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zerosmall
王子 | 2009-4-26 22:45:44

前言:

白挽星不覺得自己有戀父情結,因為衛峻天才大她十一歲;
想跟他在一起,也不是為了想找一張長期飯票、照顧她,
她是真的很喜歡他,才會對他告白,但他只當她是妹妹,
這是拒絕,她很懂,但她不甘心,不想就這麼放棄,
難得遇見真愛,她得好好計畫一下,看怎麼拐到他的心……

真要命!男人根本抵擋不了她這種無辜又純情的誘惑,
但他還是得忍,畢竟小時候抱過還是嬰兒的她,感覺好亂。
雖然她的喜歡讓他很心動,雖然她的溫言軟語讓他很情動,
但理智阻止他千萬不可失控亂來,可情感卻衝動的不得了。
男人啊,動心忍性真的太難了,他快要身心失守了……


第一章

  由於鋒面過境,已經連下了幾天的雨,街道顯得格外冷清。

  男人撐著一把大黑傘,從火車站走了出來,他身上罩了一件鐵灰色的長風衣,讓原本已一八五公分高的身材看來更加修長。他右手執著大黑傘,左手則提著兩隻大型的行李袋,真皮的皮靴也直接踩在一窪窪的小水坑中,刷白的牛仔褲腳瞬間濕了一截,那昂然闊步的姿態,卓然不凡的模樣,萬分引人側目。

  最後,男人在一棟五層樓高的建築物前站定,大黑傘往後傾斜,露出一張性格臉孔,年紀大概三十三歲,蓄著平頭,深鑿般的輪廓。寬額下是兩道粗黑的眉,左眉的眉尾有一痕六公分左右的淡色疤痕,長長的劃過太陽穴,雖然痕跡已經淡了,仍給人一種粗獷的感覺。眉下是雙內斂深沉的黝黑瞳眸,直挺的鼻樑,厚薄適中、堅毅的嘴唇,嚴厲地抿著,代表著他一絲不苟的處事風格。基本上,他是個長得不算英俊,卻有著屬於自己特質的男人。

  跨進騎樓,衛峻天收起大黑傘,看著掛在門上的匾額,很簡單地寫了「富貴客棧」四個字。他將大黑傘放進門邊的傘桶內,伸手拉開玻璃門,門上的鈴當馬上叮噹作響了。

  衛峻天走向櫃檯的方向,那裡空無一人,很快地,嗒嗒嗒的腳步聲旋即從左側傳來,如果他記得沒錯,那裡是通往廚房的入口。

  一隻白嫩小手掀開很俗氣的大紅花色布簾,接著探出一張青春俏麗的容顏,白挽星見到真的有客人上門,而且是在這種天氣下,馬上衝著他笑開了臉,讓人看了也想跟著揚起嘴角。

  「歡迎光臨!」

  她的嗓音很響亮,很有活力,瞥見擱在男人腳邊的行李,顯然是來投宿的客人,再來是他身上的風衣和褲腳已經濕了大半,馬上用關心的口吻說:「今天外面的雨下得好大,先生待會兒進到房間,要趕快泡個熱水澡,這種天氣要小心,不要感冒了。」

  「嗯。」衛峻天定定地瞅著她,不自覺地想從她靈活有神的表情中找出過往記憶裡的一點痕跡,算算年紀,她也差不多二十二歲了。

  原來當年還抱在懷中的小女嬰已經這麼大了,不過長相像母親多一點,柔細的秀髮,巴掌大的小臉,黑白分明的眸子和兩片嫣紅的小嘴,她可愛精緻得像個洋娃娃,雖然身材嬌小,但曲線玲瓏,合身的針織上衣配上貼身的牛仔褲,勾勒出她姣好的身段。

  挽星見他話少也不以為忤,反正做這一行的,總會遇到形形色色的客人,久了就見怪不怪了。

  「請問要住多久?」她走進櫃檯內,翻開幾乎是全新的登記簿,可見生意有多慘澹了。「我們的收費比別家便宜,一天只要一千塊,還供應三餐,雖然都是一些家常菜,不過可是兼顧到營養的要求,而且住得越久還可以打折,真的很划算,別的地方可找不到……」

  「一個月。」衛峻天打斷她滔滔不絕的介紹,心下卻暗暗欣賞著她介紹自家旅館時綻放出的自信笑顏,和引以為傲的神情。

  「你要住一個月嗎?太好了!那我幫你打九折,有任何需要隨時跟我說,要是這次住得滿意,歡迎你下次再度光臨,我姓白,白挽星,直接叫我挽星就好了,目前是這間『富貴客棧』的老闆,還請你多多指教。」

  她一氣呵成地把話說完,臉上的笑意沒有間斷過,然後將登記簿翻到某一頁,接著推到他面前。

  「請在這裡寫上你的大名,還有手機號碼,方便我們聯絡。另外我們採取的是每天收費的方式,確保客人不會賴帳,畢竟我們是做小本生意的,禁不起客人積欠,就這麼簡單。」

  衛峻天聆聽挽星清亮的聲音,並在登記簿上簽下姓名。

  他蒼勁有力的筆觸,讓挽星忍不住多看了兩眼,她喃喃地念著:「衛峻天……這個名字取得真好聽,很有武俠的味道,要是我爸還在世,一定也會喜歡,因為大家都說他是個標準的武俠小說迷。」

  「謝謝。」他淡淡地說。

  她差點噴笑出來,今天這位客人還真酷。「衛先生是哪裡人?呃,對不起,我不是在做戶口調查,只是隨便聊一聊,你也可以選擇不說。」

  有些老客人喜歡這裡的原因就是不會問東問西,只要不是作奸犯科,不會有人多管閒事,這已經變成「富貴客棧」的特色了。

  「我這幾年都待在美國。」衛峻天一句話帶過。

  「原來是這樣……」她盯著他半晌,然後歪著腦袋,露出沉思的表情。「我們是不是在哪裡見過?」

  衛峻天微挑起眉。「為什麼這麼問?」當時的她應該不可能會記得自己才對。

  「我也不知道,總覺得……好像以前見過你……」挽星莫名的就是有這種感覺,很模糊,但是又有點真實。

  他睇睨著她,有所保留地答道:「在很多年以前,我曾經住過這裡,那時你才不過一歲大。」

  「我就說嘛,想不到我的記性會這麼強,認人這麼厲害。」聽他這麼說,挽星有些沾沾自喜起來。「那麼當時我爸還在世嘍?」

  「嗯。」衛峻天不由自主地回答。

  挽星一臉渴望地看著他。「你能告訴我當時的情況嗎?我想知道更多有關我爸的事,雖然他過世的時候我已經四歲,不過又怎能寄望一個四歲的孩子能記得多少,所以很多有關他的事都要透過別人告訴我。」

  「你母親都沒說?」他問。

  她聳了聳肩。「我媽不太想提我爸的事,每次一提就哭,所以我也不敢多問,直到我媽在我十五歲那年過世以後,就只剩下幾個在這裡工作的阿姨、伯伯會告訴我,不過我還是很想聽。」

  「有空的話再告訴你。」他發現自己無法抗拒眼前這雙充滿期盼的眼睛。

  經他一說,挽星用指節敲了下自己的額頭,俏皮地吐了吐粉舌。「我差點忘了,對不起,我現在就帶你到樓上的房間,不然真的要感冒了。」從抽屜中挑了一把鑰匙,繞出櫃檯,伸手要提起擱在地上的行李袋。「我幫你——」

  「很重,我自己來。」衛峻天搶先拿起。

  嗯,她可以確定他是個懂得什麼叫體貼的男人,打從高中畢業接下旅館的工作,也看過不少客人,只要從小動作就能看出一個人的內在。

  「那麼請跟我往這邊走。」挽星對他的好感度也在直線上升當中,仰起腦袋瓜子,看著高了自己許多的男人,不禁讚歎。「衛先生長得這麼高大,上面的風景是不是跟一般人看的不太一樣?站在你身邊,我覺得自己好像哈比人。」號稱一百六的她跟他一比,真像個矮冬瓜。

  他俯睇了下只到自己腋下的嬌小身影,說:「你這樣很可愛。」

  挽星噗哧一笑。「謝謝你的安慰,我感覺好多了,不過二十二歲的女生還是不太喜歡被說可愛。」來到電梯前面,摁下寫著阿拉伯數字3的按鍵。

  「以前沒有這個。」他看著眼前的電梯,覺得跟這間旅館搭起來有些突兀。

  挽星一臉得意地說:「那是當然了,為了方便前來住宿的客人,增加現代化的設備是必須的,有些老客人見到都覺得好驚奇,加上工作人員年紀都大了,腳力比不上年輕人,所以才特別請工人來裝的。」

  看著她說話時雙眼亮晶晶和鮮活生動的表情,衛峻天突然覺得她好可愛,讓人想伸手揉揉她的髮絲,對她回以微笑,這也是他頭一次認真去看一個女人的長相,不過她對他來說不同於一般女人,自然另當別論。

  燈號開始往上爬,一下子就來到三樓,「噹」地一聲,電梯門開了,又跟著她跨了出去。

  這裡的二到五樓都是供客人投宿的房間,每一層樓約有三到四間,因為要顧及房間的采光,都設有窗戶,所以即使走在廊下,光線依舊充足,不會顯得陰暗嘲濕,就算外頭下雨,空氣中也不會有霉味,這也是這間旅館的特色之一。

  「這是你的房間。」來到一間掛著303號牌子的房門前,用手上的鑰匙打開喇叭鎖。「你看看喜不喜歡,要是不滿意,可以再挑別間,直到滿意為止。」以客為尊可不是那些大飯店才有的。

  衛峻天深邃的目光掃過裡頭的陳設,一個衣櫃,一張雙人床、一張書桌、書桌上還安裝了室內電話,再走向旁邊的浴室,裡頭的設備真的可以說很簡單樸實,浴缸的瓷磚還掉了好幾塊,不過卻刷洗得非常乾淨,連馬桶也亮晶晶,可見得打掃的人相當用心,一點都不馬虎。

  「衛先生不要小看我們這裡的工作人員,大家都很用心的打掃清潔,每個房間也都會先消毒過,才會讓客人住進來。」挽星有些急切地解釋,就怕他嫌這裡老舊,不想住了。

  「我相信,就住這間了。」他瞅著她略微緊張的大眼,眸底很快的閃過一道若有似無的笑意。

  挽星如釋重負的露出甜滋滋的笑臉。「謝謝你,那麼你先洗個熱水澡,午飯應該快煮好了,要不要我幫你送到房間?」

  「我自己下去吃就可以了。」衛峻天想著,只是這樣就能讓她這麼開心,可見得旅館的生意不太好,這讓他想多為她做點什麼。

  她將鑰匙遞給他。「OK,那我去廚房幫忙了,希望今天的飯菜合你的口味……還有我可以問你一些關於我爸爸的事嗎?」

  望著她的眼,衛峻天不自覺地點了點頭。

  「太好了,那我先下去了。」說完,挽星欣喜萬分地走出房間。

  待房門關上,他有些後悔答應得太快,有些事還是不知道比較幸福,因為太殘酷了。

  衛峻天將身上濕了大半的風衣脫下,再將靴子和襪子脫掉,赤著大腳在房內走動,打開窗戶,可以看見對面是一整排可以被歸為古跡的日式建築,還可以聽見鄰居傳來電視播報新聞的聲音,以及孩子的嘻笑玩鬧聲,這個城鎮就跟他記憶中一模一樣。

  外頭的雨勢似乎開始有增強的趨勢,幸好上頭裝有遮雨棚,下頭架設著漆成暗紅色的鐵架,上頭擺了好幾盆一串紅來妝點,這是過去不曾出現的東西,小女生果然就是喜愛這些花花草草,他將窗戶關上,走進浴室放熱水。

  鈴鈴……

  模糊的手機鈴聲在行李袋內響個不停,他將它找出來之後就關機,決定暫時不接任何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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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姐,聽說有客人上門是不是?」

  負責整理房間的阿桃姨興沖沖地來到廚房,兩手往身上的圍裙抹了抹,她是這裡的工作人員之一,身材略胖,今年五十多歲了,是個樂天派的歐巴桑,在這裡工作二十年,手腳可是一點都不輸給年輕人。

  挽星把炒好的菜端上餐桌。「嗯,是一位先生,姓衛,保衛的衛,而且還是我們旅館的老客人,以前我爸還在時,就來住過了。」

  「姓衛?長什麼樣子?」跟著進來的方媽較為瘦高,年紀跟阿桃姨差不多,正好聽到她們的對話,有點疑心病的她馬上追問。

  挽星偏著腦袋想了想,噙著一抹俏皮的笑靨。「他長得很高,年紀差不多三十多歲,雖然不是很帥,不過很有個性,是我喜歡的類型。」

  聞言,方媽瞪她一眼。「小姐,你又不知道對方究竟是什麼樣的人,不可以隨便愛上人家,而且他年紀大你那麼多……」

  她噴笑出來。「我又沒說已經愛上他了,只是說滿喜歡他那一型的,話不多,卻很有安全感,何況我就是比較喜歡老一點的男人。」因為身邊有不少年紀相仿的男生,卻無法讓她有心動的感覺。

  阿桃姨也幫腔。「小姐會想談戀愛也是正常的事,何況現在電視上不是常在說什麼年紀不是問題,身高不是距離,難道你希望小姐都不要嫁人?」

  「我才不像你這麼天真,萬一小姐遇人不淑,跟我一樣嫁給壞男人,一輩子吃苦受罪,那該怎麼辦?」方媽氣呼呼地瞪眼,當年就是因為受不了丈夫的虐待才逃出家門,後來被死去的老闆收留,從此就住了下來。

  「照你這麼說,小姐這輩子都別想嫁人了。」負責伙食的劉嬸揮舞著手上的菜刀,爽朗地哈哈大笑。劉嬸有一手好廚藝,來這裡之後,一待就是二十多年,到現在都未嫁。

  大家都笑了。

  「不嫁也沒關係,有你們陪著我就夠了。」挽星嘴巴可甜得很,哄得三個歐巴桑心花怒放。

  接著大紅花布簾被掀了開來,工作人員當中唯一的男性走了進來。「小姐不嫁怎麼行?這樣我們怎麼跟死去的老闆和老闆娘交代?」

  她裝出一副可憐相,跟他撒嬌。「王伯伯這麼急著要把我嫁出去?」

  頭髮花白的王健是歲數最大的,年紀足以當她的爺爺,負責的是旅館裡的水電工程,還有各種粗重的工作。「女孩子要嫁人才會幸福。」

  「我當然也想嫁人,不過那個男人一定要願意跟我一起經營這間旅館,因為這是爸媽留給我的,否則我就不結婚。」挽星早就有了決定,不管發生什麼事,再怎麼辛苦,都要讓「富貴客棧」延續下去。

  四個老人聽了都很感動,不過又很擔心,現在想要找到那樣的男人可不容易,因為沒人願意守著這間生意冷清的舊旅館,只希望老天爺幫幫忙,讓那個有眼光的男人快點出現。

  午餐時間到了,大家各司其職,把分內的事做完,才回到餐桌上,吃著簡單但可口的飯菜,就像真正的一家人,在這小小的旅館中相互依靠。

  而衛峻天已經洗過澡,也換了件乾爽的襯衫和同樣刷白的牛仔褲進來了,廚房內四雙老眼不約而同地打量著眼前神情嚴峻的高大男人,個個帶著謹慎和評估的目光,只有挽星見到他馬上起身,綻開笑顏走過去。

  「衛先生坐這邊,只是幾樣簡單的菜,希望你吃得習慣。」她親切地幫他拉開座椅,招呼他入座。

  衛峻天自然沒有錯過其他人的表情,不過卻沒說什麼,只是接受挽星的好意,坐下來吃飯。

  「聽我們小姐說衛先生以前曾經住過這裡?」方媽瞇起老眼,在腦中不斷搜尋著過往的記憶。

  「嗯。」他淡瞟一眼。

  「是什麼時候?」王健心頭暗驚,緊跟著問道。

  「已經很多年了。」衛峻天抬眼看了在座的四個老人。

  阿桃姨也戴上老花眼鏡。「我也越看越覺得他很面熟,好像以前看過……可是偏偏想不起來,唉!年紀大了就是記性差。」

  「是嗎?」劉嬸也擠上去湊熱鬧。「我看看——」

  「你們不要這樣,待會兒把客人嚇跑了……」挽星一臉哭笑不得,趕緊對衛峻天說:「衛先生,他們沒有惡意,你不要在意。」

  「沒關係。」衛峻天可以理解他們想保護她的舉動。

  方媽張口還想再問什麼,卻在挽星乞求的眼神下,只得作罷。「好了,大家吃飽了該開始幹活了,還要很多事要忙。」

  待吃完飯後,他們將碗盤收走,便離開廚房,去做自己的事了。

  「他們就像我的親人一樣,都很疼我愛我,所以才會問東問西,要是有失禮的地方,還請衛先生不要見怪。」挽星代他們道歉。

  「不會。」他看著她在對面坐下,擺明了有很多問題要問,看來想要安安靜靜的吃頓飯是不可能了。

  「那就好。」挽星盯著他扒了一口白飯到嘴裡,終於還是忍不住問了。「你是什麼時候來住這裡的?」

  衛峻天深吸了口氣,看來要是不滿足她的好奇心,她是不會輕易放棄的。「快二十年前。」

  「已經這麼久了?」挽星瞠圓眸子,然後又繼續追問:「那你對我爸爸有什麼印象?你們有沒有聊過什麼?」

  睇著她閃爍著期待和渴望的烏眸,真的不忍心看到它們失望。「令尊……他是個好人,非常好又有正義感的男人,也是我很崇拜的對象。」當年若是沒有白叔,或許他已經死了,要不然就是成了危害社會的敗類。

  她點頭如搗蒜,非常的驕傲和與有榮焉。「大家都嘛這麼說,都說我爸爸是世上少有的大好人,只要認識他的人都會豎起大拇指,所以聽說我爸因為車禍而過世了,都很傷心難過。」

  「嗯。」衛峻天不禁也陷入回憶之中,當他聽說白叔因車禍而過世,連夜從美國趕了回來,想要親眼證實,因為他不相信開車向來謹慎,車子也定期保養的人會因為煞車失靈而在車禍中喪生。

  「然後呢?」挽星把發亮的小臉湊得更近。

  「然後?」衛峻天高大的身軀不自覺地往後傾,跟她保持一定的距離,儘管只把她當作小妹妹,不過男女之間該守的分際還是要顧到,何況她還是恩人的女兒。

  他刻意保持距離的舉動,讓她有點好笑,原來這個男人看起來酷酷的,居然這麼閉俗,突然生起惡作劇的念頭。

  「對啊,然後?」她把椅子往他移近一點。

  衛峻天立刻一副想跳起來的樣子。「你還想知道什麼?」

  她暗笑得腸子快要打結。沒看過像他這麼……嗯,害羞的男人,明明長得這麼高大威武,可是個性卻很保守,讓她忍不住想要捉弄他。

  「當年你應該才十幾歲而已,怎麼會住在我們旅館?是跟家人來的嗎?」

  怎麼話題突然扯到他身上來了?衛峻天被那雙黑白分明的眸子盯得有些不自在,可是卻又不自覺的道出她想知道的事,即使那是他不願再提的往事。

  「那年我才十二歲,因為我母親生下我之後就去世了,我的親生父親為了這件事而責怪我,漸漸的就染上酒癮,只要喝了酒就會打我出氣,因為受不了,所以不知道逃家過幾次,但最後還是被警察帶回去,直到那一次……我幾乎快被他打死了,我全身是血的逃出家門,不知道走了多久,然後就昏倒在旅館門口,是你父親收留我,供我吃穿、還供我住,我在這裡住了將近半年,後來他將我交給一位足以信賴的老朋友,帶我離開台灣到美國,收養了我,所以我便跟著改姓衛。」

  「對不起,我不知道……」挽星沒想到是這樣的傷心事。

  他已經釋然了。「你不用道歉,那已經過去了,而我親生父親聽說後來又跟別的女人另組家庭,日子過得不錯,這樣就夠了。」

  挽星很光明正大的打量他的五官,一點都不忸怩,再瞄了下他放在桌上的十指,也沒有配戴任何戒指的痕跡,問道:「那……你結婚了嗎?」

  「還沒。」

  她嘴角的笑意加深。「那麼有要好的女朋友嗎?」

  「沒有。」衛峻天不明究理地回答。

  「太好了!」她高興得拍了下手。

  「什麼意思?」他皺眉。

  不理會他的困惑,挽星繼續發問:「那麼你有想過回台灣定居嗎?」

  「還不確定,你……」衛峻天不解地瞪著她。

  「你喜歡我們這間旅館嗎?」

  「……喜歡。」他被問得有些招架不住。

  「那麼你要不要跟我交往看看?」就是他了!她是個行動派,只要看準了就會馬上展開行動。

  衛峻天先是愣住,接著很難得的露出瞠目結舌的表情瞪著她。「你說什麼?」

  挽星噗哧一笑。「我說你要不要跟我交往看看?」既然他也喜歡這裡,只要讓他愛上自己,說不定他就願意留下來。

  「這是什麼問題?」衛峻天略微提高嗓門,怎麼也沒料到她會對自己提出這種要求。「你怎麼可以隨便對個陌生男人說出這種話?」一股沒來由的憤怒漲滿了整個胸腔。

  她格格地嬌笑,像在是笑他大驚小怪。「所以我才說要交往看看嘛,這樣就不陌生了,何況你也喜歡我們這間旅館,這才是最重要的,我希望我結婚的對象能真心愛這個地方。」

  「結婚?」他心臟有些負荷不了這突來的刺激。「我不可能娶你!」

  「為什麼?其實我對自己的外表還滿有自信的,雖然不是傾國傾城,但是也滿漂亮的,從小到大也有不少男生寫情書給我,甚至說要把我。」他的斷然拒絕讓挽星覺得自尊有點小小的受傷。

  「我們之間相差了十一歲……」衛峻天眉頭皺得更深了。

  「那又怎樣?我媽也小我爸足足八歲,所以年紀不是太大的問題。」挽星見招拆招地說。

  衛峻天一時語塞。「在我心裡,你還只是當年被我抱在懷中的小女嬰,就像自己的妹妹。」

  「原來是這樣,真的好可惜,我還挺喜歡你的說。」

  她的話讓衛峻天有些困窘,原來現在的小女生說話都這麼直接。

  「算了!反正你也不是第一個拒絕我的男人,早就習慣了。」

  「這句話是什麼意思?你跟很多男人說過同樣的話?」怒火不期然地飆升,向來冷靜的他竟有些失控了。

  挽星支著下巴,笑意晏晏地欣賞他的怒容,心想他這麼生氣是因為關心自己,怕她受騙上當嗎?如果是,那表示他應該不討厭她才對。

  她假裝歎了口氣。「也不算多,連你大概五個,不過都對我沒意思,看來我真的要去相親才結得了婚了。」

  「你才幾歲就急著想結婚?」他有種當父親還是兄長的心情,不希望她隨隨便便地找個男人嫁了。

  挽星白他一眼。「二十二歲已經不小了,何況旅館裡也需要多點人手,如果我結婚了,夫妻倆一起經營這間旅館,再過一、兩年,說不定就能當媽媽,以後可以讓我的小孩繼承。」

  「結婚是大事,不能草率。」衛峻天沉聲說道。

  聞言,她睇著他嚴肅的態度,捧腹大笑,笑得眼角泛濕。「你這個樣子真的好有哥哥的架勢,好吧,我一定聽你的話謹慎挑選,絕對不會隨便就嫁了。」

  「你……」要不是怕唐突,他真想再訓誡個幾句,心下慶幸自己這趟回來對了,不然晚個幾年回來,說不定她已經兒女成群。

  「那我不打擾你吃飯了,請慢用,吃完把碗放著就好。」挽星覺得這個男人真是越來越有意思了。

  衛峻天想叫住她,可是又想到自己並沒有權力干涉,終究他們還是非親非故,不過她要嫁的男人得先經過他這一關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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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 | 2009-4-26 22:47:42

第二章

  半夜十二點多,這個城鎮很古老,也很安靜。

  衛峻天還不想睡,於是決定下樓,他站在外面的騎樓下,即便已經五月了,夜裡的氣溫還是滿涼的,雨不知何時已經停了。

  雙臂環胸地看著紅磚道,他看得出這間旅館的生意不好,肯定沒能有多少收入,能夠維持到現在已經是奇跡了,而這種情況只會越差,不會變好,他思索著該如何幫助它。

  喀啦!衛峻天身後的拉門打開了。

  王健拉攏了下披在身上的毛線外套,來到衛峻天身後,像是特地來找他的。「你是阿峻對不對?」想了一整個下午和晚上,王健更加確定了自己的推斷。「看到你眉尾那道疤痕,我就在猜是不是當年那個總是悶不吭聲,脾氣又倔的臭小子,想不到你還會再回到這裡來。」

  「我只想知道白叔的女兒過得好不好,能不能為她做點什麼。」衛峻天沒有否認。「就算白叔走了,這份恩情還是要報。」

  「你有這份心意就好。」王健感慨地說。「只是我和其他人一樣都希望小姐能過得快快樂樂,不想讓她知道老闆當年的死不是意外,而是謀殺,是有人故意破壞車子的煞車系統,不想她心中有任何恨意,甚至想要報仇。」

  「我知道,也不會說。」衛峻天瞭解他們的用心良苦。

  「唉!人死不能復生,再追究也沒用,只要小姐能得到幸福,我想老闆和老闆娘在地下有知也會希望是這樣。」王健歎了好長的一口氣,把該說的話說完,又轉身踱回屋內了。

  沒錯!只要能讓她得到幸福,那麼就是最好的報答了,只是該怎麼做呢?幫她挑個好男人?這個想法莫名地讓他有些不太舒服,衛峻天馬上就把那種怪異的感覺抹去,認真地思考起這個可行性。

  他陷入沉思,不一會兒拉門又被打開來了。

  挽星探出頭來,詫異地問:「原來是你,怎麼還沒睡?」

  他旋過高大的身軀,看著身形嬌小的她跨出門檻。「因為時差還沒調過來,所以睡不著,你困了就先去睡,我會負責鎖門。」因為這裡晚上不會突然有客人上門投宿,所以不必輪夜班。

  「我也還不困……哈啾!」她鼻子癢癢的。

  衛峻天濃眉一皺,便脫下身上的薄夾克,披在她的肩上。

  挽星瞬間被他的體溫和味道給團團包裹,這貼心的舉動很難不讓她心動,雖然很多人關心她,可是心裡想要的是另一種關心,或許就是對愛情的渴望吧。

  可是想到人家只把她當作妹妹,也已經很明白地拒絕她,她總不能倒追吧……倒追?這個法子聽起來挺不錯的,嘻嘻。

  衛峻天狐疑地睇著她眼底狡黠的笑意,讓他不禁心生警覺,或許是太少跟她這種年紀的小女生相處,實在難以捉摸她們的想法。

  「咳。」挽星清了清喉嚨。「我可以叫你衛大哥嗎?不然叫你衛先生顯得太過疏遠,何況你也說過把我當作親妹妹一樣看待。」第一步就是拉近關係,就算是兄妹相稱也無所謂,這樣才能讓他毫不設防,到時再殺他個措手不及。

  他凝視著她幾秒。「嗯。」算是接受這個稱呼。

  「那麼衛大哥都三十好幾了,為什麼還不想結婚?」她狀似天真地問。

  他沉吟了下。「沒有時間,也沒有機會。」

  挽星兩眼亮燦燦的。「那麼衛大哥喜歡什麼樣類型的女人?我想一定是那種成熟美艷,身材前凸後翹的大美人對不對?」

  「沒有想過。」他總覺得哪裡怪怪的,好像一步步踏進某種陷阱當中。

  她怪異地橫他一眼。「怎麼可能?男人不是通常都會被那種類型的女人吸引,難道……你喜歡的不是女人?」

  衛峻天險些失笑。「目前我還沒發現自己有那種癖好。」這個小女生的想像力未免太豐富了。

  「幸好不是!」挽星拍了拍胸脯,不然她真的沒希望了。

  他皺著眉頭看著她誇張的表情,決定放棄去揣測她的心思,因為那太困難了。「你該進去睡了。」

  「你是不是覺得我很煩人?」她裝得可憐兮兮。

  衛峻天喉頭一窒。「不是,你一點都不煩人。」

  「真的?」挽星不信地斜睨著他。

  「嗯。」他怎麼可能會嫌她煩呢?當年抱著還是小女嬰的她時,就對天發誓要保護她,誰敢欺負她的話,絕不會放過對方。

  她漾開嬌俏的笑顏,親熱地勾住衛峻天的手臂。「我真的很擔心你會討厭我,那我會很傷心。」

  「我不討厭你。」衛峻天身軀微微一僵,想要抽回手臂,卻又怕傷了她的自尊心,只得摒除雜念,告訴自己,她只是把他當大哥看待,這是兄妹之間的舉動,沒有別的意思。

  「那我就放心了。」她別有意味地說。「對了,不知道衛大哥在美國是從事什麼工作?」

  衛峻天瞅進她明亮的烏眸,讓人無法在她面前說謊。「你應該有聽過『帝國保險』,它是美國最大的保險公司,前幾年在台北也設了分公司。」

  「噗!」挽星爆笑出來。「對不起,我不是不相信衛大哥的話,只是我真的很難想像衛大哥跟人家拉保險的模樣,看你老是酷著臉,只怕沒人敢跟你保,你的業績一定不太好。」

  他忍俊不禁地跟著牽動了嘴角。「我不拉保險,而是在它附設的危機顧問管理部門工作,因為現在有太多綁票勒贖的事件,我們除了保護客戶的安全,必要時還會提供協助處理營救和談判。」

  「原來是這樣,我在新聞裡看過這類的報導,那你一定很辛苦,工作會很危險嗎?」挽星擔心地問。

  「還好。」衛峻天瞧見她小臉上透著濃濃的關切,眼底更盛滿了擔憂,讓他胸口倏地一緊。

  「那麼衛大哥要答應我,一定要非常小心,千萬不要受傷了,我不希望聽到自己認識的人發生任何不幸。」挽星揪著他的手臂說。

  「我會很小心的。」衛峻天允諾。

  挽星又綻開甜笑,取下披在肩上的薄夾克還給他。『已經很晚了,那我先進去睡了,衛大哥晚安。」

  「嗯。」右臂的溫熱觸感驟然消失,讓他有些悵然若失,旋即甩了下頭,不許自己想偏了、想歪了,她太小了,只是個妹妹,如此而已,不能對她存有任何不該有的念頭。

  他在旅館四周巡了一遍,確定安全無慮,這才進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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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翌日早上——

  衛峻天走出房門,遇見了其他的工作人員,她們大概已經聽王健說過他的事,也想起了當年那個被打得遍體鱗傷、奄奄一息的男孩,自然也就不再對他懷有戒心。

  「早餐已經煮好了,快點下去吃。」阿桃姨抱著一堆要洗的床單走進電梯,見到他便開口招呼。

  「嗯。」他不由分說地伸手幫忙。

  阿桃姨沒心眼地跟他哈啦。「真想不到你已經長得這麼高、這麼壯,要不是老王先認出你,我們誰也猜不到,那時你可是瘦巴巴的……怎麼還不娶老婆?要不要幫你介紹?要娶就娶我們台灣的女孩子,不要娶那些阿豆仔……」

  所幸電梯門開了,已經到了一樓,衛峻天跟著她來到旅館後頭的洗衣間,這才得以脫身,有時太過熱情也會讓人吃不消的。

  「衛大哥早!」

  這聲精力充沛的嗓音傳進耳膜,讓衛峻天臉部線條柔和不少。

  「早。」衛峻天瞧她總是笑盈盈、無憂無慮的模樣,難怪其他人都不忍心剝奪這一切,希望她的笑臉永遠都不會消失。

  「昨晚睡得好嗎?」挽星將早餐送到他面前放下。

  「嗯。」衛峻天貪看著她的笑臉,只要這樣看著,就覺得這世界還是很美好。

  察覺到他凝視的目光,挽星摸摸自己的臉,疑惑地問:「怎麼了?是不是沾到什麼東西?」

  「沒有。」衛峻天有些狼狽地轉開眼。「你吃過了嗎?」

  「早就吃過了,衛大哥吃飽以後把碗放著就好了,等我去市場回來再一起洗。」雖然是老闆,不過也是要分擔工作。

  見她脫下身上的圍裙,挽著小包包,還拿了一隻很大的購物袋,就要出門,他立刻說:「等我五分鐘,我跟你一起去。」

  「我自己去就好……」

  「五分鐘。」衛峻天口氣堅定,就像他在執行工作時的態度一樣。

  「好吧,不過你要負責提東西。」挽星把話說在前頭,看著他兩、三口就把整碗白飯扒得見底,三盤小菜也迅速地一掃而空,真的不用五分鐘就解決了。「不用那麼急,這樣東西會不好消化……」

  見他唇畔還沾了飯粒,挽星伸出食指黏了過來,然後很自然地放進小嘴裡,這個有些曖昧、有些調情的舉動,讓衛峻天眸光變得深合,不過下一秒馬上皺眉低斥她的行為。

  「不要隨便對男人做出這種舉動,很容易讓人誤會。」他有責任提醒她。

  她笑咳一聲。「這又沒什麼,而且我也沒有隨便對別的男人這樣,因為是衛大哥,我才——」

  「就算是我也不行。」衛峻天還是板著酷臉說。

  「好,我保證下次不會了。」挽星笑在心裡。

  「走吧。」他說。

  不等她起身,衛峻天率先往外走,也不知道在氣什麼,總覺得遇上這個小女生之後,整個人就變得很不對勁,也氣自己活了三十三年,什麼場面沒見過,也跟女人交往過,可是在她面前,竟像個容易失控的毛頭小子。

  「走慢一點,我的腳沒你長。」挽星小跑步地趕上。

  他這才放慢步伐,等她跟了上來。

  「衛大哥這次休一個月的假,有打算去哪裡走一走嗎?」她隨口問道。

  衛峻天順手接過她手上的購物袋。「沒有。」他這次回來只是為了她而已,哪裡也不打算去。

  「那我們還有二十幾天相處的時間,衛大哥,你以後要常回台灣來看我,不然我會很想念你的。」挽星仰著頭,認真地說。

  他喉頭不由得發緊。「好。」如果可以,他也希望帶她去美國……天啊!他在想些什麼,更何況那也是不可能的事。

  「快走,不然菜都被搶光了。」挽星很自然地握住他的大掌。

  衛峻天訝異地顱了一眼包覆在掌中的纖白小手,就這麼任由她牽著,卻無力掙脫,衛峻天有些明白自己的麻煩大了,只能努力地壓抑心底驟生的情感。

  來到附近的傳統市場,這裡沒有其他傳統市場的潮濕和髒亂,攤販的叫賣和顧客的殺價聲此起彼落。

  「挽星,怎麼這麼晚才來?今天的高麗菜很甜,又很便宜,我幫你留了兩顆。」賣菜的歐巴桑朝她招手。「別人要買,我可不賣,就是要留給你……」

  「因為阿姨最疼我了,每次都會先想到我。」挽星嘴甜得像攙了蜜,因為都是看她長大的長輩,每個人都把她當女兒,甚至是孫女看待。

  「阿伯也很疼挽星,還幫你偷偷暗坎一盤豆腐。」隔壁的豆腐店老闆馬上也不甘示弱地邀功,這番話一出立刻引來其他客人的不滿。

  「老闆,你剛剛不是說賣完了……」

  「是我們先來的!」

  那些婆婆媽媽可是很有意見。

  豆腐店老闆才不管那麼多,連忙把整袋豆腐塞給挽星。「快點拿去!錢再去跟你拿。」就怕被別的客人搶走了。

  「謝謝阿伯,阿伯做的豆腐最好吃了。」她當然要誇獎一下。

  聽了,豆腐店老闆被捧得可是洋洋得意,尾椎都翹起來了,馬上被其他攤販和客人嘲笑。

  才這麼一下子,衛峻天完全見識到她受歡迎的程度。

  「還缺什麼?」他問。

  「還要買豬肉,就在前面。」嬌小的身影很快地鑽進人群當中。

  在人潮擁擠的市場裡實在有些寸步難行,他費了點功夫才趕上,老遠就瞥見站在豬肉攤前跟人聊天說笑的挽星,彼此像是很熟稔的朋友,濃黑的眉頭不由得皺了起來,像是有人想搶走他最寶貝的東西。

  「……我想想後再跟你說好了,因為我也不知道禮拜天到底有沒有空。」她猶豫地回答。

  有張天生圓嘟嘟的憨厚臉孔,身材也略圓的年輕人,一臉失望地說:「好吧,那你決定好了再打電話給我,我是想說你很久沒出去看電影了,而且又是你……最……愛看的蜘蛛人第……第三集……」他被矗立在挽星背後的高大男人所散發出來的氣勢給震懾住了,說話有些結巴和畏懼。

  挽星回過頭去,連忙幫兩人介紹。「他是衛大哥,昨天剛住進我們旅館,因為要買很多東西,所以他很好心地來幫我……衛大哥,他是跟我一起長大的朋友小江,他們家賣的豬肉很衛生,價錢也公道,絕不會賣斃死豬。」

  「你、你好。」小江怯怯地說。

  衛峻天「嗯」了一聲,斜瞅著身前的小女生。「東西買完了嗎?」

  「還沒,小江,我要一斤五花肉。」挽星拉開掛在手腕上的小包包。「要算我便宜再便宜喔。」

  小江握著菜刀剁了一大塊。「我哪敢算你貴,只要你想吃豬肉,要多少我都送給你,不付錢也沒關係。」

  「我就知道你夠朋友。」挽星像是沒有聽出他口氣中的討好,可不把她當普通朋友,或者只是青梅竹馬的玩伴,而小江的慇勤可全看在衛峻天眼底。

  「他喜歡你。」離開豬肉攤,衛峻天故意忽視心中怪異的煩躁,就事論事地說。

  「你說誰?」挽星疑問地抬起小臉。

  「那個叫小江的。」

  「我知道,而且我也不討厭他,畢竟我們一起長大,對彼此都很熟了,要不是江伯伯堅持要他繼承他們家的豬肉攤,或許我會考慮跟他結婚,要他跟我一起經營旅館的生意。」她遺憾地說。

  衛峻天酷臉一沉。「是不是只要對方願意跟你一起守著旅館,你就願意嫁給他?那麼你的幸福呢?」

  「當然也要不討厭的人才行,因為夫妻就是要同床共枕,還要生兒育女,要是不喜歡對方,光是想到要跟他炒飯就很想吐,但是如果真的找不到也是沒辦法的事,只能靠自己了。」挽星翻著白眼說。

  衛峻天為之氣結。「白叔不會希望看到你為了這間旅館而犧牲自己的幸福,他寧願關掉它,也希望你能有個美滿的家庭。」

  「可惜我爸已經死了,不然你叫他來跟我說。」她忿然地說。

  「挽星……」想說的話因為覷見她倏地濕紅的眼眶而打住。

  「他們既然丟下我走掉,就沒有權利要求我該怎麼做,我想怎麼做就怎麼做,那是我的自由,他們全都管不著。」說完,挽星就自顧自地往前走,走得好快,好像有人在後面追。

  衛峻天頓時明白了。

  原來在她甜甜的笑臉背後還藏著一張哭泣的表情,覺得被父母遺棄了的小女孩偷偷地哭泣著。

  「挽星!」他的心頭跟著泛疼,兩、三步就趕上。

  「不要理我,我現在不想跟你說話。」她頭也不回地說。

  「先聽我說——」情急之下,衛峻天一把扣住她的手臂。

  挽星被他這麼一個拉扯,正好撞進他寬厚的胸懷中,衛峻天的心頭也像被什麼給撞個正著。「我沒事,只要讓我哭一下就好了,不然方媽他們會擔心的……我要笑給他們看才行……」

  衛峻天低頭看著偎在懷中的嬌小身影,提在手上的購物袋掉在地上,他舉起大掌,情難自禁地擁住她。

  你還有我……他多想跟她說這句話。可是話到舌尖又打住了,他又能給她什麼呢?

  「那就哭吧。」最後他只能這麼說。

  她因壓抑啜泣而全身輕顫。「媽媽死了以後,我真的好害怕……我不知道該怎麼辦……方媽他們不斷安慰我,還說一定會讓『富貴客棧』撐下去……他們根本沒有義務這麼做……那是我的責任……沒有錢付他們薪水……我真的好內疚……」一個念國中的小女孩能做什麼,只能哭,卻又不能光明正大地哭。

  衛峻天將柔軟的嬌軀摟得更緊,讓她緊貼著自己。「我想他們根本不會計較能不能領到薪水。」那些人是都為了報恩才留下來的。

  「我知道……就是知道才難過……他們年紀大了,應該退休享福了……可是我……我好沒用……」她抽抽噎噎地傾吐著,「我只能笑……笑給他們看……裝得像個還沒長大的孩子一樣……跟他們撒嬌,逗他們開心……」

  他安慰地撫著她的背。「我看得出來他們早就把旅館當作自己的家,既然都是一家人,就沒什麼好計較的,說不定你要他們退休養老,他們還不願意。」

  挽星抽噎一下。「真的是這樣嗎?」

  「嗯。」衛峻天低頭覷著她淚痕斑斑的小臉,輕咬著嫣紅的下唇,那純真又帶了點誘惑的模樣,頓時讓他喉嚨乾涸,想要強迫自己不要盯著它們,卻無法控制,只想要做某件事,但那件事卻有可能違反了他的原則。

  挽星仰頭看著他,女性的直覺和本能讓她似乎察覺了什麼,也悄悄期待著它的發生。

  鈴鈴……

  一輛腳踏車從他們身邊經過。

  衛峻天整個人猛地驚醒,旋即慶幸自己什麼也沒做,不然他不會原諒自己的。「該回去了。」低沉的嗓音裡挾著性感的嗄啞。

  「衛大哥是不是想吻我?」挽星不禁惋惜,就差那一步,她真的想知道接吻是什麼滋味。

  一抹窘迫在男性瞳眸中迅速的閃過。「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真的不是嗎?」她還是不肯放過他,就是故意要逗得他又氣又惱才甘心。「我的初吻對像如果是衛大哥的話,我不會排斥。」

  他下顎一縮。「不要隨便對男人說這種話。」撈起掉在地上的購物袋。「那種後果不是你能承擔得了的。」說完,便大步地踱開,其實是逃了。

  挽星睇著他略顯僵硬倉皇的高大背影,噗哧一笑。「真是的,那麼愛裝酷,又不是不讓你親。」不過這也證明了他對她不是完全無動於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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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端著晚飯送去給住在二樓的客人,挽星才下樓,就聽到櫃檯的電話鈴聲響了,趕忙過去接。「富貴客棧您好……對不起,我忘了,我明天一定會去銀行繳。」是銀行的業務人員打來催繳貸款的事。

  目前旅館有上十三間客房,還有九間是空的,要是可以,她也希望能做些宣傳,不過那些都需要錢,只得作罷,因為不能再跟銀行借,不然永遠也還不完,光是利息就夠她頭痛了。

  「在想什麼?」衛峻天剛剛幫忙換好走廊的燈管,才下來用餐,就看見她在發呆,他發現只有在沒人注意到時,她才會露出這種憂慮的表情。

  挽星馬上綻出笑臉,裝作無事狀。「沒有,只是打錯電話……衛大哥忙了一個下午應該餓了,快進去吃吧。」

  「真的沒事?」衛峻天搜尋著她亟欲掩飾的表情。

  「衛大哥真的想知道?」她有些頑皮地逗他。

  衛峻天一時之間不確定該不該追問下去,因為很明顯的感覺到有陷阱在前面,只是不知道是什麼。

  「只要親我一下,我就告訴你。」挽星黠笑地說。

  「白、挽、星!」他不禁怒喝,現在的小女生都這麼大膽嗎?

  「哈哈,跟你開玩笑的。」她笑著跑走了。

  緊閉了下眼,衛峻天真想把她抓回來,好好地痛罵一頓,萬一是跟別的男人這麼說,豈不是要吃大虧,她到底明不明白,男人可不是能讓她隨便逗弄著玩,是要付出代價的!

  不過顯然她根本沒想那麼多……

  衛峻天在心裡輕歎,掀開布簾,覷見已經坐在長桌旁吃飯的挽星,只能找機會來說說她。

  挽星待他落坐,這才悄悄栘到他旁邊,壓低聲音問:「你生氣了?」

  「沒有。」他不想讓她知道自己有多容易被她所影響。

  她抿嘴一笑。「沒有就好,我只是看衛大哥平常太酷了,所以才跟你開個小玩笑,我對別人可不會這樣。」

  「最好是這樣。」要是誰敢碰她,他會親手宰了對方。

  劉嬸將他的分用餐盤端過來,然後隨口提醒挽星。「對了!小姐,這個月的銀行貸款去繳了嗎?可不要忘記了,要是不夠的話跟我說。」

  「繳了!繳了!我早就去繳了。」她馬上笑嘻嘻地回道。

  劉嬸放心地點頭。「繳了就好。」說完又去忙自己的事了。

  坐得離挽星最近的衛峻天可以看出她的強顏歡笑,心念一轉,問:「你跟鋇行借了多少錢?」

  「嗄?」她裝傻,敷衍地說:「喔,沒多少,很快就會繳完了。」

  他不相信。

  挽星表情心虛,隨便塞了兩口飯就說吃飽了。

  「衛大哥,你慢用。」她端著餐盤到水槽那邊清洗完便出去了。

  衛峻天若有所思地吃著晚餐,解決了之後,就到處尋找她的蹤影,最後來到她的房門外,在門上敲了兩下。

  「找我?有事嗎?」挽星笑咪咪地問。

  「我想跟你談一談。」他不會再被她的笑容給騙了。

  「呃,可以晚一點嗎?」她正在計算身邊還有多少現金。

  「現在!」他態度堅決地說。

  挽星肩頭一垮,只得讓他進到房裡去。「我的房間很小,隨便坐。」

  「你還是嬰兒的時候就睡在這裡了。」不過六坪大的空間,真的很小,放一張床和衣櫃就快滿了。

  她在床沿坐下,兩腳踢呀踢。「應該是吧,從我有記憶開始就睡在這個房間裡,對這裡也很有感情……你到底要跟我談什麼?」

  「你還欠銀行多少錢?」他單刀直入地問。

  「問這個做什麼?」然後半開玩笑的問。「你要幫我還嗎?」

  衛峻天可是一臉正經嚴肅。「我有一些存款,你先拿去還銀行,不夠的話我再想辦法。」

  「不要!」她想也沒想就拒絕。

  「挽星……」他大皺其眉。

  「我知道你想報恩,不過你的恩人是我爸爸不是我,我真的不想欠你什麼,錢的事我自己會想辦法。」

  「你還能想什麼辦法?」如果有就不會這麼煩惱了。

  挽星丟給他一顆大白眼。「你這樣很瞧不起人,至少我還有朋友,小江說過可以跟他爸爸借錢給我,以後慢慢還,不用利息。」

  「你寧願跟他借錢,也不用我的?」衛峻天很不是滋味地低吼。

  她也生起氣來。「對!我寧願跟他借,就是不想被你同情、可憐……」

  「我不是同情你,也不是可憐你,只是想幫你。」他真不知道她的小腦袋瓜子裡在想些什麼。

  「好!那你現在吻我,我就答應讓你幫。」挽星又使出這招來。

  「你——」他為之氣結,不過很快地冷靜下來,先說服她同意再說。「只要吻你,你就願意用我的錢?」

  「嗯。」下巴點了點。

  衛峻天眸光一斂。「好。」

  「你說什……」挽星話還沒說完,嬌軀就被他的手臂撈進懷中,小嘴驚愕地開啟,下一秒就被早已飢渴許久的男性大嘴封住。

  他要讓她嘗到隨便逗弄男人的後果,看她下次還敢不敢。

  嚶嚀一聲,挽星在剎那的震驚之後,身子便跟著放軟,漸漸地去感覺唇與唇之間的舔吮,知道了什麼叫接吻,每次看到小說裡形容得多麼美妙,總是像隔靴搔癢,如今真的親身體驗到了。

  挽星緊緊攀住他的項頸,粉嫩的雙唇幾乎要被吃進肚腹中了,她可不服輸,探出舌尖撩撥他的唇齒,那帶著生澀和蠱惑的小動作,讓衛峻天全身都跟著疼痛不堪,呼吸漸粗。

  「夠了……」他硬生生地抽身,氣惱自己居然對她產生了慾念,一股罪惡感油然而生。

  她還掛在他身上,目光迷濛地瞅著展露出情慾的男性酷臉。「什麼?」這麼快就結束了?!

  「明天就去銀行把貸款還一還。」衛峻天讓她的雙腳落回地面,喉結不停地上下滾動。「不夠的話我再想別的辦法。」

  「我考慮看看。」烏眸滴溜地轉動。

  「白挽星!」衛峻天的臉黑了一半。

  「我就是要說話不算話,不然你打我好了。」她就是吃定他了。

  「你……」從來沒有人能讓他氣得快抓狂,她卻輕易地辦到了。

  「不要生氣嘛。」纖細的手臂伸過來圈抱住他的腰,挽星仰著可愛嬌俏的小臉,知道不可以得寸進尺。「我跟你保證,等我真的還不出來時一定會跟你說,這樣總可以了吧?」

  他想吼她、罵她,可是見到她柔順馴服地倚在自己身上,再大的氣也發不出來,可惡!他何時變得這麼沒有原則,這麼沒用?

  挽星忍著笑意,仰起臉蛋看著他。「不氣了?」看他要掙扎到什麼時候?老是裝出兇惡的表情,可是明明捨不得罵她,這個男人真是教她好氣又好笑,教她……放不開,想要牢牢抓住。

  「下次我不會再這麼好說話了。」衛峻天徒勞無功地警告,不過一點效果也沒有,讓她快爆笑出來。

  「是,我相信。」她眼波陡地一轉,小手招了招。

  他以為她想說什麼,下意識地把頭俯下……

  「啾!」這次換挽星踮起腳尖,用最快的速度往他嘴上啄了一下,然後格格嬌笑著衝出房門,留下驚怒的男人。

  「白挽星!」衛峻天鐵青著臉奔出去。

  「呵呵……」清脆的笑聲在「富貴客棧」裡迴盪。

  誰敢說他對她一點都不動心!

第三章

  三天後——

  早上出了大太陽,挽星抓著水管正在清理騎樓的狗大便,順便跟鄰居阿嬤哈啦幾句,不期然的,瞥見一輛有點眼熟的豪華賓士轎車停在店門口,由於之前看過很多次了,所以她一下子便認出來。接著屋內走出一名女房客,這位女房客已經在這裡住了快三個月,年紀約莫二十六、七歲左右,是個長髮披肩、纖細婉約的氣質美人。

  「子晴姊姊要出去?」她嘴巴就是這麼甜。

  氣質美人很客氣地回以一笑。「嗯,今天晚上可能不會回來,所以不用幫我準備晚飯……對了,你的生日是下個月一號對吧?」

  挽星怔了一下。「子晴姊姊怎麼知道?」

  「呃,大概是之前聽誰說的。」她眸子閃過一抹別有深意的神采。「我知道有家店的蛋糕很好吃,到時希望能幫你慶祝。」

  「當然好了,謝謝子晴姊姊,那我要吃鮮奶油蛋糕。」挽星也不客氣。

  她柔美的笑容中帶著憐惜。「沒問題,這家紅葉蛋糕最好吃的就是鮮奶油,保證你會愛上它,那我出去了。」說完便走向那輛豪華賓士轎車,來接人的司機打開後車門,待她坐定才回到駕駛座,然後揚長而去。

  「她為什麼要對我這麼好?」挽星不免還是會好奇,雖然自己真的很得人疼,不過還是覺得她對她好得不可思議,尤其是看她的眼神不太一樣,就像看待自己的親人一般,不過那是不可能的,因為父母那邊的親戚不是早就沒有來往,要不然就是根本沒有。

  就在這時,一輛摩托車噗噗地騎到她面前,打斷了她的思緒。

  「挽星!」騎士掀開安全帽的罩子,咧開一口牙齒不停傻笑。

  「小江?!」她一臉訝然。「你早上不用做生意?」

  小江搔了搔頭,這才想到還戴著安全帽。「當然要了,只是我太高興了,昨晚接到你的電話,說今晚要跟我去看電影,整個晚上都睡不著。」

  「只是看電影而已,有那麼高興?」挽星噴笑,心想她這個青梅竹馬的玩伴最大的優點就是老實和單純。

  他露出不好意思的笑容。「因為我們很久沒有一起去看電影了,那……那我六點來接你,你晚上想吃什麼?吃鐵板燒好不好?」

  「都好。」挽星笑睇著他像中了樂透似的圓臉。

  「那我六點就來接你,晚上見。」說完又趕緊騎著摩托車走了,就怕跑出來太久會挨老爸的揍。

  「拜拜。」她揮了揮小手。

  其實挽星也知道他心裡在想什麼,他對她的好她不是不明白,只是很多現實上的問題,不是光喜歡就可以解決的。

  挽星歎了口氣,關掉水龍頭,再將水管收好,才要走進屋內,就見一抹高大身影不知道站在門口多久了。

  「怎麼了?」只要見到他,就會忍不住想到那天的親吻,似乎還能感覺到他的味道,挽星笑得更甜了。

  「咳,沒什麼。」衛峻天將到了舌尖的話嚥了回去。她有跟別人約會的自由,他管不著,也不能管,只是充斥在胸口的那份鬱悶感卻是揮之不去。「晚上好好地去玩,不過別太晚回來了。」

  「噗!」挽星笑得全身打顫。「衛大哥,你的口氣好像一個爸爸,不放心女兒和男生出去玩,可是又不能阻止她,就怕女兒會反彈,甚至發生家庭革命,到時叛逆起來,說不定就跟人傢俬奔了。」

  他被她取笑得有些不自在。「如果白叔還在的話,可能會把你綁在家裡,不讓你出去。」

  「真的嗎?我爸真的會這麼做?」

  「白叔是一個非常保護家人的男人,自從你出生之後,簡直可以說把你看得比自己的性命還要重要。」衛峻天不由得想到當年的情形,一個粗手粗腳的大男人整天抱著女兒不放,小心呵護,就怕她冷著、餓到。

  挽星收起笑臉,露出感傷的眼神。「我還記得爸爸都叫我小星星,老是跟來投宿的客人介紹,我是他最寶貝的小星星。」這是她到現在印象最深刻也最溫馨的回憶了。

  「對,我也還記得。」衛峻天跟著懷念起那段時光。

  她旋即又勾住他的手臂,眼底閃動著狡黠的笑意。「我在想衛大哥今天晚上會不會睡不著?」

  「為什麼?」還是搞不懂她說話的方式。

  「因為擔心我跟小江去看電影,這麼晚了都還沒回來,會不會出什麼事,還是做了什麼不該做的……」挽星覷見他目光閃躲,擺明了就是心裡有鬼,明明在意,卻又假裝什麼事也沒發生,更得意自己猜中了。

  「你就像是我妹妹,我當然關心,更何況你是個聰明的女孩子,如果不相信對方的人格,也不會答應跟他出去看電影。」衛峻天口是心非地回答。

  「衛大哥好詐!」居然用這種話來堵她的嘴。「好吧,那我就聽衛大哥的話,今晚就痛痛快快地去玩,不用幫我等門,我有鑰匙自己開門就好。」說完就噙著甜死人的笑容走開。

  他明知道她是故意這麼說的,可是卻無法不去在意,頭一次拿一個人沒轍,這種感覺很挫敗,卻又有那麼一點情難自禁……

  該死!她是白叔的女兒,而且小了自己這麼多歲,他們真的不適合,除了這麼想之外,沒有別的法子。

  到了晚上快十一點半,衛峻天還是無法克制地下樓,遇到正要回房睡覺的劉嬸,隨口問了一下,才知道挽星還沒回來,不過看她一點都不擔心,還說就算玩到天亮才回來也沒關係,衛峻天不太高興他們這麼縱容她、寵她,等出了事就太遲了。

  打開拉門,來到騎樓下,除了有幾隻野貓經過之外,整條街道空蕩蕩的,因為住在這裡的居民都習慣早睡早起,所以很難想像這裡是屬於繁華的台北。

  用手抹了把臉,衛峻天考慮著要不要延長休假,因為他實在不放心就這麼回美國去,至少要解決跟銀行之間的債務問題,讓挽星不再為錢煩惱,還有希望她能找到一個真正可以依靠的男人,這樣他才能安心地離開,也算是報答了白叔對他的恩情,否則這一輩子他都會耿耿於懷。

  就在這時,聽到遠處傳來摩托車駛近的聲音,他定睛一看,果然是他們回來了。

  衛峻天打算裝作因為睡不著才出來走一走,而不是在幫她等門。

  摩托車在門口停下,挽星從後座下來,將安全帽還給了主人。「你快回家睡覺吧,明天還要很早起來做生意。」

  小江掀開安全帽的蓋子,一臉期盼地試探。「那我再打電話給你?」

  「好。」她擠出一抹勉強的笑靨,揮了揮小手,待摩托車騎遠了才回過頭,似笑非笑地睇著衛峻天。「在幫我等門嗎?」

  「不是。」他否認得太快,有些此地無銀三百兩。

  她噗哧一笑。「衛大哥一定不常撒謊,很容易就被人看穿了,好了,我已經平安到家了,你可以去睡了。」

  「你也快去睡吧。」衛峻天還真的很不習慣被個小了十幾歲的女生取笑。

  「不過我今晚可能會失眠。」挽星佯裝不經心地歎氣,就是想引起他的注意,看來也成功了。

  他整個人一頓。「為什麼?」

  兩人走進屋內,挽星順手鎖上了門。「都是小江害的,也不等看完電影再說,害我連在演什麼都沒心情看了。」

  等她鎖好門,衛峻天還站在原地等她把話說完。

  「他說他真的很想跟我結婚,就算不繼承家裡豬肉攤的生意也沒關係,所以他會努力說服江伯伯答應我們的婚事,等結了婚之後,他要跟我一起經營這間旅館。」她苦笑地說完。

  衛峻天呼吸窒了窒。「你怎麼回答他?」

  「我只說要考慮看看。」挽星在凳子上坐下,盯著自己的鞋尖,不讓他看見此時嘴角噙著一抹賊笑,想乘機試探看看他有多在意自己。

  「如果是以前他跟我這麼說,那我一定會答應嫁給他,可是現在不同了……我發現對他只有青梅竹馬的感情,就像兄妹一樣,我喜歡他,但不是男女之間的喜歡,這樣真的可以跟他結婚嗎?」

  聞言,他不知道該說什麼。「你真的確定?」

  她佯歎口氣。「就是很難才煩惱,他是個好人,對我也很好,我真的不想因為拒絕而讓他難過,可是不說的話只會讓他以為還有希望,那將來會傷得更嚴重,其實說與不說都一定會傷人,以後見了面,彼此都會有點尷尬,如果是衛大哥的話,你會怎麼做?」

  「那就跟對方坦白,拖久了只會讓傷害更大。」衛峻天認真的思考過她的問題後回答。

  挽星仰起臉蛋,嘴角上揚。「衛大哥也遇過這種事嗎?一定有女人主動跟你告白吧?你都是這樣拒絕的嗎?」

  「現在是在討論你,不是我。」他似乎已經漸漸習慣她說話的方式,拐彎抹角之後就突然把矛頭轉向他。

  她從凳子上站起來,眼睛閃亮亮的,裡頭躍動著戲謔的眸采,雙手則是背在腰後,慢慢地踱了過去。

  「如果是心裡真的喜歡的人呢?衛大哥也會馬上跟對方表白嗎?還是只敢默默地喜歡,把對方偷偷放在心裡,卻什麼也不敢說?可是這種方式會不會太沒種了?在我認為,喜歡就是要用力地追,讓她成為自己的不是嗎?難道要等到她變成別人的才來悔不當初?」

  衛峻天繃緊了下顎,在她有意無意的刺探下,顯得有些措手不及。「等我遇上了再跟你說,所有的假設都沒用,要真的碰上才知道。」

  「換作是我,衛大哥知道我會怎麼做嗎?」她黠笑地問。

  他喉頭一窒。「不知道。」

  「衛大哥想知道嗎?」

  「我……」他下意識地後退一步。

  挽星仰起調皮的笑靨。「親我一下就告訴你。」

  「白挽星!」衛峻天滿臉脹紅地怒喝,這小女生根本就是故意捉弄他。

  她吐了下舌,故意打個大呵欠,揉了揉眼皮。「我有點睏了,先回房去睡了,衛大哥也早點睡,晚安。」她就是要激到他失控,不要再裝酷了。

  他這時候睡得著才有鬼!

  衛峻天相當隱忍地閉上眼皮,握拳雙拳,覺得自己真的老是栽在她手上,隨便幾句話就可以搞得他心神不寧,讓他很想把她抓過來,狠狠地吻她……可是後果必須由自己來承擔。

  或許是因為從小的遭遇,讓他不知道該如何去愛人,或者該說怕受到傷害,所以寧可跟別人保持距離,即便是工作夥伴也是一樣,不是沒有女人對他表示過好感,但他總是抱持著淡然的態度,無法真心愛上對方,因此每一段戀情最後也都無疾而終。

  「挽星不是其他的女人,她是白叔的女兒!」他用額頭一下又一下的撞著牆壁,發出「叩、叩」的聲響,強迫自己斷了這種不該有又可怕的「邪念」。「你不要忘了,她是恩人的女兒……你要是傷害了她算是人嗎?」但就是因為她跟其他女人不一樣,才讓她有機會闖進心底,那攻佔的速度快得讓他來不及防備。「你要把她當作妹妹,不能傷了她的心……」

  忘了把包包拿進去的挽星又折回來,正好看到他「撞牆」和「自言自語」的舉動,急忙摀住小嘴,怕自己笑出聲音。

  她該拿這個太愛裝酷的男人怎麼辦才好?

  好天氣才維持兩天,一早外頭又下起了毛毛雨,梅雨季節已經來到了,在這種乍暖還寒的氣溫下,喝點小酒是再好不過了。

  「王伯伯,只能喝兩小杯而已喔。」瞥見坐在餐桌旁的王健倒了杯自己最愛的日本清酒,正往嘴裡送,挽星適時地提出警告。

  王健馬上垮下佈滿皺紋的老臉。「才兩小杯怎麼夠?可不可以多一點?」馬上很討好地問道。

  「醫生說你不能喝太多,只能兩杯。」她沒得商量地說。

  「兩杯就兩杯。」王健只能搖頭歎氣。

  「這樣才對。」挽星笑嘻嘻,只要牽涉到酒,這個和氣的老人就會像個討不到糖吃的孩子,開始耍起脾氣。「待會兒把那瓶酒給我,由我來保管。」就是會擔心他耐不住肚子裡的酒蟲偷喝了。

  聞言,王健又歎了好大一口氣。「年級大了,連喝個酒都不自由……」也不是真的對挽星有不滿,只是偶爾在飯後喝點小酒是自己唯一的嗜好。「阿峻要不要也來一杯?這可是日本等級最高的大吟釀,要不是人家送的,可能還喝不到,不要跟我客氣。」

  「抱歉,我不會喝酒。」衛峻天淡聲婉拒。

  「怎麼可能不會喝酒?男人要是不會喝就不算男人了。」王健在口中嘀嘀咕咕地念著。「因為是你,別人要喝可喝不到……真是的,想找個酒伴都這麼難,現在的年輕人真是越來越不中用……」

  聽他還在碎碎念,挽星挾了烤秋刀魚給他配酒吃,自然有方法對付他。「王伯伯這麼喜歡喝,那就拿去喝好了,反正我爸已經不在了,沒辦法再狠狠地凶你一頓,我只是個晚輩,也沒有權利干涉太多。」

  王健張口結舌了半天。「小姐,你、你不要說這種話,年紀大的人就是喜歡嫌東嫌西,你聽聽就算了……好,不喝就不喝,酒給你保管。」

  「真的要給我保管?我看還是不要好了。」她佯裝為難的樣子。「我可不希望王伯伯討厭我,認為我愛管東管西,不懂得敬老尊賢。」

  王健一臉不高興的表情。「我才不會這麼想,拿去!拿去!」

  挽星的計謀得逞了,這招可是百試不爽。「那我就幫王伯伯保管嘍,當然偶爾可以喝個一、兩杯,我是不會太嚴格的。」嘻嘻。

  待王健心滿意足地喝完兩杯,離開了餐桌,衛峻天才若有所思地開口。「我記得他以前就有心臟方面的疾病。」

  她「嗯」了一聲。「王伯伯年輕時就有酗酒的問題,聽我媽說後來被子女趕出家門,心臟病發昏倒在路邊,是我爸把他送去醫院,還帶回家來休養,後來便自然而然的留下來幫忙,一直到現在,不過前兩年又發作過一次,醫生說是什麼擴張型心肌病,目前情況已經很嚴重,就算靠藥物治療也是有限,所以我很擔心下次再發作時會有生命危險。」

  衛峻天目光一柔。「有你這麼關心、照顧他,相信不會有問題的。」白叔能有這麼善良貼心的女兒,他在地下有知也會很開心。

  「我還以為衛大哥平常酷酷的,話又不多,想不到也會安慰別人,讓我聽了好感動。」她半笑謔譫半窩心地說。

  他橫了一眼挽星誇張的表情。「為了不破壞你的想像,下次就不說了。」這算是讚美還是挖苦?!

  「我是在稱讚你。」挽星笑得眼角泛濕。

  「謝謝。」他不是很真心地說。

  她又笑了兩聲。「衛大哥真的不會喝酒?」

  「我不喜歡酒。」因為親生父親的關係,讓他滴酒不沾。

  「衛大哥真的從來沒喝過酒?」挽星托著腮幫子,兩眼滴溜地轉動。

  看來不滿足她的好奇心,她是不會罷休的。「只有過一次,那天是我工作的部門老闆生日,在那種情況下不得不喝,所以喝了幾口。」

  「結果呢?」她湊得更近。

  衛峻天清了清喉嚨,表情有些糗。「沒有結果,因為我才喝第二口就醉倒了,一直睡到隔天中午才醒來,頭痛得要命。」

  「你的酒量真差。」她心思轉得飛快,有個想法在腦中成形。「不過喝酒真的對身體不好,還是別喝。」

  他不知道她又在想什麼,不過根據之前的幾次經驗,她那顆小腦袋裡總是有許多怪異的想法,不由得讓他有所警覺。

  「劉嬸說她的摩托車發不動,我去幫她看看。」衛峻天找了借口離座。

  她抿著嘴角,看著他的背影笑了。

  不喝酒嗎?

  不是有句話說酒後吐真言,她真的很想試試看,在他醉倒之前,能不能逼問出更多的真心話,要是可以,就把那些話錄下來,隔天放給他聽,看他還有什麼話好說,只是要怎麼做才能讓他願意喝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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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了傍晚快五點,挽星走進廚房,因為她想到一個好主意了。

  劉嬸聽完,驚訝地看著她。「麻油雞?怎麼突然想吃,你不是嫌它油膩,都不太喜歡吃嗎?」

  「我只是突然很想吃,如果煮起來很麻煩的話就算了。」她是不太擅於下廚,否則就自己來了。

  「一點都不麻煩,只要小姐喜歡吃的,變也要變出來,其實麻油雞對女孩子真的不錯,尤其是那個結束之後吃更好……」說著,劉嬸就開始到冰箱裡找出雞肉,還有姜之類的食材。「那今晚的湯就煮麻油雞。」

  「劉嬸最好了。」挽星像個小女孩般的靠在她身上撒嬌。

  「那當然,誰叫你是我的寶貝小姐。」這個從小看大的孩子就像自己的女兒,巴不得給她最好的一切。

  於是,挽星就在旁邊看,當劉嬸倒進了兩杯米酒,她動作很快地又倒一整瓶下去,這樣才夠力。

  劉嬸嚇了一大跳。「倒太多了。」

  「沒關係,這樣才香,幸好王伯伯下午就去找老朋友敘舊,明天才會回來,不然可不能讓他吃到。」就是因為這樣,她才放心地倒下去。

  聽她這麼說,劉嬸也就不疑有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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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衛大哥,吃飯了。」

  挽星推開一條門縫,把頭探進去喊著,因為都八點多了,還不見他下樓,這才上來叫人。

  拿著手機在講電話的衛峻天朝她點了下頭。「……我還在休假,這種事你們可以自己決定,不用問我……嗯……」

  不是她故意要偷聽,還是忍不住把他的話聽了進去,心口倏地一沉,不禁走進房內,等他講完電話。

  「衛大哥要走了嗎?」她驚慌地問。

  「不是。」衛峻天隨手擱下手機,望進她憂心忡忡的眸底。

  「我以為公司在催你回去。」她明顯地吁了口氣。

  「我說過會待一個月,就會說話算話。」他想觸碰她、擁抱她,撫平她的不安,不過理智讓他不敢輕舉妄動。「只是身為組長,有些問題還是需要先跟我報備,就這樣而已,你不要想太多了。」

  她旋即漾開笑顏,挽住他的手臂。「嗯,下去吃飯吧。」

  「好。」衛峻天沒有說太多,美國那邊的確已經在催他銷假回去上班,若是以往,他絕對馬上照辦,可是這次他卻斷然回絕,堅持要把假期休完為止。

  兩人下了樓,正好有兩位房客已經吃飽出來,彼此點個頭打聲招呼。

  聞到空氣中飄散的獨特香味,他眉頭一蹙。「這是什麼味道?」其實早就聞到濃濃的酒味了。

  挽星一副理所當然的模樣。「麻油雞嘛,不加米酒就不叫麻油雞了,何況酒精早就蒸發得差不多了,我去端一碗來給你。」

  「我……」衛峻天想拒絕,但是見她這麼熱誠,又吞了回去。

  她端了一大碗公過來。「衛大哥,你快坐下來吃,今天的麻油雞我有幫忙煮,你要是不吃就是不給我面子。」

  衛峻天有些無奈。

  「不吃就算了。」說著,挽星就要把它端走。

  他阻止她。「我吃就是了。」

  「不用勉強。」她嘟著嘴說。

  「不會。」衛峻天還能怎麼說,就算那碗是毒藥,他還是會喝下去。

  「那你快吃。」挽星掩嘴嬌笑,眼瞳好亮。

  「唉!」在心中無聲的歎了口氣,衛峻天舀了一口湯喝下,之前並沒有聽說有人吃麻油雞會醉的,應該不會有事才對。

  她兩手托著面頰,笑吟吟的。「怎麼樣?這種天氣吃不錯吧?在美國應該很少有機會吃到麻油雞?」

  「嗯。」他又配了一大口飯,想減弱酒精的威力。

  「好吃就要吃完,不夠的話還有。」挽星笑得好開心。

  「這樣就夠了。」衛峻天不知道該哭還是笑。

  所幸外頭傳來電話鈴聲,她連忙跑出去接聽,才讓他得以喘口氣,拚命地深呼吸,想要壓住酒精的作用,誰說吃麻油雞不會醉的,衛峻天已經感覺到腦部有些昏沉沉的。

  喝下最後一口麻油雞湯,他甩了下頭,將碗筷端到水槽那兒,高大的身軀踉蹌一下,還好及時抓住桌沿。

  「衛大哥?」挽星掛上電話進來,就見到他腳步不穩,想不到這招真的生效了。「不會吧,你吃麻油雞也會醉?!」

  「我沒事,上去躺一下就好。」他努力地保持清醒。

  「我扶你上去。」她抓著他的手臂說。

  「不用了……」

  挽星佯裝出一臉歉然。「對不起,明知道衛大哥酒量不好,還要逼你吃麻油雞,都是我不好。」

  「不關你的事。」衛峻天不想她太自責,只好由著她挽著自己上樓。

  跨進電梯,她摁下三樓。「頭很痛嗎?」

  他又甩了下頭。「還好……只是有一點暈……」

  不行!上回之所以放任自己醉倒是因為在身邊的是同事,有自我保護的能力,可是這回不行,他必須保持理智,萬一只是醉倒還好,要是像親生父親那樣,那他絕對會殺了自己。

  「到了。」電梯「噹」地一聲開了。「衛大哥還可以走嗎?」

  「可以……」衛峻天費盡所有的力氣,才跨出了腳步。

  「快到房間了。」她掏出鑰匙開門,摁亮了門邊的開關。「來!」

  「可以了,你出去。」他感覺意識有些模糊了,不過多年訓練下來的意志力還是相當驚人。

  她見他真的很難受,開始覺得愧疚,早知道就想別的法子。「我下去泡杯濃茶給你喝,看會不會舒服點,你等我一下。」

  「什麼都不用!出去!」衛峻天低咆。

  挽星頓時眼圈泛紅。「幹麼這麼凶?你討厭我在這裡,那我出去就是了,再也不要管你了……」覺得自己這麼辛苦,而他就是不肯乖乖地合作。

  她才要走,纖細的手腕就被大掌扣住了。

  「我不是在凶你,我……」

  「其實你根本覺得我很煩對不對?要不是為了報恩,你根本不會來這裡,更不用理我……」她哽咽地說。

  他的心整個擰了,疼了,封閉的情感出現了小小的缺口。「不是這樣的,挽星,我……我只是……不想傷害你……」

  「你不用安慰我,我也知道自己有時滿任性的,你會感到不耐煩也是遲早的事,這又沒什麼。」挽星撇了撇唇角,自嘲地說。「我出去了。」

  衛峻天臉龐一繃,再也按捺不住地用力的將她扯進懷中,緊緊按在自己身上,這滋味竟是該死的美好。「你很好……真的很好……一點都不任性……我說的是真的,就是因為這樣我才……我才必須跟你保持距離……」

  「為什麼要跟我保持距離?」小手軟軟地圈住他的腰,感受他的體溫。

  「就是因為太喜歡了……喜歡到讓我感到害怕……」他不知道自己說了什麼,好像有人透過他的嘴巴吐露出心聲。

  她笑了一聲。「衛大哥也會害怕?」

  「當然會……」意志力似乎抓回了一些。「我到底在做什麼?挽星,你快出去……別待在這裡!」

  挽星仰起渴盼、誘惑的眸采。「為什麼?」因為他親口承認喜歡她了,那麼她更不能放棄。

  「不要問我為什麼!」試著想要扯開她的纖臂,氣自己讓兩人陷進這麼危險的氣氛當中。

  「衛大哥很喜歡很喜歡我對不對?」她幾乎完全肯定了。

  「挽星……」他身軀僵硬。

  「既然喜歡我就大方的說出來。」她坦蕩地看著他昏亂的表情。

  「不要這樣……」衛峻天幾乎是在乞求她了。

  「既然喜歡就吻我。」挽星就是要逼他。

  「老天!」他從喉頭發出嘶吼。

  她一瞬也不瞬地瞅著衛峻天快要被逼瘋的臉孔。「吻我!只要一次就好,以後我們就當兄妹,再也不會逼你了。」

  「挽星。」衛峻天想要推開她,可是雙手不聽使喚,依然黏著她柔軟的身子,酒精讓他的自制力不再牢不可破。

  「吻我!」挽星偏偏不放棄。

  那兩片令他渴望的粉唇就在眼前,自從那天嘗過她的味道,他就像個變態狂,一再幻想著親吻它們的滋味,不知道衝過幾次冷水澡,也讓他自我厭惡,居然對她產生那麼醜陋噁心的念頭。

  只要再一次就好!

  心底的魔鬼不斷地哄誘著他。

  他無法否認對她的飢渴,想要吻她,甚至做更多無法說出口的事……衛峻天從喉嚨發出類似壓抑的喑吼,便俯下頭去,狠狠地吻住那張小嘴……

  兩條強壯的手臂緊緊地箍住挽星的腰肢,像要掐斷它似的,然後將她整個往上舉起,腳尖幾乎快碰不到地面了。

  兇猛地吮咬著那兩片柔嫩的唇瓣,含住她青澀調皮的舌尖,用力吸吮,不讓她有喘息的空間,直到喉中逸出滿足的歎息……

  「嗯……」挽星困難地嚥了口唾沫,感覺到他的舌頭滑進口腔,品嚐著自己,粉頰不禁升起誘人的紅暈,女性的本能被激發了,她從來不曾想像被男人親吻甚至擁抱,直到衛峻天出現,才挑起了她這方面的遐想,想要他吻她,更想要他的手掌碰觸自己,還有更多、更多,光是用想的就讓她兩腿虛軟,還有私密地帶也逐漸氾濫成災。

  不知道吻了多久,兩人才喘著氣,稍稍分開。

  挽星依然還攀在他的頸上,小嘴一張一合,不停喘著,那因初次染上慾望的臉蛋紅灩灩的一片,讓男人著迷。

  男性瞳眸轉為深沉,不由分說地再次覆住她微啟的唇,這次加入更多的情慾,大掌跟著下滑到她圓嫩的臀上,隔著牛仔布料揉搓著……

  「衛……」好不容易找到空隙可以開口說話,隨即又被吻住。

  這次輪到挽星緊張了,她好像不小心放出一頭兇猛的野獸……

第四章

  這絕對是他作過最狂野的春夢!

  之前的幾次都沒有這次來得如此逼真生動,可以完全地拋開禁忌,不去顧慮挽星是恩人的女兒,還有他們之間十一歲的年齡差距,可以盡情地吻她,從小嘴、粉頸到盈滿他掌心的酥胸,最後來到她兩腿之間最神秘的地帶,全部都是屬於他的,可以任由他對她做出所有難以啟齒的事。

  他不需要一再地壓抑,只要緊抓住她,將自己因她而高漲亢奮的慾望滑進那濕緊的花徑,並成為她第一個,也是最後一個男人……

  只有在夢裡,他才能如此放縱自己,一旦回到了現實世界,他必須當個保護人和兄長,不允許自己有所奢望。

  「呃嗯……」挽星無法自已的逸出嬌吟,這不在她原本的計劃當中,也沒想到當他解放時會變得如此狂野熱情。

  原來這才是他的真性情。

  她試圖從床上起來,可是半壓在身上的高大男人真的太重了,而且還把臉埋在她的胸前,甚至不停吮吸著,血液馬上直衝到她的小臉,雖然這方面的知識不是沒有,可是從來沒想到真的親身體驗到,那種感受真是太震撼了。

  「嗯……」她倏地窘得抿起嘴,怕又聽到自己發出這種煽情的叫聲。

  衛峻天張嘴含住整團嫩肉,用唇舌舔咬著,像餓了許久的獵人,享用著得來不易的獵物,他的腦子無法正常思考,只想要品嚐躺在身下的嬌弱女體,沒有人可以阻止。

  男性的粗重鼻息在房內不規則的響著,顯示著聲音的主人正處在極度的亢奮狀態之下……

  該叫醒他嗎?

  再這樣下去會發生什麼事,她不是不知道,可是挽星小嘴張了又合,合了又張,就是喊不出來,因為她也想要他的親吻,他的擁抱,甚至與他合而為一。

  她想要有人疼愛……

  挽星微抬螓首,臉上佈滿紅暈,覷著正在親吻著自己小腹的男人,此刻的他跟平常完全不同,那是一張男人的臉孔,盛滿慾望,眼底燃著熊熊的火焰,要她一起跟著燃燒。

  這樣的他讓她全身虛軟,由他擺佈,無力也不想抵抗。

  「你好美……」他粗嗄地讚歎。

  天啊!平常老是擺著酷臉的男人居然也會說起甜言蜜語,當他脫去她下身的衣物,裸裎在他的面前,挽星差點喘不過氣來,這實在是太刺激了,她必須暫時喊卡,待她呼吸平順再繼續下去。

  「等一下……」她坐起身來,才深深吸了口氣,讓肺部充滿空氣,還沒開口說話,衛峻天已經俯了過來,再度吻住她,將她壓回床鋪。「嗯……唔……」這個男人和清醒時冷靜自製的模樣簡直是判若兩人。

  衛峻天放縱著自己的雙手,愛撫著她每一寸細膩的肌膚。

  「這是我的……」只有在夢裡才能擁有。

  她無法自已的嬌顫著,只覺得腦中一片空白……

  挽星從來沒有想過是這麼親密,今天若是換作別的男人對她做這些事,她老早一腳將對方踹開,絕對不會讓人碰一根汗毛。

  當意識慢慢回籠,壓在身上的高大男人已經脫去全身的衣物,再度覆上她。「挽星……」粗嗄又富有感情的喚著。

  她望進他著火的黑眸,像是要將她吞吃入腹。

  「衛大哥……」她不希望他明天醒來後悔,那有多難堪,只是都到這個地步,想停止已經太遲了。

  「求你……」他嗄啞地乞求著。

  聞言,她的心軟了,即便是醉得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他也不會像他的親生父親那樣暴力相向,而是哀求著她,希望得到她的允諾,教她怎麼狠得下心拒絕,何況她也想要他。

  「好。」

  得到許可,覆在她身上的男性身軀一個挺進……

  「好痛!」挽星皺起小臉,但是在體內的男性慾望卻威猛地向她展現實力。「呃……啊……輕一點……真的很痛……嗯……」

  挽星的十指掐在他滿是汗水的背上,恨不得把他打醒,可是埋在頸間的男性臉龐脹得好紅,口中不住地吐出愉悅的喘息和吶喊,彷彿把壓抑住的情感都宣洩出來,她只得咬緊牙關,忍著疼痛。

  「挽星……挽星……」他不斷喊著她的名,深深地、發了狂似地進出著,只有這樣,想像著她就在自己的身下婉轉承歡,才能將積壓許久的慾望傾洩而出。

  她張開小嘴,無聲地嬌喘,承受不住衛峻天這麼猛烈的攻勢。

  衛峻天粗喘得更大聲,一次比一次深……

  不知過了多久,她才發現身上的高大男人已經醉死了。

  她嬌嗔地推了推他。「衛大哥……」即使已經不省人事了,男性手臂還是環住她的身子不放,深怕她會消失不見。「只好等他放開了。」

  於是,挽星也跟著睡了,當她再度睜開雙眼,才發現已經半夜一點多,身旁的男人還是沒有醒來的跡象。

  「完了!方媽他們找不到我一定很著急。」她急著起身,才發現腿間的酸疼,只得放慢速度,順手拉起被子蓋在衛峻天身上。「衛大哥,我一點都不後悔,因為是你,我才願意。」

  挽星現在明白她有多喜歡他,因為他不是個會說好聽話的男人,但是卻以行動來表示他的溫柔和關心,這比光說會說卻做不到的男人還要來得珍貴,而且她真的很難想像如果嫁給青梅竹馬的小江,或者是其他男人,實在沒辦法跟他們做同樣的事。

  不過現在沒時間想太多,她很快地穿好衣服,躡手躡腳地打開房門,確定走廊上沒人,這才出去,然後閃進電梯下樓。

  小心地探了探頭,屋內靜悄悄的,而且燈也關掉,換成開小燈,挽星吁了口氣,以為大家都去睡了,不過似乎高興得太早了,就在這時,「叮」地一聲,天花板的燈全亮了。

  「哇!」她驚跳起來,看著三個歐巴桑早就在等她出現了。「怎麼不出聲?嚇了我一大跳。」

  阿桃姨也撫著胸口。「小姐,你跑去哪裡了?我們差點就報警了。」

  「我……」這叫她怎麼說。

  接著換方媽上前質問。「沒錯,小姐到底去哪裡了?看你剛剛從電梯裡出來,該不會一直在樓上?為什麼不說一聲呢?」

  她一時語塞。「呃,對不起,我忘了……」

  方媽狐疑地瞪著她。「忘了?小姐要去哪裡一向都會先跟我們說的,從來沒有忘記過。」

  其他兩人也點頭。

  距離她最近的劉嬸忽然瞇起眼,想看個仔細。「小姐,你的脖子怎麼紅紅的?是被什麼咬的?」

  挽星連忙用手摀住。「沒、沒有,可能是蚊子。」

  「給我看看!」方媽拉開她的小手,結過婚的女人當然知道那是什麼。「這是誰幹的好事?」

  「我聽不懂方媽的意思。」她眼睛心虛地轉了轉。

  「是那個姓衛的對不對?我就知道他突然跑回來說要報恩是有目的的,天底下哪有這種報恩法?」方媽握緊的雙手氣到發抖。

  「我去砍了那小子!」劉嬸也氣得轉身回到廚房,抓了菜刀出來。

  「不要!」挽星抓住她握著菜刀的手。「衛大哥喝醉了,他根本什麼都不知道,是我心甘情願的,不是他的錯……」

  阿桃姨紅了雙眼。「小姐,你怎麼這麼傻,要是他不娶你怎麼辦?你以後要怎麼嫁人?」在他們老一輩的觀念中,這是很嚴重的事。

  「可是我不後悔,我真的想跟他在一起。」她擠出毅然決然的笑臉。「這件事你們不要管好不好?假裝什麼都不知道,讓我自己來處理?」

  三個歐巴桑你看我、我看你。

  挽星看著她們,裝得好可憐,想軟化她們的決心。「我從來沒有拜託過你們,這是第一次,答應我好不好?好不好嘛?」

  沒想到方媽是第一個同意的人。「小姐已經長大了,是該讓她自己作決定的時候了。」

  聽她這麼說,其他兩人自然也不再說話,可是並不代表真的會袖手旁觀,而是靜觀其變。

  「謝謝。」挽星張臂抱住她們三個。

  「小姐,不管發生什麼事,都可以來找我們,我們永遠站在你這一邊。」她們的寶貝小姐已經長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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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頭好痛……

  好像被火藥炸過一樣。

  衛峻天抱著快裂開的頭顱坐起身來,慢了兩秒才注意到自己一絲不掛地躺在被窩裡,不過生理需求讓他無暇細想,掀開被子下床,搖晃著走進浴室,只是當他出來之後,臉上卻帶著極度困惑的表情,因為他發現身上有不明的血跡,雖然不多,可是並沒有傷口。

  這是怎麼回事?

  他努力回想,只記得昨晚吃完了飯,還有挽星的笑臉……

  衛峻天揉了揉太陽穴,然後想到作的那個夢,那個夢好逼真,那麼身上還留著體液就不令人意外了,於是走到床邊,才打算撿起丟在地上的衣物時,腦中一連掠過幾個畫面,手臂陡地一僵,接著又有更多——

  挽星因疼痛而咬白了唇瓣……而他卻沒有停止……

  不!

  不可能!

  彷彿想要證實自己的猜測,大掌揪住棉被的一角,用力掀開,闃黑的黑眸不禁瞠大,瞪著還留在格子床單上的幾滴血液,看在衛峻天眼裡是多麼的沭目驚心,接著他似乎又看到什麼,伸手拿起掉在床上的一隻鑲著水鑽的星星耳飾,原本它應該貼在挽星小巧的耳垂上,現在卻出現在他的床上,這只代表了一件事。

  「我做了什麼?我到底對她做了什麼?」

  他在這裡想破了頭,也想不出個結果來,於是衛峻天火速地著好衣裝,跨著大步衝到樓下,卻找不到當事人。

  「挽星呢?」他遇到阿桃姨,粗聲地低吼,馬上發覺自己口氣不好。「對不起,挽星在哪裡?」

  阿桃姨原本想說他一頓,不過想了想又算了,還是把話嚥了回去。「小姐去市場還沒回來。」

  「謝謝。」衛峻天轉身就走。

  他必須找到她問個清楚,可是如果他真的對她做了天理不容的事……老天!他寧可殺了自己。

  「你醒了?」挽星正好買菜回來,兩人在門口遇到。

  「我有事要找你。」衛峻天直瞪著她,心中一片混亂。

  「呃,我先把菜拿進去。」見到他,她不禁有些羞窘,於是拿了好幾袋東西進屋,一路到了廚房,把東西交給劉嬸。「菜我都買好了,要不要我幫忙?」挽星想再拖延一下時間,讓她好好想想該怎麼應對。

  覷了一眼她身後的衛峻天,劉嬸咳了一下。「不用了,我自己弄就好。」

  「真的不用我幫忙……啊!你幹什麼?」纖腕被一隻有力的大掌握住,連人往外拉。「衛大哥……」

  她越是這樣,衛峻天的懷疑就越深,甚至可以說真相已經昭然若揭了。

  「你抓得我好痛!」她嬌聲抗議。

  聞言,衛峻天覷了皺著眉心的她一眼,這才放手,「那就自己走!」這次他可不會再那麼好說話了。

  「自己走就自己走。」挽星噘著小嘴。

  兩人進了電梯上樓,來到衛峻天的房間裡。

  「好了,我已經來了,要談什麼?」她硬著頭皮問,真是的,該覺得理虧的人是他才對,她幹麼覺得做錯事?

  衛峻天瞪著她半晌,便攤開掌心,上頭躺著一隻耳墜。「這是不是你的?」

  「咦?」挽星連忙摸了摸自己的耳垂,果然少了一個,居然沒注意到。「怎麼會在你這裡?你在哪裡撿到的?」

  他縮緊下顎。「在我的床上。」

  「呃,喔。」挽星臉色微微一變,心想完了!這下證據確鑿了。

  「你沒有別的話說嗎?」衛峻天全身的肌肉繃得像石頭般硬,兩眼緊盯著她的表情不放。「昨晚我是不是……我以為那只是夢,可是事實證明不是。」

  「當時衛大哥已經醉了……」挽星小臉不由得泛紅。

  「那是強暴!」他嘶啞地大吼。

  她被他嚴苛的形容詞給嚇了一跳。「不是!衛大哥沒有強暴我,雖然你喝醉了,可是並沒有強迫我,我是心甘情願的。」

  衛峻天快被她氣瘋了。「你腦子裡到底在想什麼?你應該大叫,應該抗拒,而不是……我可能醉到失去控制而弄傷你,甚至……甚至做出傷害你的事來,你有沒有想過這一點?」光是想到自己的動作可能過於粗暴,或者將拳頭打在她身上,就不禁嚇出一身冷汗,如果真的發生了,他會剁掉自己的雙手來贖罪。

  「可是沒有,雖然真的很痛,不過我知道第一次都會這樣。」他幹麼那麼生氣?也不想想吃虧的人到底是誰?

  他的胸膛因為憤怒而上下起伏。「那麼你有沒有想過這樣可能會懷孕?」真想抓住她用力搖晃。

  挽星先是怔了怔,然後點了點腦袋瓜子。「沒關係,如果懷孕了我會生下來,正好可以繼承這間旅館。」

  黑眸怒火滔天地瞪著她,他咬牙切齒地低咆:「白挽星,現在不是在說這個問題……」真的會讓人氣得想掐死她。

  她也火大了。「好,我跟你道歉總行了吧?我很抱歉趁你喝醉了偷襲你,害你對不起恩人,居然佔了恩人女兒的便宜,昨晚的事我們就當作從來沒發生過好了,反正像我這個年紀的女生,有過性經驗的不在少數,也沒什麼大不了的,我還要謝謝你教我體驗男女之間的性愛,這樣可以了吧?」

  說完,挽星轉身就開門出去了。

  什麼跟什麼?他到底在生什麼氣?

  挽星眼眶忍不住湧出淚光,想哭,覺得自己好委屈,他以為她跟別的男人也可以這樣嗎?就因為是他,她才願意。

  用手背抹去淚水,回到自己房間。

  算了!他若是想抓著報恩的念頭不放,在他心目中,自己永遠只是恩人的女兒,與其那樣,挽星也不打算要他負責,更不想勉強他。

  叩叩——

  門板上傳來兩聲輕響。

  挽星拭著不聽使喚的淚水,不想應聲。

  房門被推開了,高大身影在門口站了一會兒,瞅著她坐在床頭掉淚,這才跨了進來,順手把門關上。

  「別哭。」衛峻天覺得自己才是那個該千刀萬剮的禍首。

  「你還來幹麼?」她別開臉不看他。

  「我來道歉。」他想過了,要不是自制力不夠,酒後亂性,也不會發生這種事。「不要哭了。」

  挽星聽了更加氣悶。「我知道你後悔碰了我,放心好了,我會把昨晚的事通通忘掉,你可以安心回你的美國,不必內疚。」

  「我不是為了這個來道歉的。」衛峻天在她身前蹲了下來,目光放柔,小心翼翼地探問:「昨晚……真的沒有弄傷你?現在身子還痛嗎?」既然事實已經造成了,那就要想辦法補救。

  「還、還有點痛。」她粉頰一紅。

  他有些羞慚、有些自責。「雖然我記得不多,可是以為是夢,所以沒有顧及到你的感受……對不起。」

  「不要一直跟我道歉,我說過是自願的,有任何後果我會自己承擔。」挽星有些防衛地說。「何況我一點都不後悔。」

  衛峻天瞅著她不豫的小臉,也立刻做出了決定。「既然這樣,你願不願意嫁給我?」這是唯一的辦法。

  「什麼?」她瞠眸問道。

  他露出不容動搖的嚴肅神情。「這是我該負的責任,所以我們馬上結婚,先去公證,然後——」

  「我不會嫁給你。」挽星一瞬也不瞬地瞪著他,心口涼了半截,臉色也不好看。

  「挽星……」

  她鼻頭酸酸的,心口更是沉甸甸的。「你以為說要娶我,我就該感謝你嗎?不必了,你不用負什麼責任,我也不會嫁給你。」因為要了她的身子就得負責,那麼這個婚結得毫無意義,這也不是她想要的。

  「你先聽我說——」衛峻天以為自己的求婚太過草率,也許她這個年紀的女生都想要有個浪漫的求婚。

  「什麼都不用說,我不會嫁給你的,我們都把昨晚的事忘了,以後我會把你當作大哥一樣看待。」她嘲弄地笑了笑。「這不就是你的期望嗎?」

  衛峻天為之語塞。

  心裡有個聲音在大喊著——「不!我不想當你的大哥,而是你的男個……」可是有太多的因素橫亙在中間,讓他無法說出真心話。

  見他悶不吭聲,像是默認了,挽星心中大慟,倏地起身。「那就這樣了,我要出去幫忙了。」

  他想叫住她,最後還是沒有開口,想給彼此一點時間冷靜下來,不過娶她這件事是不會有所改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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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下來幾天,所有的人都能察覺到挽星和衛峻天之間緊繃的關係,一個像是有話要說,一個則是繃著小臉不理不睬,一個追、一個跑。

  「小姐,你們吵架了嗎?還是他不願意負責?」阿桃姨在旁邊看了可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似的。

  方媽把她拉回來,使了個眼色,要她不要插手。「奸了,我們都不要管,讓小姐自己處理。」

  「難道你都不擔心?」劉嬸也一樣想知道究竟怎麼了。

  她歎了口氣,何嘗不也是在強迫自己學著放手。「我當然擔心,可是孩子長大了,總要學著自己去面對問題,我們都已經老了,能一直幫她嗎?」就因為三人之中只有她結過婚,瞭解感情的事是外人不便插手的。

  聽了,阿桃姨和劉嬸知道她說得對,便不再多問了。

  不過問題還是沒有得到解決。

  衛峻天知道挽星在躲他,他不明白為什麼,難道她這麼討厭嫁給他?但是如果討厭,就不會把自己給他,那麼到底是什麼原因?

  不過他知道用餐時間她一定會在廚房,不怕她又跑掉。

  這時,挽星從樓上下來,剛把晚飯端上去給二樓的房客,故意忽視他的存在,裝作沒看到。「我都送上去了,那我要準備出門了。」

  「不要太晚回來。」方媽叮嚀。

  「我知道。」她脫下身上的圍裙。

  「都幾點了,你要去哪裡?」衛峻天輕輕握住她的手腕,沉著臉問。

  挽星才要回答,王健正好走了進來。「小姐,小江已經在外面等你了。」

  「好。」挽星扯回自己的手腕,頭也不回地走出廚房。

  她要跟小江約會?

  衛峻天立即大步出去,只來得及看著她坐上摩托車的後座,兩手環住別的男人的腰,揚長而去。

  雙手頓時握得好緊,指節喀啦喀啦地作響,下顎緊得幾乎要把牙根給繃斷了,胸口被一種叫作嫉妒的怒火給漲滿……

  原來這就是嫉妒。

  原來他也會嫉妒。

  她是屬於他的。

  這麼強烈的佔有慾連他自己都心驚不已……

  而此刻坐在小江的摩托車後座,挽星也知道自己是在賭氣,故意利用小江來氣氣他,這是不對的、幼稚的行為,不該為了一己之私而去傷害了無辜的人,但是她還是做了,所以更覺得內疚。

  他們來到摩斯漢堡,各點了一份A餐和C餐,再找個位子坐下來。

  「小江,我……」挽星不希望傷害自己最好的朋友。

  「我知道,也看到了,你是因為那個男人才不嫁給我的對不對?」他們畢竟是一起長大的,對方一點小動作都能馬上看出來。

  「嗯。」挽星很誠實的點頭。

  他憨直的圓臉上掠過傷心,不過很快又打起精神。「早在前幾天你拒絕我的時候我就猜到了,不過他看來似乎也很喜歡你,否則看到你坐上我的摩托車,臉上的表情不會那麼的憤怒。」從後照鏡裡可以看得一清二楚,同樣是男人,當然知道它代表的涵義。

  「對他來說,我只是恩人的女兒,他永遠只會把報恩擺在前面,不會以男人的眼光來看我。」挽星咬了一口黃金炸蝦堡,嚼了幾口,嚥了下去。「要不然就是他的年紀比我大,不適合我,腦袋真的像是被水泥給封住,怎麼也不開竅。」

  小江看著她忿忿不平的樣子,問:「你這麼快就要放棄了?」

  「我……我才不會那麼快就放棄他。」她昂起下巴說。

  「這才是我認識的挽星。」小江笑說。

  「小江,你真的不生我的氣?」她一臉愧色。

  「我才沒那麼容易生氣,要不然從小到大不就早被你氣死了。」他想用玩笑的口吻化解彼此的尷尬。

  「我有那麼壞嗎?」挽星用力捶他一下。

  「怎麼沒有?從小到大哪一次不是我在讓你?」小江不想看她愁眉苦臉的樣子,她還是最適合笑了。

  挽星噗哧一笑。「說得也是。」她自己也不得不承認,要是自己真正愛的人是他該有多好。

  小江把燒肉珍珠堡吃完了,再吸了口可樂。「什麼都不要想,只管去追就好,這樣才像原來的你。」

  「謝謝你,小江。」挽星又是感動又是愧疚。
引言 使用道具
zerosmall
王子 | 2009-4-26 22:53:57

第五章

  快十一點了,挽星還沒有回來。

  高大的身影矗立在門口,像尊憤怒的門神。

  一個嘲弄的聲音驟然響起——

  你有什麼權利生氣?難道就因為她把自己給了你,你就自以為是她的所有人了嗎?你以為說要娶她,她就該心存感激,這樣會不會太可笑了?

  「不要再說了!」衛峻天低吼喝止那個聲音。

  「你在跟誰說話?」王健從屋裡出來,剛好聽到了。

  「沒什麼。」他握緊拳頭,按捺住狂亂的情緒。

  王健是唯一還不知道他和挽星之間的事的人,要是知道恐怕會跟衛峻天拚命不可。「不用幫小姐等門,她和小江出去不會有事的。」

  「沒關係,你先去睡,我再待一會兒。」他無法不去在意。

  聽他這麼說,王健只好進去了。

  用力地抹了把臉,試著讓自己保持冷靜,挽星對他來說相當重要,不僅是恩人的女兒,還有她是如此的美好,就像天邊一顆最閃亮的星星,是他可望而不可求的寶貝,他怕自己配不上她,無法給她想要的幸福,讓她感到失望,所以他始終和自己的感情拉鋸著。

  但是如果有朝一日真的將她推進其他男人的懷抱中,他又能捨得下嗎?

  不!他無法忍受這個想法,在她已經是他的人之後,這個念頭更是像只無形的手掌掐住他的心臟,讓衛峻天無法呼吸。

  那麼他該怎麼做才對?

  她已經表明不會嫁給他,該怎麼說服她才好?從來沒有一個女人像挽星這樣讓他這麼不知所措,就是因為太在乎了,所以才會躊躇、不安。

  摩托車在衛峻天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時駛近。

  「謝啪。」挽星跨下後座,拿下安全帽還他。

  瞄了下神情陰鬱的高大男人,小江不太確定地悄聲問:「真的沒問題?」

  「嗯。」挽星頷首。

  小江這才發動摩托車離開。

  連看也不看衛峻天一眼,挽星就這麼從他身邊走過。

  「為什麼要跟他出去?」他捉住她的手臂。

  「你這是在吃醋嗎?」她回眸淡瞅,故意裝得冷淡。

  「我……」衛峻天語塞。

  她有些於心不忍。「就算我拒絕了小江的求婚,並不代表連朋友都做不成,總還是可以出去吃個飯吧。」

  「你拒絕他了?」衛峻天眸底閃過一道驚喜。

  「對,可不表示就會答應嫁給你。」挽星說完就要回房間。

  「挽星……」大掌握住她的肩頭。

  「你是不是又要說你必須娶我以示負責?如果是這個的話就不用了,我不會嫁給你的,這輩子都不會。」她冷著小臉說。

  「那麼你希望我怎麼做?你告訴我!」衛峻天啞聲吼問。

  挽星心口倏地揪緊。「你連自己該怎麼做都不知道,那我說了又有用嗎?衛大哥,我們把那天晚上的事忘了,不要再提了好不好?」

  「我辦不到。」他從齒縫中迸出聲音。

  她似笑非笑地呵了一聲。「反正你當時喝醉了,記得的也不多,就當作是場夢,這樣不是很好?」

  「挽星,不要這樣……」衛峻天慌亂地、乞求地看著她。

  「不要怎樣?我說不要你負責,你應該很高興才對。不要擔心,我爸不會怪你的,因為一切都是我自找的,是我利用了你,因為我這個年紀的女生對性都會感到好奇,而你剛好在身邊又很方便——」

  「不要這樣說自己!你不是那種隨便的女孩子。」他氣惱地咆哮,聽她這麼說,他的心好痛。

  她眼眶紅了紅,忍無可忍地嬌吼:「本來就是這樣,明知道你酒量不好,還故意煮麻油雞,本來就居心不良,所以我們扯平了,這樣你可以安心——」

  衛峻天不待她說完,捧住她的臉蛋,狠狠的攫住那兩片令人又愛又惱的唇瓣,他早就想這麼做了。

  「呃……唔……」挽星用力掙扎,掄拳打他。「不要……」既然不肯說愛她,就別再碰她。

  他一把扣住她的小手,將它們扣到挽星的身後,唇舌不斷舔吮著嬌喘吁吁的小嘴,讓她沒空說話。

  挽星被他吻得兩腿虛軟得快站不住,只得靠在他身上嬌嗔著。「你……你好過分……」

  「我真的很過分。」衛峻天嗄啞的離開了半寸,氣自己高超的自制力遇上她就兵敗如山倒。

  「那就再抱我一次。」她的心軟了,反過來踮起腳尖回吻他。

  「不!」黑眸暴瞠。

  「你不要我?」挽星一臉受傷的低喃。

  衛峻天喉頭一窒。「不是……」他困難地吐出兩個字。他想要她,想要得全身都在痛。

  「那麼是要了?」她既純真又性感的望進他天人交戰的眸底,就是要逼他,不然這個男人真的很會忍。

  「挽星……」衛峻天想求她不要這樣逼他。

  「我想跟清醒的衛大哥在一起。」挽星不讓自己心軟。

  沒有男人抵抗得了這樣的話語,這絕對是徹底的誘惑。

  抗拒它!

  他必須這麼做!

  可是此刻他卻覺得自己的意志力薄弱到不行,身體的每一個毛細孔都想要她,每一條神經都在疼痛地叫著……

  挽星有些氣餒,如果這樣還是不行,下一步要怎麼辦,這個男人也太愛裝酷了,她都放下女孩子的自尊色誘他了,還要怎樣?

  「算了……」她沮喪到了極點。

  大掌扣住她的手肘,這一刻就算要他下十八層地獄,衛峻天也心甘情願,他認輸了。「走吧。」他啞聲地低語。

  咦?成功了?

  很小心地收起詭計得逞的笑意,挽星跟著他上樓,也不敢相信自己居然這麼大膽,不過為了獨佔這麼好的男人,面子和自尊又算什麼,她全豁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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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雖然挽星覺得自己真的準備好了,不過光是想到那些親密的接觸,臉還是跟著紅了。

  踏進他房內,聽見房門鎖上的聲音,挽星才抬起有些顫抖又要裝得很勇敢的笑臉,就被壓下來的男性大嘴給吻個正著……

  「衛……」才說他老愛裝酷,這會兒動作倒是真快。

  衛峻天托住她的背,讓嬌軀貼向自己。「現在後悔已經太遲了,男人的慾望一旦被挑起,不是說停就停得了。」

  挽星知道他是故意在嚇自己,要是她真的不願意,他再難受也會停手。「我才不後悔。」纖臂摟住他的脖子,獻上密密的甜吻。

  喉中發出男性的嘶吼,嘴上的吻也更重更深了。

  這一定又是夢!她正在他懷中,任由他為所欲為……

  衛峻天粗糙的大掌幾近貪婪地摩挲著挽星玲瓏有致的曲線,從腰到臀……兩隻柔挺的酥胸壓迫著他的胸膛,讓他的慾望亢奮、茁壯……

  「嗯……」嬌小的身子被整個提高,腳尖無法著地,只得夾住他有力的腰桿,感覺到那灼熱的凸起物正兇猛地抵在腿間,讓她跟著春潮氾濫,有過了一次歡愛的經驗,身體嘗過那種愉悅的快感,就很自然湧起一股強烈的需要,需要某種東西來填滿。「衛……衛大哥……我……」

  衛峻天吮著她的香舌,讓她的聲音變得斷斷續續的。「慢慢來……這次,我不想再弄痛你……」就算全世界的人都指責他,他也不會停下來。

  「嗯。」他的體貼和溫柔讓她的心融化了。

  將挽星抱到床鋪上放下,動手扯住印著卡通圓案的上衣下擺,再從她頭上脫了下來,衛峻天這才發現手掌抖得好厲害,就怕一時太粗魯或太急躁了,還得靠她的幫忙才能順利進行,當熾熱的黑眸凝睇著她瑩白柔軟的胸房,頂端的緋櫻色紅果在他的凝視下誘人的挺立著,喉結忍不住上下滾動了好幾下,他必須小心地控制,不想在她的嬌軀上留下任何瘀青。

  「可以嗎?」他用著不敢輕易褻瀆的口吻徵詢她的意見。

  挽星將他拉了過來,主動吻他,用行動來回答。

  不需要再更多的鼓勵,衛峻天將雙手撐在她的兩側,因為不想壓痛她,吻了她一會兒,慢慢地沿著纖頸往下……

  小手跟著滑進了他的衣服內,撫摸著每一寸剛硬的肌肉……

  他大聲粗喘著,索性抬高上身,將衣服扯去,露出古銅色的寬闊胸肌,看得挽星猛吞口水,上回自顧不暇,她根本沒機會好好欣賞,只是當赤裸的高大健壯身軀完整的呈現在她眼前,她無法想像自己曾經容納過如此巨大昂挺的男性慾望……

  「如果還是會痛就告訴我。」峻天半覆住她,吻住她的同時也進入她。

  「呃……」不像上回那麼痛楚,很快地接納了他的全部。

  兩人互相凝視著對方,感受到彼此正緊密的結合。

  手掌撐在兩側,避免自己的重量全都壓在她身上,然後用著緩慢的速度疼愛著身下的小女人,因為他而由女孩成為了女人,這個想法滿足了他,更加賣力的引導她享受每一道過程,而不是急就章的結束,他要她快樂,愉悅……

  「還好嗎?」衛峻天親吻著她汗濕的鬢髮,粗嗄地問。

  挽星用力咬住他的肩頭,才沒有叫出聲,不然要是被其他的人聽見,只怕都會衝進來救人,體內緊接著是一波又一波的收縮、痙攣襲來,讓她有片刻的時間幾乎失去意識……

  知道她得到了快感,衛峻天才容許自己紓解慾望,其間還不忘密切觀察她的反應,就怕這樣狂野的動作會被弄疼。

  似乎再也壓抑不住,從喉頭發出一聲粗啞的悶吼,將又困又累的挽星擁進懷中,等待高潮的餘韻漸漸散去……

  不知過了多久,他才掀開眼皮,眷戀地吻著她的肩頭,經過這一次的歡愛,衛峻天更無法將她交給其他男人,她只能是他的,說不定此刻她的腹中已經有了他的親生骨肉。

  如果有了孩子,他真的可以成為一個好爸爸嗎?他怕跟親生父親一樣,會用暴力對待自己的兒女,嘴巴裡說愛,可是卻又殘忍的傷害他們,這或許就是他遲遲不敢結婚的原因。

  「嗯……」小睡一下的挽星幽幽醒轉。

  「身子會疼嗎?」衛峻天嚴肅地睇著她愛困的嬌美睡臉,這副模樣讓他很想再要她一次,不過又要告訴自己,才初經人事不久的她無法承受太多。

  她微微揚高紅潤的唇角。「不會,只是有一點酸……衛大哥,我剛剛作了一個夢,我終於想起來是在什麼時候見過你了。記得那時候爸爸才剛去世沒幾天,大人們都好傷心,尤其是我媽,她常偷偷躲在房間裡掉眼淚,我都有看到……」

  「嗯。」他拉高棉被蓋住她。

  挽星掩上眼皮,像是在回憶著。「那一天半夜,我爬起來要上廁所,可是找不到媽媽……我就走出房間,然後跑到前面,就在這時候我看到一個大哥哥跪在爸爸的靈堂前面哭,那個大哥哥不敢哭出聲音,只是拚命地擦眼淚,就怕被別人看到會笑他,那個大哥哥就是你對不對?雖然現在的衛大哥長得比較高大,可是我應該不會認錯。」

  「原來你看到我了。」衛峻天想到那應該是他從美國趕回來的晚上,幫白叔守靈聊表心意,因為天一亮又要趕回美國,無法待到出殯。

  她又偎近他一些。「我就躲在簾子後面偷看,那時候就在想這個大哥哥是誰,為什麼在哭?後來媽媽發現我跑出來,就把我抱回房間去了,其實這麼多年早就忘了,直到剛剛才忽然想起來。」

  衛峻天沒有開口,想著當他有了獨當一面的能力,曾經私下托人重新調查那場車禍意外發生的原因,這才知道真相,便又趕回台灣,雖然還找不到確切的證據,但真正的幕後王使者已經呼之欲出,於是想替白叔討回一個公道,當時白嬸還在世,馬上阻止他,要他別再追究,為的就是不想讓挽星對任何人懷有一絲恨意,希望她能夠快樂幸福地長大。

  「衛大哥……」她試著笑,但失敗了。「你知道嗎?其實我媽並不是我爸最愛的女人。」

  他心裡打了個突。「為什麼這麼想?」

  「我剛上國一那年,因為考完試提早放學,回到家經過我媽房間,聽到我媽在哭,於是很好奇地躲在外面偷聽,然後就聽到我媽跟方媽哭訴心底的委屈,說我爸爸心裡其實早就有個很愛又難以忘懷的女人,可是對方好像是有錢人家的大小姐,和他身份不配,所以沒辦法結婚,而我媽又很喜歡我爸,所以拚命地倒追,我爸受到感動最後才答應娶她……當我聽到這件事時真的好難過,我以為自己的父母是彼此相愛,才會生下我。」挽星終於說出埋藏在心底多年的秘密。

  「我相信白叔是愛白嬸的,人與人相處久了自然會有感情,不能因為白叔曾經愛過別的女人就否決了一切。」衛峻天試著開導她。

  挽星苦澀地笑了笑。「可是到我媽過世,這個結還在她的心中,或許就是這樣才讓她的病一直沒辦法好起來,我想每個女人都希望成為自己所愛的男人心中的最愛。」

  「挽星……」他口拙,不知該如何安慰。

  她語氣平淡地說:「所以衛大哥不需要因為要負責才說要娶我,是我想跟你在一起,沒有勉強,因為勉強來的婚姻是不會幸福的。」

  「我並不覺得勉強,我們和你的父母是不一樣的,挽星……」衛峻天沒料到她會這麼想,急切的想解釋。

  「我愛衛大哥。」她勇敢地表白。

  「挽星……」衛峻天心頭遽震。

  「就算衛大哥年紀比我大那麼多歲,我也想跟你在一起,就算你比我快老,我也會一輩子跟著你、照顧你,即使你會比我早死,我也會繼續堅強的活下去。」纖白的手指劃過他繃緊的臉龐。「但是我不希望這種感情有半點不情不願,所以……我不會嫁給衛大哥。」

  他的心因她的話而發疼,比起挽星,自己顯得太過怯懦。

  「我沒有你想像的那麼好,我……」

  挽星不想再聽他的借口。「我要回房睡了,不然方媽她們會找不到我。」說著便起身穿衣。

  抓了褲子套上,衛峻天在她出去之前攔住她。「我沒有半點勉強,我想照顧你,讓你可以過得無憂無慮,這是我的真心話。」

  「衛大哥愛我嗎?」她問。

  他語塞了。愛是他怕自己無法給予的東西,所以無法輕易說出口。

  「你對我很重要,遠遠超過我的性命。」衛峻天只能這麼說。

  小臉透著明顯的失望。「我知道了,那我下去了。」

  衛峻天抹了把臉,知道那不是她想聽的,只能放她離開,也恨自己最終還是傷了她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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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聽著同事在乎機的那一端嘮叨著,衛峻天還是不發一語。

  「……你的假期也快結束了,什麼時候才要回來?老闆一直在問……到底是什麼事讓你捨不得離開台灣?該不會你有女人了吧?」

  這麼一叫嚷,就聽到好多人全都圍過來追問。

  「真的嗎?」

  「組長有女人了?」

  「長什麼樣子?」

  「看來有人真的要失戀了……」

  眾人七嘴八舌,其間夾雜著英文或日文,似乎還有人要跟他搶手機。

  「我還沒問完……都走開……不要吵……」

  衛峻天皺緊眉頭,直接關機,沒有必要跟他們報告自己的私事,眼看一個月就要到了,而他和挽星的關係也陷入僵局,這樣叫他怎麼走得開。

  煩躁地扒了扒頭髮,這世上也只有她能讓他這樣不知所措。

  走出電梯,尋找挽星的蹤影,才要走到廚房,就見到王健和阿桃姨偷偷摸摸地聚在那兒,望著裡頭竊竊私語。

  「發生什麼事了?」他隨口問道。

  王健把頭縮了回來,回頭轉述。「是住在隔壁條街的阿好嬸要幫小姐介紹對象,她可是我們這裡有名的媒人婆,只要她撮合的姻緣沒有不成功的。」

  「什麼?!」他心一沉。

  「小姐似乎也不討厭相親,成天待在這裡哪能認識什麼好對象,其實相親也不錯。」沒發現他的臉色變了,王健還自顧自地說道。

  衛峻天全身繃緊地聽著裡頭傳出的對話聲——

  「好、好,包在我身上,我回去之後馬上幫你安排,一定會找到適合你的對象……」中年婦人的嗓音由遠漸近,似乎正從廚房裡頭走出來。「挽星,你要相信阿好嬸,我可是是看著你長大的,絕對會幫你挑個好對像……」

  「謝謝阿好嬸。」挽星甜笑著送客。

  中年婦人把她誇上了天。「你這麼得人疼,將來一定會嫁個好丈夫。那我走了,有好消息馬上來告訴你。」

  送客人到了門口,唇畔的笑意才慢慢地斂去。

  「你要相親?!」衛峻天矗立在她身後,質問的口吻滿是怒氣。

  不待挽星開口,在旁邊的劉嬸馬上冷嘲熱諷一番。「我們小姐可是很多男人搶著要,就是有人不懂得把握——」

  「好了,不要亂說。」方媽把她拉了進去。

  衛峻天咬緊牙關。「這就是你的決定?」

  「你這小子為什麼對她這麼凶?」還不知道前因後果的王健,氣呼呼地指著他的鼻子,像是他犯了什麼滔天大罪。「我們小姐要相親,千你什麼事?我……你們不要一直拉我,我還沒說完……」

  說著,人已經被三個歐巴桑拖離現場。

  「跟我上去!」他凜著臉,一把扣住挽星的纖腕。

  「我……」還來不及開口,挽星就被拉上樓去。

  來到三樓,進了房間,他才放開她。「你……我知道我沒有資格阻止你跟別人相親,可是……我沒辦法眼睜睜的看著你嫁給別的男人。」

  挽星看他又氣又悶的樣子,就很想笑。「如果我真的要嫁給別的男人,你會怎麼樣?」她真的想知道。

  「我……我會……」

  「會怎麼樣?」她伸臂摟住他的腰。

  睇著挽星發亮的眸子,衛峻天投降了。「我會把你綁到美國,一輩子都不會放你回來。」

  聞言,她打趣地說:「這可是違法的行為。」

  衛峻天歎了口氣,把額頭抵著她。「你明知道我無法忍受。」

  她噗哧地嬌笑。「無法忍受什麼?忍受我像這樣吻著別的男人……。」邊說邊踮起腳尖,啄著他的大嘴、他的下巴。「還是這樣撫摸對方……」小手頑皮地在他的胸口上探索著,聽著他的喘息聲轉濃、轉粗,於是將目標移到他的褲頭。

  「挽星……」他倒抽了一口氣,抓住那只調皮的小手。

  「還要我再說下去嗎?」她就是故意要挑逗他。

  「我該拿你怎麼辦?」衛峻天挫敗地低問。

  瞅著他極度困擾的神情,不再逗他了。「只是相親而已,又不是非要嫁給對方,何況阿好嬸也幫了我不少的忙,三不五時都會介紹客人來這裡投宿,所以我也不好拒絕。」

  「萬一對方喜歡上你呢?」衛峻天緊盯著她。

  「那就交往看看也不錯。」大眼轉了轉。

  「白挽星!」他怒喝。

  她嘖笑一聲。「開玩笑的,你真沒有幽默感。」

  「對,我就是沒有!」說著便將她抓過來狂吻。

  當大手情難自禁地鑽進挽星的衣內,愛撫著她滑膩的肌膚,暗示已經很明顯了,她嚥著口水,推了推他。「不行,我那個來了。」

  聞言,衛峻天便只是將她箍在懷中,兩條鐵臂緊緊的環住她,沒有再繼續,不過知道她的月事來了,心中居然有著些微的遺憾。

  挽星輕扯唇角,擠出澀澀的笑靨。「我沒有懷孕,所以衛大哥可以安心的回美國去了。」

  「……再給我一點時間。」他想擁有她,但又怕無法給她想要的,那比什麼都還要傷人。

  她沒有說話,只是偎在他的胸前。

  過了兩天,挽星帶著前來投宿的客人到樓上的房間,安頓好之後,笑吟吟地下樓,雖然才打算住三天,不過只要有生意上門就很開心了。

  正要到廚房看看要做什麼,就瞥見櫃檯前站了個穿著手工制昂貴西裝的男人,年紀約莫三十出頭,兩手背在後頭,態度高傲,還以為是客人,想不到今天生意這麼好,一連有兩位客人上門。

  「歡迎光臨!」她熱情地揚聲招呼。「先生你好,請問是要住宿嗎?」

  男人將目光睇向她,眼神習慣性的帶著幾許冷漠。「這家旅館的生意一看就知道不好。」

  聽到有人眨低自己的寶貝,任何人都會生氣。「先生,如果你是專程來批評別人的,那麼請你離開。」

  他哼了哼。「你都是這樣對待客人的嗎?」

  「我是老闆,有權利選擇客人,不喜歡的,就算付再多的錢也不收。」挽星越聽越刺耳,虧這個男人長得還人模人樣的,不過渾身上下一派尊貴,還以為自己是皇帝,有錢人就了不起。「請你出去!」只差沒說出「滾」。

  「這家旅館你要賣多少錢?」彷彿沒聽到挽星的話,開口又問。

  挽星氣得小臉脹紅,握緊拳頭。「我才不會賣,你給我出去……」說到這裡,就感覺到有人握住她的肩頭,回頭瞄了一眼,是衛峻天不知何時來到自己身後,當她的後盾。

  兩個幾乎勢均力敵的男人就這麼互瞪著對方。

  男人冰冷的視線犀利的掠過放在挽星肩頭上的男性手掌,再打量了下衛峻天,像是在衡量對手的實力。「怎麼稱呼?」

  「衛峻天。」

  「司灝辰。」俊美的面容透著一抹沉思,似乎也想知道這個男人的來歷,當然這對他來說不是難事。

  「皇璽司家?」司灝辰極可能是皇璽集團未來的主事者,更是眾家媒體追逐的目標,但讓衛峻天全身肌肉繃緊的,是這個不速之客讓他聯想到的事。

  注意到衛峻天握住自己肩頭的力道似乎太重,其中透著不尋常的緊張,挽星仰高腦袋,問:「衛大哥認識這個人?」

  「不認識。」衛峻天臉色一凜。

  「不用你們趕,只要見到我要找的人之後,自然就會離開。」司灝辰在心中琢磨著這個男人和挽星的關係,甚至他是不是知道了些什麼。

  挽星把視線移向司灝辰,眉心一蹙。「你要找誰?」

  「陶子晴。」

  她一怔。「你要找子晴姊姊?你是她什麼人?」

  「丈夫。」

  「是前夫。」一個輕柔卻又隱約帶著怨懟的女子嗓音糾正他。

  「我們不要老是為了同樣的問題爭吵。」見陶子晴走向自己的纖影,司灝辰的態度終於不再那麼傲慢,多了些人味。

  「怎麼不讓司機來接我就好了?」礙於有其他人在,陶子晴不想跟他爭辯,給他留一點面子。

  司灝辰握住她的柔荑就往外屋外走,要離開連個招呼都不打。「我再不親自來接你,只怕真的要變成前夫了。」每個男人都有弱點,而他的弱點就是她。

  看著他們走遠,挽星還有點餘怒未消。

  「真沒禮貌……不過老天爺還真是不長眼睛,像他那種目中無人的男人,居然可以娶到像子晴姊姊這麼溫柔的女人,配他真是太浪費了……我去拿鹽來灑,去去霉氣,最好不要再來了。」

  挽星當真去拿了一整包的鹽,到門口灑了一遍,才走回屋內,就見衛峻天一臉若有所思。「衛大哥,你在想什麼?」

  「沒什麼,我只是在想……這位陶小姐是自己來投宿的嗎?」司灝辰的出現絕對不是偶然。

  她偏頭想了想。「我記得那天是司機載她來的,我心裡還在想,家裡有司機應該滿有錢的,怎麼會來住我們這間舊旅館,不過當然了,我們這裡是比較有人情味,只是沒有人介紹,很少人會聽過『富貴客棧』。」

  「說不定真的有人介紹她來的,是我想太多了。」衛峻天臉色沉凝地睇著門外,他們方才離去的方向。

  「對呀,說不定子晴姊姊就是聽人家說起我們這裡住起來有多舒服、有多安靜,才會決定住下來的。」挽星一邊聊著一邊把玩他的大掌,撫著他粗硬的指節,以及長了繭的指腹,和自己的手相比,簡直是兩倍大。「希望子晴姊姊趕快把他甩了,再找個比他更好的男人。」

  他沒有注意到她在幹什麼,只是想著白叔都已經死了,和司家再也沒有任何關係,上一代的恩怨,若要再加諸在挽星身上,他會不計一切代價的保護她,誰也休想動她一根汗毛。

第六章

  再過三天,衛峻天一個月的假期就要結束,必須要回美國去了,挽星每天都偷偷地在數著日子。

  她兩手抱著膝蓋,歎了口氣,也許他們之間緣分真的不夠,要怎麼做才能打開他的心結,讓他明白承認愛一個人並不困難,還是她弄錯了,他根本就不愛她……挽星患得患失地心忖。

  可是真的好愛有他在身邊的滋味,讓她不必故作堅強,可以哭泣、可以撒嬌,而他也縱容她、寵溺她。而當他老是擺張酷臉,習慣隱忍自己的情緒和想法時,她老愛逗到他又氣又惱,直到真情流露為止……

  其實他們是互相依賴著。

  「真的就這樣讓他走嗎?」她喃喃自語著。

  才打算躺下來睡覺,就聽見外頭傳來慌亂的跑步聲,接著有人急促地敲著她的房門。

  「挽星!」是劉嬸的聲音。「快點出來!老王昏倒了……」

  她臉色丕變,馬上跳下床鋪,打開房門。「王伯伯昏倒了?!」

  「對,剛剛才發現他倒在櫃檯前面,可能是他的老毛病又發作了……」劉嬸和她一起往外跑。「已經打電話叫救護車了……」

  挽星才走出來,果然就看到王健躺在地上,像是沒有了氣息,而衛峻天正在幫他做心臟按摩,還有測量他的呼吸、心跳。

  「王伯伯!王伯伯!」她撲上前叫了好幾聲,想要叫醒他,以往只要聽到她在叫他,一定都會馬上回應。

  「老王,你快點醒過來……」阿桃姨一把眼淚一把鼻涕地叫道。

  方媽沒有出聲地站在一旁,她臉色蒼白,兩手緊握著,像在跟老天爺祈求似的。

  衛峻天繼續做著心臟按摩,不敢停止,等待救護車來到。

  「王伯伯,你不要死……你不要離開我……我不要你死……」挽星淚流滿面的哭喊著,她的心好痛,雖然他們非親非故,可是卻比親人還要親,真的不想再失去親人了。「王伯伯,你快點醒過來……」

  不到五分鐘,救護車趕來了,鳴笛聲在靜夜裡聽來格外的令人驚恐,左右鄰居也跑出來察看究竟。

  救護人員將王健抬上了擔架,詢問了些病史後,便推上救護車。

  挽星振作起精神,知道現在不能慌。「我跟他們一起去醫院,你們在家裡等,有任何狀況我會打電話回來。」

  「好,小姐,不管發生什麼事,你都要冷靜。」

  「知道了,我們會在家裡等……」

  衛峻天朝她們頷首。「我跟她去醫院,你們不用擔心。」

  有他跟著,三個歐巴桑也安心了些。

  坐上救護車,挽星抓著王健的手,希望給他撐下去的力量,看著救護人員幫他戴上氧氣罩,並且進行急救治療,不想哭,眼淚還是拚命地掉。

  「挽星,他不會有事的。」衛峻天將她摟進懷中。「他這麼疼你,不會忍心就這麼走的,他一定會撐過去的。」

  她伏在他懷中,壓抑著情緒以至於全身發抖。「都是我不好……我不該讓他喝酒的……我應該嚴格禁止他喝才對……是我害了王伯伯……」

  「這不是你的錯。」他不斷安撫。

  醫院很近,一下子就到了。

  簾子唰地被拉上了,醫生和護士將儀器推進裡頭,他們除了等待還是等待,過了一會兒,醫生診斷出來,馬上將王健送進加護病房觀察。

  由於加護病房有固定的時間才能進去探望病人,家屬只得留在外頭的長椅上等候奇跡的出現。

  衛峻天找了個位子坐下,讓她靠在自己身上。「先睡一下,要等明天早上才能進去探病。」

  「我先打電話回去。」她知道家裡還有人也睡不著。

  他將手機給她,聽著挽星哽咽的和方媽說了幾句便掛斷了。

  深夜的醫院瀰漫著一股冰冷哀戚的氣氛,每個家屬的臉上都是愁雲慘霧,沒有人睡得著覺,即便睡著了也隨時都會驚醒。

  撫著挽星柔軟的髮絲,衛峻天不敢動一下,就怕驚擾了挨在自己身上的她,他希望她能好好睡一下,讓她的情緒穩定下來。

  「王伯伯不會死對不對?」挽星幽幽地開口。

  「嗯。」他胸口一緊。

  挽星沒有張開眼睛,沉默了片刻,直到現在才慢慢冷靜下來。「其實我早就已經作好心理準備了,不只王伯伯,還有方媽、阿桃姨和劉嬸也一樣,看著她們一年比一年老了,總有一天都會離開我……因為這世上沒有人不會死的,只是遲早的問題而已。」

  他不發一語,只是將她攬得更緊。

  因為他們都嘗過失去最愛的人是什麼滋味。

  「……到了最後,他們都會跟爸爸、媽媽一樣丟下我,就只剩下我一個人守著旅館,可是即使這樣,我也會很堅強地活下去。」她這麼告訴自己。

  衛峻天心如刀割地聽著,只能親著她的發頂,希望自己有通天的本事,能讓她永遠不必再經歷這些痛苦。

  「衛大哥,你不要擔心,我不會有事的,我已經有經驗了,這種事打不倒我的……我一定會熬過來的……」說到最後,聲音漸漸變小,似乎是睡著了。

  衛峻天睇著她沉沉睡去的小臉,一直以為她還小,卻已經比別人嘗過更多的生離死別,他多希望自己能再多呵護她、寵愛她一些,把最好的給她,讓她永遠都能帶著笑容,不再有悲傷。

  如果這不是愛,那麼又是什麼?

  是的,他真的很愛她。

  就這樣,他們坐在加護病房外頭,等著天亮,等著好消息傳來……

  終於等到可以進去探病的時間,他們換上隔離衣,輪流著進去,凝聽著護士的說明,病人的情況很不樂觀,要有心理準備等等,挽星只是噙著淚水,默默地聽著,半個小時過去,探病時間也告一段落。

  坐上計程車回到旅館,挽星將護士的話轉述給其他人聽,每個人心情都無比的沉重。

  「我先去洗澡。」說完,挽星的臉色比雪還白,走了進去。

  方媽她們只好從衛峻天口中,再詳細地詢問了狀況,其實以王健的病情,早就預料到會有這一天了。

  待她們輪番問完之後,衛峻天回到樓上房間,也沖了個澡,隨時準備再去醫院,甚至應付可能有的情況,旅館裡只有老弱婦孺,總要有個男人在。

  衛峻天拿起手機,打算要再跟公司請假,門上傳來了敲門聲。

  他將手機放在床頭櫃,上前開門,瞅見站在外頭的挽星,目光轉柔。「怎麼不去躺一會兒?晚一點我會陪你再去醫院。」

  挽星跨進房內,不由分說地張臂抱住他。

  「挽星?」

  「……抱我。」這個時候,她不想一個人,想要有人陪在身邊,覺得自己有依靠,不是孤獨的。

  他遲疑了兩秒,便將房門關上。

  「衛大哥……」挽星抬起快哭出來的臉蛋,那脆弱的眼神讓他心都痛了。

  彷彿能夠完全感受到她此刻有多麼需要慰藉,只要她開口,不管是什麼事,他都願意照做。衛峻天俯下頭吻她,用力吮咬她的唇瓣,而她也不客氣地回應……

  激烈的熱吻讓她站立不穩,倒退兩步,嬌喘吁吁地被壓在牆上,身上的衣物輕而易舉地被男性大掌卸除,兩隻不安分的小手也決定還以顏色,拉扯著他褲腰上的皮帶,當她想要解開褲頭上的鈕扣,可是越急就越打不開,不禁大感挫折地逸出嗚咽……

  「讓我來。」衛峻天只能粗喘著協助她完成,急切地想進入她,與她合為一體。

  他悶哼一聲,將自己深深地埋入。

  即使不是第一次,但結合之後的脹滿和力道,依然讓挽星呼吸一窒。

  挽星將自己完全交給了他,信賴著他,知道他不會傷害自己……在高潮來臨時也喚著他,她不想就這麼結束,不願去想王伯伯可能會死,只想要永遠停留在現在,什麼都不要去想……

  雖然這間老舊旅館沒有很好的隔音設備,不過原本住在同一層樓的房客都已經退房了,挽星不再需要強忍,她在極度的愉悅中啜泣哭喊……

  滿足了她的需求後,覆在身上的高大男人這才汗如雨下的做最後衝刺……

  「有弄疼你嗎?」每回歡愛結束,他總會這麼問。

  「沒有。」她枕在他的手臂上,昏昏欲睡。

  「那就睡一下,晚點再叫你。」衛峻天將她密密的摟在懷中哄著。「什麼都不要想,照顧病人可是很辛苦的,所以要養足精神才行。」

  挽星輕揚唇角。「嗯……衛大哥,謝謝你,我好高興你可以陪在我身邊。」

  「睡吧。」衛峻天親吻了下她的額頭。

  「等王伯伯醒來,你就可以回美國了,只要再陪我幾天就好……真的只要幾天就好了……」說著、說著就睡著了。

  衛峻天才想告訴她,他決定暫時待在台灣,見到她真的睡了,決定另外再找機會跟她說。

  過了三個小時,當他們坐上計程車再度來到醫院,才到加護病房外頭,正好有位護士從裡頭衝出來,看到他們來了,馬上過去。

  「你們是王健的家屬?醫生正在幫他急救……」

  挽星臉色倏地刷白。「為什麼突然要急救?發生什麼事了7  」

  「剛剛病人的心跳突然停止,醫生正在處理。」護士說完又回到加護病房內,挽星想跟著進去卻被阻止了。「請在外面等。」

  她無助地看著那扇門,小手本能地握住衛峻天的。

  大掌用力回握,給她支撐的力量。

  加護病房的門再度打開,剛才的那位護士行色匆匆地跑出來。「你們快跟我進去見病人最後一面!」

  這句話等於是在宣告什麼,挽星幾乎快站不住了。

  衛峻天托住她的背,不讓她癱倒在地上。「你必須進去……挽星?」

  挽星深吸了口氣,才白著臉走了進去,腳上像是綁了鉛塊,每一步都走得好沉重,多麼希望能夠逃開這一刻。

  來到病床旁邊,醫生低聲說了幾句話,大致是病人的心臟衰竭得很嚴重,已經盡了全力,趁現在跟病人話別等等。

  「王伯伯……我是挽星……王伯伯……你張開眼睛……」她彎下身子,附在王健耳畔叫喚著。「你不是說過要看到我結婚才會安心地走嗎?你不可以說話不算話……王伯伯……」

  原本呈現彌留狀態的王健似乎真的聽見了,微微掀開眼皮,搜尋著聲音的來源,當目光的焦點找到了她,蠕動了幾下乾癟的嘴唇,彷彿想跟她說些什麼,但是已經使不出力氣了,他合上了眼皮,這次再也睜不開了……

  知道他走了,衛峻天難掩哀痛的神情,可是他最在意的還是挽星,她沒有崩潰的大哭,甚至連眼淚也沒掉一滴,只是呆呆地站在那兒看著。

  護士請他們先出去,交代會先將病人的遺體送到往生室。

  衛峻天攙著挽星走到加護病房外頭,打了電話回旅館,告知這件消息。「方媽說她們會請葬儀社的人過來,要我們再等一下……挽星,想哭就哭出來,沒有關係。」

  她搖了搖頭,茫然地喃道:「我應該高興才對,因為王伯伯去那個世界以後,可以開開心心地喝酒了,不會再受病痛的折磨了……我強留著他,只會讓他更痛苦而已……我說得對不對?」

  「過來!」衛峻天將手掌伸向她。

  她抬頭看他一眼,把小手放上去,讓衛峻天將自己拉進懷中。

  「雖然生命是無法由我們來做決定,可是我相信王伯伯是帶著沒有遺憾的心情走的,因為這裡有那麼多愛他的家人送他離開。」

  衛峻天能夠感同身受,因為當年就是白叔讓他有家的感覺,像個父親一樣地對待他,住在「富貴旅館」那半年是他最快樂的日子,也才沒有讓他變得憤世嫉俗。

  「嗯。」挽星也是這麼告訴自己。

  沒過多久,葬儀社的人過來處理王健的後事,他們不懂這些儀式,只能照著指示去做,接著便轉往了殯儀館,而旅館裡的其他人也趕來,幾個歐巴桑哭成一團,氣氛更是令人鼻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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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半夜兩點多——

  聽見細微的震動聲,警覺性高的衛峻天在第一時間就掀開眼皮,反手拿起擱在床頭櫃的手機,迅速地關掉,審視著蜷縮在懷中的嬌小人兒,就怕她因此被吵醒,見她仍在沉睡狀態,他才安心地坐起身,接著下床,赤著大腳走到門口,在不驚動到挽星的情形下開門出去。

  他一出去,挽星也跟著睜眼,雖然手機調成震動,在靜得連根針掉在地上都可以聽見的深夜裡依然很清晰,她馬上就醒來了,如果沒有猜錯,不是他美國的公司打來的,就是養父母那邊。

  這幾天儘管忙著處理喪禮的事,不過挽星並沒有因此忘了這件事,只是衛峻天一天不跟她開口說要走,她也就裝作忘了,不去提它,但不代表它就不存在了。她真的不希望他回美國,也許他一走就再也見不到他了,但她也說不出挽留他的話。

  喀!一聲極輕的開門聲響起,挽星飛快地閉上眼睛。

  衛峻天重新回到床上,將她攬在胸前。工作原本是他所熱愛的,也投注了許多心血,讓他割捨不下,而上司對他的倚重和期望更讓他無法說辭就辭,可是在無法兩者兼顧之下,也只能選擇其一。

  「你去哪裡了?」她帶著睡音問。

  他沉吟了下。「沒有,只是下樓確定大門有沒有鎖好……天還沒亮,再睡一下。」用自己的胸懷和體熱將她層層包圍,希望能為她遮風擋雨。

  挽星見他不說,也不點破。

  白挽星,不要去強留一個男人,母親的前車之鑒還不夠你做為警惕嗎?所以不要去想,只要珍惜現在就夠了。

  她在心中對自己說著,不要只留下人,除非連心也一起留下,不然她寧可什麼都不要。

  「衛大哥?」挽星沒有睡意了。

  「嗯?」

  「你的養父母對你好嗎?」她將臉頰貼在他的胸口,聽著他沉穩的心跳。

  衛峻天失笑。「怎麼突然問這個?」

  「因為我都不知道你的事,所以想多瞭解一下。」她希望更拉近彼此的距離。「他們對你好嗎?」

  「嗯,他們對我很好,吃的、穿的從來不缺,也很照顧我。」衛峻天盯著天花板,房間裡幽幽暗暗的,只有外頭的路燈隔著玻璃透進一些光線來。「因為我養母的身體不太好,生了女兒之後就一直無法再懷孕,所以收養我算是了了他們想要兒子的心願。」

  「可是我卻覺得這樣好自私,萬一他們又有了自己親生的兒子,那你該怎麼辦?是不是就不要你了?」她為他打抱不平。

  他的下巴摩挲著挽星的發頂,嘴角微扯,似乎不很在意。「就算是這樣也沒關係,那時我已經可以照顧自己,也可以找工作賺錢。」

  聞言,挽星卻為他感到心疼不已。「一個人很寂寞吧?」想著他從小在親生父親的打罵之下長大,逃離家門之後,總算有人願意收養他,卻只是為了想要一個兒子,是有目的的,任誰心裡都會不好受。

  「習慣了就不覺得了。」衛峻天說得很淡然。

  「如果爸爸當初把你留下來就好了……」她輕歎道。

  他卻不這麼認為。「旅館的生意一向普通,勉強可以撐下去,要再多養一個孩子白叔會很辛苦的,白叔希望我能得到更妥善的照顧,才讓我我跟養父去美國的,白叔是用心良苦,我也很感激他。」

  挽星挪了個舒服的姿勢繼續追問:「那你妹妹呢?你們感情好嗎?」

  「我跟她……嗯,就像兄妹。」衛峻天一語帶過。

  「她長得漂亮嗎?」她隨口問道。

  「漂不漂亮我沒注意,不過很有異性緣,身邊的男朋友都沒有間斷過……好了,快點睡覺。」

  「衛大哥好像不希望我知道太多有關你的事?」挽星噘嘴嗔道。

  衛峻天猶豫了下。「我沒這麼想。」

  「好,那我再問你,你以前跟幾個女人交往過?」她故意裝作醋勁大發的模樣質問他。「要說實話。」

  「挽星……」他真想求饒。

  「不想說就算了。」她轉身背對他。

  「別生氣。」衛峻天有些急了,只能投降。「我跟她們已經過去了,甚至可以說連開始都還沒有就結束了。」

  挽星偷偷噙著一抹黠笑,然後繼續裝出吃醋的口吻問:「真的?」

  「嗯。」

  她噗哧一笑,露餡了。

  「你……」衛峻天才知道被耍了。

  她又轉過身來,兩手圈住他的脖子。「你又上當了!」

  「我該打你屁股!」衛峻天一臉不知該拿她怎麼辦的寵溺神情,只得咧了咧嘴,假裝威脅她。

  「你才捨不得……」小嘴湊上去親吻他。

  他目光轉熾,作勢張口咬她來報復,逗得挽星格格嬌笑。不過衛峻天知道她需要休息,連著幾天忙碌下來,她整個人又瘦了一圈,所以他必須克制自己的慾望。「不要玩了,乖乖睡覺。」

  挽星白他一眼。「又不是小孩子,我已經是女人了,而且是你的功勞。」

  「你知道對男人說這句話有多危險嗎?」衛峻天瞇眼瞪她。「如果你想早上爬不起來的話,我很樂意配合。」

  她悶笑地收斂了些。「是,我乖乖睡覺就是了。」

  「這還差不多。」他真是敗給她了。

  蜷縮在他的懷中,挽星唇角的笑意漸漸淡去,她只是想藉著鬧他來紓解心中的哀傷,就怕自己又掉淚。

  「如果難過就哭出來。」他憐惜地低哄著,早就看出她愛用笑臉來掩飾,哄騙週遭的人。

  「我才不哭。」

  衛峻天聽著她有些賭氣的回答,表情一柔。「那明天出殯的時候,就好好的送王伯伯走,不要再讓他擔心,這樣他才能走得開。」

  「……嗯。」

第七章

  喪禮圓滿結束了,大家表面上看起來像又開始原來的生活,只是心裡也明白一切都不同了,但是日子還是要過下去。

  「謝謝你,下次有機會的話請再度光臨。」

  挽星笑吟吟地送走住了一夜的客人,才要進屋,就聽到有人在叫她,於是轉身看看是誰。

  「挽星,我正要找你。」一名中年婦人越過馬路走過來。

  「阿好嬸。」她忙又綻開笑臉打聲招呼。

  「因為你們在辦喪事,我不方便來跟你說這件事,現在老王也出殯了,所以馬上來找你……」阿好嬸熱絡的拉著她的小手。「我阿好嬸可是說到做到,已經找到適合你的對象,對方今年二十八歲,人很古意,家裡有好幾甲田地剛好有高鐵經過,所以賣了很好的價錢,變成田僑仔,而他又是念那個叫什麼飯店管理,想自己開一間現在流行的民宿……」

  挽星幾次想開口婉拒,就是插不上嘴。

  「像我們這兒可是很適合觀光遊覽,又有老街,還有許多古跡、觀光夜市,所以對方很感興趣,要是你們真的結婚,說不定還可以出錢幫你把這裡重新裝潢一下,會有更多客人來住也不一定。」

  挽星總算等她把話說完了。「阿好嬸,真是太麻煩你了,只是我現在沒什麼心情跟人家相親。」

  「我明白你的心情,可是人死不能復生,何況老王也希望你有好的歸宿,這樣他也會安心。」阿好嬸還是不願放棄這個媒人禮,時機歹歹,媒人錢加減賺。「你們就先吃個飯再說,也沒要你馬上嫁過去,我說的對不對?」

  「我考慮一下再跟阿好嬸說。」

  阿好嬸有些不太高興,可是也只能這樣了。「你要早點決定,像他這麼好的對象可是很難找。」

  「嗯,謝謝。」挽星陪著笑臉說,好不容易才把人送走了。

  要是還沒認識衛峻天之前,她一定會答應去相親,甚至會從其中挑出一個適合的對象,只要能幫助「富貴旅館」撐過難關,她會認真地和對方交往,可是現在不同了,除了他,她沒辦法接受其他男人,沒有辦法像對他那樣撒嬌,甚至做那麼多親密的事。

  挽星歎了口氣,正打算進屋去,一輛計程車在這時慢慢地駛近,最後來到旅館門口停下,她好奇地探看,說不定是來投宿的客人。

  「小姐,你要找的旅館到了。」運將操著台灣國語向後座的女乘客說明,語氣有點怕怕的,這一路上就見她趾高氣昂,把他當家裡的司機看待,從機場到這裡,就見她看什麼都不順眼,長得漂亮沒路用啦,沒有男人受得了這種女人。

  女乘客朝車窗外瞄了一眼,用著有些嫌惡的口吻質問:「這間旅館好破舊,你確定沒有弄錯?」

  「我不會弄錯的,這附近幾條街上就這一間旅館而已,而且你給我看的地址也是寫這裡。」運將再三保證,只差沒對天發誓。

  聞言,女乘客只好姑且相信他了。「好吧,把我的行李搬下來。」

  運將趕緊打開車門下去,從後車廂中把兩隻名牌行李箱搬出來,而後座的女乘客也開門,伸出一條修長的玉腿,裹在鑲著水晶的限量牛仔褲內,接著是她略施脂粉的明艷五官,上身穿著黑色細肩帶背心,外搭同樣黑色的七分袖罩衫,她整個人就像個正在走秀的模特兒。

  拿到了車錢,運將開了車頭也不回地走了。

  「你好!」挽星笑容可掬地上前詢問。「我是這間『富貴旅館』的老闆,請問小姐是要住宿嗎?」說話的同時,兩眼也一直盯著眼前的年輕女人,她猜這女人大概比自己大個四、五歲,打扮得成熟時髦,而且長得很亮眼,全身穿戴的雖然不知道是什麼牌子,但一看就覺得很有質感。

  聽了挽星的自我介紹,她往自己身後一瞟。「既然你是老闆,就幫我把行李拉進去吧。」說著就先進屋去了。

  挽星便一手拉著一隻行李箱也跟著進去。「我還不知道小姐怎麼稱呼?我先跟小姐說明一下我們旅館——」

  不等她說完,年輕女人劈頭就問:「我先問你,卡爾……不是,我是說衛峻天是不是住在這裡?」

  挽星怔了怔。「你認識衛大哥?」

  「原來他真的住在這裡。」一旦確定了,那就好辦。「他現在人呢?」

  「衛大哥正好出去辦點事,應該很快就會回來了。」挽星有些忐忑不安地看著她,猜測著她的身份。「請問你跟衛大哥是……」

  年輕女人不耐地瞟挽星一眼,好像覺得她問太多了。「我是他的未婚妻,這樣你懂了嗎?他住哪一間房?我要住他隔壁。」

  挽星小臉一沉。「衛大哥沒有未婚妻,小姐,這種事請不要亂說。」

  「誰說沒有?我說是就是——」

  「愛曼達?」才剛踏進門的衛峻天一眼就看見她,高大的身軀一頓,用英文質疑地問道:「你怎麼會在這裡?」

  「卡爾!」叫作愛曼達的年輕女人歡呼一聲,衝上前熱情地抱住他,就要往他頰上遞上香吻,被他皺著眉頭避開了。「我好想你!」

  看到這一幕畫面,挽星的心頓時涼了半截。難道這個女人真的是衛大哥的未婚妻?不會的!衛大哥不會欺騙她……

  「你來做什麼?」衛峻天握住愛曼達的臂膀,將她稍稍推離自己。

  「因為你不回美國,我當然要來了。」她說得很理所當然。「我倒想看看有什麼天大的事讓你放下工作,這麼久了還不回去。」

  「這件事我已經跟公司說明了。」他繃著酷臉。

  「可是我不能接受,難道你是因為我的關係才不回美國?」愛曼達很不滿地質問。「到底要怎麼樣你才願意接受我?」

  「愛曼達!」他沉聲低喝。「有事上去再說。」

  愛曼達撇了撇紅唇,只得先聽他的。

  「挽星,我幫她把行李提上去就好了。」衛峻天走過去,自然也看得出她滿臉疑問。「愛曼達是我養父母的親生女兒,在名義上算是我妹妹。」

  聽了他的解釋,挽星不自覺地吁了口氣,血色又回到小臉上。「原來她是你妹妹。」之前有聽他提起過有個妹妹,但是跟想像中真的差好多,很難把對方的態度看作是在跟兄長說話,實在很令人懷疑。

  「嗯。」接過挽星給他的鑰匙後,他兩手各提著一隻行李箱便往電梯走去。「愛曼達!」見她沒跟上,於是回頭叫道。

  愛曼達這才跟上,不過還是狐疑地看了挽星一眼,女人的直覺得讓她覺得有些不對勁。

  衛峻天將行李搬進隔壁的客房,他思索著該怎麼說服愛曼達回美國去,兩人可以說是一起長大的,他太瞭解愛曼達的脾氣了,要叫她回去恐怕不太容易。

  「爸媽知道你來台灣嗎?」他拉開窗簾,讓陽光灑了進來。

  愛曼達脫下外頭的黑色短罩衫,兩手環胸,突顯傲人的上圍,睨著背對自己的高大男人。「那是當然了,爸媽可是很贊成我來台灣找你。」

  他在心中歎氣。「愛曼達,你回去吧。」

  「為什麼?你就那麼不想看到我?」她嬌顏盛怒。「娶我就這麼困難嗎?只要娶了我,爸爸的公司也就是你的了,還可以擁有我,有多少男人想要得到這樣的機會,為什麼你偏偏不要?」

  衛峻天背對著光瞅著她,神情是複雜的。「打我第一次見到你,你就只能是我妹妹,這個想法永遠都不會改變。」

  「我不想當你妹妹,從爸爸帶你回家,見到你的第一眼,我就喜歡上你,只要收養關係終止,我們就不再是兄妹了,不會有人反對我們結婚——」

  「那是不可能的!」他堅定地否決她的話。「我對你只有兄妹之情,你嫁給我是不會幸福的。」

  她不以為然地嬌哼。「只要能嫁給我要的男人就夠了,而你就是我要的,不要忘了,要不是我爸媽收養你,你也不會有今天,他們信任你,願意讓我嫁給你,你不能拒絕。」

  「愛曼達,有那麼多條件比我好的男人在追求你,你也喜歡他們,才和他們約會,所以你並不是非要我不可。」衛峻天瞭解她,因為太習慣得到想要的東西,因此才會對他執迷不悟。

  愛曼達固執得聽不進去。「那是因為我想讓你嫉妒,所以才利用他們,其實我根本不喜歡他們,我要的是你,卡爾,我哪一點不好?我不漂亮嗎?你看到我不會想抱我嗎?」

  「不會。」他淡淡地說。

  她嬌顏一白。「如果爸媽求你娶我呢?你忍心拒絕他們嗎?」

  衛峻天緊閉了下眼。「愛曼達,你已經幾歲了,別再做出這麼幼稚無理的舉動,你知道這麼做只會破壞彼此之間的感情,對事情並沒有幫助……你剛下飛機,先休息一下。」

  踏出了房門,他臉色凝重地站了一會兒才下樓。

  「衛大哥,她還需要什麼東西的話要跟我說,我幫她準備……怎麼了?」話說到一半,被用力抱住,讓挽星嚇了一跳。「發生什麼事了?」

  「沒什麼。」他只想從她身上得到力量。

  「她是來叫你回去的嗎?」只有這個原因了。

  「她的事我會處理,你不要想太多。」衛峻天知道早晚都必須解這個問題,那是他的問題,不想拖她一起下水。

  挽星撫著他備受困擾的剛硬臉孔。「我本來還以為她是你以前的女朋友,追到台灣來想跟你復合,我真的好擔心,要是真的這樣,我就在想該不該在飯菜裡加瀉藥,讓她拉個三天三夜,早點把她趕走。」

  「不會有那種事發生。」他被她逗笑了。

  「那可難說了。」她笑睨他一眼。

  「除了你,我誰都不要。」衛峻天情難自禁地俯下頭吻她。

  旁邊有人故意咳嗽。「咳、咳,你們不要當作這裡都沒別人在。」正在準備中飯的劉嬸開玩笑地說。

  挽星小臉一紅,推了推他。「好了,我要去幫忙了。」

  衛峻天「嗯」了一聲,便離開廚房。

  他知道若是養父母用恩情來逼迫他接受婚事,他會陷入兩難之中,所以只希望他們能夠明白自己懂得感恩,也會善盡做兒子的責任來孝順他們,但並不包括娶愛曼達為妻。

  到了中午十二點半,飯菜都煮好了,挽星照常將中飯送上去給其他兩長期住宿的客人,原本要去請愛曼達下來,但她已經先下樓了。

  愛曼達瞪著桌上幾道簡單的家常小菜,臉上淨是嫌惡。「這是什麼?你們就只能提供這種菜色嗎?」

  「你不喜歡可以不要吃。」衛峻天板著酷臉低斥。

  愛曼達也不生氣,一臉嬌媚地挽住他的手臂。「卡爾,我們去外面吃,我好久沒回台灣了,你陪我到處走走。」

  「你想到處玩,我可以請在台北分公司上班的朋友陪你。」他掙開她的手,坐下來吃飯,對付她只能用斷然拒絕的方法。

  「我就是要你陪我!」愛曼達忿怒地嬌吼。

  衛峻天臉色一凜。「那麼你就回美國,多的是願意陪你的人,不要以為每個人都必須縱容你。」

  「你敢這樣對我?」她面子掛不住地吼道。

  他目光凜凜地直視著她。「愛曼達,學著長大一點,不是所有的人都得要討你歡心才行,要是爸媽怪我,我願意承受他們的指責。」

  愛曼達氣得全身發抖。「我只不過說這些菜看起來很難吃,你有必要把話說得這麼難聽嗎?」從她出生開始,除了父母,哪個男人不是把自己捧在手掌心上,只有他就是對她不屑一顧。

  「沒關係,我把菜端走,你想吃什麼我再另外準備。」挽星不想讓衛峻天為難,也不想看著他們兄妹吵架。

  「走開!」愛曼達玉手一揮,飯菜都打翻了。

  「啊!」挽星的手被被剛起鍋的味噌湯淋到,因為很燙,她叫出聲來,小手本能地縮回去。

  「小姐!」原本在旁邊看戲的方媽她們正要衝過去,衛峻天已經快了一步。

  「燙到了嗎?我看看。」衛峻天輕輕拉起她的小手檢視。

  「不是很嚴重,搽搽藥就好了。」挽星搖頭安慰他。

  衛峻天將小手拉到水龍頭下,用冷水沖了一會兒。「藥放在哪裡,我幫你搽,要是起了水泡就要去看醫生。」

  「沒那麼嚴重。」她噴笑地睨他。

  而方嬸她們已經拿了藥箱過來,找出了燙傷藥膏,讓衛峻天幫她上藥。

  瞧他們那副緊張兮兮的模樣,尤其是衛峻天呵護備至的眼神和態度,讓愛曼達不得不疑心大起,難道……

  怎麼可能?那個女孩子看起來好小,應該才不過二十一、二歲,他不可能會喜歡這種小女孩才對,可是她從不曾在他臉上看過如此溫柔的神態,甚至不曾用在自己身上……

  不行!她絕不允許!

  為了問個清楚,愛曼達一直在等衛峻天回到房間,還等到不小心睡著了,當她醒來已經快十點半,聽到隔壁房間傳來清脆的笑聲,讓她立刻衝出去,房門連敲也沒敲就直接打開。

  「原來你那時就這麼酷了……」挽星在儲藏室裡找到一些舊照片,裡頭居然有衛峻天少年時的照片,以及他抱著嬰兒時的自己,都被過世的父親拍下來了,所以拿來跟他分享。

  「卡爾!」愛曼達驚詫地看著他們。

  笑倒在衛峻天懷中的挽星有些尷尬地直起嬌軀,心想這愛曼達真沒禮貌,好歹也敲一下門,不過看在她是衛峻天的妹妹,就不跟她計較了。

  「你們……她就是你遲遲不肯回美國的原因?」愛曼達終於搞清楚了,也萬萬沒有想到。

  衛峻天沉下臉色。「愛曼達,要進別人的房間,請你先敲門。」

  「她就是你不願意跟我結婚的理由?」她執意問個清楚。

  「跟挽星無關。」他沉聲道。

  這句話無法安撫愛曼達,一怒之下,用英文對挽星罵出一連串難聽的話。

  挽星根本聽不太懂英文,但是看愛曼達的表情也知道不是好話,漸漸地推敲出這對兄妹有很大的問題。

  「夠了!」衛峻天將愛曼達拖出去,帶回她的房間。

  挽星可以清楚地聽見他們激烈的爭執,不過大部分都是愛曼達在說話,她一面收拾落在床上的照片,一面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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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站住!」

  等了兩天,愛曼達終於等到兩人單獨面對面的機會,就這麼氣勢凌人地堵在廚房門口,不讓挽星出去。

  挽星毫不畏懼地回視。「有事嗎?是不是住得不舒服?還是有缺什麼東西?」似乎早就猜到她會來找自己。

  「卡爾是我的。」愛曼達昂起下巴下戰帖。

  聞言,挽星覺得好笑。「怎麼說?」

  愛曼達得意地冷笑。「我在七歲那年就認識他,所以他是我的。」

  「噗!」挽星笑出來。

  愛曼達嬌容丕變,咬著牙怒問:「你笑什麼?」

  「我在笑你,年紀都比我大,居然想法這麼幼稚。」對付情敵,挽星可不會手下留情。「真要這麼算的話,我在一歲大時就認識衛大哥了,那麼他不就應該屬於我的嗎?」

  「你……」愛曼達氣到一時說不出話來。

  挽星眨巴著狡黠的烏眸。「何況你們名義上是兄妹,是沒辦法結婚的,這點常識你都不懂嗎?」

  「不懂的是你,我爸媽可以去辦理終止收養關係,這樣我跟卡爾就不是兄妹,自然可以結婚。」愛曼達得意洋洋地嬌笑。

  挽星聽了真的好生氣。「你們果然是一家人,都是這麼自私,想要有個兒子就收養衛大哥,現在不需要了就說不要,衛大哥是個人,不是讓你們說要就要、說不要就不要。」

  愛曼達驕縱地睥睨著她。「要不是我父母,他有今天嗎?說到自私,你不也一樣,卡爾在美國有份很好的工作,而且受到相當大的器重,你卻硬要把他留在這種破爛的旅館裡,這樣真的就是愛他嗎?」

  這番話說得挽星臉上的血色褪去了一半,彷彿被踩中了痛處。

  「待在這裡會有什麼前途?只不過是一間既破爛又老舊的旅館,你要他在這裡做什麼?掃地嗎?還是幫客人整理房間?」愛曼達越說越得意,因為挽星的表情證明自己說中了。「我看你也只是想利用他而已,不要把話說得這麼好聽。」

  挽星不想在意,可是眼眶不禁熱了、鼻頭也酸了,她說不出反駁的話。

  「只要他娶了我,就可以自己當老闆,這總比被人留在這裡當只守門的狗要好多了。」愛曼達話也說得更難聽了。「你只會妨礙他,小妹妹,現在你懂了嗎?」嬌哼一聲,轉身走了。

  挽星張嘴想要駁斥她,可是就是找不到自己的聲音。

  不是的,她想把衛大哥留下來只是……只是她真的很愛他……希望他永遠能留在自己身邊……

  可是她不得不承認愛曼達說得對,要一個明明可以做大事的男人留在這種小地方,是一種浪費,他不該只是守著這間小旅館而已。

  她該怎麼做才對?

  想到要讓他走,她的心就好痛……

  「在想什麼?」

  當天晚上,衛峻天才洗完澡出來,就見她坐在自己的床鋪上發呆,他早就發現她一整天都心事重重的樣子,問了也問不出所以然。

  很快地回過神來,她先是搖頭,然後笑得有點狡黠地走過去,把房門由裡頭鎖上。「這樣就不會有人突然跑來了。」

  衛峻天意會到她的意思,目光跟著火熱深闇,不過還是努力克制。「今晚不行,是你的危險期……」

  「我有買這個!」挽星一臉淘氣地從臀後的口袋拿出東西。

  他咳了咳。「你自己跑去買的?」之前都是他準備的,但是這兩天愛曼達一鬧就忘了。

  纖細的手臂圈住他的腰,她仰頭迎上俯下來的熱吻。「那是當然了,還不小心被鄰居看見我買這個,我看明天以後大概所有的人都知道了。」

  衛峻天嘴角忍俊不禁地上揚,吻了又吻,大掌也跟著摩挲著嬌小美妙的嬌軀。「那怎麼辦?」

  挽星將上衣從頭上脫下,讓他的吻落在自己的胸口,小聲地嬌喘著。「就說我很好奇,想買來研究看看……」

  這個答案讓他大笑。「他們會相信嗎?」

  「那是當然了,誰教我是個又乖又聽話的好女孩。」她將全身赤裸的他推倒在床鋪上,接著一絲不掛地跨坐在衛峻天的身上,緊貼著他勃起的亢奮,卻不讓它進入。「其實他們都不知道我很壞……」

  「老天……」剛硬的男性臉孔因慾望而脹紅,感受到她的小嘴舔著自己的胸膛,喉頭逸出無法壓抑的喑吼。

  小嘴往下移動,不過他不要她這麼委屈,坐起身來,銜住那張小嘴的同時,也與她結合。

  「我也想幫你……」她在他嘴裡嬌聲抗議。

  「這樣就夠了……」衛峻天邊喘邊說。

  「可是我覺得不公平……」於是,她摟著他的項頸,上下起伏著,也想回報他更多歡愉。「衛大哥喜歡這樣嗎?」

  衛峻天愉悅地閉上眼,不斷地逸出悶哼。

  接下來不需要言語,只想更進入彼此,深深地結合在一起……

  她忘情地吶喊……啜泣……呻吟……喘息……

  他箍緊她的身子,突然想到什麼,濃眉一皺。「愛曼達……在隔壁……」他生性保守,不習慣做這種事時被第三者「聽」到,尤其還是「妹妹」。

  「我就是要……她聽到……」小小的賊笑在唇角勾起。

  「挽星……」

  「我愛衛大哥……」挽星啄著他的唇。

  他胸口一緊。「我也是。」

  「你也愛衛大哥?」她故意逗他。

  「我愛你。」他翻身將她壓在身下,再一次挺進濕緊的深處。

  「你確定?」挽星眼圈泛紅地問。

  衛峻天憐愛地輕撫著她汗濕的粉頰,開口坦承自己的心意。「我只怕愛得不夠,讓你覺得我不夠愛你……」

  「我在衛大哥心裡是唯一的嗎?不會再有別的女人?」

  「嗯。」他啞聲地說。

  「那就夠了,我只要求這些。」她柔媚地笑了。

  「我愛你。」衛峻天現在可以勇敢地說出口了。

  挽星回吻著他,與他再度纏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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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以想見愛曼達對她的態度會有多差,第二天挽星完全地感受到她的怒焰,顯然已經憋了一肚子的氣,不過挽星才不在乎,因為她擁有了深愛的男人,其他的都不重要了。

  「卡爾,你到底什麼時候才要跟我回美國?難道要爸媽親自來台灣一趟?」艾曼達知道只有利用自己的父母,才能讓他妥協。

  喝了口稀飯,衛峻天才要開口,坐在身旁吃吐司夾蛋的挽星已經出聲了。「不用這麼急,他這兩天就會跟你回去了。」

  「挽星……」衛峻天深蹙起眉頭。

  「你的假也休太久了,該回美國去了。」挽星低著頭不看他,因為要她說出這些話真的很困難。

  衛峻天擱下湯匙,瞪著她看。

  「卡爾,人家都已經在趕你了,你賴著不走做什麼?」愛曼達樂得在旁邊挑撥離問,破壞他們的感情。

  砰!他陡地起身,桌椅發出很大的聲響,再一把扣住挽星的手腕。「跟我到樓上!」說著,兩人便離開廚房。

  挽星瞭解他發怒的原因,但是還是不得不這麼說。

  來到三樓,衛峻天將她拉進房內,怒繃著臉。「為什麼?」昨晚她還熱烈地與他歡愛,結果第二天就要趕他走,他實在想不通。

  「衛大哥,你真的愛我嗎?」挽星不許自己哭,否則他一定不肯走。

  「要我怎麼證明才相信?」他握著她的肩頭問道。

  聽了,她綻開甜美的笑靨,眼底一片清亮。「不用證明,我相信衛大哥,就是因為這樣,我才要你回美國,因為在那兒也有你割捨不下的人事物對不對?我不能自私地把你留下來,這樣對你是不公平的。」

  「挽星……」衛峻天有些明白她的用心了。

  「先聽我說完。」她將額頭抵在他的胸口,深吸了口氣,繼續往下說。「我會一直在這兒等衛大哥回來,等你處理完美國的事,就算你還是想繼續原來的工作也沒關係,因為我感覺得出來你很熱愛那份工作,不能說辭就辭,還有你的養父母,他們到底對你有著養育之恩,你無法否認這一點,所以不能不顧及他們的想法和感受,我不想因為我而讓你為難。」

  他因她的話而動容了。

  「我寧願你自私一點……」就是因為她這麼貼心,這麼處處替人著想,才讓他走不開。「寧願你不許我走。」

  挽星丟給他一顆白眼。「要是我變得跟愛曼達一樣,你就不會愛我了。」

  「你要我怎麼辦?」衛峻天將臉孔埋在她的肩窩,嗓音透著一絲脆弱和恐懼。「你真的願意等我?不會跑去跟別人相親?不會突然不要我了?」

  「這個嘛……」她踮起腳尖,讓他將自己抱得好緊好緊。

  「白挽星!」他瞪大眼低咆。

  「跟你開玩笑的,你還是一點幽默感也沒有。」挽星嬌嗔地斜睞他一眼。「我還怕有別的女人跟我一樣有眼光,看上你這個喜歡裝酷的男人,知道其實你的內心很溫柔,是個好男人,那該怎麼辦?」

  衛峻天緊張地立刻保證。「那又關我什麼事,我不要別的女人,只要你就好。」

  「我也是。」她讓他坐下,自己則坐在他的大腿上。「既然我們彼此都認定對方了,那麼衛大哥就安心地回美國,不管要等多久,我都會等你,直到你可以放下一切回到台灣,可以永遠留在我身邊那一天為止。」

  他說不出話來,恨不得將她融進體內,跟著他一起回美國。

  「事情總要做個解決的對不對?」挽星柔聲地問。

  「嗯。」衛峻天緊閉下眼。

  「不准看別的女人!」挽星親了下他的鼻頭。

  「嗯。」

  「有別的女人對你示好,要馬上拒絕!」

  「嗯。」

  「要讓所有的人都知道你已經名草有主了!」

  「嗯。」

  「要每天打一通電話給我。」

  「嗯。」

  「我偶爾出去跟別人約會也沒關係。」

  「嗯……什麼?」

  「噗!」挽星掩嘴大笑。

  他氣惱地覆上那張愛笑的小嘴,把她吻到喘不過氣來。「不准跟別的男人出去約會!」

  「是。」她啄了大嘴幾下,想讓他息怒。

  「就連那個叫小江的也不行。」衛峻天還是不放心。

  「這樣太過分了吧……」

  「你不答應?」他利目一瞇。

  「好啦,我答應。」真是拿石頭砸自己的腳。「這樣可以了嗎?」

  「要等我回來!」

  挽星知道他做出決定了。「嗯,這裡還有方媽她們在,不會有事的,只要記得我在這裡等你就好了。」

  這一刻,除了擁緊她之外,衛峻天不知道還能再說些什麼。

  第一次有人在等他回家。

  這種感覺……讓他不禁熱淚盈眶。
引言 使用道具
zerosmall
王子 | 2009-4-26 22:55:33

第八章

  挽星拿了水電費的帳單到最近的便利超商繳了錢,將零錢放進錢包內走了出來,再怎麼省吃儉用,必要的開銷還是少不了,真的要想辦法才行。

  這時,一輛黑色豪華座車慢慢駛近,來到她身邊停下,後座的車門打開,有個穿西裝的男人下來。

  「請問是白挽星白小姐嗎?」那人問道。

  「你是誰?」她有些警覺地看著對方。

  「有人要見白小姐,請上車。」

  「我又不認識你們……你要幹什麼?」挽星被他推進車內,她只想到自己被綁架了,這種新聞常在電視上看到,怎麼也沒料到她會碰上。「放我下去!救命!」想不到裡頭除了司機,還坐了一個男人,她猜想應該是同夥。

  男人轉過頭來安撫道:「白小姐,我們不會對你怎麼樣的,只要請你跟我們合作。」

  挽星死命地掙扎,試圖想要打開車門。「我又不認識你們……你們綁架我是拿不到贖金的……」她用盡全力推打坐在身旁的男人。「放我下去!」

  「我們不是要綁架。」那個男人被打了好幾下,不過只是抓著她,並沒有還手。「白小姐想不想知道你父親的事?如果想知道就請跟我們合作。」

  「你們認識我爸爸?」挽星一聽,掙扎的動作頓住了。

  那個男人見她不再反抗,鬆了口氣。「白小姐待會兒就知道了,請你放心,我們不會傷害你的。」

  她看著他們,雖然還是有些不安,但是想到或許可以知道更多有關父親的事,只好告訴自己先冷靜一下,搞清楚什麼事再說。

  黑色豪華座車就這樣疾駛向目的地。

  而另一方面,因為明天就要回美國了,所以這幾天衛峻天都忙者處理一些私事,先去挽星的父母墓前上香,再和「帝國保險」台北分公司的幾位負責人見面。

  回到旅館,他先到廚房找人。「劉嬸,挽星呢?」

  「我不知道,可能在樓上。」正在為晚上要煮什麼菜大傷腦筋的劉嬸頭也沒抬地回應。

  他便搭電梯上樓,遇到了阿桃姨。「有看到挽星嗎?」

  「沒有,她不在廚房嗎?」

  衛峻天只得再下樓,還是找不到她的人。

  這時,方媽從外頭回來。「你有沒有看到小姐?」

  「我也正在找她。」衛峻天不解地問。「她有說要去哪裡嗎?」

  「就是沒有才奇怪,她不管玄哪裡都會先跟我們說一聲,不希望我們擔心,可是我大概快一個小時沒看到她,也到處都找不到,以為她在附近的鄰居家裡聊天,可是問了之後,都沒有人看見……」她一邊叨念,一邊進屋找其他人問個仔細。

  聽了方媽的話,衛峻天走到屋外,沉著地打量四周,心想這附近向來寧靜,沒有什麼可疑份子,大家都是多年的老鄰居了,彼此都認識,要是有陌生人,應該會有人注意到。

  「……說不定只是去市場買個東西,不要大驚小怪。」三個歐巴桑聚集在屋內嘰嘰喳喳地討論。

  「小姐不會亂跑,應該待會兒就回來了……」

  方媽揉了揉右眼皮。「我的眼皮從早上開始就一直跳,好像要發生什麼事了,所以我才急著找小姐……」

  在房間覺得無聊的愛曼達正好下樓,聽了她們的談話,覺得可笑。「那麼大的人了難道會不見?又不是什麼寶貝。」她和折回屋內的衛峻天擦肩而過。「卡爾,你現在既然沒事,陪我去百貨公司買些東西帶回去送給爸媽。」

  「待會兒再說。」他突然有種不好的預感。

  「她就比我爸媽還要重要嗎?」愛曼達快氣炸了。

  衛峻天沒有理她,看著眼前三個心急如焚的歐巴桑,說:「我們再等一個小時,要是挽星還沒回來,我就出去找她。你們知道她平常會去哪些地方?」

  「除了市場就是小江家。」

  「今天是十五,說不定去拜拜……」

  「還有……我想不出來,小姐很少到處亂跑的。」

  衛峻天沒有說話,只是耐心地等候,不能先自亂陣腳。

  一個小時過了,還是沒有見到挽星回來,他借了摩托車出去找,能想到的地方都找過了,就是不見她的身影。

  「怎麼辦?小姐是不是出事了?」

  「小姐那麼聰明,不會有事的……」

  「要不要報警?」

  他站在外頭,看著安裝在電線桿上的監視器,這已經是大街小巷都可以看到的東西,只希望真的有在運作,而不是擺著好看。

  「我去里長辦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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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大家忙著找人之際,挽星被帶到位於北投山上的別墅區,這裡有著層層的警衛,外人很難進入。

  「白小姐請下車。」男人沒有惡聲惡氣,很有禮貌地說。

  她惴惴不安地下車,在對方的指引下進入其中一座別墅的雕花大門,穿過有著日式風格的雅致玄關,來到寬敞典雅的大廳。

  「請稍坐一下。」男人說著便轉身離開了。

  挽星有些侷促不安地坐下,腦子還理不出個頭緒。

  「挽星?!」

  一個輕柔的嗓音飽含驚愕地叫著她。

  挽星定睛一看,滿臉訝異地從沙發上跳起來,錯愕地看著朝自己走來的年輕女子,不就是在「富貴旅館」住了三個多月的陶子晴,想不到會在這裡遇到。「子晴姊姊?你怎麼也會在這裡?難道這裡是你家?」

  「這句話應該我來問才對,你怎麼會在這裡?」陶子晴嬌顏蒼白地問。「怎麼會這樣?」該不會是……

  挽星也是莫名其妙。「我也不知道,他們只說有人要見我,就把我帶來這裡。」

  「先別說這些,我現在就帶你出去——」

  話還沒說完,一個蒼老卻嚴厲的斥喝聲響起——

  「你想帶她去哪裡?」

  挽星隨著聲音看了過去,就見一個年紀已經很老,卻相當貴氣的白髮老夫人被個中年婦人小心地攙扶下樓。老夫人昂高下巴,睥睨著人的神態,儼然像個尊貴無比的皇太后,不把人當作人看。

  「奶奶!」陶子晴急道。

  老夫人不屑地輕哼。「別叫得這麼親熱,我可不承認你是我司家的媳婦兒,都已經自身難保了,還想幫她。」

  「挽星什麼都不知道,不關她的事,請您不要為難她。」陶子晴乞求地說。

  聞言,老夫人發出一聲冷笑。「不要為難她?要不是她那個自不量力的父親,妄想搶走我的寶貝,還毀了她的一生,我又何必費那麼多心思?」

  「你認識我爸爸?」挽星納悶地問。

  老夫人哼笑一聲,接過服侍多年的中年婦人遞來的上等茶品,啜了一口。「何止認識?我們可是熟得很。」

  陶子晴不知道該怎麼辦,她不希望讓挽星知道上一代的恩怨,那會讓她的笑容蒙上陰影,有時無知也是一種幸福。

  「我知道奶奶生灝辰的氣,但是這些都和挽星無關,請您讓她走,我留下來就好了……」

  「你以為你是什麼東西,敢跟我談條件?」老夫人瞠大雙眼,惱怒地瞪視。「那小子也不想想他的一切都是我給的,是我讓他姓司,讓他成為司家的一份子,還讓他叫我一聲奶奶,現在只要想到他身上還流著一半那個男人粗鄙卑賤的血液,就恨當年沒有狠下心把他送走!是我賜予他一切,他應該心存感激才對,想不到……想不到他居然敢背叛我……我……」

  身旁的中年婦人連忙低聲安撫她的情緒。「老夫人,別氣壞身子了。」

  「我不會那麼快死,不會讓那個小子太早如願……一個是他心愛的女人、一個是他同父異母的妹妹,只要你們在我手上,我就不信那小子敢不聽我的話。」她自以為掌握一切,一臉算計地笑說。

  「妹妹?什麼妹妹?」挽星越聽越糊塗了。

  「你爸在娶你媽之前做過什麼你不知道?真的什麼都不知道?」老夫人笑得別有意味。

  「我該知道什麼?」挽星也是有脾氣的。「我是看你年紀大了,才對你客氣,你們把我帶到這裡到底想做什麼?」

  老夫人嫌惡地啐了一口。「真是沒教養,果然是那個男人的種。」

  「不要說我爸爸的壞話!」挽星氣紅了臉。「我爸爸哪裡得罪你了?要是他真的做錯事,我代他道歉,如果不是,就不准你批評他。」

  「他何止做錯,也不想想自己是什麼身份,居然想娶我的女兒,我的女兒是他碰得起的嗎?」老夫人惡狠狠地數落。「居然故意誘騙她,還讓她未婚懷孕,不但毀了她的名節,把司家的臉也都丟光了,讓我的寶貝女兒最後含恨而死……這一切都是他害的!」

  挽星臉色大變,猛搖著頭。「你胡說八道!我爸爸才不會那種人,他絕對不會做出那種事……」

  「挽星,事情不是這樣的……」陶子晴想要解釋,一時之間又不知該從何說起。「你爸爸在娶你媽之前,認識了我婆婆,兩人真心相愛,後來不顧家人反對私奔了。至於我婆婆的死,是因為生產之後沒有調理好身子才造成的……」

  「我爸爸是個好人,他不會不負責任……他不會……」挽星又哭又喊。

  「你那個父親以為光憑志氣就可以活下去,他想用什麼養活我女兒?」老夫人瞪著她的模樣,好像仇人就在眼前。「我的寶貝女兒從小就是細心照料著,什麼都用最好的,根本吃不了半點苦……什麼叫愛?有愛就可以填飽肚子嗎?他居然敢誇下海口說可以讓她過好日子,結果呢?害得她一病不起,就這麼走了,這一切都是他的錯!他該死!」

  「我不相信你!」挽星淚流滿面地叫道。「你亂說!」

  「奶奶,求求您別說了……」陶子晴抱著泣不成聲的挽星。

  因為太過激憤,老夫人的情緒也很不穩。「叫人把她們看好,不要讓她們跑了……扶我上去休息一下。」

  中年婦人攙扶老夫人起身,陪著她上樓去了。

  「挽星,你先坐下。」陶子晴遞了面紙給她。「奶奶說的跟事實是有差距的,至少就我所知,你爸爸他是真的身不由己。」

  她哭得眼睛鼻子都紅了。「這是真的嗎?我爸爸……他還有個兒子?我還有一個哥哥?」

  「對,你也看過他了。」

  「是他!」挽星猛地想起來了。

  「他只是外表看起來冷漠,其實他很關心你,想把旅館買下來,再讓你來經營,這樣你就不用煩惱錢的事了,只是他那個人……做事就是很容易讓人誤會。」陶子晴想為丈夫辯解,又忍不住歎氣。

  「爸爸……我爸爸真的是個不負責任的男人嗎?他怎麼可以拋棄他們母子?」長久以來,死去的父親對她來說是最偉大的,她根本無法接受這個殘酷的事實。

  陶子晴苦笑道:「一個男人看到自己深愛的女人快死了,兒子又吃不飽,生了病沒錢看醫生,為了救他們,他能怎麼做?只能把他們母子送回司家,還被迫答應不再回來看他們母子,然後一個人離開,心想只要他們母子能活下來就夠了……我想你爸爸心裡也非常痛苦,可是現實讓他不得不這麼做。」

  「後來他就娶了我媽,生下了我,可是我爸爸心裡還是忘不了他們母子,所以我媽才會說她不是我爸心裡最愛的女人。」終於把整件事串連起來了。「原來是這樣,想不到他是我哥哥,我本來還很討厭他。」

  「挽星,你不要討厭他,其實他……很寂寞。」陶子晴為自己所愛的男人感到心疼,希望讓他快樂。「不要擔心,他很快就會到了。」

  她驚跳起來,叫道:「糟了!衛大哥和方媽她們一定急死了,以為我出了什麼事,我要打通電話給他們。」

  「不用打了,這裡的電話都不通。」

  「那該怎麼辦?」挽星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

  「現在只有等待了。」陶子晴知道攤牌的時候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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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近午夜時分,挽星在半睡半醒之間,模模糊糊聽到屋外傳來車輛駛近的聲音,接著是車門砰地關上的聲響。

  「子晴姊姊?」她揉了揉眼皮,坐直身子。

  「他來了。」陶子晴站起身來,認出是她的丈夫來了。

  聽了,挽星跟著走出位在一樓的客房,聽到許多腳步聲往大門走來,率先衝進大廳的高大男人對此刻的她來說簡直像個英雄……

  不!他的確是她的英雄。

  「衛大哥!」她又驚又喜地大叫,馬上衝過去,跳到他身上。「你是來救我的嗎?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裡?」

  衛峻天失而復得般抱緊她,一顆焦躁慌亂的心這才安下。「你沒事吧?有沒有受傷?」雙手在她身上撫摸著,就怕她有一絲一毫的損傷。

  當他看到監視器畫面中,她被拖進一輛黑色座車內時,幾乎快要瘋了,想到她居然在他的保護之下被人帶走,就痛恨自己的無能,決定一確定車牌號碼,他要馬上去警察局請求調閱資料,打算展開救援行動,就在這時意外的接到司灝辰親自打來的電話,要他來接人。

  「我沒事。」挽星仰頭看著他眼底驚懼猶存,知道一定嚇壞他了。「我不是好好的在你懷中嗎?」感受到他抱著自己的手掌在微微顫抖,想必是因為太擔心她的緣故,她一顆心都快融化了。

  「沒事就好。」他將臉埋在她頸間,緊擁著她。

  終於確定她安然無恙,衛峻天深吸了口氣,鬆開懷抱,瞥向同樣擁著自己所愛的女人的司灝辰,正色說道:「接下來是你們司家的家務事,和挽星無關,我要帶她離開。」

  「嗯。」司灝辰冷漠的俊眸瞟了挽星一眼,似乎也有話要對她說,但是最後還是選擇什麼都不說。

  看著眼前的男人,挽星的感覺很複雜,因為她從來沒想過自己還有個同父異母的親哥哥。

  衛峻天朝他頷了下首,也記住這份人情。

  「等一下,衛大哥……」她還有好多疑問沒有得到答案,想要留下來,可是衛峻天已經將她半摟半抱地帶離別墅。

  就這樣她帶著震撼和滿是疑惑的心情,回到了旅館,三個歐巴桑全都抱著她痛哭失聲,直到確定她沒有少一塊肉,完整無缺地回來了,她們才收拾涕淚幫她張羅吃的。

  挽星吃到肚子快撐不下去,才哄著三個歐巴桑回房間睡覺,不然天要亮了。

  「……我真的想不到他會是我哥哥。」直到現在,挽星還是覺得很不可思議,她原以為在這世上都沒有親人了。

  衛峻天只是目不轉睛地看著她,然後把她拉到自己膝上,感受她的體溫和觸感,真實地再次確定她平安無事,沒有受到任何傷害。原以為白叔死了,過去的恩怨也該一筆勾消,司家不會再找上門來,想不到他還是估計錯誤。

  「你一定嚇壞了。」她一遍一遍地吻他,讓他安心。

  「你呢?當時很害怕嗎?」他與她耳鬢廝磨著。

  「還好,我知道你發現我不見,一定會來救我的。」挽星說得輕描淡寫,就是不想加重他的心理負擔。

  「我愛你。」他粗啞地低吟。

  「我也愛衛大哥。」挽星漾著幸福的甜笑。

  溫存了半晌,他才問:「司老夫人都跟你說了些什麼?」

  挽星小臉黯淡下來。「原來爸爸在還沒有認識我媽之前,真的深深愛過一個女人,而且還跟那個女人生了兒子,可是因為太窮了,母子都生病了也沒錢看醫生,爸爸最後只好忍痛把他們送回去……」她哽咽地問:「衛大哥,如果是你,你也會這麼做嗎?」

  「我不是白叔,但是如果要我眼睜睜地看著心愛的女人死去和兒子受苦,那我寧願他們好好地活著,只要活著就有相見的一天。」衛峻天想著若是易地而處,或許他也會做出同樣的決定。

  她抽噎著。「爸爸好可憐……他到過世都沒能見到他們最後一面,一定覺得很遺憾。」

  衛峻天語帶沉吟。「除此之外還說了些什麼?」

  「大部分都是在罵爸爸,除了這個就沒有了。」她說。

  他心想這樣也好,不必讓挽星知道太多,那太殘忍了,白叔的死就讓司灝辰去處理,她只要開開心心地活下去就好。

  沒錯!他只要她幸福快樂。

  感覺到偎在懷中的小女人沒有動靜,低頭一看,才發現她已經睡著了,低笑一聲,將她打橫抱起,來到她的房間。

  才要將她放在床鋪上,小手在睡夢中卻還是緊抓著他不放,衛峻天只好跟她一起擠在那張單人床上。

  能夠擁有她,是他這輩子最大的幸福。

  想著,也倦極地閉上眼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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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本回美國的行程晚了兩天才出發,計程車已經在外面等了。

  「挽星呢?」衛峻天看著方媽她們,卻沒見到想見的人。

  阿桃姨感傷地吸了吸鼻子。「小姐說她怕自己會哭,會讓你走不開,所以不出來送了。」

  雖然失望,不過他知道她怕面對離別。「那你們也要保重,還有……代替我好好照顧挽星。」

  「這還要你說,我們當然會照顧小姐了。」方媽也強忍著淚水,畢竟已經把他當作一家人了。

  劉嬸故意威嚇地瞪著他。「我先把話說在前頭,如果你敢做出對不起小姐的事,我一定拿菜刀追到美國去砍死你。」

  「我知道。」他瞭解她們的心情。「那我走了。」

  三個歐巴桑送到門口,看著衛峻天坐進計程車內,愛曼達已經在裡頭等得滿臉不耐煩了,揮了揮手,看著車子開走了。

  愛曼達馬上整個人貼過去,兩手抱住他的手臂,一臉受不了的抱怨。「那些人真是有夠煩,不過終於可以回美國了。」

  「坐好。」衛峻天拉開她的手。

  「你……」

  他目光堅定地看著她。「我跟你回美國,不是因為我們之間會有任何可能性,你永遠只會是我妹妹。」

  「如果我爸媽堅持要你娶我?」愛曼達不甘心地問。

  衛峻天盯著她半晌,那神情是如此的不可動搖。「我不愛你,也永遠不會愛上你,他們不會希望自己的親生女兒這輩子都得不到真正的幸福。」

  愛曼達紅唇抿緊,他都這樣說了,她還能怎麼樣?

  「哼!」愛曼達將臉轉向車窗外。

  看得出她已經死心了,他也望向另一邊,想著回到美國之後還有很多事必須處理,可想而知不是幾天就能解決,濃濃的思念已經佔滿他的心。

  來到桃園國際機場,先去劃位,將行李先送上飛機……衛峻天不只一次地在人群中尋找,明知挽星不可能會來,他還是想再見到她。

  起飛的時間快到了,旅客一一前往候機室。

  愛曼達不理他,先提著包包走了。

  下能再等了,他拿著機票起身,才走了兩步……

  「衛大哥!」

  他倏地旋身,看到朝他飛奔過來的嬌小身影,張開雙臂,等待她投進懷抱,這個擁抱可以幫助他撐過這段分離的日子。

  挽星抽泣著低嚷:「我還是想跟你說再見。」

  「嗯。」

  「我會等你……一直一直等你……」

  他喉頭像梗著什麼,無法發出聲音。

  「不管是幾個月,還是幾年都沒關係……去做你想做的事,只要知道還有我在等你回家就好……」她摟著他的脖子,嗚咽得好厲害。

  衛峻天眼眶泛紅,強迫自己放下她,然後移動腳步。

  「再見!」挽星又哭又笑著向他揮手道別。

  他的拳頭握得死緊,才沒回頭再抱住她,只能往前走……

  她站在那兒哭了好久、好久,可是挽星相信他們很快就能再見面了。

尾聲

  三個月後——

  挽星從來沒有這麼忙碌過,客房都滿了,要住還得先預約,這大概也是「富貴客棧」有史以來生意最好的時候。

  就在兩個多月前,附近十個裡的里長發起了「游老街、拜觀音」的活動,在媒體上大肆宣傳,加上背後還有台灣電子業龍頭之稱的皇璽集團出錢贊助,活動一展開每天就吸引了上萬的人潮,而這股熱潮會一直延續到農曆九月十九觀音菩薩出家的那天為止。

  由於「富貴客棧」的建築和擺設都帶了點傳統的古早味,正好符合現在流行的復古潮流,因此大家都搶著進來住個幾天,還接受了報章雜誌的採訪,知名度也跟著大增。

  其實她曾偷偷地想過,皇璽集團會突然贊助這個地方性的活動,表面上,大家都以為它想回饋社會,其實也可能是因為自己的關係,想幫助旅館度過眼前的難關,如果真是如此的話,她希望有機會能親自謝謝這個同父異母的哥哥。

  「我這把老骨頭快不行了……」等到客人都睡了,她們才有時間坐下來喘口氣,方媽捶著肩膀,雖然嘴裡抱怨,可是又忙得心甘情願。「不過看到每個客人都住得很開心,再累也值得,只要生意好,再忙都沒關係。」

  「我來幫方媽馬殺雞。」挽星連忙貼心地幫她按摩。

  劉嬸也坐下幫大家泡壺茶來喝。「是啊,要是每天都這麼忙就好了,我得好好想想明天要煮什麼。」

  「要是每天都這麼忙,可得再請人了,不然我一個人可忙不過來。」阿桃姨啜著熱茶,滿足地歎氣。

  挽星幫她們倒茶,還送上糕餅。「真是辛苦你們了,要不然先請幾個工讀生來幫忙好了,只要到活動結束為止,不然真的太累了。」

  「這樣也是可以,平常的時候我們這幾個就夠了。」方媽腦中的算盤打了打,點頭同意了。「那就先找兩個,不夠再說。」

  挽星當然沒有異議。「好……對了,有件事我想跟你們說。」

  「什麼事?」三個歐巴桑都看著她。

  咳了一聲,挽星有些不好意思。「你們先喝茶,吃點東西。」

  阿桃姨擱下茶杯。「小姐有什麼事就說,跟我們有什麼好客氣的。」

  「呃……你們聽了不要嚇到,也不要太緊張,真的沒什麼。」她還是不太放心,怕她們年紀大了會承受不住。

  這下三個歐巴桑開始感覺到嚴重性。

  「到底是什麼事?」

  挽星小臉泛紅。「我……咳,我懷孕了。」

  「什麼?!」

  因為起身的動作太大,三張椅子都往後翻倒。

  「你們不要太激動了……」挽星想笑又不敢笑得太大聲。「先坐下來,來!喝茶……要不要再吃綠豆酥?」

  劉嬸第一個大叫。「小姐,這麼大的事你怎麼現在才說出來?」

  「因為這陣子都很忙,忙到根本就沒注意,直到這幾天才發現我那個好像都沒來,所以早上去買驗孕棒,結果出現兩條線,應該不會錯才對。」這也不能怪她,她又沒經驗。

  接下來換方媽,嘴巴一張一合,好不容易發出聲音。「小姐,你們做那種事都沒有戴那個嗎?」

  「有啊,都嘛有戴,只有衛大哥要回美國的前一天晚上,呃……不小心忘了,想不到就這麼巧。」因為那晚他們太急於想擁有彼此,所以沒有做防護措施。「阿桃姨,你不要昏倒……」

  「我的小姐居然……居然懷孕了……要生小寶寶了……怎麼辦?」容易緊張的阿桃姨開始走來走去。「要先準備什麼?嬰兒床還是衣服?」

  方媽白她一眼。「都還沒生出來,準備那些做什麼?小姐,明天先去醫院確定一下,這個比較重要。」

  「小姐有沒有哪裡不舒服?還是會想吐?」劉嬸雖然沒生過孩子,不過聽也聽過會有這些症狀。

  挽星笑嘻嘻的撫著小腹。「就是都沒有我才沒注意,這個寶寶很乖、很安靜,就跟他爸爸一樣。」

  彷彿心靈相通似的,外頭櫃檯的電話響了。

  「我去接。」阿桃姨距離最近,於是出去了一下又回來。「小姐,你的電話,美國打來的。」

  她當然知道是誰,因為每天這個時候,衛峻天就會打來,就只為了聽聽她的聲音,跟她說幾句話,以解相思之苦。

  掛斷電話,挽星又回到廚房。「明天早上我會先去醫院檢查,先確定再說,還有這件事我不打算那麼快就讓衛大哥知道,你們都不要說。」

  三個歐巴桑異口同聲地問:「為什麼?」

  「因為我瞭解他,要是他知道我懷孕了,一定馬上從美國飛回來,說什麼都不會再離開我身邊,我不希望他這麼做。」她笑得有些甜蜜,還有著苦澀,好想他,但又不想給他壓力。「所以我不想太早讓他知道。」

  「小姐……」她們都很捨不得。

  「現在我有你們在身邊就夠了。」挽星告訴自己要堅強。

  「那是當然了。」方媽做出決定。「工讀生就請三個好了,一個小時九十元,一天八小時,這樣應該差不多。」

  「可是……」挽星傻眼。

  劉嬸點頭如搗蒜。「沒錯、沒錯,以後買菜就直接請他們送來就好。」

  「沒那麼嚴重……」

  「小姐不用幫忙整理房間了,萬一動了胎氣就不好了!」

  「什麼?」

  「燈泡要換可以找隔壁老蔡幫忙。」

  「那我……」

  「重的東西可以叫小江過來搬。」

  「那我要做什麼?」

  三個歐巴桑看著她。「你什麼都不要做!」

  「不會吧?」挽星要綁白布條抗議了。「我肚子都還沒大起來,你們不需要這麼緊張,何況只是懷孕……」

  「就是因為懷孕才要這樣!」難得她們這麼有默契。

  挽星寡不敵眾,只能乖乖地投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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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美國紐約——

  他離開台灣已經八個月了,感覺像是過了好幾年,每天只能靠著短暫的電話交談,聽聽挽星的聲音,想像著她笑意盎然的小臉,以及將她抱在懷中的滋味,好幾次想要不顧一切地飛回台灣,但是責任感讓他無法隨著自己的心意去做。

  「組長!」

  一名曾經是部屬的男同事叫住他。

  衛峻天糾正他的稱呼。「我已經不是你們的組長了。」他在這幾個月慢慢地將工作交給足以信賴的人,也找人接替自己的位置,這樣才算對得起整個部門和倚重他的老闆。

  「聽說你再兩個月就要回台灣了?」

  他眉頭一斂。「也許會提早。」

  「怎麼了?」

  「沒有,找我有事?」衛峻天沒有說出心中的憂慮,總覺得這陣子打電話回去,挽星每次都是匆匆地結束,不像以前會跟他東拉西扯地閒聊,說一些日常生活發生的趣事,這個現象讓他忐忑不安。

  同事拍拍他的肩。「晚上我們打算一起吃頓飯,要不要一塊來?」

  「晚上我有事,你們去就好。」因為養父母要他今晚務必要回去,全家人一起吃個飯,聽說愛曼達也要帶交往中的男朋友回去。

  回美國之後,他曾經幾次跟養父母溝通,把自己的心意和決定告訴他們,知道他們是信賴他,相信他不會虧待愛曼達,才會在私心裡希望把女兒交給他,可是衛峻天無法接受這樣的安排,因為他只想娶自己心愛的女人,最後還是在愛曼達宣告放棄他,才不再強迫。

  只是衛峻天現在擔心的不是這些,而是挽星的冷淡,他怕這些日子的分離,她已經不再愛他了,甚至出現比自己更好的對象,所以不再需要他了……

  呵,原來他對自己這麼沒有信心,他只是個普通男人,一個渴望被愛,希望擁有自己的家的男人。

  所以他不想再等了,要去抓住屬於他的星星。

  一個星期後,衛峻天整理好行李,便搭上飛機離開美國,他終於要回家了,那裡才是他的家。

  沒有先打電話跟挽星說,就是希望給她一個驚喜。

  比起上次回來的那一天,今天的天氣很好,晴空萬里,溫度剛剛好,不會太冷,也不會太熱,他沒有讓計程車直接停在旅館門口,而是選在幾條街外,因為他想要定這一段路回家。

  提著行李,看著分離了數月的街道,這裡沒有變,只是似乎更熱鬧了。從外地來的遊客也不少,整個活絡起來。

  距離旅館越來越近了,他的心情也跟著起伏。

  這時,衛峻天看見有個男人從旅館出來,是小江,就見他戴上安全帽,然後騎著摩托車走了,他不許自己去懷疑,他們是青梅竹馬的玩伴,是多年的好朋友,彼此來往是正常的事。

  衛峻天來到旅館門口,玻璃拉門是關上的,他伸手拉開,掛在上頭的鈴當便響了起來,通知主人有客人上門了。

  他在等,等著歡迎他回家的笑臉。

  果然,腳步聲傳來,小手掀開大紅花色的簾子。

  「歡迎光……」挽星看清站在櫃檯前面的高大身影,是她每天作夢都會夢到的那個男人,眼眶一紅。「衛大哥?」

  「挽星。」他激動地想上前,可是有什麼不對,深銳的目光往下移動,定在她高聳得有點嚇人的腹部上頭,才發現她穿的是孕婦裝。他嗄聲大吼:「你懷孕了?!」

  這個突來的認知,讓他全身無法動彈。

  那是他的孩子……

  她懷了他的孩子……

  而且居然沒跟他說……

  「啊!」挽星這時也想到事跡敗露了,叫了一聲,捧著肚子就跑回房間,「砰」地一聲把門關上。「完了!」

  衛峻天急怒攻心地跨著大步,來到她的房外,用力敲門。「開門!」原本是想給她一個驚喜的,沒想到是自己受到驚嚇。

  他怎麼不說一聲就跑回來了?她都還沒想到該怎麼跟他說,他快要當爸爸了。看來只好先跟他撒嬌,讓他不要生氣了……

  「白挽星,開門!」

  「你不能打我,也不能罵我,我才要開。」她對著門喊,堅持要先得到保證。

  外頭安靜了幾秒。

  「我怎麼捨得罵你,更不用說打了。」衛峻天不斷地深呼吸,要自己冷靜下來,不要嚇到她,她正懷著他的孩子。「把門打開。」

  挽星掩嘴笑了笑,這才打開房門,故意裝可憐地說:「你好凶。」

  「我……」他是嚇到了。「為什麼不跟我說你懷孕了?」

  她繼續裝可憐。「我不想給你壓力嘛,結果你一回來就這麼凶,要是嚇到寶寶怎麼辦?萬一早產就不好了。」

  聽了,他那張酷臉整個都白了。「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你先坐下來。」衛峻天好小心地攙她坐在床鋪上,自己則跪在她身前,手掌好輕、好輕地撫摸她正孕育著孩子的圓腹。「孩子健康嗎?」

  「嗯,醫生說一切都很正常。」挽星看得出他拚命強忍著淚水。「是個兒子,不過很乖又聽話,沒有讓我太難受。」

  「預產期是什麼時候?」他眼底湧出淚光,嗓音也嗄啞了。

  「下個月。你高興嗎?」

  「嗯。」衛峻天將繃緊的臉貼在她的腹部上。

  「沒有事先在電話裡告訴你,就是不想給你太多壓力,才打算等到孩子生了再告訴你,我可是一直忍耐,沒想到你還怪我。」她嬌嗔地說。

  「我沒有,我只是……我應該留在你身邊,照顧你才對,你現在懷孕了,而我卻在那麼遠的地方,什麼都不知道。」衛峻天也坐到床鋪上,將她連孩子抱至腿上。「怎麼還那麼輕?你都沒吃嗎?」

  她抱著他,以後可以盡情地撒嬌了。「有,我吃好多,一天吃好幾餐,可是營養都被你兒子搶光了,所以我人看起來還是很瘦,不過肚子很大。」

  「辛苦你了。」他無法用太多的言語來表達此刻的心境。

  「衛大哥還要再回美國嗎?」挽星撫著他的面頰。

  「不會了。」衛峻天吻著她的手心,現在沒有任何人事物可以將他拉離她的身邊,即使是死亡也一樣。「我再也不走了。」

  「太好了。」他們終於不用再分離了。

  「我回來了。」他吻著她。

  「歡迎回家!」她吸了吸氣,回應著這個充滿感情和愛的吻。

  三個歐巴桑在外頭掉著眼淚,終於可以放心了。

  然後……

  「你願意嫁給我嗎?」

  「這個嘛……」她故作沉吟狀。

  「白挽星!」她居然還要考慮。

  她噗哧一笑。「跟你開玩笑的,不嫁給你嫁誰?」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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