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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言:
邢亨一時很難斷定今天遇見是艷遇,還是大麻煩?
這麼漂亮的女生「流浪」到他車上,雖說是艷遇一樁,
但她老是想不起自己是誰,要是跟她發生不單純關係,
誰知道會發生什麼事,搞不好她「背景」會嚇死人。
他就算再想要,也不能「不明不白」地把佔為己有吧!
他要的是「名正言順」地跟她在一起,讓她永遠屬於他!
墨采玲覺得對邢亨這男人的感覺真的太複雜了!
他像個英俊的魔鬼,講話的態度還很愛「耍流氓」,
但在她短暫失憶時,幸而有他好心地出手幫忙,
但就在對他滿有好感時,他卻誤會她是不學好的小偷,
正氣凜然地要把她扭送警局,嚇得她不知如何是好。
他一下子對她好,一下子又出口教訓人,
一下子把她撇得老遠,一下子又熱情地亂吻人……
反反覆覆搞得她芳心大亂,他到底是想怎樣?
第一章
午後,風和日麗的台北街頭,邢亨在露天咖啡座喝咖啡,悠閒地燃一根煙吞雲吐霧,靜默地欣賞路上走過的漂亮美眉,比較誰的腿修長白皙。這種免費又有點無聊的休閒娛樂,竟然是他度過假日的方式。
都怪他太忙了,身為巨鼎保全公司的股東,又是首席護衛司,他責任重大,受他保護的人不是政要就是國內外富商,他不得有一丁點差池,一工作起來總是精神緊繃,一刻都不得閒。
而難得有了一天的假日,他還真不知要上哪裡去,他也沒有馬子,二十八歲還是孤家寡人一個,要是有個可愛的美眉當女朋友該多好?
他的理想中,她最好有修長的雙腿,豐滿的胸部,細細的柳腰,留著一頭柔亮的長髮,甜美得像天使的笑臉,抱著吻的時候令人銷魂,擺在身邊美觀大方,晚上兼具暖床功能,實用得不得了……
他想入非非地偷笑著,突然有兩條蘿蔔腿朝他走來,狠狠把他的春夢打醒——
「帥哥,我幫你換煙灰缸。」女服務生笑得有點曖昧,單鳳眼有意無意地勾他。「你好像不常來哦!」
「嗯……」他討厭被打擾,伸手到口袋裡,掏出吃飯時從餐廳帶出來的牙籤,撥開包裝紙,把牙籤銜在口中,目光唰地一變,流里流氣地瞧著她,薄唇扯著壞壞的笑痕,英俊的臉瞬間變得邪惡萬分。
女服務生嚇到,不敢再隨意跟「壞人」搭訕,換了煙灰缸,飛快地閃人。
「嘿嘿……」邢亨低笑一聲,起身放下錢,甩甩半長的發,酷酷地走了。這就是他拒絕女人接近的方法——裝流氓。
保全公司的老大藍拓,總說他挑剔又龜毛才會交不到女朋友,他承認,他不只挑剔,更有某種堅持,不符合他胃口的女人,不追;不是真心愛著的女人,就絕不交出自己的心。要是永遠等不到理想情人出現,他寧願守身如玉一直到老。
他走到路邊的停車位,計劃回公司的健身房去消耗多餘的體力,沖個澡,再回家睡到飽。
到了拉風的敞篷車邊,身手矯捷地躍進了駕駛座,啟動引擎,回頭要倒車時,發現——乖乖!狹長的後座座椅裡怎會躺著一個女人?
他停止倒車,瞠目看著那女人,她側躺著,修長的雙腿露在連身的白衣裙外,從他的角度看去,她有著豐滿的胸部,細細的柳腰,還留著一頭柔亮的長髮,不過他無法確定這女人的長相是否甜美得像天使,因為她的臉被長髮遮住了。
這該不會是老天爺在跟他惡作劇吧!他才想入非非,就真的發生了。
他不信邪,這女的說不定是喝醉了,敞篷車沒把頂蓋合上,她乘機就窩進來了。
「喂!」他伸長手,拍她的面頰,要睡可以到別處去睡,這可是他的車。
「唔……別吵……」她咕噥了一聲,轉過身來了。
居然要他別吵!邢亨怔住,皺著眉仔細瞧她,真要命,她竟有張他渴望中甜美的天使臉孔,夕陽照在她的肌膚上,白裡透紅的膚質像掐得出水來,往下瞧,她敞開的領口幾乎可見裡頭的美妙弧度。
他屏氣,壓住浮躁的體熱,不客氣地低吼:「小姐,你睡夠了吧!這車是私人財產,請你離開。」
墨采玲聽見有個人口氣狠惡地命令她,瞬間清醒,心想一定是那些人找到她了,要把她抓回去。
她驚恐地睜開雙眼,映入她眼中的是張橫眉豎目的怒容,嘴角叼著牙籤,深黑的眼不耐煩地瞪著她。她確定這男人不是追她的那些壞人,應該是車子的主人,因為他正坐在駕駛座上。
「對……不起,我看見這車沒有蓋子就跑進來……借躲一下,沒想到睡著了……」她爬起身,又直又濃密的長髮披瀉在肩頭。
邢亨聽著她軟綿綿的道歉,看著她的俏模樣,渾身骨頭都快酥散了,但他硬是擺臭臉說:「那你應該睡飽了吧,快下車。」
「可是……我……不知道……下車後該去哪裡?」墨采玲茫然的說,輕撫後腦,正疼著……可是她也不記得為什麼那麼疼?
「當然是回家去。」邢亨心生警戒,火速拉回差點被她迷惑的心,她雖然看來弱不禁風,樣子有說不出的惹人憐,但是以他的專業判斷,她可能是瘋人院跑出來的也不一定,正常人哪有不知自己該去哪裡的?
真可惜,這麼美,腦子卻有問題。
「下車。」他冷峻地說。
墨采玲在他深黑且銳利的眼神下隱隱顫抖,她是得下車,可是她一點也不記得要怎麼回家?她忘了家在哪裡,忘了自己的一切,知道自己叫墨采玲是因為那些壞人是這麼叫她的。
她擔心地望著街道,發現了那些壞人就在對街,他們還在找她。
「糟了!」她把自己蜷縮起來,躲在車門邊。
邢亨順著她驚嚇的目光,朝對街看過去,有三個混混行色匆匆地像在找人。
「不要讓他們看見我,求求你,他們會把我抓回去……」墨采玲低泣請求。
邢亨察覺事情並不單純,她似乎陷入極度的驚恐當中,整個人抖顫顫的,他胸口悶著,莫名其妙地感到失望,他先前的判斷失誤了,從此時的局面研判,她應該是只小流鶯,被那些混混控制著。
這樣的小美人,竟然被污染了,難怪她要說不知該去哪裡,通常這樣的女孩都是有家歸不得,唉!
他不得已按下車頂篷的開關,頂蓋緩緩升起,將車和外界迅速隔絕。
「我送你去中途之家好了,那裡你可以受到保護。」他善意地對她說。
「那是哪裡?誰可以保護我?」她抬起含淚的大眼睛惶然地問。
「一些專業人士……你快把頭低下,那些人過街來了。」邢亨留意到那些混混的動向,不惹人注意、不疾不徐地把車開離現場。
墨采玲把臉埋在椅子上,不敢抬起。
邢亨在路口轉彎,車速加快,繞了很多路,開往另一個區域,對她說:「你安全了。」
「真的嗎?」墨采玲抬起眼去看街道,她真的遠離了那些人,她得救了,不必再被那些人囚禁在一間小房間裡,成天忐忑不安。
可是她並不想去什麼中途之家啊!她想靠自己找回失去的記憶,也許等她不再那麼恐懼以後,她會想起自己究竟是誰,家在哪裡。
她坐到椅子上,舔舔乾燥的唇,嗓音微啞地說:「先生……謝謝你,請你放我下車,我不想去你說的那個地方,我想一個人靜靜地想些事。」
邢亨從後視鏡看她幽幽的眼,交握的雙手,遲疑地問:「你現在就要下車?」
墨采玲低著頭說:「嗯,很謝謝你幫我,但是我的事……還是要靠自己解決。」
邢亨想了又想,她說的也有道理,這是她的事,他何必往自己身上攬,免費服務她,通常想受他保護的人都得付高額費用,他不能因為她而破例。
他把車靠路旁邊停下了,回頭對她說:「去吧!」
「謝謝你,雖然你看起來……有點邪惡,但你確實是個好心人。」墨采玲費了很大的力氣才敢看著他說。
看起來邪惡的好心人!邢亨愛笑不笑地牽動唇,被她這麼一說,他實在笑不出來,他才覺得她是看來嬌柔卻可能有毒的小花。
墨采玲開了車門,下車後走上紅磚道。
邢亨看著她形單影隻的身影在夕陽霞光中漸行漸遠,孤零零的樣子讓他心裡有說不出的憐憫,也許他該問她身上有沒有錢,或者留下電話給她,要是她需要幫忙,他很樂意……
噢!他幹麼突然這麼有俠義精神?她只是個素昧平生的女子。
勉強收回目光,拿下牙籤,他把車開走,往保全公司開去。
到了公司,他上樓到健身房換衣服,開了跑步機,發洩多餘的體力。
「亨哥,這是小張的喜帖,你今天放假不在公司,他要我交給你的。」小徐交來一張燙金字的喜帖。
「小張要結婚了?」邢亨接過來邊跑邊拆開來看。
「大家都想問問你紅包要包多少錢呢!」小徐笑著說。
「比照老大結婚時的公定價,三千大洋,算我一份。」邢亨用不著想直接說,兩年前老大藍拓娶夏艷嫂子,大家就商量好,以後公司有弟兄結婚,紅包都是一樣價碼。
「亨哥,什麼時候你要請我們喝喜酒?」小徐哪壺不開提哪壺,明知他沒有女朋友還故意問。
「你皮在癢?」邢亨利眸微瞇,濃眉一橫,要他閉嘴。
小徐見亨哥面目猙獰,不敢多問,笑笑地走人了。
邢亨並沒有真的生氣,他沒有女朋友的事,眾所皆知,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他從來不會看別人結婚,自己就跟著蠢蠢欲動,除非能有個外表像剛才那女孩,不過他對女人嚴苛的條件包括純潔,想必她不合格。
不知她現在怎樣了?她有沒有能力解決自己的問題?
她孤單走在紅磚道上的身影,在他心裡揮之不去。
他把跑步機的速度調快,專心在腳程上,想甩掉她的影子,詭異的是他愈急著甩開她,心裡愈掙扎,替她擔心,萬一她被那些混混找到該怎麼辦?她那麼柔弱,不可能對抗得了那些人……
他把速度調得更快,不讓自己職業病發作,狂壓抑住自己莫名的保護欲。
一個小時後,他汗流浹背,但她仍然困擾著他。
他心情焦躁地進淋浴間沖洗,換好衣服下樓到辦公區喝水,進了老大藍拓的辦公室想找他哈啦一下,轉移自己的思緒,但老大人不在。
「拓呢?」他問了辦公區內安排工作的方小姐。
「藍大哥從上周就開始負責二十四小時保護墨氏總裁,有些棘手的狀況發生……」方小姐看了班表和工作報告後說。
「墨氏總裁,好像在哪裡聽過?」邢亨思慮了下。
「詳細點說是美商墨氏投資公司的總裁,電視新聞都有報導,是美國三大投資公司之一。」方小姐很清楚地解說。
邢亨瞭然,沒有再問,他本身也很忙,才會不知最近老大都沒在公司,沒人可以打打屁很無聊,他扔了水杯,準備打道回府。
一個人走出公司外,天色已黑,他進車內,開車回家。路經剛才放下那女孩的地點,他下意識地留意她還在不在那紅磚道上?沒看見人,看來她真的走了,他可以死心了。
車開過兩條街,停紅燈時,他很不期然地看見一個婀娜的身影,是她!
她就站在一家麵包店的櫥窗前望著櫥窗裡的麵包,那一身飄然衣裙,背影纖細,錯不了,正是她。
他的心以跑百米的速度狂奔,很想奔向她,要是她想吃麵包卻沒錢買的話,他可以幫忙,不成問題。
但他憑什麼這麼雞婆?要是傷了她的自尊心怎麼辦?強烈的保護欲和理智陷入一場無聲的混戰中。
忽然間他旋轉方向盤,車子轉彎出車道,停向路邊,無論如何,他決定幫她最後一次,就這一次。
要是明知她需要幫忙還冷眼旁觀,他會良心不安,晚上睡不著,所以這麼做不只是幫她,也是幫自己,因為他根本壓不住自己莫名的熱情。
他下了車,嘴角照例叼了根牙籤,笑臉邪佞,兩手擺口袋裡,照舊偽裝起自己,但腳步愈接近她,他的目光愈是熱烈,控制不住的心像團熾焰。他打算假裝是路過此地要買麵包,剛好又遇到她,邀她一起進去選麵包,這樣就不會傷到她了。
「是你……怎麼這麼剛好,又遇到你?」他先打了招呼。
墨采玲一回頭,發現是那位邪惡的好人心,她屏息,虛弱地一笑向他行個禮,生怯地注視他幽黑的眼,無端地感到害羞,要是他看起來正派點,他會是個英挺又帥氣的男人。
「你在這裡做什麼?是不是在看哪一個好吃?」邢亨問她。
「不是……」事實上她口袋沒半毛錢,肚子正餓著。她還沒想起自己是誰,可是看著這些美味的麵包,她腦子裡居然有一些模糊的影子閃過,覺得自己曾經很喜歡吃奶酥餡的麵包,有個汪汪汪的聲音伴隨著出現,似乎有只毛茸茸的小東西也喜歡麵包裡的奶酥餡……
「幫我個忙。」他語調輕鬆地說。
「什麼忙?」墨采玲訝然。
「我想買麵包來當晚餐,你幫我選。」
她遲疑著。
「只是個小忙而已,我快餓壞了。」他不讓她想太多,拉著她的手臂進了麵包店,一接觸到她的上臂,才知她比他想像中更瘦弱,太用力還怕扯痛她,他暗自調整力量,手勁極輕的「邀請」她。
墨采玲被動地走了進去,他只是要她幫忙選而已,她怎好推卻?
邢亨立刻拿了大托盤交到她手上,自己拿了夾子問:「你覺得什麼味道好吃,告訴我,我來挾。」
「你想買幾個?」墨采玲嗅著香噴噴的麵包香,忍不住嚥著口水,胃開始鬧脾氣的泛疼,她好餓……
「十個。」邢亨自歎笨拙,他這是打算包下她的晚餐和明天的三餐了。
墨采玲認真地替他選,看著那些油亮的麵包,已餓得雙手微顫。
邢亨結了帳走出店外,未說分由地塞了一個奶酥派皮麵包到她手上。
墨采玲木訥地把香酥柔軟的麵包拿在手上,欲言又止地望著他看。
「請你吃。」他說著,扔了牙籤,自己也拿了一個大口啃了起來。
她久久不開動。
「你不餓嗎?快吃啊!」他熱切催促,當場以身作則,大口大口地吃麵包,示範給她看,就是要盯著她吃飽。
墨采玲眼中浮上一層淚霧,不知要怎麼感謝他才好,她吸了吸鼻子,低頭咬了一口麵包,香香甜甜的滋味順著喉嚨滑下,她的胃備感溫暖。
邢亨默默地看著她,她吃東西的樣子含蓄而有教養,根本不像在複雜環境中求生存的人。
「你怎麼會在這裡?」他記得她說要一個人想想,肯定是還沒想通。
「我不知道要去哪裡……」她無辜地說。
「我覺得你還是回家去比較好。」他好言相勸。
「我……忘了家在哪裡了……」
邢亨眸光犀利地看著她,很想從她的表情看出她是否在說笑?
「我有記憶以來,就是在一間小房間裡,有三個壞人看守著我……我很想要知道自己是誰,但我想不起來……」墨采玲對自己所知實在有限。
「你真的只記得這些?」可能嗎?她被控制得對自己全沒印象,要是這樣事情就嚴重了。「那你……」他想問她難道也不記得平時所做的「行業」?但臨時又住嘴,怕會傷了她。「你總記得自己是誰吧!」
「我只知道叫墨采玲……他們這麼叫我。」她老實回答。
他不可思議地搖頭,看來他真的得用力幫她這只迷途羔羊才行了。「走,我帶你去一個地方。」他把整袋的麵包塞給她,拉著她往自己的車子走。
「去哪裡?」墨采玲一臉驚慌地問。
「一個可以幫你找到家的地方。」邢亨打算幫她到底。
墨采玲心有疑慮,沒有安全感,不願上車。
「相信我,我一定可以幫你。」邢亨堅定的扣著她的雙肩說。
墨采玲在他強悍的逼視下心驚不已,下一秒她已被送進他車內。
他坐上駕駛座把車開走,她皮皮挫,一手拎著整袋的麵包,一手拿著吃到一半的派皮奶酥,突然一點胃口也沒有了。
邢亨把車開往附近一家警察局,停下車說:「你在這裡等我一下,我去查查可有失蹤人口叫墨采玲的,這是最快可以幫你找到家的方法了。」他信誓旦旦,下車進去詢問。
墨采玲瞪大了眼看他進警局,在對自己一無所知下,她心裡的慌張已不是言語可以形容,她很怕萬一警察查到那些壞人,把她和他們當成是一夥的那該怎麼辦?
她絕不能留在車上,得快點走!她顫抖的手指慌忙地拉開車門,下車前,她看見擋風玻璃下的錢包。
她的良知告訴她,不能偷他的錢,可是她需要錢吃飯,她不知自己還要露宿街頭多久,餓肚子多久?她心底充滿抱歉,閉著眼,拿了他的錢包,發誓等她想起自己是誰,一定會找到他把錢還給他,她匆匆下車,沒命地跑向對街,竄進暗巷中……
邢亨一無所獲地走出警察局,回到車上,引擎還開著,墨采玲竟不見人影,椅子上只留下那袋麵包,和一個啃了一半的派皮奶酥。
他快速進車內,利眸發現自己的錢包不見了!
可惡!真的是好心被雷親,他滿腔熱血要幫她,居然落得這樣的下場?她分明是個小騙子!
都怪他自己鬼迷心竅,被她柔弱的外表給蒙騙,她根本和那些混混是同夥,從她睡在他的車上後就已經計劃好要騙他了,他失望透頂。但她實在是騙錯人了,他的錢包裡有個小型的定位追蹤器,那是給受他保護的人隨身攜帶,好讓他隨時能找到人的利器,現在他只要查自己的PDA,就可知道她的位置。
他從口袋取出PDA,點點畫面,閃亮的地點就是她現在所在的位置,很明顯她正往對街的巷弄內移動中。
他快速將車回轉,開向下一條巷口,他下車到巷子口去堵人,就在她跑出巷口的剎那,他臂膀一橫,攔住她細細的腰肢。
「啊!」墨采玲慘叫一聲,以為自己撞到人,一抬眼接觸到他冷厲的目光,她嚇壞了。
「你演技不錯喔!」邢亨諷刺她。
墨采玲在過度的驚嚇中昏暗的腦子瞬間閃過許多清楚的畫面,她清晰地記起自己住在一幢豪宅裡,記起了自己的身份,她是墨家的千金小姐,家裡還有位高齡奶奶,她的大哥旅居美國,是墨氏投資公司的老闆,還有她的父親已去世,母親改嫁……
「幹麼不說話?心虛啊?」邢亨手攥緊冷嘲她。
「不是……」墨采玲拚命搖頭,開不了口說話,已被自己腦裡迅度快轉的鏡頭震住了,那都是她失去記憶前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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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怎能把財產全給采玲?我們說什麼也不依。」叔叔嬸嬸回老家來為了爭家產和奶奶鬧翻……
「你們回去,我早就把財產分給你們,你們自己不守住,還有臉回來鬧?采玲得到的財產,是我給她父親的,現在理當由她來繼承。」奶奶坐在沙發上很生氣地拍著椅臂。
「奶奶,你別生氣,還是等大哥回國來再說吧!」她蹲在奶奶跟前,安撫奶奶,叔叔嬸嬸天天到家裡來吵,她擔心奶奶身體不好,禁不起叔嬸一再的刺激,已經暗中向住在國外的大哥求救。
「采玲,奶奶是一家之主自己就能決定,你不必幫這兩個不務正業,只會賭博的夫妻說話。」奶奶指著叔叔嬸嬸罵,接著嬸嬸聲音尖銳,很沒大沒小地回嘴,奶奶更加激動,吵得不可開交。
突然嬸嬸踢了一直縮在沙發地板上的小狗圓圓一腳,小狗狗受驚地跑出院子外。
「你簡直太可惡了!」奶奶氣急敗壞,起身賞了嬸嬸一個耳光,圓圓一直是她老人家很疼愛的小狗狗。「采玲快去……把圓圓找回來。」
「我這就去找,奶奶你別激動……」她拍撫奶奶的背,忍不住向嬸嬸說:「嬸嬸,請不要再惹奶奶生氣了!」
嬸嬸竟回給她一個詭異的笑,當時她沒有想太多,跑出屋外在院子裡找小狗狗,但它不知跑哪去了?這時突然有人重擊她的後腦,她整個人昏了過去,再醒來時她已在一間狹小的房間,被三個混混看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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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全想起來了!
串聯所有的一切看來,叔叔嬸嬸一定早就有預謀,他們派人挾持她,一定是要用她來威脅奶奶,好讓奶奶妥協,分得家產。
奶奶知道她不見了一定很擔心!她不要奶奶擔心,而她究竟被帶走多久時間?失憶了多久?
「今天是幾月幾日?」她惶惶然地問著眼前這個男人。
「哼哼!」邢亨搖搖頭,懶得回答她這種無知的問題。
「請你快告訴我啊!」墨采玲心急如焚地想確定自己失蹤多久?
「七月十日。」邢亨隨便胡說,多說了十天,今天也才六月三十。
墨采玲詫異,一陣茫然失措,她記得叔叔嬸嬸回家裡鬧翻的那天是六月二十七日,那她就是失蹤快兩個星期了,她得快點趕回家去看看奶奶是否安然,大哥是否已到台灣,她失蹤他們一定都在找她。「先生,錢包還你,你快放開我,我要回家,我得快點回家……」
「你不是忘了自己的家了嗎?」邢亨諷刺地笑她爛透的演技,不再相信她說的任何一句話。
「我突然想起來了。」墨采玲難以向他解釋。
「哦!怎麼會發生得如此突然,你的失憶症突然就好了?」邢亨投以不信任的眼色。
「你不相信嗎?」墨采玲心知一定是因為她偷走了他的錢包,她真是千不該、萬不該這麼做。
「混蛋才會相信你,現在跟我進警局去吧,你這個小賊。」邢亨鉗著她往車子走去。
「不……不要……對不起,錢包還給你,我不是故意的……」她求情,掙扎。
「我知道你是有意的。」邢亨一句也聽不進,硬是使勁地把她拉上車,鎖上車門。
「我真的是不得已才偷你的錢包,我以為我要很久才想得起自己家住哪裡,我以為自己需要錢買東西吃……但你剛剛撞到我之後,我真的想起來了,我家在汐沚,是叔叔嬸嬸找了那些混混敲昏我,把我帶走的,等我清醒時已經忘了自己是誰……」她扯著車門,但車門就是打不開。
邢亨坐上車,一點也不為所動,只覺得她的話聽起來實在很可笑。
「我說得這麼明白,你難道聽不懂嗎?」墨采玲喘著氣,一臉絕望地問。
「我確實是不瞭解你的明白。」邢亨不看她一眼,車開往剛才那家警局。
「你放過我,我會感激你一輩子的,我要回家看奶奶……」她抱著最後一絲希望懇求他。
「我才要回家看我爸咧,哈哈哈!」邢亨大笑三聲。
「你怎麼這樣」墨采玲被他的不通人情惹火了,她沒這麼被激怒過。
「我就是這樣。」他不甘被騙,尤其是她,他掏出一顆心真誠地想幫她,幫到的竟是個小賊,簡直拿石頭砸自己的腳。
車子火速前往剛才那家警局,他把她拉出車外,奮力甩進警局裡去。
墨采玲跌坐在椅子上,羞惱地回視他。
邢亨冷睨她一眼,走向櫃檯。
「邢大哥,你又來了?」警察杯杯和邢亨熟識,邢亨在還未和藍拓一起合夥開設保全公司前,是國安局的特務,行動時和警界多有配合。
「抓到一個小賊。」邢亨傾身倚在櫃檯上說。
「唉!你要偷東西,眼睛也得放亮點,邢大哥曾是國安局的特勤,你真是……唉!」警察杯杯連唉了兩聲,拿了本子要做記錄。
墨采玲無話可說,她真的偷了他的錢包,可是她真的也被他惡劣的態度激怒了。
邢亨睨了她一眼,對她不服氣的樣子,感到不以為然,這時他身上的手機正好響了,他收回視線,走到門口接聽。
「大哥。」來電的是藍拓,保全公司的老大。
「亨,我需要你的支援。」
「什麼時候?」邢亨問,抬起手錶看時間。
「今晚在墨家,墨家的千金墨采玲失蹤三天了,墨家老奶奶擔心到急出病來了,對墨采玲下手的人是她的叔叔嬸嬸,還說今天會把她交回來,墨氏總裁墨凱森親自去了約好的地點,墨采玲人竟不見了,我今晚就得集合弟兄幫著找人,你來替我保護墨總裁和老奶奶的安全,記住了,關於這些事,都別說出去,墨家不想將家醜外揚。」藍拓清楚地交代任務。
「你說……墨家千金叫什麼名字?」邢亨感覺好像在哪裡聽過,挺耳熟的。
「墨采玲。」
邢亨回頭看那小賊,小騙子,她不就叫墨采玲,此時她含淚的眼正又怨又怒地瞪著他。
「大哥,你大略形容一下她的長相。」邢亨壓低聲音說。
「這重要嗎?」藍拓反問他。
「非常重要。」邢亨萬分肯定。
「從照片看來,有一頭長長的直髮,鵝蛋臉,算得上是清秀佳人……」藍拓輕描淡寫地形容。
邢亨臉上垂下三條槓,大哥所說的不就是這個小賊,小賊自己也說是她的叔叔嬸嬸找混混架走她,更巧的是警方並不知有墨采玲這個人失蹤,這和墨家不願聲張家醜又是不謀而合。
她不是瘋人院跑出來的,不是流鶯,她是短暫的頭殼秀逗。「我想……我應該……知道她在哪裡……」邢亨推翻先前對於她身份的猜測,困窘地說。
「你說什麼?」藍拓問得急迫。
「你請墨氏總裁過來認人,我想……說不定就是她了,我現在人在……」他說了自己所在的位置,收起手機,心情是前所未有的複雜。
難道她要真是墨家找的女孩,那他就不追究她偷錢包的事了嗎?
看來也只好這樣了,誰叫她失憶了,情有可原,他大人有大量,可以不追究。
「小李,等一下再辦,我想……是我誤會她了,她並沒有……錯。」他說,私下和警員打個商量,警員苦笑,退回櫃檯去了。
第二章
邢亨站在門口等待老大藍拓把墨家人帶來,偶爾回視墨采玲,發現她還瞪著他,他站的位置起碼離她有十步遠,還能感覺到她那兩盞小小的火光投射在他身上,灼得他心情滾沸。
說真的,她生起氣來的樣子有些稚氣,紅紅的臉、紅紅的唇,讓他很想笑。
三十分過了,一輛黑亮氣派的賓士停在他面前。
藍拓率先下車來,接著墨家奶奶拄著手杖由墨凱森扶著走進警局,老人家臉色憔悴,神情緊張,口裡直嚷著:「我的寶貝孫女在哪裡啊?」
邢亨讓開身,好讓老人家入內。
沈默的墨采玲聽見奶奶喚她,驚愕地立起身,看見奶奶和大哥,她紅著眼問:「奶奶!哥……你們怎麼來了?怎麼知道我在這裡?」
「噢!我的寶貝兒,是保全公司的藍先生說的,他們公司最強的弟兄邢亨發現了你,我們就趕過來了,真的是你,太好了……你有沒有挨餓?那兩個喪心病狂的傢伙有沒有對你怎樣?」奶奶快步走過來抱住她。
「沒有沒有,奶奶我很好……」墨采玲沒提自己受創失憶的事,怕老人家擔心,雙眼悄悄地往邢亨看去,他就是奶奶口中那個保全公司最強的人嗎?他幫她把奶奶和哥哥都找來了?他不是要抓她來治罪的嗎?
「拓,邢亨是哪一位?我要重重的謝他才行啊!」墨凱森撫撫妹妹的頭,也抱抱她,釋懷地問藍拓。
「他就是邢亨,保全公司首席護衛。」老大藍拓指著邢亨介紹。
邢亨像個局外人站在門口不吭聲,他並不是英雄,這一切都是誤打誤撞,烏龍一場。
墨奶奶打量高挺的邢亨,對他報以一笑;邢亨勉強自己向老人家點個頭,視線正巧短暫的和墨采玲交接。
「真的很感謝你。」墨凱森走到他面前來,慎重地和他握手道謝,也遮去了他的視線。
「沒什麼好謝的。」邢亨淡然以對。
「等我一下。」墨凱森從西裝裡取出支票本,開了一張百萬支票,撕下來雙手奉上要給邢亨。
「真的不必言謝,區區小事而已。」邢亨板著臉,看都不看一眼。
「這怎麼可以?你真是位了不起的英雄,替奶奶找到孫女。」墨奶奶走過來希望他能收下。
「真的不需要。」邢亨推辭。
墨奶奶和孫子墨凱森互看一眼,會心地一笑,她說:「你真是個好孩子,明天奶奶在家裡設宴,請你吃頓飯,你一定要來好嗎?」墨奶奶握著邢亨的雙手,慈祥地笑著說。
「這……」邢亨表情僵硬,很不自然,他最怕人家對他太好。
「就這麼說定了,明晚七點,我和采玲、凱森在家等你。」墨奶奶誠意地邀請。
邢亨成了啞巴,無法婉拒這個可愛的老奶奶。
「那我們先走了,真感謝你。」墨奶奶又謝了他一次,對采玲伸出手說:「寶貝兒,我們回家去。」
「奶奶你和哥先上車,我有句話想對這位『英雄』說。」墨采玲說。
墨奶奶心想孫女是要向邢亨道謝,就讓孫子凱森扶著上車了。
藍拓拍了邢亨的肩頭一記,低聲讚許他。「做得好。」快步走向墨凱森和奶奶,護衛他們上車。
邢亨一時也無法跟老大說清楚事情的始末,只好作罷了,他緩緩回頭,瞥向墨采玲,等著聽她要說什麼,他並不認為她會真的把他當英雄,何況她的口氣聽來挺酸的。
墨采玲困難地走向他,他緊盯的目光教她驚羞、惱怒,還很緊張。「我們扯平了。」她雙手歸還他的錢包。
邢亨收回錢包,俯視她小臉上溫溫的怒意,柔潤的唇說著負氣的話,她的樣子總能挑動他的心神,可惜他真不懂這哪算扯乎?她說什麼都欠他才對。
「不行。」他似真非真地說,灼熱的眼鎖緊她的。
「我哥要給你錢,你自己不要的。」墨采玲態意地脫口而出。
「你再說一次。」邢亨心頭泛涼,雙眼霎時迸出烈火,狠勁十足地瞪著她。
墨采玲呼吸很亂,心悸不已,她並不是有意傷他的,無論如何他肯原諒她,不追究她的錯,還幫她把家人找來,她不該再記恨他剛才執意要定她的罪時的蠻不講理……只是她突然發現牆壁上的日曆是六月三十日,她是失蹤三天並不是半個月,他真不該在她最急迫時唬她,害她急瘋了!
「誰叫你要騙我。」
「我騙你什麼?」他冷嗤。
「你害我以為自己失蹤很久了。」
他確實是騙了她,但那是他以為她在晃點他。
「所以我們扯平了。」她在他深不見底的眼色下連說話都困難了。
「不。」他絕不跟她扯平,她從借睡在他車上起,就把他搞得心神不寧,還有他非常在意她以為他是金錢可以收買的人,但他絕不是!「除非你道歉。」
墨采玲臉暈紅,腦子脹痛著,心裡知道該向他道歉,不該說錯話傷他的,可是她偏偏說不出口,對於自己的執拗她感到困惑和苦惱,畢竟她從來不是桀騖不馴的人啊……
等不到她的回音,他面色逐漸冷凝。
「對不起,明天……無論如何……請你一定要來我家……」她終究是說了,希望能平息他的怒意,那她也會好受些。說完,沒等他回答,她匆匆轉身跑出去搭車,離去。
坐到車上,她掩著臉,才知道自己的臉好燙,喘息好急。
「采玲怎麼了?」奶奶摟著她問。
「沒。」她很淡地說,放開手來,不知自己是怎麼了,也許她從來沒遇見過像邢亨這樣的男人吧!他渾身充滿力量,看來有些邪氣,卻是個十足的好人,他的好和他的壞都牽動著她的心,掀起前所未有的波濤。
對他,她光是說一句道歉並不夠,她還欠他一句謝謝,他幫了她大忙,在她最無助的時候給了她最大的幫助。她希望明天他會來,讓她有機會好好跟他說聲謝謝,否則她會一直良心不安的……一定要來啊!一定要啊!她暗自祈求,希望著。
邢亨瞪著那車離去,剛才他差點伸手攔住她,他想看清她道歉時的表情,懷疑她根本沒誠意,但他什麼也沒做,放任她溜走了。
他大掌扒過頭髮,心已被她搞得不得安寧,七上八下!
明天去不去墨家,得看他的心情,說不定他不去。
決定了,就不去。
他向警員揮揮手,驅車回家,心依然很不平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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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邢亨一早就出任一名香港富商的鐘點保鑣,從護送他去茶會演講,直到送他出國門才完成任務。
回到家已是下午五點,他直接進浴室,泡在浴缸裡聽音樂,放鬆自己緊繃的神經,這間佔地一百坪,位於精華地段的二十樓單位,是他一個人的宮殿,私人時間沒有人可以打擾他。
鈴……
正說沒人可以打擾,浴缸旁的電話就響了,他伸長手接來聽。
「喂!」
「請找……邢亨。」聲音細細的,嫩嫩的,一聽就知道是墨采玲。
「你怎麼會有我的電話?」邢亨的心底同時湧現興奮和防備兩種截然不同的情緒。
「是藍大哥給的,奶奶要我自己打給你。」
「打給我做什麼?」他故意問。
「你忘了……要來我家吃飯嗎?」
邢亨沈默著沒回答。他會忘了才怪,他是整天都壓抑著,為了確保他的專業不受影響,工作時他絕不讓任何雜務來困擾他,受他保護的人可不容有一丁點閃失。
「你……來嗎?」墨采玲透露了一絲擔心。
不去,他昨天就決定了。
「邢先生,我是墨凱森。」電話那頭突然換成墨凱森接聽。
「墨先生?」邢亨原先想拒絕的話,差點脫口而出。
「邢先生,請你一定要來,很榮幸認識你,很想跟你交個朋友呢!」墨凱森充滿熱忱地說。
邢亨陷入難題,他不能不近人情地拒絕一個朋友,何況墨凱森還是公司的客戶,他不去就顯得太不大方了。
「宴席時間是七點鐘,我們會等你來一起吃飯。」墨凱森又說。
「謝謝,我會到。」邢亨考慮了半晌,勉強地答應了。
「太好了,那就晚上見了。」墨凱森說。
「好。」邢宇掛上電話,嘲笑自己的多變,其實他可以不答應的。
骨子裡,他仍是想見墨采玲吧!他很想弄明白她究竟是哪種女人?她外表看似文弱,拗起來卻挺教人傷神的,她可不是只百依百順的小鳥。
也許有點挑戰性對他而言是好的,那增添了狩獵的樂趣,說穿了他對她最初的那份心動仍存在,她仍舊吸引著他。
說不去墨家是氣話,在心的最底層,他仍是因可以再見到她而欣喜著。
現在,無論如何他都已經承諾要去了,所有的心思就暫且壓在心底,不必想那麼多惹自己苦惱……
他閉上雙眼小憩,只讓那份想見她的期待悄然在心底擴散。
晚餐時刻,墨家獨門獨院的宅第裡燈火輝煌。
墨采玲抱著巧克力色的狗狗圓圓待在房裡等候邢亨,她在客廳打電話給邢亨時大哥和奶奶都在一旁聽著,她感覺在電話中他本來是要拒絕不來的,幸好大哥接過去講,他答應了大哥,她才鬆了口氣。
說什麼他也是恩人,她得注意自己的態度,待會兒一定要讓他有賓至如歸的感覺才行。
看看時間已經快七點了,他要到了吧!
「小姐,客人來了,少爺和老夫人請你快下樓。」傭人上來說。
「我馬上下去。」墨采玲放下圓圓,心情緊張地奔到鏡子前照照自己,拉平衣裙,趕緊下樓。
「采玲,邢亨來了。」奶奶笑咪咪地領著邢亨進來,對急著下樓的她說。
墨采玲停下急匆匆的腳步,望向邢亨,他穿著黑夾克和帥氣的牛仔褲,粗獷又性格,不見一絲邪氣,卻多了懾人的氣魄,她默默地心悸著,悄悄紅了臉。
「妹,怎麼不跟人家打聲招呼?」墨凱森提醒妹妹,他昨晚已跟奶奶商量好,他不能在台灣待太久,在處理財產過戶的這段時間,就聘請邢亨保護妹妹,藍拓負責保護奶奶,待會兒在吃飯時,他就會跟邢亨提。
「你好。」墨采玲向邢亨點個頭,不知他是否還記恨她昨天的出言不遜?
「你好。」邢亨沈穩以對,實際上他的心緒正強烈地起伏,她站在樓梯上,衣袂翩然,雪白的臉頰透著嫣紅,靈眸柔亮,要是不開口說話,就像個美麗的天使,光看著她就飽了,飯可以不用吃了。
「來來,我們進餐廳去,廚子都準備好了。」墨奶奶一面招呼邢亨,一面又向孫女揮手。
墨采玲走下樓,能感覺到邢亨灼人的目光定在她身上,她心神不寧,突然腳踩空,人栽了下去。
「啊!」她嚇得驚呼出聲。
所有人都嚇了一跳,邢亨動作比任何人都快,衝向樓梯口,一把接住她。
墨采玲被他超快的反應嚇到,他兩手定在她的腋下,手掌的熱力直竄進她的肌膚裡,她身子僵住,瞬間被這曖昧的親密感電得滿臉羞紅。
「有沒有怎樣?」他問,距離近到可以嗅得到她身上甜甜的香氣,真實的觸感告訴他,她的身子有多柔嫩。
「沒有……」她囁聲說,趕緊立正站好。
邢亨收回手,胸口一團熱,心神又被她奪走了。
「怎麼這麼不小心,幸好有邢先生在。」墨奶奶拍著胸口走過來說。
「真不愧是首席護沖,反應一流。」墨凱森對邢亨的機警更是讚許。
邢亨一笑置之。「別這麼說,只是舉手之勞而已。」
「快這邊請。」墨凱森邀邢亨進餐廳。
墨采玲被他那句「舉手之勞」拉回現實,他接住她時,眼中的熱切和堅定強悍的力量攝走了她的心神,她著實昏頭,幾乎以為他對她有喜歡的成分。
但那只是她個人的錯覺而已,掩飾下心底的失望,她默默地走向奶奶,挽著奶奶的手臂一起進到餐廳。
「邢先生喝白蘭地嗎?」席問大家都坐定後,墨凱森拿了桌上的酒要替邢亨斟上。
「我不喝酒。」邢亨說。
「那……你都喝什麼?」墨采玲找到一個可以回報他的機會問他。
邢亨有趣地望向她。「果汁、茶、咖啡……能保持頭腦清楚的東西。」
「那我幫你倒果汁。」墨采玲將桌上的綜合果汁斟了一杯給他,默默向他表達謝意,希望他忘了她昨天的無禮,從此她跟他再也沒有瓜葛。
邢亨接下果汁,對她謙和的表現感到意外,但他也留意到了,他的眼睛一看向她,她就把視線移開,他不禁要懷疑她是否如表現的那麼誠懇?他多希望她能多看他一眼,好讓他看清楚她。
傭人替所有人盛上飯,開動後墨凱森找話題和邢亨聊,墨奶奶偶爾也說話,氣氛還不壞。
墨采玲沈默地吃飯,她不時察覺兩道熱芒直射在她身上,那是邢亨的目光,他的注視教她心跳怦然,但卻害怕自己會錯意,想太多,所以一直迴避他。她想,已經謝過他了,心願算是完成了,其他的,屬於自己不真實的幻覺就留在心底,悄悄地消融……
飯後傭人撤走餐盤端來水果,墨奶奶忍不住的提點孫女。「采玲怎麼不跟邢先生說句話?」
墨采玲被動的順著奶奶的意思對邢亨說:「謝謝你昨天的幫忙……」這句話是心裡最想對他說的,說出來後,她心裡舒坦多了。
邢亨看著她水靈靈的眼睛,多希望她就這麼看著他,視線不要轉移。「都過去了,別再提了。」
墨采玲聽得出他話中的弦外之音,意思是他已經不記昨天的恩仇了!她不自禁地對他一笑。
邢亨也酷酷地笑了,兩人之間的僵局就在這一笑中化解開。
「對了,為什麼昨天你們會在警局裡?」墨奶奶問。
墨采玲和邢亨視線再度交接,他開口說:「我找到她時她忘了自己是誰,我只好帶她去問問有沒有誰家人走失了。」並沒提她做了什麼壞事。
墨采玲水眸圓瞠,沒想到他竟完全省略了他「捉拿」她的那一段,替她保留了尊嚴。
「你為什麼忘了自己是誰?」奶奶和大哥同時驚訝地問她。
「我被敲昏頭了……」她解釋受創的經過。
「噢!真的太可惡了。」墨奶奶放下手中的一片西瓜再也吃不下,把她抱進懷裡,愛憐地淌下老淚。
墨凱森再也等不及地拜託邢亨。「邢先生,我不能一直留在台灣,有一個忙你一定要幫。」
「什麼忙?」邢亨還沒意會出來。
「家裡辦理財產過戶這半個月的時間,請你幫忙保護采玲的安全。」墨凱森慎重地說。
「那兩個不肖子,真不知還會幹出什麼好事,請你來保護采玲,我才能安心。」墨奶奶指的是采玲的叔叔嬸嬸。
邢亨愣了兩秒,看向墨采玲,他們竟然要他保護她?
不,他不要,他比較想吃了她。墨凱森和奶奶想把這重責大任交給他,實在太不理智了,他不可能成天看著她不動凡心。
他真正想的是……要是可以,他要瘋狂地跟她談戀愛。
墨采玲也看著邢亨,他灼熱的眼神瞬間燙進她的心,她驀然紅了臉,強烈且真實地感覺到他喜歡著她,心震顫了。
而她根本也沒想過奶奶和大哥會這麼央求他,她並不確定自己想不想要他來保護。
「邢先生,你怎麼不說話?」墨凱森問。
「很謝謝你們今晚這頓飯,至於你們的請托,我真的沒辦法答應,請你們另請高明吧!」邢亨起身頷首致意,逕自離去。
墨采玲看著他就這麼走了,心突然像破了個洞,悵然若失。
「邢先生不答應,那該怎麼辦?我老了,應付不了那兩個不肖子,凱森美國有事業又不能待太久,這怎麼辦?我好擔心,真的好擔心……要是采玲再受到他們的傷害,我該怎麼辦?」墨奶奶像孩子似的放聲大哭,充滿擔心。
「奶奶,別擔心……別擔心……」墨采玲急著安撫奶奶。
「我再去找邢先生說一說。」墨凱森立起身要去追回邢亨。
「慢著大哥,你為什麼突然跟他說要他來保護我?」墨采玲問。
「不是突然,我事先就和奶奶商量好了,這是最好的方法,我後天就得離開台灣,藍拓負責保護奶奶,也一定要有人保護你我才安心。」墨凱森說。
「你大哥說的是啊,但是人家不答應我們,這該怎麼辦啊?」墨奶奶淚漣漣地說。
墨采玲不忍心讓奶奶和大哥為她擔心,奶奶年紀大了,大哥事業又忙,那一雙貪著財產的叔叔嬸嬸什麼事都做得出來,對她是極大的威脅,要是邢亨答應保護她,那情況勢必會好很多。「奶奶別擔心,我去……跟他說。」她必須親自去拜託他。
她搶先大哥一步跑出餐廳,到院落外,見邢亨已走出了大門外了,她及時叫住他。
「邢亨——」
邢亨止步,回頭一看,可愛的她就在燈火闌珊處。
墨采玲匆匆地跑向他,到了他面前,氣息喘急地說:「請你照我奶奶的話做好嗎?」
「我並不是最好的人選,我自制力很差。」邢亨低頭看著她因跑步而通紅的小臉,嫣紅微啟的唇。
「這是什麼意思?」墨采玲很困惑。
「要我告訴你嗎?」他火熱地看著她動人的模樣,現在就很想放縱自己,不管什麼叫自制力。
「你一定要告訴我。」雖然他深奧的眼神又燙得她心打顫,但她仍想問清楚。
「你說的。」他給她時間反悔。
「嗯。」她確定自己必須知道。
他大手拙住她秀氣的下巴,低下頭,熱烈地給她一個吻,直闖進貝齒之間,擄獲她雪嫩的舌,深狂地纏著她,她的滋味甜甜的,香軟如綿,引得他心魂淪陷,吻得更熾烈熱情了……
她害羞地身子狂顫,他的吻充滿狂妄的霸氣,引她陷落……在這一刻,她心底所有的感覺得到了印證,他真的喜歡她,而她也對他有著一份相同的喜歡,雖然她沒有表達過,但她確實喜歡他、深受他的吸引。
可是她不明白,為什麼這會是他不能保護她的理由?她不懂。
「這樣還不懂嗎?」他吁了口氣,亮出招牌邪笑嚇她,要她退卻。
她恍恍然地瞥著他,懵懂地抱住自己,在他惡狼般的邪笑中,她的心顫巍巍,她似乎弄錯了,他不過是想侵犯她而已,並沒有喜歡這回事,有的……只是她昏頭的一廂情願!
她羞惱地紅了眼,無地自容,連連退到門邊,咬著唇,瞪著他。「你是什麼意思,直接說清楚不就好了?」
「我已經『說』得很清楚了。」邢亨輕扯著唇,盯著她脹紅了臉發火的樣子,知道他達到了效果。
「你……真是個可惡的流氓。」她真想哭,她看錯他,且錯得離譜了。
「我正是,你知不知道,你發火的樣子實在太可愛了……但是不發火更可愛,簡直是……引人遐想。」他傾身,低吟聲拂過她的耳邊,隨即他立直身子,上車離去。他寧願她把他當流氓無賴,對他保持距離,那他也才能保持清醒的腦袋,他從來沒有工作和感情混為一談的經驗。
他不受聘於她,是怕不能專心保護她,影響了他的專業,更不想讓他的愛被當成佔她的便宜。
墨采玲久久無法移動,他是多麼可惡的一個人啊!她竟還在他吻她的時候那麼陶醉其中,她真該賞他一記拳頭才是!
她永遠也不想再見到他!永不!就算以後在街上遇見他,也會當成陌生人視而不見,否則她就連殘碎的自尊心都保不住了。
「小妹——」大哥在屋前喚她。
「我馬上來!」她關上大門,硬著頭皮往回走,暗自祈禱,希望大哥沒撞見這一切。
「邢亨怎麼說?」墨凱森問妹子。
「他說不行,他沒空。」墨采玲暗自吁氣,好在大哥沒撞見。
「那只好要藍拓幫我找別人了。」墨凱森有些失望,他和奶奶都屬意邢亨,雖然他價碼高,但他能確保妹妹安全無虞。
「都好。」只要不是邢亨,她都沒有意見,她回屋裡陪奶奶,把所有的心思往心底深處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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