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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言:
是他?!那個惡名昭彰、素行不良的臭男人!
長得帥就自以為是,一副公子哥兒花心風流的「欠扁」模樣。
她,司美寧才不會對他「客氣」咧!就算不為好友出氣,
她也要讓他知道——把女人當作「消耗品」,是會遭天譴的。
假如老天不長眼,那她就親自揪住這只色鬼「替天行道」……
老天!世間竟有女子美得令岳晨頻頻打寒顫、起「雞母皮」!
他強烈懷疑這女人是從北極來的,不然怎麼會如此冷若冰霜?!
瞧她不友善的態度和嫌惡的瞪視,他頓時感到一陣不舒服……
不給追也不用這麼跩吧!更何況他還沒對她伸出「魔爪」咧!
要是下次再讓他遇上她——呸呸呸!再遇見她做什麼?
想冷死的話,他倒寧願把自己塞進冰箱裡,也勝過被她冷眼。
第一章
對於愛情,每個人都抱持著不同的態度,卻又同樣的自以為是。
有人甘於犧牲,有人樂於奉獻;有人不惜為寇,有人非王不做。
有人因它而幸福,有人因它而孤獨。
有人因它而成長,有人因它而喪心病狂。
尋找其間的平衡點,往往不是發現更多解不開的問號,就是被無數個驚歎號追著跑、打得滿頭包。
她,司美寧,在愛情面前,可以為心愛的男人放棄純真、掏心掏肺,甚至鞠躬盡瘁,唯獨不能卸下的是——尊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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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別哭了。老是為那種男人哭,不累嗎?不膩嗎?」
司美寧坐在床緣,手裡捧著一盒面紙,一連抽出了兩張,遞給坐在她旁邊正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閨中密友左燕婷。
她順手拍了拍淚人兒的背部,安慰的語氣卻顯得有點虛浮冷淡。
也不是她刻意冷淡,或事不關己就不痛不癢,而是近一年來,她已經聽了太多左燕婷對於戀情不順遂的哀哀泣訴,早麻木了。
天下男人多得是,何苦為了個花心男傷心流淚?
她為左燕婷感到不值,及某種層面的不齒。
明眼人都看得出來,對方是個流連在女人堆、純粹以外貌取勝而無實質內涵的花心大蘿蔔。
被這樣的男人愛到應該很倒楣才對,好笑的是,人家根本還不愛左燕婷呢!就左燕婷笨、作踐自己,一廂情願又甘於自陷在苦戀深淵。
憑司美寧自傲又自尊心強的性格,哪能認同她的所作所為?就連給予這位傻瓜好友一些正面的鼓勵,都覺得沒什麼必要。
良藥苦口,也要真心想活命的人才吞得下去。
「為什麼他可以女人一個換過一個,我卻非得愛他不可?」左燕婷仍然無法停止哭泣。
「你到底要浪費多少可貴的情淚在那位花花大少身上啊?」司美寧搖頭,實在不知道要用什麼方法才能敲醒她。
「我控制不住自己……一想起他,我就忍不住傷心。」
「誰都知道感情是世界上最不能勉強的東西,你愛他、他不愛你,有什麼辦法呢?」能去跪求他嗎?天下男人都死光了,也不用那麼沒尊嚴吧?
司美寧講話一向直來直往,縱使好友正哭得死去活來,她也不會硬逼自己說些沒意義的好聽話來安慰她。
「我愛他,我就是愛他!」
「你要我拿刀去架著他、逼他來愛你嗎?抱歉,固然你是我多年好友,我還是沒那種熱心腸去為你做這些。」司美寧平淡無波,幾近冷酷地說。
迷路的人需要別人為她指點迷津沒錯,但欠揍的是她老要堅持己見,完全聽不進別人的勸,無端浪費自己的淚水,也浪費別人的口水。
幹嘛呀?!她愛鑽沒意義的牛角尖,司美寧可厭煩了一直在牛角尖裡撈啊撈的,就為了撈她出來!
「美寧,我知道自己很沒用,但我就是情不自禁想著他……」
「別告訴我什麼情不自禁,我真的聽不下去了。燕婷,每個人都有追求自己所嚮往愛情的權利,你全力以赴過,我都知道,只是當結局不如你想像時,你就該適可而止,而不是哭哭啼啼不能自已,你不要再看輕自己了!」
天助自助者,她不振作、不看破,別人也救不活她。
她要往死路裡去,別人擋也擋不住。
愈想愈火大,司美寧超想翻桌子翻個過癮,然在思及自己如果為了逞一時之快而豪邁翻桌,將弄得自己房間亂七八糟,最後還要她收拾,就太得不償失了!
為什麼她要任由別人的煩惱轉嫁到自己身上,然後心情欠佳?
不,那太愚蠢了!
於是她忍耐地放下面紙盒站起來,想去為兩人倒杯水,好讓自己降降火氣,也給左燕婷補充點水分,喝了再上……繼續哭。
「美寧,你不要生氣……」左燕婷淚眼婆娑地拉住她。
「我沒生氣。你先休息一下,我去倒杯水。」司美寧心軟地抿唇微笑。
「不用了,我該走了,美寧你不要忙了。」左燕婷也站起來,仔細擦乾了淚。
「真的要走了?你不要緊吧?」瞧她還抽抽噎噎的,司美寧挺不放心。就算沒安慰到她,總不能吝嗇去關懷她,司美寧還不至於那般冷血無情。
「嗯,我跟人約好了。」左燕婷吞吐地說著,眼神怯怯地迴避司美寧。
「跟誰約好?」司美寧直覺她所謂的「跟人約好了」一定有問題。
「一……一個朋友。」
「你最好知道自己在幹什麼。」司美寧冷視她一眼,沒再追問。
左燕婷畏縮的眼神,司美寧實在非常熟悉、也太容易解讀了。
用膝蓋想也知道,左燕婷一定又不知道去哪兒探聽出來,那個花心男今晚將在哪裡出現,所以急著要去見他!
好吧!閒事果然管不得。枉費她花了大半天的時間,結果好友心心唸唸的仍是奔向花心郎的懷抱。
司美寧無言以對,以朋友當借鏡,她狠狠發下重誓,希望將來當自己遇見愛情時,千萬不要、也永遠不要因為愛而失去自尊、成了愛情的俘虜。
要,就要當愛情的女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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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你早點回來,你倒每次都剛好回來吃早點,真給老爸我面子啊!」
清晨五點半,岳遠山才在廚房熬好稀飯、弄妥幾樣小菜,正想坐下來休息,就瞧見那本該是俊俏瀟灑的三子岳晨,又頂著一頭亂髮及見鬼的死灰面容緩緩飄進廚房來,他不禁開口「噹」了兒子幾句。
「唉,老爸,很冷耶!」岳晨拿了副碗筷逕自在餐桌前拉椅坐下。
「一大清早當然有點冷,你不會加件外套喔?還是喝酒喝到身體出毛病,會畏寒?你喔,七少年八少年,要保重啦!」
「老爸,我是說你的笑話很冷,又老古。」
「咦?會嗎?我那天看電視『大家來肖肖』,好不容易學起來,剛好派上用場的耶!」虧岳遠山覺得這笑話很好笑說,刻意學起來以備不時之需,沒想到竟是個老古的冷死人笑話喔?
枉費他那天在電視機前笑得肚子痛,口水吞不及差點噎死哩!
難道他就這麼跟不上時代的腳步?難道孤單老人活該自己看電視看到「起肖」到頭來還被取笑?真可憐的老頭,噫噫噫……
「老爸,不用垂頭喪氣、捶心肝,改天我去買幾本笑話大全給你參考,假以時日,你一定會成為講笑話高手。」岳晨平靜地拍拍老爸的肩頭。
「真的喔!」岳遠山眼睛為之一亮,眼珠子又算計地轉了轉。「呃,買DVD好了,有人用演的,我才看得下去。」
「好。」岳晨正經地回應,暗忖老爸真好拐。哪知正當他沒事似的埋首吃飯、以為老爸不會再叨念時,岳遠山冷不防地換了個話題——
「話說,老三,從小到大,你女朋友應該也交過差不多五千六百七十八點九個了,你好歹也選個溫柔賢淑孝順又可愛的回來給我瞧瞧?」
「爸,你剛剛說我交過幾個女朋友?」真不知道父親是哪來的數據,還點九個咧?那剩下的點一個跑到哪裡去了?
「五千六百七十八點九個。」岳遠山一字不漏地複述。
「請問老爸您是根據什麼統計出這樣的數字?」
「根據你素行不良、喜新厭舊、一臉豬哥樣,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有超過三百天回來吃早點,隨機抽樣再隨便加減乘除胡亂算出來的。」總之就是不負法律責任,完全靠想像的誇張統計法,專門用來挖苦兒子的。
「我哪裡一臉豬哥樣,人家有『隱疾』,你不知道就不要亂說話。」岳晨瞇起了眼,陰森地瞪著老爸。
「還隱疾咧?是啦!天底下大概有百分之八十的男人,都很想得到跟你一樣夜夜春宵、換女人像換衣服的隱疾啦!」色就色,反正名聲早就臭了,也不需要留給別人探聽。
什麼隱疾?就不知他花心浪蕩子一個,是唬爛故意裝低調、還是隨口胡說八道的。
「在外風流是很累的,您瞭解吧?爸爸?」老爸不懂還愛亂講,岳晨挑挑眉,一副我也是不得已的模樣。
「一點也不瞭解。」岳遠山不賣面子。
「也對啦,你是忠貞不二的鰥夫咩!怎麼會瞭解你兒子紅粉知己滿天下的忙碌與無奈。」
不像他這位風流倜儻的寶貝兒子,人在花叢身不由己,環肥燕瘦大家搶著要,每每應接不暇,忙死囉!
「那就請可憐鰥夫孤獨寂寞的處境,不要剝奪鰥夫當阿公含飴弄孫的權利。」岳遠山狡詐地挑挑眉。
「含飴弄孫?嘿!嘿……不會吧?老爸?」見岳遠山面露詭異,岳晨敏感地放下碗筷站起來。「不會吧?」
「會怕喔?」岳遠山奸詐地笑著。「你還是有神經的嘛!」
「廢話啦!老爸,我當然有神經!我跟你講喔,你別也跟我來什麼交換條件或掃我出門那一招,我不會答應的。」岳遠山連提都還沒提,岳晨就急忙搖手拒絕。
開玩笑,他既不如大哥岳毅對於事業具有旺盛企圖心及遠大志向,也不同於二哥岳熙游手好閒、光吃不賺的頹廢死性子,非貪父親的錢財不可。
岳晨任職於知名欣綠萊飯店集團總部,是參與決策與經營的核心部門中,相當受肯定及重視的一位經理級主管,福利與待遇之佳自是不在話下,生活無虞之外,向來也出手闊綽,更由於及時行樂的人生觀,使得他能在工作之餘抽空和女伴們玩玩鬧鬧,便覺生活順暢愜意。
因此祖傳的財產在他心目中是那種「有當然好,沒有也沒差」,毫無指標性意義、也不具任何吸引力的東西。
總之並不如上面兩位兄長有那般強烈的慾望,因此岳遠山若想以分財產來脅迫他就範,是不太可能達到目的的。
但思及岳遠山最近很老奸巨猾,岳晨心裡仍難免有點怕怕的。
「你放心,我不會趕你出去的。你本來就很少在家,只是常回來吃早點而已,所以趕你出去也沒有太大意義。」
「講這樣就傷感情了,你看我多孝順,常常陪你吃早點。」分明是玩太累,回來剛好都很餓,老爸的清粥小菜又很道地,當然要吃。
「孝順?你要真孝順,就娶個老婆、生些小孩,每天一家子熱熱鬧鬧地陪我吃晚餐,還比較實在。」
「這任務就交給大哥啦,他快結婚了,老爸你的願望很快就會實現的。」
「我可沒那麼樂觀!你沒聽說人家倪小姐還在慎重考慮要不要嫁你大哥嗎?連禮服都不去試穿,真是急死我了。」一想到岳毅愁眉苦臉的樣子,岳遠山就跟著哀怨不已。
別告訴他那叫好事多磨,好事要是磨得出來就好,萬一磨不出來,苦主岳毅沒去跳樓,他這當老子的肯定先去跳井——讓井水醒醒腦。
岳晨未接話,也怪不得父親煩惱,若是岳毅的新娘決心落跑,這對難得出現一次喜事的岳家而言,無疑是巨大打擊。
岳遠山悲哭幾聲也許就雨過天青、又是一尾活龍,打壓兒子從頭來過,但岳毅就不同了。第一次愛得那麼深的他,怎麼可能受得了新娘不來的「失婚」之苦?
「好啦,沒關係,阿毅是阿毅,他的問題只有他自己能解決,現在我是針對你的問題在做討論,是男人的話就不要閃閃躲躲。」
「我哪有什麼問題?」幹嘛說得他好像有難治的疑難雜症。
唉,的確啦,他是「隱疾」惱人。
「阿晨,我苦口婆心跟你說,你千萬不要再流連花叢了,趕快娶個賢淑女子回來當老婆,免得遭逢不幸。」
「爸,你怎麼詛咒起我來了?再說,你就沒別的品味喔?哪有人娶老婆一定要娶賢淑女子的?我喜歡火辣的說。」竟然對他和岳毅說同樣的話?
他的眼光跟大哥可不一樣!
大哥心存良善、願意愛國愛到底,但他可不一樣,他中意那種走起路來婀娜多姿、說起話來嗲聲嗲氣、笑起來讓人失魂的嬌艷美女。
美女,光想就醉了——不過他醉過八百回,還沒失過身,倒是真的。
「喂,取妻娶德咩,我有說錯嗎?」
「嚴格來說是沒錯,但總少了那麼點致命的吸引力。」
「致命的吸引力?!等你得病,你就知道致不致命了,還吸引力咧!呿,人家要是問起我,你是怎麼死的,我都不好意思講出來喔!但是我不講,人家隨便猜也都嘛猜得到你是怎麼死的!」岳遠山百無禁忌地愈說愈順口。
「老爸您……」什麼時候毒性變得這麼頑強,竟讓向來兵來將擋、水來土掩的岳晨感到有點招架不住,被父親「咒」得啞口無言。
「年輕人,天國近了,趕快覺悟吧!阿彌陀佛,善哉善哉!」
天國近了,還配阿彌陀佛,這也行?!岳晨吃癟地望著岳遠山,再度無言。
「怎樣?更怕了厚?」
「好好好,算你厲害。娶妻娶德,我知道了,也謹記在心。現在我吃飽了,爸您慢用。」岳晨剩下半碗稀飯也沒胃口吃了,只想趕快開溜。
「等一下!」岳遠山喊住他。「我話還沒說完。」
「還有什麼事啊?我趕時間,爸……」
「免爸!聽老子我說就對了。」哼,壞人愈做愈稱頭,實在太有威嚴了!
「您請說。」岳晨不是怕老子,是給他老人家面子。
「帶賢淑的女朋友回來瞧瞧,怎麼樣?」發完父威,岳遠山改以柔性勸導。
「有困難。」
「想也知道有困難,誰教你專交一些不正經的。」用膝蓋想也知道,要在岳晨的女朋友堆中找出一位賢淑溫婉的,簡直就像在大海裡撈針一樣,難。
「不是這個問題。」岳晨難得垮著臉。
「不然是什麼問題?」岳遠山猜他又要找一些亂七八糟的借口了,不信任地瞅著他看。
「女人很可愛,可是我還沒遇到真正喜愛的。女孩子好的、壞的都差不多,你教我選哪個好?」感覺是很重要的,沒有怦然心動、冒火花的感覺,就是不對勁。
別看他經常混在女人堆中好似如魚得水,其實他也常怨歎,怎麼普天之下、女人之多,他卻遇不到一個令他非撲上去不可的。
非撲上去不可?!是,是的。
別以為他撲過五千六百七十八點九個女人,事實上,一個也沒有!
說到隱疾,就是他此生最大的痛處。
好吧,他的難言之隱並非不舉,而是見過的女人一個個沒有什麼不同,摟摟抱抱、親親吻吻是滿開心的,但是到最後關頭卻總是他了無興趣,落寞走人。
他是那種容易由熱變冷的男人,不同於一般被下半身控制的男人。
天曉得他這麼個時常被紅粉知己圍繞,生得雄赳赳、氣昂昂的大男人,在風騷的表象之下,內心竟然是個保守又龜毛的「小處男」?!
話說,龜毛不是病、龜起來要人命。他也不想沒事找事做、把龜毛功夫練得如此高超啊!他的龜毛是與生俱來、渾然天成的,除非上半身與下半身商量好、達成共識,否則誰想對他人為破壞,門兒都沒有!
不過,他極力保持清白之事若是讓別人知道,他就算不立即被刊登在奇聞異事裡供人「瞻仰」,至少也會被當成笑料在無遠弗屆的網路上到處亂傳,不然也可能被一竿子熟識的酒色財氣哥兒們押去遊街示眾,讓人唾棄兼賞玩——
所以他自我保密得很好,此鳥事萬不可張揚,或是被有心人士知道,要不然以風流鬼形象揚名的他,在這肉慾橫流、情色當道的花花世界,著實難以自圓其說。
「你就用心去找,我給你半年時間,過年前你要是沒帶個像樣的女孩子回來,明年開始,我包準讓你每天照三餐相親、相到你找到喜歡的為止。」
岳晨名聲不好沒關係,衝著他這個善良慈愛又家財萬貫的老頭面子,村裡多的是想當他兒媳婦的女孩家!
光阿春嬸手頭排隊的名單,就足以繞村裡的魚池沒三圈至少也有兩圈半——
好啦!他承認自己愈來愈誇張,不過,大排長龍總是事實,畢竟他是個響譽全村、有口皆碑的好老頭嘛!
至於上梁有正,下梁卻自己歪去,他也很無辜。
「唉,何必這麼狠。」岳晨輕歎一聲。
「怎麼樣?歎氣代表同意我的建議囉?」岳遠山老眼為之一亮,嘴角也上揚,十分意外兒子竟如此好商量。
可見他大刀闊斧整治不肖子有功,有老大、老二當借鏡,老三自然不敢囂張,一樣得乖乖聽話。
「沒有,我歎氣是因為爸您真是太寂寞了,不如先替自己安排相親吧!」父親若有個老伴,就不會閒著沒事做,專找兒子的碴。
「打你這不肖子!你說這話,對得起你死去的老媽嗎?」岳遠山忍無可忍,生平第一次動手打人,目標是兒子那顆渾圓飽滿、看似極有智慧的頭。
「爸,你打我?!你竟然因為自己寂寞難耐就打我?!」
「誰為了寂寞難耐打你,你胡說到哪裡去了!」岳遠山手一抬,二度往兒子那顆怎麼看都不像是笨蛋卻很冥頑不靈的頭殼招呼過去。
「吼——又打頭?!」「帥頭」連遭兩擊,岳晨也忍無可忍,像噴火龍似的對老爸爆吼。
「吼什麼吼?不然請問兒子你是怎樣?女朋友交來交去都交假的喔?不過讓你帶一個回來看看,有那麼難嗎?」岳遠山火氣比他更甚。
「就交……」假的咩!「你都不知道人家痛在哪裡。」隱疾有那麼好治,他也很不願意一直當君子啊!
表面風光,暗地裡不曉得多少次為了要何年何月何日才能貢獻出寶貴的第一次給幸運的佳人而感到無奈。
不過無妨,他一向瀟灑自如的生活態度與方式,無論被指責為放浪形骸或遊戲人間,他都能夠接受啦!
愛情可遇而不可求,來不來電他一切隨緣,若是愛情來了、彼此有感覺了,他自然勇往直前、追過去囉!
沒火花、不來電,相親一千次、一萬次也是枉然。
「管你痛在哪裡?我只知道打在兒身上、痛在我心裡,總之你就照我的話做,不然就等著過年後辭掉工作,專職相親——沒薪水。」
說完,為了避免兒子再度囉唆,岳遠山索性自己先溜為贏。
「竟然比我先落跑?!」岳晨望著老爸快閃的背影,沒什麼特別感覺的又坐回椅子上,繼續吃著涼掉的稀飯。
女人,是他最愛搜集、賞玩的寶物,問題是硬要他挑一個擺心上、終身攜帶,他卻挑不出來。
有什麼辦法呢?博愛又「潔身自愛」的男人,世間少有呢!
大家都應該要愛護岳晨才對,而不是打他的頭。
第二章
「爸,奶奶,我去市場囉!」
晨間六點,司美寧穿上薄外套、提了購物袋,從屋裡牽出腳踏車,朝正忙著展開一天工作的家人說了一聲,便準備騎車出門。
「車子騎慢點,路上小心耶!」頭上綁著藍格紋頭巾的司家奶奶,叮嚀著每天一早都要上傳統市場採買新鮮食材的孫女。
「啊!等一下、等一下!」身材長得跟胖包子雷同的司老闆也正忙著,忽然想起了什麼,急忙喊住女兒。
「爸,什麼事?」司美寧人已坐上腳踏車座墊,被老爸一喊,她立即放下左腳抵住地面撐住。
「前幾天聽你說煞車線有點鬆,我忙得沒時間修理……」
「我自己修好了,爸你放心,我走囉!」這等小事司美寧自己做得來,她微笑地跟老爸揮揮手,腳踏車踏板一踩,便沿著馬路邊騎走了。
「注意安全啊!」司老闆不放心地又扯著大嗓門叮囑了一聲。
「喂,司老闆,你們家美寧愈看愈漂亮,我記得她好像也二十六歲了喔?有沒有交男朋友?都沒見過她帶男生回來耶!」
早起做晨跑運動的鄰居太太最愛打探八卦,每天經過司家胖包子店門前時,總不忘停下來哈啦個幾句。
「二十六歲還年輕,哪急著交男朋友?不急、不急。」司老闆才捨不得女兒七早八早就嫁掉,就算不嫁,一輩子養在家裡,他也不反對。
「是你不急?還是美寧不急?你可別把美寧留下來當老姑婆。女人青春一去不回頭啊,做老爸的你,可別耽誤女兒的終身幸福喔!」鄰居太太訕笑著。
「當老姑婆總比結婚後婚姻不幸福當黃臉婆好。」
司老闆手裡正捏起一塊又一塊揉好、醒好、桿好的麵團,用湯匙舀著肉餡,動作俐落地做著包子,對於別人的評論,他面露微笑,泰然處之。
一旁忙著張羅材料、煮豆漿的司奶奶,對於別人談論孫女的婚事,也只是微微一笑而沒有發表意見。
「唷,哪有當爸爸的這麼說?女大不中留,留來留去留成仇,司老闆你這樣是行不通的啦!」鄰居太太搖搖頭,司老闆疼愛女兒是這社區出了名的,但總不免給人感覺他護女兒護得太過頭啦!
「唉呀,不急啦!總得要美寧先認識個好對象,然後通過我這關再說。」
「瞧你一副嚴格品管的模樣!怎麼樣?我家大河擁有三高的條件,體型高、學歷高、薪水高,當你女婿夠格吧?」
鄰居太太看司美寧從小看到大,愈看愈中意,如果能娶來當她的兒媳婦,就再好不過了。
「你這不是為難我嗎?都老鄰居了,我敢嫌你家大河不夠格嗎?真是的。」司老闆四兩撥千金,笑呵呵地回絕了鄰居太太的好意。
「好好好,當我沒說。」鄰居太太沒好氣地笑了笑,也不以為意。
聽得出來司老闆言下之意就是——你們家大河還不夠格啦!
不過,她倒是要等著瞧,司美寧有這等護女心切的老爸,將來究竟會不會變成一個一日比一日更沒行情的老姑婆。
或者有幸嫁入豪門當少奶奶?
總不至於「揀啊揀,揀到一個賣龍眼」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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徹夜狂歡,每每在破曉時分歸於平靜。
岳晨隨著車內廣播頻道所播放的樂曲輕聲哼唱,並有一下沒一下的在方向盤上打著節拍。
清晨的大馬路上,車少人稀,不同於以往猛踩油門狂飆到家的車速,岳晨今天忽然放慢速度,閒情逸致地欣賞起路邊風光。
司家胖包子,吃巧又吃飽,吃了心情好。
在諸多鐵門猶然深鎖的商店之中,他瞧見一面光看字就令人流口水的胖包子招牌,忽然想起岳遠山老是連諷帶刺地取笑他,不會早點回家、只會回家吃早點,那麼今天他就吃完早點再回家,讓囉唆的老爸沒話說。
如此算計著,他益發想一嘗何謂吃了會讓人心情好的胖包子。
於是,他緩緩將車子滑向司家胖包子店門口。
怎奈車都還沒停妥,只見店家老闆朝他擺了擺手,大聲說著。「不好意思,還沒開始營業。」
老闆的告知像盆冷水,無情地朝食慾正旺盛的岳晨頭上澆下去。他大失所望,也只能默默地離去。
罷了,早餐店滿街都是,不吃胖包子,吃別的也一樣。
可是,反常!此際他竟然莫名的只想嘗嘗那胖包子的味道。
正狐疑著自己對包子莫名其妙的慾望,不經意瞥見前方一抹騎著腳踏車的纖細身影,那身影立即轉換了他的思緒。
他慢慢駕著車跟在腳踏車後頭,基於男人本性,他開始猜測那個女人的年紀和長得美不美麗。
前方不遠處正好有交通號志,他算好時間和距離,準備在紅燈亮起時「剛好」停在腳踏車旁邊,那就能仔細端詳她到底長啥模樣。
不料,令他錯愕的小意外,竟然在他有此想法的一瞬間發生了——
黃燈閃爍,眼看紅燈就要亮起,騎腳踏車的女人,不知為何竟然無故往路邊的一根電線桿撞過去,整個連人帶車跌得慘兮兮,她趴在地上的姿勢真是有夠難看。
秉持見死不救非英勇的大男人風範,岳晨當即將車往路邊一停,下車關心她。
「小姐,你還好吧?」唉,多問的,他又沒瞎,怎會看不出來她正不好得很!不好到連唉都沒力氣唉一聲。
「我很好。」司美寧人還沒爬起來,冷靜到不行的聲音已從她口裡逸出。
「很好?你很好?你真的很好?」岳晨不敢置信的連問了三次。
聽聞到她那鎮定到彷彿沒有受到半點驚嚇的嗓音,比起剛才他親眼看見她跌倒時的危險景象,更教岳晨為之錯愕。
天底下有哪個女人騎車跌跤不喊痛也就算了,還一臉鎮定的說沒事……至少閱女無數的他,就不曾見過。
不,她——不正常。
她該尖叫,並柔弱無助地拽著他、哭喊救命才對,但她沒有,所以她不正常。
「說了沒事就沒事。」司美寧連頭都沒抬,逕自忍著痛撐住身子緩緩站起來。
「我扶你。」岳晨見狀,欲伸出援手,不料遭她制止。
「不用了,謝謝。」司美寧勉強站直了身,拒絕了他的好心,卻由於膝蓋發痛感到有點無力,只好先扶電線桿撐著。
有感於她連道謝的音調都是冷冷的,沒半點起伏和溫度,岳晨眉宇不禁斂了一下,感到相當不解。
她的樣子哪像有對人感激的意思?傻蛋才會有被她道了謝的感覺!
「你腳受傷了?」岳晨忍不住瞧了瞧她穿著牛仔褲的長腿,發現她的膝蓋處磨髒、也磨破了,應該是跌得不輕!
「沒關係。」司美寧應著聲,這才抬眼望了好心人一眼,然而在岳晨稜角分明的俊臉映入她眼裡、尤其一雙炯亮的眼睛也同時對準她時,她不由得渾身一凜,臉色變得更差,怒氣油然而生。
天殺的!怎麼會……怎麼會是這個惡名昭彰的臭男人?!
她是沒見過他本尊,但她看過左燕婷手機裡的相片,眼前這個男人的確是岳晨沒錯!那個落花有意、流水無情,近年來被她因為替好友打抱不平而臭罵過不下數百回的花花大少!
該死、真是該死!運氣怎麼這麼背,半路撞電線桿,又撞見風流鬼。
正當司美寧暗自惱怒衰運當頭時,岳晨也在神魂一記震撼之後,轉而默默凝視著她,不自覺在內心發出讚歎。
老天!這女人……好美!卻美得好冷傲。
白皙的小臉蛋明明搭配著精緻的五官,整體卻散發出一種淡漠的氣質,嬌小的身形罩著一層寒意逼人的冰膜,渾身上下充滿美麗與傲慢交相呼應的優雅,又冷又美,矛盾得令人不可思議。
「真的沒關係?要不要送你去附近的醫院或診所?」在初次見面的美女面前,岳晨當然極盡所能地展現紳士風度。
「不用。」此時司美寧更是板著張冷臉,冷冷地拒絕他。
從頭到腳,她不僅語氣是冷的、眼神是冷的,連態度都是冷的。
「你,你很奇怪耶!」他強烈懷疑這女人是從北極載冷歸國的,不然怎能冰冷霜寒至此,幾近沒人性了。
害他在好好的明媚初夏時光,竟莫名其妙打起了寒顫。
瞧她不友善的態度和不知為什麼讓他聯想到「嫌惡」兩字的眼光,他頓時感到胸口一陣不舒服。
「沒你的事,你快走吧!」司美寧逞強地俯下身,牽起前輪和龍頭都撞歪了的腳踏車,幽歎一聲。
唉,都怪她將煞車線絞得太緊了,剛剛才會在緊急煞車時突然斷掉,失控撞上電線桿。
車毀人傷,菜市場去不成,她打算先牽腳踏車回家再說。
「你明明很需要幫忙,又有幸遇到我好心肯幫忙,為什麼卻不要我幫?」岳晨握住她的腳踏車龍頭,不甘心就這麼任她走掉。
「不是你。」司美寧瞪著他,不到兩秒隨即又將視線調走——對他萬般嫌棄。
「不是我?言下之意是你需要幫忙,但又不想讓我幫忙?」岳晨詫異反問。素昧平生,他與她無冤無仇,何以她對他像有偏見似的。
「知道就好。」司美寧拍掉他的手,自顧自牽著腳踏車困難的往回走。
「喂!能不能告訴我原因?」望著冷漠的背影,岳晨頓時住嘴。
是怎樣?他好心想幫忙,倒惹得酷美人厭煩了?!
算了,算了!這世上好心沒好報,早知道就不要下車管她,趕緊飛衝回家吃老爸的早點還比較實在。
只是他很不解,她到底在跩什麼?長得美也犯不著那麼高傲嘛!
女人溫柔點不是很好嗎?呿——
要是再有機會遇上她,他一定要把她抓起來問個明白。
呸呸呸!冰山大美女,再遇見她做什麼?想冷死的話,他寧願把自己塞進冰箱裡結凍,也勝過被她冷眼掃得渾身發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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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後
差點讓新郎岳毅等無愛人的結婚典禮上,宛若仙女出塵的新娘倪予諾提著又長又蓬的裙擺衝進了禮堂。
所有賓客的目光全聚焦在新娘身上——唯獨岳晨。
他的視線在倪予諾的臉上停留不到一秒鐘,立即被那位跟在她後頭幫忙提婚紗裙尾的女人給吸引了過去。
這女人穿了件樣式極其普通、色彩也極其素雅的小洋裝,冷淡的神情絲毫看不出有一般伴娘的粉嫩喜氣。
然而當她的視線不經意飄向他這邊來……漆!就在這一瞬間,陌生的電流從他的四肢百骸直撞進他的心坎裡。
是她?!幾天前他在路上親眼瞧見、騎腳踏車撞電線桿的酷美人!
竟然又遇見她了!岳晨內心升起一股不對勁的複雜感覺。
有點喜,又有點懊惱,還有一些他無法立即解釋的情緒。
不知所以然的,他先是與司美寧對望了兩秒,然後當她視若無睹地又飄然將視線調離後,他仍是在這空間的某一處,像千年惡棍夜路走多終於遇到鬼或著了魔似的,無法克制地注視著她的一舉一動,片刻不肯錯過。
彼端,岳晨盯著美人盯得出神,這頭,由於新娘子倪予諾以很快又很猛的速度奔向新郎,原本被司美寧抓提在手裡的裙尾就這麼曳地尾隨著主人而去,徒留她兩手空空地待在原地。
望著新娘拖著白紗裙向前奔跑的背影,司美寧的粉唇微微笑了笑,想起自己這個臨時被倪予諾抓來的伴娘已無用武之地,於是她默默且輕悄悄地移到場中最角落的位置去。
幾乎不曾出席過場面如此盛大的婚禮,在新郎俊、新娘美,賞心悅目至極的誘因下,促使了原本想趕回家幫忙做生意的她留下來觀禮。
在眾多賓客之中,她瞥見了剛才與自己有過短暫眼神接觸、卻被她刻意「視而不見」的臭男人正從座位上站起來,她有預感——他八成是要向她走來。
司美寧唇角微扯出個弧度,冷笑。
這臭男人,一如傳說中的俊朗瀟灑,偏偏就是掩蓋不了一副公子哥兒花心風流的欠扁模樣!
「大哥婚禮就快要正式開始了,你要去哪裡?」被逐出家門已一段時日、卻不忘出席大哥婚禮的岳熙,轉頭問著準備離開座位的岳晨。
「抽根煙就回來。」岳晨隨便給個理由後,逕自離開座位,低調地拐往場地邊緣走道,再朝後頭角落美女所在的位置而去。
岳毅的結婚典禮進行得如何,岳晨根本無心理會,總之新娘來了,大家都安心了,沒道理他大哥的婚禮還會出現波折。
而在他盯著酷美人瞧了那麼久之後,若沒趕緊上前去算算前帳,那也非他向來有恩必報、有仇也不能光只記在牆上的作風。
於是,他靜靜地來到司美寧身旁,站定。
刻意再挺直了原本就已經英挺偉岸的身軀,岳晨以為她會馬上發現他的存在,沒想到在靜待幾分鐘之後,她仍裝作渾然不覺身旁來了個他這位意圖不軌的男人。
相較於她的淡然,岳晨深受她吸引的感覺倒愈來愈明顯。
她唇邊漾著一抹輕笑,像是勾勒出人類最嚮往的夢幻美景,也勝過了他所看過的任何一位熱情美人的容顏。
「又見面了,你竟然是我大嫂的伴娘?請問你怎麼稱呼?」鼻端不時吸進她秀髮的淡香,岳晨在醞釀好進攻的情緒之後,終於開口搭訕。
豈料,司美寧非常入神地觀賞著前方正濃情蜜意貪望著彼此的新人,非但沒對他的詢問做任何回應,連天生長翹的兩扇眼睫眨都不眨一下,身子更是未動分毫。
「喂,我在問你叫什麼名字……」他加大了音量,並稍微將他的臉湊過去,藉此引起她的注意並拉近彼此的說話距離。
時不我與,他一張俊臉還沒來得及映入她瞳眸,話也沒能一口氣說完,全場已因為新郎、新娘深切的熱吻而響起如雷掌聲,淹沒了他的嗓音。
無奈地笑了一下,岳晨重新抬頭挺胸,遙望著甫許下誓言、願意一輩子相親相愛互相扶持的新人,不禁瘋狂熱烈地為大哥鼓掌喝采。
新人的吻持續了多久,掌聲就響了多久,瞧大哥那副急色鬼上身、無畏眾目睽睽,對新娘愛不釋吻的模樣,岳晨是既訝異又覺得好笑。
「新郎是我大哥,我叫岳晨,請問能不能告訴我,你叫什麼名字……」岳晨笑得很開心,下意識想將這難得的喜悅與身旁的「她」一同分享。
不料,待他轉過頭時——
「偶叫李阿枝,偶素新娘的大姨婆的表妹的鄰居。」穿金戴銀、白髮蒼蒼、微駝著背的老婆婆,似乎是倪予諾遠到某個邊疆地區的遠房親戚,亮著滿口金銀牙,又操著台灣國語,一臉笑嘻嘻的回答岳晨的「搭訕」。
哇咧!媽呀,喜氣洋洋的婚禮上,他竟活見鬼似的讓對方給嚇了一大跳。
原以為是美人在身旁,沒想到轉過頭竟是個臉上紋路縱橫交錯的老太婆,岳晨一個沒防,嚇得倒退了好幾步。
「少年耶,啊你素看到鬼喔?偶有長得那麼恐怖嗎?」老婆婆顯然覺得岳晨在見到她之後,他本能表現出的「倒彈」動作很沒禮貌,於是抓住他,直率地抗議。
「哞,哞,哞。」這會兒帥哥變成了一頭哞哞叫的牛,嘴裡說沒有,其實他沒發覺自己拚命在點頭。
「哞?啊哞你一仙郎跳那麼大一下,系咧跳火大的喔?啊現在又一直對著偶猛點頭,系中猴喔?」老婆婆不客氣地以瞇瞇老眼瞪著他。
「喔,不素,素難得見到像你這麼親切慈祥又古錐的伯母,我太興奮了……」
興奮?分明是嚇死了吧?!不然怎麼連他也開始台灣國語又語無倫次起來。
「素這樣厚?大家都說偶老來俏咧!」老婆婆仍是咧著嘴笑。
很好、很好,老當益壯、老來嬌俏,保持年輕的自信心值得讚賞、表揚,但是岳晨現在只想趕快逃跑。
「素喔,看得出來你年輕的俗候一定是大美女……歡迎並感謝你來參加我大哥的婚禮,我有事先走一步了。」說完,岳晨隨即閃人。
並非他嫌棄老人家,而是他急著尋找原本站在他身旁、現下已不知去向的酷美人蹤影。
一雙凌厲眼睛如雷達般在禮堂上四處來回地搜尋掃射,然而在黑壓壓一片人頭鑽動中,他始終沒能如願覓得美人芳蹤。
找不到她,理當不礙事,非但不礙事,相反的也將他被氣死的可能性降到最低點。
詭異的是,她的容顏竟已蓋章似的烙印在他心口上,痕跡或許輕淡,卻令他無法忽略或遺忘它的存在。
教他尤其不敢置信的是,那驚鴻一瞥,她眼底幽冷的光芒竟非常誇張地讓他彷彿撞見了世間永恆的火花一般,自此再也忘不了他曾被那道不知會將人引往何處的光芒給迷眩過。
費解啊!她的身材、臉蛋都比不上他那些紅粉知己,態度又令人火大的傲慢,她卻莫名挑起了他的興趣,這到底是為什麼?
他這是被電到的感覺嗎?
他竟然被一個看起來冷冷淡淡、連笑容都看不出有任何溫度的女人給電到?
記不得有多少女人膩在他懷裡尋求更進一步接觸時,被他笑笑地、不當一回事的推開,她們一個比一個熱情如火,卻始終沒有能令他燃燒的能耐,然而……
那個冰冰冷冷的女人,又是怎麼令他動心的呢?
不,太離譜了。
他不相信自己在「孤家寡人」那麼久之後,竟然因為一個短暫如流星劃過的眼神交會,就讓他大步邁向了愛情的契機。
若是如此,他的生命裡等於出現了與天方夜譚一樣怪誕的奇事,太扯了。
不可能,他絕不可能如此輕易動情的。
罷了!她只不過是個與他之前所見過的女人,氣質稍稍有所不同而已,他壓根不必在此多做思索與推敲。
或許某一天,他熱血奔騰、心血來潮,不小心就愛上了某位主動投懷送抱的女人,從此破除他的隱疾——
他實在犯不著為了一個對他存有敵意的女人傷透腦筋。
灑脫一笑,他當下放棄了繼續尋找酷美人的念頭,毅然走回座位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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