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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言:
上帝,禰有罪!
罪狀一,為什麼把她生得天使的臉孔、魔鬼般身材,
男人見一個迷倒一個,見兩個暈一雙,
罪狀二,為什麼讓她的父母那麼早蒙主恩召,
讓她不得不接受女魔頭姑姑的「壞女人成長營」,
上帝,禰真的有罪,放任她這種愛情的毒瘤趴趴走,
勾引他妹妹的男友,十人次全被她的狐狸眼電到高唱背叛,
他這做人家哥哥的怎麼能不跳出來主持公道呢?
對她這種小女生撂兩句狠話,她應該就會怕到叫不敢吧──
呃,她竟問他有無女友?當然有,他可是醫界三高男,
論及婚嫁否?快了快了,要喝喜酒請早入席,
她竟滿意的宣佈她搶定他了!嗤,有本事就出招呀,
大庭廣眾吻他還挺得住,可去PUB跳脫衣舞他實在受不了,
連忙帶回家好好「教訓」,唉∼上帝,這下連他也有罪了……
楔子
十三歲的年紀,該是初探到青春的滋味,懵懵懂懂,酸甜參半。
在那個黑色星期六前,她以為自己是幸福的,有愛她的爸爸媽媽、還算和樂的弟妹,還有一個她暗戀了一學期、剛跟她告白的三年級帥氣學長,她快樂得覺得連空氣聞起來都是甜的。
但是,一場車禍無情的奪走她父母的生命,一個圓滿家庭眼看要四分五裂,身為長女的她懂了死亡的意義卻不知如何面對,只能摟著不住啼哭的弟妹、僵冷表情,面對一干親戚貪婪的嘴臉。
無助的她更在星期一到校時,無意間撞見自己喜歡的人正跟班的班花告白,說的台詞還一模一樣,「我每天晚上想你想到睡不著,我真的很喜歡你……」
打擊不足以形容她的心情,她恍恍惚惚的過著日子,不理會弟妹投向她的茫然眼神,父母的後事也任憑外人處理,叫她拿錢她就拿出父母的存折印章,叫她簽名她連文件都不看,手機械性的動作。
直到那個人出現——
「姑姑」
窩在床上哭泣的女孩聽到開門聲,擦了擦淚眼抬起頭來。
唐冰喻一臉好夢被擾的不耐,沒好氣的走上前掀開蒙住她的被單,「三更半夜的不睡覺,哭什麼哭!」
「我……」唐迎晞可憐兮兮的扁扁嘴,「我想念爸爸媽媽……」
「人死都死了,想破頭他們也活不過來。」她眼底精明的睿光一閃,「還有呢?」
不想告訴姑姑那個「負心人」的事,她倔氣的說:「沒有。」
聰敏如唐冰喻當然看得出來侄女仍有所隱瞞,但她也不多言,丟下句,「不要再哭了,吵得我睡不好。」便退出門外。
這小妮子不說,她自己就查不出來嗎?
隔兩天,剛放學回來的唐迎晞瞠目結舌的瞪著客廳沙發椅上,互相依偎調情的一對男女。
「你……你……姑姑,這……」
「迎晞,你、你怎麼會在這?」男孩也傻眼了。
她不理他,逕自望向那個看著自己指甲油顏色、一臉似笑非笑,舉手投足展露無限風情的女人。
唐冰喻懶懶的抬頭迎向她的視線,「搶得動的男人,沒有真心的。」
就從那天起,小女孩長大了,不只外表蛻化得益發美麗,內在也成了個真正的女人,知道自己要的是什麼。
是的,她有時候還是不免會偷偷嫉妒姑姑完美得不像個正常人的容貌和性格,但大多時候,她服氣她服氣得要死,她欣賞姑姑處世的態度,就算有點……好吧,是「很大一點」的離經叛道,然而很迷人,就連同性的自己,也崇拜她如同膜拜一個神——
或說,一個撒旦。
她是唐家第二隻黑羊,頭腦聰明、外表妍麗,對愛情沒興趣——因為還未遇到個好男人,姑姑說世界上沒有真正的好男人——她很同意,所以對那些壞胚子們還客氣什麼呢?
有人說(通常是那些被她搶了男朋友的女孩),她最愛勾引人,不分男女,沒有性別,讓他們為她神魂顛倒,不可自持,尤其以拆散別人口中的神仙眷侶最樂,表示她的魅力無人可擋。
這是一個大誤解啊,她的魅力還需要別人證明嗎?那她何必每天那麼辛苦的扮丑,去當明星漂漂亮亮的唱唱歌、跳跳舞,有一狗票粉絲不是更可以證明她魅力無敵?
她要勾引人也是有挑過的,並非來者不拒,爛人她看多了,最見不得人家把爛貨當成寶,姑姑曾笑過她,說她實在是正義感氾濫——雖然表現在如此「特別」的一面,可正義感就是正義感,跟所謂的道德標準不相牴觸。
姑姑教得好,現在人人提起她是又愛又恨,她,唐迎晞,唐家二號惡魔立志肅清全天下的愛情劈腿男,想讓她檢驗你的親密愛人嗎?歡迎、歡迎——
第一章
「杭醫師、杭醫師,六○二室病房有狀況,請盡快前往……杭醫師、杭醫師,請改到頂樓,有你的病人要跳樓,情況非常緊急……」
轉角的擴音器不斷傳來急切的召喚,一聲又一聲迴盪在白色走廊,恍若透明的潔窗有光照入,青石色地磚走道倒映一格一格田字型暗影。
一雙船形的黑色皮鞋踩破一條條晃影,橫紋一般地落在白色長袍上,飛揚的衣擺因風而外翻,白底藍字的名牌也跟著左右翻動。
一道挺拔的身形穿梭光與影之中,看似從容卻有一絲急迫,步伐沉穩地朝走道盡頭的電梯走去,神情泰然地跨進鋁門大敞的電梯。
直上頂樓的燈號不停的變化,數字越多樓層越高,光可鑒人的內壁鑲著一面十尺見方的大鏡,鏡中反映出清晰可見的名字。
心臟科醫師杭縱天
「杭醫師,你終於來了!」
抿著唇,眼神顯得冷酷的瘦高男子冷視前方一團混亂,看得出他此時的心情指數偏低,不太樂意接觸非專業以外的瑣事。
「現在是什麼情形,情勢控制住了嗎?」盡會給他找麻煩。
「病人的情緒很不穩定,直嚷著要見你最後一面,不讓醫護人員靠近一步。」令人十分頭疼。
「既然要跳下去何必攔他,叫他直接往下跳不就得了。」太平間的空位率有七成,不愁一床難求。
「杭醫師……」皺著眉的護理長一臉責備,對他的冷漠態度感到不悅。
「醫生負責救人,但不救想死的人,他的問題應該找精神科汪醫生,與我無關。」嫌他不夠累嗎?
「可是他是你的病人呀!」怎會和他無關聯
「難道要我二十四小時看著他,他的家人全死光了不成。」他可不是全天伴護,替人把屎把尿兼當小丑。
「杭醫師,醫德呀!你怎能說出這麼冷血的話。」護理長特意壓低聲量,怕站在女兒牆上、搖搖欲墜的病患聽見。
他不屑地一嗤,「要真冷血我會推他一把,助他早日榮歸極樂。」
現年二十九歲的杭縱天是醫界少見的醫學天才,他十六歲便考取南加大的醫學院,在五年內完成所有課程,並為當地的醫療所延攬,成為有史以來最年輕的醫師。
兩年後他載譽歸國,在某知名大醫院擔任外科醫師,一年不到又背起行囊往落後國家行醫,最後才在女友一再地要求下決定回國,落腳「仁心醫院」。
他專精在心臟部位,對肝、肺、脾等器官也小有涉獵,唯獨對腦科他是碰也不碰,甚至迴避。
據他的說法是腦部構造太纖細了,稍有差池便會造成病人終生的遺憾,一場手術下來往往耗費太久時間,拖泥帶水的繁複問題會拖垮他少得可憐的耐心。
杭縱天從不遮掩的直言不諱,他選擇醫師為職業絕不是因為一心為人的仁心仁德,而是他有這方面的才華,加上醫師是最賺錢的行業之一,並受人景仰和尊敬。
說穿了就是名利雙收,比起政客和市儈商人乾淨多了。
「杭醫師,你少說兩句,護理長都快被你氣哭了。」
一名看不過去的實習醫師低聲說道,深恐病人沒救著先壞了醫護關係。
醫師再怎麼厲害也要有護士的全力配合,單憑一方的力量是無法給予病人妥善的照顧。
「那是她EQ低,怪不了人,一點小事就哭哭啼啼能成什麼大事。」
「杭醫師……」
實習小醫師還想開口說兩句,一旁柔美纖致的女醫師伸出纖細的手,要他先退到旁邊。
「美女學姊,你要勸勸杭醫師,病人為重。」總不能真等病人跳下樓再來搶救吧?
「我曉得了,你不用擔心。」明媚動人的關潔兒苦笑地點點頭,繼而走向她一向任性的男友。「你這頭牛能不能不要固執,先把病人勸下來再說。」
他們交往七年,前三年是聚少離多,談的是遠距離戀愛,後四年才比較有相聚的時間,不過兩人都很忙,真正相處談心的機會並不多,一有休假只想休息,鬆弛連日來的緊繃。
兩人在外人的眼中是情投意合的一對,只差進禮堂那一步驟,但真實的情感進展,只有當事人心知肚明。
「我為什麼要?」別人的死活不歸他管,想死趁早,省得他還得費心思治療。
「因為你是救人的醫生,而非殺人的劊子手。」一條人命捏在他手中。
杭縱天聞言,冷冷地瞪了她一眼,隨即沉著臉走向想自殺的病人,人潮紅海似的因他而分散。
他真的不想救那種不把生命當一回事的笨蛋,救了等於白救,有自殺念頭的人會一再重複想死的意念,直到死成為止。
心臟科醫生醫的是心臟而不是心病,輕生不在他的專業領域內,病人該看的是精神科,他最討厭的一件事便是傾聽別人的心事,當別人的心情垃圾桶。
「杭醫師,我是不是沒救了,你老實告訴我,不要隱瞞我。」開口的病人相貌異常清秀,長發過肩我見猶憐,雖是男兒身卻常給人女孩的錯覺,眼眶泛紅猶似需要人呵寵的菟絲花。
偏偏他遇上醫術重於醫德的杭縱天,那份柔弱反而讓他更厭惡,男人就該有男人的樣子,一副林黛玉的模樣有什麼出息。
「要跳快點跳,我沒時間陪你瞎攪和。」他晚上還有三床刀等著,不到凌晨是沒得空閒。
一陣抽氣聲驟起,紛紛指責他的無情、見死不救。
「你……你要我死?」他、他怎麼忍心……病人的眼眶紅了,泫然欲泣。
「你不是說要見我最後一面,現在你瞧見了,可以往下跳了。」他絕不阻攔。
想活的活不了,想死的死不了,徒增負擔。
一聽他無情的話語,病人氣呼呼地向前走了一步,引得眾人提心一呼。
「你……你討厭我……」他雙眼噙著淚,要流不流的泛著淚光。
「非常討厭。」
對於杭縱天的實話實說,承受不住的病人踉蹌了一下,差點往下跌落,引得在場的人又是一陣捂胸的驚呼。
「縱天,他要的是你的開導,而不是鼓舞。」撫著額感到頭疼的關潔兒在他身側低語,希望他別再打擊病人。
「哼!」他為什麼要開導用死威脅別人的人,要不是殺人有罪,他肯定第一個動手。
「葉先生,你先下來好不好,有事咱們再商量,死不是解決問題的根本,你的病真的還有得救……」只要換心。
二十出頭的秀氣病人完全聽不進關潔兒的勸說,眼巴巴地望著理都不理他的酷醫師。「杭醫師,只要你來抱抱我,我就不死了。」
這一剎那,眾人才恍然大悟,原來尋死尋活的病人是個Gay,他愛上全醫院最有男人味的杭醫師。
「休想!」杭縱天毫不遲疑的拒絕。
「杭、醫、師——」關潔兒不喊他的名字,直呼醫師,要他記住自己的身份。
他挑起眉,冷然的一瞟,「真要我救他?」
廢話,難不成真要眼睜睜看病人跳樓身亡。她用眼神回道,責難的視線中帶著對他自身職責的要求。
她是仁心醫院院長的女兒,也就是說誰娶到她誰就是下一任的院長,不少人摩拳擦掌想登上院長女婿寶座。
可是她鍾情的只有叫人眼紅的杭縱天,任何人在優秀的他面前很難不失色,縱使有心也敵不過人家超強的魅力,未出手就失敗下陣,暗自飲恨。
不過不死心的人還是居多,雖然他們的好事十之八九是定下來了,但人生難免有意外,誰能擔保旁人沒有趁虛而入的機會呢!
「是,我是醫生。」杭縱天表情不豫的看向高踞牆頭的病人,目光冷冽凌厲。「你,下來。」
「我不要。」他搖頭。
「不要是吧!」他勾起唇冷笑,轉身向樓梯口走去。「那你快跳,我到樓下等你。」
「嗄什麼?」
大家為之傻眼,對他的突來之舉感到錯愕無比,連想死的病人都呆滯當場,不敢相信一心愛慕的醫生竟棄他而去,毫不在乎他的死活。
滿心懷抱救人熱忱的實習醫師趁病人怔愕的一剎那冒險撲上前,將危在旦夕的病人給拉下來跌在平台。
想當然耳,一番激烈的抗拒是免不了,大吵大鬧的病人仍滿口尋死尋活的,怪天怪地、怪救他的人,明明心臟不堪負荷還是拳打腳踢,口中嚷著杭醫師。
不用說他的結局是被抬下樓,過於激動的情緒導致心肺功能急速衰竭,一個氣上不來兩眼翻白,昏厥不起。
「你喔你!缺德事做多了小心有報應。」泌尿科醫師方宏新笑笑地往杭縱天肩上一搭。
「我只是醫生不是神。」他人的生死不由他主宰。
「唉!這麼說實在傷感情,你沒瞧見咱們的關大美女直皺著眉,玉顏難歡,你的罪過不可說不小。」誰說醫生做的是非神的工作,他們得從閻王手中搶人。
「你乾脆直說她對我漠視病人的行徑十分不滿,恨不得瞪穿我的良心。」真是莫名其妙,病人覺得人生無趣關他什麼事,非要拉他一蹚渾水。
「良心?」方宏新仰起頭大笑。「你還有那玩意兒嗎?我以為你是天生的鐵石心腸。」
見死不救才是他的本性,偏偏他是個執刀救人的醫生,令人感到諷刺。
「少囉唆,討伐我惡行的不只你一人。」論起排行榜他還墊後。
「嘖!真有自知之明呀!要不是你醫術過人,恐怕早被踢出醫院了。」不合群的醫生也是醫院的困擾,而他是箇中之最。
「怎麼,流言又改了嗎?沒說我憑著裙帶關係佔著肥缺不拉屎。」想捉他的小辮子要有點本事,無的放矢的暗箭傷不了他。
「你……哈哈……我看是關大小姐巴著你不放,怕你這條大魚溜走……」一間醫院若沒幾個像樣的大牌醫生撐著,哪能永續經營。
「我跟潔兒的事值得你這麼開心嗎?」誇張。
「非也、非也,我是看你們一路走來無風也無浪,感情穩定中求成長,我想問何時能討杯喜酒喝喝?」人生苦短,要及時行樂。
杭縱天微微聳肩,不太熱中的說:「潔兒成天老在我耳邊講結婚的事,若沒意外的話,我明年應該空得下時間吧!」
一陣手機鈴聲響起,他一接之後眉間打了個死結,低聲地說句「他會處理」便掛掉。
「又是你那個一年談十三次戀愛的妹妹」方宏新猜測道。會讓杭縱天露出這種寵溺又莫可奈何表情的人,非她莫屬。
「別這麼說她,她只是太寂寞了。」想找個人陪她。
而他總是太忙了,忙得沒空照顧她。
「真無聊就去找些事做,看是要打工還是學些才藝,你就是太寵她了,才寵出她一堆毛病。」有人把交男朋友當消遣嗎?三天兩頭的換。
「不是她的錯,聽說她學校有個女生專愛搶別人的男友,和她在一起的男孩全被搶走。」少有例外。
「真的嗎?真是厲害的小女生……」兩道白眼一送,他呵呵地乾笑。「我是說你妹妹也太倒楣,居然碰到惡劣的同學。」
真想瞧瞧是什麼樣的壞女孩,能讓眼高於頂的丹虹妹妹連連敗北,氣不可遏的打電話哭訴。
杭縱天想了想,「我去她學校走一趟,晚上第一床刀前會回來。」他得找到那女孩談談,別老破壞妹妹的戀情。
雖然他並不贊同她小小年紀便和男孩子攪和在一起,可是每回一瞧見她失戀的淚眼汪汪,多少有些於心不忍,畢竟他能陪她的時間並不多。
也許他真的該早點娶潔兒進門,多個嫂子傾聽她的心事就不會胡思亂想了。
真是搞不懂小女生的心理,愛情到底有什麼魔力讓她一頭栽入呢?
活了近三十年,向來是別人癡戀著他——包括潔兒,他得承認,他從不識愛情的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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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妹妹、唐妹妹,你走慢點嘛!等等心愛的哥哥我,別一逕往前衝。」
椰林大道下的身影走得並不快,甚至可以說是慢條斯理地散步,她步履緩慢地踩在綠茵兩旁的碎石路上,時而微笑地一戲春風,時而嗅聞空氣中飄來的青草香,神情安逸地享受片刻悠閒。
以外觀來看,她絕對不是令人驚艷的大美女,至少在寬大的方框眼鏡遮掩下的容貌並不出色,猛然一見並無特別令人動心的地方。
但是那雙靈燦燦的眸子藏著慧黠,不時閃動著魅惑人的惡念,別以為她只是文靜的書獃子,完全無害,殊不知若露出本來面目,多少少男熟男傾倒在她牛仔褲下。
別信大伙謠傳的說她本性邪惡如蠍,見不得天下有情人終成眷屬,她只是對愛情的觀感另類了一點,套句她常掛在嘴邊的話,如果是真心相愛,任誰也拆散不了,反之若愛得不夠堅貞,她也算是做好事,幫盲目中的男女看清楚彼此心目中的公主、王子是何德行,早日分手才不會日久生恨,相看兩厭惡。
「蕭瘋子,你沒事窮嚷嚷個什麼勁。」想破壞她雙面人的快意生活嗎?
「是蕭鋒梓啦!你不要老喊我的外號,還有我有事找你。」呼!呼!追得他喘吁吁的,腿長也不用這樣,下課鈴聲尚未響完就不見蹤影。
「有事?」
「我缺個女朋友,我爸六十大壽上,幫我。」他要是一個人出現,肯定會被眾家飢渴的千金小姐撕得屍骨無存,連渣都不剩。
「沒興趣。」唐迎晞修長玉腿一跨,便想邁步往前走。
他急忙跑上前,對她求爺爺告奶奶的哀求著,「拜託拜託啦!我上得了 面的朋友並不多,你就可憐我對你的一片真心,讓我安然地渡過一劫。」他雙手合十的乞求,模樣甚為卑微。
「不幫。」沒好處又沾一身腥,不符合她的原則。
「唐妹妹,你沒那麼狠心吧!看在我暗戀你多年的份上,好歹給我一條生路走,我把你當菩薩三餐供著。」三牲素果不斷。
長相俊帥的蕭鋒梓是蕭氏藥廠的小開,他家的事業版圖擴及海內外,一些昂貴的藥品便是蕭氏獨家代理,再轉賣給各大醫院,藥物的利潤可觀,每年數十億的消費額形成一塊醫藥大餅,蕭氏藥廠便是首屈一指的大廠商。
而他因一時無知愛上唐家大女兒,以為人美一定心也美,錯把惡魔當天使苦戀一番,非常癡心地跟前跟後,滿眼滿心充斥著她的倩影。
直到有一回傻呼呼地跟她回唐家,他才驀然夢醒,原來他們都不是人,全是可怕又邪惡的撒旦信徒,他是一失足成千古恨呀!
雖然愛慕心還在,但他可不敢癡心妄想,他命只有一條,禁不起折騰,為了想多活幾年,帶刺的花朵還是少碰為妙,她連花瓣都淬了毒。
「等我死了你再拜。」煩吶!沒點新鮮事好打發時間嗎?
「哎呀!別說些折壽的話,你知道我爸媽一向喜愛你,有你當我的擋箭牌我起碼少被剝一層皮……」一想到那些豺狼虎豹似的女人,他突地打了個冷顫。
「擋箭牌?」
「呃,失言、失言,是保命符啦!有你這位艷驚八方的大美女在,四方小鬼哪敢靠近吾身。」換言之,他需要她的「美色」來保護。
「少來奉承,那種沉悶至極的宴會一向是我的天敵,我不想被悶死。」要她整晚拘謹地微笑以對,她準會悶得氣血翻騰。
唐迎晞像一頭充滿侵略性的母豹,狂野又放浪,不受困於禮教之中,想做什麼就做什麼,毫無一絲女孩子該有的矯情矜持。
她姑姑說過她像是一團火,來自地獄深處的烈焰,凡是她看不順眼的一律燒成灰燼,寸縷不存地盡為荒蕪,燒得人心如鬼魅般竄動。
而她也有股令人無法不愛她的魔性,不帶邪氣的眼波輕輕流轉,不論男女都會為之屏息,為她魔魅的美癡迷成狂。
不過,這世上還有她誘惑不了的男人,挑逗的下場是被狠狠痛斥一頓,她被念了五個小時後不支倒地,嘴角抽搐高呼准姑丈萬歲。
沒錯,那人就是小魔女最懼怕的大惡魔,她姑姑唐冰喻的親親男友范丹提。
她衷心的為姑姑送上祝福,姑姑的男人拐不動、搶不了,姑姑注定要幸福一輩子了。
「呿!你有那麼老實嗎?把一池春水搞得天翻地覆不是你最拿手的」有她在的地方就不可能有平靜。
她眉毛一挑,笑得十分可惡地反勾上他肩膀。「你要我毀了蕭爸的壽誕?」
這一點都不難,而且順手得很。
「啊!這……呵呵……還是不要的好,我也怕被我爸媽剝一層皮。」親生兒子不如草,他們準會將他的頭擰掉,埋在樹下當花肥。
「沒膽。」她一啐。
「是,我沒膽,我孬種,我是卒仔,妹妹你就勉為其難幫我一回……咦,你在看什麼?」太失禮了,大帥哥在面前還花心。
「那輛車。」流線優美,車體色澤很鮮艷,合她挑剔的胃口。
一輛火紅色的保時捷跑車在校門口漂亮的甩尾,優雅地停進白線內的停車格,一氣呵成。
「你姑姑不是也有一輛,金主送的。」他口中的「金主」指的是委託人,所有捧著大把鈔票等她姑姑打官司的人都叫金主,但聽在旁人耳中是什麼含意就不得而知了。
唐迎晞悶悶地埋怨,「她不借我。」
超小氣。
「呃,這個嘛!換了是我也不借,一、兩百萬的跑車……」撞壞了可心疼死了。
「四百八十五萬。」不含車險和配件。
「什麼,四百……八十五……萬……哇!快扶著我,心臟無力……」嚇死人的高價,他家雖然有錢也不會這般奢靡,兩百多萬的賓士老媽已肉疼得哇哇大叫,足足三個月不准他碰一下。
「別沒見識了,要是你瞧見我家那輛一千三百多萬的頂極休旅車……」自私的姑姑說了,想要一部好車自己賺,別指望她。
「唐迎晞,你這個魔女,存心要我的命是不是」天呀!他的心……好痛。
受不了刺激的蕭鋒梓大聲高喊,一副大受打擊的模樣,雙手放在左胸前做出捧心的動作,痛心疾首的神色宛若剛被女友拋棄,肝腸寸斷痛不欲生。
他唱作俱佳的表演算是司空見慣了,在校園中不時上演,同學們早就看得無動於衷,大家都曉得企管系大四的瘋子學長非常愛現,而且自從法律系大三的學姊入校後,他變本加厲地把操場當舞台,極盡瘋癲之舉。
但是看在不知情的外人眼中,他的演出可說是空前成功,失心男子的純情表現得淋漓盡致,讓人先入為主的認為他身側的女孩並非好女孩。
「你是唐迎晞?」
身後傳來男子低沉的嗓音,原本打算要去書局逛逛的唐迎晞停下腳步,側過身睨了睨叫住她的人。
「有仇,請到他那裡領號碼牌,有怨,麻煩先登記,以上皆是允許你優先插隊,哪天我有空再約出來算一算。」夜路走多了總會遇到鬼。
嘻皮笑臉的蕭鋒梓面色一肅,真的從口袋取出一張繪有骷髏頭和百合圖樣的紙片,上面的數字是七百二十九,也就是說她起碼得罪七百二十八人。
怔了一下的杭縱天微擰起眉,「我只是想找你談談,和你無怨也無仇。」
這女孩的態度真古怪,一點也不像大學女生。
「無怨無仇就請便,我目前無勾引人的慾望。」她的目標是成雙成對的戀人,不打孤雁。
一聽,他眉頭的皺折又多了兩條。「勾引?憑你?」他蔑然的打量她。
銀鈴般的輕笑聲從唐迎晞口中流洩而出,「不要逼我證明我有這能力。」
他不以為然的搖搖頭,揮去在聽到她笑聲時心底深處那不尋常的震動。「這種口氣不適合你。」她該是乖乖地,窩在圖書館看一整天的書。
「你是我爸?」
「當然不是。」他的年紀還沒大到當她父親。
「我的監護人?」
「不是。」這是什麼怪問題。
「我的男朋友?」
「……」他瞇起眼,當她是怪物一般的瞪著。
唐迎晞推推鼻樑上的眼鏡,兩頰往上揚地露出親切笑臉。「既然不是我作古的爸,又非我陰險狡詐、吃人不吐骨頭的監護人,而且與我無男女朋友的關係,來自白堊紀末的恐龍先生,你憑什麼對我說教?」
「你……你真是怪女孩……」口齒伶俐得叫人招架不了。
「多謝讚美。」不想浪費口舌的唐大小姐轉身就走,不理會突然冒出來的怪叔叔。
「等一等,我話還沒說完。」真沒禮貌的眼鏡妹,一點規矩也沒。
一雙轉為銳利的美眸往下瞧,盯著手腕上多出的大掌。「阿叔,我可以以你現在的行徑控告你性騷擾,你要有身敗名裂、傾家蕩產的準備。」
一旁的蕭鋒梓幸災樂禍的添上一句,「她姑姑是知名律師,從未敗過。」
第二章
「性騷擾阿叔?」
比起那一句性騷擾的指控,眉頭皺得足以夾死蒼蠅的杭縱天更在意「阿叔」這個稱謂,他才二十九歲,大她沒幾歲,怎麼就成了叔伯輩?
他應該沒那麼老吧!成熟穩重又不失俊挺,氣質沉著有品味,和時下愛玩的男孩是有些許的差距,但也不致產生深如海溝的距離。
到底是這個時代變了,還是他太少接觸這年齡層的「孩子」,他們的想法和行為已超過他能理解的範圍。
瞧瞧眼前姿色算是普通的女孩,他實在很難把她和妹妹口中的破壞者重疊在一起,厚厚的鏡片遮掩下,連五官、輪廓都看不清楚,她有什麼本事能讓男孩們為她傾倒?
不是他自賣自誇,承襲母親美貌的丹虹是個美人胚,尖尖的下巴生就巴掌大的瓜子臉,微微上揚的丹鳳眼散發迷人的婉約氣質,笑起來還有甜甜酒窩,怎麼看也比眼前女子強上許多。
除了牙尖嘴利外,他真的看不出她有何過人處,相信有眼睛的男人不可能因為她而放棄臨江顧盼生姿的水仙。
「你真是唐迎晞本人?」
唐迎晞的嘴角抖了一下,似嘲似誚。「我相信在大校園中,沒第二個同名同姓的唐迎晞,別無分號。」
無人敢仿冒。
「你和丹虹形容的不一樣,你……讓人很困惑。」害他準備的一堆說詞全派不上用場。
「有困惑才能成為話題人物,人就是要保留一點神秘感才有引人探秘的慾望,你不也是其中之一」因為不瞭解,所以才來瞧一瞧。
「不,我的動機純粹是為了丹虹而來,並非探索你這個人。」他只想和她談談,希望她別再做損人不利己的事。
杭丹虹是杭縱天唯一的手足,打從他有記憶以來,父母間的爭吵不曾停過,動輒打打罵罵是常有的事,鮮有安寧的一天。
雖然不致遷怒年幼的兒女身上,但多多少少會留下陰影,他年長幾歲尚能調適父母不和的爭執,可當時才兩、三歲的妹妹始終不懂他們為什麼要吵架,大打出手互吼重話。
沒幾年兩人離異了,各自婚嫁又生下新家庭的孩子,他們兄妹倆如同皮球般被踢來踢去,誰也不願接納,彷彿他們是燙手山芋般急於脫手。
後來是看不下去的表姑婆收容了這對無依兄妹,終身未嫁、膝下無子的她悉心照料,他們才有今日的成就。
但是杭丹虹總害怕有一天她愛的人不愛她,她不斷地在不同的人之中找尋她想要的愛,可是一次又一次的失敗,讓他無法不心疼父母所帶給她的傷害。
他明白她是想要真心愛一個人,卻又怕付出如流水,一再落空,徘徊愛與不愛當中,她的心已經扭曲了,欲藉著一段又一段的愛情來告訴別人,她不是沒人要的孩子。
「嘖!嘖!嘖!千萬不要用太武斷的說法,你要說得自私點,不然我們壞心腸的唐妹妹肯定不會讓你太好過。」無心弄皺一池春水,他還能全身而退嗎?
不到巫山不識仙,不下地獄怎知魔猖狂,這男人實在太不解人性的黑暗面,以自個對唐家的認識,他的「冒犯」已經達到不可饒恕的地步,再不謹言慎行,怎麼死的都不曉得。
深受其害的蕭鋒梓忍不住要提醒下一個受害者,不希望他死得太難看。
杭縱天越聽越糊塗。「我們之間應該沒有所謂的代溝,為何我完全聽不懂你們的話?」
只覺得眼前飄來一陣白霧,他越想撥開霧越濃,茫茫地置身五里霧中。
因為太驚訝了,打亂了他既定的計劃,原本他想嚴辭厲色苛責害妹妹傷心的「第三者」,冷言冷面的嚇走沒見過世面的小女孩,少有人不畏懼他刻意板起的酷臉。
可是……
唉!全都亂了,精明妖媚的狐狸精哪去了?換了一隻無殺傷力的眼鏡猴,他話到嘴邊又嚥了回去,根本沒辦法指責對方的不是。
除非有第二個唐迎晞,否則他很難不懷疑她有多大的魔力,能輕而易舉搶走妹妹的男友。
「阿叔,那是你的年代久遠,跟不上我們年輕人的腳步,我們已經進化到火星。」他得乘太空梭才趕得上。
表情為之一猙的杭縱天沉下音,朝唇畔上揚的怪女孩一瞪,「我姓杭,杭縱天,是個醫生,你可以喊我一聲杭大哥,我才二、十、九歲。」特意強調自己很年輕,絕無老化現象。
「喔!看得出你疏於保養,我一直以為你是杭丹虹的叔叔,故意假冒她兄長找我麻煩。」唐迎晞不見血的射出一箭,傷人於無形。
「你……」他咬著牙,差點把手中的咖啡杯毀碎。「我不是找你麻煩,而是想和你談一談。」
「談判」當然要找人少的地方,大庭廣眾之下拉拉扯扯的可不好看,在「年輕人」的建議下,他們來到位於大附近的歐式複合式餐廳。
不過兩個年代的人真的搭不上軌道,杭縱天一遇上說起話來暗藏玄機的唐迎晞,當下有人已老、心已衰的疲累感。
「談?」不知有心或是無意,唐迎晞似有若無的輕撫腕間一圈指壓的紅瘀,男人的指痕清晰可見。「用暴力來談是吧」
歎了口氣,他無力的搔搔耳,「很抱歉,我絕非有意,只是想拉住你而已。」
他哪知道她皮薄肉細,輕輕一扯就留下痕跡,讓他頓時氣弱地落了下風,不好口出惡言。
「嗯,幸好你只是拉住我『而已』,要是你想施加毒手,我大概只有等死的份,感謝杭哥哥的手下留情。」她說得很輕,但手的動作仍不停撫摸腕間瘀痕。
這叫無言的控訴,殺人不用刀。
姑姑,這招盡得你真傳,我可沒丟了你的臉吧!
小孩子的模仿力最強,唐迎晞有很多手段都是由她卑鄙的姑姑身上偷學來,身教重於言教,唐家的純樸善良家風因一頭不受教的黑羊而毀之一旦。
「為什麼我覺得你在諷刺我?」他不笨,聽得出來小丫頭的冷嘲熱諷。
她立即微笑回道:「那是你心眼小,胸襟狹隘,老是曲解別人的善意。」
「你……」忍住、忍住,不過是個毛沒長齊的小鬼,用不著動怒。「我想我們可能沒辦法溝通。」
他放棄了,地球人確實是沒辦法和火星人溝通。
「嘩!感謝老天,他終於覺悟了。」也浪費了她不少時間。
不過……也無所謂啦,難得平靜的生活出現點樂子,有人自願送上門讓她玩。
白眼一翻,杭縱天仰頭一歎。「你有必要這般驚喜嗎?好像最後一頭恐龍滅絕在你手中。
唐迎晞得意地一揚眉。「在我看來,你的確是碩果僅存的恐龍先生。」
會為了妹妹的男友被搶而出頭,感情的事他能插手幾分,現代人的愛情觀合則聚不合則散,一個願打一個願挨。
虧他還一副聰明樣,感情卻沒她看得透徹,他該約束的是他妹妹的男友而非她,若是男人見了另一面的她而不動心、沒感覺,她還搶得成嗎?
「你的家庭教育出了問題,好好的一個女孩子幹麼要去搶人家的男朋友?你的父母沒教好你。」他犯了自以為是的錯,認為孩子行為上的偏差歸咎於父母的放縱。
噢喔!他完了。悶著頭不敢出聲的蕭鋒梓以眼角斜瞄臉色微變的惡魔學妹,暗自祈禱她別玩得太過火,波及到他。
唐迎晞幾乎是百無禁忌,笑罵由人,可一旦牽扯到家庭成員,那可是踩不得的地雷區,她非常愛她的家人,以及處處壓搾他們的姑姑,誰都說不得一句風涼話。
「我的父母在天堂享福,改明兒你上去以後不要忘了打聲招呼。」早死早超生,不用留戀。
「嗄?我……我不曉得……」杭縱天聞言一臉歉意,為自己一時的失言感到困窘。
「沒關係,我原諒你,反正你很快就會去和他們作伴,我這杯水果茶祝你一路順風。」人要有大量才有福報,寬以待人。
「……」他咬牙忍耐,無言以對。
他該說多謝她的體諒,還是狠瞪一眼,怒責她不馴的言語?
原諒?請先原諒她的口是心非吧!看著他一臉不認同的表情,她突然不想讓他太好過。
「對了,杭大哥,你有要好的女朋友嗎?」她明亮的眼眸閃了一下。
沒受過教訓的杭縱天不覺有何不妥的回答,「有個交往七年的女友。」
「論及婚嫁?」她的雙眼特別閃耀。
「差不多,若無意外,明年春天……咦,等等,你問這些做什麼?」他的私事不需要向不相干的人報告。
唐迎晞眨了眨眼,笑得好不……詭異。「也許我會是那個意外。」
「什麼意思?」他眉頭一皺,像是有蟲在背上蠕動,不痛卻發癢。
「杭大哥,要不要跟我打個賭?」一個非常有趣的遊戲。
「打賭?」她的語氣過於興奮,讓人不由自主地打心底發毛。
「賭你七年的戀情不但不會開花結果,而且你會火速拋棄現在的女友,琵琶別抱地愛上你意想不到的人。」男人是很好勾引的,只要搔到他們的癢處。
姑姑說了,得不到的愛情最可怕,那會讓人喪心病狂,欲死欲生,活著的唯一目標就是要擁有它。
「你在胡說什麼,我們的感情一向很平穩……」不可能出大亂子,何況是移情別戀。
杭縱天自認是冷性的人,對感情向來抱持著不冷不熱的態度,他和關潔兒之間從來就不是熾狂的愛慾,他知道潔兒很喜歡他,他也享受那種被拱在手心中的感覺,但他從未想過要對等的對待對方。
他從不明白,感情是種交流,需要回饋平等的愛意。
「意外呀!杭大哥,平穩不代表你不會變心,愛情要來的時候,誰也擋不住,你有過為愛燃燒的激奮嗎?」上等的獵物,她心癢難耐。
瞧她以舌一舔唇上的果汁,他頓時心一熱。「你說的意外不會是你自己吧!」
為什麼會這樣,平凡無奇的她只是舔舔舌,竟然勾起他體內澎湃的慾望
她勾唇輕笑,捻著一顆櫻桃放入口中含吮。「你不想知道令妹的男友們為何瘋狂的愛上我嗎?我有什麼魅力令他們神魂顛倒。」
說著說著,她將打結的櫻桃梗吐出,輕輕地放在手心撥弄。
「親身體驗勝過眾說紛紜,沒玩過火的人怎知被火燙灼的痛?讓生活加點味道不是更有滋味。」
「你……」
杭縱天的黑眸倏地睜大,不敢相信她居然膽大至此,居然在人來人往的咖啡廳內起身俯下,毫無羞怯地……吻了他。
太過吃驚了,他竟忘了推開她,任由粉嫩的小舌滑入口中,挑情地勾住他的唇,與之交纏吮吸,甚至讓他起了反應,不自覺地回吻。
乍然的抽身,他驟然驚覺自己的失控,這個吻……很不一樣,過往他從未嘗過如此令人耽溺的吻。
天,他是怎麼了?那怦然失序的心跳是代表什麼?
「杭大哥,你輸定了,因為你已是一隻飛蛾了。」奮不顧身的撲火將是他唯一的選擇。
看著她自信滿滿的神采,杭縱天說不出一句反駁的話語,他有種想摘下她那副醜陋眼鏡的衝動,看清她臉上的神情是何等飛揚跋扈。
或者,一如她熱情如火的唇,讓男人甘願為她奉上性命,只求她回眸一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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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姑,愛情到底是什麼東西?」
她看了很多,卻參不透。
許多人愛得死去活來、生死相許,但只要她一介入,那愛就像烈日下的融冰,消失得無影無蹤,連漬痕都沒有,讓她很懷疑這世上真有真愛的存在。
但家中的那一對,又讓她不得不信愛情的力量,瞧瞧準姑丈此刻忙進忙出的疼寵著未婚妻,怕她餓、怕她冷的噓寒問暖,忘了自己的需要,甜言蜜語不斷膩得人頭皮發麻。
唐迎晞迷惑的問出心中所想,然而實際上想問的是——她能不能也擁有這樣一個讓她甘心付出一切的愛人呢?
正在修腳指甲的唐冰喻看了坐在旁邊椅上的侄女一眼,拿起銼刀磨呀磨,「愛情它不是個東西,它會傷得你遍體鱗傷,也會讓你如吃了蟠桃仙果,飄飄欲仙。」
「真的嗎?」
「那是因為你的春天還沒來,百花綻放的盛況無緣得見。」冬盡春就來,不會直接跳過吧!
頓了頓,唐迎晞表情變得有些難看,笑得很假。「姑姑,我不是貓狗。」
「所以……」
「我不會發春。」她的智商還算中等,不致聽不出話中玄機。
「喔!我更正,那叫發情。」果然女大不中留,留來留去留成仇。
「姑姑,你的指甲油顏色太淡了。」好想往她臉上倒下去,可是……她沒膽。
唐冰喻掀了掀眉,笑得有幾分吾家有女初長成的感慨。「小晞,你都二十一了。」
聞言,她毛骨慄然,警覺地凝起眉,「姑姑,我還小,你用不著在我身上打主意。」
這個小姑姑的惡劣行徑她再清楚不過,玩別人也玩自己人,全憑一時興起,出手快准狠,讓人休想從她的算計下逃脫。
她被姑姑暗算過最慘的一件事,是被激得同時劈四腿,那陣子忙得她焦頭爛額,還被四個「元配」合謀反擊,差點沒被潑硫酸——放火倒有,不過那四個女人敢犯到唐家來,當場被姑姑「曉以大義」一番,再也不敢來惹事。
後來是姑姑出面幫她擺平心有未甘的女人們,先是動之以情的勸說女人何苦為難女人,再來聲色俱厲的訓示「女人當自強」,聽完後眾女甚至還起立致敬加鼓掌。
事後她還被姑姑嘲笑一番,敢放火卻沒本事滅火,讓她發憤找人「練習」,勾引到人後還要照顧一下「受害者心理」,表示她們是同一國的,敵人是意志不堅的男人們。
「嘖!嘖!小女孩長大了,智慧也開了,姑姑我嘴巴還沒開,你先望進我喉嚨口,孺子可教。」看來她後繼有人了。
其實姑侄相差才六歲,由外表來看根本無輩分之別,若不言明,人家只當她們是一對感情甚篤的姊妹,沒人想得到兩人不同輩。
身為律師的唐冰喻曾有一段輝煌的放蕩期,雖是女兒身,能力卻不輸男人,若非兄嫂突然過世,必須扛下照顧一家子遺孤的重責大任,她的成就將不僅於此。
而她種種不羈行為深深影響到四個侄兒,再加上特異的教育方式,使這些唐家的下一代出現一些偏頗的怪症,對人對事的想法異於常人,被誤解成壞心腸。
「姑姑,你少調侃我了,我念法律系絕不是因為你的緣故,而是我覺得這行業很酷。」她沒辦法忍受笨蛋,這是天性,法庭上的鬥智、針鋒相對能提升她的戰鬥力。
「酷?」唐冰喻停下擦指甲油的動作,微惑地偏過頭。
「我喜歡贏的感覺嘛!暢所欲言不受拘束,為人辯護讓我有高高在上的成就感。」所有人都得屏氣凝神聽她口若懸河的說話,讚揚或憎恨都是對她能力的肯定。
唐冰喻瞭然地會心一笑。「小晞,你變壞了。」
而她毫不懷疑是出自自己的功勞。
「顯然還不夠壞,小巫老是鬥不過巫婆。」深感遺憾,邪惡程度有待加強。
「呵呵……想贏過我再修個三、五十年吧!等我兩腳一伸埋入土裡,你就出頭天了。」果然還很天真,傻氣得很。
「什麼嘛!姑姑,我才不要勝之不武。」和死人比哪有樂趣。「對了,我最近遇見一個男人。」
她挑眉,「你哪天身邊沒圍繞一群將你當女神供奉的男人?」
有些事她沒過問不表示並不知情,年少輕狂誰沒過,只要不玩出問題來,基本上她可以是全盲,看不見幾頭小豬背著她搞起花樣。
「這個人不一樣。」
「哪裡不一樣?」春天到了呀!
「他……」唐迎晞思忖了一下才說出心中的感受。「他讓我想摧殘他。」
「喔!有點意思。」的確是唐家的子孫,心眼裡藏有破壞傾向。「小晞,看準獵物就出手,若是你的菜就一口吞了不用客氣,反之,不合你胃口就一腳踹開,你給過他愛你的機會,他該心滿意足了。」
「姑姑,你真是我人生的明燈……」引導她走向墮落的深淵。
「冰喻,你又在亂教小孩子什麼?說過幾次別用你那些似是而非的謬論荼毒小輩,你怎麼老是講不聽?教育的方針是導正孩子錯誤想法,以仁為本,以德化人,寬恕存善,以禮待人……」
從事教育工作的范丹提端著盤水果從廚房走出來,一聽見未婚妻說著令人搖頭的理論,立即頭痛地打斷,不希望她的壞榜樣成為學習的典範,教出一個個古靈精怪的小魔頭。
「迎晞,千萬別聽你姑姑那番混話,感情的事要兩情相悅,不要硬搶,人家若有相愛的對象就要成全,是好是壞由他們自己承受,你不是神。」
「可是姑丈,我有個小小的疑問。」
「你說。」他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只要她聽得進孜孜教誨。
唐迎晞一副乖寶寶的模樣,虛心求教。「姑丈,你好像也是被姑姑搶來的,而且聽說幾乎快論及婚嫁,為什麼會愛上罪大惡極……噢!好疼,我改口啦!你別用橡皮筋彈我。」什麼姑姑嘛!欺負「幼小」。「我是說姑丈的道理完全不通,你明明就是一個見異思遷的男人嘛!」
臉上浮現三條線,尷尬不已的范丹提困窘得說不出話,想想自己也還真沒什麼立場說她一句不是。
「范先生,范理事長,你怎麼不說了,難道是害臊了?」被人一腳踩在痛處,肯定是很痛呵。
看著心愛女子一臉嘲弄的神情,他實在很沮喪。「遇到你們這一家子,我所有的教學理念全不管用。」
「可憐喔!你一定十分痛心。」做人要認命,別硬要將直竹折彎。
他笑著擁住最愛的人。「教育者最多的是耐心,不怕失敗,先感化你,再導正孩子們偏差的思想。」
「可能嗎?」唐冰喻蔑笑的回應。
「事在人為,吾愛,我都能因愛上你而背上罪名,總有一天你也會累得沒力氣使壞。」他眼露深情地親吻白玉耳垂。
「我們要不要找張床呢?還是試試沙發的彈性。」她將手搭上他的肩,雪足如蛇地勾住他的大腿,以最柔軟的部位磨蹭他最剛硬的熱源。
「有小孩子在……」范丹提極力克制,維持他岌岌可危的教育家形象。
「我沒看到,真的,你們繼續,當我是空氣。」有人要示範愛的第一章,她當然要好好的觀賞一番,從中學習。
「小晞。」
「啊!什麼事,姑姑。」要開始了嗎?她要不要自備瓜子和飲料?
「去拖地。」
「啊?」
「從一樓到三樓,順便把我的車子洗一洗,要是有一粒灰塵,你會知道姑姑有多疼愛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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