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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 | 2009-5-9 15:50:31

前言:

  蝦米?!不過是租個房子,居然得是已婚身份?
  呿∼∼要是在平常,她一定掉頭就走,誰理這種無聊事啊!
  可……現在的她卻無法這樣的隨性、任性,只因──
  嗚嗚……她已經把原來的住處退租,再加上這間新房子臨近她暗戀的學長,
  說什麼她都得抱持必死的決心住進去!
  好,決定了,她去路上找個ㄤ,就假裝是夫妻吧!
  而他,明明都跟他說好是假的、是演的,他為何老是含情脈脈的看著她?
  莫非……他真的愛上她了?!
  就在她剛發現那暗戀的學長不喜歡她時,她難道就要遇見真愛了嗎?
  滿懷期待,她正想也對他表情意,卻發現他竟「腳踏兩條船」!
  哼!她立刻毀掉那份假的結婚證書走人,只是,她的心為何有點痛……


楔子

  結婚人 男: 嚴灝

      女: 姚君佩

  於中華民國××年,公開舉行結婚儀式,有兩人以上證人在場,以符合民法第九百八十二條結婚成立之要件。

  結婚人(男):嚴灝  (簽章)

  結婚人(女):姚君佩 (簽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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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精簡的長形小套房裡,漆成乳白色的牆壁上,掛有一幅讓人精心設計過大小,斜紋銀邊的玻璃框架,框架中央,裱著一張紙。

  毀損又略帶泛黃的紙張前頭,印有大大的「結婚證書」四個字。

  像是讓人狠狠的撕毀過,紙張的表面依稀可看見當時殘破的撕痕,但又像讓人細心呵護著,順著撕痕一片片拼湊回來,保持原本完整的狀態,甚至讓人用框保護起來,掛在最醒目的位置上。

  只要一進門,就可以看到它。

  而這樣的等候,全是為了某個人……

第一章

  這是一間精巧的套房,僅僅十幾坪的小空間,沿著門邊鞋櫃看去,是一條木質地板的走廊。

  走廊盡頭是一個簡單型的臥房,雙人床、衣櫃、書桌、電視、小方桌和椅子全整齊的擺置好,走廊上另有兩道門,靠近大門的是一個迷你型的小廚房,另一扇門後是浴室,廚房外有個小小的陽台。

  床邊有扇窗戶,可以清楚從上俯看一樓外的小馬路,對邊則是一幢矮型的四樓公寓。

  偷偷瞄了眼對邊建築,接著就是小歎一聲。「唉!」姚君佩呀姚君佩,妳果然是個大笨蛋!粗心又大意,什麼細節都沒弄清楚,卻自以為是的做了這個笨決定,看妳現在是要怎麼辦喲!

  「小妹妹……我說,這位小姐,妳聽清楚我說了什麼嗎?」

  反應比人家慢也就算了,還外帶粗心大意,做事總是這麼糊裡糊塗的,也不經大腦思考,看看妳,這下好了,這麼貿然行動要怎麼收拾殘局?

  「小姐?小姐?姚小姐?」

  忽然拔高的音量,將姚君佩從懊惱中喚回神,她連忙應聲。「是,我都聽清楚了。」

  「妳確定妳都清楚了?」對座的中年婦女帶著懷疑的眼神,不怎麼相信眼前有著一頭挑染鬈發的丫頭,真是符合租屋條件而來的房客。

  「當然啦!房東太太的租屋啟事都寫得這麼清楚了,只要有眼睛的人就知道的。」姚君佩邊說邊笑,但卻邊笑內心邊好想哭喔!

  嗚嗚……其實她自己就是那個沒長眼睛的大笨蛋啦!

  只注意到便宜的房租,卻沒看清楚底下大大的附註黑字,那個附註讓她現在只覺頭皮發麻,也想罵死自己啦!

  「是嗎?」婦人沒有因此而變得相信她,「那麼姚小姐,妳還是學生吧!大學生?」

  姚君佩乖乖的點頭。

  「妳今年幾歲?」

  「二十歲。」

  「二十嗎?」好像已經超過法定年齡了吧!沉思了一會兒,婦人抬頭說道:「姚小姐,妳這麼年輕就結婚啦?」

  姚君佩緊張地兩手緊緊揪住衣角,很尷尬的說著謊話,「是……呀!」

  「姚小姐,我也知道這不起眼的小套房有人想租就算不錯了,卻還加上那麼一項附註條件,這對學生來說實在是說不過去,但誰教我對這間小套房有著深厚的感情呢!

  「我和我丈夫就是在這裡度過了二十年的日子,所以,我也希望能將房子租給像我們一樣恩愛的小夫妻,這就是我之所以只租給夫妻的原因。」

  婦人頓了一下,邊打量著眼前這名女學生,邊繼續說道:「不是我不相信妳,姚小姐,實在是妳怎麼看都不像已經嫁了人,我不希望妳因為想租到房子而騙我……」

  「不,我真的已經結婚了!」才一說完,姚君佩便立時感到有股深深的罪惡感竄入心頭。

  結個頭婚呀!為了要租到這間屋子,她居然可以說出這樣的謊話!這下好了,為了圓這個謊,她勢必要編個像樣的故事來哄騙房東大人了。

  「我和我……先生,呃∼∼是青梅竹馬,兩邊家長也都樂見我們盡早結婚,那……很剛好,我們兩個都在東大唸書,先前租的房子因為離學校有段距離,所以我們才會想另外找一間近一點的,碰巧看見這間套房的租屋啟事,所以……就來看看了。」哇∼∼講得她差點舌頭打結說。

  「是這樣呀!」婦人點點頭,像是信了她的話。

  姚君佩才鬆了口氣,卻沒想到突然房東又給了她一個大難題,當下殺得她措手不及。

  「如果妳真喜歡的話,過幾天就和妳先生一起來簽約吧!對了,記得帶結婚證書來。」說到底房東太太還是有點懷疑啦!

  咦?姚君佩一怔。

  先生?她上哪找一個先生來?

  更可怕的是,要她帶結婚證書來,她自己隨便畫一張行不行啊?

  房東太太一臉微笑,可姚君佩卻只能皮笑肉不笑,誰教她當時沒看清楚呢!

  可她現在已是沒有後路,因為……她竟沒大腦的把先前所租的房子給退掉,以為過兩天就能直接搬著行李住進這間小套房,而如果今天她沒談妥這個住處,後天她就得淪落到去睡公園了!

  「那個,結婚證書……我留在台北,需要那麼麻煩嗎?不是帶個圖章來簽約就好了嗎?」為了掩飾心虛,姚君佩急忙抓起桌前的水杯,灌了幾口水,假意掰些理由搪塞。

  「圖章倒是不必,簽名就好,既然妳不方便,那就帶身份證來也可以,我只是要確定妳配偶欄上的名字和合約上兩人的名字無誤就行。」房東太太保持一貫的親切態度,將話說得彷彿一點試探的意味都沒有。

  「配偶欄!咳咳……」嘴裡的水還來不及完全嚥下,就讓姚君佩當下嗆得差點掛掉!

  「怎麼喝水這麼不小心呢!姚小姐,妳還好吧?」房東太太關心的問。

  簡直是好得不能再好了!姚君佩嗆得連話都說不出,只能頻頻搖頭。

  她現在擔憂的是,如何才能在自己的身份證上配偶欄的位置填上個名字而不吃上偽造文書罪名咧?

  嗯∼∼看來還是拿張證書來填填,再蓋個印章還比較容易吧!

  但,她要上哪去找個「老公」來陪她簽字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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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無力的歎了一口氣,姚君佩渾渾噩噩的離開這間小套房。

  她邊走邊自責著,都怪她自己粗心,只顧著尋找離劉學長住處最近的房子,結果地方找著了,卻沒看清楚人家租房所設定的嚴苛條件。

  這下可好了,她即將要變成無家可歸的小孩,天哪∼∼誰能拯救可憐的她,她是真的很想住進那間小套房呀!

  烈陽當頭,刺眼的陽光一下子射入眼裡,讓姚君佩不得不瞇起眼,而就在視線模糊中,她左邊眼角餘光竟晃入一道黑影,出於自然反應,她立刻轉頭往左邊看。

  那是一個身形修長的男子,一手插在褲子口袋裡,另一手則是拎著個兩輪可拖地的行李袋,朝她所在的位置前進。

  倏地,一個訊號閃進她的腦海中──拖著行李袋的人八成是要租房子吧?!

  雖然過強的陽光讓她幾乎看不清楚他的面貌,但見到他步伐輕鬆,和哼著歌一副很隨性的樣子,她自動將那年輕男子歸類為:個性開朗且好相處的好人。 

  別問她為何會這樣解讀,她自己也不明白原因。

  很快地那年輕男子已來到她的身前,還遞了張抄著地址的紙條到她的眼前。

  姚君佩當然趕緊瀏覽,他有著俊朗的外表,濃濃的眉、高挺的鼻,外加古銅色結實勻稱的好身材,絕對是個屬於耀眼健朗型的好男生。

  「請問,妳知道這個地址在哪嗎?」

  問話的聲音非常清朗,如同他給人的感覺一樣,這讓姚君佩更加確認:此人是個好人!

  兩眼瞄向那地址時,她卻突然愣住了。

  年輕男子未見她的回復,像是不甚在意似的,他聳聳肩,把紙條塞進口袋,正想跨步離開。

  眼見擋在身前的高大影子陡然消失,姚君佩這才趕緊回過神──先別走呀!

  也許……這真是老天爺在幫她,是個從天上掉下來的「禮物」呢!

  「請等一下!」她及時出聲喚住他。

  嚴灝的腳步頓了一下。

  「請問你是在找房子嗎?」

  軟軟的聲音似乎是在對他說話,嚴灝把行李擱在腳邊,「妳是在問我嗎?」

  「這裡只有我們兩個,我當然是在問你啦!你是在找房子嗎?」姚君佩先是沒好氣的回,卻在下一秒已問出她深藏在心底的想望。

  嚴灝點了頭,手一攤笑道:「不然,妳覺得我帶著行李在路上跑是要做什麼?」

  Bingo!「你是學生嗎?」

  嚴灝又點頭。

  YA∼∼天助她也。「我也是,我是東大二年級的學生,我看你連行李都準備好了,一定是急著想找房子住吧?你租金的預算是多少?套房一個月兩千五怎樣?有小廚房、一間衛浴,敞開式的臥房和客廳,很划算對不對?」她自顧自的問。

  嚴灝顯得相當困惑,是他離開台灣太久,所以不知道現在的女大學生都是這樣跟陌生男子搭訕的嗎?「對不起,如果沒什麼事的話,我還要去找房子。」掉頭想走。

  她哪能讓天上掉下來的「禮物」逃出她的魔掌?!於是姚君佩想也不想,直撲上去拉扯著他的行李。

  「等等,我話還沒說完,你先別走呀!我沒有惡意,我叫姚君佩,你先聽我把話說完好不好?」急匆匆的輕嚷著。

  行李「重」了許多,嚴灝不得已,只有停下腳步。「請妳別坐在我的行李上。」他跟她應該不熟吧!

  但不能否認的是,這個莽撞的女孩確實吸引了他的目光。

  「那個……不好意思啦!我是太急了,只能用這種方法拉住你。」兩腳安穩站在地面上,她一臉的歉意,「是這樣的,你手上地址的房子我已經去看過,本來我也打算租下那間套房,只是房東太太訂了一個很奇怪的條件,房客要達到那樣的條件才能租屋。」

  「什麼條件?」地址是他在網上搜尋到的,可沒看到什麼不合理的條件啊!

  「你是不是真的急需要一個住的地方?」姚君佩不答反問。

  他瞄了一眼自己笨重的行李,嘴一撇,「算是吧!」

  「那麼,條件已經不是問題了,快,你跟我去一個地方,我保證你可以用非常便宜的價錢租到那間套房。」耶∼∼此刻的姚君佩立刻恢復成往日的神經大條樣,她什麼前因後果都沒多想,一心只想著她不要去住公園!

  嚴灝被她的動作給嚇住,現在的女孩見到對眼的男人都是如此……開放嗎?!居然無視他這個主人的意願,就把他的行李給拉走!

  「喂,我還沒看房子呢!」他提高嗓音叫道。

  他的行李袋裡可是裝了許多厚重的原文書,他一個男人拖拉都嫌重,而這個個頭小小的女孩居然有本事搶過去拖著走!

  看來他若不賞點臉,好像真有點說不過去,而且,他也挺好奇這女孩到底是要把他帶到哪裡去?

  嚴灝兩隻空空的手全塞入了口袋,像散步般跟隨著前方那抹吃力的小身影。

  「我都說我還沒看過房子,妳怎麼知道我一定會想住進那間套房呢?」

  這句話,在姚君佩腦裡自動翻譯成他要放棄租屋,她急忙頓住腳步,把一張曬得通紅的臉蛋轉向她的「禮物」。

  「那套房真的……真的很不錯,我沒騙你……雖然小小十幾坪,但采光佳,又通風,交通便利,房租又便宜,附近吃的地方又多,不會下廚的話也餓不死,我告訴你,錯過這一間,你很難再找到這麼物超所值的地方了。」她用力吸了一口氣,又長長的吐氣,有點不解自己怎麼會這麼喘、這麼累呢?

  「我的行李很重,妳拉著它走那麼快,當然會累會喘啦!」嚴灝的臉上佈滿笑意,更訝異的發覺這女孩所有的心思像全寫在那張可愛的俏臉上似的。

  不管她是真的這麼迷糊,還是刻意裝出來的,她確實引起他莫大的興趣了。

  一直沒怎麼注意她的模樣,現在他才把她給看個仔細:在她那頭卷卷的頭髮下,是張圓圓的可愛臉蛋,平凡的口鼻上鑲著兩顆烏溜溜的大眼睛,她不漂亮也不搶眼,但給他的感覺卻像只討人憐愛的鬈毛小狗般,正用一副無害又無辜的可愛表情瞅著他。

  真的是太可愛了呀!

  這模樣莫名的深撞進他的心坎,讓他頓時就像被雷劈中的僵立在原地。

  呼吸一窒,他甚至可以聽見自己愈來愈快的心跳聲,見鬼了!他竟然出現了心動的感覺,不會吧!他竟會對一隻鬈毛狗一見鍾情?!

  「對喲!因為我急著帶你去……怎樣?我說得那麼動聽,你是不是也有點喜歡上那間套房?」根本不知他心中的百轉千折,姚君佩現下只在意一件事──他能不能配合她搭檔演出?

  從震驚中回神,見到的就是她一臉期待的表情,沒由來地他並不想讓她失望。「聽起來不錯。」

  「這就好了,為了那間套房,我們得快點!」笑顏又再次出現在姚君佩臉上,這次,她是直接拐了他的手臂就走。

  嚴灝在被她挽起的剎那,心又漏跳了一個節拍,至此他知道:他是真對眼前的她產生莫名的情愫了,但他也知若外洩出他的情緒,恐怕多少會嚇到她,而他不想讓她脫離他的生活圈,「妳為什麼這麼急著想幫我租到房子?」

  「那是因為我也想租……啊!」姚君佩急急的收口。

  嚴灝當下明白了,她只是想租房子,是他先前會錯意,她並非在跟他搭訕,於是對她的好感倏地又加深了。

  可他很好奇,她想租屋跟他有關嗎?

  他停下腳步,一雙黑瞳緊盯著她看,想知道她的腦袋瓜裡究竟在想什麼?

  「好啦∼∼我跟你老實說,你要看的房子其實我很想租下來。」用手稍稍梳了下鬈發,事到如今,她坦白就是了。

  「房東太太開出來的條件,我連合格的邊都沾不上,但是我又非得租到那間套房不可,本來我已經不曉得該怎麼辦了,可剛好你就出現在我面前,有你在,一定可以幫我達成條件。」根本忘了她連他是誰都不知道呢!唉∼∼

  「妳的意思是……房東開的條件跟我有關?」他能幫她什麼忙?但他心知肚明,只要她開口,他什麼忙都肯幫。

  「沒錯,你不是也在找房子嗎?這真是天助我們兩人也,你幫我達成這個要求,我呢!可以幫你找到一間超便宜又舒適的房間,兩全其美,多麼棒啊!你說是不是?」

  這僅是姚君佩單方面的想法,嚴灝倒覺得她話裡有著挺多的問題,「妳要我幫妳忙,然後妳再替我找房子,那妳強力推銷妳想住的地方給我,又是為什麼?」

  活像他說了什麼奇怪的話,姚君佩詫異的瞪著他。「什麼為什麼?我講了這麼多,當然是希望你也中意那房子,怎麼你還不懂,你如果沒有意願住進去,那我的計劃不就泡湯了!」

  「妳到底在說什麼?我怎麼都聽不懂,喂!等等!別拉呀!」她又搶起他的行李了!

  不想忍受毒辣的太陽是一小部分原因,最大的原因是,他還想和她多相處一會兒,嚴灝決定跟著她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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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人坐在一家快餐店裡。

  但此時此刻,如果可以重新選擇一次,嚴灝情願被曬成人干,也不願意和一個瘋女生在這裡瞎攪和!

  因為,她的腦袋裡到底裝的是什麼呀?居然會想出這樣不合邏輯的事來!「這就是妳十萬火急,非得帶我來做的事情?」

  令他最感到氣憤難平的是──萬一她所選的人不是他,而是別的男人,他當下只覺得她真是頭殼壞掉了說!

  沒察覺到他的怒氣,姚君佩拿著剛到手的證書,扔來一支筆給他。「是呀!沒多少時間了,快簽名啦∼∼我們動作要快點,說不定今天就可以把手續辦好。」

  一聽到手續,再盯著白紙上黑黑的四個大字,嚴灝胸口的怒氣更是要爆炸了。「妳知道這是什麼手續嗎?」

  結婚證書!

  她給他簽名的東西竟然叫作結婚證書!

  見鬼了,他什麼時候說過要和她結婚啦!他是對她有了心動的感覺,但她也別這麼猴急好嗎?

  而另一個重點是,她把結婚當作遊戲了嗎?看她說得多輕鬆,簽個名就好,有誰會像她一樣,半路拉個陌生男人跑來簽結婚證書?!

  她有沒有想過什麼叫「結婚」,她認識他嗎、瞭解他嗎,知道他是好人還是壞人嗎?

  就這樣隨隨便便拉個人來結婚,她不是蠢蛋,就是神經有問題!

  而最讓他生氣的是,他居然沒辦法狠心的扔下她走人!

  他用硬邦邦的聲音對她說:「妳明白妳現在在做什麼嗎?」

  她一臉你當我是笨蛋的表情,抬頭回看他。「怎麼不知道,不就是在簽結婚證書呀!我都簽完了,你怎麼還沒簽?」

  嚴灝再一次為她無知的回答氣得狠狠吸了一口長氣。「好,妳想結婚,可妳確定男方的空位是由我來填寫嗎?妳想結婚也不是這樣隨便上街找個人,最起碼妳得先和男方培養一下感情,等到感情到了一定的程度……

  「該死!我怎麼會跟妳講這些,我要說的是,我不會跟妳玩結婚的家家酒遊戲,妳也需要好好冷靜想一下自己衝動的行為……」他沒她這麼幼稚!

  「對了!」

  她突然發出一聲驚呼,讓嚴灝還誤以為她是聽進了他的勸說,卻沒想到她竟然說出更讓他跌破眼鏡的話語──

  「瞧我粗心的,竟然忘了還得找公證人呢!」小小手掌為自己的大意正拍著額頭懊惱起來。

  無視嚴灝那瞪大眼的抽動面孔,姚君佩環視在快餐店裡穿梭的人群,相中了一對慈眉善目的老夫妻,她揚著笑臉走過去。「您好,我和他準備要簽結婚證書,」在她的觀念裡,現在她所做的都是「權宜之計」,她自有解套之法。「可是我們缺少見證人,不曉得爺爺和奶奶可不可以幫我們一下……」

  聽她一頭熱的胡言亂語,嚴灝滿腹的怒氣全都化成無力感,他決定先去洗手間冷靜一下,再想想該怎麼開導她,他起身,卻被她誤會成他想離開。

  「喂,你要去哪?你都還沒簽名耶!爺爺、奶奶已經答應當我們的公證人,你不會現在反悔吧?」就在她滿心歡喜的時候,可愛的小套房又要離她而去了?

  他努力維持理智。「姚君佩,請妳聽清楚,我們不能結婚。」

  「可是,你也同意住那間套房裡不是嗎?既然你同意幫我,為什要反悔呢?」她百思不得其解。

  「我同意,並不表示一定要幫妳;我幫妳,也不是要和妳結婚!」像是想到什麼,嚴灝停住往外走的腳步,猛然轉身,「等等,這不會就是妳剛才說的那個條件吧?」

  「是呀……啊!」姚君佩輕叫了一聲。她抓抓頭髮,掩飾自己的不好意思,「抱歉,我一直忘了告訴你,房東太太的條件就是要將套房子租給夫妻,簽約那天得讓她看到結婚證書。」所以她才想假裝玩一下「辦家家酒」,應該沒什麼吧!

  「所以妳就想先找個人簽張結婚證書,然後兩人一起住進去是不是?」

  「是呀!不過,雖然是簽了結婚證書,但我們兩個知道是假的啊!這只是簽給房東太太看的而已。你往好處想,房租有人分擔,住的地方又舒適,還有免費傭人幫你打掃房子。」她比了比自己。

  「你再考慮一下,你可以完全省掉找房子的時間耶!要不,房租我出三分之二,你出三分之一;只要你肯住進來,水電瓦斯費也由我來出,我保證住進去後,不會妨礙到你的私人空間,怎樣?」她已釋出最大的善意囉!

  他瞪著她,已經不曉得該說些什麼。

  為了讓他安心,她繼續提出承諾,「你放心,我還可以和你額外訂一個契約,證明我們兩個絕不是真正的夫妻,這張證書最多只會存在到我畢業。當然,如果我們當中有人想退租,這張證書也會立刻作廢,我會親手把它撕掉,你大可放一百顆心,我絕對不會拿著它到處招搖,更不會用它死纏著你不放,如有違背,我就……」

  她偏頭想了想,「好,我就付你一百萬的違約金,你甚至可以上法院告我……」雖然做出這樣的保證根本不具執行力,但……人家她是真的有誠意的啦!

  嚴灝還是沒有反應。

  她只好採取哀兵策略,「我如果住不進去,就要準備露宿街頭了耶!況且我都這麼保證了,你真這麼狠心不願意幫我嗎?」邊說她邊已打算再去路上找尋新的「合作對像」了,「就不曉得老天爺會不會再給我一次好運氣,讓我在路上再遇見一個好人來當我臨時的老公?」

  她的話讓人感到極度刺耳,嚴灝之所以生氣的原因主要就是:她一個單身女孩,就不怕讓壞人騙了嗎?

  他不禁歎息,為什麼第一次讓他心動的對象,竟會是這種粗線條的女孩呀!

  「妳就這麼放心我,要和我同住在一個屋簷下,妳不怕我是個壞人,我很有可能會欺騙妳,或是欺負妳嗎?」忍不住嚇嚇她,讓她認清世風日下的現實世界。

  可她的反應卻讓他無言以對,「你會這麼問,就表示你不是壞人啦!」她早在見他的第一眼,就將他界定為好人了咩!「而且我一沒錢,二又長得不漂亮,沒什麼人會想騙我的。」露出一抹傻笑。

  而嚴灝生平對於類似小狗般無害天真的笑容最不具抵抗力,「好,我們結婚吧!」且直到說出這句話,他才明白,其實自己打從一開始就半點都不覺得排斥和勉強。

  於是,一張具有法律效力的結婚證書,和一份為期三年契合約,就在兩人面前簽訂了。

  就在這一年的夏天,二十歲的他們莫名其妙的結了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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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新學期的開始,頭一天上課,許久未見的同學話匣子一打開就不可收拾,空了兩個多月的選修教室,一下子熱鬧起來,充滿了生氣。

  「喏,佩佩,這是妳要的珍奶。」

  從塑料袋裡取出飲料,黃碧芬抱怨道:「討厭,為什麼我們A班的必修課是在下午一點才開始,人家B班這堂課就是開在上午,我也好想中午回家開冷氣睡午覺。」

  「我才不想一大早爬起來上課呢!」說話的是主動把手探到塑料袋裡拿飲料的陳宜靜。

  黃碧芬注意到手上的珍奶還有人沒領。「喂,佩佩、佩佩,妳在發什麼呆?」

  「嗯,什麼?」姚君佩眨著一雙迷茫大眼,一副在狀態外的模樣,完全不知道人家叫她幹嘛。

  黃碧芬將珍奶塞入她手中,搖頭道:「才開學第一天,妳自己看看,哪個人像妳這麼委靡,我記得妳才租了一間離學校很近的套房,怎麼?都搬進去三、四天了,還那麼累呀?」

  附和好友的話,姚君佩打了一個大呵欠。

  這幾天忙著添購傢俱,當然累呀!

  雖然小套房裡什麼都有,但如今可不是只有她一個人住在那裡,還多了一個……呃,名義上的老公,有些東西,像書桌、椅子之類的當然得重新添購。

  小小的長形空間裡,要再放一張床都算勉強,走路的空間一定會變得狹窄,所以嚴灝決定買一張沙發床,可以節省空間。

  而她這個免費傭人自然就得負責把新環境給打掃乾淨,一切準備好後,隔天就開學了,要她怎麼不累?

  「我看她是思春期到了,想到劉學長就住在她家對面的公寓裡,所以興奮得睡不著覺吧!」

  戲謔的女音插了進來,讓姚君佩的臉蛋瞬間染上一抹羞紅。「盈盈,妳在胡說什麼?我才……不是像妳說的那樣,妳不要亂說好不好?」

  劉青華學長是盈盈的學長,高挺的身材、斯文的樣貌,不少學姊甚至同儕都很愛慕他。

  姚君佩則是在剛入學的那天,因天空突然下起雷陣雨,地面一片濕滑,她爬樓梯時滑倒,剛好劉青華經過,見到她的慘狀,不避諱的抱起扭傷的她冒雨直奔學校的醫務室。

  從此,姚君佩的心就裝滿了劉青華的身影。

  這就是她為什麼堅持住進那間小套房,因為正對面就是劉學長的住處,她希望能常常見到他,畢竟──近水樓台先得月。

  「少來,我們四個也認識一年了,誰不知道妳從大一開始就暗戀人家,妳這次搬家,不就是為了劉學長嗎?」任盈盈不以為意的說著。

  「我哪有……」

  姚君佩否認無力,因為她的好朋友們可是心知肚明。

  「就這麼決定,找個時間我們一起到她的新窩去瞧瞧,順便拜訪一下劉學長,反正盈盈是他的直系學妹,找個借口去見學長,要他記得照顧一下這個鄰居學妹。」

  黃碧芬的話成功引來另外兩個同伴的輕笑聲,而當事者只好滿臉通紅的低頭猛喝珍奶。

  「對了,這學期有三個轉學生會轉到我們班上。」

  「哇!碧芬,今天才第一天開學,妳就知道那麼清楚,啊!對了,我忘了妳有班代給的蛛絲馬跡,消息當然靈通。」任盈盈露出曖昧的笑容。

  「不要再把我和那個討厭鬼扯在一起。」黃碧芬睨來一眼。

  「我們又不是什麼一流大學,怎麼會有人特地想進來?不曉得那三個轉學生是不是有錢公子哥?」陳宜靜眼底散發出金錢的符號。

  黃碧芬搖搖頭,「這我就沒聽說到,宜靜呀!妳的少奶奶夢可不可以少作一點?」

  「噓,你們別說了,教授進來了。」任盈盈小聲嘟囔,要姊妹們趕快找空位坐下。

  陳宜靜的眼睛四處溜躂,突然停佇在一個角落邊,她問道:「喂,碧芬,妳說轉學生是不是坐在第一排最靠門邊的那個人?班上的人我大概都有印象,可就從來沒見過那個人。」

  大伙紛紛轉頭,視線調到陳宜靜所說的那抹人影上。

  此時有個人,一眼見到那名「轉學生」時,喉嚨溜到一半的珍珠就突然卡住,引出一串咳嗽。「咳、咳、咳!」好難受……

  「天呀!佩佩,妳怎麼這麼不小心,連喝個奶茶都能噎到……」

  「安靜點!」

  教授的一句話,打斷了麻雀般嘈雜聲音,卻止不了姚君佩一臉的錯愕,她的目光就鎖在角落邊的身影上,一雙眼銅鈴似的瞠大著。

  騙人!怎麼可能?

  那個轉學生竟會是嚴灝?她和他竟然是同系同班生──他們是同班同學?!

第二章

  姚君佩把脫下的鞋放入鞋櫃,聽見屋內有聲音,知道那個害她今天出糗的人已經到家了。「嚴灝,你怎麼從來沒跟我說你也是念……」

  一抬頭,尖叫聲立刻取代了她接下來要說的話。

  「拜託妳,別發出那種尖叫聲好不好?住在對面的人都聽到了。」嚴灝一邊皺眉一邊拿件運動上衣往身上套。

  「你……你光著上半身!」她指控著。

  誰教他一點道德觀念都沒有,居然在一個純情女生面前光著上身,又不是小孩子,他羞不羞?

  「這是我家耶!老婆,」他故意提醒造成眼前景況的,她可是始作俑者好嗎?

  「我是妳的ㄤ、妳老公,又不是外人,我喜歡洗完澡光著上身涼快一下,不行嗎?」

  在美國,多少女人等著見他這模樣他都不肯,給她這份殊榮她居然還嫌棄。唉∼∼看來他該調教調教她。

  「但是……我們又不是真的夫妻!你怎麼可以……」在姚君佩的心裡,他倆就只是夥伴,其它什麼都不是喲!

  不理會她的大驚小怪,嚴灝神色從容繞過她面前,走到牆腳的白色小冰箱,取出礦泉水,豪邁的打開蓋子仰頭對嘴灌入冰水。

  晃過她身前,她聞到他身上傳來沐浴乳的清新味道,凌亂微濕的頭髮顯示他才剛洗完澡。想起這幾天,兩人輪流使用浴室洗澡,她突然後知後覺的感到有些不好意思起來,那傢伙甚至還借用過她的洗髮精和牙膏,第一天晚上,他們還曾共享一條毛巾呢!

  她瞄他一眼,入眼的景象讓她看得有些呆了,她知道他長得好看,卻沒想到他就連喝水的動作也是那麼的好看……等等,礦泉水?

  「嚴灝,那是我買的礦泉水,是我的!」急忙衝上前,姚君佩一把搶過來。

  「不過是瓶水而已,喝一下又不會怎樣,妳不用這麼計較吧?」他聳聳肩。

  「我才不是計較水,我是……你怎麼可以不用杯子喝,用嘴多不衛生,這水我還要喝呢!」那如果是她一時不察也直接用瓶子灌……豈不是跟他間接接吻了?!倏地,她整張俏臉都紅透了。

  觀察到她異常發紅的臉蛋,他眼底閃出一抹興味,她該不會從來沒交過男朋友吧!這……簡直是太棒了。

  擦乾淨瓶口,姚君佩沒好氣的瞪他一眼,「嚴灝,好歹我是你的同居人,你為什麼沒跟我說你也是東大的學生!」

  「小姐,妳又給我多少時間讓我們彼此瞭解?我記得我才跟妳說一句話,妳就迫不及待拉著我簽結婚證書了吧!」他揶揄道。

  她鼓著腮幫子氣道:「你可不可以不要老提這件事啦!」還有,我告訴你,你千萬千萬不准,也不可以把我們假結婚的事情說出去,也不准跟人家說我和你同住在一個屋簷下,聽到沒?」

  「為什麼?妳很在意?」

  「當然啦!不同系就算了,最起碼不會有人注意到我們;可我們還同班咧!要是讓劉學長聽到這些亂七八糟的謠言,會對我產生誤會的!」她可是滿心滿眼只裝了劉學長。

  「劉學長?」似乎聽出什麼端倪來,他口氣有些酸意,怎麼他鎖定要追的佳人心中竟已住著別的男人?

  「妳這樣子不好耶!我們才結婚幾天,當著妳老公我的面,妳嘴裡就喊著別的男人的名字,最起碼我中學還是在台灣讀的,明白『紅杏出牆』這四個字是什麼意思,我真有這麼差到讓妳想立刻爬牆嗎?」忍不住自怨自艾的說。

  見她一張俏臉突然爆紅,嚴灝忍不住大笑出來,爽朗的笑聲讓姚君佩恨不得找塊大大的沙隆巴斯,把他張開的嘴給貼起來。

  他知道如果自己再繼續狂笑下去,下一秒,姚君佩手中的礦泉水鐵定會朝他飛來。「好啦!」不鬧妳了,國中畢業後,我就隨我養父母去美國,這次回來是為了要見一個人,那個人在東大唸書,所以我轉進東大;我也沒想到居然和妳念的是同科系。」順便讓她對他有點瞭解。

  來到書桌前,嚴灝從背包裡拿出本記事簿和簽字筆。

  姚君佩注意到他似乎頗為偏愛長頸鹿,不論記事本、文具、牙刷、T恤,清一色全是長頸鹿圖案,就連背包上都別有長頸鹿的胸章。

  一個男生喜歡長頸鹿似乎是挺怪的,姚君佩為這個小發現而偷笑著,眼角一晃,瞄見一張從他記事簿中滑出來的相片。

  照片上的女生有著一雙令人羨慕的大眼睛,長長的黑髮披垂在身後,小巧的臉蛋恰巧符合男生們夢中情人的條件,無疑地那是張美女的照片。

  僅僅幾秒,那照片便讓主人寶貝的收起來。

  「照片上的女生好漂亮,她就是你要找的人嗎?」

  沒人回答。

  「她是你喜歡的人嗎?」

  依舊沒理她,但他一副手摸鼻子不自在的模樣,讓姚君佩當然認定他是默認了。

  這時,桌上一個毛茸茸的黃色小東西吸引了她的目光,她專注的看著那東西,沒再發聲。

  嚴灝才轉身,就見到她這名現行犯,正用她的十根手指想對他的「小黃」進行迫害。「住手!妳……還捏,把我的小黃還來!」

  姚君佩不可思議地看著他搶回小玩偶的模樣,除了錯愕外還帶有一股想笑的衝動。天呀!他居然稱一個放在他手掌上都嫌小的長頸鹿絨布娃娃叫小黃!

  甚至還緊張地不斷檢查剛剛被她捏著的「傷口」,露出一副呵護至極的模樣!這可笑的畫面終於讓她忍俊不住,抱著肚子大笑。

  「我的天!你多大了,居然還喜歡小玩偶,還給他取了名字!」

  將他的「小黃」重新系回到背包上,嚴灝瞇眼瞪向早已笑得東倒西歪的姚君佩,誰規定男生不能玩布偶的?他就是偏愛長頸鹿不行嗎?

  敢這樣笑他,很好,看他報仇!「親愛的老婆,忘了告訴妳,剛才我洗澡的時候,順便洗了衣服。」

  「哦∼∼」她輕點頭,不忘再多笑兩聲。

  「妳知道洗好的衣服要在哪裡晾乾嗎?」

  「廚房前面的陽台呀!」她揉著發疼的肚子。

  「我是很想晾衣服,可偏偏陽台上已經有人先佔滿了。」揚起一抹惡意笑容在嘴邊,他兩手一攤,做出苦惱樣,心底則在倒數她要等到何時才會會意過來。

  約莫三十秒鐘過去,姚君佩的表情終於從困惑轉為愕然;又再過了約三十秒,她那張小臉才開始爆紅不已。

  那個……陽台上掛的全是她昨晚洗的內衣褲呀!

  她焦急的想衝出去把貼身衣物收起來,卻遭到某人制止。「別急,外面掛的全是我的衣服,」再拉近跟她的距離,親暱的說:「看妳老公對妳多好,見到妳的衣服都干了,就順手幫忙收進來,喏,全幫妳擱在床上,不用太謝謝我呀!」

  頓時只見一顆足可媲美富士蘋果的紅臉蛋,以令人咋舌的速度,飛衝到床前,慌張的把攤在床上一件件蕾絲邊衣物全堆在一起,再又羞又氣的瞪視他,「你……你不要臉,怎麼可以動手碰……我的東西!」

  鬈毛小狗終於開始咆叫,可卻斷斷續續,有氣無力。

  而狗狗發火,他不但一點都不害怕,反而覺得她羞答答的模樣,真是可愛到了極點,「沒辦法,我總得騰出點空間,不然,我衣服往哪晾乾?」

  她的表情讓他很有報復後的快感,嚴灝已達目的,決定放她一馬。「別忘了,老婆,是妳自己找上我的,妳最好開始習慣家裡有個男人的生活。」

  他背包一背,揮揮手後就出門去了。

  直到聽見關門聲,抱緊自己貼身衣物的姚君佩這才鬆了一口氣。不行!她要鎮定,不可以為了劉學長以外的男人臉紅心跳,可是……

  視線一低,又瞧見自己懷中的內衣褲,當下姚君佩好不容易褪去羞色的兩頰又泛起紅潮,她覺得自己就要因腦充血而死掉了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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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對姚君佩而言,有對嗜賭成性又不負責任的父母,不曉得是好還是壞?

  自小就讓欠了一屁股賭債的父母扔給叔父撫養,寄人籬下的滋味並不好過,尤其是被親戚視為一種負擔;所以打懂事起,姚君佩就知道必須照顧好自己,也學著獨立生活,人家假日是爸爸、媽媽帶著小孩出遊,她則是尋找僱用童工的店家打

  一上大學,她便搬出叔父家,生活費全靠自己打工賺來,學費則是靠學校提供的就學貸款,只要一沒課,她就會到學校附近的書店打工,一個月八、九千,夠支付所有費用了。

  「請問……」細膩的聲音從身後傳來,正在書架上整理書籍的姚君佩立即轉身。

  「我想找一本動物圖鑒百科書,前一陣子有在電視上介紹過,叫爬蟲世界,可以告訴我這本書擺在哪個櫃上嗎?」問話的是一個長髮的氣質美女。

  姚君佩看著她,總覺得這個女生好面熟,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這本書我知道,請問妳是要中文版,還是原文版?」

  「原文版,麻煩妳了。」長髮女生露出微笑。

  「原文版呀!那妳可能要等等,最後一本前幾天賣掉了,我先查查店裡還有沒有這本書。」

  幾分鐘後,姚君佩一臉抱歉地從櫃檯走過來。「對不起,這位客人,我們店裡已經沒有庫存書了,妳要考慮中文版嗎?內容完全一樣喔!」

  「可是我比較喜歡原文……」女生顯得十分失望。

  「如果妳真的想買這本書,我可以幫妳向其它店調調看,再不就向出版社訂購,明天就可以有結果了。」

  「謝謝妳,那我明天下午再過來問問看。」女生還是微笑,並向姚君佩點頭致謝。

  望著長髮女生離開的背影,姚君佩老覺得自己忘了什麼,直到結束工作,她回到員工休息室取回背包,不經意地聽到另外兩名員工的對話--

  「妳看,這是我和家人一起去九份玩的相片。」

  「妳和妳哥哥長得好像喲!咦?這長頭髮的女人是誰?妳哥哥的女朋友?」

  欸∼∼照片?女朋友?對了!腦裡迅速閃過一張兩個月前見到的相片,姚君佩立即背起包包,拔腿往外衝。

  她想起那個女生在哪見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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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嚴灝,我看見了,我看見她了!」以跑百米的快速回到家,姚君佩大氣都不敢浪費地喘一下,見到嚴灝,抓著他直嚷嚷。

  又要拿穩著冰淇淋桶,又要抓好湯匙,嚴灝根本沒法阻止拽著他手臂的姚君佩,「哪個她呀!等……等一下,妳別拉著我,先讓我把冰淇淋放在桌上好不好?』

  「冰淇淋?」姚君佩的動作突然緩了下來,烏溜溜的眼珠先是落在那桶眼熟的冰淇淋上,再沿著湯匙慢慢移到一隻胳膊,然後是一副精壯的胸膛,再來……

  一陣頭昏眼花,她這才注意到他居然又只穿了一條長頸鹿的四角褲,其它地方全都光溜溜。「你……你你……」

  刺激實在太大了,臉頰彷彿發出「滋」一聲,瞬間抵達開水的沸點,滾滾發燙。

  手像是碰到什麼可怕的東西立即鬆開,她跳離他好大一步,睜圓大眼,想尖叫、想罵人,卻不知道該先從哪一邊開始罵起?「你……這個暴露狂,居然不穿衣服,還偷吃我的冰淇淋!」

  這可是非常嚴厲的控詞,不過聽在嚴灝耳裡,卻覺得好笑,一時間,又激起想逗她的念頭,便故作親暱狀的說:「老婆,妳到底懂不懂什麼叫不穿衣服,我身上還有條褲子咧!還有,這是我們一起買的冰淇淋,我也是擁有者之一,別說我偷吃。」

  「你答應過我好歹在家要套件上衣的,你……你不守信用!」

  「我記得妳跟我說過,今天會很晚才回來呀!」他無辜的一攤手。

  她搶來擺在桌上的冰淇淋桶,兩眼直盯著冰淇淋桶看,就是不怎麼敢落在他身上。「你、你竟然吃了這麼多,喂喂,你怎麼可連我的一半都吃掉了?」

  「老婆,我發現妳真是一個很愛計較的人耶!」他發現自己愈來愈喜歡看她滿臉羞紅的模樣,流露出一股她不自覺的女人嬌羞樣,很可愛也很迷人。「大不了我再買個一模一樣的口味給妳,別生氣了,來,吃口冰淇淋,消消火。」

  一個跨步,他站定在她低垂的臉前,將自己用過的湯匙從桶內舀出一匙冰淇淋,放在她的嘴邊。

  「我……我才不要吃你吃過的湯匙呢!」

  「拜託,我用過的湯匙又不是沾了什麼毒藥,妳幹嘛那麼嫌棄?」

  「我才不像你那麼不衛生,我……才不要吃你的口水。」頭一偏,她的臉更加緋紅了。

  「老婆,妳該不會還活在小學時代,相信女生吃了男生的口水,就會懷孕吧?」他不相信世上有人會純情到此。

  不用說,這話自然引來她的一瞋,又嬌又氣又羞的表情讓他心底興起了一陣騷動。

  她眼睛不大,但睫毛和她頭髮一樣卷卷的;她的鼻子不挺,立在五官中,倒還挺別緻;她不是非常漂亮,一眼見來的印象很普通,充其量那頭卷紅的頭髮讓她變得可愛點,但是當你對一個人心動後,不管怎麼看,都覺得她好美。

  「老婆,妳這種想法不對喲!要是妳以後交了男朋友,也會嫌棄他吃過的東西嗎?」

  嗯,她的眉其實細細彎彎的也很好看,眼睛很有神韻,鼻子小小圓圓的好可愛,就連嘴唇看起來像棉花糖一樣好柔軟,他情不自禁想再貼近她一點。

  「你……別再給我說下去!這根本是兩碼子事,男朋友歸男朋友,衛生習慣是衛生習慣,不過,如果兩個人已經是很親密的關係,自然就不用計較了……」

  那雙黑瞳裡蹦射出熱光,緊緊鎖住她,她的心彷彿也狠狠地震了一下,她完全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只能無措的屏著呼吸,看著他愈來愈靠近的臉……

  鈴∼∼

  突如其來的電鈴聲,打斷了兩人間那股曖昧的氣氛,姚君佩嚇到似的猛一跳開。

  是誰?誰按她家電鈴?

  電鈴聲又再度響起,她嚇得衝到門前,從門眼中,她見到詫異到不能再詫異的不速之客。「天!她們怎麼知道我住在這裡?啊!完了完了,我忘了今天跟她們有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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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佩佩,我看到妳走進去,妳快開門呀!別說妳忘了我的聲音,我是碧芬呀!」

  沒工夫理門外的人怎麼喊,姚君佩急得把嚴灝往廁所裡推。

  「妳幹什麼?是誰在外面,妳朋友嗎?」

  「噓噓!安靜點,你不要說話,先去廁所躲起來啦!我不能讓她們發現你和我住在一起。」

  「就算妳把我藏起來,屋裡還有我的東西……喂!妳小心點,那長頸鹿拖鞋我可是寶貝得很呢!」

  不理會嚴灝的嚎叫,姚君佩把室內見得到屬於他的東西,不論衣服、帽子、背包、拖鞋,全都扔進廁所,也就是嚴灝的身上,要他自己接好。

  嚴灝哭笑不得,瞥了自己手臂上掛的棉被和衣服一眼,他只能無奈的笑笑。

  關上廁所門,姚君佩安撫好急促的呼吸,才走到鋁門邊。一開門,如菜市場般嘈雜的聲音便迎面進入。

  「我就說,我的眼睛絕對沒看錯,那個低頭從我們面前跑掉的人果然是佩佩,我們跟來是對的!佩佩,妳的新家還滿不錯的耶!」

  「佩佩,不是叫妳在書店外等我們的嗎?妳幹嘛一個人跑掉?」

  姚君佩無法阻止她們進入,只能懸著一顆心盯著她們看,怯怯的開口,「我不知道妳們站在書店外等我,我……一時想上廁所也想換衣服,以為妳們沒那麼快到,所以就先衝回家了。」

  「哦∼∼原來妳剛剛是上廁所呀!怪不得讓我們等那麼久。」

  「佩佩,我也想去廁所一下,那邊是廁所嗎?」

  「不能進去!」姚君佩大叫一聲,人衝到廁所門前,兩手一攤,貼在門板上。

  三個人狐疑的看著異常緊張的姚君佩。

  「佩佩,妳做什麼這麼緊張?該不會……妳廁所裡藏了什麼東西?」

  姚君佩吞了下口水,戰戰兢兢的回答,「沒有,我哪有藏什麼東西,我是……是……」情急下,她隨意想了個借口,「我剛剛急著開門,所以……廁所才上了一半……」

  「那妳還站在這裡幹嘛?還不先解決完妳的需求。」

  姚君佩小吁了口氣,將廁所門打開一道小縫,身子迅速鑽入。

  大概是心裡有鬼,她只顧著低頭,完全沒注意地板上堆著自己不久前才扔進來的雜物,一個不留神就讓拖鞋絆了一下,廁所本來就不大,這一跌,正巧朝正前方的馬桶撲去。

  她只知道眼一閉,然後,臉就撲進了一個暖暖熱熱的「東西」上。

  她家的馬桶什麼時候變得有溫度啦?咦?還會……動?

  她聽到一聲悶哼,嚇得趕緊抬臉坐正身子,碰巧與某張低下的臉孔撞個正著。

  「好痛!」她疼得揉著鼻子,跳到一旁,「你沒事坐在馬桶蓋上做什麼啦?」

  嚇死她了,她還以為他正在「蹲廁所」咧!

  「小姐,別太過分,我坐在這裡穿衣服都不行嗎?是妳把我丟進來的,我都沒向妳抗議了,妳還不准我坐!我就這麼見不得人嗎?為什麼妳朋友來,我就得進廁所?」嚴灝抿唇不滿地站起身,敞開的襯衫露出半掩半現的肌肉。

  姚君佩這才意識到自己剛剛臉撞到什麼,小臉一紅,兩手按著他的身,請他繼續坐下。「對……對不起啦!你先委屈一下下,安靜的待在這裡,先等我朋友走了再出去,大不了事後你想要什麼補償,我都答應你,這樣行不行?」他想要什麼,一隻巨無霸長頸鹿娃娃嗎?

  好,她買給他。

  「我要什麼妳都答應?」他眼睛發亮,一手摸著下巴,心中有著無限的想像。

  「是是,就拜託你忍耐點。」

  「好吧!」聽似勉強答應,嚴灝眼底卻有著深切的笑意。

  外面又傳來幾聲催促聲,姚君佩的眉頭已擰得不成原形了。

  「別擔心,妳一出去,我就鎖門,妳只要假裝不小心把門反鎖就行,然後說沒鑰匙,要明天找房東拿,這樣妳朋友就進不來了。」

  姚君佩因他的玩笑話氣得睨了他一眼,卻被他推到門邊。

  「相信我,她們絕對不會懷疑的。」把她推出去,門一關,拇指一按,上鎖。他百分百確信她的朋友絕對會相信姚君佩就是會把門反鎖的人,因為她就是這樣的粗心、迷糊呀!

  手指撫上自己的唇,他的嘴角帶笑。

  果然,她的唇真如他所想像中一般,柔嫩香甜。她絕對沒察覺剛剛撞到的可不只有鼻子,還有她和他的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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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經歷了一場驚魂記,她完全將長髮女生的事忘光光,直到隔天那個女孩又來找她,她才想起。

  「請問,昨天說要幫我問書的是妳吧!有消息了嗎?」

  「調書要花幾個工作天,方便留下妳的姓名和聯絡方式給我嗎?書到我再通知妳過來。」取來筆紙,姚君佩讓她填下資料,偷偷瞄著她。

  原來她叫柳青青呀!東大經濟系一年級……嗯∼∼回去可以告訴嚴灝。

  「書的事就麻煩妳了,謝謝。」柳青青寫下聯絡電話和姓名,並道了謝。

  目送柳青青離開書店,姚君佩這才注意到外頭竟然下起大雨來,慘了,她沒帶雨傘呀!不曉得她離開前,這雨會不會停?

  羨慕的看著玻璃外柳青青的背影,一個背對著她的男生正撐開水藍色的傘罩在柳青青身上,一副擔心她會淋到雨的關心樣,雨水打在男生的肩上,半身濕透,可他卻執意把傘整個罩住柳青青。

  如果有人也能替她送雨傘的話,那該有多好∼∼

  突然,那男生轉了身,姚君佩看見他的側臉--

  是嚴灝!

  什麼嘛!原來他早就見到柳青青了。

  兩人的背影愈走愈遠,姚君佩心頭卻有種酸酸澀澀的失落感,讓她覺得不大舒服,也提不起勁來。

  但為何會有這樣奇怪的感觸,她卻不明白。

  結果一直到她下班,雨勢都沒有和緩的趨勢,最後她決定順路去最近的便利商店買雨衣。

  入秋後,白天有陽光天氣算熱;一旦下起大雨來,氣溫就會驟降,加上太陽又下山,風一吹,濕漉漉的身子會讓人冷得打起哆嗦。

  忍著全身又濕又冷的感覺,她跑進便利商店裡。

  雨衣雨衣,雨衣放在哪咧!

  「盈盈,我很高興妳願意等我下課。」

  隔壁櫃傳來的聲音,讓姚君佩兩耳一豎,動作也停住了,她不會聽錯,這是劉學長的聲音!

  「劉學長,請你別誤會,我等你下課是為了要和你一起去找佩佩,沒有其它用意,她家就在你家附近,我們一起去找她,她會很高興的。」

  興奮之情一下子冷卻,姚君佩止住想繞過去的腳步,盈盈說這話是什麼意思?

  「盈盈,妳為什麼老是把我推向妳朋友,妳知道我喜歡的人是妳,不是妳那什麼朋友佩佩,如果不是因為妳,我根本不可能會和她有交集,也不會接近她。」

  「劉學長,有些事不能勉強,何況,佩佩是個好女孩,雖然人粗心些,但卻糊塗得可愛,你不也對她有好印象嗎?她喜歡你,你為什麼不試著去接受看看?」

  「那如果說……」聲音有些遲疑,但劉青華還是說了,「我多對妳朋友好一點,假裝喜歡她、讓她開心,妳會不會就願意和我在一起……」

  「劉學長,請你不要讓我看不起。」

  一句冷聲的話語打斷了劉青華的癡心妄想,也敲碎了一旁偷聽的姚君佩的少女夢。

  「盈盈,對不起,我不是故意這麼說……」

  「看來我今天做了件蠢事,算了,當我今天沒找過你吧!」任盈盈離開,不理會身後緊追的劉青華。

  直到那兩個身影離便利商店有段距離,姚君佩才默默走出。

  像她這種粗心大意,做事又笨,長得又不是很漂亮的小人物,剛才劉學長說得對,在他眼底,本來就不會有她存在的位置嘛!

  雖然早有這份認知,但聽見劉青華親口說不會喜歡她,姚君佩還是覺得好難過、好沮喪,好……想哭喲!

  在便利商店裡兜了好幾圈,卻始終找不到雨衣,詢問店員,原來是雨衣早就賣完了。

  雨下個不停,她注定得淋雨跑步回家,於是姚君佩飛奔往自己公寓的樓下而大,卻到家門口時發現另一件更倒霉的事--

  她忘了帶鑰匙出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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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 | 2009-5-9 15:53:50

第三章

  晚上九點,吹著口哨,嚴灝面露愉快笑容回到公寓,在一樓掏出鑰匙的同時,被瑟縮在陰暗牆腳邊的黑影嚇了一跳。

  要不是那件衣服他認得,在微弱的燈光下,他還真不知道那坨小小、縮成一團的東西是個人。「佩佩,怎麼是妳?」

  聽見熟悉的聲音,姚君佩搖晃的站起身,揚起失去血色的唇,埋怨道:「好晚喲∼∼你終於回來了!咳咳……」才說幾個句,她便開始咳嗽起來。

  「我的天!妳在這裡多久了?天呀!妳怎麼渾身濕透了,該死!妳沒帶雨傘出門嗎?」她的狼狽讓他的心擰了一下。

  趕緊開門,攬著她的腰,急忙把她帶進公寓裡。

  「咳咳,我……我不知道會下雨,沒帶雨傘也忘了帶鑰匙……咳咳……而且不知道怎麼搞的,今天整棟樓的人好像都不在……咳!」

  每咳一聲,他的心就揪疼一下,受不了了,他直接抱起渾身冰冷的她,火速爬上五樓。

  「妳笨蛋呀!沒帶鑰匙不會打手機給我,在外面淋雨,妳想得肺炎是不是?」想到她不知道在雨中等了多久,就夠讓他難受了,但他也很氣這小笨蛋竟這麼不知愛惜自己。

  「我不想打擾你……咳咳……你和柳青青的約會……」她的聲音愈說愈小。

  嚴灝忙著開鎖,沒注意她說了什麼,此刻,他全心全意想照顧她。

  進了屋內,把她安置在椅子上,用浴巾先裹住她的身體,然後進浴室放起熱水,再倒了杯水回到她身邊。「來,先喝杯熱開水,暖暖身體。」

  冰涼的小手觸碰到溫熱的玻璃杯,頓時麻了一下,等適應了溫度,她才捧著水杯小口的喝起熱水。

  「外面下著那麼大的雨,妳沒帶雨傘,怎麼不找個地方避雨?」

  她垂著頭,沒什麼精神的道:「我忘了。」

  「忘了?小姐,妳沒鑰匙耶!不打電話給我,也不會先找地方弄乾身體,妳又不是小孩子,怎麼這麼不會照顧自己,妳不怕著涼感冒嗎?」

  如果他接到電話,一定會馬上衝回來,絕不讓她像現在這樣淨發抖、白著臉,這模樣好讓人心疼。

  天呀!他自責死了,早知道就早點回來。

  拿起短毛巾,替她擦著還在淌水的頭髮,他的口氣有些微怒,「下次忘了帶鑰匙,一定要打電話給我,聽到沒?我不准妳再把自己凍成這副德行!」

  她仍是低著頭沒回答,嚴灝眉頭打了個結,把手探向她的額頭。「怎麼了?是不是哪不舒服?告訴我。」

  心裡難過了一個晚上,他的關心讓姚君佩好想哭,但她不想造成他的困擾,只是吸吸鼻子,搖頭說:「沒有,我只是……咳咳……好冷。」

  「妳先擦乾身子,換件乾衣服,我去浴室看熱水放得怎麼樣。」

  五分鐘後,確定水位及水溫都恰當,他走出浴室,就見姚君佩仍是坐在原位,身上還披著剛才的毛巾,濕衣服也沒有乖乖換下,只是一個勁的輕咳。

  「妳怎麼還穿著那件濕衣服?」

  「我……沒力氣動了……」

  嚴灝氣急敗壞把她抱進浴室,省略了脫衣服的動作,直接將她放進水溫剛好的浴缸裡,他用漱口杯舀水往她冰冷的肌膚上淋,直到她的身子不再發顫為止。

  濕透的衣服貼緊她的身子,嬌俏的體態原形畢露,嚴灝強迫自己眼睛移開不該看的地方,起身離開誘人的春光,以禁止自己腦中的胡思亂想。「我去幫妳拿睡衣,妳再多泡一會兒熱水。」

  「謝謝。」換上乾淨的衣服,姚君佩臉色不再那麼慘白,卻仍是咳個不停。

  「我帶妳去看醫生。」嚴灝看不下去,拿外套要她穿上,準備帶她出門。

  「不……不要啦!我沒事,只是有點累,睡一覺就好了,不需要看醫生啦!」儘管昏沉沉的,姚君佩還是堅持往床上一躺,假裝沒看見他難看的臉色,忍著喉嚨的搔癢,用薄被掩著口輕輕咳嗽。

  他走近床邊,關上她床邊的小燈,好讓她睡得安穩。「不去看醫生可以,但是妳不准給我變嚴重,哪裡不舒服一定要告訴我,聽見沒?」

  讓人守候的感覺好窩心,姚君佩緩緩的閉上眼,她好享受這種被人呵護關心的感覺,生病的她或許是因精神較虛弱,以致她突然好貪戀被他這樣細心的照顧。

  輕輕拉好蓋在她身上的被子,確定她不會再著涼,但他仍不放心的拉了張椅子坐在她身邊,守著她入睡。

  到了半夜,她真的發起高燒,還魘語不斷,讓嚴灝感到又氣又急,抱起她一路殺進醫院。

  打了退燒針,姚君佩靜靜的枕在嚴灝懷中,原本難受的表情已換上平靜的睡容。

  從醫院趕回家已是凌晨四點,將她小心翼翼放回床上,嚴灝緊繃的情緒才解放。回想起她的夢話,手指輕輕觸碰著她失去光澤的臉蛋,深邃的黑瞳中滿是不捨。

  原來她的身世竟是:父母遺棄了她,親戚也容不下她,就連她喜歡的人也不喜歡她,她期待的希望總是落空……

  他只知道他好捨不得讓她有一丁點的傷心,嗯∼∼什麼叫作不討人喜歡,他就很喜歡她呀!

  由於他的心疼不是假的、動心也不是假的,他明白,雖然只有兩個月的時間,他已喜歡上這個迷糊傻氣的女生了。

  他看她的表情佈滿了溫柔,有他疼著,他絕不讓她再這樣默默的難過,這是他的承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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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僵硬的眼皮掀開,她發現自己的視線有些矇矓,眨眨眼,覺得眼皮有種怪怪、刺刺的感覺,彷彿不管使多少力,就是很難將眼睜大。她是怎麼了?怎麼會張不開眼?

  姚君佩唯一的意識就是昨晚淋了雨和……一隻噴火的暴龍在亂叫的印象,啊∼∼那只暴龍有著一張和嚴灝一模一樣的臉,吼著她發燒了……

  姚君佩撐起無力的身子,走到書桌前,瞇著眼,拿起圓形小鏡子一看。

  倏地,一聲穿破屋頂的驚聲尖叫嚇得在廚房的嚴灝根本來不及放下打蛋器和手中的瓷碗,人已疾奔而出。「怎麼了、怎麼了?」

  姚君佩一古腦的撲回床上,把頭埋進棉被裡。「我的眼睛、我的眼睛……都是你啦!我說不要去醫院,你為什麼要帶我去醫院?」

  見她沒事,嚴灝把打了一半的蛋花擱在桌上,回廚房關了爐火,再走到床邊,一掌把她從床上拎起來。「我說過妳不去醫院可以,就是不准生病,可是妳半夜發燒了。」

  他失笑的把遮擋在圓臉上的小手拉開,露出那雙眼皮腫大得彷如小青蛙的她,「別遮了,妳那雙眼睛我已經看很久啦!」

  一開始見到她眼睛發生的變化可真嚇死他了,急忙打電話問醫生,才知道可能是藥物過敏引起的反應。

  「都是你啦!我眼睛一腫,非要一天才能消退,你要我今天怎麼上課?我沒『眼』見人了啦!」

  「我怎麼知道妳會藥物過敏!妳也不過只是打了一劑消炎針,不過,這樣也好,妳就乖乖待在家休息一天。」正合他意。

  「難看死了。」就連看東西都很吃力。

  他摸摸她的頭,手指故意捏捏令她在意的眼皮,「不會呀!我覺得很好玩,軟泡泡的。」

  「嚴灝!」

  他不禁寵溺的一笑,傾身朝她臉靠近,然後一下子又站了起來?「妳一定餓壞了,委屈一點,我只會煮泡麵,再加個蛋花,妳等我一下,馬上就好。」

  姚君佩看著朦朧的身影離開窗邊,她的手輕輕碰了下右眼角,剛剛……他是不是親了這裡一下?

  一定是她想錯了!她甩甩頭,眼睛腫了,連感覺都變得怪怪的。

  不一會兒,一碗熱騰騰的蛋花泡麵讓人端在她臉前。

  「我保證比樓下街口那家八十元一碗的牛肉麵好吃。」嚴灝替她連筷子、湯匙都一併拿來,可說是服務周到。

  她瞇著眼,伸出手等著他把碗送到她手上,左等右等,卻只等到了一句話。

  「妳該不會是想自己端著碗吃吧?」憑她那雙青蛙眼,省省吧!

  「不是我自己吃,難道你要餵我?」近在咫尺的香味引發起她的食慾,她忍不住吞了下口水。

  「妳說呢?」嚴灝夾起面,放在舀了點湯的湯匙裡,然後送到她的嘴邊。

  他的體貼引來她胸口一片熱,這情景……是她幼時多麼夢寐以求的啊∼∼她微微張口,吃下那湯匙的面,邊嚼邊小聲道:「謝謝。」

  「不是我亂蓋,小時候我煮泡麵可拿手了,孤兒院裡的弟弟、妹妹們每個都喜歡吃我煮的面,尤其是我妹妹,成天吵著要吃,後來是院長說泡麵不是營養的食物,才不准院裡小朋友吃的。」

  姚君佩一臉驚訝,嘴裡又被塞了一口面。

  她是曾聽他說過他是由養父母帶去美國,卻不知道他還曾在孤兒院待過,嚴灝的親生父母呢?

  像是看出她的疑惑,不等她問,「他們在一場意外中身亡,之後,我們就成了孤兒。」

  姚君佩的心微微一震,從眼縫中望著他,他的表情讓她覺得好難過,她直覺地伸出手握住他的手腕。「至少你還有養父母不是嗎?我聽你說過他們對你很好……你不要難過傷心了。」

  嚴灝知道她是在安慰他,心裡竄流過一股小小的感動,卻也更加心疼她,這粗線條的女孩,不曉得她才是需要人安慰、需要人疼惜的對象嗎?

  他想,他是愈來愈喜歡她了。

  「嚴灝,對不起讓你照顧我一晚上。」她垂下臉,顯得很愧疚。

  「知道妳自己這麼麻煩,就給我好好照顧身體,妳這種對消炎藥會過敏的體質,最要不得常感冒,知道嗎?」

  她點頭,嚴灝端起面來繼續進行餵食工作。「以後,下雨忘了帶雨傘,記得通知我;出門沒帶鑰匙,打電話告訴我;在外面要是身體不舒服,也要讓我知道,每天出門,妳什麼都可以忘了帶,就是手機不准忘了……」像個媽媽般,他叨叨絮絮交代了好多事。

  姚君佩心裡湧起了陣陣感動,她的胃讓他餵得飽飽的,心也填得暖暖的,有他在身邊,所有的難過全都跑光光了。

  「對了,現在什麼時候了?」她想起今天上午還有課。

  「中午了吧!」

  「什麼?這麼晚了!」她嚇了一跳,「快幫我把桌上的手機拿來,今天的企管課她們要是沒見到我,一定會擔心的。」

  「不用了,妳人還沒醒來前,就已經有人打電話來找過妳,好像是班上那個盈盈吧!我已經轉告她說妳今天身體不舒服,不會去學校了。」

  「哦∼∼謝謝。」

  莫約幾十秒過去,姚君佩才突然哇哇大叫起來,「什麼?你說什麼?你用我的手機跟盈盈說我身體不舒服?」

  「是呀!」他露出一抹狡猞的笑容,又說:「我還拜託她萬一教授點名時,想辦法幫我們兩個矇混過去,因為我得照顧生病的妳。」

  這下,姚君佩的嘴巴足足張大到可以塞下一顆雞蛋了。

  他這麼說……他竟然這麼說!這不是擺明了他倆的關係匪淺嗎?天呀!她乾脆請假請到學期末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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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覺得嚴灝似乎有點走火入魔了,來探病的房東太太都已經離開了,他們所扮演的恩愛夫妻的角色也該下檔了吧?

  為什麼他……還演得那麼投入?

  「老婆,快,我把房東太太送來的香瓜切好了,我們來試試看甜不甜?」隨著話落,一盤翠綠色帶著陣陣香氣的香瓜,讓人整齊切擺在玻璃盤上。

  他往她身邊一窩,手臂自然繞過她的後背,把她摟進懷裡,再把盤子擺在自己膝上。「來,妳先吃一口,再告訴我好不好吃?」

  他拿起一塊香瓜送到她嘴前,讓她小口咬了一下。

  眼一瞇,她發出證歎聲。「好甜!」

  「是嗎?」他把咬過一小口的香瓜丟進自己嘴裡。「嗯∼∼果然很甜,房東太太這次可沒騙我們,上回她送來的哈密瓜一點都沒甜味。」

  看著他毫不避諱的吃下自己咬過一口的水果,一股熱氣又貼回姚君佩臉上,好像從她生病的那天起,她就忘了自己曾經高談闊論的衛生論了。

  「嚴灝,你……不必這樣,房東他們已經走了。」

  黑瞳一沉,他目光灼灼的盯著她窘迫的小臉看。「妳以為我是在演戲?」

  「不是嗎?」她的表情充滿了歉意,「嚴灝,真的很抱歉,每次都要你和我在房東前假裝夫妻,真是辛苦你了。」

  「什麼假裝,什麼辛苦?妳竟把我對妳的疼寵當成是假的?」可惡!他這麼盡心盡力,這笨女人為什麼感覺不出來?他不是在演戲呀!他是……他是……

  他惱怒的叉起盤中的香瓜,一口又一口的餵入那個沒神經,感覺遲鈍的笨女人嘴裡。

  「唔……唔……」

  「別吵,妳居然以為我是假裝的,好,就算在房東太太面前我會誇張點,難道我對妳的好妳都沒看見?我這麼做,妳一點感覺都沒有嗎?」真是氣死人!

  「唔……唔……」別再往她嘴裡塞了啦!

  「叫妳別吵妳沒聽見嗎?我現在非常生氣,妳這遲鈍的女人,竟然一點都感覺不出來我的心意。」他現在可是真心誠意的視她為他的親親老婆了耶!

  可憐的姚君佩,一次次錯過了他狀似表白的話,她全心全意只在阻止那隻老塞東西到她嘴裡的手。

  「別吵,我叫妳別吵……哇!妳幹嘛這麼貪吃,又沒人跟妳搶,做什麼全往嘴裡塞?」他這才發現她的小嘴鼓得滿滿的。

  姚君佩垮著臉,哀怨的看著他,眼眶裡閃著無辜水光,什麼?還敢說她貪吃,到底是誰把她弄成這樣!

  她的雙唇沾滿水果的汁液,水亮誘人;她的眼裡帶嬌地睨了始作俑者一眼,全然不知道這番模樣,正刺激著嚴灝的男性本色。

  「你有暴力傾向嗎?明明就是你……」

  突然,一個熱呼呼的東西湊上前,舔了她的嘴角,姚君佩嚇呆了,忘了說話,嚴灝則藉機又在她唇邊舔了一下。「希望下次房東送我們的水果還是香瓜,這甜味我很喜歡。」

  他的唇與她的相隔好近,他目光黝黑,聲音低沉且充滿了誘惑,「佩佩,妳曾說過我想要什麼,妳都會答應的。」

  他的口氣曖昧,姚君佩只感到自己臉上一片熱燥,羞澀地開口,「你想要……多大只的長頸鹿?」

  他低笑了兩聲,熱氣直逼她的唇上,引來她的輕顫。「誰跟妳說我要長頸鹿,我想要的是別的東西。」

  她的眼底露出驚慌,「你……要什麼?」

  勾了勾唇角,他的唇畔浮現一抹魅惑笑容。

  姚君佩來不及出聲,他的唇已經覆蓋上她柔軟的雙唇,他扣住她的下巴,火熱的唇恣意品嚐起她的柔軟,舌尖趁隙探進她的口中,掠奪她的氣息,雖霸道卻不失溫柔。

  姚君佩嚇得瞪大眼,完全不知道該怎麼反應,只能任他為所欲為,身子更是不由自主因他的熱切而輕顫起來。

  若非手機鈴聲在此時突然響起,他根本捨不得離開她軟綿綿的唇瓣,他對迷茫的姚君佩展露一抹微笑,然後才怒氣沖沖接起手機,大喊一聲喂。

  「是妳……怎麼了……怎麼會這樣?好,妳先在大門口等著,我馬上下來。」由於事出突然,沒時間讓他再回去溫存剛才的甜蜜,嚴灝穿了鞋就往門邊沖。

  「佩佩,我要出去一下,睡前記得把門鎖起來,有事打我手機,聽見了沒?」倉卒的關門聲喚醒仍處在半愣著的人。

  姚君佩一回神,忘了指責偷她吻的無賴,反倒是很好奇是誰讓他這麼緊張?

  走到窗戶口,她往下一看;心當下一沉,是柳青青!

  她見到柳青青奔入嚴灝懷中,像是在哭……

  撫著方才被嚴灝親吻的紅唇,姚君佩的心口莫名一緊。

  然後,她就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嚴灝擁著柳青青走人,沒人知道他們去了哪;而當嚴灝回來,已經是兩天後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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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天回家,姚君佩發現消失兩天的男人終於出現了,正背對著她,翻箱倒櫃,不知在找些什麼。

  她想知道他這兩天究竟跑到哪兒去,第一句話卻只能問:「嚴灝,你在找什麼東西?」

  「妳有沒有看見那天,就是和房東吃飯的那晚,我帶回家的包裹,裡面有我要給別人的重要東西,該死!我記得明明帶回來了,為什麼現在找不到!」

  「那天我們在整理房間,你把很多東西都往衣櫥裡扔。」

  嚴灝一聽,閃到衣櫥前,立刻找到了他找破頭都沒找到的包裹。「對,沒錯,我就是收在這裡!」他咧出大大的笑容,「老婆,還是妳厲害!」

  毫無預警的,姚君佩突然被人一把抱住,小臉撞進一個硬邦邦的胸膛上。「嚴灝,你……你放開我啦!」她已經不算漂亮了,請別再把她鼻子撞扁好嗎?

  她愈排拒他,他就愈想鬧她,好不容易有時間讓兩人培養感情,他怎麼會放手咧!「不放,我好久沒這樣抱著妳,我很想念妳,難道妳都不想我嗎?」

  「你在胡說什麼!別鬧了,快放手啦!」他的話讓她心慌。

  她推他,可他不鬆手,反而愈抱愈緊。

  「嚴灝,你別這樣,會讓人誤會的啦!」

  她抬起臉來抗議,卻教早有埋伏的人偷親了一下臉頰,讓她整張臉頓時又麻又燙,也令她回想起那天的吻。

  「誤會什麼?這裡只有我們兩個,還是……妳誤會了什麼?」他故意把話說得曖昧,把紅透天的粉臉扳向自己。?

  姚君佩的心狠狠跳了一下,說話變得口齒不清起來,「我……能……誤會什麼?」

  誤會他喜歡她,不然,為什麼要偷親她?

  她立即否認這個想法,他喜歡的人明明是柳青青!

  嚴灝要賴地道:「那就沒關係啦!妳就別抵抗了,讓我多抱一下又不會怎樣!」

  姚君佩簡直不敢相信,這是哪門子的理論呀?她又動了一下,困住她的手臂像條蛇,反倒纏得更緊,於是他倆腿貼腿、胸貼胸,她胸前的柔軟抵在他堅實的胸膛上,讓她動也不是,不動也不是。

  就在她窘迫到極點的時候,嚴灝開了口,「對不起,我突然消失了兩天,妳心裡一定很不舒服吧?妳想問什麼都可以,我全都會告訴妳,但是,妳千萬別亂想好嗎?」有空他會一次跟她說清楚的。

  「我沒有亂想什麼……也沒有要問你什麼問題,你忙你的,用不著跟我報備呀!」她發覺摟她的手臂加緊了力道。

  怎麼?她答錯了嗎?她不想知道他和柳青青之間的事情,不行嗎?

  「我沒回家,沒向妳交代清楚去向,甚至吻了妳馬上就跑掉,這樣妳都不生氣?」而如果她說不氣,那就換他氣了!

  她看著他,然後很認真的搖搖頭。

  「姚君佩,妳一點都不在乎我嗎?」她的回復讓他真的動了氣,這小妮子的神經未免粗到嚇人的地步,他喜歡她、關心她,她是完全沒感覺嗎?

  滋滋滋!

  她怎麼覺得身邊好像竄起火苗般,四周的空氣一下子變得很窒悶,她不禁偷偷覷了眼嚴灝的表情……

  嚇!她倒抽一口氣,差點被他眼中的熊熊烈火給燙死。

  還好手機聲適時拯救了她,趁他分神的片刻,姚君佩掙脫,逃出火源地,一溜煙地衝到門邊。「我……肚子餓,想去買東西吃。」

  一鼓作氣,姚君佩開了門就飛快往外衝!

  閒晃了大半個小時,她才鼓足勇氣拎著一袋的滷味回家,打算用吃來消滅嚴灝的火氣。

  隔著鋁門,她聽見屋內傳來女人的陣陣笑聲,準備開鎖的手一僵?

  屋裡有客人?

  「哈哈哈,我沒想到他們竟然這麼好玩,我真羨慕你,有一對這麼年輕有趣的養父母。」

  「有機會帶妳去見見他們,他們早就想看妳了呢!對了,青青,這包裹裝的是妳上回想買的那本原文書,我替妳從國外訂了一本。」

  「我的天,謝謝你,你真好,還特地幫我買書,可是我已經請書店幫我……」

  「那裡的書怎麼能跟我買的比咧!我一聽妳說找不到,就趕緊上網在美國訂了一本,然後請快遞在最快的時間送來,早該在前幾天就交給妳,誰知後來妳那裡出了事……」

  聽到此,姚君佩移開貼上門的右耳,她已經知道這位女客是誰了。

  心頭湧起一股怪異的刺痛感,她不知為什麼會有這樣的感受,但上回見到嚴灝和柳青青的時候,也曾有過這樣的感覺,像在嫉妒、不滿……可人家本來就情投意合,她嫉妒什麼?

  裡面又傳來爽朗的男性笑聲,姚君佩撇去心頭哪股刺痛感,突然意識到她進去可能會妨礙到柳青青和嚴灝,於是,她做了一個決定--一個以後再也不會打擾嚴灝他們的衝動決定。

  這一晚,姚君佩一直躲在公寓外,直到看見柳青青從大門口離開,才裝作什麼都不知道的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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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天後,嚴灝和往常一樣吹著口哨走回家。

  一進屋,一室的黑暗和寂靜讓他立刻察覺到不對勁,他立即找了開關開燈。

  房間還在,傢俱也沒移位,可他就是覺得少了什麼。穿過長廊,衝到臥房,目光在她的床、她的書桌上穿梭。

  沒有!

  他拉開廚櫃,衝進廁所。

  什麼都沒有!

  他的東西全都在,但屬於姚君佩的東西統統不翼而飛了!

  一股寒意瞬間冒了上來,那個女人該不會是故意用朋友來家裡當作借口,騙他晚點回家,好讓她有足夠的時間搬出去吧?

  他像瘋了似的轉身打算衝出去找人,卻在桌上發現一個署名要給他的牛皮紙袋。

  打開紙袋裡的東西,從一堆掉落的紙屑中,他撿起一張完整的長條信紙和一個長頸鹿鑰匙圈。

  他讀著信紙上的內容,倏地眼一瞇,眼裡散著濃濃火氣。

  嚴灝:

  當初我只是因貪圖便宜的房租,又離學長家近,才強迫你和我假結婚,老實說,我真的厭倦了每次都要在房東面前和你假裝感情有多好。

  所以,我決定停止這個遊戲,提早終止那份合約,你自由啦!而我也解脫了,不用再擔心害怕有人會發現我和你同居的事情。

  我已經跟房東太太自首,也退了租,房東太太看在你是被我陷害的份上,不會與你計較,但你必須在年底前退租,而這個長頸鹿鑰匙圈就送給你當作賠禮囉!

  我們現在沒有任何關係了,以後大家各過各的日子,在教室裡見面也不用跟我打招呼,免得被我朋友還有劉學長誤會,而你又還得向柳青青解釋,這多麻煩,好了,就這樣啦!掰掰。

  姚君佩 筆

  嚴灝一把捏爛這封短信,關節握緊到泛白,他狠狠瞪著一桌的紙屑,她竟然把他倆的結婚證書給撕了!

  意思就是要跟他一刀兩斷囉?!

  他氣到就快瘋了,他不懂姚君佩那顆遲鈍到家的腦袋怎麼會真粗心到完全感覺不到他的心意,而就在他的火氣瀕臨沸點時,一通意想不到的電話打來--

  「喂,媽,妳怎麼打來了,什麼?爸肝癌復發……好,學校方面我會處理,我馬上訂最快的班機回紐約,是,還有青青,我會一塊帶她回去……」

  腦袋瓜一團亂,他放下電話,瞪著桌上那堆紙屑久久,最後拳頭一捶桌,伴隨著的是陣陣咒罵聲與信誓旦旦的承諾,「我不會就這樣放棄的,佩佩,妳給我小心……」

第四章

  七年後

  「佩佩,還有半個小時就中午了,就算餐廳離妳家很近,妳也該出門了,怎麼還在家裡?」

  「我找不到皮包,不曉得把它放到哪去了!」

  「皮包?妳昨天下班回家,是不是先隨便脫鞋,然後把皮包隨手一扔,就進房裡去洗澡?」問話的人像是很瞭解她似的。

  「咦?好像是耶!難怪我在房裡找不到,對了,我昨天把皮包扔到沙發上去!碧芬,妳好聰明喲!」

  電話那端的黃碧芬臉上忍不住露出一抹無奈。「喂喂,我可警告妳,佩佩,今天的同學會別再像前幾年一樣,不是給我跑錯地方,就是忘了時間,我提醒妳,中午十二點在……」

  「好好好,妳已經講幾百遍,我都記住了,一定準時到!」

  但事實證明她的話果然不可信,當姚君佩趕到餐廳時,仍是遲到了十來分鐘。

  「哇塞!佩佩,妳怎麼一身混亂,像剛參加完大隊接力一樣!」坐在四人桌一角的陳宜靜誇張的叫著。

  姚君佩往留給她的空位坐下,一口氣喝光眼前送來的果汁。「我出門的時候才想到有樣東西要宅配寄出,就先衝去便利商店寄東西,之後又怕遲到,只好一路用跑的衝來。」

  「唉!佩佩,妳這個性這麼多年來還是一樣沒變,真不曉得像妳這麼迷糊又粗心的人是怎麼進入天擎企業工作的,人家可是世界排行前十大的企業,用的都是數一數二的人才,像我這麼優秀的人去應徵都被刷下來,真不甘心!」

  說也奇怪,畢業後找工作找到頭疼的姚君佩,有一天莫名收到一份署名「天擎企業」寄來的求才信,指名要她去面試。

  雖然明白自己的才識與經歷,根本比不上數千個想跟她一起應徵這份工作的人,但姚君佩還是硬著頭皮去面試,沒想到最後還真被她蒙上,成功進入天擎企業,這讓與她一起應徵的陳宜靜當時可是羨慕死了。

  「喂喂,宜靜同學,除了成天想變成有錢人這點毅力我對妳甘拜下風外,我實在看不出妳哪點優秀耶!」

  「黃碧芬!」

  她們這幾個女人的感情一如大學時期那樣好,每次見面總會鬥鬥嘴,但心裡清楚都是鬧著玩。

  畢業後,她們還真如畢業詞上所講的各奔東西,一個在北、一個在中、一個在南,還有一個則是飛到了國外。

  要四個人一起見面的機會本來就不多,同學會自然就是一個很好的見面方式。

  雖然不是所有同學一定都會參加,但她們四人卻是五次同學會辦下來,從不缺席的基本成員。

  今年的同學會是在一間口碑甚好的自助式西餐廳裡舉辦,因店面不大,主辦人把整間餐廳都包下來,進來見到的全是他們當年國貿A班的同學。

  「碧芬,聽妳的班代說,這次同學會有一個很特別的人會來,妳知道是誰嗎?」

  「請不要亂用所有詞,班代是大家的,不是我一個人的。」黃碧芬拿起刀叉,動作優雅的吃起盤裡色拉。

  「拜託!唸書的時候,誰不知道妳跟他……啊!那是我剛剛拿的牛排,黃碧芬,妳給我吐出來,妳要吃不會自己去拿呀?」

  「我看妳專心說話,怕妳東西冷了,先幫妳吃。」貫徹優雅的動作,黃碧芬拿起膝上的餐巾拭嘴,跟先前用叉子突襲一旁牛排的粗魯動作完全不能比。

  「妳……好啦好啦……班代一定有跟妳說誰是神秘嘉賓,我真的好好奇耶!」

  「有一個大二上轉學進來的同學會來參加這次的同學會。」黃碧芬言簡意賅的說,眼角瞄了一下拿甜點當正餐的姚君佩。

  「只是同學而已,幹嘛這麼神秘?而且都過了半個小時,這神秘同學也該要到了吧!」

  黃碧芬聳肩,「聽說他的班機十一點才會到機場,可能路上耽擱了吧!來這邊需要一點時間。」

  「佩佩,妳怎麼光顧著吃蛋糕,總要先填點熱的主食吧?」任盈盈打斷那兩人的話題,月眉一挑,口氣有著不贊同。

  「可是……」姚君佩又往嘴裡塞了一口藍莓慕斯,兩眼陶醉地一瞇,「這家自助餐廳的蛋糕最好吃了,妳不曉得這裡外帶的蛋糕單價都好貴,我沒那麼多機會可以吃到,現在可以免費吃到飽,我當然得吃夠本才行。」

  「妳每個月還是把薪水都寄回去了?」

  「是呀!」

  「佩佩,不是我要說妳,妳的父母根本只是把妳當成他們的自動提款機,從小他們就把妳扔給妳叔父,根本不關心妳,現在妳為什麼要為了他們,辛辛苦苦把每個月賺來的薪水給他們拿去豪賭,自己一個人靠那麼一點生活費過日子?」

  大學畢業後,姚君佩那兩個躲債的父母突然來找她,一開口就要求她盡孝道,

  賺錢照顧他們兩老,替他們還債;而姚君佩也沒計較他們從小對她的不聞不問,就這麼聽話的肩負起她父母的生計。

  「哎呀!以前唸書時,我不也幾千塊過一個月,事情都過了那麼久,算了!他們畢竟是我父母啊!」姚君佩揮揮手,一臉的無所謂。

  吃完藍莓慕斯,她繼續朝盤上提拉米蘇進攻。

  但她只吃了一口,卻突然大叫起來,嚇得另三個女人緊張地跳到她身邊。

  「怎麼了?這蛋糕裡面有什麼?」

  「我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姚君佩扔下手上的刀叉,連膝上的餐巾也扔到桌上。

  「佩佩,妳忘了什麼事?等等……妳不會是現在要去辦吧!」

  「是,我忘了寄一件很重要的限時包裹,那東西明天早上一定要送到對方公司,宜靜,妳這個禮拜都會留在台灣對不對?我明天下班後再來找妳吃飯敘舊,至於碧芬和盈盈,我們改個時間再約出來,我先走了。」扔下傻眼的三人,姚君佩慌張的推開玻璃門把手,對其他同學連聲再見也沒說,一個勁的就往外衝。

  門上一串風鈴叮叮噹噹因開關門而響著。

  「有沒有人可以告訴我,今天不是星期天嗎?那笨傢伙是要上哪家郵局去寄掛號信呀!」某個女聲發問。

  三聲歎息不約而同逸出,就在此時,清脆的風鈴聲又再次響起。

  「對不起,我來晚了。」低沉有勁的聲音引起了大家的注目。

  看著此刻站在門邊的頤長身影,除了早已知情的黃碧芬外,另兩個女人則是當場傻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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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秒、四秒、三秒、兩秒、一……

  「嗶!」

  順利趕在倒數零點零一秒刷過員工磁卡,成功抵達公司的姚君佩完成了她第N次驚險過關紀錄。

  蓬鬆的鬈發因跑步而凌亂,早期學生俏皮的染髮已不再,黑色的波浪捲讓她看起來成熟多,自然也有了點女人味。

  「恭喜妳,君佩,又一次讓妳安全過關,今天又忘了帶什麼跑回家去拿,所以才這麼晚到?」

  「嘿嘿,美伶姊,妳還真瞭解我。」姚君佩抓抓頭,將綠色皮包放入大方格抽屜裡。

  「跟妳做同事三年,怎麼會不瞭解妳這粗心大意的個性,老是東忘西忘,讓人放心不下。」

  讓人說得不好意思,姚君佩乾笑兩聲,坐下來打開計算機,鼻子突然一陣搔癢。

  「哈……啾!」

  「怎麼了?君佩,妳感冒啦?」

  「都是昨天下午那場突如其來的雷陣雨,我本來去郵局要寄包裹,人到了才發現是星期天,結果東西沒寄成,又沒帶雨傘,還淋了一身濕。」

  「要不要緊?有沒有去看醫生?」

  「沒關係啦!只是打幾個噴嚏和流點鼻水,不要緊。」

  「真的不要緊嗎?」鄭美伶懷疑的看著她,瞧她又哈啾了兩聲,怎麼也不放心。

  「我知道美伶姊是公司裡最關心、最照顧我的一個人,放心,我喝點熱水就沒事了。」

  「那好吧!但是如果妳身體不舒服的話,一定要告訴我,聽到沒?」

  「知道了。」

  開始工作了,但今天公司的氣氛顯得特別熱鬧,不像以往拘謹忙碌,就算姚君佩的感覺再遲鈍,她也能感受到今天大家興奮的心情。

  用衛生紙壓著鼻子,姚君佩轉轉眼珠,看著周邊一個個打扮漂亮的女同事,上至五十多歲的清潔大嬸,下至比她還年輕的工讀生,每個人都像在畫彩繪玻璃般,臉上色彩繽紛。

  「妳說,今天總經理什麼時候會進公司呀!」

  這一聲總經理,讓姚君佩整個人頓時僵住。

  當年進入天擎企業,她還以為坐鎮紐約總公司的總經理是外國人,但她作夢也想不到,當年度開全體會議時,她從一張有總經理留影的紀念照上得到一個驚人的消息。

  擁有那張熟悉臉孔的人正是天擎企業的總經理,他的名字就叫作嚴灝。

  「應該快了吧!聽說他昨天就到台灣了?」

  耳邊的說話聲令姚君佩止不住自己怦怦亂跳的心。

  嚴灝,他回來了!

  那個七年前突然消失的人,就要出現了!

  「喂喂,總經理是不是真的像我們所聽到的那樣年輕有為呀?有沒有可能只是誤傳?」

  清潔大嬸用抹布重重打在窗戶上,似乎是要大家安靜,卻又故意用所有人都聽得到的音量說:「在這層樓裡可沒有一個資歷比我更深的喔∼∼總經理有多能幹我最清楚,七年前,天擎企業曾經一度面臨解散的危機,因為內部有人掏空了總公司的營運資金,董事長氣得癌症復發。

  「當時全靠董事長的兒子,也就是總經理一人咬牙苦撐,那時他不過是個二十出頭的小伙子,一人奮戰維持公司的運作,後來董事長病情得以控制,和總經理一起重新努力經營,天擎企業才終於有了今日的成就。」

  「原來總經理這麼能幹呀!」

  男同事露出崇拜的目光,一副誰要是能討得總經理歡心,以後必定飛黃騰達的想法;女同事們則是發出心照不宣的笑聲,這麼一個多金能幹,又年輕的男人,誰不想做鳳凰呢!

  「喂喂,你們大家,現在是上班時間,麻煩認真一點好不好?」鄭美伶受不了周邊一個個流著口水的女性員工,「我聽說總經理早就結婚了,麻煩妳們省點口水,別再妄想飛上枝頭了。」

  「什麼?總經理已經結婚了,那我們不是沒希望了?」

  大小不一的歎息聲中,摻雜著一個小小的噴嚏聲。

  姚君佩發現鼻涕愈流愈嚴重,拿起保溫杯就要去茶水間,她動作的同時,電梯口傳來一陣騷動。

  「總經理來了,總經理來我們五樓巡看了。」有人這麼叫道。

  不管男女一聽,全都正襟危坐,極力表現出一副努力工作的模樣,想給總經理一個好印象,只除了急急想跑入茶水間的姚君佩外。

  「君佩?」鄭美伶叫住她,給了她一個杯子。「既然妳要去茶水間,幫我泡杯咖啡好不好?」

  「沒問題。」像閃躲什麼似的,姚君佩捧著杯子,快速消失在座位上。

  茶水間和辦公室是分離的,靠著一條細長走道相接,每層樓的茶水間約有五坪大小,裡面擁有非常多的設備,包括冰箱、微波爐,飲水機,咖啡壺,蒸飯箱……說是茶水間,卻具備了廚房的一切。

  她將研磨好的咖啡放進咖啡壺,靠在門邊,捧著保溫杯小口小口喝著熱水,等待咖啡煮好,完全不擔心自己不回座位上會不會讓巡察的長官留下不好的印象?

  因為,她正是為了想避開某人才躲到這來……

  他就在外面……她想見他,又怕自己牢牢惦著的人早已忘了自己,所以她躲進茶水間;對嚴灝而言,她不過只是唸書時一個不起眼的小插曲而已。

  聽說他已經結婚了。

  這個想法讓她的胸口一窒,人覺得更不舒服,感冒的症狀似乎愈來愈嚴重了。

  剛剛她還不會頭昏,可現在腦袋裡好像充滿了雲霧,讓她暈暈然,有點騰雲駕霧的感覺。

  大概是鼻水流多了,才這麼一想,她又忍不住打了個噴嚏。

  水杯從手裡滑落,她以為自己會被熱水濺到,但一個有力的臂膀突然將她往後一扯,她讓一個高大的身軀給護著,一丁點水都沒濺到。

  從比自己強壯幾倍的身形和淡淡的古龍水味中,她知道好心人是個男人。「不好意思,這位先生,你可以放開我……哈啾!」

  「妳忘了自己會對藥物過敏的體質嗎?怎麼還這麼不小心,讓自己感冒了!」

  低沉的男性聲音中有種熟悉的語調,這讓她一怔,這個男人為什麼會知道她體質上的問題呢!

  她把臉往上一抬,立即地小臉上火速佈滿錯愕。

  「好久不見了,佩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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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臉色通紅的回到辦公室,她把咖啡遞給鄭美伶,自己坐在位置上發呆,右手不斷摸著自己的額頭。

  「君佩,是不是身體更不舒服?」鄭美伶注意到她略顯分神的模樣。

  聞言,姚君佩搖搖頭,她只是被嚇到了。

  他應該正在和五樓的主管談話,怎麼會出現在茶水間?當然,最讓她驚訝的是,嚴灝居然還記得她!

  不但記著她,還用那麼熟悉、溫柔的口吻叫她的名字,甚至……還在她額前輕輕印了一個吻。

  她的臉更紅了,這是他在國外學到的打招呼方式嗎?

  「君佩,妳是不是發燒了,臉色這麼紅……」

  鄭美伶的話還沒說完,五樓部門的呂經理已衝到姚君佩座位前,用方巾拭擦額頭的冷汗,緊張開口。「姚君佩,總……總經理要妳到他辦公室報到,他有事找妳,還要妳把手邊要整理的文件全都帶上去。」

  一說完,四下傳來大小不一的驚訝聲。

  「姚君佩,怎麼?妳認識總經理的呀?」

  每個人都豎起耳朵,等著她回答呂經理的問題。

  「我們……曾經是同學。」姚君佩慢慢吞吞的說。

  這一聽,可是大大得不得了,那些曾經把工作扔給姚君佩做過的同事全都刷白了臉,就怕姚君佩會在總經理大人面前告上一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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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把幾個數據夾抱在手上,姚君佩幾乎是被人半推進主管專屬電梯裡,直抵二十七樓。

  「姚小姐嗎?」

  一出電梯,馬上就有人招呼她,「姚小姐妳好,我是總經理秘書,敝姓連,這邊請,總經理在裡面等妳。」

  連秘書微笑的領著她來到一扇大門前,體貼地替她敲門。

  「進來。」

  連秘書幫她開門,比了個請的動作。

  姚君佩才走進幾步,身後那扇大門立即讓人關起來,她嚇得跳到緊閉的門前,一臉的驚恐。

  站立在窗戶邊的男人,忍不住發出低沉的笑聲。「來見我讓妳這麼害怕嗎?我又不會吃了妳!」

  她轉身,用資料夾擋在臉前,只露出兩顆眼珠看著那個起身朝她走來,名叫嚴灝的男人。

  「這麼久不見,我還在想妳會不會忘了我呢!」嚴灝把她戒備的表情放進眼底,莞爾一笑。

  怎麼可能忘得了!姚君佩在心理嘟囔著,一身深藍色西裝的他,看起來比以前更結實、更帥氣,模樣也更成熟,臉上也多了經過歲月磨練的痕跡。

  見到他的第一眼,她就知道是他,七年的時間完全沒有磨去她的記憶,只是,他們現在身份不同了,一個是上司、一個是下屬。

  「你……總經理叫我上來有什麼事?」

  嚴灝眉一凝,很不喜歡她嘴裡的稱呼。「這裡只有我們兩人,不用叫我總經理。」

  他搶過厚厚一迭的數據夾,大掌一握,輕鬆的把她帶到客人坐的小沙發上,彷彿他倆熟得一點也沒發生過七年的隔閡。

  「妳今天就在這裡辦公,想喝熱茶、熱咖啡,還是熱水,就跟我說一聲,我會請人幫妳送過來。在那扇方門後是一個簡單的小套房,裡面有洗手間及床,如果身體不舒服,妳就躺著休息。」大掌改放在她的額頭,測量她的溫度,「有點熱,但應該不是發燒。」

  「為什麼?」一雙眸子茫茫然看著他。

  「什麼為什麼?」

  「你要我上來難道就是為了要我休息?雖然我們是大學同學,但你畢竟是老闆,哪有這樣要屬下偷懶休息的,你……哈啾!」大概是冷氣太冷,姚君佩禁不住又打了一個噴嚏,整個人感到一陣頭昏眼花。

  「妳看妳,身體不舒服為什麼還要逞強來公司上班?妳就是這樣讓人放心不下。」他的黑眸定定地鎖住她,不容她抗拒,強勢把她攬到身前。

  「你……總經理,你可以放開我嗎?」她的雙手讓他牢牢鎖在胸前,燙熱的體溫讓她的頭更暈了。

  「妳叫我什麼?」低沉的聲音充滿壓迫感。

  「嚴灝,我自己會坐好。」這人怎麼變了?變得好霸道。

  嚴灝鬆手,她像一隻受驚的小狗立刻坐離他好幾十公分處。

  「下班前,我不要看見妳再打噴嚏,或病情加重的模樣,不然,妳就等著我壓著妳去看醫生。」

  「我不要看醫生!嚴灝,你明知道我不吃感冒藥,我……我要下去工作了……」

  「我剛剛說過,之後妳就在我這間辦公室裡處理妳的工作,如果妳需要計算機,我讓人送張桌子進來。」

  「可是,我的位子明明就在下面!」

  「妳感冒了。」

  「呃,是沒錯,但……」

  「妳不肯看醫生,要是病情加重,傳染給公司其它人怎麼辦?」他說得好像有點道理。

  突然,她摀住自己的口鼻。「可是這裡有你呀?!你就不怕我把感冒傳給你嗎?」

  「傳染給我跟傳染給很多人,當然是以人數少得比較好。」

  「你是總經理耶!要處理的事那麼多,怎麼能生病?」

  嘴角揚起,他拉開她的小手,不讓她悶壞自己,「就因為我是總經理,所以我只要吩咐幾句,自然會有人幫我處理事情,就算生病了也不要緊。」

  「是這樣嗎?」

  「就是這樣,從現在起,妳就乖乖待在我的辦公室裡休息,沒有我的允許,不准離開。」

  水眸亮亮瞅著他的臉龐,老實說能再見到他,和他像過往一樣談話,她已經很高興了。

  但心底也不免有些慌亂,她不知道自己該用什麼態度面對他?目不轉睛地盯著他,她清楚明白他已經不是以前的嚴灝了。

  「你要我上來就是為了要我待在你的辦公室裡工作?」她老覺得他要她留在辦公室的理由怪怪的。

  「我叫妳上來當然不只是這件事。」

  姚君佩睜大眼,看著他突然板起的嚴肅面孔,沒由來地打了一個小冷顫。

  「等妳感冒好了,我有一個七年前就想問的問題要請教妳。」

  姚君佩聞言身子一僵,她就知道他遲早會問起七年前的事,但明明她是為他好才那麼做的,為什麼他那副想算帳的表情,活像她做了什麼天大的錯事似的?她不太懂……

第五章

  因為三個噴嚏外加一聲咳嗽,姚君佩正式被宣判為閒人一個,所有帶上來的文件全被總經理大人沒收,還被勒令什麼事也不准做。

  捧著杯熱可可,她安靜的坐在沙發上,一雙眼無聊的飄向落地玻璃前的大辦公桌,看著正在辦公中的他。

  他開始留起劉海,大概美國太陽比較強烈,他的膚色也變深了。

  在茶水間,她只能構到他的肩,表示他又長高了;還有他的眼神變得好銳利,以前他瞪她,她還不會怎樣,現在光是看他凜著臉說要跟她算帳的模樣,她就覺得好可怕﹔唔∼∼還有他的脾氣變得好霸道,居然還會威脅她。

  真不公平,為什麼他可以比以前還好看;可是自己卻什麼都沒變。

  她一會兒吸吸鼻子,一會兒又皺皺眉,全然不知道自己可愛的模樣全都落入嚴灝的眼裡。

  「啊∼∼我忘了蒸便當!」只顧著觀察他,她居然沒注意到已經中午了。

  身子才衝到門邊,就讓後面一道斥喝聲叫住。「不准離開!」

  「可是,我便當還沒蒸,再不蒸,我中午就沒東西吃了。」她蒸便當花不了多少時間的,離開一下下都不行嗎?

  他闔上桌前的資料夾,轉動了一下僵硬的肩臂,按了通話鍵向外交代備車,然後繞過寬大的辦公桌,來到她面前。「不用了,我們中午出去吃。」

  「我有便當……」

  「妳沒蒸。」看了她身上單薄的穿著,他決定把自己的外套帶著。

  「現在去蒸就好……」他還真不是普通霸道耶!

  「來不及了。」將外套勾在手上,他不顧她的喳呼,直接攬她進入電梯,坐上停在地下室的車子。

  十幾分鐘後,司機把他們載到一家餐廳,一入內,一股濃郁的藥湯味兒撲鼻而來,怕她冷著,一件寬大的外套已披了上來。

  這是一家以藥膳為主的餐廳,姚君佩先是讓金碧輝煌的佈置給嚇到,接著又被菜單上的價格給嚇得不敢看,更可怕的是,最後她還被嚴灝替她點的東西嚇到。

  「吃藥膳的重點就在於那些湯,因為經過燉煮之後,藥材的菁華和營養都在湯裡。」因為侍者的幾句話,嚴灝替她點了一系列的燉湯。

  什麼洋參五加雞湯、帝王雞湯,還有一堆當歸、人參、柯杞子、十全大補……配了雞、鴨、排骨熬燉成湯的湯品,凡對於身體虛、容易感冒及呼吸道感染有幫助的,他全點了。

  姚君佩認命了,他從以前就有喂爆她的習慣,只是現在塞的東西價位等級變高了。

  不過老實說,這雞湯真是好喝,湯清味美,甘美爽口,雞香、藥香調和得恰到好處,麵線也香Q好吃,害她一不小心就喝了好幾碗,而這才是第二盅咧!

  「嚴灝,你那時候突然……離開,是因為你父親身體出了問題?」她很想知道當年他突然消失的原因。

  他挑眉,口氣有些微嘲諷道:「妳也會關心?我以為妳已經打算和我一刀兩斷呢?」

  「為……什麼這麼說,好歹我們也算同學,我怎麼會不關心!」她咬著唇,讓自己不因他那句話而難過。

  氣氛一下子變冷,此時第三盅湯上來了,他舀成一小碗,送到她面前。「快喝吧!」

  她垂下的小臉讓他意外的心煩起來,原本不打算多說的嘴巴又掀開。「我一接到我爸爸胃癌復發的電話,就立即搭當晚的班機飛回紐約,因為情況緊急,學校很多手續都是日後我利用電話處理。」

  雖然聽見他的回答,但梗在心頭的一口氣還是散不開,她端起面前的碗,喝起湯來,卻不再覺得好喝。

  他一定不知道她曾為了他的突然消失擔心了好久。「你……一開始就知道我在天擎工作嗎?」

  「早上我來公司時,看到一個很像妳的人從大門口進去,便向人事查了一下,這才知道妳在五樓。」他塞了個理由給她,不想讓她知道,事實上她從進公司的那一刻起,他就完全掌握了她的蹤跡。

  「哦!」她有點小失望,還以為他是專程為自己而來,原來是她多想了。

  「妳還有什麼問題?」他斜眼一瞥,看她把喝完的空碗放回桌上,又順手替她舀了一碗。

  她瞄了瞄他,一臉欲言又止,而後搖搖頭道:「沒有了。」

  姚君佩,妳在騙人!

  她明明很想知道柳青青是不是真如那時的傳聞,和他一起離開學校,她多想知道他們兩個還在一起嗎?

  可是,她卻開不了口問--就跟七年前一樣。

  這時,手機聲響起。

  「喂,宜靜呀!今晚嗎?我……誰說我忘了,說好今晚找妳吃飯就一定會去,嗯∼∼六點半,好,晚上見。」

  「晚上要出去吃飯?」

  「嗯∼∼是以前那個跟我很要好的宜靜,我和她約好今晚要吃飯。」

  他沉默了一會兒,像是在替她決定什麼事,接著就跟她要來手機,輸入一組電話號碼進去。「吃完飯後,打電話告訴我,我接妳回家。」

  「咦?我自己可以……」

  「別忘了妳身體不舒服。」

  「只是一點點小感冒,有什麼關係?」她小聲埋怨。

  突然,他傾身朝她靠近,一張俊臉逼近眼前,他的氣息就吐在她臉上,惹得她一顆心七上八下狂跳著,不知道他這麼瞅著她用意何在。「你……」

  一根手指輕輕滑過她的嘴角,堵住她的聲音。「妳嘴邊沾了東西。」

  他的嗓音好柔,姚君佩見到他臉上疑似溫柔的表情,不過,只維持了幾秒鐘,他又恢復了先前的嚴肅。

  嘴角還有著他觸碰過的感覺,姚君佩不禁被他忽冷忽熱的表情給弄糊塗了。

  「既然妳沒問題,那就這麼說定,晚上我接妳回去,快把最後一碗湯喝了,三分鐘後我們要趕回公司。」說完,他喚人準備付帳。

  欸∼∼等等!哪有人用這一招,她根本什麼都沒答應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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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許是中午的藥湯起了作用,之後的她只是流了點鼻涕,一個噴嚏也沒打耶!

  和陳宜靜約在一家簡餐店裡,兩人一碰見,姚君佩便講起和嚴灝重逢的事情,邊說還不忘邊抱怨。

  拿起叉子,把盤裡的牛肉當成是他,姚君佩用力地戳戳戳。「妳都不知道,他變了好多,會嚴肅地繃著臉耶!說話也超級霸道,不聽他的話就威脅我!」

  「不然他以前都怎樣?」

  「他以前很開朗的,還會開我玩笑,說話也很客氣,就連那次我生病,他都很溫柔的照顧我,才不像現在……」

  「終於說出來了吧!你們兩人以前早就在交往了,還騙我們說沒有!」

  「啊!」手一滑,叉子上的牛肉片掉了下來。

  一老早就懷疑妳和嚴灝的關係,果然是非比尋常,說!妳到底和他有多久的私情了?」

  「宜靜,妳在胡說什麼?我們只是朋友、同學……」

  「別說妳不在意他,從進餐廳開始就老念著嚴灝,嚴灝離開的那段時間,妳忘了自己是啥德行了嗎?」

  「什麼德行?」

  「渾渾噩噩,像個遊魂一樣,每天無精打采,提不起勁,妳呀!明明就像失去一個喜歡的男人,還死硬說不是。」

  叉子讓人嚇得脫了手,撞在盤上發出好大的聲響。「妳別嚇我了,什麼……喜歡的人?」她說得結巴,兩隻眼像逃避什麼似的不敢看著好友。

  「妳還不肯承認?」陳宜靜不想多說,反正事實她們看在眼底,「嚴灝經歷了這麼多年磨練,個性自然會改變,妳要想想,他肩上擔著天擎公司這個責任,整個人變得嚴厲是有可能的。」

  「宜靜,妳怎這麼清楚他的事情?」

  「昨天同學會他有來,可惜妳先跑了,如果看到他臉上的失望表情,就知道他是喜歡妳的;不對,妳如果在的話,他就不會有那種表情了。」

  姚君佩一臉不信,大力晃著頭,嚴灝怎麼會喜歡上她?

  低頭找尋自己的叉子,這才發現掉到地上了,她一彎腰,連帶著把桌巾扯了下來,桌上的刀子、湯匙跟著紛紛落地。

  「宜靜,妳說時間歷練會讓人改變,那……我有改變過嗎?」沒由來地,姚君佩突然發此一問。

  兩人看著一桌的狼狽,不約而同的歎口氣。

  「好像……沒有!」

  所以說,她沒變,那條件愈來愈優的嚴灝怎麼會看上她嘛!

  和陳宜靜道再見,姚君佩想起該打電話給他,急忙掏出手機,可……居然給她沒電了!

  姚君佩聳聳肩,是手機自己沒電,他又沒叫她背下他的電話,所以是老天決定她不用打給他的,跟她無關喲!

  替自己找了一個很好的借口,姚君佩揮去他的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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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半一點整,她家那個破爛電鈴聲突然像發了瘋似的響個不停,終於將熟睡的人喚起來。

  「是誰呀!」這麼晚了猛按她家電鈴。

  搖搖晃晃走到門邊,還來不及詢問誰在門外,就聽見一陣比鈴聲更可怕的拍打聲,那扇看似不牢固的門板發出「喀拉喀拉」的聲響。

  「姚君佩!妳快給我開門,我知道妳在裡面!」

  這爆吼的聲音好熟悉呀!

  猛然抽口氣,她知道門外那只亂噴火暴龍是誰了,光看門被震晃的程度就知道那人有多生氣了,她才不要開門呢!

  「妳不開門,我就撞門進去,聽見沒有!」

  這……這怎麼成?那扇破爛門讓他一撞,下場鐵定很慘,她可不想過著家裡無大門的日子。

  畢竟這是幢年久失修的破公寓,隔音本來就不好,嚴灝的喧鬧已引起周邊鄰居的騷動,她聽見樓下鄰居上來一探究竟的說話聲。

  迫於無奈,她只得打開門讓嚴灝進入。

  嚴澦拖了個笨重的行李箱,一臉殺氣的走進她家,當著看熱鬧鄰居的面,狠狠把門甩上。

  「你……這麼晚了,來找我有事嗎?」

  她退到了牆腳邊,心裡默念:她是主人,他是客人,所以,不要怕。

  行李箱讓人「砰」一聲放下,姚君佩原本提起的膽子,一下子又縮了回去,直接跳離他有五步之遠,連頭也不敢抬。

  她怯怯的開口,「嚴灝……你到底來幹什麼?」

  暴龍終於開口,聲音一如她所想,充滿了憤怒。「我不是要妳打電話給我,為什麼不打?打妳的手機也找不到妳,害我擔心得半死,不知道妳上了哪去,妳為什不開機?」

  原來他是因為這個在生氣,姚君佩有些明白,她鼓起勇氣,替自己做小小的解釋。「我……我的手機沒電了?」

  他用力瞪她好久,然後丟下一句,「明天妳的工作就是把我的電話號碼默寫一百遍!」

  才想抗議,姚君佩突然注意到他還穿著如白天所見的深藍色西裝服,還有他腳邊那個貼了航空公司的行李箱,他該不會一整晚都在等她的電話,澡也不洗,衣服也不換吧!

  「嚴灝,就算我忘了通知你,都這麼晚了,你也用不著特地跑到我家來生氣吧?還有你那行李……是怎麼回事呀!」張著困惑的眸子,她滿是不解?

  大剌剌的往小沙發上一坐,他回答,「這是我從美國帶回來的隨身衣物。」

  「哦!」她又偷瞄一下那箱行李。

  夜半三更,他帶著全身家當到她家來做什麼?

  「我昨天才剛下飛機,現在沒有地方住。」

  「不會吧?公司沒幫你訂飯店嗎?你是總經理耶!誰敢讓你睡馬路?」

  「是沒人趕,但我把飯店的房間給退掉了。」

  姚君佩啞口無言了,這傢伙沒事把房間退了要睡哪?

  嚴灝一雙黑瞳在環視這十坪不到的小房間後,染上濃濃的不悅,她就住在這裡?這間頂樓加蓋的破房子裡?

  樓梯間的扶手生�的生�、斷裂的斷裂;一樓大門更是破爛的一腳可以踹開,屋內牆壁龜裂;所謂的客廳只用兩支日光燈管照亮的小空間,這裡每一件傢俱都破爛的隨時可以壽終正寢。

  到底是哪個渾蛋跟他說她應該住得不錯?他非砸了那家徵信社的招牌不可!

  從小小的沙發上起身,他長腿一跨,進入該是稱為臥室的地方,幸好,裡面是張雙人床。

  「嚴灝,你幹嘛把你的東西拿出來……等等!那是我的衣櫥,你不要打開,嚴灝!」姚君佩想阻止他從行李箱裡拿出東西佔領她的房間,可卻全然無功,直到他把一隻巴掌大的長頸鹿玩偶擺放在她床上後,她才終於明白,這傢伙在做什麼了。

  「嚴灝,你該不會是要住在我這裡吧?」以前他睡的床就擺著那只玩偶,她記得很清楚。

  這是她反應最快的一次,但卻沒有換來他的獎賞,反倒被扔來不耐的一句話。

  「又不是沒一起住過,有何不可?」

  就這麼一句話,徹徹底底堵死了她的抗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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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比起七年前,位在台中的小套房,最大的改變就是她現在住的地方,只有一張床。

  七年前是她無知,拖著他同居;七年後,他卻化身為無賴,厚臉皮賴在她家,說要照顧生病的她,毫不客氣的霸佔她的床。

  那個擅自使用她家浴室的男人,洗了個舒服的澡後,穿著睡衣大剌剌躺在她的床上,還說他很好心,有預留一半的床位給她。

  在床邊與他互相瞪視的結果,她那雙疲憊又乾澀的眼睛,先一步宣告投降。

  一人睡一半,楚河漢界,這是他說的,就不知道為什麼她一覺醒來,卻發現自己窩在他懷中,嚇得她戰戰兢兢的扒開貼在她腰上的大手臂,再把讓他遺忘在床邊的長頸鹿塞進他的懷裡,自己火速衝到廁所裡撫平緊張。

  打開水龍頭,掬起冰涼的水拍在燙紅的臉上,她竟就這麼讓他摟著睡,整張臉遠埋在那滾燙的胸膛裡?!

  天呀!到底是誰主動這麼做的?該不會是她睡著睡著,翻過身強抱住他吧!

  拍打在臉上的水完全沒有退燒的功用,鏡子裡那張圓圓的臉比方纔還要緋紅。

  不可諱言,睡在他的懷裡好舒服,他擁著她、她靠著他,身體是那麼地契合,如果他們的關係不是這樣,她多想就這麼撒嬌地賴在他身上,像一對戀人……

  老天!她不能再想了,她的臉燙得要冒蒸氣了。

  喜歡他的懷抱是一回事,但現在他只是她的朋友兼上司,她不可以對他產生任何幻想。

  叩叩!

  她慌亂地盯著門板看,敲門聲讓她知道某人醒了。

  「佩佩,我想上廁所,妳好了沒?」

  「還沒!」她臉紅成這德行能讓他看到嗎?當然,不行!

  「可是我很急!妳先出來讓我進去,我很快就還妳。」

  「不行,起碼再等二十分鐘。」

  「什麼?」還要他……憋那麼久!

  「你去巷口那家早餐店解決好了,他們有公用廁所。」

  嚴灝一臉的不敢置信,這女人居然要他到十分鐘路程遠的地方去找公共廁所去!不過,也沒時間讓他考慮了,因為半個小時後,如果他們不離開這裡,他們就會遲到!

  一早的慌亂,終於在車子抵達公司停車場時宣告擺脫,車門一開,姚君佩拔腿就沖,完全不理會同車人臉色大變。

  「妳要往哪裡走?」

  腳還沒踏進電梯裡,在一雙雙吃驚的員工眼睛下,姚君佩已被人一把拉走。

  「喂,嚴……總經理,電梯來了,你要拉我到哪裡去?」

  「那邊有直達頂樓的電梯。」

  直達電梯?等等!

  「我去五樓,搭一般電梯就好了。」

  「誰跟妳說妳要回五樓工作。」拉著她的腳步頓了一下,他回頭瞪她。「別忘了我昨天交代過的事,從現在開始,直到妳隔離觀察結束,妳工作的範圍就是在我的辦公室裡。」不容她說,嚴灝又拖著她走。

  「好好好,那先讓我回五樓拿些東西,我很快就去你辦公室報到,可不可以?」

  停了幾秒,他妥協,「我給妳十分鐘,妳最好不要讓我見不到人。」

  為他的霸道再次扮了下鬼臉,她小步跑向一般職員等候的電梯,五樓一到,她直奔茶水間。「便當,便當,我的便當呀!」

  打開冰箱,見到她昨天早上忘了蒸,下班後又被她遺忘在冰箱裡的便當,姚君佩鬆了口氣,看來,她今天的午餐有著落了。

  「咦?君佩,妳今天怎麼這麼早到?」茶水間走入一位男士,是她五樓的同事楊木禾。

  「早安,楊大哥。」她乾笑兩聲,她今天早上是被嚇醒的啦!

  「君佩,昨天妳被總經理叫上去,後來一直沒見到妳人,妳還好吧?有什麼事?」

  「沒……沒有呀!只是我和總經理很久沒見,聊聊而已。」

  「哦!」楊木禾應了聲,目光一瞥,看見她手裡拿的便當袋。

  「這個便當不是從昨天就放在冰箱裡嗎?」他昨天下午在冰箱裡有看見這個讓人遺忘的便當,「原來是妳的!等一下,妳不會是想把這個便當拿來當今天午餐?」

  「對呀!我忘了準備便當,決定把這個拿來吃。」她邊說邊把蒸飯箱打開。

  「不行啦!拜託,都放了一天,東西還能不能吃都不知道,妳不想浪費也不是這樣呀!萬一吃壞肚子怎麼辦?」楊木禾抓著她的手,阻止她將便當放進蒸飯盒內。

  跟她共事過一年,他很喜歡這個迷糊的女同事,可惜對她的表態她卻粗線條的看不懂。

  「再不這樣,我的便當給妳吃好了。」說完,楊木禾把她手上的便當拿走,塞入自己的便當。

  姚君佩推拒他的好意。「不要啦!我怎麼好意思把你的午餐吃了呢!」

  「如果還當我是朋友的話,別拒絕我。」

  「可是,你把便當給我,那你自己呢?」

  「妳沒發覺我最近變胖了嗎?我本來就打算中午不吃來減肥,可我媽就是要我帶著便當來上班,妳幫我吃了它,我還可以回去交差,免得被我媽看到便當有剩菜,她又會對我說教了。」

  他擠眉弄眼的表情逗笑了她,小小茶水間裡頓時發出成串的笑聲。

  「你們在做什麼?」

  陰沉的聲音自茶水間門口傳來,讓兩個正閒聊的男女不禁同時回頭望--

  那裡站著一個變臉的男人。
引言 使用道具
zerosmall
王子 | 2009-5-9 15:55:37

第六章

  原本是好意,怕她又像昨天一樣抱了一堆重資料夾上來,他特地下來,想幫她拿東西,但怎麼也想不到在五樓辦公室裡找不到的人兒,卻在這裡笑得開心。

  嚴灝眼裡看到的是:她和一個男人在茶水間裡拉拉扯扯的嬉鬧著。

  該死!兩人重逢以來,她可從來沒對他笑得這麼燦爛過,霎時一股嫉妒之心竄過他的胸口。

  胸中的怒火猛烈竄燒著,嚴灝凜著一張臉,將姚君佩拉入自己辦公室裡,用力甩上門。「那個男的是誰?」

  被他火爆的舉動嚇到,接著她又聽見他充滿怒意的聲音,姚君佩瑟縮了一下身子,怯怯地開口,「哪個男的?」

  他瞪她,理智早已飛遠,控制不了心裡泛出的酸意朝她大吼。「還有哪個男的?不就是剛剛和妳在茶水間裡卿卿我我的那個人!」

  「你是指楊大哥。」他們哪有卿卿我我的。

  嚴灝的黑瞳一沉,「叫得可真熱絡,妳和他很熟?」

  「楊大哥是和我同一個部門的同事,他人很好……」

  一句他人很好,讓他截去她的話,「是,他很好,所以妳喜歡他,妳要拿東西只是借口,其實是想去和他見面是不是?」

  「嚴灝,你在說什麼?」姚君佩不懂,嚴灝怎麼突然轉了性,說話還變得這麼苛刻。

  「我說什麼,我說妳想見情人也別利用上班時間,茶水間是讓人休息用的,不是拿來談情說愛的地方!」

  「你誤會了,我和楊大哥不是那種關係,我們只是巧遇,楊大哥是看我忘了準備便當,好心把他的便當給我……」

  「別再讓我聽見楊大哥三個字!」

  討厭她東一句楊大哥,西一句又是楊大哥,聽得嚴灝怒火中燒,忍不住要朝她大吼。

  「嚴灝,你在生什麼氣?」他的樣子好凶,讓她心生害怕,但一想到他似乎挺氣楊木禾,她又忍不住想替楊木禾說些好話。「你在生楊大哥的氣嗎?嚴灝,楊大哥沒有做錯什麼事,他工作也很認真,你可不可以不要對他……」

  「我叫妳別在我面前喊其它男人,聽見沒?」他粗暴的攫住她的肩頭,把她固定在自己身前。

  他的態度讓姚君佩更加肯定他在氣惱楊木禾。「嚴灝,別生楊大哥的氣,好嗎?」她懇求。

  「該死,妳就是要氣死我是不是?以前是劉學長,現在又出現了一個楊大哥。」自己到底有沒有在她心中佔有份量?

  嚴灝想起自己當年想對她好,卻讓她一張訣別的信給打回,現在他腦裡只讓「舊愛新歡」給佔得滿滿的,全無理智。

  反觀姚君佩,卻因他突然蹦出的劉學長三字,顯得一臉不知所措。「劉學長,什麼劉學長?嚴灝,如果你是在為茶水間的事生氣,我不吃楊大哥的便當就是了,我自己有便當,我可以……」

  一個使力,她的臉讓入托向前,然後,她再也發不出聲,因為她的唇讓一個粗魯的吻給佔奪去。

  他掐著她的下顎,強勢撬開她的紅唇,恣意進攻她的柔軟,胸中的怒意加上感官上的刺激,全然沒顧及姚君佩生澀的反應,以他的強勢之姿,不斷向她索吻。

  她想躲,卻讓他壓著動彈不得,他的舉動嚇壞了她。

  感受到她的顫抖,他才從肆無忌憚的強吻中清醒過來,壓著她肩頭的手來到她發顫的身子上,輕輕環著她,撫摸她的背,他疼惜地舔吻她的唇瓣,令她緊張的身子漸漸放軟下來。

  感受到她不再抗拒,開始配合著他,他才逐漸加深這個吻,兩唇交纏,火熱且激情,他的大掌甚至下滑至她的俏臀。

  久久之後,他的唇才離開她。

  姚君佩酡紅的臉表現出她內心的激動,她顯得羞怯又茫然,完全不知道他會這麼熱情。

  「記著,上班時間是上班時間,請妳行為檢點些。」他喘著氣,恢復冷然面貌,推開她,逕自轉身來到辦公桌前。「妳愛回五樓就回去,想見誰就見誰,我不會再管妳。」

  毫無溫度的聲音如同一桶強效冰水從她頭頂淋到腳,雙手環抱自己差點腿軟的身子,她體內的溫度驟然下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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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人認識來,這是他第二次吻她,比起記憶中那次,他的吻變得粗暴多了,但都讓她難以忘懷,牽動著她的心。

  只是,他為什麼要吻她呢?

  然後又擺出一副容不得她待下去的表情趕她離開,她還是不知道嚴灝早上為什那麼生氣,畢竟他的怒氣真是發得全無理由可言,他的態度讓她心頭亂糟糟一片,什麼叫上班時間行為要檢點,那他早上在辦公室對她所做的事呢,又要怎麼說?

  環視週遭僅剩幾隻小貓的辦公室,星期五的夜晚,大家都迫不及待早走,就連美伶姊都準時下班,那她還留在辦公桌前等什麼?

  期待嚴灝打她的分機來,叫她等他一起下班回家嗎?

  她自己都覺得好笑,從上午離開他的辦公室,他半通電話都沒打來過,現在又怎麼會想到她?

  「君佩,妳還沒走?」

  「咦,楊大哥,你下午不是跑客戶去了,怎麼又回公司?」再見到楊木禾,姚君佩心裡存有歉意,畢竟早上嚴灝很沒禮貌地把她拉走。

  「下午找客戶的時候,我有東西忘了帶走,對了,君佩,早上總經理氣沖沖的把妳拉走,他沒對妳怎麼樣吧?」他是個男人,可以感覺得出總經理對他的敵視。

  「沒……沒有呀!總經理能對我怎麼樣呢!他只是有些事要找我處理。」她尷尬的笑說。

  「沒有就好,我只是有點擔心。」楊木禾意味深長的看了她一眼,「對了,君佩,妳晚上有約嗎?我們一起吃晚飯好不好?」

  「對不起,楊大哥,今晚不行耶!」她沒有心情和人一起吃晚餐。

  「好吧!那改天。」遭到拒絕,楊木禾倒也沒多說,「我先走了,君佩,別太晚下班呀!」

  「我知道,掰掰。」目送他離去,她臉上笑容盡失,默默收拾好自己的東西,她走到茶水間處理一直無緣吃下肚的可憐便當。

  「為什麼不和他一起去吃飯?」

  背後突然傳來聲音害姚君佩嚇了一跳,手上的便當不小心落了地。

  是嚴灝!他還是來找她了!

  恍神幾秒,想起她的便當,她立即彎下腰收拾一地殘局,微彎的紅唇洩漏了她心底的情緒。

  嚴灝背倚著牆站,目光深沉盯著正忙碌的女人看。

  他不曉得自己到底怎麼搞的,濫用職權限制她,就是想把她綁在身邊,但卻惹得自己心煩意亂,讓她回五樓工作,他又因見不到她,而無法安心做事。

  心裡老想著她和別的男人笑鬧的畫面,還有那個令他難以平靜的吻。

  一整天的工作他做得心不在焉,下班時間一到,他想也沒想就下來找她,剛好又見到楊木禾找她,也聽見了兩人的對話。

  「我為什麼一定要和楊大哥去吃飯?」

  嚴灝吸了口氣,不高興的道:「他喜歡妳。」

  姚君佩沒多大的反應,仍然忙碌地把地面上的飯粒集中在一起。「楊大哥人很好,我也很喜歡他。」

  「妳喜歡他?」他聲音像在壓抑著怒氣。

  「是呀!」捧著好不容易收拾好的便當盒,她轉過身,目光才落在他的唇上,立即羞澀地收了回來,盯著自己的便當看。「就不明白你為什麼不喜歡楊大哥,一聽到他的名字就那麼生氣,如果你跟楊大哥談談話,你就會發現他是個親切的好人。」

  呆愣幾秒後,嚴灝終於明白她話裡的意思,腹中的悶氣頓時消散不少。「所以妳對他的喜歡,不是當時妳對劉學長的那種喜歡?」純粹是同事間的喜歡罷了,是他自己小題大作,吃了一肚子悶氣。

  「什麼劉學長?」

  姚君佩的困惑表情讓他覺得古怪,他挑眉道:「劉學長,劉青華,妳該不會跟我說妳不知道他是誰吧!」

  水眸眨了又眨,在在顯示那眸子的主人是真的不記得這號人物。

  「該死!那妳當初為什麼要寫那封信給我?」嚴灝激動的一吼,手往牆上一擊。

  搞什麼,這女人是在跟他玩忘了誰是誰的遊戲嗎?她是裝傻還是怎樣,他就不相信她會忘了劉青華,連他這種只相處過兩個月的人她都記得,怎麼可能不記得她喜歡的男人,別騙人了……

  欸?等等!

  邁步到她面前,嚴灝從上衣口袋,掏出一張禁不住年代的考驗,已成軟趴趴的一張紙條,強迫式貼在她的臉前要她看。

  驀地,小臉變得慘白。「這是……」她七年前留給他的信,他竟然還保存著!

  嚴灝雙手環胸看著她,定定的看著眼前突然顯得畏畏縮縮的姚君佩。「想起劉學長了嗎?」

  逃避他逼人的注視,她輕點了下頭。

  「我說過,我回來就是要向妳要一個解釋。」他往前一步,她立刻退一步,一進又一退,很快她就退到了牆角。

  「妳做事總有個理由吧!為什麼二話不說就退租?為什麼寫這張紙條給我?妳討厭我可以直說,不想和我住也可以直講,就這樣莫名其妙撕掉那張結婚證書,我甚至不知道自己哪裡惹得妳厭惡……」

  「不……不是啦!我怎麼可能討厭你。」

  一句「我怎麼可能討厭你」,讓某人在瞬間轉化為溫馴的草食性動物。「不討厭我,那為什麼連招呼都不跟我打一下,就悄悄搬走?」

  他探出手,手指沿著她的臉頰滑下,感受那柔嫩的觸感。

  「因為……」要回答的話梗在喉嚨,她的視線定在他的左手上。

  討厭每次見到他和柳青青在一起,心口那種窒悶揪疼的嫉妒感,當她明白這種難受和劉學長不喜歡她的難受有多大的差別時,她就知道,自己對劉青華的感覺只是一種像是對偶像的景仰罷了--她喜歡的人是嚴灝。

  之前不敢說是因為她知道人家心裡放的不是她,怕說出來讓人覺得笑話,而且,他也不在了。

  現在不想說,則是因為他的無名指上有枚戒指!

  原來,他真的已經結婚了。

  「妳還是沒有給我一個答案。」

  「反正是我突然大徹大悟,發現拖你和我假結婚,會造成你的不便,你也有你個人的日子要過嘛!所以我決定離開,還你自由,這不是很好?」至於喜歡他的心情,就永遠藏起來吧!

  「妳又知道我喜歡過哪種日子?為什麼妳每次都喜歡擅自決定我的生活?」他不能接受這樣的理由,一個單蠢到隨便在路上抓個甲乙丙丁的男人來結婚的她,會有大徹大悟的一天?

  暫時不打算追根究柢,因為,他有一項事情要先證明。「如果有一天妳在路上遇見劉學長,妳能馬上認出他嗎?」

  突然岔開的話題,姚君佩先是一愣,最後搖頭。

  「為什麼?」嚴灝又問。

  「畢業後,我根本沒和劉學長聯絡過,不,應該說是從升大三以後,我和他就很少有機會見面,我根本已經不記得他長什麼樣,怎麼可能還記得!」

  應該說她根本就忘了有這號人物,不重要的人事常常會自動消失在她容量有限的腦袋裡。

  「可是妳一眼就認出我了,不是嗎?我們不也好幾年沒聯絡了?」難道真跟他心底的期望相同嗎?

  「那是因為……」姚君佩及時住了口。差一點、差一點她就要脫口說她心裡一直記著他,好險!

  不能讓他知道,他已結婚了!

  「因為什麼?」

  「因為……」她嚥了口水,硬是想了個理由,「因為你是天擎的總經理呀!我好歹也看過財經雜誌,當然知道是你。」

  他知道她又撒謊了!因為,他從來沒在什麼財經雜誌上露過臉。不過,能證明在她心底自己比劉青華還重要,已經讓他心情大好,這也終於有空注意到她手上被弄翻的便當盒。

  眼一瞇,豆芽、蘿蔔乾、肉鬆、青菜幾根,別跟他說這些年來她吃的都是這些東西。「這不會是妳的便當吧?別告訴我妳今天中午沒吃午餐?」

  見她默不吭聲,嚴灝心裡有底,午餐吃這種東西,難怪幾年過下來,她依然如此的瘦小。

  「走吧!」勾起她的手臂,帶她離開狹小的茶水間。

  「等一下,嚴灝,你要到哪去?」

  「妳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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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個小時後,姚君佩頂著一個快被撐爆的肚子,被塞入嚴灝的車子裡。

  搖晃又舒適的車椅,是最佳的催睡位置,讓人餵飽的姚君佩禁不住睡意纏身,對著車窗,開始頻頻點起頭來。

  唇邊揚著笑意,嚴灝勾過再一次貼向玻璃窗的頭顱,順勢一攬,讓她緊靠自己身側。

  姚君佩張起迷茫的眸子。「唔∼∼到了嗎?」

  嚴灝將她的頭按在自己肩上。「還沒,妳靠著我睡比較舒服點。」

  醇厚的聲音帶著誘哄,意識朦朧的姚君佩點點頭,自動轉過身貼著他,並在他肩窩處尋找一處最舒適的地方依靠著。

  看著她全然依賴的可愛舉動,嚴灝心中的笑意逐漸擴大了。

  她真是一點都沒變,做事還是那麼的迷糊,警戒心也一樣完全沒長進。

  七年的時間,當公司終於步上穩定成長的階段,他也終於有時間可以好好處理自己的私事,首先,就是回台灣找她。

  把當年她不告而別的事情弄清楚,他想知道她是真的厭倦他、戲弄他,才拒絕他的心意,不把他待她的好看在心裡嗎?

  他不相信,明明感覺得出她對他也有好感,怎麼一夕之間,她就把維繫兩人的結婚證書給撕了!

  這個問題不停的糾纏他,他不問出個答案絕不甘心。

  重逢的第一眼,他就知道自己根本沒辦法拿在商場上的冷硬面貌對待她,尤其,她還是那麼迷糊得可愛,那麼好騙,又那麼讓他心動,在她面前,他彷彿又回到血氣方剛、脾氣毛躁的年輕時代,居然為了她和其它男人笑鬧而吃起醋來。

  這七年來建立的威信和狠硬氣魄,在她面前全消失了。

  端詳她寧靜的睡容,他似乎明白了自己這些年來忘不掉她的原因,喜歡她的心依舊沒變,他想要她,想要這個小女人留在他的身邊。

  不想一個人在美國掛心她,也不想在獨處的夜晚裡望著那串她送給他的鑰匙圈發呆,他更不想再去管當年她離開他的真正理由,此刻他只知道……

  她忘了劉青華,卻忘不了他,這意味什麼他可清楚得很,這女人想否認她不在乎他,鬼才信!

  他會讓她回到他身邊,他還要帶著她一起回美國,要她成為他真正的妻子,但首先,他要想辦法得到她的心。

  這第一個步驟……

  他瞇起了眼,看著眼前這幢年代久遠的破公寓,轉身朝身後的司機低語了幾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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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星期六的清晨,姚君佩是被一陣收東西的聲音吵醒,意識到那陣噪音是打哪來的時候,她立刻睜開黑白分明的雙眼,睡意已完全消失不見。「嚴灝,你怎麼會在這裡?」

  「前天我就搬來妳這了。」

  欸∼∼對喲!好像是這麼一回事。

  腦袋瓜正常運作,這才想起昨晚她在車上睡著了,她看向嚴灝,見到他正忙著收拾行李。「你在做什麼?」他打算要走了嗎?

  「妳用看的也知道我在幹嘛,不過既然妳醒來了,先過來幫忙,等下再去梳洗。」

  「哦!」小臉低垂,為他要離開的事實心裡有些小難過。

  姚君佩腳跟才一沾地,嚴灝馬上比著衣櫃間的衣服。「我挑了粉紅色和白色系的上衣和裙子,妳去看看哪幾件比較喜歡就拿來給我;還有,桌上那些瓶瓶罐罐比較常用的就先帶走,剩下的我再陪妳去買。」

  姚君佩朝他指的地方看過去,一會兒眼珠又兜回他臉上,眸光裡盛著不解。

  「請問,你指的……是我的衣服嗎?」

  他停下收拾的動作,沒好氣的道:「衣櫃裡那些洋裝、裙子和套裝,不是妳的衣服難道還是我的?」

  「可是,你一個人離開,帶走我的衣服做什麼?」

  「誰說只有我一個人離開?」

  「啊?」

  「妳要跟我一起走!」

  他先前是體貼她,才沒來個半夜大搬家;可現在,哼哼,他會放她住在這幢破爛又危險的屋子裡才怪!

  「我,你要我跟你走!走去哪裡?」原來他不是要離開她,而是要帶著她一起離開。

  剛才產生的小難過,當下消失無蹤。

  「我請人幫我找了一個小套房,妳跟著我一起搬過去。」

  看她是不會有動作了,嚴灝索性拿起方形紙盒,一古腦的把桌上的化妝品全掃進去,瓶和瓶相撞乒乒乓乓的,引來她的大叫。

  「嚴灝,瓶子會撞破啦!」

  「車子一個小時後就會過來載東西,動作快一點。」嚴灝把箱子放在她手上,親自動手幫她過濾該帶的衣服。

  眼看他連她抽屜裡的內衣、內褲都不放過,姚君佩羞得跳到他面前一把扯下自己的貼身衣物。「你……你不要亂動我的東西!」

  瞥見到那張一如往常的粉紅臉蛋,他頓時停下手邊動作,雙臂環胸,黑瞳正似笑非笑地看著害羞的姚君佩。「我又不是沒見過妳那些衣褲,幹嘛一副見不得人的樣子?我剛剛拿的那件紫色有蕾絲邊的就很好看……」眼帶輕佻的朝她身上兜了兩圈。

  「你……你還說!」粉頰愈來愈紅,圓鼓鼓的小臉這時益顯可愛,粉嫩的紅頰,實在讓人忍不住想一親芳澤。

  他著迷的看著她,按捺著想吻她的衝動,因為現在還不是時候。

  「妳再不動手,就別怪我主動幫妳收衣服了。」跟他美國家裡的那兩個女人相比,她的衣物實在少得可憐,他原是打算什麼都不帶走,直接買新的就好,但又怕她覺得自己不尊重她。

  沒過問她為何過得如此貧瘠,不代表他不在意,他會調查出來她這些年來發生了什麼事。

  「這是我的家,我可沒說過要和你離開,你要走就自己走,別帶我的東西走。」

  「妳的意思是不想跟我走囉?」口是心非,她眼底的捨不得他可是瞧得一清二楚。

  「我為什麼要搬走?這個……房租我已經付了半年……」

  「那不是問題,我可以補給妳這筆錢。」

  「但是……」

  嚴灝見她仍有遲疑,二話不說靠近臥房門,一個腳力踹上門板,原本就搖搖欲墜的薄門板哪禁得住這等撞擊,應聲倒地,整間屋子被震得有些搖晃,天花板的吊燈發出嘎滋聲音,好像隨時也要掉下來,嚇得姚君佩直往他身後躲。

  「這樣妳還敢繼續住嗎?妳自己看看,這裡脆弱得只要來個大地震……就垮了。」

  發抖的身子已經鑽進他的懷裡尋求保護,嚴灝笑彎了眼。

  拐走她的第一步,就是先把小紅帽拐入他的地盤。

第七章

  她還沒遇見過如此霸道、奸詐兼粗魯的人!

  一路上,姚君佩以眼神來表現她的氣憤,但當她見到米白色寬敞大廳,古典雕花的落地窗簾及流蘇,琥珀色的玻璃吊燈,和典雅的胡桃色長方幾,她滿腹的不滿全都不翼而飛了。

  一雙眼捨不得眨,姚君佩對眼前房子的喜歡表露無遺,什麼叫臨時住所,這樣的房子簡直是頂級的豪華套房,雖然擺在門口的長頸鹿拖鞋和一些長頸鹿用品的小擺設,讓這套房的優雅感打了點折扣,不過,這都無損她對這間房子的喜愛。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

  「嚴灝,這房子有幾坪呀?」

  「大概八十坪吧!客廳二十坪,廚房餐廳二十坪,臥室二十坪,其它有的沒的加起來大概也有二十坪吧!」

  有沒有搞錯,這還叫小套房!姚君佩兩眼銅鈴似的瞪住他。

  「有什麼不對嗎?」這可是他費心要人找來的。

  當然有!「這麼大的一間屋子裡,為什麼只有一間臥房?」

  嚴灝挑眉看了看她,像是她問了多奇怪的問題,「誰規定屋子裡不能只有一間臥房?」

  「是沒有人規定,可是,你要我搬到你這來住,只有一間房間,那我睡哪?」姚君佩抱著箱子,站在臥房門口不動,眼一瞄見那張大得嚇人的大床,臉暗暗發熱起來。

  他向前,接過她手中的箱子,往梳妝台上一放。「我在妳那睡哪,妳在我這兒也一樣。」

  「這怎麼可以!」

  他轉過身,挑眉看著那張極不自在的小臉。「為什麼不可以,前兩個晚上我們不也是一起睡?」

  「你還說,那是你自己賴進來住的!」

  「妳在擔心什麼?」

  她抿唇不答。

  「怕我侵犯妳?」

  黑瞳牢牢注視著她,這回兒,她連耳根都紅了。

  「放心,我不會碰妳!」朝她丟下這句話,他繞過她逕自把門口的東西一件件拉進臥房裡。

  姚君佩眼角偷瞄他的動作,心裡鬆口氣的同時,伴隨來的卻是一種莫名的失落感。難不成她是在期待嚴灝對她做什麼嗎?

  一張臉登時爆紅不已。

  天呀!她怎麼會有這種念頭!

  「還不快來整理東西,看缺些什麼,我再帶妳出去買齊,順便多買些衣服,妳的衣服實在太少了。」忽略她那張藏不住想法的臉色,他在心裡暗喜。

  「買衣服倒不必,再買張床才是真的!」

  「妳說什麼?」他裝作沒聽見。

  「我說,臥房還是給你睡,我睡客廳就好,或者像以前一樣買張沙發床在客廳也可以,總之,我不想讓人說閒話。」

  「再說吧!」嚴灝可沒打算照她的話做,因為他早就有自己的計劃了。

  一個小時後,他以要添購日用品為由,拉著姚君佩坐上他的車到大賣場東挑西揀,一家跑完又跑另一家。

  是添購了很多東西沒錯,但全都是買給她的,沒有一樣是他自己的!

  「嚴灝,你到底還缺什麼?四家賣場居然都沒有賣!還有,別再替我買東西了,這些衣服襪子已經夠多了。」

  嚴灝瞄了下手錶,眼底有著一閃而逝的笑意。「餓了吧!我們先去吃晚飯。」他駕著車,決定開往一處能填飽肚子的地方。

  「那你要買的東西怎麼辦?」

  「買不到就算了。」他的目的已達到,這借口就可以不要了。

  「算了?」姚君佩忍不住抬高音量,那他們辛苦了一個下午東奔西跑的是在做什麼?

  瞥了他一眼,不經意在插入車鑰匙的地方見到了一個東西。

  一個灰灰髒髒,有點年紀的陶土動物正掛在那串鑰匙上。

  這個發現令姚君佩十分驚訝外,還感到有股暖流正跟著淌入她的心坎裡。

  那是……她曾經送給嚴灝的鑰匙圈!他沒有丟了它,還保留了七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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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人會在一夕之間,因為開窗戶睡沙發就感冒的嗎?

  還真有!

  那個昨天還抓著她到處跑的男人,才一個晚上而已,就因為吹了涼風而成了病人,軟趴趴的躺在床上由她照顧。

  她坐在床邊,一手讓他握著,一手拉起薄被往他身上蓋,心疼地看著他的睡容。「都是你啦!就說昨天要再買張床,你卻偏偏要去找什麼重要東西,害我都忘了要去傢俱店添床架。」

  想到他感冒的原因,她不捨地輕撫他熟睡的面孔。「就跟你說臥房給你,你卻偏偏堅持讓我睡床,自己跑去客廳睡沙發。真討厭,為什麼我就是被你的霸道吃得死死的,結果你看,你的身體簡直比我還差,吹點小風隔天就變成這樣,你才是不懂照顧自己,讓人擔心。」

  手指滑過他眉間、眼窩處、挺立的鼻樑和溫熱的嘴唇。

  她偷偷吐了下舌頭,若非知道他熟睡,她才不敢這麼明目張膽的對他的臉動手。「你一定不知道我看到你還保留著我送你的鑰匙圈時有多高興,雖然只是個小東西,但我好開心你沒有丟了它,這表示你一直記得我這個人,這樣就夠了,你照顧我的生活,還買東西給我,如果我不是沒錢又沒地位,更沒有一張漂亮臉蛋,我還真要懷疑你對我是有什麼企圖呢!」

  她笑,心裡知道這根本不可能。

  視線低垂,落在那只緊握她的大掌上,她盯著他的左手。「我早就學著不再期望任何事情,反正到頭來總是一場空,還是這種簡簡單單的生活比較適合我,所以請你不要對我這麼好,這樣會讓我……哎呀!你終有一天要回美國,我會捨不得的呀!」

  她的話聽不出悲傷,只是認命,是那種讓人聽了會心疼的認命。

  「對了,你待會醒來一定會餓,我應該先幫你準備點吃的才是。」她想起自己那時生病就是他照顧她;現在,換她了。

  輕輕扳開他的大掌,觀察他沒什麼反應後,姚君佩踏著輕輕的足步,準備到廚房大展身手一番。

  而就在她的身影離開臥房的剎那,某人甦醒了。

  炯亮的黑瞳沒有摻雜任何剛睡醒的矇矓神采,也沒有絲毫不適,有的只有濃濃的疼惜和揪人的心疼。

  他沒想到一個小小的計劃,收穫竟然出乎他意料的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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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話說嚴澦這副病懨懨的模樣本來只打算維持個三、四天,卻在喝下一晚精心烹煮的雞湯,馬上生龍活虎跳起床來,直奔廚房找水喝。

  姚君佩不曉得自己熬的湯功效有這麼強,而嚴灝則是被她偉大的手藝給嚇到了,暗誓再也不讓她踏進廚房一步。

  裝病計劃失敗,嚴灝改用強勢的手段,不再到客廳睡沙發,而是堂堂正正地和她擠同一張床、搶同一條被子。

  「這……這是做什麼?你……不要和我躺在一起啦!」

  「我會冷。」

  耶?大熱天的他說會冷?真的假的?不會是……他又不舒服了?「你的頭還會暈嗎?身體還會不舒服?」姚君佩馬上關心地問。

  「當然……」頓了下,舌頭轉了一圈道:「會。」

  「哦!」姚君佩點點頭。「那你好好休息,換我去外面睡客廳好了。」

  「不行!」

  「不行?」

  「我是男人,怎麼可能自己睡床,而讓妳去冷冷清清的客廳睡沙發?」嚴灝堅決反對,還故意咳了兩聲。

  「好嘛!那你睡過去一點,不要靠著我。」跟他睡在一起,她會胡思亂想的。

  「不好,我說過我會冷。」

  「去抱你的長頸鹿。」

  「不好,它太小,不夠暖和。」

  「那……被子給你。」

  「不好,這樣妳就沒被子蓋。」

  「沒關係,我不會冷。」她把薄被推過去,最好把他包得讓她忘了他睡在她身邊。

  「不好,妳感冒也才剛好。」

  「那我們兩個都不蓋,把被子扔了!」

  「不好。」

  「你怎麼那麼多不好!」姚君佩終於受不了的發起脾氣,抓起被子,用力往兩人身上一蓋。

  「好。」

  「好?好什麼?」

  「我們睡覺吧!」大手一攬,輕輕鬆鬆便將她摟個滿懷。

  在心裡默念他是病人,而且明天還要上班,姚君佩決定不跟那個已闔眼的男人計較,經他這麼一鬧,她什麼胡思亂想也沒了,睡覺吧!

  「真是霸道。」閉上眼前,她嘀咕一聲。

  不霸道怎麼把妳吃得死死的?嚴灝把眼一張,眼裡有著濃濃笑意,他只花一天的功夫就把她的分床想法解決!接下來,他會慢慢攻進她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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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姚君佩迷糊的功力可比七年前更增長了不少。

  可以將黑醋和醬油,糖和鹽不分,讓鹹菜變成甜菜,西紅柿蛋花湯變酸辣湯;洗衣服忘了放洗衣粉已經不稀奇,她可以讓白衣變藍衣、黑衣變花衣,他的襯衫在她手上犧牲的數量可不少;她甚至在同一時間內進出家門好幾趟,浪費大半時間把遺忘的東西帶齊。

  同居一段日子後,嚴灝已懂得該如何應變。

  為免荼毒兩人的胃,他不是帶她外出吃大餐,就是由他在家下廚;不想再讓自己穿的襯衫引起連秘書的注目,他請鐘點打掃人員來整理屋子,清洗衣物;更不想連續一個月都上班遲到,他每天提早醒來,幫她檢查該帶出門的東西。

  有時候他也感到很困惑,為什麼他會喜歡上這個迷糊又粗心的女人?

  但是,當早晨醒來的那一刻,張眼就看見喜愛的人枕在自己懷裡,心裡充實的感覺是難以形容的,想寵她和疼她的念頭立刻漲得心頭滿滿的。「佩佩,不早了,該起來了。」

  經過多日的訓練,呃,是他適用得宜的霸道手段,她早不再堅持多擺一張床的宣言,有時候還會像現在這樣小手揪著他的睡衣睡覺,可愛的模樣讓他快把持不住。「佩佩,今天是星期六,我們出去晃晃好不好?」

  「嗯∼∼」嚶嚀一聲。

  星眸半瞇,睡意朦朧,姚君佩仰起小臉,不自覺朝他更加偎近,兩條腿更是在他身上磨蹭幾下,紅唇蠕動了下,發出幾個聲音。

  「好,去晃,等我睡醒。」一說完,她閉眼又睡去,留下讓她燒起渾身慾火的男人在乾瞪眼。

  這段時間來,他可做足了君子風範,只抱只摟,絕不多做其它任何動作,除了怕把她嚇走外,他更怕自己會失去控制,天知道那次失控吻她,他費了多大的勁才讓自己離開她……

  該死!他什麼不好想,竟然想起那個吻,簡直是火上加油!

  盯著懷裡紅灩灩的紅唇看,他覺得自己就像只留著口水的變態色狼,想一口吞了小紅帽。

  只要一下下就好,他只要親她一下下就好。

  於是乎大野狼的嘴就貼上了小紅帽柔軟的唇,他壓抑住內心的狂野,輕輕在她唇上流連,突然,讓他驚喜的事情發生了。

  那個睡夢中的女人居然回吻他,手還擁住他的頸子。

  他怎麼會不狂喜?就在他將那副柔軟的身軀更加壓向自己時,他明顯感到她的身子僵了一下,交纏在他頸後的手指一鬆。

  他立即張開眼。

  登時,四目交接。

  嚴灝當下明白自己慘了,從她眼底的慌亂神色他知道自己失信於她,才想開口道歉,她的一聲「對不起」卻先一步止住他的聲音。

  姚君佩急忙坐起身,一副做錯事的模樣,偏著頭不敢看他。「灝,對不起,我不是故意這樣做……吵醒你了,我很抱歉。」

  她就知道,遲早會出事!

  剛剛她作了一個夢,夢到嚴灝吻她,原本是個美夢,但……

  天呀!她竟然把夢和現實混淆了,居然主動吻上睡在身邊的嚴灝!

  她竟然不知羞的摟著他猛吻,他甚至還閉著眼在睡呢!這多丟臉呀!他該不會以為她是慾求不滿才偷襲他。「剛剛的事,我保證我絕對不會再犯,我……我今天就去傢俱店搬一張床回來。」

  她跳離床鋪,手腕卻讓人一把抓住,躲不開。

  「別走,佩佩。」

  姚君佩難為情的站在床邊,羞紅的臉不知該看向何處。

  「我沒有怪妳……剛剛偷親我的動作。」他潤了潤喉,免得自己憋不住笑聲。

  哈哈哈!虧她那顆笨腦袋這麼想,她偷吻他?她難道不明白一個巴掌拍不響的道理嗎?

  她替他找了個好借口,也讓他明白原來他也是被「犭肖想」的,這可不是他一廂情願。

  盯著她窘迫的臉,他的聲音充滿了磁性。「大不了,我們一人一次就扯平了。」

  一個拉扯,她跌坐在床上,嚴灝用力在她額頭印了下親吻,在她尚未回神的時候,自己伸了懶腰起身。「今天天氣看來不錯,既然我們都醒了,就出去走走逛逛吧!」

  如同他的心情,窗外天空蔚藍的讓人想放聲大喊,他相信,她是喜歡他的,一定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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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空很藍,浮雲很白,陽光很大,天氣很好,早餐店的生意不錯,東西好吃,豆漿好喝,店員很親切,但,她就是覺得有說不出的怪異。

  這份感覺來自於坐在對邊,心情好得不像話的嚴灝。

  是什麼事讓他一直盯著自己微笑,面前的早餐一口都未動過。

  揮開早晨的意外插曲,她實在想不出有什麼事令他像變了個人似的,整個人傻了起來。

  被他盯得不自在,姚君佩擱下筷子,輕輕推了他眼前的盤子。「這蛋餅快涼了,你還不吃,說要出門吃早餐的是你,結果坐下來點了東西不吃也是你,你到底在發什麼呆呀?」

  「我不是發呆,只是突然想起了今天是什麼日子。」掰開免洗筷,他終於開動了。

  「什麼日子?」

  「妳猜呀!」

  「九月十一星期六,這什麼日子?」

  她生日?不是;他生日?也不是;國定假日?也不是呀!初一?十五?更不是呀!

  將嘴裡的東西吞光光,嚴灝正經的回答,「今天是一個很重要的紀念日。」

  「什麼紀念日?」

  他瞥了她一眼,而後三兩下掃光剩下的鍋貼、小籠包。

  姚君佩察覺到他的目光似乎有些失望,立即追問:「灝,你說呀!今天是什麼紀念日,為什麼我想不起來?」

  拿起衛生紙擦嘴,嚴灝聳肩。「想不起來就算了。」他起身去付帳。

  欸?哪有人這樣,起了頭又不說完,這樣半吊她胃口很難受的耶!「到底今天是什麼日子啦!」她跟著追了出去。

  「為了慶祝今天,妳今天想去哪玩?」

  「耶?這日子跟我有關?」

  沒正面回答她的問題,他牽起她的手。「有沒有曾經期望很想去卻沒去成的地方?告訴我,我們今天就去!」

  「嚴灝,你還沒告訴我到底是什麼日子!」

  「有沒有?」

  「到底今天是什麼跟我有關的紀念日?」

  「想去哪裡?」

  他們根本就是在雞同鴨講!

  姚君佩吁氣放棄了,知道他口氣雖平穩,卻有不達目的不罷休的意味。「很多地方行不行?我想去動物園看企鵝、想去淡水坐渡輪、想去九份吃竽圓,想去烏來洗溫泉,想去海洋世界看海豚,想去陽明山……」

  這些地方都是她小時候希望父母帶她去,卻從沒機會去的;長大後她又得打工賺學費,完全沒有休閒的時間;到現在是她想去卻又找不到伴陪。

  嚴灝咧出笑容,牽著她大步往前走。「好,我們就去妳說的那些地方。」

  當然,一天裡他們去不了這麼多地方,嚴灝先挑了幾個地方,上午趕去九份,

  逛老街吃竽圓,還去金瓜石看風景,下午再殺去淡水看夜景。

  吹著涼風,玩累的姚君佩倚在河邊堤防觀看河上燈景,她的肚子已經塞了太多太多的路邊攤,到達飽和境地,可她卻撐得好開心,她從沒玩得這麼盡興過。

  「灝,你還沒跟我說今天到底是什麼日子?」雖然累攤了,今天卻是她永遠忘不了的一天,她想知道到底是什麼紀念日。

  嚴灝的黑瞳帶笑,凝視著她的笑顏。「一個笨蛋拉著另一個笨蛋去做一件笨蛋事的日子。」

  「什麼?」一堆笨蛋,他在繞口令嗎?

  「告訴我,妳今天開心嗎?」

  「嗯∼∼灝,謝謝你陪我玩了一整天。」鬈發在空中飄揚,不用說也知道現在她就像個瘋婆子,可她管不了那麼多,今天的她好開心。

  「可是我覺得還不夠。」

  她愣了下。「什麼還不夠?」

  「妳不是還想泡溫泉,還想看海豚,還想賞花,還想……」

  姚君佩勾回飛亂的長髮,一雙水眸盈盈瞅著他,聽他從頭到尾把自己說過的地方重述一遍。

  「等到這些地方我都帶妳去過後,妳再告訴我開不開心,那才算數。」

  「真大的口氣呀!說得好像你有多大本領似的。」可卻聽得她好窩心。

  「當然,也不想想我是誰,妳想去哪哩,我都會帶妳去,只要能圓妳的夢,能讓妳快樂的事,我都會幫妳做到。」他昂起下巴,口氣狂妄。

  她瞋他一眼,心裡卻是亂感動一把。「說得好聽,如果我說我想去英國、法國、俄羅斯,甚至月球,你也要帶我去嗎?」

  他對她展露自信一笑,掏出手機電話。「你好,我是嚴灝,幫我check去英國、法國和俄羅斯的機票……對……近期,還有我記得天擎企業在美國太空計劃A-792贊助了不少,幫我聯絡美國太空總署,我想要……」

  「等等,喂,你別再說了,我不去了。」見他不像在開玩笑,姚君佩連忙阻止他,兩手拽著他拿電話的手臂,搶過他的電話。

  嚴灝向對方道了歉,關了電話。「為什麼不讓我繼續說下去?」

  「我是跟你開玩笑的,誰知道你真的跑去打給什麼太空總署……」她拍著胸口,小吐著氣。

  「我可不是開玩笑!」

  兩人的身邊有盞黃燈,藉著燈光,她清楚見到他臉上認真的表情。

  「灝,你……」

  走到她身前,他挑起她的下顎,熱切的注視筆直望進她眼底。「我想完成妳所有曾經想過卻沒有辦法達到的事,我會讓妳所有的期望都成真,不再有失望、不再有遺憾。」

  那雙深邃的眼眸裡有著她陌生的情感,那樣的強烈、那樣的深刻,直直竄入她的身體裡。

  「不,你不需要這樣,你會寵壞我的。」她搖頭。

  喜歡他的心變得愈來愈強烈,對她愈好,她會對他愈留戀,要是嚴灝離開的話,她會很難過、很傷心的。

  兩手固定她的頭,嚴灝要她看著自己。「我不寵妳、疼妳,那要對誰好?誰教我就是喜歡妳呢!」現在這種場合?這種氣氛,說這句話是最最適合不過了。

  就不信她還會像七年前一樣沒聽見。

  「你……你喜歡我?」心跳怦怦地像在打鼓。

  「是呀!好久好久……」那一公分距離的紅唇好誘人,他喉頭傳來低沉一聲,嗯,這樣的位置和距離,好想就這麼吻下去……

  「不行!你不能喜歡我……」

第八章

  他們吵架了。

  為了一個不知道算重要,還是不重要的問題,原本愉快的夜晚變成了不歡而散。

  姚君佩不再跟他說一句話,就連臉色也不怎麼好看;當然他也一樣。

  到底哪個環節出了問題?嚴灝想破頭也想不出結論,為什麼她堅持不能喜歡她?問她原因她又不回答,只用一副「你早該知道」的表情看著他,問題是,他根本就不知道為什麼呀!

  結果,一個堅持要問原因;一個又只肯用表情回答,最後就只能鬧得不愉快收場。

  真是的!他為什麼不能靜下心來好好問她,明明就見她眼底閃著欣喜,明明今天就是要讓她快快樂樂的,為什麼……

  好,他決定從浴室走出去,一定要心平氣和好好問出原因。

  只是,這樣的想法很快便消失殆盡。「妳在做什麼?」

  微怒的口氣在她身後響起,姚君佩折衣服的手僵了一下,而後又繼續方纔的動作,從床上拿起攤開的衣服,一件件的折好。

  「我問妳在做什麼?妳想走?」他走過去一把搶過她手中的上衣,往床上一扔。「不准走,我有說妳能走嗎?現在那麼晚了,妳走了想上哪?想回妳之前租的破房子,門都沒有!」

  姚君佩沒應他,只是靜靜的拿起被他丟到一旁的衣服,繼續折迭。

  「該死!妳聽見沒有?我不准妳離開!妳到底是在鬧什麼脾氣,就因為我說我喜歡妳嗎?妳別老是什麼都不說,我要聽見妳的回答!」

  原本折好的上衣褲全讓他火大甩手臂全掃落,這回,姚君佩倒有反應了。

  她抬眸淡淡瞥了他一眼,那目光很輕、很柔,不帶埋怨,也沒有怒氣,卻揪著他心裡一陣疼。

  「妳把妳不開心的理由說出來呀!我哪裡不好,讓妳這麼厭惡我,恨不得離開我?」

  「不,你沒有不好,就是太好了……」她欲言又止地瞄了他左手,然後歎口氣,再搖搖頭。

  又來了!

  嚴灝幾度想翻白眼,這已經是今晚她第N次話講到一半。「那為什麼妳不喜歡我?」

  「我沒有不喜歡你!」

  誤打誤撞,他沒想到換個方法問居然問出了她心底的話,不過說出口的人好像完全不知道自己洩漏了什麼,彎下腰把散落一地的衣服撿起來。

  「妳還是打算離開?」他的口氣變了,不再充滿怒氣,反而還幫她撿起衣服來,這讓姚君佩一怔。「妳想走,找到住的地方了嗎?」

  她像是現在才想到這個問題,傻傻盯著他搖頭。

  「治安不好,妳想過這麼晚了要是在外遇到壞人會有什麼下場?」

  想到後果,她臉色慘白。

  「這裡不收妳房租,水電費也省了,妳到哪去找一個免費又舒適的屋子,我在台灣還會待上一段時間,妳何不乾脆撿便宜撿到我離開。」

  真是風水輪流轉,當時是她硬賴著他同居,現在換成了他找借口拖著她不要走。

  「可是……」

  「如果我喜歡妳這件事真讓妳受不了,那我不再說了。」他可以妥協,在心裡說。

  「但是……」

  「不會吧?條件這麼好的房子擺在妳面前也不要?」

  「……」

  「只要妳住進這裡,有人幫妳洗衣服,有人幫妳打掃屋子,吃飯也不用自己動手煮,上下班還有人接送,衣服有人幫妳買,假日有人帶妳出去玩,睡覺還有免費人肉枕頭靠,妳不高興的時候,要打要捏也都隨便妳……」

  嚴灝的說法逗笑了她,也化解了兩人間的不愉快。

  他明白,他已經打消了姚君佩離開的決定,只是……「我可以不再提今天的事,不過……」他將她的衣物一件件歸回原位。「我只有一個問題,到底為什麼我不能喜歡妳?」

  「你明明知道!」

  雖然還是沒有正確答案,但嚴灝注意到她正看著他的左手。

  她似乎常做這個動作,尤其是今天,不只一次的盯著他的左手看,臉色像被什麼困擾著。

  不會吧!嚴灝在心裡嘀咕。

  問題出在他的左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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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總經理,這份台灣方面和友運公司的預算合約,請您過目。」

  「……」

  「咳咳!總經理,財會部門還在等預算結果……」

  「……」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

  連秘書咳得如此賣力,總算有了效果,就見神遊的總經理大人,終於從專注的凝視中轉過頭來看他。

  他不懂,手有什麼好看?能讓一向辦公認真的總經理失了神。

  「連秘書。」

  「是。」她站在這裡當木頭人當了十幾分鐘,終於進入重點……

  「妳覺得我的左手有什麼地方不對?」

  耶?等等,總經理說的不是什麼預算結果,而是他的左手?「總經理,你說什麼?」她沒聽錯吧!

  嚴灝轉了轉自己的左手掌,攤到連秘書面前,「妳看得出我的手有什麼問題嗎?還是哪里長得跟妳不一樣?」

  「這……」臉部神經抽動兩下,連秘書瞥了一眼非常完好的手掌,「總經理,我只會做秘書,不會看手相。」

  「連妳也不覺得有什麼問題嗎?那為什麼……」

  「總經理,關於預算……」

  「五根指頭健全,也很靈活,完全沒有任何不對,佩佩到底是討厭這隻手哪一點?」他很認真的沉思。

  「總經理!」不會吧?總經理不會又陷入發呆中了吧!

  「連秘書,妳發現什麼了嗎?」

  「我……」她實在答不出有什麼異常,「總經理,你左手上除了那枚戒指外,我實在不知道有什麼問題。」

  「戒指!」像是發現天大的事情,嚴灝突然大叫出聲。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呀!

  如果她在意的是這個,那就表示他在她心裡其實佔的份量非常大囉!他咧嘴一笑,總算明白了。

  此時,桌上電話的分機燈亮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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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姚君佩沒想到警衛通知她到一樓見的訪客竟然是他們!

  「爸?媽?」

  驚訝聲傳進一樓會客室裡,一雙中年男女激動站起身。

  男子一見她劈頭就罵,「妳這個女兒,還好意思叫我們,妳是不是打算不管我們死活了?這個月的生活費到現在都還沒寄過來,打電話找妳也找不到人,妳就是故意讓我們兩老辛苦北上找妳才高興嗎?」

  「爸,對不起,我不是故意不寄錢回去,我只是忘了。」姚君佩慚愧的低下頭,這段日子,她滿腦子只有嚴灝,全忘了該給父母的生活費。

  「忘了?」姚君佩的媽拔高音量,「妳這個不孝女,自己一個人出去工作,把老爸、老媽扔在台東不管,現在連過日子的生活費都得看妳臉色給,妳有沒有把我和妳爸放在心上呀?」

  「對不起,媽,我下班就去提錢,馬上把兩萬元給妳和爸帶回去。」

  「哼!只有兩萬塊夠我們用嗎?」姚爸一雙眼賊賊的環視這棟裝潢氣派的高聳大樓,「不是我要說妳,君佩,能在這麼大的大樓裡工作,妳的薪水一定很高,但妳每個月卻只寄個兩萬塊回家,會不會太過分了!」

  「爸,我的薪水也只有三萬,給你們之後只剩下一萬元,還有房租和……」

  姚父揮揮手,根本不打算聽她說話,「我不管那麼多,總之,今天妳媽和我來找妳,就是要跟妳拿個二十萬應急。」

  「二十萬?爸,我哪來那麼多錢給你?」她的存款可憐到只有十幾萬的小額存款。

  姚爸不耐得一把抓起姚君佩的肩,大力搖晃。「妳別以為我和妳媽這麼好騙,天擎公司的上市股票一張也值不少錢,妳進公司那麼久了,別跟我說妳沒分到半張股票。」

  「爸,我……」

  「廢話少說,我跟妳媽不會空手而回,妳現在就去把所有存款全都給我提出來。」

  父親指尖掐疼她的肩,吃痛的她忍不住瞇起眼來。「可不可以再等一下,現在還不到五點,不是下班時間……」

  「我是妳老子,有什麼事比我叫妳做事還來得重要,管妳是不是在上班,妳現在就給我走!」押著她,姚爸毫不留情得把她推向門邊,只是,人還沒踏出會客室,他壓在姚君佩肩上的手,便讓突來的手勁給狠狠打掉。

  「我不曉得公司什麼時候請了一堆無用的保安人員,連見到公司員工讓人騷擾都不會制止。」手臂的主人,發出嚴厲的聲音,斥責跟在身後的一組人馬。

  對於這個突然出現,一臉森冷表情的男人,那聲威嚇有力的話顯示他在這裡的地位,姚爸不自禁打了一個顫。

  不想讓他見到自己有對這樣的父母,姚君佩顯得有點慌亂。「灝,對不起,打擾到你工作,他們是我的爸媽……」

  嚴灝向姚君佩探出手,她遲疑了一會兒,最後決定握住他伸來的手,走到他身邊站好,任他以保護的姿態摟著自己。

  他的臉色難看,但揉著她肩膀的大掌卻溫柔無比。「我都知道了,他還捏疼了妳哪裡?」

  簡單的一句話,敲進了姚君佩的心裡。

  他呵護的口氣讓她鼻一酸,放任自己偎在他的懷抱裡,她把頭擱在他肩窩處,左右輕晃著。

  這一瞬間,她明白即使再怎麼忽略自己的心情,即使嚴灝已經有了老婆,她還是好喜歡嚴灝。

  嚴灝朝她露出一抹安心的淺笑,「放心交給我。」

  「但是我不想麻煩你……」

  「不要多想,妳父母的事我來解決,反正要下班了,妳就先到外面晃晃,六點回公司找我,收拾好東西我們再一起去吃晚餐。」

  將她推到會客室外,那裡有一顆頭正往裡面窺看。

  「我把她交給妳了。」

  「是。」回話的,是在外等候許久的鄭美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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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美伶姊,是妳去通知總經理的,對不對?」

  兩個得到特許,未到下班時間就早退的女人,正大搖大擺跑到百貨公司逛街。

  「當然囉!我說君佩,妳真不夠意思耶!虧我平常對妳那麼好,妳父母來跟妳要錢為什麼不跟我說呢?如果不是他們今天來找妳,我根本不知道妳父母眼底只有錢……啊∼∼對不起,這麼說妳父母。」

  「沒關係,他們就是這樣。」姚君佩的笑容裡似乎隱含著淡淡的傷痛。

  鄭美伶不捨的牽起她的手,勾著她快步登上手扶梯,「總經理會有他的處理方式,妳不用太擔心妳父母的事,開心一點,難得早溜出來,陪我去買我孩子的東西吧!」

  「咦?美伶姊,妳……結過婚,不是,連孩子都有了?」

  「我說君佩妹妹呀!好歹我們也一起工作有三年了,我手上的結婚戒指妳不會到現在都沒發現過吧!」她亮了亮左手無名指上,簡單又不失高雅的金邊鑲鑽戒指。

  姚君佩回以傻笑,她當然不會承認自己真的是遲鈍到從來沒發到,當然,除了一個人外。「我只是很訝異,美伶姊看來這麼年輕,竟然已經當了媽媽。」

  鄭美伶聽了心情大好,俏皮一眨眼,「呵呵!君佩,妳真會說話,不愧我這麼疼妳,我先生和我孩子定居在美國,妳不知道也是有可能的,是因為一些私事我才會回來台灣居住,妳看我一休假就休長假,就是為了飛回去看我家人。」

  「美伶姊有幾個孩子?」

  「兩個。」拉著姚君佩,她們又上了一層樓。「我女兒對爬蟲類特別喜歡,別看她一副文弱嬌小樣,只要一動到她養的蜥蜴寶寶,她可是會眺起來跟妳拚命的!妳一定不敢相信,她竟然把蜥蜴養在自己房間裡,有時我打開衣櫃,一隻綠色生物就會站在衣服上跟人吐舌打招呼。」

  姚君佩難以置信的叫了一聲,現在的小女孩都喜歡這種寵物嗎?

  兩人又上了一層樓,「我兒子就更奇怪了,一個男孩子竟然喜歡長頸鹿,從小被單、衣服、書包、鉛筆盒、牙刷、毛巾……全部都要長頸鹿系列才能接受,在他房裡絕對找不到機器人,全都是長頸鹿娃娃,拜託,一個男生耶!怎麼會喜歡女生喜歡的東西?妳說,這是不是很怪異?」

  「哈哈!的確很怪異。」姚君佩不禁連想到嚴灝,輕笑出聲,她能體會鄭美伶的感受。

  「有一陣子才可怕,我兒子似乎迷上了青蛙,繼長頸鹿後,他開始收集有關青蛙的一系列商品。」

  「男生喜歡青蛙應該滿正常的吧!」

  鄭美伶丟一個不以為然的眼神給她。「我忘了說,他喜歡的青蛙是那種大眼蛙,大大的眼睛、大大的頭,還有一個可愛笑容的那種,如果妳偷看到他抱著一隻大大的青蛙布偶,還和它說話,妳就不會覺得他正常了。」

  姚君佩忍著笑。

  目的地樓層到了,鄭美伶抓著姚君佩,在這層樓尋找她要買的東西的專櫃。

  「不過呀!我也知道我兒子為什麼會有這種怪癖,那陣子他壓力大,每天回家心情都不好,大眼蛙是讓他抒發情緒最好的工具,藉著這個娃娃去想念某些事,啊!我們到了。」

  「到了?」

  聽故事聽得起勁,姚君佩渾然沒察覺自己已經上了一層又一層樓,甚至什麼時候走進一家內衣內褲專賣店她都不知道。

  咦?等等,這裡是……

  「美伶姊,妳要幫妳先生買衣服?」

  「不,我是要幫我兒子買內衣褲。」鄭美伶的眼底多了點趣味。

  姚君佩眨著大眼,眼珠子不斷在四周繞呀繞,她知道美伶姊在幫兒子挑衣服,可是為什麼……「美伶姊,妳到底多年輕生妳兒子的呀?」

  鄭美伶臉上的笑痕加深,「我有說我兒子是我親生的嗎?」

  「耶?」

  「我的體質不能受孕,那兩個孩子是我領養的。」

  「原來如此。」但這裡是男士部耶!「美伶姊領養的不是小孩子?」

  「十七年前是,但現在我兒子已經很大了,不比妳小。」鄭美伶說話的口吻中多了些神秘,可惜某個笨蛋沒察覺。

  「我懂了。」是個二十歲不到的年輕人吧!難怪要在男士部買衣服了。

  兩個小時後,兩人晃得腿酸了,正想要找個地方坐下來吃休息。

  「美伶姊,妳有沒有覺得我們好像忘了什麼?」她迷糊的性子是怎麼也改不過,老覺得有件事想不起來,美伶姊比她機伶,說不定她記得。

  聽她這麼說,鄭美伶也有些遲疑,是呀!好像真有什麼忘了!「應該不是什麼重要的事,說不定吃完飯就想起來了。」她餓了,先吃飯再說。

  「哦!」姚君佩點頭,她沒什麼意見啦!只是她忘記的事真的不重要嗎?

  就這樣,她們將嚴灝留在公司裡,兩人一起吃起大餐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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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灝,你在生氣嗎?」

  換來的是冷哼兩聲。

  「我真的不是故意忘記你在公司等我,我也不是故意不接你電話,因為……我的手機又沒電了。」買彩票都中不了獎,卻偏偏每次在他要找她的時候,都那麼巧的遇到突發事故。

  冷哼還不夠,外加一道怒視。

  「可是你看,我有記得你的手機電話,後來不是打給你了。」

  「那是因為妳沒帶鑰匙,進不了門才想到找我。」冷冷又不平的聲音自沙發那端傳來。

  姚君佩無奈的望著還在賭氣不說話的男人,還不知道他竟然這麼小氣,不過就一頓飯忘了,再附加一個把他忘在公司,他就氣得一天都不和她說話,下了班還繃著一張俊臉,害她不知道該怎麼開口問他她父母的事。

  「妳可以放心,以後,他們不會再來找妳了。」

  她根本不用開口,有人就主動回答了她的問題。

  姚君佩一臉的佩服樣,好厲害,他竟能猜出她心裡在想什麼,出於自然反應,她回了一句。「你把他們怎麼了?」

  話才一說完,嚴灝的臉開始拉長,變得愈來愈難看。「妳還問我我把他們怎麼了?妳怎麼從來不說他們把妳怎麼了?」

  他是在不高興,但被放鴿子的成分居小,氣她父母的事才大。

  終於知道她這幾年來過的是什麼日子,為什麼沒人告訴他?她把每個月的薪水全拿去供奉那兩個從來沒盡過責任的父母,該怪她從來不怨,表現得完全無所謂,才沒讓人發覺嗎?

  「不管他們做什麼,他們始終是我的父母,我就是這樣,腦袋瓜轉得比人家慢,不懂得去計較什麼,他們來找我,就表示他們還知道有我這個女兒在,只是拿生活費,我想沒什麼關係。」

  「沒關係?妳一個月只拿幾千塊錢,怎麼過活呀?」

  「省點用不就好了,我才一個人生活,簡簡單單的日子花不了什麼錢,而且你別小看我喲∼∼這幾年我也存了十幾萬呢!」

  想起她先前住的地方,餐餐吃的又是什麼東西,嚴灝又氣惱又心疼。

  「灝,你別這麼生氣了好不好?」嗅到暴龍的火氣熄了,姚君佩小步上前,輕輕拉著他的衣袖。

  「我警告妳,以後妳大大小小的事情都由我來負責,什麼事都不准瞞我,包括妳想的做的事、想達成的夢想,還有妳父母跟妳要錢的事,清楚沒有?」他不准再有人欺負她。

  至於那兩個人,哼!他給了張五百萬支票,要他們立刻滾蛋,並嚴重警告他們,只要再來騷擾姚君佩,再跟她要錢,大家就法庭上見吧!

  憑什麼?她的父母這樣問他。

  就憑他手中有他們棄養姚君佩的證據,憑他擁有他們欠地下錢莊的債單,只要他一公佈,包管那些債主找上門,還有,憑他是姚君佩的丈夫!他有權告他們騷擾。

  他會讓他們知道,他們不要的女兒,他可是想細心守在掌心護著。

  「灝。」姚君佩感動的喚了聲。「你真的不用對我那麼好。」

  他從鼻裡哼了幾聲,「我不對妳好,妳希望哪個男人對妳好,劉學長嗎?」真是窩囊,過了這麼久他就是不能釋懷。

  「他哪能跟你比。」嚴灝吃醋的模樣,真的挺好笑的。

  這個男人教她怎麼不愛呢?但是……她的眼神又落到他左手的戒指上,憑她,哪裡配得上身份、地位都高人一等的他,更何況她才不想破壞人家的婚姻。

  只是,心裡還是忍不住泛著小小的酸意。「你對你妻子也是這麼好嗎?」一不小心,她問出了心底的話。

  「什麼?妳剛剛說了什麼?」他佯裝沒聽見。

  姚君佩搖搖頭,彎下腰在他臉頰上印一個輕吻表示感謝,就在嚴灝那張驚喜的表情下,她暗暗決定了一件事。
引言 使用道具
zerosmall
王子 | 2009-5-9 15:58:40

第九章

  今天公司的氣氛相當奇怪,聽說有位總公司的重要稽核官員,將從紐約派來台灣分公司,什麼時候來,不知道;來做什麼?不知道。

  就是因為什麼都不知道,每個人莫不戰戰兢兢,就怕一個偷懶,讓這位稽核人員撞著,等著回家吃自己,當然,如果能從什麼人口中套出什麼消息來,這是最好不過。

  「君佩,妳知不知道總公司的人什麼時候會到?還有是來做什麼的?真的是來考核我們的績效嗎?還是有其它目的?」

  「君佩,妳知道那個人是男是女?職務頭銜到底是什麼?」

  從電梯口走出來,姚君佩卡還沒刷,就被一群如見了蜜就蜂擁而上的蜂群給團團圍住。

  「我,我什麼都不知道。」讓人擠到牆腳的姚君佩,一臉抱歉的說。

  「我說君佩呀!妳怎麼會不知道?妳跟總經理是同學,在公司裡也常看你們一起進出,他怎麼可能沒跟妳說?」五樓大主管呂經理,也是虎頭蜂之首,發出不滿的嗡嗡聲。

  「我真的不知道。」在一雙雙指控的眼神下,姚君佩知道沒有人相信。

  「君佩,大家好歹同事一場,妳就別瞞著我們了。」呂經理表情急躁,音量不自覺提高。

  「喂喂喂,你們大家過不過分?人家都說不知道了,這是幹嘛,想逼人家硬說知道嗎?」兩手扠腰,鄭美伶穿過重重人群,像母雞護衛小雞一樣,擋在一干人面前,「你們是想和君佩一塊找總經理喝茶聊天是不是?好,想去的人就跟君佩報名,下班後,包準你們可以親自問總經理任何想知道的事。」

  提出總經理果然有效,嘈雜聲乍止,識相的人紛紛退去。

  「美伶,我們又沒有什麼惡意,只是想知道實情,偏偏上頭又沒消息下來,所以才急著找君佩問嘛!」

  鄭美伶瞟了下呂經理,目光透露一絲怪異。「經理,我沒想到你也這麼在意,竟然和那些小職員一起瞎起哄,是誰來很重要嗎?只要沒做什麼對不起公司的事,有什麼好緊張?」

  「哈哈,美伶,妳說得是。」尷尬笑了笑,呂經理驅走剩下看熱鬧的人。

  不理會呂經理不甘的目光,鄭美伶護衛著被蜂群嚇到的姚君佩,在最後一分鐘刷了計時卡。

  「美伶姊,他們說總公司要派人來查核,這是怎麼回事呀?」

  鄭美伶四下瞄了瞄,拉著她拐到樓梯間,確定沒什麼人後才開口,「妳應該聽過七年前天擎公司發生的危機吧?」

  「嗯!是說董事長的舅父盜走公司基金,結果董事長一氣,就病倒了。」

  「是呀!這是其中一個原因,那時,公司其實還發生另一件事,有職員將公司所有私密數據全部外洩出去,賣給其它企業,造成天擎幾乎一蹶不振。」

  「還有這件事!」這不就算是商業間諜嗎?

  「為了不造成員工緊張,只有公司高階主管知道,那段期間,許多老顧客紛紛解約,為了攬回客人,總經理和大家辛苦的幾天都沒睡……」鄭美伶突然歎口氣。

  「算了,都是過往的事,沒什麼好提,我可以告訴妳,公司雖然表面上沒有公開,但高層還是有在調查,當初究竟是誰出賣公司。」

  「查到是誰了嗎?」

  「沒那麼好查,我們唯一只知道那個人還在公司,只是身份不明,不過我聽說上頭似乎已經有眉目了。」

  「那就快把他抓出來呀!這麼可怕的人還留在公司不是很危險?」

  鄭美伶點點頭,「這就是為什麼美國公司會派人來,我想,他們應該已經知道是誰了。」

  姚君佩眼睛驀然瞪大,「哇」的一聲叫出來。「妳的意思是公司裡……」

  「沒錯沒錯,那人就在我們公司裡,君佩呀!妳的反應真是愈來愈快囉!這次只花了十秒鐘想耶!」鄭美伶取笑。

  「討厭,我是遲鈍,但不代表笨嘛!對了,美伶姊,妳怎麼會知道得那麼詳細?」

  咦?這丫頭的反應真的一次比一次快呢!「妳忘了我住在美國嗎?那時我就是在總公司工作,公司讓我調來台灣分公司工作,對於公司的事情,我再清楚不過。」她眨眼。

  「原來如此,對了,美伶姊,我想麻煩妳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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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除非真的有事,平常在公司,嚴灝是不會這麼莫名其妙突然召她上樓。

  「總經理,你找我有什麼事嗎?」站在門邊,姚君佩懂得先敲門,禮貌性的詢問裡頭坐在皮椅上的男人。

  周圍瀰漫的氣氛讓她知道,某人心情不大好。

  「把門關上,進來坐好。」

  她聽話照做,兩手交迭乖乖坐在他手指的位置。

  皮椅發出響聲,有人站了起來,接著,一個影子便罩在她頭上,姚君佩怯怯地抬頭。

  嚴灝兩手撐在她左右,牢牢將她困在他和椅子中間,這樣才不會在他拷問的同時,讓人溜走。「妳為什麼要請人幫妳找房子?」

  「誰……告訴你我在找房子?」

  他怎麼可能知道她……啊∼∼是美伶姊!

  「誰告訴我的不重要,妳為什麼要搬走?給我一個理由。」

  他為她做了那麼多,而她卻依然想離開他!

  「你總有一天會回美國吧!我事前先做準備不是很好,而且,我也不好意思打擾你這麼久,早點搬走也好。」不畏懼他眼底跳躍的火焰,姚君佩很勇敢的把昨晚決定的事講出來。

  嚴灝命令自己冷靜,免得被她氣死,還以為她昨天主動算是一種表態,真是……

  他把左手探到她臉前,故意將無名指轉到燈光下,照亮套在上面的戒指。「就因為這個,妳要逃離我,不肯接受我喜歡妳,也不敢承認妳為我動心。」她甚至連問也不問一下他這個戒指的事,就判他出局!

  「你結婚了呀!」她道出事實,小臉難過得低垂。

  「是呀!我已經結婚了,但是誰規定結婚的男人就不能喜歡上別的女人呢?」

  「你不能這個樣子!既然已經結婚了,就該對你的太太專一。」

  看見她眼底盛著傷心,他才稍稍平衡了心底的不悅。

  她害他這些日子以來過得多麼不安,甚至為她掛念了這麼多年,這女人居然一點都不領情,要他不小小報復一下下,怎麼對得起自己身為商人不吃虧的原則?

  「那又怎樣,我妻子人又不在這裡,我喜歡誰是我的事,只要我愛的是我妻子就好了,我寂寞時想找個人陪陪玩玩她不會在意的。」

  「你……你真是這樣想的?」水眸變得霧茫茫的,他的意思是,自己是他無聊找上的對象?

  這樣夠了,懲罰她就到這裡,嚴灝可不忍心看她在自己眼前落淚,可就在他正要坦承一切的同時,桌上電話卻響了起來,力求安靜好說話,他不耐地先接電話。

  「喂,是我。」他的表情在聽見對方聲音時,瞬間和緩下來,「……現在,有沒有搞錯?要來也不事先講一下……神秘感?得了吧!要神秘給誰看?好好,我馬上趕到機場,行了嗎?」

  那溫柔的嗓音讓姚君佩的心好不安,這段日子來,除了對她,她從不曾聽過嚴灝用這種口吻跟其它人說話。

  掛了電話,嚴灝筆直的朝她走來。「我有急事,必須離開公司,剛剛我是跟妳開玩笑的,等我回來,我會向妳解釋,而且繼續剛剛的談話。」

  開玩笑?什麼意思?

  姚君佩怔怔看著他轉身的背影,難以相信剛剛那些讓她聽了很難過的話竟然是開玩笑的。

  「我會叫鄭美伶陪妳吃晚飯,我警告妳,別讓我發現妳晚上什麼都不吃,我會打電話查勤,順便叫司機去載妳回家,妳別想溜走,聽到了沒?」他穿起西裝外套,也叫司機準備。

  姚君佩心裡竄過一陣不安,就好像嚴灝即將離開她的感覺,這種感覺多年前好像也有過。

  因為他臨走前的那句話,她想聽他的解釋,所以她願意等他回來,但老天爺卻印證了她的不安,今天晚上,嚴灝並沒有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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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連著兩天,嚴灝都在公司加班,夜宿在辦公室的小套房裡,即使兩人沒見面,但他仍不忘安排司機接送姚君佩上下班。

  她有聽聞總經理和總公司派來的人正在為揪出公司內的商業間諜而忙著搜集證據,就連晚餐有時都忙得沒時間吃,虧他每天還不忘交代她三餐都得吃,但他呢?

  於是這一晚,姚君佩和鄭美伶用完晚餐後,在路邊買了點消夜,叫司機載她回公司,決定陪他加班去。

  九點,公司幾乎沒人了,她搭乘電梯直達二十七樓,除了總經理室那端門底有燈光外,整層樓就只剩緊急照明燈微弱的黃光,一片昏暗。

  拎著一袋又香又熱的滷味,姚君佩來到嚴灝辦公室門前,發現門未關緊,才想推門,裡面傳來的清脆笑聲讓她擱在門把上的手頓住。

  嚴灝不是在加班嗎?為什麼裡面會出現女人的笑聲呢?

  「哈哈哈,我就說吧!只要放出有人要來稽查的風聲,那隻狐狸一定會忍不出露出馬腳來。」

  「是,還是妳最行!」

  寵溺的聲音熟悉到令姚君佩心一驚,她從門縫裡悄悄往裡面窺去,有一個高姚的長髮女人正背對她站在嚴灝的辦公桌前。

  「哼!那傢伙害得我們這麼慘,絕對要給他一個顏色瞧瞧,君子報仇,七年不晚!」

  女人不客氣的往辦公桌上一坐,纖細的身段和那頭飄逸的長髮,讓姚君佩一下子恍神,這感覺似曾相識。

  「終於,明天就可以結束這一切了,這幾天為了找證據真的很累人。」嚴灝揉了揉眼睛附近,疲憊的說。

  「我也很累呀!大老遠趕回台灣來,在機場弄丟戒指已經夠慘了,你看,這幾天為了幫你,害我都有黑眼圈了。」女人故意彎下腰,把臉貼近嚴灝。

  「真是可憐。」嚴灝敷衍的四個字,引來女人不滿的抗議聲。

  「好啦!這個東西夠彌補妳的辛苦吧!」嚴灝從抽屜取來一個紅色錦盒,打開它。

  「哇∼∼我天呀!你怎麼找到它的!快快,幫我戴上它。」女人驚喜的尖叫。

  嚴灝失笑,從錦盒裡取來戒指往女人的……無名指上一戴。

  門邊一道小小的抽氣聲,則是讓辦公室內女人的狂歡聲淹沒。

  「天!真是一模一樣,你怎麼找到的?」女人高興得不能自我,跳下桌撲向坐在椅子上的嚴灝。

  「我托人在台灣各家金飾店尋找。」

  「天!我真是愛死你了。」女人開始大方的送上親吻,親得嚴灝滿臉是口紅印。

  「我也很愛妳,但是青青,拜託!妳快下來好不好,妳好重!」

  一聲「青青」,讓門外的人兒如被雷劈中般僵直了身子,終於知道為什麼那女人讓她感到熟悉了,柳青青,就是那個讓嚴灝重視的人。

  原來,他的妻子就是她呀!

  「哎呀!敢嫌本小姐重,我記得那時候有人成天把我抱在身上,就怕被其它男人拐去。」

  「青青,那時妳才五歲好嗎?還有那些人不是男人,是男孩子,妳小時候那麼可愛,我當然要保護妳免受那些小男生的欺負。」想推開又怕摔著她,嚴灝只好認命讓她繼續享用他的大腿。

  「不過拜託,別再用妳那張血盆大嘴偷襲我的臉好嗎?」他沒有被口紅沾滿臉的習慣,好在他的君佩不喜歡濃妝。

  「喂喂喂,我這可是最新一季的口紅,還是亮麗的橘色,只有你才會說這顏色像鮮血。」柳青青跳下他的身子,不滿的撇嘴,突然,她鼻子嗅了嗅。「有沒有聞到一陣香味,好像……吃的東西?」

  那味道像從外頭傳進來,柳青青打開了辦公室的門。「咦,地上怎麼有包東西,啊!是滷味耶!我好懷念台灣的小吃,剛好肚子餓有東西可以吃,可是這包滷味怎麼會放在門口呢?」

  她把頭探了出去,一片昏暗,唯一有亮燈的只有電梯上不斷下降的數字。

  「有人在外面嗎?」嚴灝跟著走過來。

  「好像有人送來這東西。」她拎起一袋滷味給他看,另一隻手比了比電梯。

  「然後就搭電梯走了。」

  嚴灝蹙眉,思考著可能會是誰,此時,柳青青提包裡的手機響起。

  「喂,媽,什麼?沒有,沒見到人呀!哦!好,知道了,我會同他說。」柳青青掛上電話,一臉不妙地回看嚴灝。「不用想了,哥,我知道是誰來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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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推開大門,家中客廳內一片寂靜,嚴灝不敢多想立刻朝臥室的方向衝了過去,房門被他用力地推開,硬生生地撞上門板後的牆壁,發出好大的聲響,但卻吸引不了他的注意力。

  所有她的東西還擺在房裡……但立即房裡無人的感覺讓他恐慌起來。

  「佩佩、佩佩!」這情景就像七年前,他在毫無預料的情況下,失去了她的蹤影。

  翻遍了房子裡裡外外,他擔心的事情還是發生了--姚君佩根本不在這間屋裡。

  他叫自己冷靜,她可能只是出去一下很快就回來,但當他發現桌上同七年前擺放著一張寫滿黑字給他的字條,他的心當下涼了一半。

  愈讀下去,他的眉頭愈糾結,當他讀完後,何止用暴龍來形容,庫斯拉在世都不足以形容他想噴火的慾望。

  灝:

  今天我看到柳青青了,她還是跟以前一樣耀眼,恭喜你娶到一個這麼漂亮的妻子。

  我好羨慕柳青青,她漂亮、聰明,又能夠得到你的喜愛;而我,什麼都比不上人家,教你不准喜歡我是假的,其實,我好高興能夠聽到你說那句話,不管你是真心也好,還是真如你說只是寂寞所以才找上我,都沒有關係。

  因為我喜歡你,灝,七年前我就喜歡上你了,那時候知道你喜歡的是柳青青,所以我才決定搬走;我知道你結了婚,現在不該對你說這句話,但是不說,以後就沒機會說了,像我這種腦子迷糊的人,妒婦這個角色似乎大難了,為免柳青青誤會,我決定自動離開。

  最後,謝謝你曾好心的照顧我,還幫忙解決了我父母的事,讓我有段非常快樂的回憶,你說過你愛你的妻子,現在柳青青來了,希望你們永遠都幸福快樂,我祝福你們。

  君佩

  那個女人、那個女人,她是笨蛋呀!都跟她說是開玩笑了,居然還不相信他,氣死他了,還有,他什麼時候跟青青結婚了!

  她怎麼還不明白,他這輩子只會有一張結婚證書,那就是跟她,姚君佩,那個笨蛋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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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話說留了信便衝動離開的姚君佩,竟然迷糊到忘了帶錢出來。

  她走進一家便利商店,碰巧遇到一位急需打電話的婦人,卻因為便利商店沒賣電話卡而著急,姚君佩主動借出手機解決那名婦人的困難,婦人為了答謝她,給了她幾百塊錢答謝,她便利用這些錢搭火車到南部的任盈盈家裡。

  五天後,她才想到自己沒跟鄭美伶知會一聲,一聲不響的走人,這才連忙撥起電話給鄭美伶解釋。

  「我的天呀!君佩,妳總算打電話來了,妳不曉得我多擔心妳,妳現在人在哪?什麼時候回公司?」

  「美伶姊,對不起,那個……我打電話給妳,就是要告訴妳,我不打算回天擎了,我要離職。」

  「離職?等等,君佩,妳想離職得辦離職手續才行。」

  「可以請美伶姊幫我處理嗎?」

  「不行,公司有規定,辭呈得本人簽名,我沒有辦法幫妳耶!君佩,如果妳真的決定要辭職,那就一定要親自過來寫辭呈,不然公司會以曠職紀錄,這樣對妳不好。」

  「是嗎?」於是,一個禮拜後,她回到了台北。

  彷彿她身上裝有監視器,她前腳才剛從電梯出來,迎面衝來抱住她的就是鄭美伶。

  「美伶姊,讓妳擔心了,我是回來寫辭呈的。」

  「還寫呢!妳不知道總經理找妳找得要抓狂了。」

  「等等,美伶姊,妳要帶我上哪?」一手扒在電梯外,她不讓自己的身體進入電梯裡。

  「總經理室呀!」鄭美伶回答得理所當然。

  「不,我是回來寫辭呈的,我不上去!」

  「放心,總經理不在那裡,妳別緊張,想離開也等上去後再說。」

  咦?什麼意思?

  才一分神,她就被鄭美伶給拉進電梯,快速按了二十七樓鍵,硬是不給她機會逃脫。

  「君佩,妳知道誰是出賣公司的人嗎?」

  「誰?」

  「五樓的呂經理。」

  「騙人,怎麼是他?」進公司以來,雖然他待她不能算非常好,但起碼也不像個壞人。

  「呂經理本來是在總公司工作,當初台灣成立分公司的時候,他自願調派來台灣,無非就是怕有人調查到他身上,他有一點做得相當成功,就是表現得不起眼,所以才不容易讓人起疑心,妳一定不相信,他到現在仍私下收集公司內部情報,打算賣給其它企業……啊!我們到了。」

  她已無路可跑,在連秘書的招呼下,被人半拖半推的送進總經理室去。

  出乎意料,她沒見到應該在辦公室的男人,卻見到了柳青青。

  鄭美伶在她身後介紹。「這位是總公司派來的副總柳青青,目前負責接續總經理手下所有事務。」

  咦?那嚴灝呢?

  姚君佩來不及問出口,眼前就伸出一隻有禮貌的手,向她示好。

  「姚小姐,不曉得妳還記得我嗎?好幾年前,我們曾在一家書店見過面,當時妳幫我找書,不曉得妳還記不記得?」

  姚君佩點點頭,禮貌性的回握。

  「哦!老天!幸好妳回來了。」柳青青像是鬆了口氣。「我快抓狂了,我先生一直在問我,為什麼我得留在這裡不回美國去?」

  「因為現在總經理在鬧失蹤記,理當由妳這個代理人負責。」

  姚君佩回頭看著發言的鄭美伶,表情十分困惑。

  「姚小姐,這次全靠妳了,我先生還在美國等我團聚,求求妳趕快把我那不務正業的哥哥找出來。」柳青青又是抱怨又是請求。「我看他這次真的氣極了,躲去哪也不通知我們。」

  「君佩,妳一定不忍心看我們一家不能團圓吧!」

  身前身後的兩人像唱雙簧,妳一言、我一語,這一來一回間讓聽的人一頭霧水,終於,十幾分鐘後,她們的嘴巴休息了,姚君佩才提出疑問。「請問,妳們是在跟我講嚴灝的事情嗎?」

  狂笑聲頓時響徹整間辦公室。「天呀!哥說得沒錯,妳的反應真的……好有趣。」

  「哥?」姚君佩擰了眉。

  「是呀!我是嚴灝的妹妹。」柳青青親切的笑著。

  「妹妹!」

  「我是嚴灝的親妹妹,因為父母雙亡,從小我們就在孤兒院長大,哥應該有跟妳提過,他是讓人領養的,那戶人家就姓嚴,後來他們搬去了美國;而我則是讓柳家帶回。」

  「七年前,哥回台灣打算陪我一起唸書,誰知道那一年我的養父母卻因一場突來的火災逝世,幸好那時候有哥陪著我……」

  柳青青難過了一會兒又道:「後來,嚴爸舊病復發,哥回美國時,也帶著我一塊回去,嚴爸和嚴媽認我為乾女兒,讓我保留柳這個姓氏。」

  現場突然出現了一根呆愣愣的人柱,別懷疑,那就是姚君佩。

  「我就知道哥一定沒把前因後果跟妳說清楚,才會讓妳誤會我們的關係。」柳青青不免數落起嚴灝的不是,「媽,乾脆我們帶著姚小姐一起回紐約好了,看那個跑得不見蹤影的人會不會自動現身?」

  「媽?」人柱動了一下,機械性的轉頭,尋找柳青青口中的「伯母」,可她橫看豎看,她的身後都只有一個人……

  不會吧?!

  瞬間,兩眼不信地瞪大、瞪大、再瞪大!

  鄭美伶則是回給她一記溫柔的笑容。「我說過我領養了兩個兒女不是嗎?就是他們兄妹倆。」

  鄭美伶走到姚君佩身前,給了她一支鑰匙,這鑰匙上掛了一個陶土動物。

  「這個……」姚君佩接過鑰匙。

  「我那頭痛的兒子很氣妳就這樣離開,而他也知道妳一定會來找我,就在交給我這支鑰匙後,自己也不見了,妳別看他都二十八了,一遇到妳的事還是會耍孩子脾氣,他甚至還念我沒有好好照顧妳,害妳被妳父母欺負。」

  「雖然我這笨兒子沒跟妳解釋清楚是他的錯,但看在他對妳一往情深,甚至為了妳自願帶上結婚戒指斷絕其它女人肖想的份上,麻煩妳幫我把他找回來好嗎?」

第十章

  畢業後,姚君佩就沒再來到台中。

  一見到掛在長頸鹿鑰匙圈上的鑰匙,她第一個想到的就是這裡--大二時和嚴灝租的小套房。

  踏上熟悉的樓梯間,她來到五樓,插入鑰匙,開門,幾個簡單的動作卻讓她的心臟狂跳不聽使喚。

  屋內與記憶完全重迭的擺設,讓她發出不可思議的驚呼聲?

  這裡居然一點都沒變!

  她喜歡把小餐桌推到牆邊,椅子並牆靠,讓空間顯得寬敞;沙發床和單人床的中間,一定要有一個小矮櫃,好讓她放鬧鐘、手錶和一些隔天要帶的東西,這裡的一切乾淨得不像話,像是一直有人在打掃。

  她飄忽的視線落定在一幅懸掛牆上的玻璃框。

  懷疑自己的眼睛是不是有問題,她竟然看見當年那張破碎的結婚證書,讓人拼湊回來,還裱框掛在牆上!

  顫抖地把裱框取下,她摸著玻璃表面,底下的紙讓人黏得完美。

  她的眼睛沒問題,這真的是嚴灝和她的結婚證書,是誰這麼用心的將它還原?

  一個名字在腦裡呼之欲出,她的眼眶中凝聚著一股熱氣。

  她瞄見了證書上的日期,九月十一號……啊!

  一個笨蛋拉著另一個笨蛋去做一件笨蛋事……

  原來,九月十一號,是他們的結婚紀念日呀!他一直是記得的……

  「妳要是再敢把它撕毀,看我會不會修理妳!」冷冷的聲音在門那端響起。

  姚君佩轉身看到嚴灝正倚在大門邊,兩手交叉放胸前,面無表情睇看著她。

  「灝!」她怯怯喚了他一聲,得到的是他的冷哼。

  「妳倒大方,兩次不告而別就把我送給別人,連問也不問我本人的意見,我是不是該謝謝妳的體貼?」

  「對不起,我只是覺得你應該喜歡樣樣條件都比我好的柳青青……」

  「妳就這麼不相信我?我對妳的好、對妳的寵愛和關懷,妳都沒感受到是不是?」

  瞧他氣得頭髮都要豎起來了,姚君佩也不免倍覺委屈,剛剛凝聚的熱氣就這麼形成一滴眼淚,她咬著粉紅唇瓣,斗大淚珠不聽話的流下來。「你……明明就是你從來都沒有跟我說清楚你和青青的關係,也沒跟我解釋手上戒指的事,以前,我問你她是不是你喜歡的人,你也沒否認過,你對她的態度,是那麼重視,你教我怎麼不誤會……還有,你那晚對她的口氣,還買戒指套在她手上,我……你以為我就不難過嗎……」

  她不想哭的,可是說著說著,淚水便一發不可收拾,終於她說不出話,只能「哇」的一聲開始大哭,徹底的哭。

  都是他啦!明知道她的腦袋瓜不靈光,他為什麼不講清楚!書她以為自己喜歡上了有婦之夫!

  「妳別哭成這樣,這樣好醜的。」投降了,她的哭聲讓他心疼,想裝出一副凶樣以振夫綱的嚴灝最後還是決定做個寵妻的男人。

  溫暖堅實的胸膛來到她面前,她一邊啜泣,一邊伸出雙手抱住他,整個人跌進他的懷裡。

  他自嘲道:「看來全都是我自找的,如果我不那麼自信,以為一切都在我的計劃中,只要慢慢等,妳就會喜歡我,甚至還為了出一口氣故意說些誤導的話氣妳……也許就不會有誤會了。」

  「本來……就是你的錯。」吸吸鼻子,她止住哭聲。

  「喂!老婆,妳居然還把錯全推我身上,妳有疑問早問我不就得了,我也積了滿肚子的郁氣呀!」

  「誰是你老婆啦!」她臉紅,心裡卻很甜。

  「結婚證書都在妳懷裡了,妳還想賴!我只結過這一次婚,不叫妳老婆要叫誰?在法律上,妳已經是我正式的妻子了。」

  她嬌羞的模樣讓他忍不住往粉頰上一親。

  「青青在機場拿行李的時候,不小心將她的結婚戒指給弄丟了,她怕我妹婿罵她,千拜託萬拜託我幫她找到一個一模一樣的戒指,這就是妳那晚見到的事情。

  「我媽不用說,妳已經見過了,她十七歲就嫁給了我爸,隔年發現自己不孕,所以領養了我,那年我才十歲。」他的手緩緩上移到她的臉頰,粗糙的指腹愛憐地輕摩她細滑的肌膚。

  「回美國的那段時間,明明每天都好累,可一到夜深人靜,我就會想起妳,擔心妳沒有照顧好自己,是不是又忘東忘西了,生病的時候有沒有人在妳身邊照顧妳,可偏偏我又走不開身,沒辦法回台灣,有的時候我甚至像個神經病一樣拿娃娃當妳來說話。」

  姚君佩想起了鄭美伶所提到的大眼蛙布偶,下意識,她伸出手圈住他。

  她的主動讓某人感到非常高興,「我媽知道妳的事情,說要幫我來找妳,代我照顧妳,我是使了點手段,讓妳進入天擎工作,這樣我才能時時知道妳的消息,我買下這間套房,還原成那時候的模樣,是為了將來有一天能讓妳知道,我真的很想妳,也忘不了妳。」

  他露出一記性感迷人的笑容,但聲音卻隱含警告。「不准再懷疑我的心意,妳別再打什麼把我讓給別人的主意,就算等妳愛上我還要等一段時間,我也不管了,這場婚姻我早當真,結婚戒指我也買好了,一個在我手上,一個在美國等著妳,我不允許妳再對這張結婚證書做壞事。」

  「才不是這樣!」姚君佩突然嘟起粉紅的雙唇,嬌聲抗議著。

  他坦白的話說得這麼感人,今天她也要澄清一件事!「我才捨不得毀掉我們的結婚證書。」

  哦?

  嚴灝挑眉,那先前這些撕破的碎片是什麼?狗咬的呀?

  哼哼!鬼才會信。

  「那是讓路上的野狗咬的啦!」

  沒想到她真這麼說,嚴灝表情一怔。

  「是真的,我帶著這張證書去找房東太太,想跟她說明原委,結果在回家的路上,我買的鹹酥雞引來一群野狗跟著我不放,我嚇得把手上東西全部扔向牠們,可能紙上也沾了香氣,事後,就成這樣了……」她把殘骸收集在一個牛皮紙袋裡,寫完給嚴灝的信後,她找不到信封,隨手拿了一個紙袋裝好,卻忘了袋中有放東西,這是在離開他十天後她才想起來的事。

  姚君佩說完話立刻屏著息,大氣不敢喘一口。

  頭頂傳來重重的吐氣聲,嗯∼∼他好像挺生氣的!

  「妳知不知道當我看到這些碎片,心有多疼痛!」就像他喜歡她的感情,被撕成一片片!

  結果搞了老半天,那不是她做的。

  「灝,對不起嘛!我也很難過證書被狗咬得那麼慘,你放心,每一片我都有用衛生紙擦過,沒讓狗口水的味道留在上面……」

  她……她是不是又說錯什麼話了?

  不然,她掌下的肌肉為什麼這麼緊繃?「好好好,我絕對不會再把它弄壞了,其實你很厲害,很強耶!能把這張紙拼得那麼漂亮,一點接縫都看不到……」

  「夠了,別再提醒我做了多蠢的事!」他抽走她右手上的框架,把她推倒在床上。「我要被妳氣瘋了,我怎麼會愛上妳這麼迷糊的女人?」

  姚君佩瞠大眼,他說什麼?愛她?

  「妳那是什麼眼神,我只能喜歡妳,不能愛妳嗎?」反正她人被壓著,動彈不得,可以乖乖任他享受,他懲罰性地往她鼻上輕咬。

  「不然,我為什麼心裡頭念著妳念了七年,又為什麼因為妳的離開而這麼難過和生氣?」他的唇移到她的頸間,繼續這又癢又疼的咬囑。「我又為什麼這麼寶貝這張結婚證書?」

  每說一句他就咬一下,又麻又熱的感覺一路竄延到她全身,他的大掌在她身上四處游移,她忍不住輕喘了聲。

  「妳那麼遲鈍迷糊,可是我卻喜歡,妳生病,我擔心得半死;有人欺負妳,我想保護妳,這麼簡單的原因,我不懂妳為什麼就是感覺不到我愛妳的心意?」

  他的唇回到她臉上,找到香甜的小口,打算極盡深情的覆上去,不料,卻遭兩隻小手的推拒?

  「等等,灝,都是你在說,可不可以讓我說說話啦?」小臉羞紅,她垂下視線,不去對上某人慾求不滿的臉色。「其實,我……也愛你,不,應該是早就愛上你了。」

  周圍一片安靜,直到有人興奮的大叫。「妳說什麼?妳不是只有喜歡我,還愛我!妳真是該打,為什麼不早點告訴我,害我們兜了這麼大一圈。」

  「那時候我以為你是有婦之夫,所以不敢說嘛!」

  嚴灝把臉埋入她的胸脯前,緊緊抱著她。

  「我們結婚吧!」這一次他說得非常心甘情願。「跟我回美國,讓我替妳戴上戒指。」

  姚君佩羞澀地點頭,「那個……」她的聲音好小,「灝?」

  「嗯?」

  「可不可以把你的臉……移開?」他的臉剛好壓在她不大不小的胸部上。

  他會意過來,嘴角掛笑,不但不移開他的臉,反而往最近的肌膚上輕輕一咬。

  「啊∼∼嚴灝!」

  她嚇得一栗,他卻乘機把掌探入她衣裡亂來,為他大膽的舉動嚇住了,姚君佩不知道該先推他的臉、他的手,還是他的身體。

  「妳知道我忍得有多辛苦。」他抬起一雙熾熱的眼瞳直盯著她,不同於以往的注視,他的目光帶著侵略意味,緩緩地掃過她緋紅的雙頰,顫抖的睫毛,和粉嫩的唇。

  「我和我媽有協議,她幫我回台灣照顧妳,但是,除非妳愛上我,不然我不能碰妳。」嚴灝露出不懷好意的賊笑,一副大野狼流著口水的模樣。

  她都承認愛他了,就表示他終於可以把她剝個光光,吃個過癮了。

  滿腦邪念讓人受不了,不管,他忍了這麼久,一定要把她徹底吃得屍骨無存,不是,是乾乾淨淨才行。

  他開始身體力行,一心達成目的。

  「灝,我問你……」輕喘聲中,她叫著他。

  「又怎麼了?」是他做得不夠賣力嗎?這女人還有時間叫他?

  「你……真的到現在還穿著長頸鹿內褲?」

  陪美伶姊逛街的那一幕一直在她腦裡,她還記得美伶姊在男士部門買內衣,還專門挑那種內褲上有著長頸鹿標誌款型。

  全身的熱情全教這句話給打斷,嚴灝挫敗的倒在她身上,男性雄風全讓她毀了。

  「是不是真的呀?拜託!你都快三十歲了耶!還喜歡長頸鹿到這種地步,連內褲上的圖案……」

  「閉嘴!」難得臉紅的他決定立刻封住她的嘴,吞下那些擾亂氣氛的話,很好,就這樣,他又有想吃她的慾望了,這回,說什麼他也不讓她再有機會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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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快快,老公,我們要遲到了。」

  一個嬌小的身影迅速穿越臥房、客廳,直朝大門那飛奔過去。

  高大的身影安適坐在沙發上,口氣不疾不徐道:「等等,別急,抄著集合地址的紙條帶了嗎?」

  「啊!對,我放在房間的梳妝台上。」

  不久,小身影再度出現在玄關處,大身影又道:「薄外套呢?別忘了餐廳裡冷氣強。」

  「哦!對對。」

  一分鐘後,重複地點站著一抹喘著氣的小身影,上氣不接下氣的說道:「快點,我統統都拿齊了,該出門了吧!」

  「不,還有一樣東西忘了。」

  「還有?」

  「別忘了今天,我們是要拿東西給同學……」

  「啊啊!差點忘了,我放在百貨公司的袋子裡,等等,我去拿。」

  椅上休息的嚴灝舒展筋骨站了起來,他接過姚君佩手上拎的東西,一手親密攬著她的腰。「走吧!我們出發。」

  相較於去年兩人一前一後的錯開,今年的同學會兩人同時抵達,而且還在眾目睽睽下手牽手親密的走入。

  倒是姚君佩另三位好友,卻反常的遲到,到現在連個人影都不見。

  「哇∼∼嚴灝,真想不到,你竟然是天擎的總經理,待會幫我簽個名,我好做個紀念。」

  「沒想到做了短短兩個月的同學,現在還有緣做情人,如果當年他們動作快一點,加上另外三對,咱們班的班對就可以湊四對了。」

  「君佩,真的好想知道你們是怎麼在一起的,快告訴我們嘛!」

  被人拉著的姚君佩,此時全副心力都放在眼前的甜點上,腦袋沒怎麼想就回答,「唸書的時候我們就在一起了。」

  眾人立刻發出驚呼。

  「等等,君佩,妳是說,你們早在大學,唸書的時候就在一起了。」

  「嗯∼∼我們住在一起。」

  渾然不覺自己已經造成一張張驚嚇面容的姚君佩,挖著蛋糕的叉子沒停過,吞著蛋糕的嘴也沒停過。

  「天呀!沒想到連君佩這樣的女生都會跟人家同居。」

  「我們不是同居。」醇厚的嗓音提出糾正。

  咦?

  大夥一致把頭轉向正幫姚君佩遞上餐巾紙的男主角。

  「我們那時就結婚了。」

  抽氣聲、嗆到聲、咳嗽聲此起彼落,再也沒比這句話更勁爆了!

  解決完面前的甜點,姚君佩一抬頭,就見到大家一個個像是受了什麼驚嚇一樣。「灝,大家都怎麼了?」

  他替她將嘴邊的奶油擦去。「妳該把東西發給大家了吧?」

  聞言,姚君佩連忙把椅背上垂掛的袋子抱到身前來。

  「各位同學,當年我和佩佩結婚結得倉卒,所以下個月我們會補辦一場婚禮,希望大家都能賞臉參加我們的喜宴……等等,老婆,妳想上哪去?」

  原本想偷偷起身,然後悄悄離開的女主角,讓人一叫,抱著袋子僵直身子站在原地。「那個,我……我想去洗手間。」

  完蛋了,為什麼她出門前不能再仔細一點呢!

  「那妳抱著袋子做什麼,東西交給我,喜帖我來發,妳快去洗手間。」

  「哦!不不,東西我拿就好,你先坐著,我很快就回來。」

  「老婆,袋子給我。」

  大手一探,嚴灝拉住袋子一端開口,姚君佩沒料到他會伸手,懷中的袋子就這麼一傾。

  「咚!咚!咚!」掉出了幾盒東西在地上。

  頓時,室內一片凝靜。

  幾十雙眼珠子全盯著落在地上的內褲盒,每一個透明盒上都可以看見可愛的長頸鹿圖案,有的是一隻,有的是好幾隻!

  看的人全張著嘴,差點忘了要呼吸;姚君佩則是跳得遠遠的,一副撇清關係的模樣。「這是媽昨天幫你買的,說你一定會喜歡穿,誰知道這麼巧,這些內褲也是用同樣的百貨公司袋子來裝,我剛好又不小心拿錯了袋子……」

  十萬伏特的危險電壓正從一雙深不可測的黑瞳發射過來,出於自我防衛,姚君佩立刻跳到餐廳門邊。

  看來,她今年還是得早退了。

  「姚、君、佩!」一聲爆叱下,跟隨著的是一片足以掀去屋頂的狂笑聲。

  最熱鬧的時候,自動門打開,遲到的三對男女,陸陸續續走進來。

  「咦?大家笑得真開心,我們錯過什麼精采的事情?佩佩,妳擋在門前做什?」

  原本想逃的人兒,就在來人的簇擁下,又被推回餐廳裡。

  有笑聲、有叫聲、還有咆叫聲。

  同學會,不比較成就、不計較過往,就是要熱熱鬧鬧、開開心心的嘛!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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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OVE530
子爵 | 2009-5-11 17:32:57

女主角好爆笑喔
不過也找到如意郎君ㄌ..
希望我ㄉ感情也能這樣快快樂樂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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