亂,門又沒鎖,所以--」

  「那不是我撞倒的,是你--」當接受到他質疑的目光時,可人又趕緊改了口,「我猜的……我猜是這樣的情況。」

  「妳還要睡嗎?」夏禹風睨著她,「我頭疼欲裂,想跟妳要顆止痛藥。」

  「你頭痛?!」該頭痛的人應該是她吧!

  「有藥嗎?」

  「有,你等一下。」她才要轉身,卻見他直接推門進來,這樣的快動作讓她慌得直往後退,差點兒被牆角的櫃子給絆倒。

  「小心。」他要上前扶她,但是她卻閃得比受驚的小兔子還快。

  可是就在這一剎那,夏禹風已聞到她身上那股淡雅的茉莉香氣,就跟昨夜的印象一樣。

  「我去拿藥,你站在這裡不要動。」她指著他腳下的那塊石英磚,像小學生一樣,規定他不可以超過線。

  「OK。」他雙手抱胸,好笑地點點頭。

  可人這才衝進廚房,從櫃中找到了一顆普拿疼,又趕緊走出來遞給他,「吃了會好些。」

  雖然她很想知道他為什麼會頭痛、為什麼會行為失控,可她不能問,這一問不就不打自招了。

  「謝謝,不過,有沒有開水?」他聳聳肩,「家裡亂的很,我還是在妳這裡吃好了。」

  「那你再等一下。」她又進入廚房倒水,可這次夏禹風才沒這麼乖,早已走進屋裡,來到廚房門口。

  發現他站在背後的身影,可人拿著杯子轉身瞪著他,「你怎麼可以進來?我不是說別亂動嗎?」

  「妳到底怎麼了?拿我當豺狼虎豹看待。」他想知道原因。

  「水給你,喝了就離開。」她不想說,可是只要一想起昨夜的事,她又忍不住紅了眼眶。

  他將藥吃了,把杯子遞給她,「我再借個廁所可以嗎?」

  「你那邊的廁所也壞了?」她皺起眉。

  「沒錯。」他笑著點頭。

  「那去吧!」她沒轍地說。

  可是夏禹風進去後不過數秒鐘又衝了出來,「妳這裡的廁所也壞了,借一下妳房間的。」

  他的動作極其迅速,說話速度也飛快,可人還沒意會出他想做什麼他已經闖進她的臥房!

  「不能去--」她慢半拍地追了去,可他已把自己關在裡頭的浴室。

  「你出來,快出來。」可人一直拍著門。

  「妳還真小器,借個廁所幹麼這麼激動?」他一邊說,一邊找著可疑物件,驀地他從洗衣籃內看見了一樣東西,眼底出現了一絲黯影。

  「可是我……我裡頭掛了內衣、內褲?」她慌得隨便找理由。

  「那有什麼關係?」他又不是沒看過。

  「可是我……我……」

  可人正窮於應變之際,他突然打開門走了出來,望著她焦急的小臉肆笑著,「我什麼都沒看到。」

  「沒看到?」可人尖叫了聲,「你到底看見什麼了?」

  「葉可人小姐,妳年紀輕輕是不是耳背呀?我說我什麼都沒看見,OK?」他伸了個懶腰,但眼神卻是爍亮的,「這樣的天氣明明應該是很好睡的,妳怎麼兩眼腫腫的,像是失眠了一晚?」

  「誰說我失眠,我睡得可好了。」她捂著眼睛。

  「哦!既然睡得這麼好,那現在是不是可以來弄點東西吃吃,我餓死了。」他揉揉肚子後便走出她的房間,帥氣地坐進椅中。

  「要我弄東西吃?」她的心情都還沒收拾好,哪有心力去弄早餐。

  「妳是女人,當然妳弄了。」他說得理所當然。

  「為什麼是女人就得去做,這不公平。」她才剛被他索了清白,現在還要弄東西給霸佔她身子的男人吃,誰這麼笨?

  「君子遠庖廚,自古以來就是如此。」

  「現在是二十一世紀了。」

  「難道二十一世紀女人就該不安於室?」他瞇起眸問。

  「二十一世紀的女人得賺錢還得顧家,可是全能超人了,誰規定她還得做家事?」可人心情不好,忍不住據理力爭,只要一回想,他從頭到尾都沒對她說聲「愛」,她就悶得很。

  「既然是全能超人,就該去做飯,這對女超人而言應該不算什麼。」他嘴角揶揄地彎起。

  「我不想當女超人。」她轉過身,噘起唇。

  「那就我當男超人好了。」他走進廚房,打開她的冰箱,「天呀……妳比我還慘,當真連一點東西都沒有。」

  「我很少下廚。」她很坦白。

  「那這樣吧!我們出去吃。」夏禹風對她撇撇嘴,「快去換件衣服。」

  「我不想去。」她咬著下唇,「你何不去找更有吸引力的女人。」

  可人一顆心複雜不已,一方面她不希望讓他知情,另方面又氣他一無所知,難道她真的這麼糟?糟到一點吸引力都沒。

  真不知這男人在搞什麼?明明他們才剛大吵了架,他居然一回來還這麼對她,現在又是一副什麼都不記得的樣子,是裝的?還是真的忘了?

  「我哪時候說妳沒有吸引力了?」他大喊冤枉。

  「不用說,從你的表情就看得出來。」可人難過地坐了下來。

  「我怎麼不知道我的臉會說話。」他嗤笑。

  「你……」她仰起小臉,無奈地睨了他一笑,「你厲害,我說不過你,但我吃不下,你自己去吧!」

  夏禹風深吸了口氣,似乎被她那故作的淡漠表情給激怒了,「來找妳一塊兒吃早餐,是因為我滿喜歡和妳在一起的感覺,妳不願意我也不勉強了。如果妳還為下午的事記恨的話,我也沒轍,因為妳說得沒錯,我就是風流花心、玩世不恭。」

  她抿緊唇,緊抱著自己,就是不回應他。

  他臉色冷峻地拉下,「妳真不餓?」

  「不餓。」可人看著地面,什麼反應都沒有。

  夏禹風一徑漠然地瞇起眼,淡淡地丟下一句,「隨便妳。」

  砰--大門關上的巨響再一次傷了她的心,但可人知道這是她自找的,又能怨誰呢?充其量只能恨自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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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暮漸漸低垂,可人終於走出大門了,早餐不想吃、午餐沒得吃,晚餐她已不想再虐待自己的胃了。

  站在大門口,她看著對面大門,裡頭靜謐無聲,她知道他還沒回來。

  已入秋了,夜裡有點涼,她拉攏了下外套,才下樓騎著她的小綿羊,打算四處逛逛,散散心。

  可不知不覺中,她居然花了好幾十分鐘騎到江濤所開的火鍋店。可能她心底還是期望他會在這出現吧?

  進入店內,江濤乍見是她,立刻上前問道:「哇……稀客耶!一個人嗎?」

  她四處看了看,江濤以為她在找曉美,於是說:「曉美今晚有事,沒過來。」

  「哦∼∼我以為她會過來呢!」她只好順著他的話說:「沒關係,就給我一份麻辣鍋吧!」

  「沒問題,請這裡坐,馬上來。」江濤指著前面一排的中間位子。

  說實在,他本來挺怕她,但久了也發現她的可愛之處。她會對他這麼凶,原因在於她對曉美的友情,這點讓他滿激賞。

  「我如果坐這裡,等下有人來了會分開人家,我坐牆角就行了。」她朝他點點頭,便直接坐了過去。

  江濤直覺她有點怪,但並沒多問,親自準備了比一般還豐盛的食材與湯頭,他端了過去,「可人,請用。」

  「謝謝。」可人點點頭,拿起筷子先吃了一些。

  哇……辣、辣,真辣……可辣得夠爽。

  可人暫時忘掉惱人的心事,專心吃著東西。可就在這時,外頭居然傳來熟悉的聲音,「嗨,江濤。」

  「禹風,你來了!」江濤看著他身邊的女子,「蟬,妳也來了。」

  「嗯。」她的表情似乎不太開心,就不知夏禹風剛剛跟她說了什麼。

  「對了,禹風,她也來了。」江濤偷偷往坐在角落的可人比了比。

  夏禹風瞇起眸,面無表情地扯扯唇,「原來有人也知道什麼是飢餓,我還以為她想當仙呢!」

  可人頓住動作,眼淚忍不住泌出眼眶,模糊她的視線……她拿下眼鏡企圖讓視線清楚點,但不爭氣的淚水卻愈來愈多,讓她分不清是因為她心底的難受,還是太辣的關係。

  她吸了吸鼻子,愈傷心卻吃得愈凶……

  江濤直覺奇怪,上前關切地問:「可人,妳沒事吧?」

  「沒事。」她吸吸鼻子,「只是太辣了。」

  「要不要我換一鍋海鮮的給妳?」

  「不用了,謝謝。」她只能在這時候藉著辣大方地落淚,如果換個鍋,就等於剝奪了她哭泣的權利。

  「江濤,別理她,有的女人倔得很呢!也給我份麻辣鍋。」接著他問身邊的蟬,「妳呢?」

  「鴛鴦鍋,我希望能和你成為一對鴛鴦。」她仍想再力挽狂瀾,「昨晚不是我--」

  「噓,別再說了,我懂。」他故意親熱地在她耳邊低笑。

  「咳……」可人忍不住咳了聲,像是被他的話給擊進胸問,猛烈的疼讓她受不了地心口一窒。

  「那我也改成鴛鴦鍋。」他邪魅一笑,「省得吃成那副模樣,可狼狽難看囉!」

  「哦!好。」江濤一邊應答,一邊注意著他和可人,總覺得他們兩人的關係有點怪,說是情侶又下像,說是朋友又多了份曖昧。

  可人聞言,立刻放下碗筷站了起來,對著江濤甜甜一笑,「真好吃,謝謝你,多少錢?」

  「不必,算我請客。」江濤搖搖頭。

  「怎麼好呢?你也是做小生意的。」可人搖搖頭,從皮包掏出一千塊錢。

  江濤只好收下,找了錢後,可人便一語不發地離開……她想要見到的人見到了,兩人卻沒有交談,這到底是什麼狀況?

  騎上機車,她乘著晚風,一路上哼著不成調的情歌,回到住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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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將機車停好,葉可人搭電梯上樓,電梯門打開,陡見一個男人的突兀身影正站在門口。

  「啊!」可人是真的嚇到了。

  「妳還真沒膽子!」夏禹風哂笑。

  「你不是在火鍋店?!」天,她是不是哭昏了頭,連眼睛都花了。

  「妳走之後,我就跟著離開了,開車若不遇到塞車,不會比機車慢。」他靠在她這一邊的大門,也沒意思讓路。

  「原來是這樣,現在能不能請你讓開,我要進屋了。」她盡可能客氣有禮地說。

  「我有話對妳說。」他沒讓開。

  「在這裡?」她問。

  「妳那?我那?都行。」夏禹風眉頭一挑。

  「就我那裡吧!」到現在可人還不敢進入他住的地方,就怕自己會永遠忘不了那一晚的熱情交纏與可怕的疼痛。

  他這才讓開身,讓她拿鑰匙開門,兩人前後進入之後,他笑望著她良久才說:「告訴我妳暗戀了我多久了?」

  可人震驚地望著他,「你胡說什麼。」

  「其實我早看出來了。」他輕柔地說著讓她無措的話。

  見她倉皇不語,他又說:「女孩暗戀我的眼神,我不會看錯,妳是最深戀的那一位,否則,妳不會因為我一句玩笑話對我大發雷霆,更不會因為愛一個男人把自己送上虎口。」

  她趕緊站起,聲音哽咽地說:「你知道?」

  「神志不清了,當時並不確定,但我找到了證據。」他從口袋中掏出那只鈕扣,「它讓我確定被我撕毀衣服的人是妳。」

  「不是--」她想都不想地便否認。

  「我猜現在證據還在妳浴室裡,要不要去看一看呢?」他笑了,眸光漸漸轉為深黝。

  「別……」可人擋下他,「那又如何?我……我知道你那天有點怪,說不上的怪,絕不是出於本意。」

  「如果我假裝怪異,硬要上妳呢?妳該知道我的劣根性。」他再度扯笑。

  「什麼?」她愕然地看著他。

  「哈……騙妳的,那晚我被下藥,蟬與艾妃的傑作,但我不希望被人戲弄,所以甩開她們開著快車冒險跑回來,可我沒想到妳會過來。」他緩緩說道,眼光並未從她臉上褪去,「剛剛我約蟬出去,就是要她別再纏著我了。」

  「她們為什麼要這麼做?」可人好驚訝。

  「因為我太搶手了。」他邪笑著。

  可人眉一蹙,「你還真自大,我不想聽你說了。」

  「好,不說這個,就說說妳對我的愛吧?」他走近她,掬起她的小臉,「老實說,嗯?」

  「我……我愛你有用嗎?你又不可能愛上我。」她閉上眼,忍不住俯在他胸前,靜靜地聽著他的心跳聲。

  「對,我不能愛妳,我還得等著愛別人。」他眉頭也不自覺地皺起。

  就因為他早允了別人要照顧另一個女人一輩子,所以他早學會不去愛,即便愛也盡可能不投入。

  「所以我告訴自己不能愛上你。」

  「妳很聰明,但也是最笨的。」撫上她的發,他的笑轉為一絲寵溺。「笨得居然願意犧牲自己的童貞。」

  「因為那時候我根本拒絕不了。」她羞澀地說。

  「妳有做出最激烈的反抗嗎?」夏禹風銜著笑。

  「我……」可人無話好說了,因為他問得對,她沒有。

  「意思已經很明顯了,妳是愛我的。」他自傲地走到她面前,「我想了很久,既是如此,何不讓我們談場戀愛?」

  「可是你說過,你沒辦法的。」她被他這句話給弄傻了。

  「妳我都不知道她幾時才會出現,能多久算多久,妳說呢?」他輕輕佻眉。「當然,女人青春有限,也極其寶貴,如果妳不願意,我也不勉強。」

  可人知道這對她而言根本不公平,可是她心底竟有股躍躍欲試的衝動。

  「給妳幾天時間考慮好了。」夏禹風端視了她好一會兒。

  「不用考慮了。」可人突然衝口而出,「其實我……我第一眼看見你就喜歡上你,就賭一賭吧!」

  他勾起嘴角,「不後悔?」

  「不後悔,但我可以有個小小要求嗎?」她深吸口氣繼續說:「在你我還在交往的時候,不要花心。」

  「呵……OK,就答應妳。當然,妳隨時都可毀約,但一定要讓我知情。」他承諾她,畢竟是他的要求。

  「一言為定。」她點點頭。

  「那麼現在願意和我出去慶祝一下,就當做為我們這段不知多久的感情開啟序幕?」他咧開嘴說。

  可人觀察著他,發現他眼底神秘的黯影依舊,讓她搞不清楚他提出這樣的要求,是否含帶一絲絲情愛的成分。

  「好,不過明天要上班呢!」

  「那就醉到公司去。」他邪魅一笑。

  「我會被炒魷魚,而你也不可能養我一輩子。」可人彎著嘴角,說得自然,卻也表現出心底的空洞。

  「可以,就養妳一輩子,只要妳肯。」他勾起所謂寡情的薄唇。

  「做情婦嗎?」她苦笑。

  「最久的情婦。」他的嗓音突變沉默,跟著握住她的手,「我們別浪費時間,就走吧!」

  可人被動地讓他帶到附近一家啤酒屋,在那兒她完全豁出去地狂飲著,又笑又鬧的她不知是真的快樂,還是消極地想藉由酒精將內心掩不下的隱憂給忘記。
引言 使用道具
zerosmall
王子 | 2009-3-19 12:57:09

第六章

  「可人,妳怎麼了?上班這麼沒精神。」曉美望著一會兒偷偷打著呵欠,一會兒直揉著太陽穴的可人。

  「我前天晚上沒睡好,昨晚又宿醉。」可人小小聲地說:「噓,可別讓別人知道,尤其是主任,要不我又會被念了。」

  「唉!不用我說,大家都看得出來。」她剛說完,可人抬起頭果然瞧見同室的同事都在偷瞄她,然後相互竊竊私語著。

  「Oh,老天。」可人撫著額,這下腦袋更疼了。

  「我看妳要不要請個假?」曉美也為她憂心。

  可人搖搖頭,「就快午休了,等會兒我再歇會兒就好。」接著她朝曉美比個安靜的手勢,示意她別再問了,因為她已看見主任朝這兒投射過來的懷疑目光。

  曉美吐吐舌,不再說話,直撐到午休時間,好不容易可人可以好好趴下睡一覺時,卻聽見主任說:「葉可人,妳過來一下。」

  可人一愣,雖覺得無奈,也只好乖乖過去。曉美則坐在位子上,擔心的注意著。唉!該不會是剛剛她太多話反而害了她。

  「主任,什麼事?」可人微微帶著笑。

  「妳今天精神不濟,是不是昨晚喝了酒?」主任的這句話倒讓可人吃了一驚。

  「研發室幾位從硅谷來的男人外表挺拔、才能出眾,尤其是一位叫夏禹風的,但也傳聞他風流成性。」主任別有含義地說。

  可人張大眸,只好裝傻,「我不懂您的意思?」

  「昨晚有人看見妳和他在啤酒屋狂飲,還說你們關係曖昧,是不是正在交往?她索性開門見山地說。

  「對。」既然主任問得這麼白,她也不想再隱瞞了。

  「妳考慮清楚了?」她皺起眉,「我一向很看好妳,感覺妳比其他人用心,雖然有點兒小迷糊,但為人善良,可是為什麼?妳為什麼會跟他扯上關係?」

  「我也寧可不要,但既然愛上了,只好義無反顧了。」可人望著主任,微笑地表達自己的想法。

  「妳……」

  「主任,如果沒事了,我要去用餐了。」可人知道主任是關心,可任何人的關心對她而言都是壓力。

  「好,妳去吧!」主任搖搖頭說。

  可人點點頭,直接轉身步出辦公室。

  曉美見狀,立即快步跟上,見旁邊沒人,於是問:「妳跟夏禹風交往了?」

  「嗯。」她點點頭,「所以我們昨晚去慶祝了。」

  「那實在是太好了。」曉美很開心,「以後我跟江濤、妳跟夏禹風就可以一塊兒出去玩了。」

  可人望著曉美的笑臉,心想:如果曉美知道她是在邊走鋼索、邊拉著她與禹風之間情感的風箏,就知道她有多累了。因為她不知道鋼索何時才會斷?不知道風箏那時會脫手飛遠?

  「怎麼了?妳好像有心事?」曉美看向她眉問隱約的皺痕。

  「沒有,只是昨晚喝多了,腦袋不聽使喚呢!」

  「下次就別喝這麼多了,去吃點東西再喝點熱湯,一定會舒服些的。」曉美摸摸她的額頭,「要不是禹風和江濤去南部出差,我一定要叫禹風勸妳請假。」

  「我沒事的,禹風不也是徹夜未眠,他還得出差呢!」

  「喲∼∼現在會替他說話了?」曉美竊笑著。

  「妳真討厭。」可人鼓腮一笑,繼而又說,「我一定要盡快恢復精神,這才能好好經營我和禹風的情感,別讓主任給說中了。」

  「主任這麼說是因為太不瞭解他們了,妳可別放心上。」曉美真怕主任的話會影響了他們之間的感情。

  「她也是為我好,但我知道也只有我可以推翻她與其他人的想法。」到了樓下,可人轉了個話題,「對面開了家簡速餐店,我們去吃看看好不好?」

  「嗯。」曉美點點頭,兩個女人就這麼手牽手一塊兒朝對面走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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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班前可人接獲夏禹風的電話,他告訴她他已經回到家,正在休息了。於是下班後可人便買了晚餐回去,打算一塊兒享用。

  拿著他昨晚給她的備份鑰匙,她打開門輕聲喊道:「禹風……禹風……」

  聞聲,夏禹風便從臥房走了出來,帶著笑問:「妳的聲音這麼興奮,該不會有什麼好事發生了?」

  「如果帶好吃的回來也算好事的話。」她從購物袋中拿出兩份餐盒,「中午和曉美去這家新開的店吃飯,發覺它的東西美味極了,所以我一下班就去買回來。不過有些涼了,我去熱一熱。」

  「不用,就這麼吃吧!」他走上前,拿過兩個餐盒走向餐桌,一打開它,那香味仍然誘人,「光聞就想吃了。」

  「你確定不熱一下?」

  「溫度還在。」抽出竹筷子,他坐下吃了口,「嗯,吃了感覺更不同,這是……咖哩豬排?」

  「答對了!」見他吃得這麼開心,可人也坐下開動了,「中午我們吃的是炸雞排,好酥喔!」

  「什麼?天知道我最愛吃炸雞排了。」他露出一副饞樣。

  「啊!你不愛吃咖哩豬排呀?」估錯了他的口味,她挺失望的。

  「不是不愛吃,而是排在炸雞排之後。」她那副失望神情,讓他看得又好笑又心疼,「以後妳可以慢慢瞭解我。」

  「我一定會的。」她靦腆地笑了笑,「今天出差一定很累了?昨晚我們喝得太凶,都沒睡呢!」

  「妳說錯了,喝得凶的人是妳喔!」他瞇起眸望著她,「今天上班該不會猛打瞌睡吧?」

  「被你說對了,還被主任給訓了一頓。」她托著腮,對他皺皺鼻子,「她知道我們在一起的事,聽說是被人撞見昨晚在啤酒屋的情形。」

  「她說妳什麼?」

  「只要我別再喝酒,弄得精神不濟。」可人沒老實說。

  夏禹風眉頭一撩,直盯著她逃避、說謊、不馴的眼,「妳說謊,她一定有對妳說我的壞話吧?」

  「你……你怎麼知道?」她的小嘴兒蠕動了下,過了會兒才說。

  「因為我的壞名聲早在公司傳開了。」他將最後一口咖哩飯吃進嘴裡,「所以用膝蓋想都知道。」

  「有一點我不懂,為什麼你要表現得這麼風流,你不是在等她嗎?」這樣的他,讓她分辨不出他到底愛不愛那個女人?

  「兩者是不相干的。」他撇撇嘴。

  「那……跟我呢?與我相干嗎?」可人輕聲問道。

  「當然相干了,因為妳是我第一個承認的女朋友。」

  「真的?」她激動地站起,直接撲進他懷裡,「你要記得你說的話,一定要記得喔!」擁有他的感覺,可人至今仍非常不確定;揣在心口的疼就這樣飄飄搖搖的,欲走還留。

  他拍拍她的肩,「妳跟我來,我給妳看樣東西。」

  可人點點頭,與夏禹風一塊兒來到客廳,見他從公事包內找出一個用報紙包著的東西。

  「對不起,因為時間很趕,沒時間找漂亮的包裝盒。」他眸裝漾出一絲笑影,將東西放進她手心。

  她慢張開手心,再打開報紙,赫然發現裡頭是個貝殼……好漂亮、好漂亮,會散發出七彩光影的貝殼。

  「它是哪來的?」可人咧嘴笑了。

  「去南部出差,客戶剛好住旗津,所以帶我們去海邊走走,湊巧看見了它。也不知為什麼,一看見它我就想起妳,所以就把它帶回來了。喜歡嗎?」夏禹風的目光停留在她嘴角那彎毫無掩飾的笑弧。

  「嗯,我好喜歡。」她點點頭,將它緊緊握在手心。

  這可說是他送她的第一樣禮物,東西雖然很平常,但已在她心底造就一股非同小可的影響。

  「我就知道。」他揉揉她的腦袋,跟著站起,解開領帶,「好累,想去洗個澡,要不要一起來?」

  「什麼?」她臉兒一臊,「你開什麼玩笑,我去把餐盒弄一弄。」

  可人不好意思地快步往餐廳走去,就在她經過他身邊時,他立即將她往身上一攬,雙臂箍住了她的腰,不讓她離開。

  「妳好像不喜歡親熱的事?」他發現最近只要靠近她,她就會自動閃得遠遠的。

  「我不知道。」她斂下眼,知道原因卻不肯說。

  「真不知道,嗯?」他邪魅地望著她,「感覺妳似乎受了驚嚇,是不是我那一夜--」夏禹風話還沒說完,便發現她身子發出微微顫意。

  「老天,我鐵定是弄痛妳了?」

  「呃……」她垂下腦袋,傻氣地說:「沒有。」

  「真沒有?」他瞇起眸,質疑地說:「好,那麼讓我再求證一次,我就會知道答案了。」說完後,夏禹風便覆上她的唇,這個吻狂肆剽悍,激發她下意識潛藏的懼意。

  他牢牢擁住她,不給她逃開的機會,霸氣的吻也漸轉為柔綿多情,慢慢蠱惑了她的意識,就在她昏沉陶醉之際他已將她抱起,直往浴室走去。

  直到他關門的聲音響起,她才張開眼,「不要,我不洗澡。」

  「我沒要妳洗,只是要妳陪我一塊兒洗。」他說著似是而非的話,往牆上的主控鈕按下,淋浴間便開始噴水……

  夏禹風開始動手解開她身上的衣物,在她克制不住抖意的情況下一件件褪除她身上的衣物。

  「禹風……別……好不好?」她真的好怕……那種疼至今仍是她心底最大的障礙,她想這輩子都無法克服了。

  「不好。」夏禹風執意這麼做,直到她身上衣物盡褪於眼底,他已忍不住倒抽了口氣。

  天,他怎麼可以忘了她這曼妙的身子、凹凸有致的迷人胸線,以及細白凝滑的肌膚呢?可見那天他真是被藥性給摧殘了意識,或者對她做出什麼狂烈的手段,居然將她嚇成這樣!

  「過來,換妳幫我褪衣。」他今天要改變她對親密行為的觀點。

  她搖頭,現在她身上可是不著片縷,要她拿什麼勇氣走近他?

  「我等妳,幫我脫了。」夏禹風索性張開雙臂,等著她過來,「我知道妳冷,那快點。」

  可人一步步挪近他,一手掩著自己的雪膚凝乳,一隻手解著他的衣褲,直到剩下一件子彈型性感內褲,她卻不敢再繼續。

  「還有一件。」他詭魅帶笑地說。

  可人搖頭,說什麼都不肯再繼續。

  「傻瓜,對於男女朋友而言,這是非常天經地義的。」他柔聲誘哄著,深幽的多情雙眸讓可人的心突地湧上一片熱潮。

  過了好久……她終於鼓起勇氣紅著臉兒用力將它拉下,當瞧見那個讓她痛苦的元兇,她眼底立即覆上惶色。

  「別怕……」夏禹風端起她的小臉,「光明正大看著我,看我怎麼愛妳。」

  她被迫面對著他,可呼吸的節奏已亂。白皙的胴體更因為這種親密的接觸而暈上薄薄的紅彩。

  這時,他的眸光飽含熱情地飄向她緊閉的腿間、細緻的柳腰、誘人深奧的乳溝……

  這一切都讓他無法控制地繃緊了慾望、血脈僨張。

  他帶著詭魅的笑容的撫上她的腰,跟著抱起她進入淋浴間,小小的空間裡他就擋在她面前,讓她寸步難移。

  夏禹風望著那水柱打在她身上,沿著她挺翹的胸線下停滴著水,水媚的模樣差點兒讓他想直接要了她。

  「別……」她緊張地抵住他的胸,「我不能。」

  「放心,這次我一定會溫柔的。」他貼著她的唇說,他的舌狂放得讓她吃驚,更讓她受不了地驚呼,嘶啞的嬌喊直在這小小的空間中迴盪,襯著水聲,更給人一種曖昧的熱潮……

  不知是水的熱度,還是他挑勾的熱力,她渾身都散發著一種透紅的女人味兒。

  「來,妳幫我洗。」他的要求又開始了。

  將泡棉交在他手上,他先背轉過去。可人這才大膽地為他別起背部,可愈是下面她就愈緊張。

  突然,他旋身過來……嚇得她往後一退,踩到香皂差點兒摔著。「啊……」

  他攬住她的腰,再度吻住她的唇,直到蓮蓬頭的水柱沖刷了他們一身泡沫,他便將她抱起走出外頭,一手勾下浴巾將彼此擦拭乾淨……

  可人以為這樣就結束了,但接下來他卻將她抱上床,嘴角勾起一抹她似乎不曾看過,帶有深沉慾望顏色的笑容。

  「禹風,我沒衣服……可不可以借我一件襯衫……」她小小聲地問。

  他邪魅地勾起唇,「當然可以。」

  「那……」她等著他從她身上離開呢!

  「等我滿足了我自然會走。」接下來,他以霸氣中帶有溫柔的手法再一次將她的感官拱上天。

  夏禹風不知道自己到底怎麼了?以往他從不會念及一個女人的感受,只是想發洩精力而已。

  但是,現在他居然不希望她對他留有的印象只是害怕而已。

  唇與舌輪番的撩撥,已將她送上欲死欲仙的地步,緊接著他抬起身,「妳準備好了。」

  「我……」她害羞地搖搖頭,「我不知道。」

  「可我知道。」

  她羞澀地難以自持,還沒從尷尬的情境中醒來他已沉下身,再次地侵入她。

  「怎麼樣?感覺還好吧?」他抵著她的額嗤笑。

  「嗯。」她傻氣地點點頭。

  「那就對了,等會兒我會讓妳更喜歡它。」夏禹風賣力地取悅她。

  「禹風……」她頭一次在他身下喊著他的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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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人躺在床上喘著氣,似乎還沒能從剛剛那份狂喜中回神。

  她不解地想,這次怎麼會和上次有著這麼大的差異,是因為他清醒著,知道身下的人是她嗎?

  「怎麼了?」他低笑著,「瞧妳香汗淋漓的。」說時,他還不忘以舌舔著她的細汗。

  「別……」她迅速轉過身。

  「怎麼了?」夏禹風瞇起眸。

  「我不敢相信剛剛那人是我。」她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浪蕩了?

  「為什麼?」他勾起淺笑,眼神似火般漾著一絲柔情,「這就是人之本性,可見妳也是很媚浪的。」

  「我才沒。」她搖頭。

  「那要不要再求證一次?」他笑得萬分邪魅。

  她眸子倏然一張,緊張地翻身下床,在他衣櫃中抽出一件襯衫,套在自己身上。

  「喂,妳這是小孩穿大人的衣服吧?」他笑望著她那副滑稽的模樣。

  「誰要你長得這麼高大。」天,的確像演歌仔戲的……想著可人也忍不住笑了。

  「知不知道,妳不穿還好,這一穿更誘人了。」她覺得好笑的怪模樣,在他眼中居然變為「撩撥」。

  「才怪,你別唬人了。」她轉過身。

  「那是真的。」他走到她身後,雙臂橫過她身前圍住她的上半身,大手從襯衫下襬鑽了進去,「妳底下什麼都沒穿,若隱若現的……」

  可人倒吸了口氣,及時推開他,又趕忙找了件運動褲躲在角落拉上。

  「哈……」他見了大笑。

  「妳笑什麼?」她提防地望著他。

  「我笑妳成功了,已把我的慾望全部澆熄了,這模樣還當真比小丑還逗人。」他搖頭肆笑。

  「你說什麼?把我比作小丑?」可人眉頭緊緊一皺。

  「要不妳說妳現在這副樣子像什麼?」他將她轉向鏡前,可人還真是看見一個穿著怪異的小丑。

  見她的小臉一垮,他的笑意更熾,「我形容得很恰當吧?」

  可人鼓著腮衝向他,捶著他的胸,「討厭、討厭,我其實長得不錯,只是不太會打扮,你別用這種調侃的口氣說我。」

  夏禹風低首,從她微敞的領口看見兩團酥胸在躍動。忍不住抓住她的手,吻上她的鼻尖,「別再誘惑我了。」

  接著,他竟伸手把她剛剛未扣好的鈕扣給扣好,「如果要引誘我,直說就好。」

  「人家才不是呢!」她屏住氣,微皺著眉。

  他勾唇一笑,「即便不是出於本意,但妳這樣的表現就會讓我失去理性。」

  「你……」她臊紅了臉,怎麼都不相信自己有可以讓他迷亂的本錢,「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麼。」

  「妳不懂沒關係,我喜歡的就是妳的這份純真。」夏禹風勾起她的小臉,在她的嘴角印上一吻。

  「呃!」她怔怔地望著他。

  「別用這副傻樣看著我,剛剛沒弄疼妳吧?」他的話又一次讓她臉紅心跳。

  「討厭……」可人趕緊轉身摀住自己發紅的小臉。

  「那天,很對不起,我沒辦法控制思想行為,一定很粗暴了?」他的話語柔軟輕緩直蕩漾著她的心。

  可人閉上眼,輕噫了口氣後便撲進他懷裡,「禹風,我不怪你……雖然……真的很疼……」

  「真的不恨我?」他瞇眼問道。

  「不恨。」她搖搖頭,說出內心的情意,「因為我愛你。」

  「傻瓜。」他撫著她的發,卻無法形容此刻的心境,為何對她他會有一種從未有的憐惜?難道他對她也動了真感情?

  這次,他迷惘了。

第七章

  「禹風,有下落了。」與夏禹風和江濤一塊兒從硅谷來台灣工作的夥伴林義森,應夏禹風之托,請他長住在台灣的親人打聽十幾年前發生的事,終於有一些蛛絲馬跡。

  今天趁午休時間,他特地跑到夏禹風的研究部門找他。

  「什麼事?」夏禹風正忙於公事,無心理會他說的話。

  「你不是要我調查十二年前,在高雄山區發生的事?」林義森又說了一次。

  夏禹風凝起眉,驀地抬頭,「你說已經有那位爺爺的下落了?」

  「對,是有一條線索。那年與你所搭乘的公車相撞的遊覽車是老人家專程的進香團。」

  「這我早知道的,後來那團的老人家大部分統一葬在一處山上,我前陣子才去過,只是我無法確定是哪位。」夏禹風想起這事,就不免感到無奈。

  「這麼說是我慢了半拍了?」林義森笑了,「不過我已經有了幾個名單,你可以參考一下。」

  「哦!真的?」夏禹風立即問:「名單在哪兒?」

  「喏。」他將它放在桌上。

  夏禹風立刻拿起一看,「有七位。」

  「對,這七位都有外孫女,但你說名字裡有ㄓㄨ發音的,就只有這一位。」他指著裡頭一位叫張田的名字,而他外孫女名叫方明珠,旁邊還有張她和張田的合照。

  看著張田的相片,夏禹風直在腦海裡搜尋,「該死,時間太久了,我怎麼都組合不了那個印象,有的只是他臨終時在我耳邊氣若游絲的叮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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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二年前,十七歲的夏禹風第一次偕同學來台灣旅遊,因為生在美國、長在美國的他直想看看故鄉的山川容貌。

  但不幸的事卻在那次旅遊中發生了!

  在他們經過高雄一處山區時,卻不幸與一輛正要去山上廟宇進香的遊覽車正面相撞,因為山路崎嶇陡峭,雙雙為了閃躲而墜入谷底。

  呼喊聲、救命聲、呻吟聲四起……可是沒人經過、無人發現……隨著時間的流逝,傷重的人陸續斷了氣,呼喊聲漸漸微弱了。

  當時的夏禹風雖是輕傷,可無奈他的手腳被車體重壓,根本是動彈不得,但是車子一直漏油,再不逃或許車子的溫度到達一個臨界點會起火燃燒。

  幾度狂叫救命後,根本無人回應……接著他放棄了,就在閉上眼等待死亡之際,突然他一旁的車窗被打破,一隻佈滿皺紋的雙手探了進來,將他身上的重物移開,把他拉了出去。

  「這位爺爺,謝謝您……」夏禹風一得到自由便對他說:「現在是正午,車溫好高,快爆炸了,我們快跑。」

  但沒想到的是,這位老人家竟然跪了下來,抱著自己早被剖破的肚子,慘白著臉對他笑說:「我已經不行了,能拖到這把你救出來……已是奇跡。」

  「不,不會,您不會死。」夏禹風跪在他身邊,想盡辦法想背他一道離開。

  「別……別傻了……」他對夏禹風搖搖頭,但笑容依然慈藹。

  「有沒有……有沒有我可以幫您完成的?」夏禹風忍不住掉了淚。

  「如果可以……請你去看看我外孫女……替我照顧她……她是位很可愛的女孩……」老人家嘴角掛著笑,已漸入彌留之境。

  「好,我答應您,我會替您照顧她……照顧她一輩子……」夏禹風一時心急,承諾了他。

  老人家嘴角掛著微笑,也不明白對方所說的一輩子是多久,在靈魂離去前僅有的印象便是他外孫女甜甜的笑容……其他都不重要了……

  「那她叫什麼名字?您還沒告訴我,您又叫什麼名字?」他大聲問道。

  「她……她是我的…………」他已無力再說。

  「你的什麼?」

  「小公……主……」老人家還是斷了氣。

  因為他的聲音太微弱,兩輛車全漏了油,發出劈劈啪啪的聲音,烈日高照下,像是就要燒了起來,夏禹風幾乎無法分辨他在說什麼?

  「您說珠……她叫什麼珠嗎?」這是他最後得到僅有的答案。

  眼看這地方他不能再待下,他拚了命地往上爬,好不容易爬上山路,下方正好猛然起火,火勢之大花了他的眼,也讓他從此陷入尋人的困惑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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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事後,當他父母知悉他在台灣的情況,便派人把他給接回美國,他沒辦法留下掌握對方身份……只好等到他學業完成後才有辦法進行調查,但事隔多年,一切訊息都漸漸淡了。

  「你掌握的線索太少,不過仔細篩選後,就是她沒錯了。」林義森極有把握地對他眨眨眼。

  「她住哪兒?」夏禹風問道。

  「非常巧,她不但就住在台北,而且就在我們隔壁大樓上班。」林義森將地址交給了他,「你答應人家照顧她一輩子,該不會要娶她吧?還好,她長得挺美,算艷美一型的。」

  「這與美不美無關,只是承諾。」他淡淡地說。

  「我聽江濤說你與一個女孩交往了,那你還要為了承諾去找她嗎?」林義森不解也不苟同。

  「還是會。」夏禹風閉上眼,心頭也呈現困惑。

  「那你跟她不就……」

  「Over了。」

  「那也好。」林義森聳肩,說完便轉身打算離開。

  「等等。」夏禹風喊住他,「你剛剛說『那也好』是什麼意思?」

  「因為你根本不愛現在這個女友,分了也無所謂吧?這不是你常幹的事嗎?」林義森帶著挖苦的語氣,「希望你和這位珠……珠小姐能共譜一段戀曲,好好維繫一輩子。」

  「去你的。」夏禹風瞪了他一眼。

  「我只是實話實說,有人不想聽我也沒辦法囉!」丟下這話,林義森便趕緊閃出辦公室外。

  眼看大門被關上,夏禹風眉頭不禁緊蹙了,他用力一揮,桌上文件掃了一地。幸好,同部門的其他同事都已離開,否則肯定會被他的怒火給延燒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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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班了,除非加班,可人這陣子幾乎都是和夏禹風一塊兒同行回去。但為了不成為同事間的話柄,兩人事前約好在一樓的便利超商碰面。

  但今天可人等了好久,都等不到他的人,就在這時她接到了禹風的電話,「可人,妳在老地方了?」

  「對。」她小聲說。

  「嗯……今天我們部門得全面加班,妳先回去吧!」夏禹風道。

  「要加班!」可人關心的問:「那要不要我帶吃的過去?」

  「不用了,我晚點會和江濤一塊兒去吃消夜,妳先回去休息,想睡先睡,別等我。」他嗓音放柔。

  「好吧!你若能提前下班就早點回來喔!」跟著她壓低聲,捂著嘴甜笑地說了句,「我愛你。」

  他心一熱,「我知道,那我掛電話囉!」

  「嗯。」可人切斷手機後又買了份晚報,才要離開就見曉美從前面經過,她趕緊喊道:「曉美……」

  「可人。」曉美循聲望去,「原來妳在這裡呀,我找妳找了好久呢!」

  「妳找我?」可人微笑地問。

  「江濤臨時有事,我昨晚訂了餐廳也同時訂了餐,不去還得扣一半費用,所以想找妳去吃囉!」曉美很無奈地說。

  「那我不是撿到便宜了嗎?」可人偷偷一笑,「看樣子你們的感情很不錯囉!他對妳可好?」

  「還不錯,我有注意他,他沒劈腿。」曉美很有自信地說。

  「那就好。」可人也替她開心,「那今天我就替被迫加班的江濤陪妳一塊兒燭光晚餐。」

  「妳怎麼會說江濤加班?他不是加班喔!而是他美國的朋友來訪,本來他要我一塊兒去見他們,但我還沒做好心理準備,就沒跟了。」曉美說到這兒才發現可人竟然頓住腳步,神情帶點恍然。

  「可人!妳怎麼了?」曉美回到她身邊。

  「呃,沒事。」可人微笑著。

  可她心底卻納悶,禹風與江濤同一部門,為何禹風要加班、江濤不用呢?而他還說晚點要和江濤一塊兒去吃消夜?

  「那快走吧!」曉美愉快地勾住她的手臂一塊兒前往預訂的餐廳。

  由於是預定的餐點,餐點送的非常快,而且東西新鮮、口味鮮美,還真是令人食指大動。

  「好吃吧?」曉美問。

  「滿不錯的。」可人還不捨地舔舔嘴角。

  「好吃的話,下次可以帶著夏禹風一塊兒--」曉美說到一半竟卡住了聲音,因為面向大門的她居然看見夏禹風帶著一位美麗的女人從外面走了進來。

  「曉美,妳怎麼--」可人好奇地往後一看,小臉當場愀然變色!

  是他!他不是加班嗎?原來他從一開始就欺騙她?

  他答應她不再花心,可現在這一幕已狠狠刺傷了她,她的心在滴血,肺部的空氣像一下子被掏空,嬌顏已褪盡了顏色。

  「可人!別看了,或許是我們認錯人了。」曉美趕緊轉過她的身子。

  幸好她們坐在隱密的角落,倘若被他發現,氣氛一定會變得更糟。

  「他的襯衫是前天我買給他的、領帶是我早上幫他挑的,就算真有這麼像的男人,這些就下該是一樣吧?」可人閉上眼,忍不住落了淚。

  「那人或許只是普通朋友。」曉美又道。

  「可他下班時騙我要和江濤一塊兒加班。」可人的嗓音已嘶啞。

  事實上她更害怕……害怕那女人就是他要找的人,如果真是如此,也是她該說拜拜的時候了。

  「妳……妳不要淨往壞處想,說不定他有什麼苦衷所以不能老實跟妳說。」曉美真氣自己,沒事訂這家餐廳做什麼?

  「嗯。」可人勉強一笑,「我吃飽了,我想先離開了。」

  「哦!好,我也吃得差不多了。」曉美也站起,當兩人打算付帳離開時,卻這麼湊巧的被正要去洗手間的禹風看見。

  可人當然也看見了他,卻只能假裝沒瞧見,拔腿就跑。

  「可人!」夏禹風追上她,「妳怎麼了?」

  「沒……你加班忙,我不打擾你。」可人拉著曉美,「我們走。」

  才走幾步,卻聽見他說:「她就是我要找的女人。」

  可人震住了!她緊抿雙唇,心瞬間像被束緊般痛苦地皺起眉,背對他問:「真是她?」

  「嗯。」夏禹風深提口氣,輕輕一句應答中有著太多無法表露的心情。

  她轉過身,染淚的眼卻帶笑,「恭喜你了。」

  夏禹風目光幽然地望著她,「可人,我……」

  「你想說什麼?」她等著。

  他用力爬了下頭髮,「別太早離開,給我一點時間,可以嗎?」他還沒心理準備讓她離開自己。

  難道她以為放下感情的只有她而已?那麼她就太高估他了。

  「嗯,快進去吧!別讓人家久等了。」朝他點點頭,可人便旋身離開,本想裝得很瀟灑,不留下一片雲彩,但為何心口的疼會蔓延得這麼厲害?才不一會兒工夫全身已爬滿了疼痛。

  「可人,妳和他是怎麼了?那女人到底是誰?」曉美滿腹疑慮地問道。

  「我也不知道,但他事前就跟我說過,他一直在等她出現,而我只是在她還沒出現之前的墊底女友。」可人露出一絲苦笑。

  「那女人跟他又是什麼關係?」曉美是愈聽愈迷糊。

  「我也不知道。」可人苦惱地搖搖頭,「想表現灑脫與無所謂,所以我什麼都沒問,可現在我才發現自己好笨、好傻。」

  來到一處無人的路段,可人終於受不了倚在她肩上哭了。

  「不哭、不哭……沒事的,妳不笨、妳不傻,只是太不懂得保護自己,下次可別再這麼好心當什麼墊底的了。」曉美輕拍她的背。

  「已經沒有下次了。」經過這一次,她的心就已經不完整,哪還有什麼心情找下次戀情。

  「別這麼說,我看那個女人雖然很會打扮,可一點都不美,絕對不可能贏過妳,妳只要再加把勁兒。」曉美只能拚命地對她打氣,但是效果似乎不太好,可人的臉色依舊慘白。

  可人搖搖頭,「別傻了,她是他找了好久的女人呢!而我也必須承認,我和他之間的感情已經結束了。」

  「喂,妳就這麼放棄了?」曉美真不明白她腦子裡在想些什麼。

  「曉美……我頭好痛,只想回去好好靜一靜,別再問我了。」可人閉上眼,站在一旁等著公車,但曉美卻看得出來她根本就是在逃避問題。

  但她也不想逼她,希望給她一個安靜的思考空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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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砰!砰!鈴……

  正洗完澡打算睡覺的可人突聞外頭一陣陣急促的敲門聲加電鈴聲,讓她緊張地走向大門,從透視孔她看見了夏禹風那張焦急的臉孔。

  她打開門,牽強地笑問:「你回來了呀?」

  「是回來了,可是居然沒人在家裡等我。」由於這陣子可人與他已是半同居狀態,沒想到她今晚會跑回自己屋裡睡。

  「我想……已經不太方便了。」可人傻笑。

  「什麼叫作不太方便?」他一手放在門框上,瞇眼瞅著她低垂的容顏,「妳答應要給我時間的。」

  「需要嗎?你找到她了,以後……以後將是她陪著你。」可人將秀髮撥至耳後,盡可能讓自己保持愉悅的表情。

  「妳難道一點兒都不難受?」他看著她那張刻意裝上去的笑臉。

  「呃……不會呀!這樣很好,你如願以償,而我……」她說著,眼神竟飄忽了。

  「而妳怎麼樣?」

  「而我也解脫了。」她揉了揉臉,又漾出一絲笑影,「我今天看見她了,她很美……真的!」

  「卻俗不可耐。」他深吐了口氣,「妳好像從不問我她是誰?也不問我既然沒見過她,不知她姓誰名啥,又為什麼非等她不可?」

  「你若想說就會說。」她是好奇,可她沒有挖人隱私的興趣。

  「是呀!妳倒挺豁達的。」夏禹風深提了口氣。

  「這樣才不會庸人自擾,才能過得快樂些,也才可以……才可以早點忘記你。」她撫上被淚水給熨燙的小臉。

  「忘了我?」夏禹風眉頭不滿地一皺。

  「對,忘了你或忽略你。」她咬咬唇,「這樣到分離時,才不會這麼痛。」

  「妳就不能往好的地方想嗎?」他狠狠地瞇起眸。

  「往好的地方想就可以改變結果嗎?」可人抬眼,反問他。

  「沒錯,我是不能丟下她,但是妳仍可跟著我。」他犀利炯迫的目光迴旋在她的小臉上。

  「跟著你!」可人苦笑,「莫非你真要我做你的情婦?」

  「有何不可?如果兩人默契夠、感覺對,沒必要為了一張薄薄的紙給束縛了。」夏禹風仔細端視著她的眼,表情閃過一絲疑問。

  「你……你好自私。」可人摀住嘴,落了淚,「你走吧!」

  「妳這女人為什麼就是這麼彆扭呢?難道要我離開她,妳才滿意嗎?她可是我恩人的外孫女。」

  「那更好了,恩情加上親情嘛!」她還是一味地逃避。

  「妳!」他被她激怒了,語氣也跟著火爆,「告訴妳,即便她俗不可耐、乏味至極,但夠嫵媚撩人;而妳卻什麼都不是,我是不可能為了妳而捨棄她!」

  可人沒有回應,只是抿緊唇,以淚眸凝視著他……

  夏禹風這才發現到自己剛剛說話太重,只能歎口氣,「別這樣好不好?」

  她搖搖頭,苦笑著:「就此結束吧!」

  夏禹風握緊拳頭,「OK,如果再勉強妳就是我不對了,那就隨妳高興吧!」

  他轉身欲走,卻聽見可人喊住他,「等一等。」

  「還有事嗎?」他頭也沒回地問。

  「在這裡已住了一個多月,房租都還沒繳過一次,能不能告訴我多少錢?或是房東的電話給我,我好跟他聯絡?」可人不想白住在這麼好的地方。

  「這個不急,我想他是不會在意的。」丟下這話,他便開門離去。

  可人站在原地,心在滴血,她無法相信自己與他的緣分就真的只有這麼淺,但事至如今,一切的一切已不是她可以控制的了。

  但,有件事是永遠不變的,那就是她依舊深愛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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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隔日上班,可人才知道夏禹風請了假,甚至還傳言他即將離職返回硅谷。

  她不敢去揣測他請假的原因與謠傳的可能性,只能默默地做著工作,奇怪的是,向來得算上兩天才可以平衡的損益表,今天居然一口氣就完成了!

  看見這樣的結果,她不知是該哭還是該笑。

  曉美見她如此,也不敢再多問,免得帶給她更多傷感,只好不時觀察她,一遇休息時間就說笑話逗她笑。

  耗了一整天,好不容易下班了,曉美怕她無聊,於是說:「走,跟我去逛街吧!我知道有家成衣店的衣服既漂亮又便宜喔!」

  「不了,我只想回去休息。」可人一整天都靜默得嚇人,也不太與她說話,這可是讓她擔心不已。

  「可是……」

  「沒事的,曉美。」可人對她笑了笑,「因為我早上洗了被子,天氣很不穩定,想回家收好;還有,我答應我外婆晚上要打電話給她,太晚回去怕給忘了。」

  看見她的笑容,曉美才稍稍鬆口氣,「那就好,如果有事都可打電話給我。」

  「嗯。」可人指著馬路另一頭,對她輕笑著,「去約會吧!別顧慮我。」

  遠遠一看,原來是江濤已開著車等在那兒了。曉美露出甜蜜的笑容,看可人一副不需要她打擾的模樣,只好對她道別,朝江濤奔去--

  看他們恩愛的情景,可人不禁笑出一抹安慰。想想自己真的很丟臉,當初對江濤懷疑再三,而他卻是最懂得把握真愛的男人。看來很多事都不能以單方面的條件去決定、判斷。

  回到住處的可人先將被子收了之後,便開始拖地、清洗廚房、浴室、整理環境……把自己弄得一身疲累這才罷手,就連晚餐都以吃麵包來替代。

  梳洗過後,她換上休閒衣,躲在房間看書……可每每看到動情、傷感的地方就不免帶動內心的酸澀,反而是哭得一把眼淚一把鼻涕!

  「葉可人,妳到底在想什麼?怎麼這麼沒用,連看這種書也會傷心成這樣。」可人氣得將書遠遠一扔,索性躺在床上苦惱地瞪著天花板。試試看這樣瞪著瞪著,她會不會因為眼睛疲勞而不知不覺睡著了。

  鈴……

  電鈴聲響了,可人突然坐直身子,想著會不會是他來了?可下一刻她卻聽見女人說話的聲音,「開門好嗎?開門一下,幫幫忙。」

  可人這才趕緊下床,快步走到外頭將大門打開,卻看見一個女人扛著夏禹風站在外頭向她求救。

  「小姐,不好意思,我男友就住妳對面,可他醉了,我怎麼都找不到他身上的鑰匙;能不能借妳這兒坐一會兒?」對方問道。

  這時,可人才瞧出她就是夏禹風等待已久的女友。

  「好,請進。」可人拉開門讓他們進去。

  「謝謝。」女人將他帶進沙發上坐定後,又對可人自我介紹,「我叫方明珠,這是我的名片,妳好。」

  可人接過手一瞧,原來對方是他們隔壁公司的副理,難怪一身精明的打扮!

  她又看向夏禹風,發覺他似乎不太舒服,於是說:「方小姐,妳男友好像挺難受,我去拿條乾淨的熱毛巾,妳幫他擦擦額頭或胸口會舒服些。」

  「哦!那就麻煩妳了。」方明珠點點頭。

  可人點點頭,趕緊進入浴室搓了條熱毛巾出來遞給她,「我去泡杯濃茶,也可以解酒的。」

  可人不想看見她親暱地為夏禹風擦拭身子的一幕,只好趕快逃進廚房泡茶。

  當她端了熱茶出來後,方明珠不停看著表說:「唉……真糟糕,他不知道什麼時候才會醒來,我明天一早要到中部開會呢!」

  「方小姐,他是妳的男友吧?」可人望著昏睡著的夏禹風。

  「嗯嗯。」對方點點頭。

  「容我問句較私密的事……妳愛他嗎?」可人又問。

  「這個嘛!」她想了想,「雖然我們認識的時間很短,過程也很戲劇性,但是像他這麼帥,能力又這麼好的男人,沒有女人不愛吧?」她說著便掏出一根煙,在可人面前吞吐著。

  可人趕緊站起,將落地窗給拉開,「既然如此,妳該為他著想,不是為了自己的事。」

  「話雖沒錯,可是事業也是我的一部分。」方明珠於是說。

  「那妳的意思是要丟下他不管了?」可人不能意會她在想什麼。

  「我不是不管他,而是希望妳幫幫忙,替我照顧他一下,看在鄰居的份上,不是嗎?」方明珠居然可以說出這種話!

  「妳把自己心愛的男人隨便交給一個陌生女子,難道妳不會有一點點擔心或不確定的懷疑?要是我,我就寧可親自照顧他,也不會丟下他不管。」可人覺得這女人的做法很令人匪夷所思。

  「那可能是妳對公司沒什麼重要性,或者心裡就只有男人而已吧?」方明珠撇嘴一笑。

  可人凝起眉,這輩子還沒見過像她這樣有求於人還囂張跋扈的女人。可她又不能學她一樣丟下他不管,不得不歎口氣,「好吧!如果妳信任我的話。」

  「我當然信任妳了,難不成妳會把他吃了。」方明珠看著脂粉未施的可人,並不認為她有條件將夏禹風拐走。

  「既然如此,那妳走吧!」可人的口氣悶悶的。

  「那就麻煩妳了。」方明珠好不容易找到可以替代照顧夏禹風的人,哪會管對方開不開心呢!

  一見自己輕鬆了,方明珠立刻走出大門,快步離開了。

第八章

  眼看方明珠就這麼離開,可人只能搖頭興歎了。再轉向夏禹風,她不放心地拿了件外套為他披上,還忍不住叨念著,「為什麼要喝這麼多酒?難道不知道酒後亂性,會做錯許多事?」

  「妳是指什麼?」他眉一挑,這句話把可人給嚇了跳。

  「你……你沒醉?」

  「是有點醉,但還不至於醉得不省人事。」他打了個呵欠,「方纔聽見一個女人的教誨篇,還真精采。」

  「你怎可以這麼過分?」可人深吸口氣,「早知道我就不該答應你的女友照顧你了。」

  「那是因為妳的愛比她還深。」他自得一笑,但是宿醉的感覺還是讓他受不了地揉了揉眉心。

  「別說了,我早已經沒愛了。」她提了口氣,「既然你沒醉到走不動,那可不可以請你回去自己的地方?」

  「如果今晚我不打算離開呢?」他勾起邪魅的唇,搖搖晃晃地站起,一步步逼近站在角落的她。

  「那……那就讓你待下,我離開。」她冷冷地說完,便往外走去。

  但夏禹風立即拿出身上的遙控器按下一個鈕,大門立即應聲扣上,讓可人怎都打不開。

  「你……」她疑惑地望著他。

  「我一直沒告訴你,我就是房子的主人。」他對著她邪魅一笑。

  「什麼?!」

  「所以我正是你的房東。」他走向她,拉住她的手,「我可以不要妳的房租,只要妳的人。」

  「只要人?」她蹙著眉問。

  「因為妳的心我一直掌控得很好,只是妳的人很喜歡閃躲,我不喜歡。」夏禹風半闔著眼說。

  「你作夢。」她抬起臉,勇敢地與他對視。

  「如果我們能夠達成一種共識,就不是夢。」他笑著慢慢俯下身,熱唇熨上她的嘴角,「繼續跟著我,嗯?」

  「不可能……」她傲氣地說:「我有我的尊嚴。」

  「尊嚴?」他狂笑,「尊嚴比愛情還重要?」

  「沒錯。」她理直氣壯的,但眼角已蘊淚。

  「若真如此,妳不會哭。」夏禹風伸出指頭拂去她眼角的淚痕。

  「你太貪心,有了她還要我!」

  「因為我不能不管她,但是愛的卻是妳。」這話很簡單,卻帶給可人無比的震撼,因為他還不曾說過「愛」她。

  「你……愛我?」可人再次用她顫抖的嗓音求證,心更在狂躍著。

  「當然了,傻瓜。」揉著她的腦袋,覆上她的唇,輕輕吻上她的嘴角,舔吮著她柔蜜的齒問。

  「我一直在等你這句話……」她投降了,緊抱住他的頸子,送上自己的吻。此刻有了愛,她的確可以把尊嚴放一邊。

  摟住她,他的吻沿著她的頸子持續往下,一次次搜尋著他要的溫柔膚觸,隔衣揉著她的酥胸,感受她的柔軟……

  「妳真敏感。」

  他粗魯地拉近她,濕潤的舌再次竄進她口中,每一個探索都讓可人無可避免地發出聲聲輕喟。

  最後雙雙進入可人房間,滾上了床,彼此交纏的軀體立即在這斗室問化為一道道激盪熱火……

  可人被他縛鎖在身下,喘息低吟,雙腿緊圈住他的腰,獻上了自己的所有……

  待激浪慢慢平息後,夏禹風熱汗淋漓地望著她紅透的小臉,「告訴妳一個好消息,我升了。」

  「啊!真的?那恭喜你了。」可人真心替他高興,「什麼時候的事?」

  「前天總經理說的,因為我親自開發的一樣電子高精密產品,已受到國際肯定,公司有機會參加今年度國際展出,所以下個月起我就是研發部經理。」其實他在意的不是這種職稱,只是想看她為他開心的笑容。

  「那你可是我們公司最年輕的經理。」她直望著他俊帥十足的臉孔,「以後你的身價更高了。」

  「妳擔心?」他瞇起狹長深眸。

  她搖著腦袋,「不……不擔心,我猜這世上不會有女人真正得到你的心,與其說擔心不如說傷心。」

  「天,我真這麼壞?」他發噱肆笑。

  「本來就壞。」

  「那妳的親親壞男人親自邀妳參加月底的升職慶功宴,願意嗎?」他彎起嘴角,欺近她的小臉。

  「方明珠會去嗎?」她忍不住想問。

  「我邀了她。」

  「那我不去了。」用力推開他,可人翻身到一旁。

  「別這樣,妳不去一切都不具意義了。」他嗓音柔緩地說著,就像和風般直溫暖著她的心。

  「可是……可是我已報名了插花課,幾乎天天都得去,月底正好又有評定,我走不開。」因為心傷,她這才去報了名,想讓忙碌的生活、花香的氣息,陶冶自己苦悶的心。

  「不能請假?」他偷瞧著她的表情。

  「材料費很貴,我不想請假,不過八點就結束,我八點半之後會趕去。」她深吸口氣,「這樣也好,你才不用杵在兩個人之間,不知該怎麼辦了。」

  「慶功宴到十點,八點半一定要來,我等妳,也會在這之前盡量讓明珠先離開。」他承諾她。

  「嗯,謝謝。」她再次深情地吻住了他。

  明知他是個不能愛的男人,可是既然愛上了,她就再也無法回頭,早已是泥淖深陷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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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後來的日子裡,可人說不出自己是幸福還是不幸福?

  她與夏禹風之間的感情比以前更好,兩人也不再起爭執,而她已學會強迫自己忘了方明珠這個女人,到了他和她出去約會的時候,她就讓自己過得好忙好忙,盡可能不去想這件事。

  然而,只要是他與她出去的時候,她都會表現得快樂無比,好像自己是最幸福的小女人。

  「這條領帶不錯喔!」可人拿了條領帶在他面前比了比。

  「不用買東西給我,這些東西我並不缺。」他拿下她的手。

  可人放下領帶,狀似不經意地說:「我觀察過你,你所有東西都是用最上等的名牌貨,我能知道你到底有什麼樣的身份背景嗎?」

  他搖頭哼笑,「妳又來了。」

  「不願意告訴我?」她輕鬆一笑,「那算了,反正我又不是你的--」

  「我父親是美國參議員,也是商界領袖,我有雙重國籍。」夏禹風簡單扼要地回答了她的問題。

  「什麼?!」可人曾想過他的各種身份,但從沒有這一種,「天!看來我們會認識,還真是緣分使然,否則根本沒有相識的條件。」

  「又在胡思亂想了?」他知她甚詳地撇撇嘴,「就是料得到妳會有這樣的怪反應,才沒有一開始就坦白。」

  「你不懂,這不是胡思亂想,而是事實,你我之間那道鐵錚錚距離的事實。」她漾出一絲苦笑。突然抬頭又問:「既然你在美國發展這麼好,為何還要來台灣當個普通上班族?」

  「這個很重要嗎?」他撇撇嘴笑問。

  「當然重要了。」

  「我想……可能我厭煩了美國的生活。」他隨口說著。

  「才不是呢!你是為了找她而來對不對?為了她,你捨棄在美國優渥的生活條件?既然你已經找到了她,是不是就該回去了?」一想到這個可能性,可人就忍不住落寞地垂下腦袋。

  「笨蛋!」他轉向領帶區,「剛剛那條領帶我要了。」

  「為什麼?」她看向他。

  「還為什麼咧!我說我要了,妳買不買給我?」夏禹風拿起領帶走到鏡子前,在身前比了比,「嗯……愈看愈帥。」

  「少來了,我想就算買了,你也不會戴吧?」可人知道他根本就是在逗她開心,這條領帶不過是雜牌貨,哪是他那種「尊貴」身份會佩戴的?

  「誰說的,慶功宴那晚我就會戴。」他很篤定的說。

  「真的?!」可人懷疑地看他,「你沒騙我?」

  「那天妳可以去求證。」夏禹風綻出一抹無懈可擊的笑容。

  「好,那我買給你。」她開心地拿著它到櫃�結帳。

  就當他們快樂地走出這家小店時,突然看見方明珠遠遠朝這兒走了來,她利目看著可人與夏禹風勾腕相依的親熱樣,忍不住對著可人怒罵道:「我只是要妳照顧他,沒想到妳真的釣上他了?」

  「我們--」可人看著夏禹風淡冷的表情,「我們只是一塊兒出來逛街。」

  「一起出來逛街?」方明珠壓根不信,「我老早就看見你們了,已經在外頭觀察好久,妳怎麼可以這樣?」

  「我……」可人無言以對了。

  方明珠又轉向夏禹風,「你還說我是你一輩子的責任,你還說你永遠都不會捨棄我,現在這情形又怎麼解釋?」

  「明珠,妳不用太激動了。」他攀住她的肩,將她帶到一旁,「在大街上叫囂,很難看的。」

  「可是你……人家那天不是不理你,是真的第二天有急事嘛!」方明珠倚在他懷裡撒嬌著。

  「好、好,我知道。」他輕拍她的背。

  可人呆愣看著他們,最後逸出一聲苦笑,轉過身,慢慢一步步離開……也就在這時她突然發現與他之間原就遙不可及的距離,已一尺一丈地加寬、加長……

  「走,陪我去買衣服好不好,那天我打算穿得美美的,讓你把我介紹給你公司的人。」方明珠頗有野心地說。

  「現在?」夏禹風的眸光瞟向可人剛剛站著的地方,卻已不見她的人。

  「對呀!難道你真不捨得她呀?不過照顧你一晚,你的心就被她釣走了?」方明珠不滿地說。

  「妳未免想太多了。」他輕輕皺眉,但眸光仍四處游移著。

  「對,我就是這麼想,你呀……很少這麼心不在焉的,在找她是嗎?那去吧!」方明珠扁著嘴裝哭。

  「唉!別這麼小家子氣好不好?」他輕輕一歎,然後環住她的身子,「不是要買衣服嗎?走吧!看妳要買幾件都行。」

  「真的,你真的太好了。」方明珠真的沒想到這個月是她的幸運月,先是平白無故來了位大帥哥來約她,並說了一串讓她不動心都難的話,跟著才發現他並不是單純的上班族,似乎背後還有不錯的財力。

  「那走吧!」夏禹風眉頭輕蹙,似乎不想再聽她說這些滿是虛浮的論調,於是邁開步子先行離開。

  「喂,你等等我呀!」方明珠立即跟上,而後主動勾起他的手臂,開心地往前走,「以後不要再跟那個女人在一起了。」

  「妳說誰?」他目光瞇起。

  「就住在你對面那位。」她倚在他肩上。

  「知道嗎?我最不喜歡小器的女人,如果妳堅持如此也行,我會收回我對妳說過的話。」他轉首望著她,那抹笑帶了絲深冷。

  「呃……那……以後再說吧!」方明珠也是個聰明人,看得出他現在性子不對,也不會笨得在這時候捋虎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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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翌日晚,夏禹風正好要出門去,而可人剛好上完插花課回家,雙雙在電梯口相遇了。

  「妳終於回來了?」他勾起一邊嘴角。

  「怎麼了?」可人狀似不在意地笑問:「有事嗎?」

  「妳好像記憶不太好嘛!」夏禹風凝起眉,「昨晚妳怎麼突然跑了?」

  「昨晚?!」她做出回憶狀,「哦……昨晚呀!你們好像不太希望有人打擾,所以我很識相地先走囉!」

  「是嗎?」

  夏禹風的視線瞟向她手裡捧著的成品,「說到花,還記得茉莉嗎?」

  「茉莉!」她眼神一黯。

  「對,還記得它的花語嗎?」他故意問道。

  「拜託,現在那花語已經不適合我了,你該去說給另一位女孩聽,她才是真正屬於你的。」她學會裝傻。

  聽她這麼說,夏禹風的眉心不禁緊緊攏起,「妳希望我這麼做?」

  「我……」她不想回答這個問題,於是說:「你等我一下。」

  可人迅速回到住處將花材與成品擺在茶几上又走了出來,「你有沒有空,若沒有事的話,能不能載我去個地方?」

  「哪兒?」

  「秘密。」她神秘地對他眨眨眼。

  「妳還有秘密呀?」他扯笑。

  「你可以有一堆秘密,我為什麼不可以。」可人挑釁地問:「不敢去是嗎?那我就不勉強囉!」

  「妳還真看下起我,那就走吧!」他拉著可人的手,雙雙下樓坐上他的車。這時他問:「往哪兒開?」

  「山上。」她指著前面,「我不知地名,但印象中是往那兒走。」

  「我得提醒妳,要是迷路了,就得在山上過夜。」夏禹風輕笑,踩下油門朝前直駛。

  「在山上過夜也很有情調呀!」可人摟住他一隻手臂,將腦袋放在他的肩上,彎著唇角,流露出一臉幸福的神采。

  「妳的表情有點怪。」

  「有嗎?」她摸摸自己的臉。

  「因為妳表現得太快樂,笑容也比以前多,這不像妳。」說時,夏禹風的眸心不禁瞇了起來。

  「哦!你的意思是平常我不太愛笑囉?」可人看著他。

  「不,過去妳笑得很真實、很真切,發自內心,現在的妳有點……像是在演戲,演一出自己不擅長卻又非演不可的喜劇。」他又瞄了眼她瞠目結舌的表情,「我說中了是不?」

  「才怪,一點都不對?」她不再看他,只是偷偷咬著唇看著外頭,佯裝找路的模樣,「我是真的很快樂……真的……」

  是呀!想開了也就寬心了,內心亦將不再糾葛,能讓自己活得更自在。

  夏禹風仍不放棄地瞅著她,那眸心就像兩潭無底的漩渦,直困住她的靈魂,讓她漸漸心虛了起來。

  「喂,小心!」前方來車太快,他又一直瞧著自己,可嚇壞了可人。

  「妳別緊張,我技術好得很。」

  「再好的技術對一個瞎子也沒用,你剛剛根本沒看路。」她氣他老是這麼老神在在。

  「對,我是被一個笨女人的演技給騙了,有些閃神。」他故意挖苦著她。

  「真的呀!這麼說你這麼精明的人還比不過一個笨女人,不覺得慚愧嗎?」她抿唇笑了。

  「行了,給妳三分顏色妳倒開起染房來了,再來怎麼走?」說輸她,他還真不服氣。

  「往那邊,再來就直接去山上。」她瞇著眼又不太肯定地喃喃自語著,「咦?是往這裡嗎?」

  「有句話一點都沒錯,女人百分之九十八屬於路癡一族。」他邪譫地撇高一邊嘴角,笑得好詭詐。

  「我才不承認我是路癡呢!」可人皺起眉,氣得將頭一偏,「因為太暗了,我才看不清楚路嘛!」

  「好吧!那我就讓妳騙一回吧!」他笑著靠近她的耳,「要我陪就說,不要把我騙到這深山裡,、挺詭異的。」

  「厚,我都不怕你……你還怕我?」她眼睛往上一瞟,驀地瞠大了眸,「哇……好圓的月亮、好多的星星,看來我今天挑上的日子不錯,挺詩情畫意、挺浪漫多情。」

  「是呀!還有一股淡淡的哀愁嗎?妳別作詩了,到底要去哪兒?」他看了她一眼,直覺她今晚不管從哪個角度看都很奇怪。

  「你好討厭,真無趣!咦……你聽見沒?」她側耳凝神細聽。

  「聽見什麼?」

  「水聲涓涓。」可人指向前面,「在那兒。我們就把車子停在這裡吧!」

  夏禹風雖然不明白她的用意,但還是將車停在一旁,與她一塊兒下車,這才發現雖是晚上,但山上的空氣還是這麼好。

  「好涼快!」可人在這兒轉了兩圈。

  「妳要去的地方就是這裡嗎?」他看了看這地方,「是挺幽靜,不過這時候來,氣氛不太對。」

  「哪不對了?」她倒不覺得。

  「有點陰森。」夏禹風皺起眉。

  「哈……你可能是作賊心虛,要不就是心裡有鬼。」可人接著又拉住他的手,「我們去那邊,我記得那裡有座吊橋喔!越過吊橋就可以看見一道很美的瀑布。」

  夏禹風只好被動的被她拖著走,當兩人踩在搖搖晃晃的吊橋上時,他不禁有點懷疑地問:「這橋牢嗎?」

  「你該不會沒膽走吧?」可人不但走還用跳的,故意把吊橋給弄得晃動不停;夏禹風還當真被她這種動作給弄得全身繃緊。

  猛抬頭,他就著明亮的月光,彷彿看見在她笑得燦爛的眼底竟浮上一絲淚影。

  「可人!」他詫異地喊道。

  「走,快到瀑布了,你敢追我嗎?」她回頭繼續跑。

  夏禹風雖然不明白她帶他來這的意圖,但是她已成功地勾起他的好奇心。何況向來不服輸的他又怎能承認害怕,「我怎麼不敢追,妳跑呀!」

  「那來呀!」從小在鄉下長大的可人可說是走吊橋上學長大的,對於這種晃動程度根本沒放心上。

  而夏禹風的速度先是慢了些,但過了會兒適應了這樣的眩意後,速度也跟著加快了,當追到她時已在橋尾,兩人就這樣倒在另一頭的草地上。

  「真有意思!」可人開心地仰望著天上星星,「今晚真是選對時候,好美……不管是哪個角度。」

  夏禹風雙臂交錯在腦後,隨著她的視線望去,「現在可以說了吧?妳帶我來這裡的目的?」

  「哪有什麼目的,只是想跟你分享這樣寧靜的美。」她翻身坐起,指著不遠處,「那裡就是瀑布所在了,美吧?」

  「真的很美。」夏禹風望過去,雖然夜幕遮蔽了它,但是隱約的光點細碎地灑落在上頭,更顯現出它的神秘。

  只不過……似乎還有一種說不出的愁緒。

  「這樣……應該就可以了。」她閉上眼,嗓音轉為淡淡嘶啞。

  「什麼可以了?」他探索的眼望向她那張不甚清楚的小臉。

  「沒什麼?因為我一直很想來,終於可以一償宿願,謝謝你。」她站起,拍拍褲後沾上的草屑,「下星期是你最重要的大日子,我一定會去,一定。」

  「謝了。」他笑了,「時間不早了,是不是該走了?本來我正想去買點東西呢!被妳拉著一跑,得明天才買得到了。」

  「你怎麼不早說?」她不好意思地皺著眉。

  「反正沒什麼?那換妳明天陪我去囉!」他與她又走上吊橋,這次是兩人相依地慢慢走。

  「好呀!不過得等我--」

  「插花課結束對吧?」他已經知道她的時間表了,「OK,我等妳。」

  可人回以一笑,她想知道他為何不去約方明珠,但終究沒開口,就讓自己最後一次沉溺在他需要她陪伴的幻想中吧!
引言 使用道具
zerosmall
王子 | 2009-3-19 12:58:28

第九章

  今晚芬達酒店熱鬧非凡。

  來此參加夏禹風慶功宴的除了有「飛達電子集團」經理級以上的大人物與底下九成員工外,還有許多有合作關係的企業與廠商參加,甚至一些相關電子產業的大公司都不介意彼此是對手關係而到場祝賀。

  這些對夏禹風而言可以說是來台發展事業的一大肯定。

  然而有句話一點也沒錯:人怕出名豬怕肥。

  一旦出了名,本來對他不感興趣的記者們紛紛做起調查工作,因此關於他的家庭背景,父親在美的政治地位也同時一一搬上�面。這一切看在行事向來低調的夏禹風眼中,可謂是唯一美中不足的缺憾。

  「江濤,你居然沒告訴我夏禹風有這麼高的家庭背景與地位。」曉美乍聽到這消息,忍不住叨念著跟在她身旁的江濤。

  「是他不肯讓我說嘛!」江濤也很無辜。

  「不過這也難得,他居然不嫌你寒酸,交你這個朋友。」曉美望向已成萬人迷的夏禹風。

  「那是因為我也很好呀!」江濤趕緊說說自己的好話,「像我開火鍋店,他每次來都打他八折呢!」

  「喂,你還真是小器。」曉美拿著淡酒喝了口,「不過我倒是為可人擔心呢!」

  「可人!怎麼說?」

  「你想想看,夏禹風本來就有吸引女人目光的特性,現在的他更招搖了。」她指著他,「你數數看現在他身邊圍繞了多少女人?」

  「呃……的確不太好數。」夏禹風此刻就好比花心中的孤蕊,周圍被一層層不同顏色的花瓣所包圍。

  「嫉妒嗎?」曉美虛假一笑。

  「是有點。」他皺著眉,點點頭,「老天還真不公平。」

  「大頭鬼啦!」

  「逗妳的,妳當真呀?」江濤笑著攬緊她,緩緩吻著她的頸窩,突然他的動作乍停,看向正站在大門口往內搜尋目標的女人,「其實真要擔心的話,她才是可人的對手。」

  「她是誰?」曉美推開他,直瞪著外表艷光四射的方明珠。

  「她就是我說的方明珠,禹風找了很久的女人。」江濤搖搖頭,「哇!瞧她今晚的穿著,夠野的。」

  他說的沒錯,方明珠此刻穿著一身亮紅色禮服,低胸的款武將她的酥胸擠壓得呼之欲出,胸線的剪裁直達肚臍,若隱若現的媚態無不讓男人為她狂噴鼻血。

  「看夠了沒?」曉美瞪著他。

  「我只瞄了一眼。」江濤舉手發誓。

  「哼!男人喔!這個可人近來到底在忙什麼,怎麼到現在還不來,走,開車載我去找她。」可人並沒將學插花的事告訴她。

  「好,我們走。」江濤點頭,便和她雙雙離開會場。

  這時的方明珠已成為眾所矚目的焦點,當她一步步靠近夏禹風,其他女人便都識趣地往後退。

  「禹風,我來了。」方明珠往他身邊的女人瀏覽了一圈,發現葉可人並不在場,這才鬆了口氣。

  「歡迎。」夏禹風朝她伸出手。

  方明珠靠近他,別具心機地說:「現在應該有不少人好奇你我的關係,趕緊跟他們說吧!」

  她這話一出口,所有記者都靠攏過來,「請問夏先生,這位漂亮的小姐是?」

  「今天是我的慶功宴,是不是該問問我公事方面的事?」夏禹風並不希望一開始就談論私事。

  這時記者才轉移話題,先問了一些有關他研發的產品與心得後,又技巧地把矛頭指向方明珠。

  夏禹風握著方明珠的手,「看來不為各位解答疑惑,你們是不會滿意。事實上,她是我找尋很久的女孩,對我而言她非常重要,我也承諾過會好好照顧……」

  他的一番話讓在場所有人都聽得屏住了呼吸,直到語歇,仍在心間迴盪良久。這時候大家才明白眾人眼中的風流浪子,原來也有如此情深的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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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人從插花補習班出來已經八點了!

  天呀!只剩下半個小時而已,來不及讓她回去換衣服了,只好匆匆忙忙抱著今天的傑作「茉莉沁香」坐上計程車便直達「芬達酒店」。

  在車上,她不停看著時間,憂焚之際突然聽見計程車上傳出來的廣播聲--

  記者現在人在了「芬達酒店」二樓,這裡正是「飛達電子公司」研發部夏禹風經理的慶功宴,據瞭解他還有個極為特殊的身份、背景……剛剛他就在會場上握著方明珠小姐的手,對著眾人侃侃而談著自己的感情觀,內容讓所有人都為之動容,現在就請各位聽聽我們這段談話--

  「小姐、小姐……」還想繼續聽下去的可人突然被司機的叫喚聲震醒,「不好意思,到前門可能還得繞一大圈,後門可以嗎?」

  「嗯……可以。」可人付了車錢後便抱著花走出車外,看著這幢氣派非凡的飯店,單單是後門口就裝潢佈置的這麼堂皇典雅,簡直漂亮得讓人不忍眨眼。

  再看看自己身上的普通衣服,真不知道進去後會不會被人給轟出來?但她想現在的她應該可以承受任何打擊了。

  走進飯店直達二樓,幸好她並沒遭到攔阻,在外圍繞了一大圈卻下見夏禹風的人影,這時正好看見一位服務生推車經過,她趕緊上前問道:「請問你知道夏禹風先生現在在哪兒?」

  「妳是來送花的嗎?夏先生在角落的那個露台觀星賞月呢!」服務生誤以為捧束花的可人是來送花的。

  「謝謝。」

  可人對他的誤會不以為意,對他點點頭,便朝那兒走去。

  站在露台外,可人的目光往內遊走了圈,她是看見了他,卻也瞧見了另一名與他同一部門的男同事。

  「那個方明珠真美啊……瞧她今天那一身薄若蟬翼的大紅色禮服,擠出的乳溝真是迷人。」林義森笑說。

  「沒錯,她是很美……當真有美得讓男人心癢的本錢。」夏禹風靠在圍欄邊,率性一哂。

  「對了,她人呢?」對方問道。

  「去洗手間吧!」

  「真羨慕你,總是左右逢源的。」林義森用一雙羨慕的眼看著他,「剛剛聽你說了串愛的告白更是感人,什麼時候請我們喝喜酒?」

  「呵,哪知道呀!」夏禹風的目光直往樓下瞄,等著那個該來卻還沒來的女人。

  「就主動求婚呀!我想她聽過你那番告白後一定會感動得痛哭流涕。你也真是的,就差求婚這臨門一腳,也不加把勁兒。」他拍拍禹風的肩,「不過我依然好奇的是……你說的可是真心話?」

  「連你也不信?」夏禹風不悅地挑起眉。

  「不是……實在是你的輝煌紀錄,讓我怎麼都不敢想像你也會動情。」他搔搔腦後,不好意思地說。

  「別人信不信我無所謂,我只是把自己的感覺說出去。」瞇起眸看著底下穿流的人潮,卻依然不見她來,再看看表居然已經快九點了。

  「咦?你這條領帶很特別。」林義森突然瞧見夏禹風的「雜牌」領帶。

  「是嗎?」

  他笑了笑,不置可否,但也沒拒絕對方的探究,就見林義森將它翻轉到背後一看,「呃……這牌子我怎麼從沒聽過?」

  站在門口的可人一聽他這麼說,心好酸,她猜夏禹風此刻的面子一定都快掛不住了吧?

  都是她……沒事想送他領帶做什麼?要送也不送好一點的,害他丟臉……想起剛剛他還讓記者採訪,不是讓所有人都看見了,天呀!

  「是誰送的?」

  「一個……似清粥小菜的女人。」說時,夏禹風的嘴角不禁上揚了,眼底也融出一片溫柔。

  「拜託,你還玩這種遊戲。」看來林義森也瞭解他這種習慣,「在美國你就喜歡找這類女人玩,現在毛病還不改。」

  夏禹風撇撇嘴,不想為自己解釋。

  「不過也無所謂了,反正你都向心愛的女人告白了,這些風流往事就當笑話一樣,笑笑就行了。」林義森笑得好曖昧。

  頓時,可人似乎懂了,為何艾妃曾提醒她小心,又為何她一直暗示著禹風別老玩「清粥小菜」的遊戲?原來他一直以來只拿她當遊戲的對象。

  閉上眼,心痛至極的她已不知該用什麼樣的心情面對他,只好強忍悲傷,快步奔出場外--

  「現在幾點了?」夏禹風問。

  「快十點了,你該出去陪陪客人吧!都快結束了。」林義森還不忘四處找著方明珠的身影,「你不是說她去洗手間,怎麼這麼久還不來?」

  「誰知道,該出現的時候她就會出現。」夏禹風�地轉首,笑睇著他,「該不會你對她有意思吧?」

  「嘿……」他不好意思地點點頭,「既然你不要牡丹,寧可選擇茉莉,那我就不客氣囉!」

  「行,就看你的本事,追上她,我就把照顧她的責任交給你了,加油!」夏禹風拍拍他的肩,走出露台正要轉彎的剎那卻突地頓住步子。

  跟著,他的目光慢慢移向地面,發現那兒落了兩三蕊小花,還吐露淡淡芬芳,拾起一看,「這是?」

  「是茉莉。」林義森順口回答。

  夏禹風呼吸一窒,下一秒便飛也似的狂奔下樓,這情景讓林義森看得近乎傻住,「禹風……你不能走,還有客人……禹……天,這是怎麼一回事?」

  他又看看地上的殘瓣,「怎麼又是茉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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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人當晚沒回住處!

  夏禹風問了曉美,確定她也不在她那兒,只好繼續瘋狂找尋她,憂急整夜。想問她老家地址,但公司或其他同事有的都是現在台北住處的聯絡方式,而她就這麼平空消失了……

  想了好久,他唯一想得到的地方就只有上回她帶他去的山上。天方亮,他便開著車朝那兒行駛。

  大白天裡,他總算可以清楚地欣賞這處美景,吊橋很安全,難怪她敢在上頭作怪,遠處的瀑布在日陽的照射下也極其炫爛,可她為什麼偏要在晚上的時候去?

  也就在他打算走過吊橋看看時,突然看見橋旁豎立的一根木柱上刻著「斷緣橋」三個字!

  夏禹風眉頭一擰,接著走過吊橋,來到瀑布前,這回他又在這裡看見一塊石碑,上頭鐫著「捨情瀑」。

  這到底是什麼意思?

  他一雙拳頭狠狠一握,過了橋正打算開車離去,卻看見一位老奶奶推著車經過,上頭放滿了剛從山上采收的水果。

  「老奶奶,您這些水果怎麼賣?」夏禹風喊住她。

  「這些呀……梨子一斤……」

  「不,我是說全部。」他朝她點點頭。

  「全部?!」老奶奶看了看、「嗯……因為自己種的,如果你都要,算你三千元就好。」

  「好,那我全買了。」他掏出皮夾給了她三千元,跟著把推車上的水果搬上車後座。

  「謝謝先生。」老奶奶很感激,否則她得推回家,再讓孫子開車到市區賣,還不見得有人買呢!

  「不客氣。對了,我想請問一下這座橋和那座瀑布旁刻的斷緣橋與捨情瀑是什麼意思?」夏禹風指著那邊。

  「你問這個呀!我勸你如果你帶著女朋友,可千萬不要來這裡。」老奶奶皺著眉又說:「傳說中,只要情侶或夫妻一塊兒走過這座橋,又一塊兒去瀑布前坐下,就一定會分開……鐵准的。」

  「鐵准的?」

  「就是非常靈,很多人想與另一半分手又分不開,就把對方拐來這兒走一回,立刻就分了,你說奇不奇怪?」看老奶奶說話的神情,似乎是真有這麼回事。

  夏禹風的臉色變了,他黯下眼說:「是很奇怪……謝謝您,那我回去了。」

  「路上小心。」老奶奶朝他點點頭。

  開著車,夏禹風的臉色卻愈來愈沉--他想可人一定是知道這個傳說,所以故意趁夜把他帶來這裡。

  無論如何,他都非得找到她問清楚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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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人昨夜跑到插花教室,向老師借了地方窩了一晚。白天就出去外頭遊蕩,直到傍晚時分才拖著發麻的雙腿、踩著蹣跚的步子回來。

  到了住處外,她赫然一愣,因為她看見門口堆積了滿滿的水果!

  「怎麼?嚇到了?」這時對面大門突被打開,夏禹風就站在門內冷眼睥睨著她愕然的表情。

  「這是?」

  「我去山上時,一位老奶奶便宜賣給我的。」他扯唇一笑,「我一個人吃不完,要不要一塊兒吃?」

  「可是我……」

  「把門打開一起用吧!我幫妳搬進去。」

  他是房東,既然都這麼說了,她也只好照辦。

  打開門後,她忍不住念道:「你那裡也有廚房,為什麼不去你那吃?」

  「我不會整理,要是吃了一桌黏膩,妳又不管我的話,那可麻煩了。」他將水果搬進她的廚房後,便回到客廳一瞬也不瞬地盯著她瞧。

  「你……你幹嘛這麼看我?」她被他盯得好不自在。

  「只想看清楚妳心裡到底在想什麼?不是答應我昨晚會到場,卻不見蹤影,只留下幾朵茉莉,那算什麼?」夏禹風瞇起眸,發悶地說。

  「什麼?掉了茉莉在那了!」她當時心好亂,壓根沒注意到。

  「昨晚妳去哪了?」他的目光一直沒從她臉上移開。

  「在曉美那裡。」她深吸口氣。

  「胡說,我問過她了。」

  「你管我去哪呢?反正你已經做了最深情的告白,那不就夠了,等你跟她結婚之後,我什麼都不是了……所以我想通了,不想再這麼下去。」她咬緊唇說。

  「所以就帶我去斷緣橋、捨情瀑?」夏禹風的口氣也跟著爆發出火焰,「妳這女人為什麼就是這麼討人厭!」

  「是呀!我討人厭,那你就不要理我嘛!」可人也受不了地叫道。

  「在我告白之後,妳居然要我不理妳?!」他握住她的手腕,「妳……妳真的很……很讓人生氣。」

  「是呀!我讓你討厭,又讓你生氣,那不是更好?」她走進房間,從裡面拿出皮包,再掏出一迭鈔票給他。

  「這是?」他看著手上的錢。

  「房租,你要多也沒有,就這些了。」她還挺理直氣壯的。

  「是喔!如果每個房東遇到這樣的房客,還真不知道該怎麼辦?」遇上她,他向來冷靜的心都會變得浮躁不堪。

  「如果嫌太少,就趕我走,反正我也住不久了,正打算結束台北生活,找個清淨的山上度過一生。」她今天在路上走了一天,最後的結論真是這樣。

  「妳要去敲木魚?」夏禹風皺起眉。

  「誰說我要去當尼姑?我不會去山上找個果園幫忙種水果,也好過成天在山下受塵世之苦。」她愈說愈難受,「我還打算帶我外婆一塊兒去,山上空氣好,有益她老人家身體。」

  「聽妳這口氣好像已經是方外人士了?」他半瞇著眸,望著她那張怨氣頗重的小臉,「醋勁兒這麼大,到山上去似乎不太適合喔!到時候每樣水果都被妳種得酸溜溜,一定賣不出去。」

  「夏禹風!」他的挖苦讓她生氣,忍不住大聲吼著,「你……你不要欺負人了好不好?」

  「我哪欺負妳了?」

  「你當我是清粥小菜的遊戲玩夠了吧?如果你意猶未盡,我卻不想再玩了,是不是像我們這種女人比較容易動情、上當、被騙?」

  可人眼眶聚滿了淚還有恨,她恨自己,為什麼他都這麼說了,她還是這麼愛他!

  「我看得出來,妳依然深愛著我。」夏禹風雙臂抱胸地等著她抬起頭來。

  「誰……誰說的……」她抿緊唇,對他也對自己說謊,「我對你……已經沒感覺了。」

  「是嗎?我猜那個斷緣橋、捨情瀑似乎對妳一點兒都不管用,妳現在心底一定困惑極了,是不是?」這個自以為是的高傲臭男人居然有心情挖苦她?!

  「你……」她錯愕了。

  「別傻了,愛就愛上了,哪有什麼辦法不愛的?」他愈說愈像這麼一回事,巴不得對她長篇大論了嗎?

  「我不想聽你胡說。」她捂著耳朵。

  「我偏要說。」他瞇起眸用力扯下她的手。

  「好,要說你就待在這裡繼續說,我不想理你了。」可人搖著腦袋,直想奔出屋外,這時夏禹風卻更快一步地抓住她的手。

  「我只想聽妳親口說,妳到底還愛不愛我?」他非常固執,說什麼也不讓她逃開。

  「不愛了。」她轉過臉。

  「真不愛了?」他的唇抵在她的嘴角,眼對著她的眼,強勢逼問。

  「我真不--唔……」可人才要爭辯,但小嘴已被他攫了去,在他狂野的吻中她再一次迷亂了心,更失去了自己堅持。

  當她的身子漸漸軟化,夏禹風更是霸情地在她身上造就風雨,一寸寸挑勾著她……

  「我再問妳一次,愛我嗎?」他摟緊她的纖腰,讓她的下半身緊緊貼著自己。

  「愛又有什麼用?」她水汪汪的眼緊盯著他。

  「不管有沒有用?我只想知道妳的答案。」

  「我--」本想賭氣再說一次不愛,怎奈望進他期待的瞳心的那一剎那,她竟然有片刻的遲疑。

  「我在等著。」見她默然了,他立即出聲催促。

  她抿緊雙唇,嗚咽出聲,「你就是這麼霸道,有了她的愛還非要我的心,嗚……為什麼我就是著了你的魔,擺脫不了對你的愛……」

  聽她這麼說之後,夏禹風才重重地吐了口氣,他輕拂她的發說:「何止是妳,我也一樣。」

  「你不要安慰我了。」她搖著腦袋。

  「小姐,妳看不看報?」他突然說了句八竿子打不著邊的話。

  「看報?!」可人皺起眉,「以前看,可這兩天沒心情看。」

  「那我請妳看好了,等我一下。」說著,他便走出去回到自己的屋子拿了一份報紙過來,丟在茶几上,「請看。」

  她被動地拿起報紙,看了看上頭的標題,「你要我看哪一版?」

  「關於我的。」他的話讓她想起昨晚慶功宴上他可是出盡風頭,還上了新聞版面呢!

  「要炫耀嗎?早說嘛!」她沒好氣地睨了他一眼,接著前後翻找的,故意把報紙弄得「喀喀」響。

  不過,夏禹風倒是挺喜歡看她這種臉色,那表示她心底有他。

  沒一會兒,可人找到這則新聞,其實它並不難找,二分之一的版面算是很大了。一行行仔細看,慢慢地,她的視線來到昨天在計程車上,她漏聽的那段內容--

  「看來不為各位解答疑惑,你們是不會滿意。事實上她是我找尋很久的女孩,對我而言她非常重要,我也承諾過會好好照顧她,直到她覓得對象,有人托付終身為止。但是,她並不是我深深愛戀的女孩。」

  當夏禹風說到這裡,可說是全場嘩然,而方明珠的臉色也瞬變了!

  接著,在記者追問他最愛的女孩是誰後,他又說:「她是一個像菜莉般的女孩,雖然總是喜歡在夜裡,被人忽略之際才肯吐露芬芳,外表也似小家碧玉般從不招搖,可是她的愛卻在我心底持續綻放……我要告訴她:我也很愛她。」

  看到這裡,可人雙手直抖顫著,這……簡直不可思議呀!

  「怎麼了?妳也說說話呀!要不下個結論也行。」夏禹暗暗笑了,笑她此刻傻愣的表情。

  「你不是演戲?」她想確定。

  「演戲?!哦!妳錯了,我的演技沒有一個可惡的小女人精湛,在她面前,我哪敢賣弄演技!」夏禹風挑眉。

  「你是真心的?」可人的一池春水被他給攪成一團亂了。

  「心還有真的、假的嗎?」看她心慌意亂的表情,他竟可惡地笑了出來。

  「那清粥小菜又是什麼意思?我不信你情願吃一輩子淡而無味的粥品,看見山珍海味你能不動心?」她質疑地望著他那張魅人的臉孔。

  「清粥小菜是最對胃的東西,每天吃也不會膩。」他笑著說。

  「三餐都吃?不反胃?」她愈問愈犀利。

  「如果一樣東西吃太久,當然會受不了。」夏禹風一步步趨近她,一手撫上她的臉,「不過我會把她變成百變女郎,一會兒是含蓄的茉莉、一下子又成為多刺的玫瑰,還可以變成嫵媚的薔薇……像現在,她就像盤味道又嗆又辣的四川菜。」

  「你貧嘴。」她的心口突然變得好熱好燙。

  「妳還懷疑什麼儘管問,我都會據實以告。」夏禹風環住她的腰,抵著她的額,怎麼都不放手了。

  她忍不住笑了,「要我信你很簡單,看你願不願意。」

  「好,要怎麼做,妳說。」

  「先陪我去山上看我外公,親自告訴他老人家,接下來等你有空的時候,再陪我回鄉下見我外婆。」他們是她唯一的親人,有他們做見證,她會相信這份幸福是真實的。

  「沒問題,走,現在就去。」他拉著她的手。

  「別啦∼∼半夜去墳場,你好奇怪。」她用力抽回手。

  「看自己外公還怕?!」夏禹風取笑她。

  「我才不怕呢!再說那裡除了我外公外,還有一些當年與他一塊兒不幸車禍喪生谷底的朋友,那些叔叔、伯伯們以前都很疼我的,我怕什麼!只是怕人家誤會你是去盜墓的。」說到這兒,可人忍不住抽了抽鼻子、紅了眼眶。

  「妳說什麼?車禍喪生谷底?!」夏禹風眸子一瞠,這麼巧?

  「是……是呀!」可人被他激動的表情駭住。

  「告訴我,妳外公是哪一年去世的?」

  「呃……那年我剛升國二……應該是十二年前吧?」可人回憶著,「我還記得當時放暑假,我在家中接到電話,對方說外公所搭乘的遊覽車不慎掉落谷底,因傾油而爆炸,我就……」

  「妳這裡有他的相片嗎?」夏禹風突然發現自己似乎搞錯了一些事。

  「沒,老家才有。」

  「走,我們現在就回妳老家。」

  「為什麼?」

  「上車再說。」

  就這樣,可人便在他的堅持下,被拖著奔出大門,連夜直驅鄉下。

第十章

  可人的外婆住在中部的一處漁港邊,當他們到達那裡已是深夜,不得不將早睡的外婆給吵了起來。

  當她聽了夏禹風的來意後,並沒多問就走進房間,拿出了一隻鐵盒,「夏先生,雖然我不知道你為什麼一定要看我老伴的相片,但我還是拿給你看。唉……以往怕觸景傷情,我可是好多年不敢碰它,都附了一層灰了。」

  「謝謝您。」

  夏禹風渾身繃得好緊,就等著她打開的那一刻。

  外婆往鐵盒上吹了吹,這才打開它,翻了會兒找出一張最近的相片,「這就是可人的外公,可人小學畢業典禮上拍的。」

  夏禹風接過手一瞧,眉頭卻愈蹙愈緊……沒錯,是他,雖然事隔十幾年了,可是那和藹的笑臉是他一輩子都忘不了的!

  這下他更確定上次他看見的「張田」的確不是正主兒,難怪他當時連一點點悸動與印象都沒有。

  「我的救命恩人是他才對,我一直弄錯對象。」夏禹風將它貼在胸口,忍不住眼角凝出了淚霧。

  「恩人?你不是說方明珠才是?怎麼又變成我外公?」可人聽得一頭霧水,就連她外婆也好奇地直望著他。

  「事情是這樣的……」他閉上眼,雙手抵在額前,緩緩說出這段過往,「是他救了我,若不是他……我早就死在那裡。」

  外婆逸出淚,但她仍堅強地輕拍他的背,「不哭、不哭,別哭了,我想可人的外公一定很慶幸自己救了位有為的青年。」

  「就在他臨終時,他告訴我,要我好好照顧他的外孫女,可是他氣息愈來愈微弱,最後我只聽見一個珠或主……之類的字,這才會誤認為方明珠才是……老天!」他懊惱地揉揉眉心。

  「他是說小公主吧?」外婆伸手握住可人,微笑地說:「還記得嗎?妳外公在妳小時候老喊著『我的小公主放學啦』、『我的小公主長大了』。」

  可人掉著淚,拚命點頭,「記得,我當然記得。」

  夏禹風轉向可人外婆,「那您願意把小公主交在我手上嗎?」

  外婆笑了笑,「雖然可人什麼都沒說,可是當你跟著可人回來的時候,我就看出來你們彼此相愛呢!」

  「外婆!」可人霎時紅了臉。

  「我想妳外公早在十幾年前就為妳物色好了對象,他到死都掛念著他心裡的小公主。」外婆抱緊可人,輕拍她的背。

  「外婆,我也會永遠照顧您。」可人抬頭道。像

  「我也是。」夏禹風趕緊接話。

  外婆欣慰一笑,跟著握起可人的手將它交到禹風手上,「我把她交給你了,你可要好好待她。」

  「外婆,我會的。」他用力點點頭。

  聽他喊她這麼一聲外婆,她可是又開心又放心,「好、好,這樣就夠了,改明兒可得去跟妳外公說,讓他也開心一下。」

  可人點點頭,接著又說:「您搬來台北跟我們住好不好?」

  「不了,外婆又不是走不動,以後再說,這裡有我的朋友、鄰居,我才不去台北關鳥籠呢!」她指的是大樓。

  可人掩嘴一笑,「外婆,您就是這樣。」

  「我雖然老了,可還是崇尚自由。」外婆跟著笑了,「對了,已經這麼晚了,就在這過一夜吧?明天就請個假好了。」

  「也好,我希望可人能帶我在這附近走走看看。」這個漁港滿是純樸的氣息,深吸口氣還可聞到一些些鹹濕的味道,但是感覺很舒服。

  「我相信你一定會喜歡這裡的。」外婆也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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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裡居然可以聽見海鳥啼叫的聲音!」

  翌日一早,夏禹風在可人的帶路下來到港口,除了可以看見一排排形形色色的船隻停靠在港邊的壯觀畫面,還可聽得見海鳥美妙的叫聲。

  「我從小就聽到大,瞧你這麼好奇。」可人與他相偎著在這兒散步。

  沿路上夏禹風直好奇地四處張望,有許多人大聲吆喝著漁貨買賣,雖然有點腥,但是別有一番風情。

  「真羨慕妳,可以在這麼好的地方成長。」他停駐腳步,瞇眼看著前頭成「箭頭」隊形的飛鳥。

  「以後你也可以常來。」可人笑對他做出解釋,「那樣的隊形表示牠們要出外覓食了。」

  「哦!妳真懂牠們的意思?」

  「當然了,只要與牠們相處久了,就可看出牠們每一個表情動作所代表的意思。」她伸了個懶腰,看著遠處透雲穿出的曦陽,「禹風……」

  「怎麼?」

  「我到現在仍覺得好不可思議,沒想到你所要找的人會是我,簡直太戲劇性了。」昨晚她失眠了一夜,腦子裡轉的就是這些事。

  「緣分加上妳、我彼此相互吸引的情愫,我想這是天意安排。」他轉身環住她的腰,笑意盎然地望著可人那張單純的小臉。

  「你真愛我?」她羞赧地又問一遍。

  「我可以發誓。」

  可人趕緊壓下他作勢高舉的手,「不要……誰要你發誓,只是我有點擔心,擔心方明珠不會就此放棄。」

  「我會找機會對她說清楚。」當初誤認對象是他不對,如果可以,他願意付一筆錢向她賠罪。

  「我想陪你一起去。」她不放心地說。

  ;也不知為什麼,可人心底就是出現一股忐忑與不安,好像將有不好的事情即將發生。但她不敢說,怕他又笑她胡思亂想、庸人自擾。

  「別擔心,我會好好處理的。」他攬著她,深吸口氣,「知道嗎?我現在最期待的是什麼?」

  「什麼?」

  「外婆準備的午餐,剛剛我看她去市場搬了一堆東西回來。」自從來到台灣之後他吃的幾乎全是外食,還不曾吃過一次道地的家常菜。

  「你還真饞呢!」可人掩唇一笑。

  「孔老夫子都說了,食色性也嘛!」夏禹風自有一番理由。

  「哼!因為孔老夫子也是男人。」她噘起唇,偷笑地說。

  「哇……妳侮辱咱們至聖先師。」他張大眼,故作驚訝狀。

  「拜託,你這個外國人哪知道什麼至聖先師呀!」她取笑他是個在外國長大的男人,根本不瞭解中國傳統與歷史。

  「我怎麼會不知道,雖然長在國外,我父母在家都與我說國語,也請老師教我中文,要不然我老早被妳給唬弄了。」他笑望著她隱形眼鏡下那對晶亮璀璨的眼睛,「近幾年我更學得勤,為的就是找妳。」

  「禹風!」她主動窩進他懷裡,完全不在乎在這純樸港口這樣的動作會不會引起騷動,「其實我還擔心另外一點。」

  「哪一點?」

  「擔心你家人會不會接受我。」她抬眼看向他,「你父親的政治地位這麼高,而我只是一個在漁港長大的女孩……」

  「妳太多慮了,在我來台灣以前已向我父母表明立場,我的未來、我的婚姻由我自己作主,他們一向開明。」他拍拍她的小臉,「這下放心了吧?」

  「嗯。」可人點點頭。

  「再偷偷告訴妳,他們已經對我下達命令,要我在一個月內帶妳回去見他們。」見她吃驚的表情他笑得更詭魅了。

  「什麼?」天,她還沒有做好心理準備呢!

  「醜媳婦早晚要見公婆,別難為情。」夏禹風擰擰她的腮幫子,炫目的俊顏流露出一道寵溺的線條。

  「討厭!」她臉兒一紅,羞赧的表情讓她看來更嬌美。

  咕嚕……可一道不太合情調的聲音突兀地響起。

  夏禹風揉揉肚子,「慘了,剛吃完早餐怎麼又餓了?」

  「你如果住在這裡一定會變胖。」她捂著嘴,「我外婆的手藝可是好得沒話說喔!」

  「那妳怎麼不向她學點手藝?」

  「我還不是為了你的身材著想,到時候萬人迷變成恐龍男,是會讓很多女人失望的。」她故意說得很悲哀。

  「如果真是這樣,那就只好多做做運動囉,不過……」他眼神半瞇,流露出一絲弔詭的味道,「前提是得有人陪我一塊兒做。」

  「你別下流。」她殷紅著小臉。

  「咦?做運動下流了嗎?是妳自己心術不正,偏要想歪了。」他漾出一抹得意的捉弄笑臉。

  「你就會欺負我。」她雙手扠腰,「我現在就回去告訴外婆,要她別做菜了,就把你餓回台北。」

  「妳捨得?」

  「有什麼不捨得的,我這就去。」她俏皮地對他吐吐舌尖,忽而旋身朝老家直奔而去。

  「葉可人,我可不會跑輸妳--」夏禹風拔腿直追。

  此時碼頭的熱鬧情景依舊,只是遠處多了一串串熱情的笑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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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台北之後,夏禹風第一件事就是將方明珠約出來,想把事情向她說清楚、講明白。

  錯在自己的疏忽,他可以任她發洩數落,最終的目的還是要祈求她的原諒。

  只是數通電話仍找不到她的人,他懷疑她該不會是氣他那天的發言,因此避而而不見面吧?

  就在這時候,他接獲了林義森的電話。

  「禹風,你去哪兒了,昨天我怎麼都找不到你!」林義森的口氣有點急促。

  「我陪可人回老家了。」夏禹風忍不住挖苦他,「當初是誰幫我查的結果,我要找的人根本不是方明珠。」

  「不是她……可是珠……」

  「你豬頭!」夏禹風搖搖腦袋,「當年我聽到的是……小公主三個字,我們都猜錯了。」

  「那是誰呢?」

  「就是可人,我無意中發現的結果,也幸好及時弄清楚一切,否則我一定會遺憾終生。」夏禹風揚起唇,淡淡地笑了。

  「哇!老天還真是寵愛你,讓你心想事成了。」林義森也替他開心,可旋即想起方明珠,他不禁又道:「昨天我約了方明珠出去,她一直說著你的不是、可人的不是,直到送她回家時我發現了一件挺可怕的事。」

  「什麼事?」夏禹風眉一擰。

  「送她回去的時候,她沒邀我進去,可是我往裡頭瞄了眼,看見了滿地的……雖不是很確定,但很像茉莉花。」林義森直抓著頭髮,不知道該怎麼形容這種怪異的感覺。

  「義森,你能不能慢慢說,有條不紊些?」天,聽了半天,他還是沒聽懂。

  「我是說方明珠極可能買了一大把茉莉回家發洩,把它給扯碎了一地,我猜測她肯定是對可人懷恨在心。」這下他終於說清楚了。

  「什麼?」夏禹風持話筒的手一僵,「她到底在想什麼?」

  「我哪知道,這才拚命找你,可是你連手機都沒帶。」林義森本來對方明珠的好感全被她這種怪異行為與說話態度給嚇跑了。

  「義森,我不跟你多說了,我得告訴可人,讓她提高警覺了。」掛了林義森的電話後,他改打可人分機,卻是曉美接的。

  「你找可人呀?她剛剛出去了,好像方明珠在找她。」曉美並不知道那女人是個危險人物。

  「她出去多久了?約在哪兒妳知道嗎?」

  「大概有半個多小時了吧!約在……」她聽聽給忘了,「好像菲什麼園的……」

  「菲林花園?」這裡是處私人遊覽地,離方明珠住處並不遠。

  「對對。」曉美被他急躁的嗓音震住,「到底怎麼了?那個方明珠不是找可人談話而已嗎?」

  「我也不知道她還會怎麼樣,就怕她會危害可人,曉美,妳還是先報警吧!」說完他便掛了電話,直接衝出辦公室直往菲林花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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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人下了計程車,看著這處美美的花園,才知道原來也有不少有錢人將私人土地改建成人造風景區,讓遊客遊覽觀光,讓大家不用到走出台北市,也可以看見綠樹、清泉、感受到花香鳥語的寧靜。

  買了門票後,她走進裡頭,先四處走走瞧瞧……一段路後,她突然看見方明珠就站在遠方冷冷地望著她。

  可人快步走了過去,「明珠,我可以這樣叫妳嗎?其實我答應出來是想替禹風向妳解釋,他當初真的是弄錯對象了,他……」

  「妳以為妳說的話我會信?」方明珠精明的臉上出現濃濃的恨意,「妳知不知道我已經向所有認識我的人表示夏禹風會娶我、他深愛我,可沒想到那天他會做那樣的告白,這兩天我已經成為公司裡的笑柄。」她一心將自己埋藏在恨裡,完全沒有將可人所說的話聽進耳中。

  「明珠,我知道這種難堪,可是愛情是勉強不來的。」可人發覺她今天很不一樣,難不成自己的擔憂已成真。

  她提防地向後退了步,盡可能與方明珠說道理,「禹風是個重義之人,對方有恩於他,他一直擺在心上,幾年下來成為沉重的壓力,所以一抓到可能的機會或對象,他就只想報答、付出……所以他沒有把事情真相弄清楚,我替他向妳道歉……」

  「不用!」」

  方明珠利目一瞠讓可人嚇住了,今天不是假日,現在又是上班、上學時間,這裡幾乎沒有其他遊客,若真要叫喊離大門處也太遠,可能無法聽見。

  「我們好好說……呃!」可人杏眼圓睜,因為她竟看見方明珠從皮包裡抽出一把水果刀。

  「我方明珠一心為事業奮鬥,努力多年才爬到這個地位,雖不是最高的,但也受其他同事敬重,沒想到卻因為這件事被大家當茶餘飯後的笑話來說。葉可人,我恨妳,那天我真不該要妳照顧他,妳還真不要臉,怎麼可以把他搶走!」說完,她便撲向可人,可人一閃,直躲在一處假石造景後。

  「妳聽我說,我沒搶走他,我早在妳之前就認識他了,我--」

  「我不要聽。」方明珠肯定瘋了!

  她直追著可人跑,一把尖刀亮晃晃地在太陽底下閃動著,幾乎讓可人嚇出一身冷汗,不知多久之後她已跑得雙腿無力……

  在裡頭前繞後繞,她已不知大門在哪個方向,心慌意亂地看著方明珠一步步靠近自己。

  不,她不要死在這裡,雖然這裡是座美麗的花園。

  「方明珠,妳冷靜下來……冷靜下來好不好?」可人氣喘吁吁。

  「妳要我怎麼冷靜,夏禹風本是我的男人,他可以很疼我,讓我予所予求,都是妳--」她一張臉變得猙獰,舉刀再一次衝向可人。

  「不……」可人腿軟了,只能抓住她的手與她抗衡。

  突然,方明珠的刀子被彈脫出手,落在一旁,可人手上對抗的力量也減弱了。回頭一看,才看見夏禹風正站在她身後,抓著方明珠的手。

  方明珠瞪大眼,「好、好,你也來了,那更好。」

  她立刻用空著的手抓向夏禹風,夏禹風緊抓著她,冷冷地說:「方明珠,妳知道嗎?妳這是殺人未遂。」

  「我……」她一愣。

  接著她看見有數名警察朝這裡走了過來,才知道自己做了什麼傻事。

  「不要過來……不要過來………」

  她甩開他,驚慌之下,倏地撿起地上的刀子,在可人完全沒意會的情況下又一次撲向她,「我要與妳同歸於盡!」

  「啊……」方明珠被夏禹風推倒在一旁,警察見狀立即衝上前將她銬上。

  「方明珠,不要做傻事,妳知道這樣根本無濟於事。」夏禹風的手肘被輕劃了一條傷痕,所幸不深,他解下領帶綁緊它。

  「我……我……我不甘心……」方明珠發著抖。

  「我猜,當初妳早料到我認錯人了對不對?只是妳不肯坦白?」夏禹風走近她。

  「嗚……」她掩面蹲下嚎啕大哭,「我外公根本不管我也不愛我,我只跟他見過一面,他哪會管我的死活……」

  「所以妳也錯了,我也錯了。」夏禹風蹲在她面前,「別再被恨意給蝕了人性,妳還會有很好的未來。」

  「對,明珠,我不怪妳,一定會請律師幫妳的。」可人不記恨地上前握住她的手,「也請妳不要再怪我們了好不好?」

  「我、我……」方明珠搖搖頭,悲傷地直落淚,「算了、算了。」

  警察見了,於是說:「我們先將她帶回警局做筆錄,有什麼話或找律師的事,就晚點兒再說。」

  夏禹風點點頭,直到她被帶走了,可人趕緊上前看著他的傷口,「你受傷了,我們快去醫院吧!」

  「別急,不過一點小傷而已,回去妳幫我包紮就行。」他看了看自己的手肘,撇嘴一笑。

  「可以嗎?」她還真不放心。

  「真的不要緊,不信的話,我還可以抱妳呢!」他說著就將她整個人抱了起來,與她眼對著眼,「為什麼來見她不跟我商量?」

  「人家……人家只是想替你解決……」她鼓著腮,「哪知道她這麼可怕……你快放我下來,我很重的。」

  他就是不放,還說:「幸好我和警察及時趕到,否則……」

  想起剛剛那一幕,夏禹風還真不敢再想下去。

  「你真的很愛我?」她甜甜一笑,窩在他頸間。

  「廢話。」他輕啄了下她的鼻尖。

  可人心一熱,「既然愛我,就聽我的話,快放我下來。」她可不希望再弄傷了他。

  夏禹風終於將她放下,鎖住她的腰,「選日不如撞日,在這座漂亮的花園裡……我想問妳,什麼時候嫁給我?」

  可人不好意思地垂下腦袋,故意逗著他,「你還真省,連束花都不送,要我看旁邊花園裡的花乾過癮嗎?」

  「要花不簡單,走,我們現在就去買,看妳是要一千朵玫瑰、還是一萬顆金莎都行。」他用沒受傷的手拉著她直往外走。

  「我不要玫瑰,那刺太多了,也不要金莎,它吃了會發胖。」她邊走邊說。

  「那麼妳是想?」他頓下腳步。

  「我要……」她踮起腳尖,附在他耳邊說:「一束茉莉。」

  聞言,夏禹風眸心融出一絲濃熱,抵著她的嘴角,「妳是屬於我的……」

  她笑著點點頭。

  隨即,一個深情蜜愛的吻覆上她的檀口,那愛似狂涓的流水淌過彼此心海,暖了心、熱了情,讓彼此更加貼近……

  這緣牽自於多年以前,從此繫上紅線,不再分離。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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