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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 | 2009-3-22 15:05:07

前言:

這女人肯定不知道「報復」這兩個字是怎麼寫的!
十年前她引誘他這個准姊夫做了不該做的事,
事後人又鴕鳥地躲著沒消沒息,
哼!當他是保麗龍免洗餐具「用」完就丟啊!?
也不想想到底是誰沒安好心眼,趁他酒醉分不清誰是誰,
害他也跟著沒道德理智的「隨便」了起來……
都是她的錯!別以為這件事她不說、他不理就沒事了,
哼!該討的、該要的,他一點也不會客氣!!
真是太自不量力了,光靠她這個弱不禁風的女人就想跟他拚生意?
她拚得過他嗎?
既然她擺明了不甚瞭解他是多麼的「孔武有力」,
那簡單!他這「識途」的「壯馬」還有點記憶,
他不介意從頭開始,一步接著一步來……
該死的,這個不知死活的女人竟敢跟他耍迷糊、搞拖延戰!?
哼!這可由不得她了!他要,就容不得她說「No」!!


楔子

  日正當中,原該是風和日麗的三月天,但是天公卻不作美的硬是飄起陣陣細雨,滴滴打落在那挺立於墓碑前的偉岸身影上。

  「為什麼……為什麼?!」震天的怒吼,卻撫平不了他心口上殘留的那一道傷痕。

  他所付出的一切,最後竟只換來她無情的背叛?他該哭該怨,還是該恨她?

  他對她是多麼全心全意的付出啊,可是為何她卻選擇用這種方式離開他?

  雙腿無力的軟下,他扶著那座嶄新的、令人刺目的石碑……

  「哈哈哈……」淒涼的笑聲自他口中逸出,往四面八方擴散而去。

  不遠處的一抹白色纖細身影,看著男子心碎神傷的模樣,她的心也被狠狠的擰疼了起來。

  天色漸漸昏黃,男子似是發洩夠了,猶如行屍走肉般的離開肅靜的墓園,而那抹白色纖影亦緊緊跟隨著他而去……

  看著他踏入租賃的屋內,白色纖影躊躇的停下了腳步,不敢隨他進入屋內,只好縮著身子蹲在門外。

  「姐姐,對不起,我不是故意要同你搶的,我只是……只是情不自禁,我好擔心他啊,求求你原諒我,只要讓我陪在他身邊就好……」

  雨,愈下愈大,她早已濕透的身子更覺得冷意直朝她襲來,但她仍執意在門外守護著,不願離去,困累的眼有些支撐不住的緩緩闔上……

  「砰砰……」

  驀地,一陣摔打的聲音傳進她耳裡,她驚呼了聲,匆忙直起身子,睡意早被那偌大的聲音給擊退。

  她張著美麗的大眼,直直的盯視著那一片阻隔著他與她的門板,猶疑著是否該進入查探一下情形。

  「砰……鏗……」

  這次傳來的是玻璃破碎的聲音,女孩更加驚慌了,她再也顧不得許多,試探的旋動門把,發現並沒有上鎖,於是她輕輕打開門,緩緩走人……

  室內燈火昏黃,只有微微的光線照射著一片狼藉,她很快的找到那正仰頭猛灌下一整瓶酒的男子。

  不,她不能任他如此墮落。想著,她二話不說的衝上前,奪走他手中的酒瓶。

  「還給我……」男子氣極的大吼,迷茫的視線試著定焦在來人身上,卻礙於光線太過黯淡,所以他無法看得仔細,只覺她的身形像極了那個離他遠去的人兒……

  「是你、是你回來了嗎?」男子焦急的爬起身,用力捉住她纖細的手臂,不待她回話,便狠狠的抱緊了她。

  「我……我不是……」女孩使勁的想掙脫,卻是徒勞無功,他的力氣大她太多了。

  他貪婪的吸取她身上香甜的氣息,雙手更加用力的摟緊她嬌柔的身子,雙唇急切的尋找她的紅潤……

  「我……」她想反抗,但抗議的話卻全數被他吞進,她只能無措的任他吻著、抱著,或許是她也希望這麼發展吧,所以她並不真的那麼排拒他的掠奪……

  誰教她——愛他呢?如果不能得到他全心全意的呵憐,那麼,只要有一刻可以感受到他是屬於自己的,她便滿足了……

第一章

  子夜是眾人深睡的時刻,她卻再度被夢煩擾到驚醒,隨手拾起遙控器點著台數,正巧看見了有關服裝界的報導。

  於是她沒再轉台,任電視中的主持人用著好聽的嗓音,介紹這一季服裝秀的主題。

  接著,她輕緩的移動著身子踱步至落地窗前,幽幽的大眼望著暗黑的夜色。

  窗外的雨下得很大,風也呼呼的吹著,一抹纖細柔美的身影佇立在落地窗前仰望著深黑的天空,絕美臉蛋上的哀傷顯而易見。

  還是忘不了啊!她大概永遠都學不會忘了「他」吧?

  這麼多年來,她總是不斷的夢見那夜與他的纏綿,還有他無情的離去。

  「現在為各位報導『楓』服飾所領導的流行趨勢,我們為各位觀眾請來的是創辦人——易風先生……」

  乍聽節目主持人所說出的名字,楚媛僵住身子,無法相信自己耳裡所聽到的消息,緩緩回過頭注視電視屏幕上所出現的男子。

  「是他……真的是他……」

  楚媛無法相信的以手緊摀住唇,聲音哽咽在喉頭,淚水更是不聽使喚的似珍珠般緩緩掉落。

  她不自覺的移動步伐定在電視機前面,俯跪下身子將臉頰貼住那偌大的特寫面孔。

  「回來了……為什麼要回來?為什麼不讓我就這樣忘了你……為什麼還要回來?」

  他不該回來的,在她被他傷得遍體鱗傷後,為什麼他不永遠離開她的生命,為什麼還要讓她如此難受?

  她甚至還來不及學會遺忘啊!

  在他離開的這些年來,她一直都很努力的想要忘記他,可是她都還沒有成功,為什麼他卻回來了?

  其實她知道的,她一直都知道想要忘記他是很難的,因為她是這麼無可救藥的愛著他啊!即使在他無情的離去後,她還是深深愛著他。

  「傻瓜、傻瓜啊!為什麼這麼笨?他不愛你的,不可能愛上你的……」

  她知道、一直都知道的,可……她還是深深的愛著他啊!

  怎麼辦?她要怎麼做才可以徹底忘記他?到底要怎麼做才可以不再想他、念他?!

  一聲突來的電話鈴聲打斷了仍沉浸在悲痛情緒中的楚媛,她驚惶的直起身子,捉住袖口擦拭臉上未干的淚痕。

  「喂……」聲音還是帶有濃濃的哭音。

  「小姐,不好了,老夫人病倒了,你可不可以趕回來?」一名老婦人的聲音急切的自話筒另一端傳進楚媛耳裡。

  「婆婆,你別緊張,慢慢說。」楚媛試圖安撫已亂了陣腳拘老人素。「你說奶奶怎麼了?」

  「老夫人生病了,可是她怎麼都不肯去醫院,也不肯讓醫生看病。」

  「為什麼會這樣?」難道奶奶已經發現「 之服」在市面上的地位快不保了?

  「還不是因為 之服被打退了,老夫人一氣之下不吃也不喝,我真不知道該怎麼辦……」

  唉,果真是如此,想來也只有 之服的事可以讓奶奶這麼煩心了,原本她是想繼續隱瞞下去的,沒想到還是被奶奶知道了。

  「我知道了,等我回去再說吧。」

  「好的,你快些回來。」老人家得到滿意的答案後,立刻掛掉電話不再多說。

  楚媛輕輕的放下話筒,視線再度轉回電視屏幕上,先前出現在畫面上的男子,此時已不見蹤影。

  你為什麼要回來呢?而為什麼你又是 之服的對手呢?如果可以的話,我多麼希望可以別再同你打照面……

  楚媛閉上眼深吸了口氣再緩緩吐出,拾起遙控器關掉電視,然後快步走回房裡收拾隨身物品。幾分鐘後再出來時,她已換好了外出服,手上也多拿了件外套及一長串鑰匙。

  出門前她巡視了下屋裡的一切,才闔上大門安心離去,直奔位於台中的家。

  ***************

  昏暗工作室裡只剩一盞微微的光亮,一名酷帥的男子十分專注的拾筆繪著一件件樣品圖形,直到身體已明顯的感到疲累,他才允許自己稍作休息。

  閉起眼,他將身子往後倚靠在舒服的大椅背上,一手抬起掐捏著眉心處。

  吐出一口長氣,男子頗覺煩悶的起身走至小冰箱前,從裡頭取出一罐啤酒,然後踱步至與工作室連接著的陽台邊。

  他一手率性的撐在扶手上,另一手則將啤酒往嘴裡猛灌,仰望著天上一片漆黑夜空,不自覺的又憶起那段令人不甚愉快的記憶。

  「Shit!」

  一口喝盡手中的啤酒,然後用力將之捏扁奮力扔往室內的一角,雙手緊抓住凌亂的髮絲。

  可惡!不是早就忘了那些該死的過往嗎?為什麼才一踏上這塊土地,就又想起了那個背叛他的女人?

  而更令人煩心的,是他為什麼一直對十年前的那個夜晚念念不忘?為什麼每當他憶起那個熾熱的夜晚,便會覺得深深懊悔?

  他沒有錯,是她自己要來投懷送抱的,而他只是不小心將她與楚婕的身影重疊,所以才會對她……

  「可惡!」他並沒有錯啊,是她自己送上門的,但他為何總是對她懷著滿懷的歉疚?

  不應該這樣的,他不該覺得對不起她的……

  憤怒的抬手狠捶一旁的牆沿,企圖讓痛覺麻痺自行運作的腦神經系統,可惜卻不能如願,他的心思還是繫掛在那久遠的從前。

  「風……」

  一聲怯弱的呼喚聲在男子身後響起。

  轉過身,男子惡狠狠的瞪著那抹身影,眸中燃著的火紅怒焰嚇得那人影縮了縮身子。

  「你進來幹什麼,誰准許你進來的?」語氣中帶著的是慣有的冰冷,只不過這回多添了些怒氣。「我……我是想你工作的很累了,所以幫你泡了咖啡……」

  「誰讓你多事的?」男子冷聲哼著,顯然是不接受好意。

  「我……我是關心你……」被無情的話語刺傷,女子有些潸然欲泣。

  「沒那個必要。」再一次說著冷然的話語,他不在乎是否會傷到別人。

  「風……你不要這樣對我……我是這麼愛你……」

  女子終於忍不住落下傷心的淚水,企圖引起他一些些的關注,可惜她注定是要失望了。

  被喚作風的男子鄙夷的注視著那名哭得正傷心的女人,深沉的黑眸裡沒有任何憐惜之意,相反的,他說出口的話更是絕情。

  「愛我?!你拿什麼來愛我、憑的又是什麼?」

  「我……」

  大踏步上前,男子伸手緊握住她的下顎,俊美的臉上有著惡魔般的笑意,令人不禁感到一陣陣寒意襲來。

  「警告你,別在我面前提什麼愛不愛的字眼,那只會讓我對你更加的反感。」

  「我……風……我只是……」

  「別忘了,讓你跟在我身邊,可不代表你可以自以為是的認為你是我的女人,留你——純粹只是因為方便。」

  「為什麼、為什麼你要這麼殘忍?」女人帶著哀怨的眼神控訴著。

  「殘忍?」男子臉上嘲諷的笑意更深了幾許。

  「那你可以離我遠一點,我從來就沒有要求你留在我身邊,不要忘了——一切都是你自己心甘情願的。」

  「易風!為什麼你總是要這樣傷害我……」

  「是你自己要任我傷害的,我說過了——你大可離開。」易風墨黑的眸底透露著十足的冷漠。

  「你不要總是對我這麼冷淡……」女子低垂首苦苦哀求著。

  「夠了,我現在不想聽你說話也不想看到你,出去!」他實在是沒有興趣聽人傾訴愛意,對他而言,愛情是個令人憎恨的字眼!

  她只不過是希望他能夠關心她一點,這樣竟也是一種奢求?

  而更可悲的,是她竟也習慣了他的呼之即來、揮之即去——一切都是她自己的錯,誰教她就是深深迷戀著這樣一個男人?

  「如果你不是這麼冷血該有多好。」女人黯然的身影離開了易風所獨處的空間。

  冷血?!易風再度抬頭面對著星空。

  曾經他也是個熱情、開朗的人,曾經他也想要擁有一生一世的癡戀,可是老天開了他一個大玩笑,他所深愛的女人居然選擇背棄他!

  她什麼也沒說、什麼也沒留的就離開了他,是她背棄了他們所許下的誓言,她走的那一刻,也親手埋掉了他的心、他的情……

  他再也不會相信愛情了!

  ***************

  楚媛一踏進門就被婆婆給迎了進去,聽婆婆一直叨念著許許多多的事,直到奶奶的房門口耳根才清靜了些。

  「小姐,你一定要勸老夫人吃點東西才行。」

  「我知道,婆婆你先去弄些飯菜來。」

  待婆婆走遠,楚媛才抬手輕敲眼前那扇緊閉的房門。

  「阿香,我說過不吃就是不吃,你別再來打擾我了,讓我靜一靜吧。」

  蒼老無力的聲音幽幽的傳進楚媛耳裡,讓人聽了好不心疼。

  「奶奶,是我。」

  「小媛?」老人的聲音頓時有了些生氣。

  「是我。」

  緊闔上的門扉此時慢慢的開啟,出現在門口的是一名失去元氣的老婦人。

  「奶奶,你怎麼把自己折騰成這樣?」

  在她的印象中,奶奶一向是十分有活力且高貴優雅的婦人,可現在眼前所看到的人竟完全失去了光采,楚媛不禁鼻頭一酸。

  「唉,我終究是老了。」楚淨 拖著疲憊的身子,往落地窗前的搖椅走去。

  「到底是發生了什麼事?」

  楚媛追隨著老婦人的腳步而去,跪坐在搖椅邊等著老婦人的回應。

  「畢竟是老了啊,所以 之服也不再受到眾人的喜愛了。」老婦人深深的歎息著。

  「怎麼會呢?小媛很喜歡奶奶做的衣服啊,瞧,我不都是穿著你所做的衣服嗎?」

  楚媛站起身在楚淨 眼前晃了一大圈,企圖挽回老婦人的自信。

  「小媛,你真是個好女孩。」楚淨 當然知道楚媛的用意,於是勉強的笑了下。

  「奶奶,你打起精神來嘛。」看到楚淨 這樣愁眉苦臉,楚媛也打從心底難過。

  「我怎麼會有精神呢?所有的市場都被「楓」給壟斷了, 之服已經沒有生存的空間,這樣我怎麼會有精神呢?」楚淨 幽幽歎道。

  之服一直是她的生活重心,她喜歡繪製衣服、喜歡做衣服,喜歡看見別人穿著她所設計的衣服,那是一種滿足及成就感,可現在她將失去這一切。

  「不會的,奶奶,你先別這麼絕望啊。」

  天啊,居然是「他」讓奶奶這麼絕望的,為什麼「他」的出現,不單單是干擾了自己,還傷害了奶奶呢?

  「能不絕望嗎?楓以流行為主題切入整個市場,時下喜歡追求流行的人又佔大多數,像我們這種老字號的,有好多早就被淘汰掉了,現在終於輪到 之服了。」

  「不會的, 之服不會這麼輕易就被淘汰掉的,奶奶,你要對自己有信心啊!」

  「我們的櫃全被楓佔去了,還能有什麼信心可言?」

  「奶奶……」楚媛努力的想安撫老人家,但卻發現自己根本找不到適當的言辭。

  因為她明白奶奶說的都是事實。

  實際上,她是 之服的決策者,又怎麼可能會不清楚發生了什麼事呢?只是她一直想隱瞞住奶奶的,卻還是被發現了。

  「我知道的,咱們 之服的櫃全被汰換成楓了。」楚淨 緩緩的說出她最不願承認的事實。

  「奶奶,事情還沒到這麼絕望的地步啊!」看著奶奶滿面的愁容,她不僅心酸了起來。

  「 之服都已經徹底被楓給擊潰了,還能不絕望嗎?」

  「奶奶……」楚媛很想找話安慰楚淨 ,可惜的是,她不知道還有什麼話是能說的。

  「我知道你想安慰我,算了吧,也許我真的該退休了……」

  楚媛看著楚淨 失落憔悴的面孔,她只覺得好難過。

  「難道沒有其他辦法了嗎?」楚媛喃喃自語著。

  「除非楓肯讓出一些櫃給 之服,但那是不可能的。」

  楚媛定定的注視著楚淨 。難道她只能坐以待斃嗎?不,她不能就這樣放棄,為了讓奶奶有生存下去的意志,她無論如何也要設法讓楓給她們一條路走。

  「奶奶,讓我去談吧。」是的,她無論如何都得去見他一面,即使必需求他,她也願意;只要可以讓奶奶再快樂起來,她願意去面對她最不願意面對的人。

  「你?」楚淨 訝異的望著楚媛。

  「別忘了,我可是名義上的負責人呢,再怎麼說,我也得為奶奶盡一分心力啊,不讓我去談,難道你還有更好的人選?」

  「你要怎麼去跟人家談?他們可能連理都不會理你的……」

  「唉呀,奶奶你別想那麼多了啦,就讓我試試嘛,也許會有轉機也不一定。」

  楚媛盡量扮著笑臉面對楚淨 ,雖然她沒什麼把握,但總不能再讓奶奶更加失望,所以她只好強顏歡笑。

  「你可以嗎?」 還是抱持著懷疑的態度。

  「你就對我有點信心嘛,也許我一出馬就成功了呢,所以奶奶你從現在開始就要恢復起精神了喲,不然到時怎麼再做漂亮的衣服呢?」

  楚媛掩去心中那分忐忑不安的心情,扮著鬼臉逗著年邁的老人家。

  「你這丫頭總是知道怎麼讓我開心。」楚淨 憐愛的揉著楚媛白嫩的臉蛋。

  「那是當然的 ,我是你的寶貝孫女啊。」

  就這樣,楚淨 算是被楚媛給哄過去了,可憐的是楚媛還在思考著該如何讓自己說的話兌現。難道真要去找「他」嗎?

  可是好像不找也不行了。

  唉,為什麼最麻煩的事總是會與「他」扯上關係呢?難道老天爺是存心整她的,十年前她躲不過他,十年後的現在還是躲不過嗎?

第二章

  楚媛佇立在高聳的辦公大樓前猶疑著。

  「他」還會記得她嗎?

  不、不會的!

  「他」一定不可能會記得她的,畢竟他從來就沒有仔細注視過她,他的眼裡向來只有姐姐一個人,所以他一定不會認得她的。

  「呼——」

  楚媛試圖平撫自己紊亂的思緒,做了好幾次深呼吸後,她才堅定的踏出步伐往大樓內走去。

  依照指示搭了電梯直達楓的辦公樓層,楚媛盡量讓自己看來十分的自然,企圖掩飾心中的緊張。

  「小姐,有事嗎?」總機小姐以十分客氣及禮貌的笑容問候楚媛。

  「你好,我想與貴公司的負責人——易風先生見個面。」

  「請問有預約嗎?」

  「沒有。」楚媛很老實的回答。

  「很抱歉,沒有預約的話我幫不上忙。」

  「能不能幫我聯絡一下?」

  「恐怕沒有辦法,易先生很忙,我不敢打擾他。」

  「他再怎麼忙,難道會連聽人家說一下話都沒有時間嗎?」她不希望自己白來了這一趟,更何況奶奶還等著她的好消息,她說什麼也不可以輕易的放棄。

  「很抱歉。」總機小姐面有難色的再度拒絕楚媛。

  「拜託你幫我通知一下。」楚媛仍是不放棄的繼續遊說總機小姐。

  「我……」

  「什麼事?」一道溫厚嗓音突然的介入,打斷了兩個女人的僵持。

  是「他」?!那個她絕不會認錯的身影。

  楚媛在瞬間僵直了身子,此刻她竟怯弱的想逃走,可惜她的雙腿卻像生了很似的,動彈不得。

  「易先生,這位小姐說有事找你,可是她沒有預約。」總機小姐輕聲解釋著目前的情況。

  「哦?」易風挑起了有型的劍眉,銳利的視線掃向那始終背對著他的纖細身影。

  別緊張、別緊張,你已經不是十七八歲的小女生了,不要這麼緊張,沒事的、沒事的!

  楚媛強迫自己的眼神正視那令她又愛又恨、又思又念的男人。

  他幾乎都沒什麼變化,除了年歲上的增長,使他看來更加穩重、內斂外,他似乎更令人著迷了。這是當然的了,她早就知道,他是個會使女人迷失心志的男人……十年前她就知道了,否則她哪會賠上了自己。

  易風把視線定在楚媛柔美的臉蛋上,一種熟悉的感覺頓時跑進他的腦海中,那鎖眉的模樣、柔美的星眸在在都令他感到熟悉。

  她的皺眉、她的哀愁……真的都好熟悉、熟悉到令他感到心痛……

  不、不會的,一切都已經過去了,不可能再回來的。

  「有什麼事?」易風甩去那可笑的思緒,恢復正常的應對。

  他當真不記得她了?在鬆了口氣的同時,滿滿的酸楚也湧上了胸口,教她好難受。

  「我希望你可以高抬貴手,給 之服一條生路。」

  「 之服?」易風皺起眉思索著。

  「是的,由於楓獨佔了大部分的市場,所以 之服被逼得沒有退路可走,我希望你可以……」

  「讓一條路給你們走?」易風嘲諷的接話。

  「是的。」

  「你是不是太真了點,這可不是在玩扮家家酒,你把商場看成什麼地方了,有誰會對競爭對手仁慈的?」

  「我知道我的要求很可笑,可是,除此之外,我實在想不到別的方法了。」楚媛無奈於自己的無能為力。

  易風靜靜的端詳著楚媛佈滿愁容的白皙面龐,熟悉的感覺愈來愈強烈,他好像認識她……而且應該不只是認識而已。

  「我們是不是認識,或者該說我們曾見過面?」他終於忍不住脫口問出心中的疑惑。

  看來她的擔心都是多餘的了,對他而言,她根本什麼都不是,所以他連記也不會記得她,是她太過自以為是了,她不過是個過客,一個連替代品都不是的過客。

  那一夜的事,想必他已忘得一乾二淨了,也好,不記得也好,楚媛難過的想著。

  「我是楚媛,如果你還記得楚婕這個人的話,或許你就會記得我。」

  乍聽到名字,易風瞪大眼打量著眼前的人影,然後不停的搖頭歎笑著。

  「難怪我會覺得你很面熟……」

  看來老天爺真是喜歡作弄人,他愈想忘掉的事與人,就愈是有人來勾起他的記憶,教他想忘都忘不掉。

  「你出落得更加美麗了,比起十年前……」是啊,她的確變得更加美麗了,比起十年前那朵潔白的嫩蕊,現在的她則是美艷嬌柔的紅薔薇了。

  這樣的美艷,想必吸引住不少人的目光吧?

  那也難怪,畢竟她是那麼的動人、美麗……思緒輾轉的回到十年前那令人難忘的一夜纏綿。

  他想他永遠都忘不了,在一夜宿醉之後,睜眼醒來看見的,卻是連自己都無法相信的一幕。

  多可笑呵,他的女友也就是她的姐姐,才在那日入土為安,他們竟就做出了那樣的事,教他如何能忘得了?

  他不否認他是在倉皇中逃走的,因為他無法面對她,更加無法面對自己,這些日子以來,他只能不停的告訴自己——不需要對她帶有歉意。

  是的,他不停的告訴自己,一切都是她自找的,是她的姐姐背叛了他,所以她是為了楚婕才爬上他的床的,一定是這樣的……

  「你記起來了?」她哀戚的語氣喚回了易風神遊的意志。

  看來他還是深愛著姐姐,這麼多年了,他還是記得姐姐,而她呢?只不過是依附著姐姐的名義生存而已,楚媛淒楚的笑著,卻還是掩不掉胸口的痛。

  「該說我忘不了才是。」易風冷冷的注視著楚媛。

  是啊,他忘不了,他當然忘不了被背叛的那一刻,他的心就像被整個掏空似的難受,而這一切全是那個女人造成的!

  看著眼前有些許相似的面孔,他就不停的想起那段他最不願記起的過往。

  一直以為自己已經可以坦然的面對一切,可現在他知道了,自欺欺人是最愚蠢的行為。

  他沒有忘記那段過往,曾經他以為可以忘記的,可是……

  楚媛不該出現在他眼前的,如果她不出現,他的恨意不會再度燃得如此旺盛。

  這一切都是老天爺的安排吧?她姐姐欠了他,那麼就由她來償還!易風嘴角揚起一抹惡魔似的笑意。

  他決定了,他要把這些年來所承受的痛苦,一併送還給眼前這個女人。

  是她們姐妹倆不好,是她們佔據了他的心思,讓他一直活在痛苦中,現在該是把那些痛苦還回給她的時候了。

  如果他非得下地獄,那麼也要拉個人做陪!

  「到我辦公室談吧。」

  楚媛突然覺得一陣寒意侵襲全身,但又礙於無法拒絕他的邀請,只好硬著頭皮跟他走。

  ***************

  易風將楚媛帶進他的個人工作室,率性的倚著大型辦公桌而立,冷峻的眼神直直的投注在楚媛身上。

  「如果我答應讓些櫃給 之服,對我會有什麼好處?」

  「好處?」楚媛完全不懂易風的意思。

  「你該不會認為,我會白白的幫你這個忙吧?沒有好處也沒有條件,那為什麼要幫助你?」

  楚媛呆愣的注視著易風。

  她是當真沒想那麼多就跑來找他了,壓根就忘了去思索這些問題。

  「那……你想要什麼?」

  「你能給什麼?」易風譏笑的反問著。

  楚媛咬著下唇努力的思考著。她實在是想不出來,自己有什麼東西是可以給,而且他會感興趣的,這下真是考倒她了。

  「我想你應該不會是要錢吧?」

  「錢?!那種東西我多得是。」他不屑的冷哼著。

  「名利、金錢……所有該有的你都擁有了,我真的想不出來有什麼東西會是你想要,而我也給得起的。」

  「是不是我想要而你能給的,你都會給?」

  「我能給你什麼?」她根本就沒有什麼貴重到可以拿來與他交換的東西,他到底想從她身上取得什麼?

  「如果我說……我要買斷你呢?」易風不帶一絲情感的凝睇著楚媛美麗的臉。

  「你……你說什麼?!」

  她是不是聽錯了,他說他要買斷她?在他明知她的身份後,他竟然敢對她提出這種條件?!

  「難道 之服的生存與否,不夠用來買斷你嗎?」易風冷酷的笑著。

  「你……我不是可以用來做買賣的東西,你把我當作什麼?」

  他怎麼可以把她當做是物品一般的在談論?楚媛無法置信的瞪視著易風冰冷的俊顏。

  買斷?!他竟然用這種字眼、這種方式羞辱她?

  天吶,他可是她癡狂近了十年的男人?

  不,她所迷戀的易風不會對她說這種話的……

  「把你當作什麼?這個問題問得真好,你認為我把你當作什麼呢?」

  易風不知在何時已欺近了她,只手托住她下顎,逼她直視著自己寫滿恨意的雙眸,然後殘忍的繼續說著。

  「於我,你就是交易的條件,當然你也可以不接受我的提議,掉頭就走,我是不會勉強你的。」

  「那麼 之服就沒路可走了,是不是?」楚媛蒼白著一張美顏注視著易風寫滿冷酷的臉龐。

  「你說呢?」易風勾起一抹冷笑。

  楚媛直視著易風,她不明白為什麼他會變得這麼冷漠、這麼絕然,十年的時間當真可以將一個人改變得如此徹底?

  他不再有當年的溫柔,不再有當年的體貼,現在有的只是冷漠及絕情,她不懂,一個人的轉變怎會如此之大,她不要他用這麼殘忍的方式對待自己啊!

  「為什麼會變成這樣?以前的你不是這樣的……」楚媛喃喃念著。

  「住口!不要跟我提以前。」

  易風突然發狂似的大喝,楚媛被他的狂暴給驚嚇住,只能無辜的瞪大眼望著他。

  「我警告你,別再跟我提以前……永遠不准提!」

  「為什麼?我不明白你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可是那應當都與我無關,為什麼你要這樣對待我?」她不懂、真的不懂,自始至終她都只是無辜的可憐人啊!

  愛上了他,已經注定了她一生的悲哀,如今卻還要被拿來做交換的條件,她究竟是招誰惹誰了?「與你無關?!怎麼會與你無關呢,你一定早就知道你姐姐打算背叛我了,所以你才為了她而做替代品的,不是嗎?」

  「你……你在說什麼?」楚媛頓時屏住了呼吸。

  「你不是為了替你姐贖罪,才爬上我的床嗎?」易風鄙視的望著楚媛漸漸蒼白的臉蛋。

  原來他記得那一夜發生的事?楚媛直覺自己快喘不過氣來,她緊緊抓住胸前的衣服。

  「我……我不懂你在說什麼。」閃爍的眼神不停的往旁邊掃來掃去,就是不敢看向易風冷峻的臉龐。

  「別裝糊塗了,你應該明白我在說什麼的。」不給她逃避的機會,易風緊緊捉住她迷離的視線。「我不知道……不知道你在說什麼。」楚媛還是執意裝傻。

  「算了,你不想承認就算了,反正楚婕的背叛是真,而你除了替她贖罪的動機外,我也想不出有何理由促使你這麼做。」他就是執意認定她是共犯。

  「不是那樣的,我沒想過是替姐姐贖罪什麼的,我只是……只是……」只是愛你啊!楚媛在心底深處吶喊著。

  「只是什麼?你安慰我不就是為了當你姐姐的替代品嗎?」

  「不是!不是那樣,我不是為了姐姐啊……」他為什麼不明白呢?她把自己給了他,全是因為愛他啊!

  「不是?」易風譏笑著,「可不要告訴我,是因為你早就愛上我了,我不會信的。」

  他說不會相信她……楚媛被他的言語刺得滿身是傷,淚水不自覺的串串滴落。

  「那是真的呀!」楚媛喃喃念著。

  她真的……愛他啊,他怎麼可以把她說得這麼難聽,她想安慰他只是因為她愛他啊,她不是為了替姐姐贖罪,不是的。

  看著她的淚水,他突然覺得自己很卑劣,猛地直起身,他快速的逃離她身邊。

  「算了,過去的事我不想再提,你走吧!」

  「我真的不是為了姐姐才跟你發生關係的,我真的只是因為愛你……真的是因為愛上了你……」

  「住口,別再說了,」易風閉上眼,強迫自己不去理會她的話。

  「我真的不懂,為什麼你會變得這麼冷酷,我也不知道你跟姐姐之間發生了什麼事,我只知道,從見到你的那一天起,我就瘋狂的迷戀上你……」楚媛仍自言自語似的說著。

  他怎麼可以不相信她,他怎麼可以把她的心情說得如此不堪?

  她真的很愛很愛他啊!

  「不要再說了!」易風憤怒的握拳捶向桌面。

  「我要說!十年前我像著魔般的愛你,十年後我還是無可救藥的愛你,這十年來,我無時無刻都在思念著你,即使你無情的連聲再見都沒說就不見蹤跡,我還是一樣掛記著你……」

  她要把這些年來的相思訴盡,她不在乎會得到什麼回應,只想讓他知道她是真的用心在愛著他!

  「夠了,不要再說了!」易風發怒的緊掐住她纖細的頸項,阻止她再繼續說下去。

  「如果死了就可以忘記你,我真的希望你可以讓我解脫。」楚媛睜著迷亂的雙眼盯視著易風。

  易風注視著楚媛一臉的認真,他有些愕然。

  為什麼她看起來如此認真,她說的有可能會是真的?

  不!易風使勁的搖去腦中軟弱的思想,他不會再相信女人了,再也不會相信了。

  「不可能,你跟你姐姐一樣,都是騙子!」

  對,她們是親姐妹,他不相信她們、他不會相信她們的!

  什麼愛、什麼情都是騙人的,他不會忘記那段遭受背叛的椎心之痛,永遠不會!

  「你要怎麼樣才肯相信我?」

  她的挖心剖肺居然只換來「騙子」兩字?她十年來的思思唸唸居然是如此被看待的?

  「相信你?要我相信你可以,就用你的一輩子來證明。」

  他不會再被騙了,他要把她綁在身邊,一輩子用恨意折磨她,誰教她要同她姐姐一樣,說著不真實的謊言。

  「如果這樣你會相信我的話,我願意證明給你看。」

  只要他肯相信她,就算是要她死,她也不在乎。

  「那你就努力證明吧。」

  易風緩緩收回架在她脖子上的手,冷冷的注視著楚媛認真的模樣。

  瞧她滿臉的正經,他真的幾乎要相信她了。

  不,她一定也是個騙子,跟她姐姐一樣是個騙子,他不會再相信、再也不會相信了。

  「那麼 之服呢?」

  「我會讓它再回到市面上,這樣你的目的就達到了吧。」

  「謝謝你。」楚媛滿心的感謝他肯高抬貴手。

  「不用謝得這麼快,我們是有條件的,不是嗎?」

  「我……」

  「你說一輩子的,不會這麼快就忘了吧!」易風冷淡的嘲諷道。

  「那你要我做什麼?」面對他的淡漠,她只覺無措。

  「你認為呢?」他的笑容十足邪氣。

  「我……我不知道我該做什麼。」

  「很簡單……」輕輕俯向她耳畔,易風低聲說著:「當然是先從暖我的床做起。」

  「你!」楚媛無法置信的瞪視著易風邪魅的臉。

  「記住,當我需要你的時候,你就得滿足我,這是你最基本的工作之一。」

  「你怎麼可以……」

  「不同意這個條件我們可以拉倒,反正我向來不缺女人。」易風無所謂的聳著肩。

  楚媛被他所說的話給狠狠刺傷,半晌說不出話來。

  「你可以拒絕。」易風冷睇著仍呆愣的楚媛。

  怔怔的注視著易風那殘酷的冰冷眼神,楚媛只覺陣陣心痛,閉上了眼任淚水自眼角滑落,她知道自己根本就拒絕不了,無論是為了奶奶或是為了……自己。

  「我同意。」

  她再也無法欺騙自己,即使只是一天、一個月、一年都好,只要可以待在他身邊,就算被他傷得再重、再痛,她都願意。

  「看來我們是達成共識了。」

  「那你什麼時候會讓 之服回到市面上?」

  「你什麼時候成為我的人,我就什麼時候宣佈消息。」易風邪魅的咧嘴譏笑。

  「我懂了,那麼我必須隨傳隨到嗎?」

  好可悲,她竟成了廉價妓女,一抹若笑掛在楚媛美麗的嘴角。

  「不。」

  「那麼你想怎麼安排?」

  「你得成為我專有的寵物,明白嗎?」易風輕佻的單手支住她的下顎。

  「寵物?!」楚媛睜大美麗的杏眼瞪著易風。

  「別露出這麼驚的表情,我獨佔欲是很強的,屬於我的東西呢,我就連展現給別人看都不願意,所以除非得到我的允許,否則你都必須待在我的地方。」

  「連了門都不可以?」楚媛無法相信,他竟會提出如此無理的要求。

  「是的,除非我同意。」

  「這不等於是囚禁嗎?」

  「是囚禁又如何,不同意我開出來的條件,你大可以一走了之。」易風冷冷的笑著。

  深吸了口氣,楚媛壓下幾欲衝口而出的怨言。

  「我知道了。」他明明知道她根本就沒有辦法拒絕,她早就輸在他手上了。

  「這才乖嘛,今天晚上我會等著你的到來。」易風輕浮的點吻著她的唇。

  「別忘記你答應我的事。」強迫自己鎮定的面對著易風,她知道這次再也逃不開了。

  「你也別忘了我們的條件。」

  「我根本躲不掉的,不是嗎?」

  一輩子吶,當他一輩子的寵物是多麼漫長的折磨啊!

  「是啊,到死你都躲不開。」

  那將會是她無盡的折磨,他保證。

  楚媛泛起一抹絕美笑靨,哀怨的眼神望著易風冷凝的俊顏。

  是啊,到死都躲不開對他的迷戀、癡狂,也許真的是欠了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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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 | 2009-3-22 15:07:25

第三章

  楚媛帶著忐忑不安的心,佇立在易風的住處前,手上緊握住他交給她的鑰匙,滿滿的不安寫在她娟秀的臉上。

  無奈地仰頭望著有些陰暗的天色,對於即將面對的新生活,她確實感到膽怯了。

  一旦讓他再度進駐自己的生活,這回她可還有癒合傷痛的能力?

  不,太難了,她根本從來就沒有自傷痛中走出過,這回的迷失,怕不是瘋就是癲了。

  唉!情字總是傷人至極,卻又令人深陷著迷,教人怎麼也放不開。

  奶奶、姐,你們要保佑我啊……楚媛在心底輕聲祈禱著。

  「怎麼,害怕到不敢進去?」

  一聲譏嘲自楚媛背後傳來,打斷了她的沉思。

  「是你……」

  「不是給了你鑰匙,怎麼不先進去,還是你反悔了?」易風一臉的諷刺。

  「若是反悔就不會來了。」楚媛低聲應著。

  「既然作了決定,何必一副受刑的模樣。」

  「實際上的確是這樣。」她現在的身份恐怕比情婦、公關小姐都還不如。

  「這麼委屈,你大可以不接受我的條件。」易風嘴上不饒人的調侃。

  「不要再這樣欺負人了,你明明知道我根本沒有辦法拒絕你的。」他真是能輕易激起人的怒氣啊,楚媛轉過身,不願正視這樣冷酷的易風。

  「我只是要告訴你,我要的是一個心甘情願的女人,如果你做不來的話,最好現在就離開。」

  「我還能有選擇的餘地嗎?」楚媛哀威的輕聲歎息著。

  「我說過,不想的話你大可離開。」她那是什麼表情?活像他欺壓了她似的。

  「我能走嗎?我走了,然後看奶奶一生的心血毀在你手上?不,我做不到,我不能讓奶奶難過, 之服是她老人家畢生的心血,所以即使是賠上我自己也無妨。」

  反正她也沒想過會再為別的男人動心,而身子和心早就都屬於他了,她不後悔自己下了這樣的決定,只是為自己感到可悲罷了。

  「既然你已經有了這樣的想法,那就表現得情願一點,別一副死人似的表情,算了,有話上去再說,大冷天的不適合站在外頭說話。」

  易風不再多說的先行踏入住所大廳,對看守處的警衛點頭致意後,便領著楚媛搭乘電梯往住所而去。

  楚媛一路上只是默默的跟隨著易風。

  他說要她表現得心甘情願一點,可是誰能夠任由深愛的人這般輕賤自己?

  她好希望他可以認真的回過頭看她,發現她的真心真意,她真的好希望……

  「你在這裡做什麼?」

  易風冰冷的語調摻雜著些微怒氣,驚嚇住屋內忙碌的人,也喚醒了楚媛沉默的思緒。

  「你回來了,」屋內的人兒穩了穩氣息,隨即展顏歡笑,「我一直在等你回來,今天我親自下廚煮了些東西,你一定餓了吧?要不要先洗個澡……」

  「誰讓你多事的,上回的教訓你沒受夠是不是?」易風冷著一張俊顏。

  「風,你別這樣,我全是為了你……」

  「夠了,狄安娜,我跟你的關係到今天為止,你馬上離開這裡。」

  「不要,風,你別趕我走,我愛你啊!」狄安娜撲上前抱住易風,哀求他不要趕她走。

  「滾開。」易風無情的推開依附在他身上的嬌柔身軀,絲毫不懂憐惜。

  「我求求你,別趕我走,失去你,我就活不下去了啊,別趕我走啊,」

  「那是你的事。」易風被那鬼哭神號弄得心煩。

  「不要對我這麼殘忍……你是誰?!」

  哭得傷心的人終於發現屋內有第三人存在,她張大眼瞪著那不該出現在這裡的另一個女人。

  這裡是她的天地,這個女人不應該踏進來的。

  「我……」楚媛被問得有些莫名,一時間反應不過來。

  「她是誰與你無關,你最好趕快離開這裡,我沒有那個耐心再同你耗。」易風輕而易舉的擋在楚媛身前,遮去狄安娜狂亂嫉妒的眼神。

  「你為了她不要我?」狄安娜憤恨的喊著。

  「你搞清楚點,我從來就沒有『要』過你。」

  「不!我這麼愛你,你不可以為了她而不要我……不可以……」狄安娜發瘋似的狂吼者。

  「你鬧夠了沒有。」歇斯底里的女人!易風不耐煩的看著眼前仍繼續上演著的鬧劇。

  「是你……都是你不好……」狄安娜紅著眼眶瞪著楚媛,然後飛快的躍起身衝向楚媛。

  「啊……」楚媛被這麼一撞給撞跌在地上,手臂則狠狠的與地面親了吻。

  「你不該介入我跟風的……你這賤女人,去死吧!」狄安娜粗魯的拽著楚媛柔軟的長髮,口中不斷咒罵著。

  「放手……你放手!」這女人瘋了,楚媛掙扎著想逃離這莫名的攻擊。

  「住手!」易風捉住狄安娜不停揮拍的雙手,一把將她扯離楚媛。

  「沒事吧?」易風輕柔的扶住楚媛,察看她身上的傷。

  狄安娜被拽倒在地面上,她惡狠狠的瞪著易風一副保護者的姿態,而那個女人居然還安然無恙的倚附在他身側。

  「啊……」狄安娜狂喝著又衝向楚媛,不過這回卻被易風輕易的擋開。

  「你瘋夠了沒,我警告你,若是再敢傷她一分,你就走著瞧。」易風將楚媛柔弱的身子往後頭藏去。

  「呵呵呵……你就這麼寶貝她?!那我跟在你身邊的這些年來算什麼?」

  「你什麼都不是,這就是我給你的答案。」易風冷血的回應著她的問題。

  「你真的好殘忍……」

  可悲啊,她為他付出了所有,可最後卻沒得到他半點心思,就連他的一點點細心呵護都沒有,她真是個可憐的女人吶。

  「話說完了,你可以走了。」易風沉著俊臉,一把拽起仍跌坐在地上的狄安娜往門外丟去。

  「記住,別再讓我看到你出現在這裡,否則連你的工作都會不保。」話落,他大力的甩上門扉,阻去了那張因嫉妒而顯得猙獰的面孔。

  楚媛一直停在原地冷眼看著鬧劇下檔,再次地,她為自己會愛上這個男人感到莫名的悲哀。

  是不是哪天她也會與那名女子有同樣的下場?

  「你還好吧?」沒有心疼、沒有憐惜,易風的語氣一如以往的冷淡。

  楚媛緩緩的將視線調回易風身上。

  「你的血是冷的嗎?」

  她的心好痛,片刻前所上演的戲,是否預言了她的未來,她……將會是下一個被如此殘忍對待的女人嗎?

  不!她不要這樣!光想到有朝一日他會這般對待她,她的心就淌血。

  她真的愛錯了人嗎?為什麼……他為什麼會變成這樣不近人情?

  「你想教訓我?」易風對於楚媛的話感到極度不滿,倏地沉下一張俊顏,惡狠狠的瞪著她。

  「她只是愛上你罷了,那有什麼錯,為什麼你一定要用這種方式,去對待一個愛著你的女人?」楚媛把心裡想說的話說了出來,不單是為了那女人,也是為了自己。

  「我沒有請她愛上我,那是她自找的,怨不得人。」易風噙著一抹冷笑,那冷酷的模樣猶如撒旦再世一般的邪惡。

  「任何愛上你的女人,都活該得到那種下場嗎?」楚媛問得心痛。

  「要自找死路的,我也沒有辦法拒絕。」

  「你真的很殘忍……」她覺得她的心正被一把刀子狠狠切割著。

  「殘忍?隨你怎麼想都行,不過,你是不是搞錯一件事了?我可不是要你來當評論是非與否的評論家,你似乎忘了自己所扮演的角色了。」對於她的指責,易風感到莫名的憤怒。

  瞧她那是什麼眼神!活像他是個殺人不償命的劊子手!

  他不過是坦承自己對那女人的感覺罷了,即便是方法不近人情了些,卻也沒啥不對啊。

  難不成每個向他示愛的女人,他都得照單全收?

  笑話,那他不累死也會操死,更何況不是他想要的女人,留著何用?

  「是啊,我是逾矩了,我只是扮演著與那個女人相同的角色罷了。」自嘲的笑著,她的心有掩不住的痛。

  易風冷冷的看著楚媛一臉的哀威,胸口突然一陣緊縮。

  「是否……當你厭倦我的時候,我也會有這樣的下場?」

  「你是什麼意思?」

  「我只是想先做好心理準備,倘若有一天,等你厭煩了我的時候,我得提醒自己,別當一個纏人的女人。」

  易風輕佻的勾起楚媛下顎,冰冷眼神裡帶著濃濃的嘲諷。

  「厭煩?你是不是高估自己了。」易風訕笑著。

  楚媛不明所以的看著易風。

  「不懂?你忘了自己許了我一輩子嗎?」易風的嘲諷更加明顯,彷彿在昭告楚媛,此刻她的身份有多麼卑微。

  「明白了嗎?即使我厭倦了你,你仍屬於我,除非死,否則你永遠都是屬於我的。」易風的笑容裡有著足以將人凍僵的寒冷。

  楚媛的臉色一片慘白,她無法置信的瞪視著眼前殘忍又冷血的男子。

  他真的是她所深深迷戀的那個男人嗎?楚媛的心狠狠抽痛著。

  「除非死是嗎……」楚媛失神的喃喃說著。

  「是的,除非你死了,否則這輩子你是躲不開我的。」像是要印證她的話一般,易風更加強了語氣宣示著。

  「我究竟做錯了什麼?」她不懂,真的不懂,為什麼她會遭到他如此的仇視,誰能告訴她真正的原因?

  「錯?我也想知道,當初是錯在哪裡,可惜當時也沒人給我一個答案,我甚至想過,認識了你們,是我這輩子最大的錯誤。」

  易風深沉的瞳眸染上了些許哀戚,卻沾滿了更多恨意。

  「不要……不要這麼說,你不可以這樣輕易的否定了我跟姐姐。」他和姐姐曾是那麼的相愛,那分愛曾是她多麼夢想得到的奢侈啊。

  「否定你們?不,你弄錯了,我想否定的是我自己,如果不曾遇見她、就不會遇見你,也就不會被那段不堪的回憶侵襲這麼多年。」

  他無法忘掉當得知楚婕的死訊時,他有多麼的震驚和不信,而更令他無法忘掉的是——那個與他纏綿了一整夜的女子……

  這十年來,他一直在反反又復復的思緒中受著煎熬,一方面對她抱著相當的愧疚,而另一方面卻又必須說服自己,她的臣服是另有動機的。

  他簡直快被這煩雜的念頭給弄瘋,而更令他無法置信的是——每當他想她一回,她的身影就愈是鮮明,他甚至總是將她投射在畫板上……

  真是可笑又愚蠢的舉動,是不?可偏偏對於自己這種可笑的舉動,他無力阻止,所以他只能一再的說服自己,那是因為他太恨了,是的,他恨她,也恨楚婕則這樣子沒錯的……

  「你口口聲說姐姐背叛了你,可是她到底做錯了什麼?她即使到死還是喊著你的名字,難道這樣還不夠證明她有多麼深  愛著你嗎?」

  她不懂,他怎能如此輕易的否決了她與姐姐,她很愛他,而她相信姐姐也是如此用心的愛著他。

  「那是因為她愧疚!」易風怒吼著。

  「她該愧疚什麼!你說啊!你有什麼證據,可以證實她做了什麼背叛你的事?」楚媛紅著雙眼大聲回著。

  證據?是啊,就連楚婕自殺的理由他都不清楚,哪來的什麼證據……易風有那麼一瞬間是呆怔住的,可是他很快的就回過了神。

  「不管如何,她丟下我一個人消失,這是抹滅不了的事實。」對,他不會被輕易說服的,是楚婕背棄了他,而她則是幫兇。

  「她或許有她的苦衷……」

  「我不管她有什麼苦衷,她不可以也不應該對許下承諾的我惡意遺棄!」他曾是那麼用心的在呵護她、愛她,可是她卻用死來回報他!

  看著易風狂亂的眼神,楚媛的心更痛。他這樣的癡狂永遠不會是為了自己。楚媛悲慘的苦笑著。

  「你竟是這麼愛著姐姐……」

  她知道不應該,可是她好嫉妒,如果他有一點點注意力放在她身上,那該有多好!

  但她知道那只是一種奢望,他永遠不可能會愛上她的,她只是姐姐的影子罷了。

  「不,我恨她!」易風迅速否決掉楚媛的說辭。

  「沒有愛又哪來的恨?就是因為愛的太過,才有這般執著的恨意來牽絆住,不是嗎?」

  「住口!我不想再聽你胡說八道。」

  也許一開始的相遇就是場錯,而這次的重逢更是錯得徹底,但是誰也避不掉命運的捉弄,她……注定是逃不開他的。

  「何必自欺欺人呢?」

  「我沒有,我說我恨她,我恨楚婕!你聽清楚了沒有?!」易風瘋狂的衝上前扣住楚媛細弱的肩頭,憤怒的大聲吼叫著。

  楚媛緊緊盯著易風佈滿血絲的雙眼,她為他的瘋狂感到心疼,可是卻又難過的想哭。

  他的癡狂永遠只為了姐姐,這教她如何能不傷心難過?

  她真的好嫉妒姐姐啊,為什麼姐姐死了,還連帶地也把他的心給沉封了。

  「你都是這麼說服自己的嗎?你以為每天說恨她,就真的能恨了嗎?不是的,你根本就忘不了姐姐,要為危害你早就忘記了。」

  「你沒、我沒有!」易風生氣的搖混著楚媛纖弱的身子,口中仍喃喃自語著。

  「你是!你根本就沒有辦法忘記姐姐。」楚媛心碎的吶喊著。

  「我沒有!」易風猛地一把推倒楚媛,惡狠狠的俯瞪著倒臥在沙發椅上的楚媛。

  「別再欺騙自己了,何必讓自己活得這麼辛苦,姐姐已經死了,她已經死了!別再把自己關在痛苦的回憶中了,好不好?」哀傷的淚水自眼角緩緩流下,楚媛蒼白著容顏回視易風。

  「哈哈……痛苦,我有什麼好痛苦的,沒有她我一樣活著、一樣過著自由的生活,我有什麼好痛苦的,別把你姐姐高估了,我活得很好。沒有她的這些年,我一樣在呼吸、在吃飯、在睡覺。」易風激狂的怒吼著。

  「但卻失去了愛人的能力。」對於他的偽裝,楚媛真的只有心疼。

  易風冷冷的瞪視著楚媛,憤怒的情緒久久不去。

  他為什麼要浪費唇舌跟她爭辯?她只是他買斷的女人,她只是他用來洩恨的玩偶罷了,他幹嘛要聽她發表無聊的意見!

  「你以為你是什麼東西?你憑什麼說那一大堆廢話?不要忘記你現在的身份,你只是個供我予取予求的女人罷了。」易風試圖抑制住自己高漲的怒焰。

  無疑地,易風的話再度傷了楚媛。

  「是啊,我忘了我是沒資格說話的人。」垂下眼,楚媛不讓他看清她眼底深刻的傷。

  「記住,不要再提以前的事,我一個字都不想再聽到。」原本壓制在她身上的身體更加貼近了她,冷冷的威脅呼在她耳邊。

  楚媛撇過頭不看他,淚水自眼角潸然落下。

  他,竟是這樣的絕然無情,她還能再說些什麼?

第四章

  看著她一臉的委屈及哀傷,心底許久未曾波動過的情潮被隱隱牽動……俯下身,他輕柔的吻去她垂落眼角的晶瑩淚珠。

  楚媛的身子輕輕一顫,為他突然展現的溫柔而撼動不已。

  帶著淚的迷濛雙眼深深望進他晦暗的黑色瞳眸,似是想分辨究竟哪一個才是真實的他。

  他為什麼可以在前一刻說著最傷人的話,在下一刻卻又溫柔的吻去她的淚水?

  究竟哪一面的他才是真實的?

  抬起白嫩的纖手,緩緩撫上他糾結的濃眉。

  「如果你鐵了心想折磨我,就不要突然對我好,那只會讓我更加墮落。」她幽幽的吐出傷感的字句,淚水落得更加放肆。

  易風在轉瞬間冷了俊容,黝黑瞳眸陰沉的狠瞪住她。

  「對你好?我怎麼可能會對你好,要你只是為了平復我的怒氣,你可別自抬了身價。」

  他怎麼可能會對她好?他要給她的只有無窮盡的折磨及羞辱,她的脆弱及委屈,只是用來欺騙的一種手段,他不會上當的。

  就像是為了印證自己的話似的,他突然狂暴的撕扯她的衣服,完整的衣物在瞬間變成一片片殘破的布料。

  「你做什麼?」楚媛慌亂的伸手想抓住飛散的衣物,卻徒然無功,在一瞬間,她已成半裸的狀態。易風瞇眼仔細打量著身下潔白柔嫩的嬌軀,眸底閃動著強烈的慾火,唇邊勾起一抹邪肆的笑。此時此刻,他明白這個女人徹底點燃了他深猛的慾望,也或許該說是他一直回味著十年前的那一夜吧……

  「你說呢?」

  沒給她任何回話的機會,易風狂猛的吻住她鮮紅的唇,火熱的吻挾帶著十足的掠奪及霸氣,激烈的索求著她的柔情回應。

  「不……」楚媛驚呼著,雙手推拒著他強健的身體,想躲開他狂猛的攻擊。

  他的舌在她開口之際趁隙探入,霸住她特有的香甜,剽悍的舌尖猛然的進佔她的柔軟、糾纏住她生澀的丁香小舌。

  她甩動著頭,想逃離他狂猛的攻擊,但他不讓她退卻半分,火熱的唇執意霸住她甜美的紅唇。

  「唔……」他到底想做什麼?楚媛逃避不了他的攻勢,猶是無措落淚。

  似是奪取夠了她口中的甜美,火熱的唇緩緩離開,隨後落在她尖細的下巴、細緻的頸項……粗糙的大掌更是不客氣的侵佔她胸前的柔軟,恣意的撫摸著。

  他似火的熱吻以及狂烈的撫觸,在在都挑引起她纖細而敏感的神經,令她無法也無力抗拒,只能顫抖著身子任他擺佈。

  他的唇似火般的狂燒著她的身心,她絕望的想逃,可身體卻可恥的背叛了她,渴望得到他更多的愛憐,就像多年前的那一夜……

  易風緩緩的抬起頭,雙緊盯著她緋紅的臉蛋,唇邊勾起一抹邪惡的笑……

  「這麼的熱情,嗯?」他只是輕輕撩撥,她便有了如此激烈的反應?陰沉的眸染上些許猜疑。

  好可怕!這種磨人似的煎熬令她覺得好害怕,她甚至不知道該從如何處抵抗,只能任由體內情潮不停汩出。

  「說,自我之後,你有過多少個男人?」對於她的熱情,他有了最深的懷疑,而那猜測的答案竟令他感到異常憤怒。

  這句問話像冰水似的澆醒了她狂亂的神志,她無法置信的瞪大雙眼,看進他寫滿怒意的眼底。「你希望是什麼答案?」

  他竟然敢這麼說她?滿滿的怒焰伴隨著傷害席捲而來。

  「我想依你這麼熱情的反應,經驗應該不少才是?」他冷冷的說出更傷人的話語。

  他真的夠狠!不用刀子、不需要任何武器,就可以將她推入萬劫不復的地獄裡。

  「你說是就是吧。」撇過頭,她無力再看那個傷透她心的男人。

  她不否認,她居然不否認!

  狂野的怒火燒上心頭,他用力的將她的身子壓進沙發,不在乎粗暴的力道有可能會傷了她。

  「那麼我們也不用再浪費時間了。」

  「啊……」突來的疼痛讓她承受不住的放聲尖叫,未曾止住的淚水,此刻更是落得又凶又猛。

  「走開……你走開……」胡亂的揮動雙手,她只想要他離開自己的體內。

  「該死。」易風沉聲咒罵,雙手緊抓住她飛舞的手。

  她不是有過很多男人的嗎?為什麼如多年前的那一夜?她的疼痛看來不像是假裝的,莫非他誤會了她?

  一抹愧疚的神色浮上他剛毅的臉龐,咬著牙強忍著他輕俯下身子,吻住她如斷線珍珠般的淚水,等待著她的痛楚離去。

  他的手指極其輕柔的撫上她,希望借此讓她忘卻疼痛。

  在他熟稔的撫摸下,她漸漸放鬆了身體,疼痛緩緩遠去。

  她睜開眼凝望著在她身上的男人,發現他似乎也強忍著痛苦,受傷的一顆心,因為他此時的體貼而被丟向九霄雲外,她緩緩抬手觸摸他深鎖的眉頭。

  感受到她溫柔的觸碰,易風抬眼望進她帶著深切愛意的眸子,胸口倏地一緊。

  「我不要緊了。」她輕聲低語著,知道他的痛苦來自於她。

  似是得到特赦般,他狂吼著,他再也無法忍受的在她窄小的體內釋放……

  ***************

  動情的一刻過去,易風懊惱的起身,離開她汗濕的身體。

  失去了他溫暖的體溫,楚媛忍不住打了個冷顫。

  她移動著疲憊的身體,默默的拾起殘破不堪的衣物,企圖掩住赤裸的身軀。

  易風斜眼睨著她可笑的舉動,卻仁慈的沒有開口說出傷人的話,他只是沉靜的整理好自身的衣著,便踏步往廳內設置的小吧台走去。

  楚媛難過的望著他冷漠的背影。

  他一定得這麼對待自己嗎?他讓她覺得自己好像廉價的妓女——沒有溫存後的柔情耳語,沒有歡愛後的體貼擁抱,有的只是一片淡然……

  低著頭,默默垂下眼淚,她輕咬住紅潤的唇,拒絕讓自己哭出聲。

  易風始終沒有回過頭看她,逕自取出酒櫃內上好的陳年老酒,傾倒入半透明的酒杯內。

  他仰頭飲下那琥珀色的液體,過了許久,他才緩緩開口:

  「你的房間在右手邊數來的第二扇門,你先回房裡去吧。」

  他必須支開她,否則他不敢擔保自己會不會再度強要了她,易風閉著眼,希望找回自己的理智。

  楚媛一一拾起地面上屬於自己的東西,緩緩的朝他所說的房間走去。

  聽著房門開啟又再度落上的聲音,易風才允許自己睜開眼。他再倒了滿杯的酒,仰頭飲盡,無奈卻澆不熄心中那把猛烈的慾火。

  他到底怎麼回事?為什麼想要她的慾望如此猛烈?

  她的反應一如當年的生嫩,但卻是該死的吸引了他,令他貪婪的想一再奪取她專有的甜美……不是沒有過女人,但為何她卻能輕易勾起他的想望?他知道自己不是個縱情的人,但是他無法否認心底那股想要她的慾望。

  若不是怕她的身子會承受不住,他定會再度壓倒她,讓渴求的身體得到解放……

  哼!易風無聲嗤笑著自己。說要報復,但他卻還是無法真的做個徹底,他終究還是屈服在她的淚水下!

  不!易風搖著頭否認。他不是屈服於她的淚水,他只是沒有虐待女人的癖好……是的,只是這樣而已。

  再灌進一杯酒,他說服自己相信這個結論。

  楚媛踏進房,放下手上簡便的行李,掃視了一下四周的環境,目光最後停駐在鏡中的自己……

  緩緩走近長長的鏡子面前,她注視著裡頭那個衣衫襤褸的女人,抬起一手輕輕劃上光亮的鏡面。

  突然間,她開始厭惡起自己,為什麼,為什麼她要把自己弄得這麼不堪?

  他不愛她,永遠都不會愛她!

  她知道的,她明明知道的,可為什麼她還是要抱著一絲的期望,奢求他會回應?

  「傻子,楚媛,你真是個傻子呵……」

  待在一個永遠都不會愛自己、而自己卻深深愛著的男人身邊,她能夠撐多久?

  細看著身上青青紅紅的印記,她只能幻想著,那是他「愛她」的痕跡。

  她是個傻女人,是不?可是,她甘願啊,因為她真的好愛、好愛他,那場愛戀從十年前就已經深植在她心中了,她—無力改變。

  ***************

  楚媛帶著易風前往台中,目的是為了向楚淨 證明, 之服將能繼續在市面上生存。

  「你……」楚媛輕咬著下唇,撇頭看著正在開車的易風。

  易風沒答腔,只是淡淡的掃了她一眼。

  見他沒打算問她,她只好硬著頭皮自己說出來。

  「別讓奶奶知道……我們的事,好嗎?」她低聲懇求著。

  奶奶勢必會追問他為什麼肯對 之服高抬貴手,而她,就怕他會說出今奶奶無法負荷的話語。「我們的事?」易風冷笑著,「你是說——你出賣了自己的事?」他的話說得又冷又無情,絲毫不在乎會傷到她。

  「對。」楚媛的心口緊緊的揪了下。

  「不這麼說,那你希望我怎麼說?」他的語氣裡充斥著滿滿的嘲諷。

  「隨你怎麼說,就是別說……」楚媛深吸了口氣,才又繼續說道,「別說我拿自己做為交易的條件。」奶奶如果知道的話,鐵定會受不了的。

  他淡淡的瞥了眼她受傷的神情,胸口突然一陣緊縮,他失控的大吼著:「不要擺出那張可憐兮兮的面孔,你想博取誰的同情?」

  為什麼她老是一副受盡委屈的模樣?更該死的,是他為什麼要去在意?

  「我……我沒有。」楚媛不明白他的怒氣從何而來。

  「沒有?你那張臉就像是在控訴我欺壓了你似的。」

  楚媛抬手撫上自己的面頰。

  是這樣嗎?她的臉表達了這樣的訊息?唉,原來她是個藏不住心事的人,她直到此刻才明白。「如果不希望我說些什麼難聽的話,那就用笑容來面對你奶奶,要不然誰也不會相信,我們談的是『普通』條件。」易風的怒氣未減半分,語氣自然也無法一如往常般的平淡。

  「我知道了。」楚媛勉強的牽扯著嘴角,算是回應。

  易風不是沒看到她的勉強,但此刻他只覺得更加火大。

  「早知道跟我在一起這麼痛苦,你當初就應該拒絕這場交易。」

  哼,跟他在一起就這麼難受?瞧她笑得竟然比哭還難看!

  來得太過莫名的怒氣,就連他也克制不住,但他不想深究是何原因,只想用言辭傷害她,來得到心靈上的些許快意。

  楚媛用力咬著下唇,撇過頭看向窗外,拒絕讓他再次傷害。

  他為什麼要這麼殘忍?明明就知道她除了臣服之外,絲毫沒有其他退路,他為什麼還要說那些話來傷她呢?

  「怎麼?說不出話來了?」對於她的不理睬,易風並不打算忽略。

  楚媛沒有回過頭看他,生怕自己會忍不住的再度垂淚。

  「你希望我說什麼?」她哀怨又極其無奈的歎息著。

  看著她瘦弱又無依的纖細背影,胸口那股莫名的悸動更加強烈了。

  他深吸了口氣,調回視線,將心思專注於眼前的道路,決定忽略她的楚楚可憐,省得自己被胸口那股怪異的情緒,給揪得更加難受。

  由於他的休戰,車內終於不再有任何交談聲,有的只是一片沉寂,及兩人各自不同的心思。

  ***************

  由台北至台中並不是一段很遠的距離,而由於今日也非假日,因此他們並沒有花太多的時間在高速公路上,下了豐原交流道後,很快便到了楚媛的老家。

  易風將車子停在一幢看起來十分雅致的建築前,房子雖然看起來有點老舊,但也許是屋主的細心,使得整座住家看起來格外的舒適。

  楚媛側過頭看著易風,「就當是我請求你,你千萬別說些不堪的話。」

  易風面無表情的睨著她,不做任何回應。

  她深深吸了口氣,強迫自己戴上「快樂」的面具。

  在調適好後,她才領著易風穿過屋子前頭的一片草地,來到開放的門前,輕輕推開紗門。

  「奶奶,婆婆,我回來了。」楚媛高聲喚著屋裡的人,等待著她們的到來。

  「哎呀,小姐,你回來了呀?」婆婆一聽見聲音趕忙往前廳移來,親切的臉上多了幾分喜悅。

  「是啊,婆婆,我回來了。」楚媛微笑著點頭。

  「奶奶呢?她最近還有沒有鬧脾氣,像是不吃飯還是……」話都還沒問完,就被人給截了去。

  「一回來就忙著偵訊我啊?」楚淨 踩著緩慢的步伐走到孫女身邊。

  「奶奶,人家是關心你嘛,怎麼說得這麼難聽?」楚媛撒嬌的抱住老婦人有些福態的身軀。

  「是是,知道你最關心我了。」楚淨 笑著輕拍孫女的背,滿臉的快樂及滿足。

  「你都不曉得,打你昨兒個來了那通電話後,老夫人可就開心的合不攏嘴了,許久沒做的工又給拿出來了呢。」婆婆笑得十足開心。

  「阿香,誰讓你多嘴的?」楚淨 輕斥了一聲,就怕她又洩了自個的底。

  「奶奶,你不會又做到忘記吃飯,還是忘了休息吧?」楚媛瞭解的質問著。

  「沒有啊。」楚淨 有些心虛的道。

  「沒有才怪,昨兒個要不是我硬關了工作室的燈,你肯走出來嗎?」婆婆可一點都不顧主僕情誼,硬是把楚淨 給出賣了。

  「阿香?!」楚淨 狀似凶狠的瞪著那個陪伴了自己多年的老婦人。

  「瞪我可沒用,難得小姐回來一趟,有人可以管一下你,我當然是拼了命的打小報告 。」年邁的老婦人壓根不怕主子的虛張聲勢。

  「奶奶,你真的又不聽話了?」楚媛雙手擦腰的瞪著一臉心虛的楚淨 。

  「瞧瞧,小姐一開口,你就不敢說話了。」阿香婆婆仍是笑著調侃自己的主子。

  「算了算了,不同你鬥了,不是叫我吃飯嗎?那還不張羅去。」楚淨 揮揮手要老婦人快些去弄妥午飯,好讓她可以高高興興的同孫女一塊吃飯。

  「是。」阿香婆婆笑著往後頭走去,等著給兩位主人開飯。

  本想拉著孫女兒往飯廳走去的,視線卻不經意的掃到門口處的一抹陰影,陽光自那高大身影的背後投射而來,使她看不清楚對方的長相。

  「小媛,後頭那位是?」

  楚媛聞言剎時僵住了身子,她竟忘了他仍在身後。

  「他……他就是這次肯讓櫃給咱們的易風先生。」她必須很用力、很費心的克制住心裡那股沉痛的悲傷,才能用最完美的面具面對老婦。

  「是這樣子嗎?」楚淨 開心的笑著,往易風的方向踏了幾步,「易先生,真是謝謝你……」

  「不需要這麼客氣,你該謝的是你的孫女,要不是她提供的『條件』讓我滿意,我也不見得會同意,你知道,商場一向是如同戰場的。」易風打斷了老婦的道謝辭,一抹有禮卻淡漠的笑輕輕掛在唇邊。

  在說完話的同時,易風帶著些許嘲弄的眼神,意味深長的看著楚媛,但他掩飾的極好,那抹輕蔑只讓楚媛一個人看到。

  楚媛挺直了身子,雙眸帶著些許憤怒,但礙於奶奶在場,她不能也不可以發作,只能瞪視著那帶著一臉假笑的面孔。

  「什麼條件?」楚淨 不解的望著臉色有些微變的孫女,她敏銳的感受到一股詭異的氣息纏繞在兩個年輕人身上。

  「咳……」楚媛輕咳了一聲,企圖找個適當的說辭來使奶奶相信。

  「因為我的風格是偏於年輕人的走向,因此常常需要找一些適當的模特兒來走秀,也許是我太過挑剔,所以很難找到滿意的模特兒,難得楚小姐很符合我的設計風格。」

  易風一長串的話等於是對著楚淨 解釋的,像是早已備好的台辭,他說得極順且溜,楚媛只能傻傻的望著易風。

  他……他怎能臉不紅、氣不喘的說出那麼一大段謊言?

  她絞盡了腦汁也想不出的說辭,他卻輕而易舉的編造了這麼一個冠冕堂皇,已讓人不得不信服的理由。

  這麼正大光明的理由,當真是唬住了楚淨 ,只兒笑意又再度浮上了她的臉龐。

  「真是多謝易先生這麼看得起咱們家小媛,啊,真是不好意思,一直讓你站在門口,快請進。」楚淨 趕忙上前迎著易風進屋。

  「勞煩你還走這一遭,如果不介意的話,請留下來用餐吧?」時至正午,想必兩人都還沒吃過才是,楚淨 熱情的邀約著易風。

  易風微笑著點頭,「那就叨擾了。」

  「不會不會,小媛,你還杵著做什麼,快帶易先生去洗手,好準備吃飯了。」楚淨 喚著仍有些失神的孫女。

  「哦。」心不甘情不願的應了聲,她領著易風往盥洗室走去。

  直到確定只剩下他們倆,楚媛才訥訥的吐了句:

  「謝謝你。」雖然他是欺負她的惡人,不過為了他沒在奶奶面前說出不堪的事,她怎麼樣也該道聲謝。

  「謝什麼?不過是耍耍嘴皮子罷了。」他說的話從頭到尾沒一句真的。

  「不論如何,我都很感謝你沒說出實情。」如果真讓奶奶知道了,她一定會崩潰的。

  「口頭上的道謝就省了,」易風突然將整張臉貼到她眼前,嘴角上揚著一抹邪惡的笑,「你不如用『實際行動』來謝我吧,我等著看你今晚的表現。」

  「你……」楚媛倒抽了口冷氣,身子不由自主的往後退去,撞上了身後堅硬的門板。

  「吃飯了,再不去,你奶奶就會來找人了。」易風唇邊的笑意仍未斂去。

  看著她羞紅的面頰,一種奇異的感覺在他心底飛竄著……甩甩頭,他拒絕讓那些奇怪的感覺困擾他。

  「哼。」楚媛氣極的轉過身,逕自走在前頭,反正她知道那人自然會跟在她身後。

第五章

  「易先生,請坐。」楚淨 指著一旁的空位,示意易風坐下。

  易風微笑著點頭,便大方的坐定位;楚媛見他這樣,只好也跟著坐下。

  「都是一些家常便飯,希望易先生不要介意。」胖胖的阿香婆婆已經聽楚淨 說了這位先生的來歷,她笑著熱情款待。

  「你客氣了,這已算是豐富的佳餚。」他還是維持著一臉的謙恭有禮。

  楚媛忍不住在心底歎息著。

  說真的,她不知道該喜或悲了。

  但至少她可以肯定,她是感激他的——

  感激他沒有對奶奶說出事實;感激他沒有給予老人難堪,或是不耐煩的神色……

  「小媛,動筷啦,你這孩子吃飯還在想些什麼?」楚淨 喚著失神的孫女,催促她快些動筷。

  「哦,好。」楚媛趕忙端起眼前的一碗白飯,猛扒了幾口。

  「傻孩子,不夾菜,你光吃飯嗎?」楚淨 笑著斥責寶貝孫女,連忙夾起楚媛最愛的炒茄子放進她碗裡。

  「謝謝奶奶。」雖然有些食不知味,不過她還是笑著吞下奶奶的愛心。

  「易先生,你也別客氣啊,咱們家沒習慣吃什麼山珍海味,倒是吃慣了阿香做的飯菜。」照顧著孫女的同時,楚淨 也不忘挑了塊糖醋排骨,送進易風碗裡。

  「這兒的一桌飯菜更勝那些名菜了,婆婆的功力算是高乘的了。」易風笑著稱讚。

  他……他居然也會說奉承的話?楚媛忍不住的皺起細眉,怪異的視線直落在易風身上。

  易風接收到她打量的眼神,視線也很大方的迎向她,倒是後者一迎上他的視線立即垂下頭去,不敢再與他對視。

  楚淨 不是沒注意到兩人之間的暗潮洶湧,視線在兩人身上轉來轉去,最後才將目光定格在易風身上。

  這年輕人長得倒是挺俊的,配咱家美麗的丫頭還挺剛好的,只是……這張臉怎麼愈看愈熟悉?

  「易先生,咱們以前可曾見過?」

  這句話問得楚媛心跳硬是漏了好幾拍。

  「奶奶,這怎麼可能嘛,易先生才剛從國外回來耶,」飛快的轉著腦子,她試著用玩笑的方式帶過這個問題,「還是你偷偷跑去國外找過他?」

  「你這丫頭說得是什麼話?」

  「本來就是了嘛,人家易先生可是個華僑耶,長年都是住在國外的啦。」

  「哦,是這樣子喔,那我就不可能見過他了。」楚淨 偏頭想著。

  「當然啦,你年紀一大把都沒坐過飛機,怎麼見人家啊?」楚媛很認真的說著。

  易風冷眼看著楚媛拚命的演著戲,只覺得可笑。

  楚媛好不容易讓奶奶相信了自己說的話,卻在不經意間看見易風冷淡的眼神,她的心就像是被針狠紮著一般難受。

  他為什麼要用這麼冷漠的眼神注視她?即使只有千分之一秒或萬分之一秒都好,她多希望他也可以對她展露笑容。

  唉,可惜,終究是奢望哪!

  避開他的視線,她低垂著頭默默的吃飯,即使明知這頓飯根本就難以下嚥,她還是硬吞進去……

  ***************

  午後三點,易風與楚媛告別了楚淨 ,再度驅車北上。

  回程途中十分的安靜,沒有任何的交談,當然更沒有爭吵,有的只是兩人各自不同的心思……

  回到位於天母的住處,天色已近黃昏。

  就像再也承受不了這場問得近乎壓迫到人心的空氣,易風拾起鑰匙往外踏去。

  「我能跟你談一下嗎?」在發現他的舉動後,楚媛焦急的開了口。

  易風停下步伐,回過身注視著站立在沙發旁的纖細人影。

  「談什麼?」她不是一直不肯開口嗎?

  「我……」楚媛猶豫著,最後還是遲疑的開了口,「我希望你可以給我一點自由,因為我……」

  「自由?」易風挑眉嘲諷道。

  明知他意在羞辱,楚媛仍吸了口氣,繼續說著。

  「我還有我的工作,所以希望你可以給我這些基本的生活權利。」她的要求應當不是很過分才是,反正他也有工作,也不可能二十四小時都待在這裡啊。

  「工作?你是說那間不正經的PUB,還是 之服?」易風扯了扯唇角。

  「你知道?」楚媛有些訝異的望著他。

  她並沒有說過她在做什麼啊,他是如何知道的?

  像是看穿了她的疑問,易風冷笑著給她答案。

  「這個世界有種特別的行業,是專門搜集別人資料的。」

  楚媛不敢相信的瞪大了美麗的眼。

  「你找徵信社調查我?」楚媛的怒氣隨之而來。

  易風沒有回答,只是冷眼看著她。

  「你怎麼可以這麼做?」

  難道在他眼前,她連一點點的自尊都不能保留嗎?他非得讓她完全透明化,才覺得滿足嗎?

  「為什麼不能?」易風的聲音還是很冷,像是沒有溫度一般。

  「我是個人,我有自己的隱私,你不可以這麼對我……」

  易風譏笑著打斷她的話。

  「你以為你還能有隱私嗎?可別忘了,你現在是屬於我的——完完全全屬於我的。」走到她跟前,他抬起一隻手扶住她細尖的下顎,讓她逃不了他的視線。

  「你應該明白的,在你同意我的條件後,就再也沒有翻身的餘地了。」

  「不……」楚媛慌亂的推開他,搖晃的身子跌進身旁的大沙發裡。

  「不……你不能這麼對我,不可以的……」慘白著容顏,她喃喃低語著。

  「我就是能、也可以這麼對你,不要忘記了,是你把自己賣給我的,可不是我拿著刀、托著槍逼你的。」蹲下身,俊臉逼至她眼前,他說出更殘酷的字句。

  看著他一臉的絕情,她真的覺得心好痛,為什麼要這麼對她?為什麼

  「不要讓我恨你……」她是愛他的啊,可是她能受得了他多少次這樣的傷害呢?

  她只是個想愛他,也想求他愛自己的女人啊,為什麼卻這麼的難?

  「恨?」易風冷聲嗤笑著,有力的手抓緊她細瘦的雙臂,「那你就恨吧,但是你的恨絕不會有我來得深。」

  那種反覆的煎熬是最令人難以承受的,他的苦只會比任何人都來得深…

  「不要這樣對我……求求你不要這樣對我,我只是愛你啊……你為什麼非得扯碎我的心?」對著他無情的眼,她的淚再次決堤。

  「閉嘴!不要說那個字,不准說那個字。」易風氣極的使勁搖晃著她。

  愛?!

  那是這個世上最令他深惡痛絕的字眼,就為了那個字,他被傷得有多重啊!而她居然還敢一再提起?!

  「我……」

  楚媛張口欲言,卻被易風一把給推倒在沙發上。

  他張著一雙狂怒的眼,惡狠狠的瞪著身下仍哭得傷心的女人,一抹不知名的胸痛,令他不自覺的皺緊了眉頭。

  見他又壓制在自己身上,她不禁憶起昨天他也是在這兒要了她,她有些慌亂的抬手推拒著他,想要爬起身。

  雖然仍在氣憤的情緒上,但一碰觸到她柔軟的身子,他的身體就跟著起了反應,而她不知死活的掙扎,只是更加刺激了他。

  不理會她的推拒,他俯下身吻住她美麗的紅唇,封住她所有的抗議。

  「唔唔……」楚媛只能瞪大雙眼,看著他的臉部特寫,她——擺脫不了。

  炙熱的唇密實的封住她的,沒有等待,他熱燙的舌直接撬開她緊闔的貝齒,長驅直入的攻城略地,獨佔她口中甜美的氣息。

  這個吻來得又猛又烈,她無力招架、無法抗拒,只能任他霸氣的佔住紅唇,狂猛的以舌糾纏住她的。

  緊貼著她的願長身軀,變得熱燙灼人,令她感到一陣心慌,卻無奈的明白她掙脫不開他。

  ***************

  一段輕快的音樂聲突然竄入,打斷了剛退去激熱狂潮後的一片寂靜。

  易風不悅的起身離開,尋找著出聲來源。

  一會兒後,楚媛才聽出是自己的手機在響。

  她翻開隨身的背包,趕忙拿出手機接了起來。

  「喂?」飛快的掃過號碼,她知道是好友打來的電話。

  「嘿,女人,你會不會消失得太過無厘頭了?」不客氣的咒罵聲,清楚的傳進楚媛耳裡。

  「我不是故意的。」一點點的心虛及愧疚使她的聲音聽來更像是在認錯。

  「喲,我有沒有聽錯?你也會知道自己有不對的時候?」這回傳來的是調侃的笑聲。

  「我都說了不是有意的了。」雖然聽到好友的聲音,對現在等於被囚禁的她而言,是一件令人高興的事,但被人調侃可就不是好事了。

  「你等一下、等一下……」

  緊接著傳來一陣吵雜,楚媛不禁皺起了秀眉。

  「喂,你在做什麼?」

  「她啊,又在活動筋骨了。」這次說話的是一個男人,那溫厚的嗓音裡包含著無限憐愛。

  「那你就該管好……」話還沒說完,手機被突然抽走,然後被摔得四分五裂。

  楚媛被他突來的舉動給驚嚇到,她回過頭呆愣的看著易風。

  她居然跟別的男人有說有笑?!

  他本想聽聽她是在跟誰說話,結果一靠近她身旁,就清楚的聽到是一個男人的聲音。

  過了好一會兒,她才回過神,看著已經碎裂的手機,她覺得十足的憤怒,抬首怒瞪著也同樣有一身火氣的易風。

  「為什麼?」她咬著牙問。

  「我沒有跟別的男人共用一個女人的嗜好,不要忘記,你是專屬於我一個人的!」

  一想到也許她有別的男人,他的火氣就是無法平息。

  不想知道原因,也不想去深究,他把所有的一切全歸於只是對一種所有物的佔有慾,進而忽略掉其他的可能。

  「你說什麼?」楚媛無法相信他會說出這樣的話。

  他如何能輕易說出這樣傷人的話?他怎麼可以這樣傷害她?

  「你聽清楚了,不是嗎?」揚著殘酷的笑,他更森寒的說著,「我警告你,要是讓我知道你還跟那男人有聯絡,我會毀了你。」

  楚媛揚起手,狠狠的往他臉頰揮去。

  「我恨你!」不在乎身上毫無衣物可遮蔽,她起身奔回自己的房內,重重的落下了鎖,再也隱忍不住悲傷的放聲大哭。

  他怎麼可以這樣說她?他怎麼可以把她說成……說成是那樣子的女人?她覺得心在淌血,然後碎裂到再也無法填補完整。

  易風冷冷的看著緊鎖的房門,突然一腳踹飛沙發。

  「Shit!」他挑起衣物一一穿上,隨後拿起鑰匙怒氣騰騰的往外疾速走去,使力的甩上大門。
引言 使用道具
zerosmall
王子 | 2009-3-22 15:09:18

第六章

  駕著車,他在無人的街道上恣意飛馳,似乎在借由速度的快感來麻痺自己。

  該死,他為什麼會心煩意亂?他為什麼要對她如此在意?

  她算什麼?不過是他用來報復的工具罷了,他為什麼要對她的事情那麼的介意?

  「哦,Shit!」

  用力一拍方向盤,吵雜的噪音在瞬間劃破寂靜的夜,但他卻絲毫不在乎會驚擾到其他人。

  她帶淚的控訴臉龐一直在他腦海裡揮之不去,她委屈無辜的可憐模樣一再的糾纏著他……他甚至忘不了她聲淚俱下的訴說著對他的愛意……

  不,易風啊易風,你不該輕易被影響到的。

  她是個騙子,是個與楚婕擁有同種背叛血液的騙子!

  她不可能會說實話的,什麼愛、什麼情,那些全都是騙人的東西,他不信,他不會相信的……

  他才不相信那女人說的話,她到後來一定還是會背叛他的,他不會再輕易相信了。

  就見暗黑夜色裡、空曠的街道上,一部黑色跑車瘋狂奔馳著,速度之快,令人不禁為他提心吊膽,但車主卻絲毫沒有停緩的打算,只是更加速的飛奔而去。

  ***************

  聽到大門轟然作響,她知道他已經離開,原就止不住的淚水落得更猛了。

  為什麼、為什麼她要愛上這樣一個男人?

  十年了,她從來沒有忘記過他,她日日夜夜的惦記著他,她瘋狂的思念著他,可是……

  為何卻換來他如此無情的對待?

  她不懂,到底是怎樣的情境,使他轉了性子,他變得令她好害怕。

  記憶中,他——是溫柔的、體貼的、多情的;但現在的他,卻是傷透她心的無情人。

  他就像是殘忍的劊子手,正在一一抹殺她對他的愛、對他的情,怎麼辦,她該怎麼辦?

  緊緊咬住紅艷的下唇,不在乎血絲正緩緩蔓延開來……

  如果她後悔了,可不可以退出?還可以嗎……

  她——還能受得住他多少次的傷害?還能承受他多少次的折磨?

  「不……」嗚咽著哭喊出聲,她知道即使如此,那顆深愛著他的心卻不變。

  為什麼要這麼癡、為什麼要這麼傻?

  明明知道他不會愛她,明明知道他是蓄意折磨她,明明知道她……只是姐姐的替代品,甚而有可能連替代品都不是,她為何還這麼笨?

  她好想恨他,可是在片刻之後,她的心思還是繞著他打轉,她終究騙不了自己呵。

  愛苗,在十年前見到他的第一眼,就已深植,他在她心底就像是落了根似的,再也移不走了。

  她無力抵抗命運的惡意捉弄,也逃不開他的束縛,她只能認命……

  哭到累了,她緩緩睡去。

  在夢裡,她依舊是在追逐,依舊是在哭泣,依舊……在為他傷心……

  「不要!不要這麼對我……我愛你啊……我是真的愛你啊……」

  他要走了、他要走了!

  她慌亂的伸出雙手想要抓住他,可是卻什麼也捉不到……猛然睜開淚眼,她瞪視著白色的天花板。

  是夢!

  她坐起身,緩緩的鬆了口氣,雙手卻仍因前不久的噩夢而緊緊抓握住,無法放鬆。

  側過頭,她看著時鐘正指向三點。

  她竟然睡著了?

  他呢?他還沒回來嗎?她拿起溫暖的睡袍緊緊包裡在身上,悄悄移動著赤裸的雙腳往房外走去。

  遲疑的腳步在走到他房門前就打住了,她猶豫著該不該打開,深吸了口氣,她直盯著門把。

  不知道為什麼,心底有個聲音叫她別打開這扇門、叫她就這樣回去自己房裡,可是……抬手握住門把,輕輕的旋轉著,她微微推開緊閉的房門。

  陰暗的室內透出薄薄的微光,有種耳熟的粗喘低吟正從房內傳出。

  楚媛的臉色在瞬間轉為慘白,她將房門再推開一些,雙眼在陰暗的屋內四處搜尋著,最後定在白亮的鏡面上——

  那是一幕令人臉紅耳熟的春宮劇碼,而主角正是她最心愛的人……抬手緊緊摀住自己的嘴,就怕自己會發狂的叫喊出來。

  「不……」倒退了數步,她的眼眶在瞬間已積滿了濕意,威脅著要傾倒而出。

  被淚迷濛的雙眼無法移開鏡中所倒映出的實景,她搖著頭再搖著頭,迅速逃回自己房裡。

  室內激情的男女著迷於肉體的歡愉,壓根就不曉得自己儼然成了A片中的男女主角,仍舊狂熱的顫動著情慾的火苗。

  楚媛慌亂的收拾著自身的行李,動作飛快的換上乾淨的衣物,此時此刻,她只想離開這裡、離開那個傷透她心的男人身旁。

  她再也受不了了!她知道他不缺女人,可是他有必要把那些女人也給帶進這個屋簷下嗎?

  他讓她覺得自己好髒、好低賤!

  抬手抹去臉上成串的淚痕,她提起小小的行李,無聲無息的離開。

  滿腹的心酸迫得她顧不了許多,她只想離開這個摔碎她心的男人……

  ***************

  易風頭疼欲裂的轉醒,瞇著眼細細打量著屋內,這才清楚自己原來在家裡,大手往旁邊一放,不經意的掃到一具軟玉溫香。

  她昨兒個在自己房裡過夜?

  不可能的,他向來不與女人同床共枕的,深皺著眉頭看向嬌軀的主人。

  「你怎麼會在這?」易風在轉瞬間寒了整張臉,怒火高漲的推醒沉睡中的女人。

  「嗯……」女人像貓似的慵懶起身,溫暖的床被不經意滑落,露出了她傲人的身材。

  「你昨晚喝醉了。」女人嬌笑著說明。

  昨兒個要不是她正巧也去那間PUB,恐怕還等不到這種好機會呢!天知道,她想死他了,當然包含他那令人滿足的能力。

  「我問的是你為什麼會在這?」他只記得飆完車後,接著去了他常去的地方喝酒,卻不記得有她的出現。

  「你喝醉了,我怕你沒辦法安然的回來,所以就幫你開車。」

  「那你就可以走了,為什麼還留下來?」

  「是你自己把我留下來的,而且昨夜你很激烈呢,是不是……那個女人沒辦法滿足你?」女子嬌媚的說著。

  「閉嘴!」易風怒聲狂喝著,凶狠的眼像利器似的掃向她,「你現在馬上給我出去。」

  易風迅速翻下床,披上浴袍往浴室走去,沒再搭理床上的女人。

  「我希望出來的時候,你已經不在這裡了。」冷冷的撂下話,他闔上浴室的門。

  哼,要她這麼聽話?絕不,如果不把那個女人趕出去,她狄安娜算什麼東西?

  她下床拾起自己的衣物緩緩穿上,唇邊勾著一朵媚笑。

  她要向那個女人示威去,腳步轉往外走去,她尋到了楚媛的房間,然後緩緩打開,正當她準備展開迷人的笑靨時,才發現屋內根本空無一人。

  怎麼會這樣?她的計劃竟派不上用場?她怔怔的杵在門口好半晌。

  「你站在那裡做什麼?」剛淋浴完的易風一踏出房門,便看到狄安娜面色怪異的立在楚媛房前,他厲聲斥喝著。

  狄安娜突然的回過身,轉頭看向已著好便衣的易風。

  「我……沒有啊。」狄安娜心虛的垂下頭,不敢直視易風暴怒的眼神。

  易風欺近她,一手粗蠻的抓住狄安娜的手。

  「你想對她做什麼?」他沒有忘記,頭一次見面她便傷了楚媛的事。

  「我哪有?」即使她想,現在找不著人也沒用啊。

  「沒有是最好,如果讓我知道你敢動她一分一毫,我一定不會輕饒你!」

  冷冷的威脅自他口中說出來很是嚇人,狄安娜掙扎著想擺脫掉他的鉗制。

  易風的視線突然轉而掃視著楚媛的房裡。

  她還在睡嗎?不可能吧,聽到他們的爭吵也應該會有所反應,畢竟門是打開的,他抬起腳步踏入屋內……

  深沉的眼在空蕩蕩的屋內搜尋,雙眼定在凌亂的床上,映入他眼底的不是仍在熟睡中的人影,而是一件隨意扔置的睡袍,還有紊亂的床被。

  「她人呢?」易風冷沉著聲音詢問身後的人影。

  「我哪會知道,我一開門就沒見到她的人了。」

  瞧他臉色這麼難看,也不過就是一會兒沒見到人而已,何必這麼緊張?狄安娜怨妒的想著。

  易風轉過頭,狠狠的瞪視著狄安娜。

  「滾!」易風憤怒的掄拳捶往一旁的牆沿,著實嚇壞了狄安娜。

  「我……我……」狄安娜被他瞪得說不出話來。

  「我叫你滾!」易風瘋狂的咆哮著,雙眼因憤怒染上了些許紅絲,模樣看起來十分嚇人。

  狄安娜被他這麼一喝,連連退了好幾步,委屈的淚水像斷線珍珠般的滑落。

  「為什麼非要她不可?她有什麼好?竟能教你如此牽腸掛肚……」她也愛他啊,她的愛不會比那個突然出現的女子少啊,為什麼他就是不要她?

  對於狄安娜的尖銳問話,易風有些怔愣住了……是啊,什麼時候開始,他對她竟是如此的在意?

  這些日子以來,他腦裡所徘徊的竟全是她纖柔的身影,他甚至極少再憶起楚婕……

  不,老天,他對她……不可能的,他只是……

  易風急著找話來否定自己紊亂的心潮,但卻找不到適當的形容詞來解釋。

  「風,我好愛你,你回頭看看我好不好?我比那個女人還適合你啊……」見他已沒有先前的狂怒,狄安娜大膽的撲上前,雙手緊緊圈抱住他健壯的身體。

  狄安娜的糾纏讓易風厭惡的皺緊眉頭,雙手使勁的扳開她,狠狠的將她推離自己。

  「夠了,我已經說得很明白了,我跟你僅止於工作上的關係,如果你要再逾矩,那麼就別怪我對你不客氣了。」

  「你不可以這樣對我,我在你身邊這麼多年了,你怎麼可以說不要我就不要……」為了他,她甚至拒絕各大公司的邀約,只當他一人的專屬模特兒阿!

  「我再說一次——我從來就沒有要過你,也沒有阻止你去找尋更好的發展機會,你要走,隨時可以。」

  易風的語氣冷且淡,狄安娜聽得面無血色。

  「你一定要做得這麼絕情?」如果她多年來的付出,只是換得如此絕情的驅逐,那麼她還有什麼可以留戀的?

  「隨你怎麼說,只要你別再煩我。」對她,他無需用心也沒必要同情,因為他的心思永遠不可能放在她身上,他在意的只有……

  不,他不在意任何人的。晃掉腦中可笑的想法,他堅決的告訴自己,他才不可能會在意誰!

  只是,心底有個愈來愈大的洞口,讓他覺得好空虛……

  「呵呵……我真的輸了嗎?你從來沒將我放在心上。」褪去了怨羨嫉妒的面貌,她僅剩下一點點的自尊了。

  多麼可悲啊,她愛了他這麼久,費盡了心思才可以站在他身後,可是那個女人卻不費吹灰之力,就進駐了他的心口,她拿什麼跟人比?

  易風仍舊是冷冷的看著她,沒打算回應她的話。

  「我不會祝福你的,絕不會!像你這樣的人,永遠得不到真正的幸福。」狄安娜深深看了他一眼,頭也不回的離去。

  這一次,她知道自己得徹底死心了。

  易風瞠瞪著怒眼直射向那遠去的背影……

  他——注定得不到幸幅?

  Shit,他何必在意那些鬼話?他不在乎什麼幸不幸福的,他只知道:這輩子到老到死都會有個人陪伴著他,那人就是楚媛。

  而她居然敢踏出這裡?她竟然敢違逆他的話?

  走到電話旁,他撥了一長串的號碼,然後等待著電話被接通。

  「訊全偵訊,您好。」

  有禮的聲音很快的傳入他耳裡,他飛快的交代完事情便掛掉了電話,滿腔的怒火正迫切的想發洩。

  不過,他會等,一抹陰寒的笑意掛在唇角邊,他會等她回來再一併算清!

第七章

  楚媛苦著一張臉坐在吧台前,悲慘的神色令人不禁想問她——是不是出了什麼大事,還是家裡死了人?

  不用懷疑,這種沒天良的想法,只有楚媛那拜把好友——武湘才想得出來,基本上從她口中說出來的話,很少是順耳的。

  「嘿,你是來觸我霉頭的是不是?」

  幸好店還沒到開張的時刻,要不然楚媛這張死人臉,豈不是要嚇跑很多客人?

  不過,她好像自己也常打跑客人,武湘抬手搔了搔頭。

  楚媛仍是低垂著頭,沒說話。

  「喂,」武湘動手推了推僵著的木頭娃娃,「你說句話好不好?」

  今兒個一來開店,就看到許久沒見到面的楚媛,一個人傷神的坐在吧台邊灌酒,話也不吭上半句。

  「阿湘,『守護神』很愛你吧?」她開口的第一句就讓武湘摔個狗吃屎。

  「你見鬼的,哪壺不開提哪壺?」就見皮粗肉厚的武湘也難得的起了紅疹。

  楚媛哀怨的斜眼睨了武湘一眼,然後深深的歎了口氣。

  「真羨慕你哪,棋哥對你那麼好又那麼忠心,你很幸福。」她多希望可以得到這樣的幸福啊,可惜卻難如願。

  「好個屁?」

  她那口子對她會好?動不動就找她練摔角,然後再趁機把她吃干抹淨,這叫好?

  「你啊,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像她就多希望他可以這麼對她。

  「你說得倒容易,你就不知道那傢伙……」武湘覺得自己有必要把事情給解釋清楚,要不大家都還以為是她欺負了他呢。

  「那傢伙指的是我嗎?」一道深沉的聲音自武湘背後傳來。

  那是個長相十分陰冷的男人,一般人見了他莫不退避三舍,可眼前的兩個女人可不怕他。

  「大少爺今天沒事可忙啊,居然有空來這裡?」武湘睨了眼後頭壯碩的男人一眼,冷哼著。

  男人展開雙臂,輕易的將身高頗高的妻子納入懷中,酷冷的唇角揚起一抹令人不易察覺的笑。「你還在生氣?」

  「廢話!也不想想你昨天用了什麼卑鄙的方法來陷害我。」一想到他竟然用賤招贏了自己,她就十足的嘔!

  「別這樣了……」

  楚媛極其欣羨的看著感情極好的兩夫妻。

  雖然武湘嘴上老是愛批評親愛的老公,可是任誰都看得出來,他們倆的感情是深濃的。

  她多麼希望可以像他們一樣,擁有著互屬的靈魂以及相契合的兩顆心……可是,對她而言太難了。

  如果,她從來沒有愛上他、從來沒有遇見他的話,也許她也可以覓到一分平淡卻永恆的感情,也許她也可以得到一分屬於她自己的幸福。

  可惜,殘忍的老天爺卻安排她遇見了他,從此她便陷入了萬劫不復的地獄,再也無法翻身,直至滅亡。

  還記得第一次見到他時……

  那年,她快滿十八歲,正在想該不該與姐姐上同所大學而煩擾時,她一個人晃到了姐姐的學校。

  也不曉得是不是老天爺故意安排的,就那麼巧的讓她遇見了姐姐,而他就正好守在姐姐身旁。當她看到他們兩個人站在一起的時候,她真的覺得那畫面好美好美,真的,她當時真的認為俊帥的他配美麗的姐姐,就好像是天造地設的一對。

  姐姐很嬌柔,他則很剛強;姐姐很美,他則很俊……他對姐姐的細心呵護,看在她眼底是多麼的欣羨。

  她知道在兒到他的那一剎那,她的心魂已被勾去一半,再見到他對姐姐的溫柔體貼,讓她更加不可自拔。

  她知道自己不可以愛上他,也知道自己不能對他抱有一絲絲期望,因為她不可以傷害溫柔善良的姐姐,所以她只能將愛意隱藏。

  她一直好努力好努力的掩飾住自己的瘋狂迷戀,所以她總是讓自己笑著面對他們,她知道自己只能遙遠的站在他們身後。

  一直到姐姐突然自殺、突然死去、突然自他們的生命中消失……

  姐姐下葬的那一天,天氣正涼,有一絲絲的細雨飄著,就好像是在哀悼姐姐的噩耗般陰冷。

  她看見了他安靜的站在遠處的角落,沒有掉淚、沒有崩潰,只是在深黑的眸底蘊藏著很深很深的哀愁。

  姐姐的去世對她而言,有著一定的傷痛,但她卻又有一絲的竊喜,她想,這也許是老天爺給她的機會……

  不,她很快的晃掉腦中邪惡的思想。她怎麼可以這樣想?姐姐是多麼的疼愛她啊,她不可以這麼壞的……

  完成姐姐的喪禮後,她先送了奶奶回家休息。

  她們是沒有父母的,從小就是奶奶一手把她們姐妹倆拉拔大,所以她們祖孫的感情一直很好,姐姐的驟逝,當然帶給奶奶很大的打擊,對她也是。

  那一天,當她再度返回墓園,果然見他仍舊帶著哀傷的容顏佇立在姐姐的碑前。

  她很擔心他,真的很擔心他。

  人家說不哭的人不代表就很堅強,當時他並沒有掉下一滴眼淚,於是她便猜測著,他是否正一個人偷偷的難過?

  她太過在意他了,無論如何也無法安心的離去,於是偷偷的跟著他回到他租屋的地點。

  她一直在門外守候著他,直到她聽見他摔碎了東西的瘋狂行徑後,她才踏進了他屋裡……也因此有了那令人難忘的一夜……

  ***************

  「喂,回魂哦。」武湘伸出手在楚媛呆茫的眼前猛力晃著,企圖拉回她的思緒。

  楚媛驚慌的回過神來,發現自己竟然跌落在過往的回憶中。

  呼,抬手撫上眉心,她的愁更添了幾分。

  「我實在受不了了,你要嘛就把話說出來,要嘛你就給我滾出去,省得我在這裡看見你就煩!」武湘推開老公想封住她嘴的大手,噼裡啪啦的罵了一大串。

  沒辦法,她實在是看不慣楚媛那張淒慘的臉,幹嗎把自己弄得活像個怨婦似的悲情啊?

  人生嘛,也不過就短短幾十年,幹嘛非得把生活搞得這麼難過不可?像她的至理名言多好:「有得吃就吃、有得睡就睡、有架打也不用客氣」!這樣的人生多簡單啊。

  「唉……」楚媛當她是瘋狗亂吠的沒搭理,撇過頭繼續傷感。

  「你!你這女人,有事就說出來嘛,你這樣我看了很不舒服耶。」看見楚媛失去了元氣,她這個做朋友的也好過不到哪裡去,雖然她的嘴是比較壞了一點點啦。

  「要我說什麼?說了你也幫不了我。」難道要她說,她愛上了一個沒心沒肝沒肺的無情郎?

  「你不說說看怎麼知道?」武湘皺皺鼻頭,不大高興有人這麼看扁自己。

  「好,我要一個男人。」楚媛索性回過頭認真的看著好友,果然見到好友夫婦倆的臉一起綠掉。「你……你……」武湘顫抖著手指向楚媛,久久說不出話來。

  「別我我我了,你辦不到不是嗎?」她要的男人只有那一個,可惜永遠都是夢吶。

  「去你的,你瘋啦?!什麼不說,跟我開這種玩笑?」武湘忍不住想賞她一記爆栗。

  「我是認真的。」楚媛搖晃著手中精緻的玻璃杯,專注的看著裡面美麗的紅色液體。

  是啊,她想要一個男人,那個男人的名字是「易風」,她想要他愛她,但卻十分明白那只是奢想,美麗的唇角緩緩勾勒出一朵淒美的笑。

  「你說真的啊?」武湘搔著頭,仔細的看著不像在開玩笑的友人。

  楚媛沒有答話,仍是專注於手中的酒杯……那美麗的酒紅色,看起來很像血……

  武湘左想右想,實在想不出楚媛怎麼會突然出這麼一個難題給她,教她上哪去找「安全」的男人啊……她的視線悄悄的落在身旁高大的傢伙身上。

  好吧,她決定為朋友犧牲到底了,她想自己的老公總不會有問題的……她豪氣的拍拍好友的肩。

  「看在咱們這麼熟的分上,我老公借你用好了,看他長那副德性,應該沒什麼女人敢靠近他,保證乾淨……」她的話還沒說完,就被狠狠的賞了一拳。

  武湘吃疼的揉著被偷襲的後腦勺,回頭惡狠狠的看著罪魁禍首,而後者也冷了一張臉的回瞪著她。

  「你做什麼啊?」就算她是他老婆,他也不必這麼用力打吧?

  「我要是他,也會打你。」楚媛拿起酒杯輕啜了幾口。

  「嘿,我是為了你好耶,要不是怕路上隨便拉一個會得病,我早就二話不說去替你搶一個了。」她這麼夠義氣怎麼還被嫌啊。

  「那我還得感謝你了,謝謝你這麼大方的把老公借給我?」楚媛覺得有些啼笑皆非。

  這是什麼理論啊,天底下除了武湘這個女人之外,怕再也找不出這麼「大方」的女人了,居然肯把老公借給人?

  「那當然,我還『掛保證』哦!」武湘驕傲的豎起大拇指。

  冷不防的又一拳落到武湘頭上,這次被「掛保證」的男主角,終於受不了的開口了。

  「你掛什麼保證啊?」冷冷的臉說著冷冷的話,讓人不禁蜷起身子「皮皮 」。

  「我這是稱讚你耶。」太座夫人趕忙澄清道。

  沒辦法,這個老公平常很少對她生氣,不過只要他一抓狂,她馬上就可以感應得到,這也算是一種特異功能吧?

  「稱讚我什麼?」酷酷的把手環在胸前,等著夫人給個明白的回答。

  「她是在稱讚你的『能力』很強,保證會讓我很『滿意』,是不是?」楚媛這些話無異是在落井下石,加重某人的罪刑責罰。

  「嘿嘿……」武湘不好意思用力的點頭,只好傻笑的應付著。

  「你很久沒被扁了,是吧?」早知道昨晚就該跟她玩激烈一點的……

  「我……啊,快到開店時間了,我要去後頭準備了,你先陪陪楚媛……」話還沒說個完整,人倒是一溜煙的不見了。

  男人只能對著落跑的妻子感到無奈,眼神卻還是透出無限憐愛。

  楚媛將男人深刻的愛意全看進眼裡,不免又歎息了聲。

  這麼冰冷的男人都會有這麼熱烈的愛意,為什麼該是熱情的男人,卻硬是掩藏在無情的表相下?

  是因為他火熱的心已經隨著姐姐而消逝了嗎?他再也不會為任何人打開心房了嗎?

  「你在煩些什麼?」男人問話的回吻很冷,但那是天生如此。

  「我?」楚媛看向坐在自己身側的男人,「不是已經說了嗎?」

  「你愛他?」不是存心追問,是因為她是朋友才會關心。

  「就像你對阿湘一樣,你以為呢?」沒有說得太坦白,但已足夠讓對方瞭解。

  「他知道?」

  楚媛輕輕的點了下頭,隨後又搖著頭,抬起酒杯就著唇,她輕聲低喃著:

  「不,我該怎麼說呢?他知道,但是他卻不相信,大致上就是這樣吧。」

  在「守護神」的面前,她覺得自己可以暢所欲言,因為他與她是同一種人,同樣會為愛癡狂到毀了自己,也在所不惜的狂人。

  她與他之間惟一的差別在於,他——贏得了愛情這場戰爭;她——卻是賠了夫人又折兵。

  「要放棄了嗎?」

  他的問話又快又直接,令楚媛不知該如何回答。

  「我……」放棄?還能不放棄嗎?他不愛她,以前不會、現在不會、以後……也一定不可能,除了放棄,她能有什麼選擇?

  「想忘就要忘得徹底,想爭就得拼了命的去爭。」男人淡淡的說著自身的理念。

  楚媛笑著搖頭。

  「忘!恐怕這輩子是忘不掉了;爭!我又能爭得什麼!」他不會在意她,她再怎麼做也只是自取其辱,他永遠也不會回過頭看她的……

  男子輕易的解讀到她眼裡的情傷,探出一手輕輕的拍撫向她的肩側,只是手未放落,倒教一道手勁給狠狠拍開,他看向怒氣沖沖的陌生人——

  「你居然敢逃?」他檢查過她的房裡,屬於她的東西一樣也沒留。

  在得知她可能的去處後,他瘋狂的一一找尋,先是開車下台中繞了大半圈,最後才又奔回這裡,沒想到看到的,卻是她與別的男人幽會?

  楚媛訝異他怎會找來,她以為他根本不會注意的,畢竟昨天那個女人看起來比較合他的意,不是嗎?

  「你說話啊?」一整天隱忍著的怒氣,此刻像排山倒海似的席捲而來。

  「有什麼好說的?」一想到昨天那一幕,她就忍不住心痛。

  「有,你有太多話得對我說了,我說過不准你跟別的男人見面,你為什麼不聽?」易風緊緊抓住楚媛瘦弱的肩頭,用力搖晃。

  「你就這麼不甘寂寞?這麼想要男人?」他氣極了她的沉默,她怎麼敢不說一句就離開?

  「你住口,你有什麼資格說我?是你帶著別的女人……」只要一想到她親眼看到的那一幕,她就覺得心好痛。

  「你說什麼?」易風停下手中的動作,靜靜的盯著她。

  「我說什麼?昨夜你做了什麼,自己應該很清楚,不是嗎?」她到現在還沒有辦法把那一幕從腦海裡刪除,他就不記得了嗎?

  「你看到了?」他不該心虛的,但他確實感到有些愧疚。

  「看到?何止看到,你們火熱的纏綿鏡頭還讓我揮之不去呢。」她自嘲的笑著。

  「你……」看著她一臉的若有所失,他突然感到胸口一陣悶痛,深吸了口氣,他企圖回復冷靜的語氣,「跟我回去。」

  一把扯下坐在高腳椅上的纖細身影,他急切的想往外走。

  「我不要!」楚媛用力的想掙脫他的束縛。

  她才不要跟他回去,她一定會心疼而死的!

  易風不理會她的抗拒,仍是用力的拉著她。

  「『守護神』,救我,阿湘……」楚媛急呼著救兵,希望他們可以阻止他。

  「閉嘴!不准喊別人的名字。」易風停下步伐,扭頭惡狠狠的瞪著楚媛。

  一聽到她向別人呼救,他就一肚子火!

  「救我啊……」楚媛壓根不理會易風的威脅,哀求的視線直落在高大的「守護神」身上。

  那高大的身軀在接收到楚媛求救的訊息後,終於不再做觀看的第三者,踩著穩健的步伐來到易風跟前。

  「顯然,她並不想跟你走。」冷冷的說著事實,他炯炯有神的黑眸直看人易風眼底。

  「那又如何?於我,她的不同意,不會影響任何事,我要帶她走,就一定會做到。」易風也回以絕冷的眼神與之較勁。

  一百八十五公分的身高對一般人而言已算是種壓迫,而眼前這個看來孔武有力的男人,大概已快接近二公尺了吧?

  或許這個近二公尺高的壯漢頂著那張森冷的臉,可以輕易的嚇退任何人,但絕不包含他!

  「但她已向我求救。」男人的視線如寒冰般的射向他。

  「你可以當作沒聽到。」易風以不放開楚媛作為回應,也同樣回視著他。

  楚媛聽著兩個男人陰冷的對話,覺得自己簡直快成為冰棒了,可是他們卻還是維持著一樣的姿勢,只用眼神廝殺著。

  老天,他們還要對看到什麼時候?這個時候來個阿湘還比較實在……正這麼想著,武湘適巧出現。

  耶,前頭的氣氛不大對哦?楚媛怎麼會被一個沒見過的男人抓著手,還有她老公幹嗎對著那個陌生男人大放電?

  她走過去,用力拍了一下動也不動的老公,「你在做什麼?不會是想找個男人當情夫吧?」

  聽說最近很流行同性之愛耶,該不會是她家老公也想轉性吧,那她豈不是地位不保?

  她這麼一亂,氣氛都被她弄拙了,高大的男人受不了的想再賞愛妻第三拳,不過卻被她躲掉了。

  「不要再來了哦!我警告你哦,就算你是我老公,也不可以這樣打我啊,要是哪一天我變笨了,怎麼辦?」

  「放心,即使你變笨,我還是會養你。」反正再慘也慘不過她總是因不會看人臉色而誤事。

  「那我就活該要讓你打啊?」說這是什麼混話啊!

  哼,算了,她大人有大量,不同他許較了,她現下比較好奇的是——那個長得挺不錯的男人,為什麼一直抓著楚媛?

  「他是誰啊?」看他們倆的關係好像有點……不太簡單的樣子耶。

  「他……」楚媛一時找不出話來說,致使武湘想錯方向。

  「嘿,你擺明了耍我是不是?害我還以為你只是想隨便找一個男人來用,我都大方的想把老公借給你了,沒想到你早就找好對像啦……唔……」

  話還沒說完,她嘴巴就被親愛的老公給用手堵住,剩下的話當然也就接不下去。

  「閉嘴。」高大男人險些想掐死她了。難道她看不出來眼前的兩人有著很深的心結嗎?看著對方臉色愈來愈鐵青,他對楚媛只有萬分的抱歉。

  「你要找男人?!」易風真的抓狂了,震天似的怒吼響遍整個空蕩蕩的室內,接著還挺有音效的來一段回音應和著。

  在得知了高大男人已是有家室的人後,他憤怒的心才稍稍放下些許,卻在聽到那吵雜女人說的話後,他又想殺人了。

  這次他不再多說話的扛起楚媛就走,任憑她怎麼掙扎都沒用了。

  「阿湘……你們快救我啊……」楚媛在他肩上厲聲尖呼著。

  「唔唔……唔……」武湘一手拍著嘴上的大手,一手直指著愈走愈遠的身影。

  直到他們完全消失了蹤影,男人才抽掉手。

  「你……你是豬頭啊?沒看見楚媛被人綁架了嗎?不幫忙也就算了,你居然還敢攔著我?!」太座夫人這回的怒氣可旺了。

  「他們的事,咱們插不了手的。」在剛剛的較勁中,他已經有了些許發現。

  「你說什麼鬼話,我聽不懂啦!」武湘跳腳的喊著。

  伏下身,他準確無誤的捕捉到她喋喋不休的紅唇,將她的話全數吞進肚子裡去。

  勾起一抹輕淺的笑紋,他想……也許那個男人並不全然不是在意楚媛,假以時日他一定會明白的……

第八章

  易風一路上等於是架著楚媛回到住處的,他絲毫不在乎路人的異樣眼光,滿心的憤怒,讓他現在只想把她丟在床上,然後狠狠的教訓她一頓!

  她居然想找男人?!

  居然還有人肯把老公借給她「用」?

  她是存心想氣死他,是不是?難道他這麼不中用,讓她非得到外頭「打野食」去?他從來都不曉得原來自己的「能力」這麼弱,現下他終於知道了。

  「你放我下來啦!」楚媛被他扛在肩頭,氣血往腦門倒沖也就算了,她現在還覺得快吐了。

  易風寒著一張臉,不理會大樓管理員的呆樣,一路把她扛進電梯,直衝回住家。

  甫一踏入家門,他二話不說的把她扔到地上。

  「啊……」突然就這樣被摔下來,楚媛忍不住驚叫著。

  他非得這麼粗魯的對待自己嗎?雖然地上是鋪有挺厚的毛毯,可是這麼高摔下來,還是會疼啊。

  易風兩手叉腰的做出一副審判狀,難看的臉色說明了他現在真的十分、非常的不高興,只差沒拿刀砍人了。

  「你居然敢逃跑?!」如果是偷溜出去也就罷了,至少還會回來,可她竟然連行李都帶著走了,那豈不代表她想「落跑」?!

  「我……」楚媛又是一臉的委屈,垂下頭不看他的臉。

  是他先傷了她的心,怎麼還對她這麼凶?本來想,他不會愛上自己就罷了,她只要能這樣默默的陪在他身邊,她就滿足了,可是……

  可是,在經過昨天那件事後,她發現自己根本就沒有辦法,假裝若無其事的繼續持下去,那樣她真的會心疼而死的。

  她愛他,可是他不愛她,她想陪在他身邊,可是不要有其他人的介人,但他居然就這樣把另一個女人給帶進來家裡,還上演了那麼火辣辣的一幕……

  她怎麼可能受得了?就算她不是他惟一的女人,那麼他至少不要把其他女人帶回來,最起碼她看不到就不會這麼傷心了。

  「你難道忘了自己當初是怎麼跟我談條件的?」他氣極了她的沉默,忍不住咆哮著。

  「我……沒忘。」她怎麼可能忘記自己賠了一輩子這回事,可是當時她真的顧不了那麼多,她只知道再待下去,她一定會瘋掉的,所以她除了走,還能怎樣?

  「很好,你沒忘,可你還是毀了約?」蹲下身,輕易的扶住她的下顎,讓她逃離不了他兇惡的眼神。

  「我……」當時的情況,她真的是傷透了心嘛。

  「要我再提醒你一次,我們說好的條件嗎?」她沒忘,她竟敢說她沒忘

  楚媛眨著可憐兮兮的大眼,哀戚的望著他,眼眶已蓄滿了晶瑩的淚水。

  「不要企圖用淚水敷衍我!」瞧她那是什麼眼神,活像他才是犯錯的那個人!

  「那你要我怎麼辦?你要我在看到你跟別的女人……跟別的女人親熱後,還若無其事的留下來嗎?」

  天啊,他對她何其殘忍!她怎麼可能受得了那種打擊?如果他們是在她看不見的地方辦事,那她或許就不會這麼難過的逃走了……想著想著,難過的淚水一滴滴的滑落眼角。

  「你看到了什麼?」易風深吸口氣後,緩緩的問著。

  「看到了什麼?你居然問我看到了什麼?」他是存心讓她難過的是不是?居然要她回想那令她感到痛心的畫面?!

  「我看到你很舒服的讓那個女人……」她咬著唇,不知道該如何啟齒,那種事她根本沒辦法說出口。

  「我讓那個女人怎樣?」她到底看到了什麼?他壓根不記得昨夜自己到底做了什麼,是醒來時才發現身旁多了一個女人……

  不對,他為什麼要對她感到愧疚?她不過是……易風頓了下,為自己心中浮出的怪異情愫給震撼住。

  楚媛抬起淚濕的雙眸狠瞪住他。

  他非得逼自己說出那麼不堪的事嗎?她不要再去想了,那讓她好難過阿。

  他真的好過分,為什麼一定要這麼欺負她?握起拳頭,她哭著死命捶打著他強健的胸膛。

  「為什麼你非要這樣折磨我?我受不了了……」她再也隱忍不住的放聲大哭。

  他沒有阻止她的攻擊,只是看著她哭倒在自己懷裡,然後心口的疼痛逐漸加深。

  此刻他已忘了什麼恨、什麼報復,惟一的感覺只剩單純的心痛……

  他欺負她?她的指控令他有些微愧疚,他真的讓她感到這麼痛苦嗎?所以她才想逃離自己?

  「如果……我承認自己已經受不了你的折磨,你可不可好心點……放我走……」楚媛哽咽說出心裡的話。

  愛他,真的太痛苦,惟有離開,她才有可能得到平靜。

  也許她還是忘不了他,也或許她還是會時時刻刻惦記著他,但是她情願被思念磨得不成人形,也好過待在他的身邊。

  至少不用見到他,她的心就可以少受一點折磨,也更加不會看到他抱著別的女人纏綿的畫面……

  「不可能!」易風推開她的身子,深黑的瞳眸直盯著淚眼迷 的楚媛。

  她居然說要他放她走?怎麼可能,他做不到!

  他怎麼可能讓她走,那他要怎麼辦,要怎麼去過接下來沒有她的日子……易風倏地僵住了身體。

  他怎麼會有那種想法?他居然在害怕失去她?!而且那種害怕失去的感覺,竟比得知楚婕的惡耗時更加強烈?

  難道在不知不覺中,已讓她佔據了他的心?

  不,不會的!易風像是被電流擊到一般,猛力推開楚媛,往後趺坐在沙發上……

  不可能,他說過不會再愛上任何人的,他不愛她,不可能愛上她的!

  楚媛被他這麼一推,整個人趴伏在地面,她抬起朦朧的淚眼,哀怨的掃向推倒她的男人。

  「放過我……好不好?」再這樣下去,她一定會被他逼瘋的。

  離開他,她至少還可以生存下去,但待在他身邊,她遲早會心碎而死阿!

  她不想這樣……

  易風回過神的注視著她蒼白的臉色,心口上的疼痛更加明顯。

  不,他甩去心中那難受的感覺。他不是愛上她,他只是想折磨她,他說過恨她的……

  「不,我不會放你走,這輩子都不會!」隱去心中那股奇異的感覺,他決心要折磨她。

  「為什麼?」楚媛哭喊的問著,「你非得折磨我,非得讓我難過至死嗎?」

  他好殘忍啊!難道真的除了死之外,他就不願放開她了嗎?

  煩躁的站起身,他背過身不再看她,怕再被她牽動一絲一毫的脆弱神經。

  「一開始就說過了,這場交易是買斷你的一輩子,除了死,否則我不會放過你的!」壓制住狂熾的怒氣,他試著找回冷靜。

  是啊,她是他買斷一輩子的女人,她到死都逃不開他,除了死……垂下眼,任晶瑩的淚珠灑在深藍色的毛毯上。

  「如果死了……就真的解脫了嗎?你就會放過我了嗎?」

  歎息的聲音,輕輕的飄進易風耳裡,他豁然的轉回身子,看著一臉哀淒的楚媛。

  「除了死,否則我們會就這樣一直糾纏下去,無論如何我都不可能放開你!」刻意忽略掉胸口上那灼熱的刺痛,他用最冷的聲音再度強調。

  「你一定要把我逼入絕境嗎?」睜著迷濛的淚眼,對他投以淒涼的笑顏。

  易風被她的反應給激得心口一窒,一縷不安在他心底緩緩升起,但他仍是不服輸的回應著。

  「就算是又如何?」

  「又如何?還能如何呢,我注定是鬥不過你的。」收回視線,她再也不看那令她心痛至極的人,「愛上你,是我這輩子最大的錯誤。」

  她認輸了,這次是真的認輸了,她再也沒有力氣等待了,他不愛她,永遠都不會愛她……

  「你!」聽到她親口說出這樣的話,易風的怒氣再次上揚,「我從來就沒有求你愛上我。」

  她居然敢這麼說:愛上他,是最大的錯誤?!

  楚媛斂起笑意,輕緩的點著頭。

  是啊,是她自己笨、自己傻,是她自己要戀上他的,如今怪得了誰呢?

  怪老天爺讓她遇見他嗎?怪命運捉弄她嗎?還是該怪自己太過癡傻,竟愛上一個永遠不會給她任何回報、只會給她傷害的人?

  唉!她輕輕歎息著。

  該怪的終究是自己吧?是她傻得偏往海裡跳,又怎能怪人不阻止她呢?

  「你自己明白就好,是你自己傻過了頭,我從不希罕你的情感。」掉過頭,不看她的哀傷,他執意說出更傷人的話。

  是啊,是她自己傻過了頭。慢慢的從地上爬站起來,她對著他展露一抹絕美動人的笑靨。

  「我真的只有死才可以得到解脫嗎?」

  易風被她的笑顏給眩惑住,沒有察覺到她話裡的含義,只是傻傻的點著頭。

  看見他點頭,楚媛當作是他給她的惟一承諾——承諾她若死了,便可以得到解脫。

  深深的看了他好一會,她才調離視線,隨後僵著步伐往她的房裡走去。

  進了門後,她輕輕的落下了鎖,親手隔絕了她與他的世界……

  易風只能看著她纖細的背影,像是負載了萬般愁緒似的……直到她闔上了房門,他仍舊怔怔的注視著那緊闔上的門扉。

  ***************

  楚媛環視著這間曾經短暫居住過的臥房,心酸的感覺直嗆上鼻頭,讓她的淚落得更猛。

  他,當真要將她逼入絕境才肯罷手,那麼她還能有什麼選擇?

  與其待在他身邊,繼續忍受著身心的煎熬,她情願徹底投降。

  是的,她投降了,因為她再也受不了他的折磨。

  十多年來,她沒有一天不是活在思念他的痛苦中,她幾乎是日日夜夜的思念著他、記掛著他、深愛著他……

  她就像是被魔鬼纏身般,發狂似的記憶著他的臉、他的笑、他的柔情、他的一切一切……

  而現在他就在她的身邊、就在她伸手可及的地方,可是卻令她感到——他似乎離得更遙遠了……不,該說他與她從來沒有親近過——在心靈上。

  她放棄了,真的放棄了,她沒有體力再等待了,她等不到他的一顆心……不管是以前、現在還是未來,她始終等不到的……

  抬手抹去頰上的濕意,她笑了——笑得燦爛、笑得美麗也笑得決絕。

  她決定了,再也不要忍受那些痛楚了,她所忍受的已經太多太多了,她再也負荷不了更多的傷害了……

  他說——死,便能得到解脫是嗎?那麼她也沒什麼好猶疑了,她決心要掙脫出這個束縛……這個痛苦的束縛……

  四下尋找著可以使用的工具,她扯開了所有的抽屜、櫃子,怛就是找不到任何可以用的東西。

  「連想要尋死,都這麼困難嗎?」難道她注定得被折磨的更慘嗎?

  不,她不要再承受任何椎心的痛苦了……一抹光亮突地射進她眼裡,她緩慢調過視線,正對著白亮的全身鏡,她再度揚起一抹得意的笑。

  除非死,是嗎……

  緩緩的踱步走向鏡前,她仔細的打量著鏡中人——

  一雙哭紅的眼睛,好醜;一張沒有血色的臉龐,好醜……可是,姐姐應該還是會認得她吧?

  「姐,記得來接我哦,不要讓我一個人孤伶伶的……奶奶,對不起……請你原諒我的不孝,可是我真的再也受不住任何折磨了,請原諒我……」

  使力推倒全身鏡,一聲巨響後,只見鏡面碎裂成片片,就像是她已經殘破不堪的心般。

  緩慢的蹲下身子,她顫抖著拾起一面尖細的破璃……

  「我死了,你就不會再牽絆住我了……死了,我就可以得到永恆的解脫……你再也傷害不了我了……」她失神般的反覆念著。

  一陣強烈的拍打聲傳進她耳裡,她將視線移轉到聲音來源——是易風氣急敗壞的怒吼聲……

  這一次,她笑得更加燦爛了。

  「不會了,你再也不會有機會可以傷害我了……再也不會了……」

  她移動著拿著玻璃的右手,緩緩靠近左手腕……

  銳利的玻璃劃上她白皙的手腕,流出的紅色液體,看起來是如此的怵目驚心、如此的美麗……她笑著連連劃下好幾道血痕。

  很痛,真的很痛,可是她已經分不清到底是傷口在痛,抑或是心在痛了,但是,沒關係的,很快她就不會痛了……

  一陣轟然大響,迫使她迷失的心志轉回到現實世界來。

  她看到了被撞開來的門扉在撞到牆沿後,來回的抖動著,而門中央站了一個英挺的身影……

  那是她心愛的人吶!她綻放出一抹最美的笑靨,就像是存心讓他記住這一刻、讓他永遠都忘不了她。

  「不!你怎麼可以這麼做!」易風怒聲高喊著衝向她,不在乎是否會被鏡片割傷,他用力的抓下她手中的玻璃。

  楚媛笑著癱倒在他懷裡,貪婪嗅吸著他特有的男性氣息、汲取他懷裡誘人的溫暖,她很滿足很滿足的閉上眼睛,唇角仍是那抹動人的笑。

  「你不可以就這樣離開我!睜開眼,我要你睜開眼看著我!」易風扶起她軟弱無力的頭顱,想要她睜開眼看著自己。

  楚媛慢慢的睜開眼,看見他又深皺的眉頭,她抬起右手撫上他眉間。

  「你知道嗎?每當你眉宇深鎖的時候,我就好想把它熨平……我好愛你好愛你,所以不想看到你愁眉不展,可是你總是有很多很多的心事,我幫不了你……」

  易風抓著她冰涼的小手,緊緊的壓貼在他心口。

  「活下去,只要你活下去就可以幫得了我。」他焦急的說著,害怕的情緒全然湧現,他再也沒辦法否認心底那股已然成長的情愫。

  楚媛輕笑著搖頭,想抽回被緊握住的手,但他卻不放。

  「我幫不了你的。」她能幫他什麼呢?他不愛她啊……

  「可以的,你可以的……」易風緊緊的抱住她愈來愈冰涼的身軀,他的恐懼愈來愈深。

  「你不會愛我……永遠都不會愛我……在你身邊,我覺得好累,我再也不想為你所苦了,太累了……」她愛他,真的用心在愛他,卻愛得好累。

  「不!你不可以跟楚婕一樣,用這種方式來對待我,你不可以!」她怎麼能夠像楚婕那樣用這種方式背叛他!不,他不接受!

  易風放開她的身體,衝進浴室拿了條毛巾,快速的纏住她仍不斷泛著鮮血的手腕,然後迅速的抱起她衝出去……

  ***************

  易風在手術室外的長廊上不停的走來走去,焦急的視線不時掃向手術房上的燈光,他在心底不停的祈禱著,祈求上天能讓楚媛平安無事。

  老天,求您保佑她可以快點脫離險境……

  他不能失去她,真的不能,如果失去她,那麼他的人生也毫無意義了……易風被這想法給震住好半晌。

  失去她,他的人生就會毫無意義?!

  老天,原來他真是這麼在意她?他忍不住用頭撞向堅硬的牆壁。

  他是天字第一號的白癡!

  明明這麼在乎她,卻仍舊對她說些冷言冷語;明明早為她動了心,卻刻意欺騙自己。

  當他看見她手上、衣服上滿是鮮血時,心頭那股刺痛是這樣的明顯,他怎麼還能壓抑住自己的心情?

  什麼報復、什麼仇恨那全都是屁話,他根本就只是用那些話來欺騙自己罷了。他忘不了她,從十年前的那一夜起,他就忘不了她了……

  為什麼?為什麼他非得要把她逼上絕路,然後再自己忍受椎心般的痛楚?他為什麼非得把事情搞到這種地步?

  為什麼?!他在心底厲聲咆哮著,掄拳狠狠的擊往冰冷的牆壁,他不在乎剛包紮好的傷口又再度滲出淡淡血跡,反正他的痛絕不會有她來得深……

  「先生,請問你是病患的家屬嗎?」

  一聲客氣有禮的詢問拉回了易風的心思,他趕忙回過頭注視穿著白衣的年輕醫師。

  「是的,」易風連連點頭稱是,「她怎麼樣了?」緊張而顫抖的手急抓住醫生的白袍。

  「傷口已經處理好也縫合了,現在已經送往病房休息,不過由於傷口過深,即使癒合也會留下明顯的疤痕。」醫生簡潔有力的說明。

  在聽完說明後,易風很明顯的鬆了口氣。

  「那麼算是沒事了?」雖然有了些微的安心,但他還是堅持著要聽到確切的保證。

  「是的。」醫生十足認真的點著頭。

  「真的太謝謝你了。」心上的大石頭終於落地,易風不禁軟了身子的癱坐在長廊上附設的座椅。「早知如此,何必當初?女人嘛,讓一讓、哄一哄不就得了,搞到這種地步是何苦?」醫生搖著頭邊走邊說。

  易風看著前方愈走愈遠的身影,思緒又再度墜回懊悔中。

  是啊,何苦弄到這地步?

  她苦,他也苦;她痛,他也痛……真的是何苦?
引言 使用道具
zerosmall
王子 | 2009-3-22 15:37:14

第九章

  楚媛緩緩睜開疲累的眼,茫然的看著陌生的環境。

  這是哪裡?她……死了嗎?為什麼姐姐沒有來接她?難道她真的是孤伶伶的來到這個死亡的世界?

  想抬起手,卻發現像是有千斤重般的舉不起來,由於有些微的使到力氣,因此不經意的扯疼了傷口,她痛得直皺眉。

  死了,還是會痛的嗎?不敢再亂動半分,怕難受的痛楚再度襲來。

  她小心翼翼的轉動著頭,巡視著這個陌生的環境,轉動的視線突然停住——在床的左側有個人正趴伏在床沿熟睡。

  由他眼下深黑的陰影來看,他一定沒有充足的睡眠,但他怎麼會在這裡?她不是應該已經死了嗎?

  他總不可能連她死了都不肯放過的直追到地底吧?不,不會的,那麼……難道她沒死?

  像是感應到她的視線般,易風緩緩甦醒,在發現她已經清醒後,輕輕撫著她憔悴的面頰。

  感謝老天,將她平安無事的送回他身邊。他無法想像失去她的日子,他應該怎麼過下去,幸好老天爺把她還給了他!他已經失去一次,不能再失去第二次了。

  楚媛猛眨著雙眼,直勾勾的盯著那張熟悉的臉。

  她的真沒死?難道真的注定得讓他折磨的到瘋狂,所以老天天才不肯讓她死個痛快?

  愈這麼想,她愈是覺得季屈,眼淚又忍不住的掉了下來。

  她真的逃不開他了嗎?真的注定要讓他傷害一輩子嗎?

  易風心慌意亂的接住串串滴落的淚水,心疼的傾身向前,吻干她眼角的淚。

  「別哭……」在明白了自己的心情後,他已經無法再扮演那冷酷的角色。

  他——想要愛她、憐她、惜她,想要給她所有她想要的東西,只要她肯留在他身邊。

  楚媛被他突來的溫柔給驚嚇住,只能傻傻的望著他。

  他為何對自己這般溫柔?他不是應該很厭惡她的嗎?他說過——她只是他買斷的女人啊!

  「對不起、對不起……這一切都是我的錯,我們重新來過好嗎?」這一次,他不會再傷害她,也不會再對她冷言冷語了,他——想要愛她!

  他說什麼?楚媛無法相信的瞪大雙眼。

  他在向她道歉?他說要重新來過?不不,一定是她聽錯了,他不可能會對她說這種的話的!

  他說過恨姐姐、恨她的呀!他怎麼可能對她輕聲細語的說這種話?難道他是想用他的甜言蜜語傷害她更深嗎?

  可是……他不是個會說甜言蜜語的人啊!那麼他到底想怎麼樣?不,不管他想做什麼都與她無關了,她的心已經死了。

  「不可能重頭來了……」她的心已經碎成片片,再也無法縫補了。

  「可以的,我們可以重來的。」聽見她淡然的語氣,他心急的說著。

  「怎麼重來?再被你傷得體無完膚,還是再自殺一次?」她撇過頭,不想看見他的臉。

  「住口!不要再說這種話了,不要再說了……」他害怕再由她口中聽到跟「死亡」有關的字眼,他真的害怕!

  「那麼我該說什麼?」難不成她該謝謝他讓她到鬼門關前走一遭,然後又回來了嗎?

  「說什麼都行,就是別再用死來逃離我。」他會崩潰的,如果再讓他領受一次這樣的痛苦,他真的會瘋掉!

  別用死逃離他?那還有什麼辦法呢?她除了想到這個方法之外,就沒有其他辦法了呀,更何況他不也說了——只有死才可以得到解脫嗎?

  幽幽的歎了口氣,她輕聲呢喃著,「是你自己說過的,惟有死,你才會放開我啊。」

  「不,我改變主意了!」易風轉過她的臉,讓她看清他眼底的認真。

  「如果你死了,我追也會追到你,不論你是上天或下地,我都要把你綁在我身邊!」

  是的,他決心要這麼待她,因為他不想再領受那刻骨銘心的痛。

  當年,楚婕的死或許令他難過、令他錯愕,也令他深感被背叛的憤怒,但是當他親眼見到她滿身鮮血時,他只覺得整顆心都被掏空了,差點要窒息。

  所以他再也沒有辦法欺騙自己,再也不能對自己說出違心之論,他承認了,承認自己是在乎她的。

  是的,他在乎她,在乎的程度強烈到連他自己都無法解釋。他想——他早已愛上她了,只是心底仍驅不掉當年被背叛的痛苦,所以執意要傷害她。

  他不會再這麼做了,幾乎失去她的恐懼還深刻的存在著,他絕不會再讓她離開自己了,所以無論她到何處,他誓必會追隨她!

  對於他所說的話,楚媛沒有辦法做任何反應,她只是呆呆的望著他盈滿情感的深黑眸底。

  他到底在說什麼?為什麼此刻的他看來是如此柔情?他說——無論到哪都不放開她,即使她死,為什麼?

  「你為什麼就是不肯放過我?」她沒有別的路好走了啊,他難道就不能行行好,高抬貴手的放了她嗎?

  「因為……我想愛你。」瞧她又一臉快哭的樣子,他心急的吐出了心意。

  是的,他想愛她,想用他的真心去愛她!

  楚媛壓根不敢相信自己聽到了什麼,只能傻住。

  他想愛她?!

  怎麼可能?他怎麼可能會說出這種話?

  「騙人!你不可能會愛我的……」她難過的說著。

  為什麼要說謊話來騙她?他根本不可能會愛上她啊,他說過的……

  「我就是想愛你,這是千真萬確的。」他難得說出這麼真心的話,她居然不相信?!

  楚媛仔仔細細的看著他嚴肅的神色,只差那麼一點點她就要相信他了,但是一想起先前受到的傷害,她就怎麼也沒辦法去相信他的話。

  「不可能、不可能的!」楚媛連連搖著頭,拒絕相信他所說的話。

  「是真的!」易風伸出兩手,輕柔的定住她搖晃的頭。

  「不不,你不可能會愛我的,不可能的……你走開……不要騙我……走開啊……」

  楚媛突然瘋狂的抬手推拒著他,不在乎身上傳來的強烈痛楚,她只知道她不要聽他說話,不要聽他說這種謊話……

  「住手,你不要這樣!」易風沒料到她會這樣,慌亂的想制住她扭動的身子。

  「你走,你走開!我不要聽你說話,不要啊……」她不要聽到他說騙人的謊話,不要啊……淚水狂亂的奔流了滿頰,已縫合的傷口也再度滲出血跡……

  易風一見血又直冒,立刻按下呼叫鈕。

  醫務人員急忙趕來,只見眾人七手八腳的忙著制住陷入瘋狂的楚媛。

  「快打鎮定劑!」喊話的是主治醫生,也就是為楚媛動手術的人。

  一旁的護土在收到命令後,趕忙拿起針筒往楚媛手上扎去,好不容易讓她安靜下來,眾人才鬆了口氣。

  醫生連忙指揮著護士拆開滲血的繃帶,仔細的檢查著傷口,在確認無大礙後,醫生面帶怒容的轉過身,看著怔愣住的易風。

  「先生,病人的情緒還不是很穩定,請不要說些刺激她的話。」這兩個人怎麼這麼麻煩啊,什麼事非得這麼激動,不能好好談的?

  易風根本答不上話,他不曉得楚媛為什麼會突然變得這麼瘋狂,他也不想這樣子啊!易風垂頭喪氣的跌坐在椅子上。

  醫生也不忍心再責備他什麼,只是淡淡的說著。

  「要說什麼話也得等到她恢復平靜再說,這時跟她多說什麼,對她而言都只是一種刺激。」話講完了,醫生領著護士走出這間單人病房,留下易風一個人守著昏睡的楚媛。

  易風就這樣傻傻的注視著病床上的人影,懊悔在他心底盤旋……

  ***************

  偌大的病房內只有楚媛一個人躺在病床上,她強忍著痛楚,緩緩的爬起身,發現並沒有任何人在病房裡。

  她將雙腳移下床鋪,然後伸手扯掉手上的針頭,踩著不穩的步伐往病房外走去。

  拉開門,她注意著外頭的動靜,發現長廊上沒有半個人影。

  於是,她踩著紊亂的步伐往外面一步步踏去……

  她要離開,她要到一個看不到他的地方。

  一路上,她閃躲著巡房的護士及醫生,走了好久才離開醫院。來到大馬路上,她揮手招了計程車,就這麼一聲不響的離開了醫院。

  她忘記是經過了多久,計程車才停在一幢古色古香的大宅前。

  「小姐,到了。」司機先生客氣有禮的說著,但卻得不到回音,他急忙的往後看去。

  「小姐,你沒事吧?」剛剛是在醫院門口接到這位小姐的,看情形不像是出院的樣子,倒有幾分像是逃出來的。

  「沒事……」楚媛慘白著一張臉,費力的說著。

  「真的沒事?」看那張臉就不像沒事啊,該不會死在他車上吧?阿彌陀佛,南無觀世音菩薩,可千萬不要啊!司機先生在心底猛念著。

  「不好意思,你可不可以幫我叫宅子裡的人出來接我?」她實在是動不了了。

  「哦,好好……」司機先生趕忙衝下去,用力的按著門鈴、拍打著柵門,他才不管會不會吵到人,只怕那位小姐會掛在他車上。

  見還沒有人來應門,他乾脆用力喊著:「有人在嗎?」

  「唔,你是在哭麼哦!」一聲粗俗的咒罵聲從黑漆漆的柵門內傳出,聽聲音應該是非常的不爽。

  「汪汪汪……」在咒罵完後,緊接著傳來幾聲不友善的狗吠,嚇得司機先生忍不住抖了起來。

  「我……我不是故意的啦,是有一位小姐叫我來找人的啦。」司機先生委屈的用台灣國語回話。「小姐?要找人?啊唔伊是要找誰?」這時高大的身影已經立在柵門後的那一端,那是一個十分魁梧的壯漢,體格看起來很勇,可能只要揮一拳就會讓人歸西。

  「你卡等耶,我來去問一咧。」司機先生趕忙跑回去問。

  「小姐、小姐,人家問說你是要找誰?」這小姐自己躺在這裡休息,卻難為了他這運將。

  「我要找武湘,不然言弈棋也可以。」楚媛費力的擠出話。

  「哦,你等一下,我再去說。」可千萬別死在我車上啊,司機先生一邊誦經、一邊跑回去面對恐怖的壯漢。

  「伊講要找武湘,哪唔言弈棋嘛可以。」司機先生的台語不是很好,只好國台語一起來。

  「啥?找大耶?啊唔伊是誰?」大漢還是不肯放人進來。

  「我……我擱來問。」要命哦,也不會一次問完,萬一來不及,那個小姐掛在他車上,他還能做生意嗎?想是這樣想,他還是飛快的跑回去問。

  「小姐,他問說你是誰?」

  「楚媛……」費盡全身的力氣,她才說出了這兩個字,然後就暈死了過去。

  「啊!」眼看著小姐錯死過去,司機先生大叫一聲,連忙衝著柵門內的人喊,「伊講伊叫楚媛啦!」不會吧,下次打死也不經過那家醫院了,司機先生額上猛冒著冷汗。

  沒多久,柵門應聲而開,裡頭衝出了一男一女兩個人都十分高。

  「人呢?」留著短髮的女人先問出口。

  司機先生一臉無辜樣的指著後座裡已經暈死的人。

  武湘湊上前一看,臉色馬上大變,她邊忙喚著後頭的丈夫。

  「你快點過來,她暈過去了。」

  言類棋往前踏了幾步,輕易的就將楚媛抱離車子,冷凝的視線輕輕的掃向司機先生,就像是在問他做了什麼似的。

  司機先生被個頭高大的冰臉一瞪,嚇都嚇死了,他馬上舉起手發誓。

  「不是我、不是我!她是在醫院前頭的路上攔到我的,我沒有對她怎麼樣!」今天真是有夠衰的,等一下就收工回家不跑了。

  「你發什麼神經啊,我們又沒說你怎樣?」武湘輕嗟了聲,沒再搭理那司機,倒是交代著身旁的老公趕快把人抱進屋裡。

  司機先生一想,人反正是送到了,沒出事就好,他也不想收錢了,趕忙想要回到車裡走人。不過,他腳才跨開一步,就被那冷如寒冰的聲音給凍住,他只好強顏歡笑的再轉過頭。

  「還……還有事嗎?」天啊地啊,觀世音菩薩啊,可千萬保佑我平安無事啊。

  「你等一下,我差人送錢出來給你。」言弈棋朝裡頭的人使了個眼神,後者則快速奔走。

  「不用了、不用了……」司機先生抬手擦著額上猛冒著的冷汗。

  沒出事,他就萬幸了,哪還會想要有什麼錢可以拿。

  「你在這等一會兒就是。」吐出來的話就像冰一樣的冷,司機先生再也不敢說第二句話,連連點頭。

  過了一會,先前離去的壯漢再度出現,言弈棋便抱著楚媛連同武湘回宅子裡去了。

  ***************

  楚媛再度醒來已是隔天的事了,她睜開眼,首先看見的是好友焦急的臉,當然她身邊總會有塊冰相陪,那人正是武湘的夫婿——言弈棋。

  「謝天謝地,你沒死!」武湘一見楚媛醒來,高興的差點跳起來。

  「是啊,竟然沒死成功。」楚媛低垂下哀傷的眸子,輕聲呢喃著。

  如果他發現她又逃跑了呢?這次他一定會更生氣吧?

  「你你你!」武湘一聽到楚媛說的話,生氣的用手直指著她的鼻頭,「你給我說清楚,手上的傷是怎麼回事?不要告訴我是切菜不小心切到的,老娘才不信!」

  「你真是聰明,怎麼知道我手拙到那地步。」楚媛刻意避開話題。

  「醫生檢查過了,是割傷。」言弈棋很直截了當的說出事實。

  「你這傢伙搞什麼東西啊,居然給我玩起自殺?」武湘生氣的怒吼著。

  這世界上真有那麼天大地大的事,可以讓人想不開嗎?

  本來她是想強顏歡笑的,可是卻怎麼也笑不出來,倒是淚水先奪眶而出。

  「你你你……」武湘一見到楚媛哭就傻住了,半個字也說不出來。

  認識楚媛這麼久,從來也沒見她掉過一滴淚,今天是吃錯什麼藥了?武湘納悶的搔弄著頭。

  「是那個男人?」言弈棋淡淡的問著。

  楚媛仍是一徑的哭,沒有答話。

  「什麼男人?」武湘不解的望著老公。

  「啊,想起來了,你是不是在說那天架走楚媛的那個男人?」武湘猛擊著兩掌,突然頓悟。

  「不要說了,不要再說了……」一提起他,她的心就好痛。

  「媽的,那個男人是不是做了什麼事?他欺負你了?還是他負了你?」眼看好友愈哭愈凶,她一肚子的火就上來了。

  楚媛還是哭,怎麼也不肯再說下去。

  「你倒是說句話啊!」看見好友哭得凶,她心底有股想砍人的念頭。

  楚媛側過身,還是不停的哭泣著,就是不肯回答。

  「好,你不說是不是?那這樣好了,我去把那王八蛋砍成十八段,然後再把他的肉丟給狗吃!」武湘氣沖沖的就想往外衝,但是很快就被身強體壯的老公給拉住。

  「放開啦!我要去幫楚媛報仇,把那個沒良心的負心漢給砍了!」真是不識相的人,也不想想她火氣正大著呢,居然還敢攔著她!

  「她什麼也沒說。」言弈棋很明白妻子的衝動,但是事情根本就還沒弄清楚,怎麼可以隨便放她去砍人?

  「還說個屁啊,他把她逼得自殺耶!」武湘死命的扯著自己的手,還是想往外衝。

  「阿湘,你別去,這是我自己的事。」楚媛緩緩的坐起身,淚眼迷濛的看著糾纏在一起的夫婦。

  「什麼叫你自己的事?我不能讓人就這樣平白無故的欺負你,說什麼也要幫你出一口氣!」武湘還是冷靜不下來。

  「不要去找他!」楚媛哭聲叫喊著。

  被她這麼一喊,武湘有點愣住了。

  「拜託,讓我休息好嗎?」她必須要好好的想想,怎樣才可以躲開他,到一個再也看不見他的地方。

  「你先躺一下吧,有什麼需要交代外頭的人一聲,他們會幫你做好的。」言弈棋說完,便扯著還在傻愣中的妻子離開。

  感情這回事可是個難解的習題,非得本人才可以解得開,旁人是怎麼也看不明白的,就好比他為何只迷戀這個脾氣火爆、半分鐘也靜不下來的粗魯女人一樣。

  ***************

  易風一踏進病房裡,看到的是一片空蕩蕩。

  她又逃跑了?

  易風著急的打開浴室的門——沒人?他找遍了房裡的每個角落,還是沒人。

  沒有、沒有,到處都沒有她的影子?!他發狂的衝出去,直衝到護理站,然後抓了其中一名護士問:

  「八○八號房的病人呢?她到哪裡去了?」為什麼她會不見?他只是一個晚上沒有過來而已,為什麼她就不見了?!

  護士被易風殺氣騰騰的臉給駭住,趕忙問著一旁的同事。

  「八○八號房的病人今天有安排要做什麼嗎?」

  「沒有啊!」同站的護土小姐連忙翻著護士日誌,沒發現有特別交代。

  「沒有,那人為什麼會不見?」易風簡直快氣瘋了。

  「不見了?!」護士小姐這下可急了。

  「先生,你先別急,我立刻請各個樓層的人搜查。」

  醫院裡居然搞丟了重要的病人,這下還得了?護土小姐連忙打電話尋求支援,要求各站人員全加入搜索。

  易風看著護理站的人忙成一團,可卻還是找不到人,他再也沒有耐心等下去,只得飛快留下聯絡方式,便飛奔出醫院,趕忙去尋找楚媛的下落。

  ***************

  如同以往,易風先通知徵信社的人幫忙尋找,他則驅車南下台中。

  他一路狂飆,不在乎自己是否被開了罰單,他只知道——他一定要找到她!

  原本近三個半小時的車程,他卻只花了二個小時又四十五分鐘,將車子緊急剎住,他連鑰匙也沒拔的就衝下車,直接奔入住家裡。

  年邁的阿香婆婆一看到易風,趕忙笑著招呼。

  「先生,你帶小姐一塊回來玩嗎?」她好久沒見到那丫頭了,可想得緊了。

  「她沒有回來?」易風的臉色在轉瞬間變得更加難看。

  「沒有啊,我還以為你是帶她回來看看老夫人跟我的呢!」阿香婆婆納悶的應著話。

  「Shit!」易風忍不住的咒罵出聲,掉頭就想往外走。

  「等一等。」楚淨 喚住打算離去的易風,慈善的臉如今變得十分嚴肅。

  易風轉過頭看著老婦人凝重的面孔,心底有股不安緩緩浮上。

  難道……她出了什麼事?一想到這個可能,易風更加急躁了。

  「你知道楚媛在哪,是嗎?」直覺告訴他,這個老婦人一定知道楚媛的消息。

  「那個我們等會再說,你先回答我,照片裡的這個人是不是你?」楚淨 攤開手上那張仍保存得很新的照片。

  易風皺眉凝視了一會,認出了那是他與楚婕的合照,為什麼老婦人會有這張照片?

  「那的確是我。」易風點頭承認,是他就是他,他不會否認的。

  楚淨 得到答案後,無奈的歎了一口氣。

  「她們兩姐妹真是欠了你啊,莫怪兩個人都愛你愛得癡狂。」

  這是一段什麼緣分啊?真是她們姐妹倆上輩子欠了他的,所以這輩子注定非還不可吧。

  易風聞言,不解的深皺著眉頭。

  「拿去吧,這封信十年前就該交給你的,可惜你一直沒來拿。」

  楚淨 拿了一封信交到他手上,那是一封已經有些泛黃的信,看得出來已經放了許久。

  易風緩緩抽出裡面的信紙——

  風:

  我想我不能跟你說「展信悅」這三個字,因為當你看到這封信的時候,我已經不在這個世界上了。

  我知道你一定很生氣也很悲傷,你一定很氣我的「不告而別」,對嗎?

  可是,請相信我,如果可以的話,我真的希望可以跟你天長地久、白頭偕老,可是我不能。

  是真的,我從沒有忘記我們曾經說過的誓言,我一直都記得的……我記得你總是溫柔的牽著我的手,然後溫柔的告訴我——你要跟我走一輩子!

  一輩子,那是多麼動聽的一句話啊!每當你這麼說的時候,我的心就溢著滿滿的幸福。

  我最愛聽你說這句話了,因為能跟你手牽手的走過一輩子,對我而言,再也沒有任何情話會比這句話來得動聽了。

  我一直相信、也一直以為老天爺是特別眷顧我的,所以讓我遇到了你。可是,當我滿心歡喜的時候,老天爺卻宣判了我的死刑。

  你知道嗎?當我從醫生口中聽到我得了血癌,而且已經是末期的時侯,你能瞭解我的感受嗎?那就像是被雷電打到一般,我完全無法動彈,看著醫生張口又閉口的說了一大堆話,可是我什麼都聽不進去,我只知道——我不能跟著你一輩子……

  醫生說,我必須趕快住院接受治療,我滿心欣喜的以為還有得救,所以我焦急的問了醫生——我的病要多久才會好?

  醫生跟護士小姐全都皺著眉頭,看見他們的表情,我的心情又從天上狠狠的摔了下來……我知道,這個病有可能再也不會好了。

  我看了很多有關血癌的書,也請了很多相關的病例,所以,我知道我的病很難好了,因為要移植適合的骨髓是多麼的困難啊!

  所以,我選擇放棄,我放棄了要跟病魔戰鬥的勇氣,也同時放棄了你!因為,我不要你看到愈來愈醜的我。

  我要你永遠記住最美的我,我要你只記憶著我最完好的那一部分,所以我走了這一條不歸路,但是,請你相信,我片刻不忘記曾和你許過的誓言。

  真的,我從來沒有忘記過,我是那麼那麼的愛你,你能感受到嗎?

  不要恨我,求求你不要恨我!我真的不希望讓你見到日漸蒼白、醜陋的我,所以我才會這麼效,求求你,別恨我!

  我的事情說到這已經沒有什麼好說的了,除了「對不起」以及「我愛你」之外,就沒什麼好說的了。

  可是有一件事,我一定得讓你知道,遲鈍如你——肯定沒發現小媛已經愛上你了吧?你不知道也沒發覺,可是我卻看得很明白。

  唉,你果真是個優秀的人吶,居然可以同時收取我們兩姐妹的心,同你說這些不是要逼你去接受小媛,只是希望你可以試著忘掉我,試著去愛小媛……

  小媛是個很好的女孩,不是我這個做姐姐的在自誇,而是因為小媛真的是個很好的女孩,她很貼心也很細心,如果你肯給小媛一個機會,試著瞭解她的話。

  當然,如果你沒辦法接受小媛的話,我也不會強迫你,只是希望你可以快點忘掉我,然後找一個可以跟你過「一輩子」的女人。

  記住,千萬不要再找上像我這種短命的女人了。

  寫至此,已該停筆了,無論如何,請你記住——我楚婕,在這短暫的生命中,很慶幸有你相陪走過一段美好的歲月!

            愛你的婕 絕筆

第十章

  讀完了整封信,易風只覺得一陣悔意狂捲而來。

  他雙手緊緊的抱住頭,忍不住的低聲哀嚎著。

  他究竟做了什麼蠢事?他居然抱著對楚婕的誤解過了這麼多年?他居然用了十年的時間來讓自己活在痛苦的深淵中?

  更令人生氣的是——他居然深深的傷害了楚媛!

  老天,他怎麼能夠原諒自己所犯下的罪行?她沒有騙他,她當真沒有騙他……她說——早在十年前,她就深深的愛著他了……

  「天啊,我究竟做了什麼?」

  「往事已矣,你也不必想大多了。」楚淨 輕聲歎息著。

  這一切是怨不得人的,要怪就該怪命運捉弄人吧?若是當時在小姨過世後,她便向小媛說出實情,或許他們也不用受這麼多苦了。

  若不是小姨堅決不肯讓她說出實情,說什麼必須等到易風已經取走這封信後,她才可以說出事實的話,大家所受的苦也許就會少一點了。

  又或是她早早讓小媛知道實情,那麼小媛也就不必受這麼多折磨了……

  唉,偏偏人生沒有那麼多的「早知道」啊,所以硬是教這三個年輕人走得心酸、走得辛苦。

  「求求你,你一定知道楚媛在哪兒,是不是?」易風抬起哀傷的臉,悲痛的眼神緊緊瞅住老婦人的眼。

  楚淨 看著易風一臉的悔恨,實在也有些同情,可是小媛說再也不要見到他了……她到底該怎麼做?是幫他還是聽孫女的話?

  看著老婦人一臉的為難,易風更加肯定她一定知道楚媛的下落,他二話不說的立刻跪在地上懇求著老婦人。

  「求求你,請你告訴我,我一定要見到她。」

  「見到她又怎樣?她並不想見你啊。」小媛可是哭著說再也不要見到他、想躲開他的,她能夠說嗎?

  「不,我一定要讓她知道一件事,所以求求你告訴我,她究竟在哪裡?」他有太多太多的話想對她說啊!

  「她不見得想聽你說啊。」糟糕,她的心有點被說動了。

  「不,我一定要告訴她——我愛她!即使她不想聽我解釋、不想見我都無所謂,至少讓我跟她說完這句話。」

  「如果,她連你這句話都不想聽呢?」他看起來很真誠,那麼她是不是應該幫他們一把?也當作是替小姨了卻一樁心事。

  「那麼這次換我來等,她等了我十年,我會用接下來的所有日子等待她的原諒!」是的,這次換他來等了。

  唉,看來他是發了狠吶,也罷,她這個老人家就推他們一把吧!她相信,小媛一定還是深愛著眼前這個男人的,否則也不會哭得這麼淒慘了。

  她順口說了一長串住址,然後揮揮手趕著他走,「去吧,去晚了,我可沒法子再告訴你,她會去哪兒了。」

  易風鄭重的謝過老婦人後,便急忙奔了出去,驅車往老婦所說的地方而去。

  阿香婆婆納悶的看著易風跑得很急的背影,忍不住出口問著:「什麼事這麼急?」她不是很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年輕人的事當然急 。」楚淨 微笑的說著。

  看來,她很快就可以看到一個圓滿的結局了——如果那小子爭氣點的話。

  小婕啊,這下你該可以安心了吧?

  ***************

  易風照著老婦人所說的地方直奔而去,他停下車後,四處張望,不免有些懷疑自己是否找錯了地方。

  楚媛會在這間像是寺廟的地方?一抹荒謬的想法自他腦中略過……難道,她是想出家為尼?

  不、不可能,易風搖頭晃去腦中可笑的想法。

  無論如何,他都一定要見到她,他一定要清清楚楚的告訴她——他不會再傷害她了,他要用未來的日子來愛她、珍惜她。

  原本想按下門鈴的手,卻硬生生的被人打掉,易風不解的轉頭看向多事的人——

  「好啊,你這渾蛋還敢來這!」武湘一臉的憤恨,只差沒把易風給生吞活剝了。

  易風打量了一下眼前怒氣沖沖的女子,再偏頭看向一旁始終沒開口的男人……他明白自己來對地方了。

  「我來找楚媛。」易風直接說出來意。

  「你還敢說……」武湘正想破口大罵,不過還沒有發揮的餘地,就被身旁的人給一把堵住。

  「你如何肯定來這裡就見得到人?」

  「我當然不能肯定一定見得到她,但總得試試,如果連試都沒有,那麼豈不是更難找到她?」

  「為什麼找到這來?」

  「是奶奶告訴我的,所以我來了。」

  言弈棋冰山似的臉,微微的有了一絲笑意,看來他已經通過老奶奶那一關了,那麼眼前就只剩下楚媛這一關了……

  「你有把握不會再讓她傷心了嗎?」

  「前題是她肯給我不再讓她傷心的機會。」

  言弈棋對易風的答案十分滿意,他相信這一次應該不會再有什麼差錯了,兩個真心相愛的人就應該要有個美好的結局才是。

  「走吧。」言弈棋領著易風往大宅子裡走去,當然身旁還拖著個不情願的妻子。

  繞了一小段路後,終於來到了楚媛休息的地方,言弈棋拉著妻子停住了腳步,沒打算再繼續走下去。

  「接下來,就看你自己了。」

  易風朝言弈棋頷首示意,便打開門走了進去。

  「你做什麼啊?」武湘很生氣的扯開親愛老公的手,大聲咆哮著。

  「那是他們兩人之間的事,就讓他們自己去解決。」言弈棋理所當然的說著。

  「萬一楚媛又被刺激了,那怎麼辦?」

  「他不會再讓楚媛做傻事的。」言弈棋摟著妻子漸行漸遠,打定了主意不讓她干涉這件事。

  ***************

  易風靜靜的佇立在床邊,心疼的看著她憔悴的容顏。

  這一切都是他不好,如果不是他這麼執迷不悟,如果不是他這麼愚蠢,那麼今天也就不會傷她這麼深了。

  老天,給他一個贖罪的機會吧,給他一個可以重新愛她的機會,他再也不會傷她的心了,真的,再也不會了。

  他想要告訴她,他愛她,真的愛她!

  再也沒有什麼怨恨、什麼報復,都沒有了,他只想告訴她——他愛她!

  抬起手輕輕的滑過她削瘦的臉頰,他的心更加隱隱作疼著——心疼她的蒼白、她的瘦弱、她的疼痛,而造成這一切的罪魁禍首,竟是自己。

  楚媛從沉睡中緩緩轉醒,一道好輕好柔的撫觸在她臉上遊走著,她輕輕的抬眼找尋著,卻看到了她極欲逃避的人。

  「你為什麼會在這?」楚媛慌亂的掙扎著起身。

  不可能的,他怎麼會出現在這裡?他不應該會在這裡的啊!

  「別亂動。」易風輕柔的制住她妄動的身子,擔心她又扯疼了傷口。

  「為什麼?」看著他,她只覺得滿腹心酸。

  她很努力的想躲開他,為什麼他就是不肯放過她?

  難道他真的打算折磨她到死亡來臨的那一刻嗎?

  「為什麼不放過我?」委屈的淚水再度落下,她真的覺得好累,她懷疑自己還有力氣抗拒他嗎?如果他執意不肯放過她的話。

  「不是不放,而是放不了啊。」易風輕柔的吻住她垂落的淚珠,不想見她難過。

  「可以的,你可以的,只要你肯高抬貴手……」

  「如果我放了你,那麼痛苦的將會是我自己。」他不想失去她。

  「放了我好不好?求求你,放了我……」楚媛泣不成聲的說著。

  易風看著她傷心落淚,揪緊的心狠狠抽疼著。

  這一切都是他自己造成的,是他傷她太重,也難怪她想走。

  「現在才說——我愛你,已經太遲了嗎?」真的挽不回了嗎?他真的只能讓她走嗎?

  「你……你說什麼?」楚媛怔傻的望著易風盈滿深情及悔恨的眸子,她的心被狠狠撞擊了下。

  他說——愛她?!是真的嗎?不、不會的,他怎麼可能會說愛她呢?

  「不,你不可能會說愛我的,不可能的……」楚媛拚命的搖著螓首。

  易風輕輕的抬手定住她擺動不已的頭,認真的吐露出真心……這一次,該換他來等她了。

  「原諒我竟醒悟的如此慢,但是我真的愛你,你不會明白當我發覺到即將會失去你時,那種恐懼有多麼的蝕人心骨。

  「楚婕的死訊或許令我震驚、不信,但更多的感覺卻是憤怒,可當我親眼見到你倒在血泊中時,我覺得自己快不能呼吸了,你不會明白我當時是多麼的恐懼、害怕。

  「我怕,我真的害怕會永遠的失去你,那時我才知道自己已經不能沒有你了,不管你信是不信,我真的愛你。」

  「你……」楚媛被他所說的話給震撼住了,只能傻傻的聽他說著她這輩子最渴望聽到的話。

  「噓!聽我說完,」易風抬手點住她唇,執意說完自己的話,「你說你愛了我十年是嗎?那麼這次就換我來等候你吧,我將會用剩餘的歲月來等待。」

  楚媛眨著溢滿淚水的眼眶,壓根不敢相信自己聽到了什麼。

  他說——他愛她?!

  有可能嗎?老天爺終於也可憐了她的癡心,所以給了她這樣的回報嗎?

  他說——她愛了他十年,他則要用未來所有的日子來等她?!

  這是真的嗎?她可以相信這一切嗎?她真的可以得到他的愛了嗎?

  「真的嗎?我可以相信這一切嗎?」她原以為自己一定會因為他而抑鬱終身,沒想到如今卻不是這麼回事。

  他說——愛她呢!楚媛的淚水落得更凶……

  「我不能要求你馬上相信我,但是請你給我時間,讓我證明這一切都是真的。」易風為她的軟化感到十足高興,雙手緊緊纏握住她白嫩的小手。

  「我……」楚媛幾乎就要答應他了,可是一抹不安定的感覺再度浮上心頭,「那麼……你不再恨姐姐了嗎?」

  如果他還是在意著姐姐的背叛,那麼他們之間就不會有什麼未來可言,只會有更多的傷害。

  易風搖了搖頭,抽出口袋中的一封信交給楚媛。

  楚媛接過信後迅速的讀著,在看完整個內容後,她只覺得對姐姐有著更深的愧疚。

  原來,姐姐早就看穿了她的心思,她真是個差勁的妹妹啊……楚媛在心底深深自責著。

  「是我錯怪了楚婕,所以才會造成這麼多的錯誤。」易風深深後悔著自己所做過的蠢事。

  「原諒我好嗎?讓我們重新開始,讓我可以愛你、珍惜你。」易風輕柔的摟過她纖細的身子,乞求著她的應允。

  楚媛難過的搖著頭,豆大的淚珠再度滑下,「那姐姐怎麼辦?我不可以這麼做……」

  如果她得到了他的愛、他的一切,那麼姐姐豈不是很可憐?

  面對她的拒絕,易風有些急了。

  「楚婕也希望我們得到幸福的。」

  「可是只有我們得到幸福,姐姐卻是一個人孤伶伶的,我沒有辦法安心啊。」她總覺得這樣會對不起姐姐。

  「不然你想怎麼樣?楚婕已經死了,我們除了活得幸福之外,還能為她做什麼?」易風真是有些被她逼急了。

  好不容易,他終於有機會可以讓她相信自己的真心,她居然還要設置一個已經不存在的問題來困擾他,這怎麼不教他心急?

  「我……」楚媛輕咬著下唇,遲疑著該不該開口把心裡的話說出來。

  「你想說什麼?」易風皺著眉頭,看向她一臉的欲言又止。

  「我想……」如果他真的愛她,那麼應該不會反對她提的條件吧?楚媛在心底這麼想著。

  「你想怎樣?」易風索性站直身,等著聽她的宣佈。

  「我想……你先娶姐姐,好不好?」反正中國有這個習俗嘛,端看當事者願不願意罷了。

  易風當場傻了眼,不能理解她的意思。

  「怎麼娶?」楚婕都已經往生許多年了耶。

  「就是……照娶鬼妻的習俗來……」楚媛看著易風一臉的不解,很認真的解說著。

  「你瘋了不成?」易風有點被她的異想天開始打敗。

  「我……」她只是覺得這麼做可以了卻姐姐的一樁心願嘛,他做什麼這麼凶?

  「你以為楚婕會希望成為我們之間的問題嗎?」依他看來,楚婕並不會這麼希望才是。

  「我好不容易才解開了心結,也好不容易明白了自己是如此的深愛著你,可不可以請你不要再找難題給我了,就讓我好好的愛你,可以嗎?」

  他真的不希望再節外生枝了,對現在的他而言,只有把她留在的身邊看一輩子、照顧一輩子、珍愛一輩子才是最重要的。

  他說他愛她呢!楚媛心滿意足的笑了,這是她多希望聽到的話啊,如今她終於如願以賞,以往所受的那些折磨似乎也值得了。

  她承認她是很傻,只要他肯愛她,她什麼都可以不要,也什麼都可以不計較,只要他愛她就好。不對,她好像忘了一件事了,她忘了他有許多的女人……

  「你往後還是會有很多女人嗎?」一想到有這個可能,她的心就揪疼起來。

  易風撫著她充滿醋意的臉龐,很滿意看到她對自己的獨佔欲,這樣才代表她夠在乎他。

  「不會了,除了你,不會再有其他女人了,事實上,那一夜若不是你激怒了我,我也不致於會酒醉,那麼也就不會有那等事發生了。」

  「這麼說都是我的錯了?」瞧他說得好像都是她無理取鬧似的。

  「不,該說是我自己太過愚蠢,若是早些走出無謂的怨恨,我們也不必繞了這麼大的圈子,最後還傷了你、苦了我。」

  是啊,如果他不是這麼固執的認定楚婕是惡意背叛、如果他不是那麼堅決的把「共犯」這名詞壓在她身上的話,他就不用逼自己去做一個無心無情的人,也不會硬是要在她身上討回公道,最後弄得兩敗俱傷了。

  楚媛緩緩的抬起手撫向他剛毅的臉龐。

  「答應我,再也不要輕易的傷害我了,我好愛好愛你,你不可以再傷害我了。」她可以用盡生命來愛他,只求他能有所回應。

  「不會了,我再也不會這麼做了,相信我,只要你肯留在我身邊,我會證明自己有多麼的愛你……」易風輕按住她的雙手,將她的細緻緊貼在臉頰上。

尾聲

  在楚媛的堅持下,易風毫無選擇的迎娶了楚婕這名鬼妻,雖然他曾試著反對到底,不過礙於敵不過親愛人兒的淚眼攻勢,所以他只好乖乖照做。他們選了個風和日麗的大好日子,在天時、地利、人也和的情形下,他順著古禮迎娶楚婕。

  待一切都塵埃落定後,他無奈的望著親愛的人兒。

  「那你什麼時候嫁給我?」記得他們說好,只要完成了楚婕這椿事,她就會嫁給他。

  「嗯,再等一等吧,姐姐才剛入門,沒道理我這麼快就跟著入門啊!」楚媛故作正經的說著,實際上她只是逗著易風玩的,誰教他欺負了她這麼久。

  她愛了他十年呢,他是不是也應該回報一些?

  「啊?」易風覺得自己有些被耍的感覺。

  「對啊,也不想想好處都給你佔盡了,她們兩姐妹都成了你的人,你就不能再等等嗎?」開口挖苦的不是別人,正是武湘大小姐。

  「還要等多久?」易風霸氣的佔住她的身子,不滿的問著。

  「我想……至少也得等個一年半載吧?」楚媛認真的側頭想著。

  「不行,我等不了那麼久!」易風焦急的大喊,實際上是因為她對他下了一道禁令,那就是在他娶她之前,都不可以再碰她。

  老天,那對他而言,根本就是一道酷刑,要他只能看著她而不能碰、不能摸,他怎麼可能受得了?

  突然,他看到了她不懷好意的笑,他終於明白了——

  「你是故意整我的?!」易風氣急敗壞的大吼著。

  「沒有啊,我哪有?」楚媛一臉無辜。

  實際上,她是真的有在惡整他啦,仗著他對自己的百般寵愛,她還有什麼事不敢做的?反正他也讓她等了許多年,不是嗎?

  「可惡!」易風決定不再忍下去了,他一把扛起尖叫不休的楚媛,怒氣沖沖的往自己的座車走去,決定立刻回去行使自己的權利。

  再忍下去,他就不是男人!

  「孫女婿,你要去哪?」楚淨 在後頭笑喊著,可壓根就沒有阻止的意願。

  「辦事!」易風不客氣的回吼著,車子也在一眨眼間失去了蹤影。

  楚淨 與阿香婆婆笑著對看一眼,明白這個家很快就會多了幾個吵鬧的小朋友,她們晃著福態的身子往家裡走去。

  「真是便宜了那渾蛋,娶了大的,卻可以先享用小的……」武湘不滿的嘟嚷著,話說到一半就被人給打斷,「哎喲,你做什麼打我?」

  這個老公真是欠扁耶,老是打她的頭,也不怕把她打成白癡!

  「你這張嘴,說話就不能好聽些嗎?」言弈棋斜睨著自己生命中最重要的另一半。

  「嘿,你認識我的時候,我這張嘴就這樣了,你現在是嫌個什麼勁?」武湘老大不爽的狠瞪著冷冷的另一半。

  言弈棋歎了口氣,決定用最快速的方法解決不必要的爭吵,那就是——堵住她那張喋喋不休的嘴。

  —全書完—
引言 使用道具
m190415
伯爵 | 2009-3-27 20:38:33

:'( :'( 有情人終成眷屬 真幸福 不過女主角好可憐手上有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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