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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 | 2009-5-30 12:33:38

前言:

男主角:薛沐翔,翔傲集團總經理,外表優、身家也優的極品男。
女主角:杜雪冰,服裝設計師,臉蛋優、氣質也優的極品女。

大綱:杜雪冰一自法國回到台灣,便在機場看到一個夢想中的完美男人,本想上前攀談,但後因對方的女友出現而決定作罷,沒想到幾天後的相親宴上,她又見到他,這一次她決定把握機會,問問他願不願意成為「她的人」……


楔子

  法國巴黎,戴高樂機場。

  此時有三女二男正站在機場大廳,陪著一個攜著簡單行李的美麗女人。女人披洩著一頭黑又亮的長髮,美麗的瓜子臉上有著細細柳眉、波光流轉的勾人鳳目、挺直的小巧秀鼻,及一張令人很想一親芳澤的櫻桃小嘴。

  不論從哪一個方向來看,她都是道地的東方美女。

  「Ada,你真的要回台灣?」

  留著一頭俏麗短髮的莉菲,噘著一張粉嫩的小嘴,一雙手則牢牢拉著東方美女——杜雪冰的衣袖不放。

  「父命難違,我不得不回台灣一趟。」杜雪冰嘴角勾起一抹柔和的微笑,以流利的英語輕聲述道,美麗的眼中卻快速閃過一抹譏諷。早在父親另娶後母,在她高三畢業前夕把她送到國外不聞不問後,那個家早已沒了她的容身之處。沒想到,事隔十年,他們竟然想起了她,還寫了封文情並茂的「家書」寄給她。

  只是好笑的是,他們寄的航空信件寫的收件地址,竟是她在大學時租的套房的地址,而她早在畢業後一年就搬家了。

  幸好套房的主人,是她在大學時的指導老師——Baron,也是因為他,她才能有現在的成就,這封信也才經由他。輾轉交到她的手上。

  「那你手邊的工作怎麼辦?年底我們工作室不是還要舉辦一場服裝秀,如果你現在回台灣,Ada,你確定你有時間順利把設計圖稿畫完嗎?」有著一頭大波浪金髮的美女——蘿莉,不得不開口提醒。

  「我不行,還有你,及你們啊,我可是非常相信你們設計、統籌的能力的。」杜雪冰輕輕笑道,優雅的表相下滿是對自個工作夥伴的信任。

  他們四女二男是大學同學,也是同一個社團,結合了六人對服裝設計的狂熱興趣,大三升大四時,他們在教授Baron的幫忙下,順利成立了屬於他們的工作室。

  「你的意思不會是說,你想把你手上的工作都丟給我們吧?」發出哀號的是帶著細框眼鏡,長得一派斯文的傑倫。

  「Ada,你不會真的那麼狠吧?」跟著開口的是芙拉,傑倫的女友。「你別忘了,年底的秀多是衝著Ada你這個首席設計師的名聲而來的耶。」

  教授Baron是時尚界享有大名的服裝設計師,而Ada則是Baron的愛徒,從工作室成立,不到四年時間,Ada就從Baron的光環下脫穎而出,成為時尚界另一顆耀眼新星。

  「芙拉,我沒忘,我的意思是說,假如我在台灣被太多無聊瑣事困住,使得我沒時間畫設計圖的話,你們才需要分擔我的工作。」杜雪冰臉上始終都掛著淡淡的笑意,不慍不火的解釋。

  「文迪,工作室的事就先交由你發落,反正平常也都是你在處理這些事務,少了我,你應該依然游刃有餘吧?」她轉向一旁默不吭聲的棕髮男子,輕淺笑意中把工作室的重擔交付給他。

  「嗯。」文迪應道,兩人交換了個默契的眼色,卻在她轉頭望向蘿莉他們時,流露出一絲愛慕。

  「好了,我也該登機了,工作室的一切就交給你們了,我相信你們不會讓我失望的。」

  杜雪冰向送機的五人揮了揮手,任由她纖細的身影離開他們眼中,飛往台灣。

第一章

  台灣,中正機場。

  杜雪冰攜著她的行李,嫣然含笑的駐足在機場大廳。

  臉上的墨鏡遮去她大半姣好的容顏,但她唇畔那一抹輕淺笑意,和剪裁合身的流行時裝展現出的窈窕身材,依然吸引了許多人的注目。

  只是表面看似優雅的她,墨鏡底下的眸子卻甚是無聊的左瞧右望著。要不是為了維持她一貫的「好女兒」形象,她早通知她從高中就認識的兩個死黨來接機,而非傻傻的站在機場大廳等人。

  驀然,一道男性背影的完美線條吸引了她的注意。

  她在墨鏡底下的眸子陡然一亮,頭也情不自禁的隨著男人的背影轉動。

  杜雪冰以"Ada」的名字,在服裝設計的圈子打下屬於她的一片江山,但Ada的作品多是女裝,男裝的設計卻是寥寥可數,只因為她堅持要有好的模特兒,她才能產生設計靈感。

  現在,她鍾意的男模特兒驟然出現在她眼前,害她有些忘形的想追上剛經過她眼前的男人。

  只是,她剛想行動,卻發現有一個女孩,突然向她看中的男人飛奔過去,兩人緊緊的抱在一起。

  人家情侶相見,她哪好意思跑去打擾他們!

  她只得訕訕然的收回欲動的腳步,但偷窺的視線在墨鏡的遮掩下,依然眨也不眨的盯著男人的背影瞧。

  雖然看不清楚男人的臉,但男人的確有一副非常完美的身材,讓她的手蠢蠢欲動,心底更是酥癢難耐。

  好想,好想把前頭的男人變成她的——專屬男模特兒。

  突然,男人轉頭朝她的方向看了一眼,她一凜,表面笑意不變,但美麗的鳳眼卻閃過一抹心虛,幸好臉上的墨鏡替她遮去偷窺被抓的赧樣。

  男人只轉頭看了一眼,眉頭微皺,馬上又把注意放在他懷中的女孩身上。

  杜雪冰在心底偷偷鬆了口氣,或許是她看人的視線太過炙熱,才會讓男人有所警覺。

  不過,這倒是讓她把男人的真實容貌收入眼簾。

  沒想到,男人不僅有一副完美的好身材,臉蛋也不錯,她看過那麼多俊帥的模特兒,男人的容貌在她眼中屬中上。

  靠著墨鏡的遮掩,杜雪冰還是時不時的轉動眸子去欣賞男人,畢竟,這是她頭一回升起這麼急切的慾望——

  男人拉著懷中女孩準備離開機場大廳,當他們經過她的身邊時,她有股衝動想把男人攔下,開口要求他當她的模特兒,但她的理智隨即發揮作用,把她突來的衝動壓下,眼睜睜看著他們離去。不說男人身邊還有人在,要是她真的上前拉住他,要他當她的模特兒,誰知那男人會不會以為他遇到瘋子了?

  杜雪冰在心底這麼告誡自己,卻免不了生出一絲遺憾,因為難得有一個男人讓她看上眼。

  「……雪兒,乖女兒,我們在這……」突然,一聲親蔫的叫喚,吸引了她的心神,她轉頭,看向出聲的對象,眉頭幾不可察的皺起又鬆開。  』

  她照樣噙著一抹輕淡、柔順的微笑,走向「家人」。

  「父親、母親、妹妹。」杜雪冰一一打著招呼,乖巧的表面隱藏著她心底的譏諷。

  不聞不問十來年,一見面就表現得這樣親暱,讓她打從心底對現在上演的和樂一幕感到作惡。

  她不再是剛到國外唸書的小留學生,一切開銷都必須仰賴父親大人的金援,但,她還是秉持她一貫的乖女兒形象回來,目的就是要看眼前的「家人」,究竟想在她眼前上演何種劇碼?

  「雪兒,來,讓爸爸看看,這幾年不見,你長得越來越標緻了,爸爸險些都要認不出來了。」

  杜容博即使已歲入中年,仍看得出他年輕時的迷人風采,此時他臉上掛著抹慈愛,過於狹長的眼中卻閃過一絲異樣光芒。

  「父親,您過於稱讚了。」杜雪冰柔柔說道,墨鏡底下的眸光卻是和臉上表情完全不同的冷漠。

  「你爸爸說的沒錯,雪兒,你直的是越大越漂亮了。」王茹伸手拉著她的手表示親暱,笑臉如花韻面容顯露著過於清楚的貪婪。

  「是啊,漂亮才好啊,這樣你的價值也會比較大……」杜麗芙擺明在幸災樂禍。

  「小芙。」杜容博輕喝,「雪兒。你不要聽你妹妹胡說。」他討好的解釋,不去理會杜麗芙嘟起的唇。

  「不會的,父親,母親,妹妹,我累了,我們是不是該先回家了?」杜雪冰把他們臉上異樣的神情,全數收在心底,眼底閃過一絲精光。她藉著拿行李的舉動,不動聲色的把手抽離王茹表示親近的手,但她心底卻在細細琢磨杜麗芙口中的「價值」兩字。

  「好好,我的乖女兒累了,我們這就回家,這就回家。」杜容博應聲。在看到十年不見的大女兒,個性仍是那麼溫馴,他幾乎笑開了臉,似乎已看到他公司未來的光明「錢途」。  

  今天是星期假日,也是小表妹回國的時間,答應她要去接機,薛沐翔一吃完午餐,就開著他的銀色跑車一路來到機場,停好車,他急步走進機場大廳。

  遠遠的,他就看到小表妹拚命的向他揮舞著手,甚至整個人雀躍的衝進他的懷抱。

  不自覺的,他寵溺的笑開了嘴,張開了雙臂,擁著她。

  「雅兒,你這次回來打算待多久?不會隔不到三天又要走了吧?!」

  尤雅在美國唸書,寒暑假才會回台灣,但愛玩的她通常都待不久,沒幾天又和朋友飛到其他國家遊玩了。

  「翔表哥,我哪一次回台灣是只待三天就走的,你不要亂冤枉我喔!」尤雅漾著天真的笑臉,微嘟著小嘴道。

  「是是,你不是只待三天,是待到第四天才又跑得不見蹤影。」薛沐翔疼寵的捏了捏她的小鼻子,語氣戲謔。

  「翔表哥——」尤雅跺了跺腳,嬌嗔道:「難道你的嘴就不能甜一點嗎?這種事我們心知肚明就好,你幹嘛一定要把話講得這麼明呀!「哈哈,你也知道這是事實啊?你啊,這麼愛玩,沒定性,怪不得沒有男孩子敢迫你。」

  「誰說沒有男孩子追我?翔表哥你才是沒有女人愛呢,是家人才跟你說實話,要是翔表哥你一直學不會說甜言蜜語的話,我看你只能一輩子打光棍了。」她噘著嘴,故意說道。

  事實上,薛沐翔多金又俊帥,至今只有他拒絕女人,還沒有他想要的女人卻得不到的事發生。

  「哈哈,要是我沒遇到能令我心甘情願改變自己的女人,就算一輩子打光棍又何妨?」薛沐翔無所謂的勾起唇角,臉上神情卻突然染上一抹警覺,他突地的轉頭,搜尋背後可疑的人。

  誰?是誰……

  「翔表哥,你怎麼了?」尤雅狐疑的詢問。

  「……不,沒事。」薛沐翔將頭轉回,眉頭卻不自覺的皺起,不懂身後那道熱切的視線從何而來?

  「是嗎?可是翔表哥你的眉頭都皴起來了耶,一點都不像你說的『沒事』。」她指指他緊皺的眉道。  

  「小鬼,我說沒事就沒事。」他笑著鬆開眉間,伸手寵溺的揉亂她的頭髮。 

  「我才不是小鬼,我已經二十歲,是個大人了。」她鼓著雙頰,不高興的拍掉他放在她頭上的大手。

  「是是,不是小鬼的大人,我們可以回家了嗎?」薛沐翔紳士般的伸出手。

  「當然。」尤雅也優雅的把手放在他的掌心,兩人相視一笑,走出機場大廳。

  「雲裳」是一家法式餐廳,高雅的裝潢,悠揚的樂聲,加上燭火的點綴,營造出浪漫的氣氛,非常適合情侶來此用餐。

  而坐在角落這一桌的男女,相較於其他桌的甜蜜,顯得有些拘謹,因為他們並不是情侶,相反的,今天是他們第一次見面。

  「杜小姐,原來你長得這麼美,我還以為一個相親連續被拒的杜家千金,是長得何等恐怖,才會讓你之前的相親對像聞之色變。」於懷文饒有興致的觀察坐在他面前的杜雪冰。

  杜家大千金,在一個月前,突然聞名於上流社會的社交圈中。大部分企業第二代的青年才俊,並不清楚為何杜家還有一個大女兒的存在,會知道杜雪冰這個人,是因為杜家大千金連續出現在刻意安排的相親宴上,而且還是一個連續相親被拒的女人。

  但奇怪的是,縱使杜雪冰相親連續被拒,卻不曾聽過和她相親的男主角們,對她有何抱怨,讓他對這個只聞其名不見其人的杜家千金,產生了濃厚興趣,也才會有現在的這一場相親餐。

  杜雪冰聞言,畫上淡淡銀彩的美麗風眼微微低垂,她伸手優雅的遮住她的小嘴,輕輕抿唇一笑。

  「杜小姐,我可以叫你雪冰嗎?」於懷文看著眼前嬌羞無語的優雅美人,一顆心暈陶陶的,慶幸他沒有因為傳聞而放棄這一次的相親。

  「嗯。」杜雪冰螓首輕點。

  「雪冰,你知道嗎?你真的好美,美到我的心在我們一見面時,就迫不及待的想向你投誠。」

  於懷文把手覆蓋在杜雪冰放在桌上的左手背。「雪冰,如果可以,請你允許我以結婚為前提和你交往。」他一臉真誠的請求。

  「登著嗎?」杜雪冰似乎太高興了,用來遮住嘴的右手忘情地放下,和左手一起緊緊握住於懷文的手,一口漏風的話和一排東漏西補的爛牙,讓對面的男主角頓時愣住。「你登著願意娶偶嗎?」

  「你……」於懷文膛大雙眼,簡直不敢相信這個說話嚴重漏風的女人,是剛剛那名掩嘴,優雅無語的美人。

  「偶好高興喔,偶相親了好嘟次,葛是偶相親著男豬角最後都說,他不人和偶結婚呢,害偶聽了好想哭……」

  杜雪冰似乎沒意識到男主角一副快昏厥的模樣,自顧自的抱怨她坎坷的相親路程。

  「偶好高興,終於有男豬角想和偶結婚了。這樣,偶終於有存在著價值了,不會再因之前著失敗被媽媽罵了。」她兩手仍死命的抓著他的手,一口爛牙更是不自覺的向前湊去。

  「你……放開我——」

  於懷文顧不得他們正在高格調的餐廳中,也不管他的行為是否太沒紳士風度,他像見鬼般的甩掉杜雪冰抓住他的手。

  「我告訴你,我不可能和你結婚的。」他現在終於知道,為什麼杜家千金相親會連續被拒。

  雖然她不說話時,絕對是一個帶得出門的女人,但只要她一說話……

  喔,那真是天大的折磨呀!

  「不人?」杜雪冰眸中染上一絲令人心憐的哀傷,默然無語的望著他。「我……」看見美人傷心,他也覺得不好受,但一想到她的一口爛牙和說話漏風,他打死也不願出賣他一輩子的幸福。

  「杜小姐,對不起,請你忘了我剛提出的請求。」

  「為什麼?媽媽她明明說,只要偶著手遮住偶著嘴,不要說話,偶就會嫁得出去……啊,偶忘了把手遮住偶著嘴……」杜雪冰像是在自言自語,只是她的音量卻大得讓他都聽得見。

  「是杜夫人教你的?」於懷文有股被耍的厭惡感。

  「啊,媽媽說,偶不能說是她教偶的……」這次說話時,她記得把手遮住她的嘴。

  「于先生,你不娶偶沒關係,但你可不可以答應偶一件事,你絕對不要和媽媽說,偶不小心說漏嘴了。雖然媽媽是偶著後母,但她對偶登著很好著,她為了把偶嫁出去,用盡了心……」她以楚楚可憐的眼神哀求著他。

  「杜小姐,我不會說的,你放心。」於懷文深吸口氣,再想到她剛不小心脫口而出的「價值」兩字,讓他對未曾謀面的杜夫人產生了一絲厭惡。他也瞭解了為什麼杜雪冰相親連續被拒,卻不曾傳出有關杜雪冰這個人的負面觀感,因為杜家小姐是個很天真的千金,讓人對她只有心疼。 

  「謝謝,謝謝……」

  「不會,杜小姐,我有事,我會把帳單先結完再走,你慢慢吃吧。」於懷文站起身,禮貌道。

  「偶知道,謝謝你。」

  直到於懷文走出餐廳,杜雪冰嘴角猛然揚起一抹狡黠的微笑,她起身到洗手間,漱了漱口,她的一口爛牙馬上變回一排潔白、健康的貝齒。

  「呵,葉子興致一來,跑去學的特殊化妝,倒真是幫了我一個大忙。」這會兒就連說話也都回復了正常語調。

  她回台灣不過一個月,但她參加的相親宴卻已有十來場,只是沒有一場相親宴有後續發展,這當然都是因為她這個聽話的「乖女兒」搞的鬼羅!  

  早在那一家子突然把她找回,她就已經心存警戒。

  表面她乖順、柔和,十足十是個聽話的乖女兒,但暗地裡她卻找了徵信社,調查有關杜家近幾年的一切,包括杜家三口的人際關係,公司營運,甚至是一些生活瑣事……

  所以她對杜家表面風光如舊,實則因為公司周轉不靈,得趕緊藉聯姻來挽救倒閉危機的窘狀,瞭解得一清二楚。

  呵,他們出賣她來挽回公司?

  好,沒問題,她就如他們願,順他們心,但就怕相親男主角沒這麼大的包容心,來配合她的「乖巧」。

  杜雪冰收起不符合她現在扮演的乖女兒形象的那抹狡獪,略整理了下儀容。既然都有人願意幫她付帳了,她當然要出去好好品嚐美味的法國大餐羅!

  至於相親失敗的問題,呵,那就不關她的事了。

  「媽,你找我有事?」

  薛沐翔在書房外敲了敲門,獲得回應後,逕自走到一旁的沙發椅上坐下。「是有關古霸天的事。」吳芸放下手中的公文,把老花眼鏡摘下,輕鬆的躺在椅背上,略作休息。

  古霸天是薛沐翔的父親薛霖,生前最好的結拜兄弟及得力助手,他想成為翔傲集團總裁的野心,早在薛霖生病的那一段時間,就悄悄探出頭來。

  私底下,他和翔傲的股東們頻頻接觸,利用人頭收購翔傲集團的股份。

  幸運的是,在薛霖過世時,古霸天手中只持有百分之三十的股份,和吳芸母子倆擁有_的百分之四十五的股份,仍有一段距離,吳芸才能順利接下總裁職位。

  薛沐翔也因此被吳芸從國外叫回,空降成為翔傲集團的總經理。「喔,他又有什麼動作了嗎?」薛沐翔嘴角笑意不變,眼中不屑的情緒卻清楚顯現。

  「一樣,他對我們母子仍有警戒,所有事他幾乎都不出面,所以我實在很難抓得到他的把柄。」吳芸搖了搖頭,感到勞心勞力,不論是對翔傲總裁一職的責任,還是面對古霸天不斷使出的小動作,都讓她有著比實際年齡還老的外表。

  「所以?」

  「我幫你安排了一場相親。」吳芸精光一閃,平淡的開口。

  「什麼?」薛沐翔訝異的看著吳芸。「媽,這個節骨眼你幹嘛幫我安排相親?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有多麼討厭相親。」

  「我問你,公司現在處在什麼狀況?」吳芸似乎早料到他會問的問題,依舊老神在在的反問。

  「公司現在當然是處在資金周轉不靈……難道這場相親是為了取信古霸天?」靈光一閃,薛沐翔已經猜到吳芸安排相親的用意。

  「沒錯。」吳芸欣慰的點頭。

  但私底下,她也存有一絲私心,畢竟兒子都已三十歲,卻連個固定的女友都沒有,藉著相親,她希望他真能找到看得順眼的媳婦給她。

  「這場相親的消息,我已經散佈給小報記者知道,讓他們替我們母子把消息透露給古霸天。」

  「讓他知道我們快垮了,讓他疏於防範——」薛沐翔精光閃爍,嘴角有抹嗜血微笑。「好吧!相親安排在什麼時候?」

  「後天晚上。」

  杜家客廳中,杜家夫婦和低著頭的大女兒分坐兩旁。

  在得知前三天的相親又宣告失敗後,此刻氣氛顯得有些凝重。

  「為什麼這次相親又失敗了?」

  首先發出怒吼的是杜家大家長,杜容博。

  他甚至坐不住身的站起走動,眉間的皺褶堆得宛如一座小山,看他焦躁的情形,還有繼續堆高的傾向。

  杜氏企業是他一生的心血,也讓他能保有富貴生活,雖然一時投資不慎,造成周轉不靈,但他原以為靠著貌美的女兒,能夠順利藉著企業聯姻,獲得金援;只是一個月都過去了,他妄想靠聯姻挽救公司的野心,至今仍沒成功。

  「我怎麼知道?說不定是你這個好女兒搞的鬼。」王茹脾氣也不甚好的指控,早已沒了一個多月前的溫柔和藹。

  「杜雪冰,你是不是在和相親男主角兩人獨處時,玩了什麼把戲,才會相親這麼多次,卻沒有任何下文?」她甚至咄咄逼人的把箭頭指向杜雪冰。

  「怎麼可能?我曾私底下問過那些和雪兒相親過的人,他們給我的答案都是對雪兒的印象很好,所以相親失敗絕不會是雪兒搞的鬼。」杜容博鏗鏘有聲的為端坐在一旁的杜雪冰說話。

  「不是她搞的鬼?難道會是我嗎?」王茹如河東獅吼般的嚷回去。「我可是巴不得她趕緊找個有錢人嫁過去,她相親失敗我比誰都痛心,杜容博,你要發火應該對著你的好女兒,幹嘛一口火氣都對著我,說,你把話給我說清楚!」

  「有什麼好說的,看看你自己這副凶婆娘的德性,有誰敢和我們做親家?」

  「你說什麼……」

  面對兩個長輩互相的指責嚷叫,杜雪冰仍低垂著頭,就像個局外人般的乖乖坐在原位。

  在沒人看見時,她嘴角陡然勾起一抹嘲諷。

  才幾次的相親失敗,和樂融融的假象便消失,醜陋嘴臉就已經迫不及待的顯露出來,讓她看了直想笑。

  乖女兒的表演她已經膩了,相信他們的忍耐力也快到達臨界點,或許是時候脫離這不像家的家了……

  「雪冰,後天晚上和翔傲集團總經理薛沐翔的相親宴,我和你爸爸會全程陪在你身邊,我看你再怎麼搞鬼,讓相親失敗。」

  突然,兩個爭吵的長輩停下對辯,有志一同的盯向從頭到尾都不吭聲的杜雪冰。

  「好的。」收回腦海的思緒,杜雪冰只是乖巧的應好,心底卻開始盤算,後天的相親她該怎麼搞破壞了。

第二章

  薛沐翔神色不耐的走進和媽媽約好的餐廳。

  為了抓出古霸天暗藏的野心,他和媽媽安排了一場戲,而今天的相親宴,也是戲中的一環——就為了讓他相信,他們直的走到窮途末路……

  即使明知這場相親宴不代表什麼,他臉上表情依然有著對今晚飯局的厭煩。

  「阿翔,我們在這。」吳芸看到薛沐翔的身影,向他招了下手。

  「媽。」薛沐翔很快來到吳芸的桌邊,冷淡的眸光也順勢掃過坐在吳芸對面的一男二女,最後定格在從頭到尾低著頭的女主角身上。他知道她,杜雪冰,杜容博的大女兒,一個似乎為了相親而出現在社交圈的女人。

  「阿翔,還不叫人。」吳芸斥道。

  「杜總裁,杜夫人。」薛沐翔坐在吳芸身旁。敷衍的叫道,眸中的不耐毫不在意的顯露。

  他是個自傲的男人,絕不會為了利益,而出賣自己的終身幸福,因此,他對相親這件事總抱不了什麼好感。

  「世侄何必這麼客氣?叫杜伯伯,杜伯母就行了。」杜容博笑臉呵呵,一點都不被他無禮的態度激怒。

  「杜總裁,你客氣了。」接下話的卻是吳芸,把杜容博想拉近的距離再度扯回原地。

  就見兩邊家長互相寒暄來,客氣去的,薛沐翔幾乎無聊到想走人,至於他對面的女主角則依然垂著頭,讓他更感無趣。

  「杜小姐,是我長得太嚇人嗎?不然你為何連頭都不肯抬?」窮極無聊的他知道他現在絕對走不了,只好沒話找話說。

  「不,薛先生長得很好看。」杜雪冰柔柔的嗓音傳出,她抬頭,眼一眨也不眨的望著他。

  沒想到過了一個多月,她會再遇見他——她曾非常想納為己有的男人。

  其實不該說「曾」,因為直到現在,她還是很想說服他,來當她的專屬模特兒,只是身為翔傲集團總經理的他,有否可能答應她的請求?「杜小姐也長得很漂亮。」薛沐翔真心道。

  在他第一眼看清她的容貌後,他產生的第一反應是驚艷,他甚至懷疑她之前的相親對象,是不是都瞎了眼?竟然會拒絕這樣一個大美人?

  不可否認,杜雪冰有一張非常美麗的臉蛋,加上她唇邊的那抹柔笑,讓人如沐春風,是個很容易誘引男人親近的女人。

  偏偏她是他今晚的相親對象,不然他可能會對她展開追求,但也只是可能。

  因為他不喜歡為了利益結合而舉辦的相親宴,更討厭乖乖來相親而不會說「不」的女人。

  「謝謝。」杜雪冰輕聲謝道,再度低垂下頭,掩飾眼中對他的熱切光彩。

  一接到徵信社給她的資料,她才發現,原來她的相親對象,竟是她渴求的模特兒人選,想當然爾,她一點也沒想破壞這次相親的想法。何況那天在機場,她就知道他有了要好的女友,今晚的相親壓根輪不到她來說「不」。

  「不客氣。」薛沐翔也客氣回道,倒是他眼中的不耐之情沖淡許多。或許是對杜雪冰出乎人意料的美貌,也或許是對她前十幾次相親失敗的原因,感到一絲被挑起的好奇……

  禮貌的對話到此突然斷掉,畢竟兩人是剛認識的陌生男女,身邊又有長輩陪同,壓根不知該找何話題聊開,只好任由沉默蔓延。「咦,你們怎麼不聊了?」不知何時停下交談的三個老人,都興致勃勃的聽著他們的對話,待他們話題一結束,王茹已經迫不及待的開口催促。

  「呵,看來是我們這三個老人在一旁,打擾了你們的談興,杜總裁,杜夫人,我想我們還是把獨處的空間,留給兩個小輩吧。」吳芸眸中掠過一抹精光,笑呵呵的建議。

  「這……好吧。」杜容博遲疑了下,看看兩個顯得有些拘束的男女一眼,決定遵從吳芸的建議。

  「媽?」薛沐翔眼中閃過一絲不悅。他原本是打算坐一下,晚點就要藉口有事先離開的。

  「阿翔,你跟杜小姐好好聊聊,記得晚點要送人家小姐回家啊!」吳芸直接忽略他的不悅,逕自說道。

  「雪兒,你也是,和薛世侄好好聊聊。」杜容博臨走前,也不忘丟下叮嚀。

  「是的,父親、母親、薛伯母慢走。」杜雪冰依然柔順的聽令,也乖巧有禮的起身和他們道別。

  「該死。」薛沐翔等他們都走了後,突然低咒了句。

  媽她到底是在搞什麼鬼啊?他們不是只要演場戲給古霸天看嗎?為何媽還要叫他和他的相親對像好好聊聊?!

  「對不起,我不是在罵你。」突然意識到他對面還坐著一個人,他回神道歉,意外的發現,杜雪冰她還是那副恬靜的模樣,沒有一絲被驚嚇到的感覺,狹長的風目中甚至閃爍著……笑意?!

  「我知道,我並不介意。」杜雪冰坐回位置,嘴角輕揚,以她一貫的柔和嗓音開口。

  她比較介意的是,她要怎麼開口,才能讓他點頭答應當她的專屬模特兒?畢竟他可是翔傲集團的總經理,有錢有權,人又長得帥……

  唉……要是他沒女友的話,其實她倒不在乎以美色勾引他。反正她看他也看得蠻順眼的,偏偏事與願違呀!

  「杜小姐,容我冒昧請問一句,你之前相親會連續被拒,是什麼原因?」  

  薛沐翔眼帶精光,銳利的視線藏在玩味的打量下,盯著她。

  因為他突然有種奇怪的感覺,眼前杜雪冰乖巧的模樣,只是一個假象,她真實的性情壓根不若她所表現出來的。

  「薛先生,你似乎對我的相親史很有興趣。」杜雪冰嘴角笑意依然輕柔,微垂的眸子卻閃過一絲詫異。

  看來薛沐翔不是一般的二世祖,他敏銳的觀察,懾人的目光,似乎在在告訴著別人,他這個總經理的職位,並不是依靠家蔭的庇佑而來的。「是有一點。」他輕勾嘴角,從進餐廳到現在,他第一次有了類似笑意的弧度出現,也減緩了他想盡速離席的情緒。

  事實上,他更有興趣的是她這個人,直覺她相親會連續被拒,問題應該出在她身上。

  「那我可以選擇不奉告嗎?」她執起水杯,優雅的啜了口水,笑意依舊,唯有眸底閃過一絲狡獪。

  「那也就是說,你相親被拒的原因隨我聯想羅?」他也跟著拿起水杯,向她輕晃,說道。

  「有何不可?」她聳了個肩,唇線依然柔順,話中卻少了乖巧因子,似乎她並不打算在他面前,維持她一貫的乖寶寶模樣。

  「杜小姐,看來你並不如你表面表現出來的柔順呀……」

  她帶給他的第一印象是,一個乖巧柔順的大家閨秀,只是經過交談後,他發覺,在她乖巧的表面下隱藏著一絲精明,一絲狡黠……

  看來杜雪冰和他一樣,也是個不喜歡相親的人,只是他是直接以強硬的態度拒絕,而她,表面乖巧聽話,私底下究竟動了什麼手腳,也就只有和她相親過的男主角知道了。

  只是,他好像也是她的相親對像耶……那為什麼他看不出杜雪冰有何會讓人說「NO」的大缺點?

  「呵,薛先生難道會因為我是一個怎樣個性的女人,而改變你對這場相親宴的看法嗎?」

  杜雪冰發覺他的注目,微笑的表情依舊,但眼珠子卻靈巧的轉動。面對一個精明,有可能看穿她偽裝的男人,她選擇以本來面目應對。「不會。」

  「那不就得了。」似是滿意他的回答,她臉上浮現一抹嬌艷微笑,眼波流轉間,淨是嫵媚動人。

  「但我有一個疑問,杜小姐,你應該無意相親,只是,照我今天對杜小姐的印象,我想,你曾相親過的男主角,不至於個個都選擇拒絕你這樣的大美人吧?除非他們都瞎了眼了。」薛沐翔重提一開始的疑問,人則好整以暇的盯著她臉上表情。

  他被她意料之外的面貌,勾起了好奇,饒有興致的和她猜謎。

  「或許,他們是真的都瞎了眼了……」杜雪冰唇角出現一抹狡獪,不肯明說。像

  「喔?」他現在越發證實,杜雪冰會連續相親失敗,都是她一手搞出來的,只是……「為什麼只有我受到你不同的款待?」

  「因為我知道就算我不搞鬼,今晚相親宴的結果依然是——失敗。」她美麗的眼兒流轉的淨是聰慧精光。

  但事實上,她會有這樣強大的自信,還不都是因為她在機場見到他和他女友相擁的那一幕。

  「是嗎?」薛沐翔像是頭一次見到如此自信聰慧的人兒,他嘴角勾起一抹上揚弧度,對她的興趣從美麗的外貌到現在的自信氣質。「你很有自信。」

  如果是之前,他確定今晚的相親一定是失敗的,但如果對象是她,那就不一定了。

  「過獎了。」她輕抿唇,坦蕩的收下他的讚美。

  「只是我很懷疑,你的自信是打哪來的?」他的自信,通常來自對事情的瞭解,那她呢?

  「薛先生,如果我問你,你明明不想來赴這場相親宴,為什麼你今晚還是準時出現了?」杜雪冰笑意輕柔的迎視他的目光,嘴中的問話卻有著她本性中的狡黠。

  「你可以回答我,因為你是個孝順的好兒子,信不信在我,那我也可以回答你說,我的自信是天給的,信不信在你——」

  「呵,杜小姐,算我服了你了。」他搖了搖頭,眼中淨是對她的讚賞。

  「薛先生,我想,你今晚也不是那麼樂意來參加這場相親宴,既然我們雙方都不喜歡來相親,也無意再進一步交往,踏上結婚的禮堂,那我們就當交個朋友好了,你意下如何?」

  除了知道他有個女友外,杜雪冰早看出他剛進餐廳時,那滿臉的不耐神色,她眸中精光轉動。

  「呵,這可不一定。」薛沐翔輕笑,覺得她實在太小看自己的魅力了。「你說什麼?」

  「不,我說就讓我們先從朋友做起吧。」不想嚇跑難得感到有興趣的女人,他順著她的意道。「既然是朋友,我們也不要先生來,小姐去的,你叫我阿翔就行了。」

  「那你也叫我阿雪吧。」

  兩人放下心底的戒心,隨意攀談。

  出乎意料的,兩人的興趣、習慣有許多類似的地方,一下子,他們就像是結交多年的好友,說說笑笑好不熱絡。

  吃完晚餐,時間已將近十點,聊了快三個小時的天,兩人陌生的距離早已迅速縮短。

  離開餐廳,杜雪冰和薛沐翔兩人,沿著人行道漫步,前往薛沐翔停車的地點。

  「阿雪,其實你不用陪我去拿車的,你可以待在餐廳門口等我就行了。」

  薛沐翔對身旁穿著一襲改良式的合身旗袍,配上一雙高跟的淑女涼鞋,怡然自得的杜雪冰說道。

  「兩人相陪總比一人獨走來得好。而且我也想讓吃飽的肚子消化一下。

  杜雪冰唇角依然掛著同樣的溫柔微笑,一舉手一投足,不需刻意,淨是優雅風情。

  「而且你不覺得今晚的月光很美,在月光下散步,身旁還有一個大帥哥相陪,不也是一件很浪漫的事?」她頭微仰,望著天空那一輪朦朧的月娘,輕聲說道。

  「是嗎?沒想到你還有這麼好的興致。」薛沐翔笑笑,抬頭看著上空藏身在雲中,忽隱忽現的月亮,並不排斥她跟在他身邊一同去取車。「好興致,也是要看是跟誰呀!」她微微一笑。看著走在身旁的他,她再一次證實,她看人的眼光果真不錯。

  「喔,你的意思是說,我就是那個被杜大小姐你看中的人羅?」他眉一挑,自信道。

  「沒錯。」

  「喔,那杜大小姐有沒有興趣把我佔為己有?」他打趣說道。

  「有。」「欽?」被她如此坦白的話嚇到,他頓時停下腳步,愕然的望著她。「阿翔,你被我嚇到了對吧!」

  杜雪冰俏皮的向他眨了眨眼。

  「其實我說我想把你『佔為己有』,是純粹想要你的身體供我使用,至於你的心,嗯嗯,因為我知道你的心早就給人啦,所以我不會那麼貪心,連你的心都一併想要。」

  「我的心給人了?阿雪,你是從哪看出我的心現在裝著一個人的?」他自己怎麼都不知道?

  想到剛才她自信這場相親會以失敗收場的話語,不會就是因為她誤會他已經有了女友吧!?

  呵,他原以為是她知道他討厭相親的緣故呢!

  「嘻嘻,這是秘密。」她伸出一隻手指在他面前搖了搖,不肯明說。

  那可是她偷窺得來的訊息,今天他們才剛見面,還是不要講得那麼明吧!

  「好吧,既然你說這是你的秘密,我也不逼你講,不過如果日後你發覺你弄錯了某事,那就不能怪我沒有事先提醒你了。」薛沐翔心底起了一絲捉弄之意,故意說道。

  「大男人,你不會這麼小氣吧?」聽出他的弦外之音,杜雪冰閃爍著精光的眼兒直勾勾的瞅著他。

  「小女人,那你自己呢?」回應著她的視線,他含笑以對。

  「大男人,你都說我是小女人啦,那麼,你是不是不應該以『大』欺『小』呢?」

  「呵呵,說得不錯。」他一愣,讚賞的笑聲流洩。

  他從沒想過,有一天他會在相親宴上,和相親的女主角聊得這般開心,原本他只是想坐一下,給個面子就閃人,結果卻聊到現在還停不了。

  「大男人,既然你都覺得我說的是對的,那你是決定認輸羅?」杜雪冰輕抿笑意,神情中有股自得。

  「不。」

  「不?」

  「小女人,誠如你所言,大男人是不該欺負小女人,但大男人也有他的自尊要顧,所以我們乾脆換個話題。」薛沐翔眼中含著挑釁射向她。

  「我為何想把你的身體佔為己有的話題?」笑意不變,她聰慧的開口,回視他的眼神。

  「哈哈,聰明。」

  「簡單說,我想要你當我的人體模特兒。」思考用不了一秒,杜雪冰心中的渴求超過理智,直接說明。

  「人體模特兒?裸體的那種?」他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調侃道。

  「不是。」她含嗔的睨了他一眼,薄薄的紅暈染上她的雙頰,讓薛沐翔一時看得心猿意馬。

  「不是?但我不介意,你要不要試試?說不定你會從此愛上我……的身體。」貪婪的汲取她此時的嬌美。他故意自我推薦。

  「阿翔,我是認真的。」

  「我也是認真的。」

  「但我不需要裸體的模特兒。我是一名服裝設計師,我需要有完美體格的模特兒,來激發我的設計靈感,你就是目前我心目中最佳的模特兒人選。」

  決定忽略他的話,她把話講清楚。

  「既然如此,裸體不是能讓你看得更清楚嗎?」薛沐翔似乎玩上癮了,怎麼扯就是要把話題扯到裸體上。

  「就算你穿著衣服,我也能看得清楚,不然你以為我是有什麼機會可以看見你的裸體,然後再極力邀請你來當我的專屬模特兒?」她自信的冷靜都快被他的話摧毀。

  「我怎麼會知道?說不定你曾偷窺過我,只是我不知道罷了,不然今天我們才第一次見面,你怎麼就會知道我的體格好是不好呢?」

  他玩笑說話,卻害她的心跳頓時跳錯拍。

  「看你今天的整體造型就能知道啦!」她悄悄撫著胸口,笑意變得有些僵硬。

  「喔。」似乎發現她的異樣,想到她提起他有「女友」一事,他該不會誤打誤撞,真的說出她剛不肯說的「秘密」了吧? 

  「不過你不認為,多了一層衣服掩蓋,你有可能會看走眼嗎?如果裸體的話,不是會更真實嗎?」

  「是沒錯……」咦,她怎麼可以被他說服了?

  「那你決定找一個裸體模特兒羅?」

  「大男人,你是有暴露狂嗎?」杜雪冰很想大翻白眼,最後只能變成無奈的呻吟。  

  她是不是找錯模特兒人選了?想換人,偏偏她又捨不得他完美的體格,唉……煩哪!

  「沒有。」看見她的無奈,他反倒覺得有趣。在她面前,他埋

  藏在心底的劣根性都被挑起了。

  「那你就是故意整我羅?」瞥見他眼中的笑意,她不得不有這種感覺產生。

  「有嗎?我只是給你我認為比較好的建議罷了。」他攤手,顯得無辜。

  「如果我不接受呢?」  

  「那就算啦。」他笑,「雖然你叫我大男人,但我並不是一定要女人聽我話的沙豬一族。」

  「是嗎?」她懷疑。

  「信不信在你。」他聳肩,無所謂。因為他想得到的樂趣已足夠。

  「上車,我送你回家。」不知何時,兩人已經走到停車場。

  兩人上了車,一直到他送她回家,他們依然聊得意猶未盡。

  互相道別,分手回家後,杜雪冰才突然想到,他們聊有關模特兒的事聊了半天,結果薛沐翔壓根沒有說出,他到底願不願意當她的模特兒?

  下次,下次見面她一定要他點頭答應。

  「咦,阿雪你怎麼會在這?」

  薛沐翔才剛從南部的工廠巡視回來,一路風塵僕僕,突然,眼一瞥,熟悉的身影讓他出聲叫喚,原本累積的疲累霎時一掃而空。

  「來找模特兒。」杜雪冰抱著畫冊,優雅的站起身,唇角勾起一抹淺淡笑意,就好像剛剛坐在石階上等人的不是她。

  和他相親完的隔天,她不想再浪費時間揣測,她該花什麼代價才能讓他點頭答應當她的模特兒,既然他們是朋友,她就該好好利用這一點優勢,積極的去說服他。

  當然在決定來找他的路上,她不忘觀察每一個經過她身邊的男人,只可惜,到目前為止,能入她眼的,只有薛沐翔一人。

  「在翔傲集團的公司大門?」薛沐翔揮退站在他身後的秘書和助手,走到她面前,好笑的問。

  她口中想找的模特兒,不會就是他吧!

  「不行嗎?」

  「也不是不行,只是我很懷疑公司警衛怎麼會容許,你整天坐在大門旁的石階?」難道警衛也是折服在她的魅力之下?

  「我什麼時候說過,我整天都待在這了?」她失笑的反問。

  她也只有中午和下班時間,會來翔傲集團的大門口晃,看他們是否有緣能遇到,幸好第三天她就遇到他了。

  「難不成你只有下班時間才會來公司?」他看了下時間,再五分就六點,已經下班了,怪不得警衛沒有出來趕人。

  「還有中午休息時間。」她大方的承認,不認為這需要隱瞞。

  何況她一連來了三天,不論是大門警衛還是翔傲員工都看見了,想瞞,好像也很難。

  「喔,那你找到人了嗎?」下班人潮一波波的從公司湧出,不少員工偷偷瞧著他們這一角落,不過兩人似乎都不在意,猶自坦然的說話。

  「找到了。」她美麗的眼兒含笑的瞅著他,清楚告訴眼前的他,她口中的模特兒人選是誰。

  「我。」他以肯定的語氣道。

  「嗯,阿翔,看在我們是朋友的份上,考慮一下如何?我保證我設計出來的男裝,絕對配得上你這個總經理頭銜的。」杜雪冰開始遊說他。

  「阿雪,為什麼你這麼堅持要我當你的模特兒?」

  果然,他猜對了。他是常上健身房,身材也保持良好,但他的體格應該不是最好的吧?

  「因為只有你才讓我有心動的感覺。」

  她說的是他完美的體格,帶給她想動筆的蠢動,但聽在他耳中,卻意外的挑動他的心弦。

  「喔,心動?」

  他意有所指的眼神,讓她突然變得有些侷促,精明冷靜在他暖昧的視線下,似乎開始離她而去。

  「我說的是你的身體,讓我很垂涎……」

  「垂涎?」「阿翔,你可不可以不要用那種想歪的曖昧眼神看我啊?」杜雪冰挫敗的低嚷。她是怎麼了?怎麼會連句話都說不清楚?「我的眼神曖昧嗎?阿雪,從頭到尾我好像只是重複你說的話罷了,如果這樣是我想歪的話,那說這話的你,又是存著什麼樣的心思呢?」

  他故意俯下身,在她耳邊輕喃,末了,還不忘呼出熱氣,勾搔著她敏感的耳廓作為結語。

  「啊!」她被嚇到的往後退,更迅速的伸手摀住耳朵,卻忘了她身後是石階,一後退,絆到階梯,人頓時往後倒。

  「小心。」薛沐翔見狀,連忙大手一撈,把她不穩的身子牢牢鎖在懷中。嗅著她身上散發出的茉莉花香,他整個心神似乎都要醉了。

  「阿翔,你可以放開我了吧?」撫平胸口因驚嚇而狂亂的心跳,立刻意識到她現在人在薛沐翔的懷中,頓時紅霞滿佈,卻同時眷戀起他溫暖的胸膛念頭一起,她心一顫,連忙想逃離那份不屬於她的溫暖。

  「為什麼要放開?我覺得抱著你的感覺很好。」他嬉笑著,突然想做一回無賴。

  「阿翔,別忘了你有女朋友了——」她低吼,不斷在心中告誡自己,阿翔是個有女友的男人,她不能眷戀那份不屬於她的溫暖懷抱……

  「我沒有。」

  「厚?」

  「我、沒、有、女、朋、友。」他一字一句的說道。

  沒有?他沒有女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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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 | 2009-5-30 12:36:23

第三章

  突來的告知,讓杜雪冰的腦袋頓時呈現當機狀態,連人被薛沐翔帶到餐廳吃飯都不知不覺。

  「阿雪,醒醒,你不是說你想找我當你的模特兒嗎?那你準備怎樣說服我?」

  薛沐翔掛起一抹俊朗微笑,眼中出現獵人捕抓獵物時的懾人光芒,只是他掩飾得很好。

  「什麼?」杜雪冰還沒從失神狀態醒來,表情有些迷茫,不若她平常的優雅風情。

  「阿雪,你現在的表情好可愛,好想讓人一口把你吞下去。」他語帶戲謔,眸底卻藏著一絲認真。

  「欽?」她狐疑的望著他,「你剛剛說什麼?」他想把她一口吞下?

  她是不是聽錯了?

  「阿雪,你還記得你今天來找我的目的是什麼吧?」像是故意忽略她的疑問;他提醒道。

  「我找你?當然是為了模特兒的事。」終於找回遠去的心神,杜雪冰深吸口氣,找回她原有的冷靜。

  只是心底一直有一股聲音,要她問清楚,他說他沒有女朋友一事,是怎麼回事?

  那天在機場,那個衝入他懷中的女孩,不是他的女友嗎?

  「阿翔,你剛剛問我要怎麼說服你,就是表示說你對當我模特兒一事有得商量羅?」她裝作沒聽到心底渴求的聲音,也直接掠過他調笑的話語,先說服他為要。

  「沒錯。」他給她一個肯定的答案。「但阿雪你認為你可以開出什麼條件,讓我感到心動呢?」

  「阿翔,你何不先說說,要什麼樣的條件,才能打動你的心?」她慧黠的反問,想讓心裡先有個底。

  「如果我說,我要你呢?」薛沐翔精光閃動,既然她撩起他平靜的心湖,他當然不會讓她做個局外人。

  況且,她對他,似乎也很有好感!

  「要我?」她先是愕然,然後話就不自覺的脫口而出:「那上次你在機場抱著的那個女孩是怎麼回事?」

  雖然在話說出口,她就感到糟了,但說都說了,乾脆就把所有事都一次攤開來講算了。

  「上次在機場?女孩?阿雪,你不會就是在機場偷看我的人吧?」薛沐翔恍然大悟。

  「怪不得我們兩人相親時,你就自信滿滿的知道,這場相親會以失敗作為收場。」他終於知道相親那天她篤定的語氣從何而來,也為何她會以「秘密」兩字來搪塞。

  「嗯,答對了。」杜雪冰臉上不由得浮起一抹羞赧,想到了她在機場那天,大剌剌的火熱視線。

  「還答對了呢,阿雪,你還沒說你幹嘛偷看我?」他抬手,好氣又好笑的輕敲她的頭,要她說個所以然來。

  「因為我的工作呀。我說過了,我是一個服裝設計師,最缺的就是一個完美的模特兒,阿翔,那次在機場看到你,我就覺得你一定會是我心目中最佳的模特兒。」

  「那也只是匆匆一瞥吧?」他的魅力有這麼大嗎?但不管如何,他心底因為她的話而閃過一絲竊喜。

  「對我而言,那一瞥就足夠勾誘我蠢動的心。」她滿臉認真,不知情的人還以為她是在對他告白。

  「我很高興。」

  「因為我看中的人是你嗎?」

  「聰明的女孩。」薛沐翔突然伸手攬住她的腰。「阿雪,現在你可以回答我的假設問題嗎?」

  「你還沒說機場的那個女孩是誰呢?」杜雪冰驚呼一聲,說出口的卻是夾帶淡淡酸味的嬌嗔。

  「呵呵,看來你很在意她。」他笑得像偷到腥的貓,嘴角有著得意和滿足。

  「我沒有,我只是要鄭重考慮你提出的條件。」像是被看穿心思,她抿唇,掙扎著要離開他的禁錮。

  「她是我表妹。」他放開手,讓她坐到一旁,才開口公佈答案。

  「喔。」聽到答案,她的一顆心不知為何感到放鬆許多。

  「阿雪。」

  「什麼事?」怕他馬上要求她給他一個答覆,她身體一顫,對上他的眼神顯得有些飄移。

  因為她不清楚他所謂的「要」是什麼意思?如果他想要的只是單純的肉體關係,她會感到非常失望……

  「你不餓嗎?」看出她的緊張,他突然轉移話題,放緩逼近的腳步。知道她對他的感覺並不單純是朋友關係,他覺得今天的進展已足夠。

  獵物既然已被他鎖定,現在他只要慢慢的縮小包圍網,直到層層的情絲裡綁在她身上,讓她動不了,脫不掉,乖乖奉上她的心!

  「餓?好像是餓了。」經他提醒,她才發覺她真的餓了。

  「那吃飯吧。」薛沐翔微微一笑,自顧自的叫服務生來點菜,直到菜送上來,他都不再提起剛開出的條件。

  杜雪冰說不出她此時是鬆了口氣,還是有點失望,總之,她就隨著他的話題轉移,度過一個算是和樂的晚餐時間。「森林咖啡館」,顧名思義,是一間以各種綠色盆栽作為裝飾和區隔的咖啡館,再加上熱情洋溢的服務生,和一進館中就傳來的醇厚咖啡香,讓人不由自主的放鬆心情。

  在角落靠窗的一桌,正坐著三個容貌各有特色,感情看來十分好的女人,而讓人感到羨慕的是,館內的服務生對這一桌客人特別青睞——

  咖啡是吧台專門煮咖啡的人親自端上桌,她們不須點餐,就已經有服務生把店裡特製的蛋糕點心送上桌……讓不知情的客人見到,還以為她們是森林咖啡館的幕後老闆呢。

  事實上,她們雖不是咖啡館的幕後老闆,但也相去不遠——

  三個女人中,綁著馬尾的娃娃臉美女,曾經是森林咖啡館的工作夥伴,即使她已經離職很久,依然深受館中工作人員的歡迎。

  加上她的未婚夫,把咖啡館的店長當作「媒人」看待,拿錢出來投資店長,成為咖啡館的幕後大金主兼大股東。

  基於上述兩個原因,她們三個女人當然有和平常客人不同的超優待遇羅。

  「阿雪,真難得你今天有空約我們出來,我還以為你的相親宴已經排到年底去了。」綁著馬尾,有著一張娃娃臉蛋的葉沛婷,似笑非笑的盯著不論從哪一個方向看,都展現出優雅風情的長髮美女。

  「對啊,阿雪,我還以為你已經忘了我們兩個死黨了呢,竟然回來台灣都一個多月了,才記起我們的存在。」嘟著一張小嘴,眼睛大大,有著一頭微卷短髮的夜玟卉也跟著出聲抱怨。「你又不是葉子這個懶人,什麼事都要拖到好幾個月時間,才會突然想到要通知人——」

  「小卉,我有惹到你嗎?幹嘛說著說著就扯到我身上來。」葉沛婷沒好氣的打岔。

  「是沒有啦,只是我說的都是事實呀!」

  「呵呵,我同意。」長髮美女——杜雪冰嘴角噙著一抹柔和笑意,眼中卻閃現一絲戲謔。

  「阿雪——好啦,好啦,我承認我是懶了點,不過你們也該習慣了,不用每次見面都要拿出來說吧?」葉沛婷對自已的個性也是心知肚明。她不反駁,逕自聳了個肩道。

  「好好。不說,只是葉子,你的男人呢?怎麼這次沒見到他跟在你身邊?」杜雪冰懷疑的問道。工籐靖羽是葉沛婷的未婚夫,她在訂婚宴上才第一次見到葉子口中的男友。

  「對喔,阿雪不說,我還沒注意到,葉子,你的怪胎男友怎麼沒陪在你身邊?他不是一直黏在你身邊,要你點頭下嫁嗎?」說風是雨的夜玟卉經杜雪冰一問,這才注意到。

  「不過,他也很可憐,未婚夫的頭銜掛了兩年時間,還遲遲扶不了正,說真格的,葉子,你到底還想讓他等多久呀?我覺得他對你真的很好,你就不要再為難他了……」

  夜玟卉在葉沛婷和工籐靖羽產生誤會時,曾見過工籐靖羽一面,對他的印象還不錯,才會一想到就替他求情。

  「快了,或許過沒多久。就會把他未婚夫的身份扶正了。」葉沛婷嘴角浮現一抹神秘的笑,隨性依舊,右手下意識的撫上依然平坦的腹部。

  至於今兒個工籐靖羽為何沒黏在她身邊?因為他為了她一句想看工籐羽的書,現在正在家中趕稿。

  而她,接到阿雪的電話後,則趁這時偷溜出來。

  「欽,真的?為什麼?葉小婷,你是不是又有什麼事忘了跟我們說?

  「快,坦白從寬。」夜玟卉先是一愣,問話便劈里啪啦的吐出。

  「呵,小卉,先停停,你問那麼多問題是要葉子怎麼回答你啊?」

  杜雪冰習慣性的安撫她,然後美麗的風眼閃爍著精光,對著葉沛婷道:「葉子,我猜猜,你是有喜了吧!」

  「嘻,果然是阿雪厲害,一猜就中。」葉沛婷笑嘻嘻的點頭承認,毫不忸怩。

  「有喜?葉小婷,你懷孕了……」夜玟卉這時也反應過來。「哇,我就要升格當阿姨了……不,葉小婷。我要當孩子的乾媽,你不能拒絕我喔。」

  「沒問題。」葉沛婷一口應允。「阿雪,怎樣,你有沒有興趣當我肚中孩子的另一個乾媽?」

  「當然有。」

  「好,就這樣決定了,我們三人都要當彼此小孩的乾媽,這樣誰也跑不掉,我們三人要互相糾纏一輩子,當一輩子的死黨。」夜玟卉兩手各拉著葉沛婷和杜雪冰的手,笑容滿面的宣誓。

  「這件事我們早就說好了,你幹嘛還要多此一舉的拿出來講啊!」葉沛婷說是如此說,覆蓋的手卻沒抽回。

  「你管我,我就是想再重申一次不行嗎?而且上次我們只說要當一輩子的好友,可沒提到我們要當對方小孩乾媽一事呀,所以我才不是多此一舉呢。」夜玟卉皺了皺她的小鼻子,回道。

  「阿雪,你說,我才不是多此一舉,對吧?」她甚至把一旁看戲的杜雪冰拉下水。

  「是是。」杜雪冰看著夜玟卉急急找人為她撐腰的模樣,她只是抿唇輕笑,附和道。

  「好吧,既然阿雪都同意你的說法了,就算你說得有理吧。」葉沛婷晃了晃綁在後腦勺的馬尾,隨性地聳肩道。

  「我說的本來就有理呀。」夜玟卉得意洋洋的笑道。

  就當她們三人笑鬧的同時,隔壁桌也隱約傳來交談聲——

  週刊報導、翔散集團、倒閉、總裁下台、股票大跌這幾個關鍵字眼,頓時吸引了杜雪冰的注意。

  「阿雪,怎麼了?」葉沛婷狐疑的詢問。

  「葉子,或許時機來臨了。」杜雪冰唇角陡然彎起一抹絕美笑靨,只是卻顯得過於冰冷。

  「啊,阿雪你是說你已經找到方法,可以和你的家人脫離關係?」夜玟卉率先發出驚喊。

  對杜雪冰的家庭關係,她們都一清二楚,對她藏在心底的願望也十分瞭解,所以一聽到杜雪冰奇怪的言語,她們都心知肚明她話中含義。

  「阿雪,你確定?」葉沛婷也跟著開口確認。

  「沒錯,我確定。」

  杜雪冰話語輕柔,眼中有著自信。「葉子,小卉,你們先不要問我要怎麼做,只要祝福我。」

  「好吧,阿雪,我先祝你成功。」葉沛婷原本就不是一個喜歡探人隱私的人,聞言,她只是聳了個肩,開口祝福她。

  「阿雪,我也祝福你達成心願,只是你最好在事情結束後,老實交代你到底做了什麼?不然……哼哼……」夜玟卉被杜雪冰的話一堵,只能心不甘情不願的祝福兼威脅。

  「好,我會記得的。」杜雪冰化去冰寒,唇角邊又回復她平日那抹柔和笑意,和兩人聊了開來。

  只是,她的思緒卻不住轉動,思考著她的下一步。

  距離他們相親過後十來天,專挖人隱私的某週刊突然登出,翔傲集團面臨銀行團準備抽銀根的嚴重問題,甚至公司內部產生把現任總裁、總經理趕下台的喧囂聲。

  禍不單行就是形容如今的翔傲,一不小心,翔傲這一個大集團可能就要面臨垮臺的危機。  

  無預警的消息一傳出,人心惶惶下,翔傲集團的股票呈一直線的下滑,大部分持有翔傲集團股票的人紛紛脫手,股價一片慘綠。

  翔傲公司在股東大會上,也分成了兩派。

  一是支持總裁和總經理繼續擔任原職位;另一則是希望把總裁和總經理的職務暫停,改由其他人接手,帶領公司脫離危機。

  至於提出凍結總裁和總經理職位的,就是——古霸天。

  公司,甚至得知這個消息的人們,鬧得沸沸揚揚,但在薛家,在當事人的臉上卻少了這一份凝滯。

  「沒想到這麼簡單就把他逼出檯面了。」薛沐翔看著某週刊上頭的內容,嘴角噙著一抹不屑冷笑。

  「阿翔,不要太大意,事情還沒結束呢!」吳芸伸手托了托戴在臉上的老花眼鏡,雙眼閃著精光。

  「我知道。」他點頭,陷入沉思。

  一開始,吳芸母子倆並沒注意到古霸天的野心,因為在吳芸接下總裁職位,更把薛沐翔從國外叫回,空降成為總經理後,第二大股東的古霸天反而越來越少出現在股東會議。

  是一個小股東在談話間,不小心洩露出古霸天曾和他接觸,有意願以高出市價的價錢,買下他手中股份一事,才讓薛沐翔產生警覺,更找徵信社去調查已呈半退休狀態的古霸天。

  就算知道他的野心,卻苦於古霸天都躲在檯面下操控,一場引君入甕的戲碼,才會就此展開。

  就在吳芸母子二人說話時,電鈴突然響起。

  薛沐翔起身,前去開門。

  「阿雪,你怎麼會來?」

  薛沐翔看見意外出現的人影,著實驚訝了下。

  自他們上次見面,已經過了一星期,忙於公司事情的他,都沒時間再約她出來碰面,更別說有時間在中午休息和下班時間「巧遇」她。

  只有偶有空閒時,兩人通個電話。雖是幾句簡單平常的問候,但她的聲音總是能讓他在疲累中,找到一絲放鬆的心情。

  「朋友出事,我總得來關心一下吧?」杜雪冰露出淺淺笑意,說著合情合理的藉口。

  事實上,除了模特兒一事外,她還有另一事想請他幫忙,只是這件事是秘密,只有兩個好友知道。  

  「謝謝,不過我沒想到你會來。」他輕輕一笑,心底有股自豪,為他看人的好眼光。以目前翔傲集團的情況,相信大多數人都不會願意來淌這渾水的。

  一場引君入甕的局,也順便讓他看清,到底誰才是真正的朋友。

  「沒想到?阿翔,你該不會以為我們朋友是做假的吧?枉費我一知道你家公司出事。就跑來你家關心你。」杜雪冰唇微勾,戲謔說道。  

  「是我不對……」

  「阿翔,是誰來了?」吳芸這時從書房走出,來到客廳問道。

  「是杜家千金,杜雪冰小姐。」薛沐翔上前攙扶著吳芸,一邊介紹著。

  「薛伯母,您好,我是杜雪冰,因為我聽說了翔傲集團的事,所以才會冒昧前來打擾。」杜雪冰也跟著上前,禮貌的問候。

  「喔,不會,反正今天也來了夠多人,不差你一個,杜小姐,請坐。」

  吳芸也認出了她是十幾天前,薛沐翔的相親對象,眸中閃過一絲精芒。看來距離她含飴弄孫的日子不遠了!

  「伯母,您先坐,還有您叫我阿雪就行了,有阿翔在,您不用費心招呼我。」杜雪冰來到吳芸的另一邊,扶著她坐在沙發上。

  「好。阿雪,我這把老骨頭還很硬朗,你和阿翔都一樣,不用小心翼翼的扶著我。」吳芸聽出她話中和薛沐翔的熟稔,有股樂見其成的喜悅。

  「是的,伯母。」

  待三人都坐下後,薛沐翔才開口問道:「阿雪,你是看到週刊上登的報導,才想到來我家的嗎?」

  因為在兩人通電話時,他從不談公司的事,所以她應該是從別的地方知道公司目前的狀況。

  「不算是,我是因為聽到別人在討論這件事,才會去翻那本週刊,瞭解整件事情。」杜雪冰輕輕搖頭,說明她會來此的原因。

  「不過,看到你們家都沒有討厭的記者包圍,阿翔,伯母,我看翔效應該是沒有什麼大礙吧?」

  「這是因為你現在來的關係,如果你是選在早上來拜訪的話,肯定會看到一堆圍著我家,吃人不吐骨頭的瘋狂記者。」薛沐翔笑道,避重就輕的回答。

  「對吧,媽?」順便把吳芸拖下水。

  「是呀,要不是我這把老骨頭還有點薄面在,那些記者朋友也不可能離開得這麼快。」吳芸接續道。 

  「原來如此,伯母不愧是一家大公司的總裁,面子十足。」她適時的笑言稱讚,不過,光看現在記者這麼聽話的退得光光,她隱約嗅到一股陰謀的味道。

  但這並不在她關心的範圍。她想要的,只是他們這時表現出來的情況。

  「哪裡,是記者朋友肯給我這把老骨頭一個面子。」吳芸笑道。

  「伯母過謙了。」

  「呵呵,阿雪,你吃晚餐了嗎?」吳芸中斷兩人禮貌來客氣去的話語,直接轉換話題。

  「還沒。」

  「那你就留下來吃晚餐吧。」  

  「這怎麼好意思呢?」杜雪冰推辭,原本她只是想來關心一下情況,並不打算多逗留的。

  「沒有什麼好不好意思的,我媽可是很難得請人在家吃飯的!」薛沐翔也跟著邀請道:「阿雪,如果你晚上沒事的話,就留下吃個便飯吧。」

  「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杜雪冰輕笑答應,或許計劃始終趕不上變化,但這個變化未必不好。

  杜雪冰應邀留下,加入只有他們母子倆的晚餐。

  席間,慧黠的她總是能和吳芸母子談天說地;說笑間,她和薛沐翔甚至有許多契合的行為想法,讓旁觀的吳芸笑得合不攏嘴,整個餐桌氣氛顯得非常融洽。

  吃完晚餐,三人移到客廳吃水果聊天,但吳芸早早就去休息,把空間留給薛沐翔和杜雪冰兩人。

  「沒想到伯母是個這麼健談的人,和她聊天,很輕鬆,沒有一絲壓力。」

  杜雪冰唇角露出一抹柔笑,輕輕說道,眼底笑意下隱藏的,是一絲不容易被人察覺的羨慕。

  如果她的媽媽還在的話,是不是也會像伯母一樣,是個容易親近,能夠談天說笑的好媽媽?

  「看來我媽她很喜歡你,她今晚笑得可開心了。」最近為了公司的事,媽的心情總是很低落,沒想到阿雪一來,她的笑容也跟著增多。

  只是阿雪眼中的失落是從何而來?

  「真的?我也很喜歡伯母。」聞言,她真心道,忽略他在一旁觀察她的怪異舉動。

  她堅強、獨立,但從小就失去母愛的她,著實渴望親情的滋潤,只可惜……她眼中快速閃過一絲對家人的嘲諷。

  「是嗎?那你如果有空就常來陪她好了,我想,我媽她會很高興的。」

  薛沐翔專注的視線恰好接收到她眼中一閃而逝的嘲弄眼神,他表面不動聲色,嘴中逕自道。

  「沒問題。」她把心底五味雜陳的思緒藏起,笑得一派愉悅,看得出來她真的很喜歡吳芸。

  看著她的笑容,他也沒忽略她藏起的情緒,忽然感到心被揪緊,有絲不捨,有絲疼痛。他突然無預警的伸手抓著她的手,「阿雪,如果你有任何心事,可以告訴我。」

  「阿翔,你無緣無故在說些什麼啊!」

  笑容頓時僵住,她迅速把手抽回,就好像他的手是塊高溫的烙鐵,燙得她無法接受,但下一秒,她又馬上回復她平常的微笑。

  「你真的不懂我在說什麼嗎?」他在心底歎了口氣,看來他是無意觸碰到她緊鎖的心門了。

  或許他該再放慢一點腳步,讓她不知不覺的接受他。

  可是,面對她無意展露出的濃重思緒,他的心隱隱抽疼,多希望他能成為她的支柱,為她分擔一切。

  「阿翔,我們可以不要再聊這個話題了嗎?」她嘴角依舊噙著笑,但眼中卻有抹被看穿的困窘,似乎只要他繼續挖她的心事,她馬上就要落荒而逃。  

  「好好,那我們來聊聊上回還沒說完的模特兒條件,你覺得怎樣?」看出她的緊張,他故意以調侃的口吻向她眨眼。

  「阿翔——」她嬌嗔的低嚷,同樣是緊張的情緒,可是卻沒有適才驚弓之鳥般的不安。

  「阿雪,是你說要換一個話題的,而且我記得你對找我當模特兒一事很積極,不是嗎?」

  欣賞她臉上浮起的薄暈,他好整以暇的往後躺在沙發上,輕鬆的把問題丟還給她。

  「我今天不想談這件事不行嗎?」她橫睨了他一眼,屬於小女人的嬌媚在這一眼中表露無遺。

  「阿雪,你好美。」

  「阿翔,你幹嘛突然稱讚我啊?」她知道自己長得美,也有許多人當面稱讚過她,但不同相親時的客套話,他突來的稱讚讓她感到整個心甜蜜蜜的。

  「如果說,我想追求你呢?」

  「厚?」聞言,杜雪冰的大腦再度當掉。

第四章

  「呵呵,阿翔,你又在跟我開玩笑對不對?」一回神,杜雪冰笑得有些乾澀。  

  他的每一句話總是能牽動她的思緒,讓她總是鑽牛角尖的往他話中的每一個可能去想,偏偏她怎麼想都想不出個所以然,最後她只能挫敗的把所有可能藏在心底。冀望他來解答。

  「為什麼我說要追求你,會被你認為我是在開玩笑呢?」薛沐翔不解的把視線投向她。

  他喜歡她,他很確定,因為他的心被她的一顰一笑勾起了波瀾,不過看她的樣子,他或許又過急了點。

  「因為你上次才說,你要當我的模特兒的唯一條件,就是『要我』,今天你又說你要追求我,你不是在開玩笑,難道你在要我嗎?」她試圖找回理智,有條不紊的分析。

  只有那顆蠢動的心讓她知道,她對他發出的追求之語,感到一絲竊喜、一絲心動。

  但……他是認真的嗎?

  「但,我記得我好像沒說這是唯一條件,我只是提出一個假設問題,而且你又怎麼知道我說的『要』,是什麼意思呢?」

  他嘴角勾起一抹笑,「何況你不覺得我要追你和當你的模特兒是兩回事,並不能混為一談。」

  「追是我單方面對你發出的宣言,而關於模特兒的事,則是我們雙方需要互相商量的。」

  他說的每一句話都是認真的,難道她看不出來嗎?  

  「也對啦……」杜雪冰訥訥的點頭。她突然發現,在他面前,她似乎總是佔下風的一方。

  怎麼會這樣呢?

  她的精明、她的冷靜和引以為傲的口才,是跑到哪去了?

  但,她突然發覺這些都不重要,因為她現在腦海裡唯一盤旋的問題就是——阿翔到底說真的還假的?

  「好了,阿雪,你也不用對我的追求顯得這麼苦惱,這樣可是會讓我的男性自尊大受打擊。」他搖頭失笑道。

  他應該沒有那麼糟吧?不然她也不會一直想要他當她的模特兒,可是她對他的追求提議反應還真大……

  薛沐翔眼中精光閃動,直盯著她,沒放過她臉上任何一絲表情。

  「我不是……」她只是對自己的反常感到奇怪。

  「我知道,我的魅力不足以吸引杜大小姐的青睞。」他嘴巴說著貶低自己的話,眸底依然藏著自信的觀察她。

  「才不是,阿翔,你是個很令人心動的男人。」她下意識地衝口說出她心底對他的真實感想。

  「包括你嗎?」啊哈,被他抓到了吧!

  他就說他明明察覺到阿雪對他的好感,哪有可能對他說要追她一事表現出一副惶恐的模樣?

  現在看來,應該是阿雪她還沒仔細去瞭解自己的心意。

  「這……」

  「好了,別煩惱了,阿雪,你只要知道我們現在是朋友,之後的關係就留待以後再探討吧!」薛沐翔嘴角輕揚,主動替她鋪台階下。既然她還沒想過她對他的心,那他就給她時間去想。

  「喔……好。」她抬頭看他一眼,該是感激他不再逼問,但對他一再中斷他自己挑起的曖昧話題,撩亂她原本平靜的一池春水,然後自己又像沒事人般,她突然感到有股怨恨。

  「阿雪,今天謝謝你特地來關心。」他看著她神色變換,清楚猜測出她心底的感受,但他只是抿唇一笑道。

  「阿翔,你都說我們是朋友了,朋友間並不需要這麼客氣吧!」杜雪冰偏頭對他嫣然一笑,「除非你不把我當成你的朋友。」

  他們現在的關係是朋友,她不必對他說的每一句話耿耿於懷,她只要做她自己就好了……她找回平常的說話模式,不斷在心中告誡自己。  

  「要不是把你當朋友,杜小姐,你可能走不進我家喔!」薛沭翔打趣著。他對女人可不是來者不拒的。

  「喔,算我說錯話了,該罰,嗯……那就罰我吃一塊蘋果好了。」她嬌俏的吐了吐舌頭,叉起擺在盤中切好的蘋果送人口中。「嗯,好甜,很好吃。」

  「呵,這算是什麼處罰呀?」他搖頭失笑,沒發覺,不只是吳芸,就連他,今晚的笑容也顯得特別燦爛。

  「本大小姐特製的處罰呀!怎麼,你有意見嗎?」她笑意盎然,眼中流轉的淨是狡獪精光。

  雖然她的心被他不斷投出的曖昧球攪亂,但,她實在也該想想,她對他究竟是存著怎樣的心態?才不會一直被他牽著鼻子走。

  「你唷。」薛沐翔笑罵著,語氣不自覺的摻染了些寵溺。

  「嘻嘻……」

  愉悅的氣氛在撇除男女曖昧情事後,就在兩人談天中慢慢延續,讓兩人唇角笑意越來越深,直至道別。

  杜雪冰回到家己快十一點,原以為杜家人該睡的都睡了,出乎意料的,杜容博和王茹夫婦,竟還坐在客廳中的沙發上等她。

  「剛剛送你回來的男人是薛沐翔嗎?」杜容博盯著她,一開口就是質詢,雙眼透露著不悅的光芒,完全沒有一星期前,對「薛世侄」的好聲好氣。

  「是。」杜雪冰端莊的站在一旁,雙手併攏,螓首低垂,嘴中乖巧的應答,眼底卻有著諷刺光芒。

  看來他們也看到週刊上,有關翔傲集團很有可能面臨倒閉的報導了,呵,果真是現實的商人,才隔十來天的時間,態度截然不同。

  「以後不准你再去找他。」獲得確切的回答,杜容博馬上下達禁令。

  「我會再幫你重新安排新的相親。」

  杜雪冰早已料到他的反應,在無人瞧見時,唇畔勾起一抹不屑冷笑。

  「不。」堅決的拒絕更在下一秒吐出。

  「什麼?」杜容博顯然沒想到一向乖巧的大女兒,有一天竟然會跟他頂嘴。「你再說一次。」

  「父親,我拒絕你的要求,也不願再去相親。」如他所願,杜雪冰一字一句清晰的吐出。

  「杜雪冰,你腦袋有問題呀,你幹嘛要和一個就要變成窮光蛋的無禮小子在一起啊?」王茹尖銳的嗓音陡然傳來,顯然她還記恨十幾天前,薛沐翔的自傲無視。

  「因為我喜歡他,有錢沒錢我都無所謂,我只想和他在一起。」杜雪冰隱含譏諷的說道,故意和他們大唱反調。

  「你無所謂,但我有。」王茹像被踩到痛腳,歇斯底里的大叫。「我不管你願不願意,你只能嫁給有錢人,至於那個快要失勢的小子,你想都不要想我會讓你跟他在一起。」

  「不可能。」杜雪冰抬起頭,唇線依舊柔和,美麗的鳳眼透著不容人改變的堅定。

  「你說什麼?杜容博,看看,這就是你教出來的好女兒?」王茹氣怒,把炮火轉移到也同樣生氣的杜容博身上。

  「雪兒……」

  「父親,我的心意已定,不會再改變了。」杜雪冰輕柔卻堅決的話,率先堵住社容博的開口。

  「就算我說我要和你脫離父女關係,杜家的財產你是一毛都拿不到,你也不打算改變心意?」杜容話中帶著威脅。

  「父親,如果真的非得如此,女兒我也只好接受了。」杜雪冰美麗的臉上沒有一絲多餘的波動,仍舊掛著淡淡的笑意。只是心底卻不免冷嗤。  

  杜家的財產,她不曾妄想過,也無意爭奪,更遑論杜家現在的家產,說不定都沒有她這幾年工作累積下來的財富呢!

  「你別以為我是說笑的。」他可不想自己公司的財務危機還沒度過,又多攬下一個大包袱。

  「父親,我從來不以為您在說笑,您甚至可以在報紙上刊登和我脫離父女關係的宣告,不然口頭說說,可是沒有證據能證明我們不是父女喔!」杜雪冰垂眸,掩住眼底的精光,輕道。

  「父親,要是沒有其他事,我累了,先回房休息了。」向兩人點個頭,她壓根不理他們這時是何想法,逕自離開,走回房間。糖

  房門一關,把噪音擋在門外,杜雪冰嘴角陡然漾起一抹狡獪笑花。

  沒想到,事情竟出乎意料的順利!

  才去拜訪阿翔家回來,她就能順理成章的和他們攤牌,呵,或許離她回法國,回工作室當「Ada」的日子已經不遠了。

  她爬上床,順便從床頭抽出一本素描本。

  這是她為了年底的秀,準備畫設計圖稿的素描本;只是除了第一頁有幾筆簡單的線條外,其餘一片空白,她看著不自覺的露出抹苦笑。

  線條主要勾勒出的,是一個男模特兒穿著休閒衫,配上長褲、一些小配件的簡單圖畫。

  這是杜雪冰在機場第一眼看到薛沐翔背影時,所產生的設計靈感,但後來被一連串的相親宴搞得她沒心情繼續,素描本上依然維持著回台第一天畫的幾筆黑色線條。  

  拿著素描本,看著紙上的簡圖,杜雪冰想起和薛沐翔這幾次的相處,還有兩人間那若有似無的曖昧情愫。

  他是喜歡她的嗎?那她呢?

  不是沒有男人在她的生命中出現過,像工作室的文迪,和她就是很有默契的夥伴:她也清楚他對她的心意,可惜,她沒有心動感覺,所以她只有裝傻。

  至於阿翔——

  一開始會在相親宴上和他交朋友,她是存有一絲私心——希望他能看在朋友的面子,做她的服裝模特兒。

  只是幾次的交談下來,她發覺,和他就像是相交多年的好友,相處起來一點負擔都沒有,很輕鬆……

  想到他今晚提出的追求,他是認真的嗎?還是只是一個玩笑?

  而她是不是真的希望和他成為一對?

  杜雪冰美麗的眼兒閃過一絲不知名的光芒,這她得好好想想,好好想想了……

  似乎為了向家人證實,她一定要跟薛沐翔在一起,杜雪冰一大清早起床,早餐也沒吃就離開家中,招了輛計程車就往薛家跑。

  由於翔傲公司的股東分成兩邊對峙,吳芸身為公司總裁,率先被抗議領導不力,這幾天都會待在家中,不去公司。這是昨天吳芸親口說的,杜雪冰才會不怕找不到人的上門拜訪。

  吳芸也很高興杜雪冰的拜訪,完全沒有因為總裁的職務暫時被凍結而有任何心情低潮;兩人共進完早餐,手勾著手,像對親密的母女般,說說笑笑好不快樂,而她,則絕口不提有關公司方面的事。

  下午三點,她們甚至在庭園中吃起下午茶,話中的話題則繞著薛沐翔小時候的饃事打轉,不時引來杜雪冰的笑意驚呼。

  在帶給她媽媽溫暖感覺的吳芸面前,杜雪冰也不自覺的透露出她家中情形,心底渴望親情的願望……吳芸從頭到尾都是噙著慈祥的微笑看著她,溫馨的氛圍讓她沉浸其中。不想脫離。

  直到薛沐翔回到家,她們仍舊待在庭園談天,桌面上還有傭人泡好的錫蘭紅茶供她們啜飲。

  「媽,阿雪,原來你們在這喝茶呀!」薛沐翔一手鬆掉脖子上的領帶,一邊和她們打招呼。

  「阿翔,你回來啦!」吳芸向他招了招手,傭人也手腳俐落的搬來。_張椅子,遞來一杯紅茶,放在桌上。

  「是啊。」薛沐翔把鬆開的領帶和西裝外套,交給一旁的傭人,笑道:「我一下班回來,就聽傭人說,阿雪一早就跑來家裡陪媽,看來你們的感情很好喔,還在庭園喝起下午茶。」

  「阿翔,你這話怎麼聽起來酸溜溜的?怎麼,你是羨慕我和伯母的感情好嗎?」杜雪冰居角上揚,一邊把紅茶杯遞到他手中,「喝口茶吧,去去你口中的酸味。」

  「謝謝。」知曉她在調侃他,薛沐翔啜了一口茶,續道:「我是羨慕啊,這幾年我和媽都很忙,忙到都忘了,我們母子也該找個時間坐下來,好好喝口茶。」

  看著吳芸明顯的老態,他感到一絲不捨。

  幸好挑撥股東的幕後黑手已經浮上檯面,在一些散戶或小股東對翔傲信心不足,低價賣出手中股份時,他也暗中找人把股份買進。

  在公司,他更故意表現出他和媽屬於弱勢一方,使古霸天對他們的戒心降到最低,讓他請來的徵信業者,能夠輕易掌握他所需的情報……

  只要除掉古霸天和一些危害公司的害蟲,他將會接下媽手上的總裁位置,讓媽能真正退休,在家休息。

  「既然你有這份孝心,就要記得抽出時間啊,而擇期不如撞日,就從現在開始,好好陪伯母喝口茶吧。」杜雪冰臉上露出淺淺笑意,她真心希望伯母下半輩子能生活得快樂。

  「媽媽是世界上最偉大的女人,有媽的孩子是個寶,阿翔,你要珍惜有媽媽在身邊的日子,不要等到失去才來後悔莫及。」說著。又想到她從小就失去的母愛,眼眶有些濕潤。

  「我知道。」薛沐翔和吳芸的感情原本就很好,加上五年前,爸爸因病過世,他更體會到「子欲養而親不待」的道理;只是看著話說著說著開始顯得有些失神的她,他又想起昨天她眼中的嘲諷……

  「好了,好了,就算你們想讓我這把老骨頭感動,也不要選在我這個當事人的面前說啊!還是說,你們是存心想看我哭嗎?」

  瞥見杜雪冰陷入低落情緒,自家的笨兒子又不懂得出聲安慰人,吳芸只好自己開口打圓場了。

  「媽,你在說什麼呀?」薛沐翔好笑道。  

  「是呀,伯母,我們只希望您每一天都過得高高興興的,可不打算把您惹哭呀。」杜雪冰也跟著揚起笑臉道,將自己低落的情緒拋開。

  「希望伯母過得高興,阿雪,你就常來陪伯母聊天吧!」

  「好啊,其實就算伯母您不說,我也打算天天來陪您的。」對吳芸,杜雪冰似乎產生了孺慕之情,真心說道。

  「好,好孩子。」

  「媽,你不要太偏心了,你的兒子還在現場呢。」薛沐翔見狀,不是很真心的抗議道。

  「誰叫你每天都那麼忙,伯母偏心也是應該的。」杜雪冰嘻嘻一笑,「除非你常抽出時間來陪伯母,不然——伯母就變成我一個人的羅。」她挽住吳芸的手臂,笑靨如花。

  「對對。」吳芸拍拍她的手背,附和道。

  「天,你們一老一少兩個女人,竟然聯手起來欺負我一個大男人……」

  薛沐翔嘴中叫嚷,眼中笑意卻越見濃厚。

  「呵呵,怎樣,我們就是要欺負你,誰叫你只有一人,而我和伯母有兩個人。」這時的杜雪冰就像個淘氣的小女孩,少掉精明,少掉狡黠,純粹像個被媽媽寵壞的小女孩。

  「怎樣?當然只能認啦。」他攤手,似乎隱約抓到她渴求母愛滋潤的一面,嘴角微勾的笑道:「以後我會盡量抽時間陪媽喝茶,我就看我和你到底是誰能獲得媽的寵愛?」

  「那我就拭自以待羅。」

  「等著瞧吧。」

  微風徐徐,男女的笑鬧聲渲染著整個空間,薛家今天的庭

  園顯得特別熱鬧……  

  「阿翔,我還不想回家,你可以陪我下車走走嗎?」

  時針指向十點,昭告從一大早就跑到薛家的杜雪冰,已經和吳芸母子混了一天時間,在薛沐翔開車送她回家的途中。她突然要求道。

  「怎麼?聊了一天的話,你還不累嗎?」薛沐翔看她一眼,把車停在路邊,陪她下車吹風。

  「不累,和伯母還有你聊天,是一件很愉快的事,愉快到我都不想回家了。」杜雪冰輕笑,因為誰知回到家是不是又要面對一場質詢?

  既然打定主意要和父親一家人脫離關係,她當然就不需要再扮演「乖女兒」的形象,她一早出門時,甚至把手機都關掉,不讓他們有機會聯絡到她。

  她也在考慮,她是不是乾脆趁這時候,直接搬離那一個對她而言根本不算家的家……

  「呵,這話好耳熟啊,我們相親那一晚,我似乎也對你說過類似的話!」

  他跟著笑道,心有慼慼焉。

  「沒錯,可見我們真的很有默契。」她漾著愉悅的笑靨,甜甜的回眸看他。

  「是呀。」

  「阿翔,如果改天我沒有家可回,你願不願意收留我?」杜雪冰靜默半晌,突然開口。

  「為什麼?」似乎抓到她隱藏心事的開口,他眼神專注的盯著她,希望能和她分擔她滿腹的心事。

  「為了和你搶得伯母的寵愛呀!」她玩笑道,看見他不信的表情,她唇線依舊上揚,眼神卻望向遠處。「如果說,我是因為『你』的關係才想住進你家,你信嗎?」她似真似假的說。

  「阿雪——」知道她不肯明說。他語氣中藏著一絲無奈。

  「怎麼,不行嗎?」她張大無辜的眼,望向他。

  「你明知我不是這個意思。」薛沐翔好氣又好笑道。

  「我聽媽說,你和你的家人處得並不是很好,而你現在又天天往我家跑,我想,你的家人應該不會很高興吧!」最後他決定自己開口問比較快。

  他是真心想為她分擔所有心事,追求更不是隨口說說,因為他已逐漸對她沉淪。

  「阿翔,你就直問,是不是他們反對我和『現在』的你交往,甚至還威脅要和我切斷父女關係,來逼我和你切斷來往不就得了!」她嘻嘻笑言,完全沒有一絲擔憂。

  「針對這個問題,現在我就可以回答你,是。只是你也不用感到虧欠,反正我也無所謂。」她甚至巴不得跟他們切斷所有一切關係呢!

  「無所謂?」他仔細看著她的表情,發覺她不是在說笑。「阿雪,我知道現在的杜夫人是你的後母,你們的關係很糟嗎?」不然為何她看見他和媽的互動時,總會露出羨慕的神情?

  讓他見了,都很想去憐惜她、呵護她,讓她一直維持在他們母子前愜意、美麗的笑花。

  「糟?」她偏頭想著,「不糟啊,只是在我回台之前,我們就像陌生人的關係罷了。」除了前六年定期匯來的生活費,她出國留學十年,他們不曾給過她隻字片語。

  「這還不算糟?那要怎樣才算糟?」

  看著眼前優雅淺笑的杜雪冰,他發覺,他真的不懂她,但他的心卻為她宛若局外人般的態度,感到隱隱作痛。

  是不是因為他們現在只是朋友關係,所以她難以吐出她的心事?如果是,他寧願加快腳步讓她接受他的呵護,和她分享一切喜怒哀樂。

  「就是和他們天天處在同一個屋簷下,還要強裝笑臉的當他們心目中的『乖女兒』呀。」她冷冷勾唇,話落,臉色驟然轉換,換上剛剛的柔和輕笑。

  「阿翔,別聊他們了,我可不想讓我的好心情都被破壞殆盡。」

  「倒是我剛才的問題,你還沒回答我耶!如果我無家可歸,親愛的朋友,你肯收留我嗎?」

  「知道你是因為我才無家可歸,我難道能說『不』嗎?」對她陡然變色的冷容,他確信,她和她家人的關係肯定很糟;再睨了她一眼,說不定,那個「家」是她早就不想回的。

  雖然想逼她開口,但看見她變換的冷容,他只能無聲的歎氣,等待日後再說。

  「阿翔,我老實跟你說我現在和家人的關係,可不是為了要脅你耶:要是你不肯,我也沒差,頂多再另外找人收留我就行了。」她相信,小卉和葉子都會很歡迎她的。

  「我知道。」薛沐翔點頭,「要是我真的不願意,是沒人能勉強我的。」

  他補充道。  

  「我想也是。」

  就她這幾天的瞭解,知道他自信,很有主見,不論公私事都一樣,就連吳芸都很難改變他的想法。

  「既然你同意我的話,你就不用懷疑我說出口的話了。」何況他巴不得她來住他家,這樣他就可以近水樓台先得月羅。

  「我沒懷疑你呀,我只是怕你覺得麻煩,才要再三確認呀。」杜雪冰任由狡黠佔據她的嘴角,輕鬆說道。

  「呵……阿雪,你果然很聰明。」

  薛沐翔一愣,低沉笑聲微揚。

  經她這樣一說,倒變成是他一定要她來住他家似的;不過,無妨,因為如果他知道她沒地方去,他一定會把她帶回家的。

  「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嗎?」她對他眨了眨眼,俏皮一笑。

  「是,那杜大小姐,你現在打算要回家了嗎?」他看了下手上的表,已經快十二點了,時間在他們談話中過得特別快。

  「也好,畢竟明天你還要上班。」不想回家,只是她突來的一個心情,卻任性的要求他相陪罷了。

  「那上車,我送你回家。」他笑笑,紳士的替她打開車門,彎腰作出請的動作。

  「好。」

第五章

  只是等薛沐翔送她回到家後,杜雪冰仍優雅的坐在副駕駛座上,似乎一點也沒有起身的打算。

  「阿翔,我有話想跟你說。」她解開身上的安全帶,一雙美麗的鳳眼直勾勾的盯著他瞧。

  「阿雪,你忘了什麼事嗎?」薛沐翔原本要離開駕駛座,幫她開車門,聽她這樣一說,他乾脆把車熄火,等著她的下文。

  「我突然覺得,阿翔,你真的是一個好男人耶。」

  昨晚她想了一整夜,雖然他們認識時間不長,但一見到他,她總會產生一絲怦然心動。

  既然他想追求她,而她也喜歡他,那她還有什麼好遲疑的呢?

  「什麼?」突然的贊語讓他一時愕然,摸不著頭緒。

  「你知道我第一次看到你的時候,光只是背影,我就很欣賞你了。」不過那時是針對他的好身材,想把他納為她的專屬模特兒,而產生的喜愛心情。

  現在……這份欣賞在相處的過程中逐漸變質,在確定心意後,她欣然接受,更進一步地主動告白。

  「你說你在機場偷窺我的那次?哇。我第一次知道,原來我還是背影殺手。」他取笑道,卻懷疑她這時說這些話的用意。

  阿雪她現在是在勾引他嗎?

  「阿翔——」杜雪冰先是噘著小嘴,而後突然揚起一抹嬌媚的笑。「我喜歡你。」

  「厚?」話題突然來個一百八十度大轉變,讓薛沐翔再度愣住。

  她喜歡他?她說……她喜歡他?他原以為他要再放慢腳步,不要過於逼迫她,沒想到相隔一天,她竟主動告白?

  「我剛不是說了嗎?我覺得你真的是個很好的男人,身材好,長得帥,和我又有話聊,伯母更是好相處,加上我現在又想請你當我的模特兒,那我直接把你拐來當我的男朋友不是更好!」她扳著手指,一一指出和他在一起的好處。

  「阿雪,你是因為我有你剛說的那些好處,才說你喜歡我?還是你真的喜歡我這個人?」聽著她的話,他露出一絲苦笑。

  「有差嗎?我要的人從頭到尾不都是你嘛!」她漾出一抹嬌艷如花的笑,「只有你才能讓我感到心動,只有你才會讓我無拘無束的表現出真性情……」

  「阿雪……」她坦承的心聲就像是世界上最甜美的情話,讓他的心因而軟化。

  「阿翔,你昨天說要追求我的事,還算數嗎?」

  「算。」

  「那我就等你來追我羅。」杜雪冰突然傾身在他嘴角上印下一吻,開門下車的輕盈身影翩翩舞動,只留下銀鈴般的笑聲在他耳邊迴盪。

  翔傲集團和銀行團之間因為資金關係,至今依然僵持著。

  不到兩個禮拜時間,吳芸和薛沐翔兩個主事者,依次被暫停職務,公司大權落到大股東——古霸天的手中。

  雖然薛家附近看不到記者,但不代表在翔傲公司的大門也是同樣情況;相反的,自從週刊報導一出,公司大門天天都擠著一堆新聞記者。  

  翔傲集團大權旁落的消息,更是在第一時間成為各大報的頭條,要不是薛沐翔他們早和各電台、報社的高層打點過,待在家中的他們,可就不能那麼悠閒。

  至於終於如願獲得公司大權的古霸天,雖然成功解決一些原本就由他唆使來找公司麻煩的事,讓他站上龍頭位置一事,獲得一些正面迴響,但當他面對公司最大危機——銀行團準備抽銀根一事,他才感到一個頭兩個大。

  他萬萬沒想到,一輩子處心積慮想得到的東西,到頭來卻是一個燙手山芋。

  似乎知道商場上無人肯出資幫忙,又不想把自己辛苦大半輩子的財產拿出來補公司的大洞,古霸天一邊和銀行團的代表周旋,一邊卻偷偷賣掉他手上的股份,想能收回多少就先收回多少,然後任由翔傲集團宣告倒閉。

  「媽,看來古霸天已經知道搶取而來的果子不好咬了。」

  看著徵信社給的資料,涼涼待在家中休息的薛沐翔,露出一抹冷笑。

  「唉,為了他一人,連累了一堆不知情的員工跟他擔心受怕。」吳芸輕歎。

  要不是古霸天做事太小心,她也不願說動和薛家關係非常良好的銀行團,假意要抽掉公司銀根,拿公司來設局:甚至連一開始週刊會爆發的負面新聞,都是他們故意洩露給週刊的總編的。

  「媽,你不會是心軟了吧?」

  「做都做了,難道還能半途而廢嗎?」吳芸搖頭,「算了,我累了,我先去房中休息。」  

  看著吳芸的疲態,知道吳芸此時的「累了」,不僅是對古霸天的事,更多是對商場環境的倦怠,薛沐翔也只能盡快讓事情有個結束。

  他從酒櫃中拿出一瓶紅酒和一隻玻璃杯,一人坐在沙發椅上,倒了約三分之一的酒液,拿在手中搖晃,而後一口飲入。

  古霸天這一兩天在檯面下的動作頻頻,或許不用多久,他就可以把所有和古霸天勾搭的股東一掃而空……

  「想喝酒,阿翔你怎麼能不找我暱?」突然杜雪冰帶笑的柔和嗓音傳來,她的身影也跟著出現在客廳。

  「阿雪,你今天來晚了。」看見杜雪冰的身影,薛沐翔不知為何有股想傾訴的衝動。

  他是個自信的男人,所有事都看似在他的掌握中,但他也是有無力的時候,想找人傾吐,看著淺笑的阿雪,他知道她會是他最佳的聽眾。如果可能,他希望讓她當他一輩子的聽眾。

  「因為今天我陪好友去做產檢,檢查出來的結果證實,她這一胎是個男孩喔!」她笑吟吟的告知她晚來的原因,動作自然的就像在自己家一樣,自行取了只酒杯。回到沙發上坐下。

  「你很高興。」她臉上的笑看來很動人。。

  「當然,我可是孩子的乾媽耶。」葉子因為懷孕,終於在不久前答應和工籐靖羽步入禮堂,結束工籐靖羽這兩年苦苦的等待。

  「那你有想過自己生一個嗎?」他突然道。

  「你要我找誰生?」

  「我。」他脫口道。

  打從她第一次拜訪薛家後,她幾乎是閒著沒事就往薛家跑,讓他越來越習慣有她的陪伴,她的影子也幾乎填滿他空洞的內心。

  原來喜歡一個人的感覺是這樣充實,完全不是以前倒追他的那些女人所能比擬的。

  「你?但我上次叫你來追我,你卻什麼追求的舉動都沒有,這樣,你要我怎麼把生孩子的重責大任擺在你的頭上呢?」她美麗的眼兒流光一轉,人卻自顧自的為兩人的空酒杯補上紅酒。

  「我……」他苦笑。為了公司的事,他顧著收集證據,加上她每天都來家中報到,讓他都忘了追求這一回事了。

  「沒話說了?」

  「這……我每天晚上都和你通電話,三不五時也會傳簡訊給你,說我在想你,希望你陪在我身邊,這樣還不算在追你嗎?」他的語氣放柔,想起他在工作時偷空傳的簡訊。

  「阿翔,你還忘了說,有時你會帶我去吃浪漫的燭光晚餐,陪我去逛百貨公司,在我看見一個不錯的男人體格時,你還會幫我指出缺點在哪……」

  他找不到話講,她替他補充。

  「對對。」她每說一個,他就跟著點一次頭。

  「只是燭光晚餐是我們為了慶祝媽的生日,逛百貨公司是媽看不過去你一直在忙,才把你跟我推出家門……」

  「對……呃……是這樣嗎?」剛想點頭,薛沐翔突然覺得不對,笑得有點心虛。 

  「好了,我知道你最近很忙,不逗你了。Cheers。」看著他的愣樣,杜雪冰輕輕一笑,她執著酒杯向薛沐翔輕晃,優雅自若的把紅酒一口飲乾。  

  反正不管他有沒有實際的追求舉動,他們每天膩在一起是事實,而且這種宛若老夫老妻的相處,她過得很愉快,所以她也不在乎他到底追不追她了。  

  「阿雪,沒想到你的酒量還不錯。」薛沐翔也同樣舉杯示意,一口把酒杯中的紅酒喝掉。  

  「謝謝稱讚。」杜雪冰巧笑嫣然的道謝。酒精下肚,雙頰染上淡淡紅暈的她,更添一絲嬌媚風情。

  「阿雪,生孩子的事我是認真的,你考慮一下吧!」看著她臉紅的媚態,他心一動,重提生孩子一事。

  「阿翔,你什麼話都不說,也沒有任何行動表示,一開口就要我替你生孩子,你以為我的身價這麼糟嗎?」她不滿的嬌嗔。

  這個男人只會把兩人的相處氣氛弄得曖昧,卻什麼承諾也沒有。

  「我喜歡你。」他放下杯子,突然伸手攬住她的腰拉向他,眸底不遮掩的釋出絲絲柔情。

  「然後呢?」她抬起眼,人宛如醉了般的望著他。

  「然後?你還要什麼然後?」讀出她眼底隱含的期待,他卻勾起一抹笑,故意逗她。

  「就是除了你喜歡我之外的話啊。」她噘著嘴,不自覺的撒起嬌。

  「阿雪,來,先陪我喝杯酒。」薛沐翔不答,倒是把社雪冰剛碰過唇的酒杯,再度倒了三分之一的量。遞給她。

  「好,既然你想喝酒,我就陪你喝。」杜雪冰接過杯子,再坐回剛剛的位置,賭氣般的徹過頭,輕啜著醇厚的紅酒。

  雖然她只要喝不到一杯的酒,就會雙頰發紅,但也只有如此,她的神智卻是千杯都不醉的體質。

  「呵呵,阿雪,你的心情怎麼突然變得不好了?是紅酒不好喝嗎?」看出她任性的小女人心態,早先為了古霸天一事感到有些鬱悶的他,突然覺得壞心情一掃而空。

  他知道他很惡劣,但他似乎逗她逗上癮了,這習慣不好,不過,他一點想改的意願都沒。

  「有嗎?」杜雪冰試著露出一抹微笑,只可惜效果不彰。

  「有。」

  「我沒有心情不好。」她悶悶道。

  「你有。」他說得很肯定。  

  「我……好好,你說有,那請問薛大少爺,我是為了什麼事心情不好啊!」她挑釁的噘嘴瞪他。

  「為了我沒跟你求婚而生氣啊。」

  「你……咳咳……」剛把酒瓶最後的紅酒倒進杯中,準備啜飲的杜雪冰,一聽到他的猜測,一時反應不及,含在嘴中的酒液嗆得她直咳嗽,說不出話。

  「阿雪,你還好吧?就算我說中你的心事,你的反應也不用那麼大吧?」

  他伸手輕拍她的背,嘴中的戲譫仍不停。「反正我們是兩情相悅,你會想跟我結婚,也是無可厚非的事。」 

  「我想跟你結婚?怎麼不說是你故意誘導我往結婚的方向去想。」明明就是他曖昧不清的話引起她的期待,現在怎麼變成是她急著想結婚了?

  「我有嗎?」

  「沒有就算了。」她落寞的抓起杯子,不知道為什麼在聽到他否認時,心底產生的失落和酸楚的感覺為何那麼重?

  難道她對他的感情有放得這樣深嗎?

  但,他們認識才多久,一個多月而已吧!

  眉頭一皺,她把杯中酒液一飲而盡,完全沒注意到她壓根拿錯杯子了。

  至於身旁的男人,卻帶著詭譎的笑意,任她拿起錯的酒杯,把酒喝光。

  「阿翔,你在笑什麼?還有你拿我的杯子作啥?」把酒喝光,放下杯子的某人終於察覺身旁男人怪異的笑容。

  「沒有啊,只是突然有點羨慕這個杯子罷了。」他聳了個肩,把玩著她剛放在桌面的酒杯,輕描淡寫道。

  「羨慕杯子?」她擰起眉,美麗的眼兒盯著他手上拿起的玻璃杯,再溜到放在桌面的另一隻玻璃杯,赫然發現——這兩個玻璃杯都有一個淡淡的粉色唇印留在杯緣……

  意識到她剛喝的酒杯不是她的後,粉色的臉蛋更加嫣紅,嬌艷得今人好想一口咬下。

  「阿雪……」薛沐翔心一動,突地伸手抬起杜雪冰艷若桃花的姣好臉蛋,一張放大的俊臉毫無預警的湊近她的臉。

  若有似無的電波圍繞在兩人之間,怦怦的心跳不知是誰先開始的,一聲比一聲還大……

  「阿翔,你,你要做什麼?」杜雪冰感到臉頰就要燒起來了,明明沒有喝醉,整個腦袋在他逼近時,卻顯得暈陶陶的。

  「我想……」話還沒說完,一聲聲急促的電鈴,打破了兩人暖味的氛圍,也讓杜雪冰逃離了他的身邊。

  「我去開門。」捂著發燙臉頰的她,心臟猶然激烈地跳動著。完全沒注意到被她拋在身後男人懊惱的咒罵聲。

  「父親?」

  門一開,門外出乎意料的來訪者竟是杜容博。

  杜雪冰因為羞怯而芙頰生嫣的美麗臉蛋,在看見門外人後,逐漸回復正常。心頭為了薛沐翔的親近而偷偷揚起的喜悅也跟著落下。

  「雪兒,你真的在這裡?你……走,現在就跟我回家。」杜容博一張老臉似乎為了女兒的不孝,為了岌岌可危的公司,多生了好幾條皺紋。一隻手甚至在看到她人時,就伸出要拉她走。

  「不。」杜雪冰唇角微彎,人退了一步,避開他的手,語氣卻是堅定。  

  「難道你真的為了一個即將失勢破產的男人,要跟我脫離父女關係嗎?」

  沒拉到人,杜容博氣得整張臉都抖了起來。

  「是。」她眼中閃過一絲冷笑,簡單有力的回答。

  「你,你這個不孝女。」

  「我承認我是不孝,父親,你請回吧,我不會跟你回去的。」以後,她也不會再踏入那個「家」一步。

  「你……那個男人有什麼好?又沒錢又沒勢,你跟他在一起,對我們杜家一點幫助都沒有……」

  「我選男友的條件是我喜歡,看得順眼,而非這個男人對杜家是否有什麼幫助。」杜雪冰柔和的嗓音暗藏著諷刺。

  「我不同意,我絕對不同意你和薛沐翔交往,你只能嫁給對我們杜家有幫助的男人,不然我的公司怎麼辦?那是我辛苦了大半輩子的成就啊……我絕對不准你和一個沒錢沒勢的男人交往

  杜容博氣到想打人,杜雪冰才想後退,卻有人更快的把杜容博的手攔下。

  「阿翔?」頭一偏,她看到薛沐翔完美如天神般的高大身影,適時的出現在她身後,一顆芳心輕顫。

  在國外獨自生活了十年,她早已習慣事事獨立自主,不依賴他人;但此時見到他宛如保護神的姿態,卻讓她很想馬上窩進他懷中,讓他成為她可依靠的一片天。

  「因為你出來開門,很久都沒回來,我才想出來看看。」薛沐翔沒注意到她心中的想法,只是簡單回答,眼神在看向想打人的杜容博身上時,突地轉冷。

  「杜總裁,就算我家即將失勢破產,我也不歡迎一個會打女人的有錢人來我家撒潑,何況還是一個想賣女求榮的有、錢、人。」

  心疼她的處境,他往前一站,高大的身軀恰好把杜雪冰的身子擋住大半,沒有高低起伏的語調,卻讓人感到一絲絲寒意。

  怪不得阿雪在看見他們母子的互動時,總會露出羨慕的表情,更常常跑來他家一待就是一天。

  有這樣的父親,這樣的家,任誰都不會樂意待在家中。

  「這是我的家務事,關你什麼事?」杜容博畏懼他此時散發出的強大氣勢,下意識的退了幾步,然後強鎮定的開口。

  「你的家務事我是管不著,但你現在站的土地是我家的,想打的女人更是我未來的老婆,杜總裁,你說說,這事,我有沒有資格管?」薛沐翔露出一口白牙,眼中卻沒有一絲笑意。

  「但雪兒是我的女兒。」  

  「那又如何?」薛沐翔無溫度的回諷,「反正杜總裁你都要和阿雪脫離父女關係了,而且我記得杜總裁不是還有一個女兒嗎?要是你想繼續賣女求榮的話,少了阿雪也沒差吧?」

  「你在胡說什麼?小芙是我的寶貝女兒,我怎麼可能會賣女求榮?」杜容博老臉漲紅的喝斥,沒發覺薛沐翔的臉色越加難看。

  「那阿雪呢?她就不是你的寶貝女兒嗎?」

  薛沐翔瞄了一眼站在他後頭的纖細身影,只是這時她頭微低,讓人看不出她現在的心情為何,只有不知何時爬上他衣角揪住的小手,洩露出她此時不平靜的內心。

  「呃……」杜容博一時便住,講不出話來。「講不出來嗎?杜總裁,既然你不要阿雪,我要。」薛沐翔冷凝著張臉,銳利的視線毫不留情的射向他,大手更緊緊的握住杜雪冰揪著他衣角的小手,傳遞他的心疼、不捨、和他想守護她的堅定。

  「杜總裁,我家不歡迎你,阿雪也不歡迎你,希望你以後不要再上門了,再見,不送。」薛沐翔毫不客氣的拉著杜雪冰轉身進屋,不再多看杜容博那一副醜陋的嘴臉。

  「阿雪,你沒事吧?」斂去冷容,他拉著她坐到客廳的沙發上,只是握著她的手依然沒放。

  「……沒事,其實我早就對所謂的家人親情看破了……」杜雪冰靜默半晌,唇角微勾,眸底淨是一片漠然。

  「在我六歲時,媽媽因病過世,隔天,父親就娶了已經懷有身孕的後母進門……我喜歡伯母,是因為在伯母身上,我可以找到我渴望的母愛親情,只是好笑的是……我連在我六歲前,媽媽是否愛我一事,都不能確定……」

  她突然抬起頭看著他,眼神空洞無神。

  「父親——呵,他的心裡壓根沒有我的存在,因為當初他娶媽媽,僅是為了媽媽身後的龐大嫁妝,所以他的心從來沒放在媽媽身上,即使多了一個我,情形依舊相同……」

  她頓了下,唇角越發苦澀。

  「我在他的眼中到底算是什麼呢?僅是一個不小心而產生的意外嗎?既然不要我,當初又為何要生下我?」

  她無神的眸中多了絲茫然,似乎一時間找不到她存在的理由。

  「阿雪,別再說了,我的懷抱借你,想哭就哭吧,大聲的把你心中的鬱悶、不滿,統統都哭出來。」

  薛沐翔看見她的模樣,突然感到一絲心酸,大手一撈,把她無神采的小臉按在自己胸口。

  隱約中,他似乎看到一個孤單,渴望親情的小阿雪,隨著年齡增長,這個小阿雪埋藏在柔順的面具底下、藏匿於精明的保護膜中,讓他感到更加不捨。

  「哭?我為什麼要哭?本來我就不對這個『家』抱持什麼信心了,父親、母親、妹妹他們才是一家人,這個事實,我早就知道了……」她從他懷中傳出的話,沒有多餘的情緒起伏。

  只是為什麼,她在聽到父親尢妹妹辯駁的話時,她的心還是會痛?傷心的眼淚也盛滿眼眶?

  她還以為對那一家人,她早已沒了心,也沒了情……

  「阿雪,哭吧,盡量的哭吧,只是哭完後,你要記得,你並不是一個人,你還有我,還有媽,我們都會陪在你的身邊。」

  「我不是一個人……」

  「是,你不是一個人,我會一直陪在你身邊,所以哭吧,阿雪,你把心底所有的痛苦都化作淚水,盡量的哭出來吧!」他用力的抱緊她,對她的不捨累積到頂點。

  如果可能,他真想代她承受這種痛苦,希望她擁有的只有歡笑、只有快樂。

  「阿翔,你家的傭人工作偷懶喔,你家的客廳竟然有沙飛進我的眼睛,痛,好痛喔……」杜雪冰突然呢喃著不知所謂的話,把頭深深埋進他的胸膛,任由一滴滴晶瑩的淚水滲進他的衣服。

  「是,我家的傭人偷懶……」薛沐翔順她的意說話,大手輕輕的撫著她的頭髮,讓她無聲的發洩。
引言 使用道具
zerosmall
王子 | 2009-5-30 12:38:07

第六章

  直到杜雪冰徹底把心中的苦楚發洩完畢,直到她察覺她此時淚眼婆娑的失態,她藉口去找吳芸聊天,紅著張臉就急忙離開他溫暖的懷抱。  

  可,她沒去吳芸的房間,反倒先繞去洗手間,把門關上反鎖。

  她扭開水龍頭,雙手捧著清涼的冷水,拍上熱辣辣的雙頰,想把臉上的熱度降溫;一抬頭,從鏡中看見自己此時的狼狽模樣,她不禁露出一抹苦笑。

  她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敏感、脆弱了?

  在國外十年,就算再累再苦,她硬是咬著牙撐了過去,完全不曾流過一滴淚,但回台才兩個多月,她竟然哭了?

  是她不夠堅強,還是……她對他的依賴已經太深……

  杜雪冰愣愣的盯著鏡中的女人瞧,梨花帶淚的臉蛋卻有著一抹放鬆,是因為阿翔吧!

  因為她知道,她不會再是一個人,有一個男人願意擔起她的天,將她保護在他的羽翼之下。

  「杜小冰,快,你給我老實招來,你這幾個禮拜到底做了什麼事?為什麼你真的成功和那個家脫離關係了?」

  夜玟卉拿著報紙某頁刊登的聲明啟示,瞠大雙眼的瞪著眼前依舊優雅的杜雪冰。

  「小卉,我會說的,你不用那麼心急。」杜雪冰舒適的坐在沙發上,嘴角噙著一抹柔和微笑,一邊翻著工籐羽的新書,看來悠然自若。這幾天的報紙頭條都是有關翔傲集團的事,但今天注目的焦點卻不一樣,因為杜氏企業總裁競選在這多事之秋,主動向各大報社發佈,和杜雪冰脫離父女關係的消息。

  經過報社記者的追蹤下,得知杜雪冰曾和薛沐翔相親,而在翔傲集團出問題後,杜家千金反倒更加頻繁的出人薛家……

  這則脫離父女關係的聲明,其中可能扯上最近熱門的翔傲集團一事,使這個消息傳得繪聲繪影,這也是夜玟卉看到報紙後,在第一時間急忙把人叫出來詢問的原因。

  但由於某個准爸爸不想讓懷孕的老婆跑來跑去,所以今天杜雪冰她們三個好友的聚會地點,改在葉沛婷的老公——工籐靖羽在台北外雙溪的家。

  「說是一定要說,但阿雪,既然那個家已經和你沒關係了,今晚你要住哪?還是你乾脆搬來和我一起住?」原本到廚房泡茶的葉沛婷,出現在客廳時手上卻只拿著包梅子,恰好聽到杜雪冰的話,她關心道。

  「葉子,要是我搬來和你一起住,你不怕你老公晚上慾求不滿嗎?」杜雪冰揚起一抹笑,狡黠的對她輕眨眼。

  「阿羽,你會嗎?」葉沛婷聞言,第一反應就是轉頭對端著三杯花茶的工籐靖羽詢問。

  「我能說會嗎?」工籐靖羽把花茶分別放在三個女人面前,滿臉疼寵的反問。

  在得知葉沛婷懷孕,甚至鬆口願意點頭下嫁,他二話不說。先把她拐去公證結婚,把兩人的名分定下來再說:好不容易娶回嬌妻,他可一點都不想惹她不滿。

  「雪冰,如果你真的沒地方安身,歡迎你來我家住。」他大手一撈,把懷孕三個月的小妻子摟在懷中,誠摯道。

  「那我可不可以也湊一腳?」夜玟卉興致勃勃的插話。

  「小卉,你也想來我家住喔?好啊,好啊,有你和阿雪陪我,這樣家裡也會熱鬧些。」葉沛婷看著兩個好友,似乎又回到她們高中畢業前夕般,興高采烈的說道。

  「對啊,而且不到七個月,葉子你肚子的小寶寶也出生了,那時,這個家一定會更熱鬧。」夜玟卉說的很高興,完全沒注意到一旁的男主人那一臉快綠掉的無奈神色。

  「抱歉,葉子,小卉,打斷你們的談興,但我已經找到人收留,所以我並不打算住在這。」杜雪冰把三人不同神色盡收入目,嘴角輕揚,淡淡說道。

  「欽,為什麼?」夜玟卉的注意力霎時轉向開口的杜雪冰,不滿的嚷嚷著,「阿雪,我們是好朋友耶,你怎麼可以另外找別人收留你啊?」阿雪,如果你有地方住那就好了,只是,收留你的人是誰呀?」葉沛婷倒是不太在意住不住的問題,逕自追問著她比較有興趣的「人」。

  「薛沐翔。」

  「薛沐翔?他不是現在吵得火熱的翔傲集團的總經理嗎?阿雪,你要住在薛沐翔他家?為什麼?難不成就像報上寫的,促使你順利和那個家脫離關係,是因為他?」夜玟卉似乎嗅到一股不尋常的氣味,一堆問號丟出,急急迫問。

  「咦,阿雪,這是真的嗎?」葉沛婷夫婦也一臉關心的等著她

  「小卉說得沒錯,我的確是利用了阿翔他家的事,來讓我和『杜家』脫離關係,不過我會想住進阿翔家,還有另一個原因。」杜雪冰柔和笑意不變,唯有眼中閃過一絲精光。

  「阿翔?」葉沛婷和夜玟卉相看一眼,異口同聲道。

  「因為我喜歡他,想把他拐來當我的男人,和我的專屬模特兒,住進他家,只是為了近水樓台先得月,懂嗎?」杜雪冰毫不掩飾她的目的。

  雖然阿翔也說他喜歡她,但也就只是說,即使她不在乎他有沒有實質的追求舉動,兩人的關係總也不能一直停滯在剛告白的階段吧?所以倒不如她自己積極點。

  「阿雪,你是認真的嗎?」

  「十足十的認真。」

  「既然阿雪你都決定了,那我在這就先祝你——追夫成功羅。」葉沛婷笑著窩進工籐靖羽的懷中,真心希望好友能獲得屬於她的幸福。「唉,又一個陷入愛河的女人,那現在不就剩我是一個人孤孤單單的……」夜玟卉看著窩在工籐靖羽懷裡的葉沛婷,和有了追求目標的杜雪冰,對照之下,孤單的她好像有點可憐。

  「呵,小卉也開始想男人了啊,那要不要我替你介紹呀?」杜雪冰向前勾住她的手,笑言戲謔。

  「小卉,我也可以叫阿羽幫你介紹喔,只要你開出條件,我絕對會叫阿羽想辦法,把符合條件的男人送到你面前,怎樣,夠朋友吧?」葉沛婷也溜出工籐靖羽的懷抱,改抱住夜玟卉另一隻手,笑嘻嘻道。

  「阿雪,葉子,經你們這樣一說,怎麼好像顯得我對男人很飢渴似的……」夜玟卉哭笑不得的出聲抗議,說完卻自己先開懷大笑。

  三個小女人聚在一起,臉上淨是愉悅笑意:至於被忽略的男主人也只能無奈的待在一旁,靜靜的陪伴著他開心的小妻子。

  「阿雪,你的行李就只有這些嗎?」

  薛沐翔看著杜雪冰手上拿著一隻提袋,懷中抱著一本素描本之類的簿子外,什麼都沒有,不由得開口詢問。

  「是啊,所以我才說,你根本不用陪我回家整理行李。」杜雪冰嘴角彎起一抹上揚弧度,淡淡道。

  下午兩點,結束在工籐靖羽家的三人聚會,一出門,薛沐翔已經準時開車來到大門,等她。

  「我不放心你。」他接過她手上有些重量的提袋,關心道。

  距離杜容博找上門才過了三天,報上就登出杜容博和杜雪冰脫離父女關係的消息,讓他懷疑阿雪是否已有足夠的心理準備承受。

  上次她哭得讓他的心揪得都快喘不過氣,他可不想阿雪在看到報上消息,又開始傷心難過時,他卻不在她的身邊陪她。

  「我有什麼好讓你不放心的?」聽聞,她心一顫,美麗的鳳眼陡然閃過一絲異采,柔和的嗓音像是摻了蜜般的甜滋滋。

  「怕你自己一個人躲起來傷心。」

  「我不會自己一個人躲起來哭的,你不是說過,要是我想哭,你的懷抱就會借我好好哭一場嗎?」她睨著他,眼中眷戀的情感大剌剌的呈現。「是。」他點頭。

  「那不就得了,對於這個我專屬的特別位置,我是不會吝嗇去使用的。」

  她空出一隻手,挑逗般的戳著他結實卻又溫暖的胸膛。「我只是怕你到時會嫌我太纏人。」

  「不會,我永遠不會嫌棄你的。」把手上的提袋和她懷中的素描本一起丟到車中,他抿唇一笑,突然伸手攬住她的腰,讓她整個人貼在他的身上。  

  「阿翔,現在可是在大馬路邊耶。」杜雪冰完全不排斥他突來的親近,雙手大方的圈住他的頸項,瑩瑩美目似嬌似媚的勾誘箸他。「那又如何?」

  「嗯,好像是不怎樣。」

  他們似乎都很享受現在這樣親暱的姿態。

  「阿雪,還記得我上次的提議嗎?」薛沐翔任由兩人的額頭相碰,低低的嗓音突然道。

  「上次的提議?阿翔,你是說和你生孩子一事嗎?我記得我不是已經答覆過你了……」她拉長音調,媚眼如絲的瞅著他。

  她上次拒絕了,不是嗎?!

  「如果我再重提一次呢?」

  「阿翔,你話可不可以再說清楚一點?」她心一動,嘴角不自覺的直往上揚。

  「聰明的阿雪,你真的聽不懂我在說什麼嗎?」他輕輕笑出聲,精明的光芒從眼底閃逝。

  「也不是,只是我怕解讀錯誤啊,畢竟我又不是你,我怎麼會知道你在想什麼呢?」她唇微微噘起,小臉看似無辜,卻又流露出一副勾人的媚態。

  誰叫他上次故意誤導她,這次她學乖了,一定要他先把心底的話說出。「喔,但我怎麼覺得,你已經完全瞭解我所想表達的意思了。」瞧她的模樣,擺明就是在誘惑他嘛!

  「就算是,我還是想聽你親口說出來呀!」

  「阿翔,說嘛……」她小女人般的開口撒嬌,眼中藏著的情意毫不保留的呈現在他面前。

  「阿雪,我喜歡你。」薛沐翔清楚接收到她眼中的情感。眼神一柔,大方告白。

  「我知道啊。」她對他甜甜一笑。

  「不,你不知道。」他突然伸出手指,輕點在她的唇瓣上。

  「我喜歡你的慧黠巧思,帶給我輕鬆的心情;我喜歡你的嬌弱依賴,讓我能夠為你張開雙臂,守護你的一切;我喜歡你的優雅淺笑,讓我感到心動、眷戀……」

  「阿翔……」他的告白撼動了她的心,瑩瑩美眸泛著一層晶透水光。

  「噓,聽我說完。阿雪,我愛你。」

  「喔,阿翔,我也愛你——」聽完他最後一句愛語,她突然衝動的把身子貼靠著他的胸膛,心底浮現的情意驀然變得清晰。

  原來在不知不覺中,她的心中全都是他。

  「阿雪,嫁給我吧!」

  「嗯,我考慮考慮。」如願聽到他的求婚,她綻開幸福的笑臉,發亮的臉蛋卻故意拿喬的抬高,不肯直接應允。

  「還考慮?要是錯過了我,你就不要後悔。」任由她像個女王般的耍高效,他圈住她整個身子,感覺兩人身軀的契合。

  「那應該是我要對你說的話……」美麗的鳳眼撞進他深邃的黑眸,一時被迷去了心神,只能傻傻的看著他。

  「我要吻你——」輕輕勾唇,你字一落,他已經抬起她的下巴,準確堵住他前幾天就很想品嚐的粉嫩櫻唇。

  「阿雪,你的唇好香好甜哪……」他輕喃,從輕啄到深吻,兩人周圍的溫度開始節節高昇,熱得像是要把他們融為一體。

  「唔……」杜雪冰似乎也不甘示弱,兩唇略分,喘息過後,她勾起一抹嫵媚至極的微笑,自動送上丁香小舌,有模有樣的學習他之前極具侵略性的吻,和他繼續糾纏。

  「喔,阿雪,你這個小妖女。」

  薛沐翔樂意之至的接下她的戰帖,更反客為主的汲取她口中所有甜蜜津液,讓她整個身子像被抽取了所有精力般,只能軟軟的掛在他的身上。

  待他稍稍覺得饜足,杜雪冰的唇已經又紅又腫,美麗的眼兒淨是氤氳的情慾,讓她在優雅氣質外,更增添一絲嫵媚風貌。

  「阿雪,你好美,美到我好想一口把你吃掉。」

  「阿翔,我很樂意被你吃掉,只可惜地點不對。」被親吻挑起的身體熱度依然沒退,她把妝染上美麗紅暈的臉蛋,貼在他的胸口,傾聽著他和她一樣急促的心跳,低低述說。

  「該死。」他突然咒罵出聲,卻引來她明顯愉悅的笑聲。

  「阿雪,你笑什麼?」

  「笑我有這麼大的魅力,可以勾引你呀!」她如輕盈的蝴蝶般,笑靨燦爛的翩翩飛離他的懷抱,一方面也是藉此平息兩人身體的火熱。「誰叫你是一個小妖女呢!」他搖頭苦笑,向來引以為效的自制力竟因為一個簡單的吻而失控。

  「嘻嘻,我就當這是你對我最大的稱讚羅!」她笑顏如花,眼角、眉梢都是笑意。

  「阿雪,我的小妖女,我們回家吧。」他伸出手,重新把飛離的人兒納入收攏的掌心,感受她在身邊的那抹滿足。

  「嗯,我們回家。」她伸出手,緊緊的和他的大手五指交握,跟著他走向溫暖的家。

  一個禮拜後,翔傲集團的總裁辦公室外,正站著兩個不該出現在這的人,偏偏其中一人的身份又是大有來頭,讓總裁秘書擋也不是,不擋也不是。

  「阿翔,我們來這作啥?參觀你的公司嗎?」

  兩人之一的杜雪冰,先是漾著一抹輕淺笑意向不知所措的總裁秘書輕點點頭,然後才轉向身旁洋溢著從容自信的男人,發出不解的疑問。

  今天一早吃完早餐,和吳芸打聲招呼後,他就拉著她出門,直到來到目的地,搭乘主管專用電梯來到總裁辦公室,她才知道他們到了翔傲集團。

  但,不知意圖為何?

  「不,我是受邀而來的。」薛沐翔嘴角冷冷勾勒,眼中閃過一絲精光,簡單說明。

  「那我來幹嘛?插花嗎?」杜雪冰唇兒彎彎,故意說笑,但看著他神情那抹冷然,隱約猜到事情應該是跟翔傲集團現在掌控大權的人有關。

  「我只是想要你陪在我身邊。」薛沐翔握著她的手,眉宇間出現一片溫柔。

  他仍記掛著杜容博對阿雪的不公,所以他想讓阿雪知道。他設計的最後一場局,更要讓短視近利的人知道,要讓他垮臺,並不是那麼容易的事。

  「呵,阿翔,我怎麼突然覺得你的嘴越來越甜了?」

  「不好嗎?」「好,當然好羅。」她綻開一抹笑花,甜甜嗔道。

  薛沐翔見狀,也微微勾起一抹寵溺的笑,拉著她的手,就要敲門進入總裁辦公室。

  「總經理,代理總裁和銀行團代表黃先生,正在辦公室談話,您可不可以先等一下?」總裁秘書看他們不經通報就要闖入,只好硬著頭皮擋在他們面前。

  「總經理,要不我先幫您通知代理總裁一聲好嗎?」

  「沈秘書,你不用那麼緊張,我說過我今天是受邀前來的。」薛沐翔嘴邊笑意不變,平淡的口吻卻帶著不容人抗拒的威勢。

  「是,總經理您請。」沈秘書一時被懾住,必恭必敬的替他們開門。門一開,一聲斥責隨之而來——

  「沈秘書,你搞什麼鬼?我不是說過,任何人都不准打擾我和黃先生的談話嗎?」

  沈秘書這才意識到她剛做了什麼事。

  「代理總裁,總經理說,他是受邀前來的……」沈秘書就站在辦公室門外,手足無措的說明。

  「沈秘書,你先下去做你的事。」不待她說完,薛沐翔大手一揮,讓無辜挨罵的沈秘書,遠離這個即將成為暴風圈的辦公室。

  「是,總經理,我先告退了。」沈秘書一愣,恭敬的一彎身,快手快腳的把辦公室大門關上,壓根不敢多逗留。

  「沈……賢侄,你不好好待在家裡,跑來公司做什麼?」古霸天看沈秘書竟聽從現在沒有任何職權的薛沐翔的命令,臉色顯得有些難看。

  「是我請薛總經理來的。」一旁不吭聲的黃耀生突然開口。

  他是借貸資金給翔傲集團的銀行執行長,也是這次想抽翔傲集團銀根的總代表。

  「黃先生?」聞言,古霸天的臉變得更加難看。「現在翔傲集團都是由我做主,黃先生,請問你邀請他來參加這次會談做什麼?」

  「我自然有我的用意。」黃耀生神色不變,甚至邀請薛沐翔坐到他身旁。杜雪冰見狀,聰明的知道這時沒她的事,她悄悄掙脫兩人交握的雙手,乖巧的站到薛沐翔右後方。

  薛沐翔體貼的朝杜雪冰投去一笑,而後轉頭從容大方的坐下。

  「代理總裁,黃先生邀請我來參加這次會談,當然有一定的必要性,等下,我就會仔細說明,代理總裁,你不必這麼心急。」

  「黃先生,他只是一個被暫停職務的總經理,這次我們見面,主要討論的是有關銀行團抽銀根的問題,你叫他來,我實在想不到有什麼必要性?」

  古霸天故意忽略薛沐翔的存在,對董耀生說話的口吻有些咄咄逼人,但在場的三人臉上依然輕鬆自在。

  「古霸天,如果我說你現在能成功掌控大權,都是我和媽一手設計的,你覺得我的到來還是不存有一絲必要性嗎?」薛沐翔和黃耀生交換了一個眼神後,由薛沐翔開口。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古霸天神色一動,「黃先生——銀行團根本沒有要對公司抽銀根,對不對?」他看向黃耀生一副局外人的模樣,驚疑的低吼。

  「沒錯。」黃耀生給了一個肯定答案。

  「你……你們……」古霸天瞠大雙眼,想不到他籌畫這麼久,到頭來竟完全被算計。

  怪不得……怪不得表面強硬的銀行團,說要抽銀根抽到現在,只是不間斷的派代表來表達意見,卻沒有絲毫動作。

  「古霸天,之前我尊敬你是爸爸的結拜兄弟,但沒想到你早就在覬覦翔傲,這由爸爸一手打下的天下,甚至想把我們母子趕出公司——」薛沐翔冷哼一聲,眼底淨是不屑。

  「你表面像是對公司的事沒興趣,呈現半退休的狀態,私底下,你卻頻頻和一些老股東接觸,誘哄他們一個個把手中的股份賣你……」他一頓,銳利的視線直勾勾的盯著他。

  「你也收買了公司底下的採購部員工,故意對公司合作廠商找麻煩,另一邊,你更在負責生產的下游工廠,煽動工廠員工罷工、調薪……古霸天,你還要我說得再詳細一點嗎?」

  「你說這話有什麼證據?」古霸天額上冷汗直流,卻仍強自鎮定。「證據?我會讓你心服口服認罪的。」薛沐翔早就料到他會這樣問,「阿雪,幫我把這卷錄影帶拿到電視那播放。」

  「那是什麼?」古霸天心中閃過一絲不好的預感。

  「你等下看不就知道了。」薛沐翔嘴角微勾,等杜雪冰開啟畫面。他的自信從容和古霸天冷汗涔涔的狼狽,成了對比。

  那影片中錄製的,竟是古霸天曾收買、合作過的人的自白,所有指控都指向古霸天這個幕後指使者……

  「這怎麼可能?這怎麼可能……」古霸天的瞳孔驀地放大又收縮,口中喃喃自語,整個人更是軟軟的癱在地板——

  「你還有什麼話說?」薛沐翔冷冷道。

  「我輸了……是我輸了……」但古霸天只是跪在地上,低頭無神的自語。薛沐翔見狀,只是搖了搖頭,越過他,走到辦公桌旁,按下按鍵。「沈秘書,請叫警衛上來一趟……」

  「薛總小心——」薛沐翔的話剛落,黃耀生突然大吼。

  因為看似頹喪的古霸天突然眼露凶光,一把抓起辦公桌上的拆信刀,就刺向毫無防備的薛沐翔。

  聞聲,薛沐翔反應迅速的抓起電話擋在身前,但他快,另一道身影更快的衝向他和古霸天之間,乾淨俐落的送了古霸天一記過肩摔,當場讓古霸天昏厥倒地。

  「阿雪?」薛沐翔不敢相信的眨了眨雙眼。

  「阿翔,你沒事吧?」杜雪冰回眸,臉上依舊掛著淡淡的微笑,她拍拍身上沒沾染上多少的灰塵,她還是那個從頭到尾都優雅自若的美人兒。「沒事,我沒事。」薛沐翔把防身的電話放回原位,下意識的搖搖頭,雙眼仍盯著她的笑臉瞧。

  「呵呵,薛總,你的女伴還真是出人意料呀!」黃耀生打趣的嗓音喚回他的失神。

  「是啊,我也沒想到。」

  說話間,警衛趕到總裁辦公室,把圖行兇殺人的古霸天帶走。

  黃耀生也在事情告一段落後告辭離開,偌大的辦公室就只剩他們兩人。

第七章

  「事情結束了?」

  杜雪冰陪著他坐在沙發上,輕聲道,臉上沒有多餘的驚訝表情。

  「是啊,結束了。」薛沐翔輕鬆一笑。「只是沒想到古霸天最後竟然會對我起了殺機……但阿雪,你也很令我意外。」不只是她剛救他的俐落身手,還有她臉上得知所有事情經過後的平靜。

  「我單身一人住在國外那麼久,學點女子防身術來保護自己,應該不是很奇怪的事吧!」

  「不奇怪,只是沒想到。」

  一個看來柔柔弱弱的女人,突然英勇的送了壞人一個過肩摔,任誰都會以為自己眼睛花了。

  「呵呵,阿翔,怎麼,你怕啦?」眸中精芒一轉,她淺笑吟吟的勾住他的手臂。「知道我不是你想像中那樣嬌弱的人,你後侮喜歡上我了嗎?」噘起的紅唇嬌媚的在他耳旁吹氣。

  「沒有。」

  「真的沒有?難道你不怕改天我拿這門防身功夫對付你嗎?」她伸手勾住他的脖子,提問道。

  「我為什麼要怕?」

  他臉上帶著笑,一片從容自信。「你可是我未來的老婆,我只會寵你、愛你,我又怎麼會怕你把防身的功夫用到我身上呢?」

  這是他對自己的信心,也是他對她的承諾。

  「相反的,我很高興你有一套保護自己的方法,不過以後有我在你身邊,我想你應該沒什麼機會用到這門防身功夫了。」

  「我知道了。」

  或許是他的解釋取悅了她,或許是知道她在他心.中占的份量,她陡然綻開一抹絕美笑靨,下一秒,她嘟起紅唇,在他訝異的眼中送上香吻。

  「阿雪,你在誘惑我嗎?」他雙手一攬,鎖定她,不讓懷裡的女人撩撥了他之後,就無事般的退離開來。

  「如果我說,是呢?」她也不掙扎,只是抬起美麗的臉蛋,吐氣如蘭的伸手撫摸他帥勁的臉龐。

  「那我就不准你半途而廢。」話落,他將她放在他臉上的手抓離,他的唇也跟著覆上她的。

  不若她剛剛輕輕的碰觸,他唇舌並用,吻技高超的挑逗她,誘引她主動回應。

  「阿翔……」沉迷於口沫相濡的暈眩感覺,杜雪冰只能無力的把手勾在他的脖子後,讓他的身體支撐住她的。

  「阿雪,我想要你,你呢?」稍稍退離糾纏的唇瓣,曖昧的氣息伴隨著令人臉紅心跳的一幕,飆升到最高點。

  「我也要你。」她近乎失神的回應。

  獲得杜雪冰的首肯,薛沐翔二話不說,一把將她打橫抱起,嘴角噙著一抹邪魅微笑,眼底卻是滿溢的情感。

  「阿翔?」

  身子突然懸空,讓她反射性的抓緊他的衣服。

  「別怕,有我在,我不會傷害你的……」他開口安撫,低低的嗓音帶著蠱惑人心的魔力。  

  說話問,他前進的腳步不變,直到進到辦公室後頭的休息室,直到把她輕柔的放在舒適的床上。

  一頭黑色長髮披散在白色床單上,長髮主人那姣好的瓜子臉蛋此時也染上淡淡的粉色薄暈,一副秀色可餐的模樣。

  「阿雪,你好美{」薛沐翔俯身,忘情的低喃。

  「阿翔,你別這樣大剌剌的一直盯著我看嘛!」杜雪冰則是在意識到等下會發生的事後,一抹羞澀纏繞著她的心。

  「但我就是想看你,就算地老天荒,我還是想一直看著你」」他撩起她一束髮絲,感受長髮在他手心的柔膩滑順,而後,低頭親吻手中撩起的黑髮,眸中流露出濃烈的情感。

  「阿翔——」芳心抖顫,她下意識的回視他,卻不自覺的陷入他眼中宛若無邊際的黑色深淵。

  「我在這,親愛的。」他傾身,一手撐在床鋪,一手拉著她的小手來到他的胸口。「你感受到我了嗎?你摸,我這激烈的心跳就是為你而跳的。」

  「嗯。」感受到他胸口激烈的心跳,再想到她同樣急促的心跳頻率,她乖乖點頭,臉上薄暈霎時加深許多。

  「乖阿雪,你真可愛……」

  她的柔順、羞赧,刺激了他想愛她的心,他低笑出聲,眸中隱約燃燒著熾熱火花。

  兩人的衣服也不知何時開始,一件件的從身上消失,逐漸裸露的他們,全都沉浸在摸索彼此的樂趣中,直至躍上歡愉的天堂……

  裝潢簡單的休息室中,薛沐翔已經半坐起身,在杜雪冰張開眼前,不知看了她的睡臉多久。

  「阿翔,你不累嗎?」她揉揉惺忪的睡眼,撒嬌的把身子窩進他的胸膛,汲取那帶給她心安的溫暖氣息。

  「不累。」

  薛沐翔回答,眸中淨是一片寵愛。

  「是喔,你的體力真好,哪像我,我覺得我全身都快散了一樣,又酸又疼。」她噘著小嘴,抱怨的嬌嗔。

  「那是因為你的身體很美,美到讓我愛不釋手。」他輕輕撩起她美麗的長髮,低喃道。也是因為如此,才會讓他不顧她初嘗人事,不知節制的要了她好幾回。

  「嘻嘻,阿翔你的身體真的很好看,肌肉結實卻不過度發達,也不像一般上班族那白斬雞似的瘦弱身材,怪不得我看了那麼多男人的身體,就你的最讓我感到滿意,讓人垂涎。」

  她雙手環住他精瘦的腰,小臉在他結實、有彈性的暖暖胸膛上,不住磨蹭。

  「男人的身體?你去哪看的?」眸底的寵溺在聽聞她看過很多男人身體時,閃過一絲嫉妒怒火。

  「嘻,阿翔你在吃醋喔!」杜雪冰昧著眼,故意在他光裸的胸膛上畫圈圈。 

  「誰在吃醋?」身體一,他死不承認。 

  「喔,不承認,那就是說你不吃醋羅?既然你不吃醋,那我好像就不必要多作解釋了對吧?」打個小小的呵欠,她眸底閃過一絲狡黠。

  「阿雪——」

  「好了,不逗你了,我給你一個提示吧!阿翔,我的工作是什麼?」

  「服裝設計師……」答案一出,他頓時恍然大悟。「阿雪,你故意說得曖昧不清的誘導我?」受到捉弄的他故意伸出魔掌,在她胳肢窩呵著癢。

  「嘻嘻,這叫有樣學樣。」她笑著,伸出手極力阻擋他伸過來的大手。

  「誰?誰做榜樣帶壞了你?」

  「阿翔,就是你啊!」她突然湊近他的臉,呼著馨香熱氣,無辜道。

  「我?很好,那我就來驗收看看,你到底在床上學了多少本事?」他故意笑得一臉邪惡,抽走她用來遮住身子的被子,一場男女大戰在女人嬌媚的呻吟中展開。

  薛沐翔突然變得很忙,忙到讓杜雪冰懷疑,她會不會變成慾求不滿的怨婦?

  唉……是不是付出的感情越多,她對他的依賴性就越重呢?

  記得她還沒沾染上感情事時,她是十分享受一人生活的,現在,她卻怎麼想不起她以前自己一人時是怎麼.生活的?

  她知道,翔傲集團在設局成功清除古霸天為首的一夥人,加上吳芸在股東會上宣佈退休,把總裁位置交給他後,所有的事他都必須要重新檢視,重新調整人事……他變得忙碌是一定的,只是她心底仍不免感到一絲埋怨。

  同住在一個屋簷下,這兩個禮拜他們見面的次數卻屈指可數,就算見面,也說不了幾句話,因為他回到家的時間多是半夜兩、三點,想說話,看著他憔悴的臉龐,她也不捨得拖著他聊天。

  就算他有幾天是早點回家,大部分她都是被他拐到床上大戰三百回合,然後他就沉沉的睡去,一大早醒來,他早就去公司上班,壓根沒有談話的時間,一點也看不出他們是熱戀中的男女朋友。

  曾經她以為他和其他膚淺的男人一樣,得到她的身體後,對她的感情就不屑一顧:但在他主動招開記者說明會,說明翔傲集團重回薛家人手上一事,進而引起杜容博回頭糾纏她,他依然如保護神般守護著她時,她就不禁對他這陣子的行為感到一絲混亂。

  或許是她被家人忽視太久,讓她對愛懷著極重的不信任,好不容易得到一份專屬於她的愛情,她只能惶惶恐恐的纏在他身邊,確保他的愛是真的。  

  畢竟就連親情都不能相信了,對愛情,她又能抱著幾分信任呢?

  但……她是不是太過小題大作?因為阿翔又不是故意要冷落她,他是為了工作啊——

  唉……杜雪冰呀杜雪冰,你的冷靜理智跑哪去了?既然選擇愛他,就該多點信任給他,畢竟他不是她無良心的家人……

  杜雪冰一手拿著色鉛筆,一手拿著素描簿,隨著腦袋無邊際的亂想,拿筆的手也無意識的在簿子上塗畫,很快的,一個個容貌清晰卻表情各異的男人輪廓在素描本上逐漸成型。

  「阿雪,你怎麼了?怎麼一個人待在客廳發呆?」吳芸和藹的嗓音突地從她身後傳來。

  「啊,薛媽媽。」回首看見人,她把素描簿合上,勉強勾起一抹笑,乖巧的叫人。打從她搬到薛家後,她對吳芸的稱呼也變得更加親暱。

  「阿雪,薛媽媽問你,你是不是對阿翔這陣子忽略了你而感到難過?」

  吳芸坐在她對面的沙發,在她合上素描簿前,銳利的雙眼迅速掃過其中的塗鴉,知道她整顆心都在自家兒子身上,淡淡笑意閃過眼底,但她只是不動聲色的詢問。

  「嗯。」杜雪冰面對吳芸關心的臉孔,悄悄吐了口氣,坦承道。

  「阿雪,我相信我那笨兒子只是太忙了,他不是故意要冷落你的。」兒子是她生的,她知道他心底只有阿雪一人。

  「薛媽媽,我知道,阿翔剛接下總裁的職位,他要忙著重新整頓公司,我不該抱怨他冷落了我才對,可是他什麼話都不跟我說,和我們當朋友時完全不同,我在想,我是不是不應該跨越朋友的界線,和他成為情人?」杜雪冰像個渴望獲得撫慰的女兒,一古腦的把心事說給吳芸聽。

  自從確定了彼此的愛意,原本他工作再忙都會偷空傳愛的簡訊給她的舉動也都沒了,他們的關係似乎有些變了……

  「傻孩子,你怎麼會這麼想?」聽出她語氣中似乎有退卻的心思,吳芸感到一絲緊張,立刻改坐到她身旁,畢竟阿雪可是她心目中最好的兒媳婦。

  「薛媽媽問你,你還愛阿翔嗎?」

  聞言,杜雪冰臉上先是染上淡淡紅暈,像首低垂,而後她抬起頭,美麗的眼中淨是堅定神色的朝吳芸點頭,「嗯。」

  「既然你愛他,你就不應該輕易放棄,阿翔什麼話都不說,那你就主動點開口問他,我相信你一問,他一定會把什麼心底事都跟你說的。」  

  吳芸鬆了口氣的勸慰。  

  「人的一生中,能遇到一個自己真心愛的人,是很難得的際遇,而兩人的親近,或多或少都會出現盲點,那是因為彼此之間的距離太近了……」

  是嗎?她不懂他,甚至變得有些患得患失,不像原本的她,都是因為她和他的距離太近?

  「但距離近,就表示你們把彼此放在心上,視對方為第一位,既然阿雪你有這樣的緣分,為了不讓你日後後悔,你更應該好好把握這段真愛,把問題攤開,好好溝通。」  

  「薛媽媽……」

  「阿雪,薛媽媽不是為我的兒子說話,薛媽媽也是為了你。」

  她頓了下,續道:「薛媽媽很喜歡你,也希望你能當我的兒媳婦,但這一切決定權都在你的手上。對你和阿翔的感情,看你是要因為踟躕而退卻;或是積極追求,讓你自己不後悔……」她抓過她的手,語重心長道。

  「薛媽媽,謝謝你,我知道我該怎麼做了。」杜雪冰咀嚼著吳芸的話,突然豁然開朗,美麗的笑花第一時間佔據她上揚的嘴角。

  她會愛上阿翔,絕大部分是因為她和他的思想接近,她很享受和他在一起輕鬆愜意的感覺,所以,她該勇於追求她想要的幸福。

  現在他們之間的感情產生了問題,她這時該做的是面對問題,而非一味的安於現狀。

  「乖孩子,你想通了就好。」看著她的笑臉,吳芸也很欣慰,心底在想,或許她也該找個時間和兒子好好談談了。

  早過了五點下班時間,但在翔傲集團的總裁辦公室中,薛沐翔卻站在窗口前,靜靜地看著公司樓下的車水馬龍。

  在處理完古霸天之事,他重新掌握公司大權後,開始重整有關公司的人事,和一些相關的合作廠商、業務文件……

  而他想在最短的時間內,將這一切都處理好,所以這兩個禮拜,他才會忙得都快不像人了。

  在接到吳芸打來的電話後,他猛然驚醒他犯了一個錯誤——他一直把阿雪瞭解他的想法視為理所當然,完全忘了,有些事他不說,阿雪哪可能會知道他在想什麼!

  這兩個禮拜的忙碌,也讓他忽略了阿雪眼中隱藏的失落情緒,他什麼話都沒說,卻無端冷落了她,她一定感到很傷心、很疑惑……

  他愛她,偏偏就是這份自以為是的愛,讓他不小心傷了她……

  啊……他真是個大笨蛋!

  叩叩……敲門聲突然在靜寂的空間響起,喚回他的失神,但不待他出聲,辦公室的大門已經被人打開,露出一張美麗的臉蛋。

  「阿雪?你怎麼會來?」薛沐翔轉頭看見來人,訝異的嗓音也在同時發出。才想著她,沒想到她下一秒就出現在他面前。

  眸中的訝異頓時轉化成歉意的深情,他急急走向她。

  有很多話他想告訴她,偏偏真的看見她時,他卻不知從何說起,只是貪婪的望著她美麗的容顏。

  「因為你太忙了,我只好勤勞點,自己跑來公司找你羅。」嘴角噙著一抹柔和微笑的杜雪冰簡單說道。

  「你吃飯了嗎?她主動握住他遞過來的大掌,溫暖的掌心似乎也暖和了她不斷猜測的心。  

  「還沒。」  

  「我就知道,所以我從家裡裝了、兩個便當來陪你吃飯。」她舉高手上的塑膠袋,甜甜一笑。

  既然他一天有十幾個小時待在公司.那她就主動來公司陪在他身邊,即使只是看著他忙碌的辦公,她也高興。

  「……謝謝。」看著她的笑臉,他發覺原來他很想念她這一張宜嗔宜喜的美麗臉蛋。

  「不客氣,吃飯吧!」

  發覺他近乎貪婪的視線,她唇角上揚弧度更加擴大,和他一起坐到沙發上。

  一打開便當盒,薛沐翔赫然發現,便當中的菜色都是他喜歡吃的菜,心底突然湧上一絲感動。

  「阿雪……對不起……」

  一聲道歉下意識的從他口中吐出。

  「……阿翔,我辛苦的替你送便當來公司,不是要聽你說對不起,而是想跟你吃頓美味的晚餐的。」杜雪冰偏頭盯著他飽含歉意的眸子,慧黠的視線掠過,她臉上突然漾出一抹笑,一副兩人沒發生過任何事的模樣。

  看著他深情依舊,她好像突然瞭解了他的心,對這段時間他的忙碌、他的冷落,似乎也跟著釋懷。 

  「不,我還是要跟你說聲對不起。是我太自以為是,以為就算我什麼都不說,你依然會瞭解我在想什麼。」

  薛沐翔緊握著她的小手,「我該跟你說清楚,我這一陣子的忙碌,是為了讓我們之後有更多相處的時間。」

  「不,我也有錯,或許是因為我的家庭,讓我對愛太沒有安全感,才會以為你要了我的身、我的心,就不想負擔我的感情。」聽到他坦白的言語,她輕輕把頭靠在他的肩胛,一層淚霧抹上她的眼。

  「阿雪,我怎麼可能不要你的感情,你是第一個闖進我心扉的女人,就算你不肯釋放你的感情,我依然不會輕易放走你,因為你是我一個人的,這一輩子,我都不會放手。」

  「真的?」她真的可以對他的愛投入她所有的信任,不須擔心他會背叛她的愛?

  「當然是真的。」他以指腹輕柔的抹去她悄悄滑落的淚珠,眸中裝載的淨是他的深情。

  「阿翔,你要記得你說過的話喔!」淚眼依舊,但她臉上卻突然漾起一抹嬌艷無比的笑,似是所有的不安在這一刻都釋懷了。

  「我會記得牢牢的,我親愛的老婆。」清晰捕捉到她心思的變化,他在她臉上偷得一吻,笑得像個獲得寶貝玩具的大男孩。

  「貧嘴。好了,我們吃飯吧,這可是廚娘精心為你準備的,要替你把這陣子因為忙碌而變瘦的身子好好補一補。」

  「好。」

  這一頓飯吃下來,他們兩人回到交往之初時的無話不談,說說笑笑,親密不己。

第八章

  「阿翔,你要休息了嗎?」杜雪冰拿著從家中裝來的便當,笑意吟吟的對埋首在公文堆中的男人道。

  「阿雪,你來啦?」聞聲,薛沐翔抬頭,整個身子懶懶的癱在辦公椅後,嘴角噙著一抹愉悅笑意說道。

  或許是為了補回之前他們短少的相處時間,杜雪冰開始在中午時分帶便當來陪他共進午餐。

  午餐過後,她大部分是把素描本攤開,對著忙碌工作的薛沐翔,拿著色筆開始描繪。

  「是呀,已經中午了,大忙人,該吃飯了。」放下手中的便當,她走到他身後,小手在他僵硬的頸背垂打、揉捏著,試圖為他舒緩血路。

  「我知道了。」他伸手往後握著她忙碌的小手,轉身用力一拉,把她馨香身子抱滿懷,一顆頭顱在她脖子旁嗅呀嗅的。

  「阿雪,你的身子好香,怎麼辦?我現在比較想吃你耶。」

  「你在胡說些什麼?我身上哪裡香啦?要說香味,應該是放在桌上的便當的香氣吧!」她推推他一直湊到她臉前的大頭,不是很想掙扎的窩在他懷裡。

  「我說的不是飯菜香,而是從你身上發出的淡淡幽香,讓人聞了都止不住的心猿意馬——」

  「哪有?我身上哪有什麼香味?」她抬起自由的手,湊到鼻端聞,就聞不出有什麼香味。

  「你聞不到,但我卻聞得一清二楚,說,阿雪,你是不是故意來誘惑我的?」他惡人先告狀,指控的嗓音卻輕柔得叫人快軟了骨頭。 

  「阿翔,你別亂說,我才沒有要誘惑你。」她臉一紅,縮著被他口中呼出的熱氣搞到酥癢癢的脖子,小嘴微噘的啐道。

  「我說的是實話,不然我怎麼會被你迷去了心神,直想把你一口一口的吃下肚?」他稍一用力,讓她整個身子更加貼近他,說話的氣息無一不是撲在她紅磁的臉蛋上。

  「阿翔,我餓了,難道你不餓嗎?」她故意忽略他話中意思,低頭避開他深情專注的視線,轉移話題,但她臉上的紅暈卻不可遏止的加深。

  「餓。」他眼中閃過一絲邪魅,故意啃咬著她皙的脖子。

  「既然你也餓了,你還不放開我?我又不是食物。」她又羞又氣的伸手護住被咬的脖子,想逃離他,偏偏敵不過他圈住她的力道。  

  「就我來說。你也是我的『食物』,而且是最頂級的大餐。」

  「但是我這個『食物』,應該餵不飽我們兩人飢腸輔輔的胃吧!」她是來陪吃的,可不是想充當他的「食物」。

  「但餵得飽我飢渴的慾望。」他壓低的性感嗓音,帶著魔魅的誘惑,在她耳邊不斷吹拂著。

  「阿翔,別鬧了,都已經十二點半了,該吃中飯了。」

  「我正在吃啊。」笑聲低低的迴盪,熱燙的唇瓣更惡意的合住她小巧的耳垂,吸吮啃咬著,逗得她全身溫度也開始失控的爬升。

  「阿翔……」身子微顫,她輕輕呢喃叫喚,理智似乎就要在他勾引的魔力下迷失。

  叩叩……偏偏敲門聲選在此刻不識相地響起,喚醒了她的神志。

  「阿翔,有人敲門。」

  「不要理他。」薛沐翔眸底掠過一抹不悅,決定忽略外頭敲門』的人,因為現在是他的「吃飯」時間。

  叩叩……

  但敲門的人極有耐性,一次沒得到回應,就來第二次、第三次……

  「阿翔,說不定是有很緊急的公事——」

  「該死。」他懊惱的低咒出聲,終於放開了對她的禁錮,等到兩人儀容略整理了下才道:「進來。」

  「總裁……」

  「沈秘書,你最好要有足夠的理由,說明你為何在午休時間還跑來打擾我。」慾求不滿的人火氣特大。

  「總裁,原本預定下午兩點,要和廣達食品的楊董事長商談合作內容,但楊董事長的秘書剛才臨時打電話來說,希望把商談提前到下午一點,所以我來請示總裁的意見。」

  沈秘書悄悄瞥了一眼站在總裁身後含笑的優雅美人,再轉回總裁那一臉難看的臉色,她有些心驚膽跳的快速匯報。

  聞言,薛沐翔先閉上眼,再度張開眼後,又回復他一貫公事公辦的嚴肅威嚴。

  「沒問題,就下午一點,沈秘書,請你先把雙方之前協商的合作契約書準備好。」

  「是,如果總裁沒事交代的話,我先出去了。」意識到她剛可能破壞了總裁的好事,沈秘書只想快些逃離辦公室。

  「嗯。」

  「阿翔,辛苦了。」等到沈秘書退出辦公室,杜雪冰才向前輕撫著他那張即使皺眉仍然好看的臉。

  「你不要以為你逃過一劫了,等到晚上……你就知道我的厲害了。」瞥見她的笑臉,他故作兇惡的輕捏她挺俏的鼻頭。

  「嘻嘻,但那也是晚上的事呀!」何況她也不怕他。「好了,現在你只剩不到二十分鐘的時間,可以吃飯了吧!」

  「可以,親愛的管家婆。」快速的在她唇上奪得一吻,他帶著笑聲,心甘情願的吃飯去。

  杜雪冰先是一愣,而後漾起一抹幸福的微笑,也乖乖的坐到沙發上,吃飯羅。

  「結婚……」

  一個坐在辦公桌後的男人,看似認真盯著眼前的公文內容,但仔細一瞧,他的注意力壓根不在公文上頭,而從他嘴中此時喃念的字眼聽來,就知道男人的心思,早已從公文身上飄到十萬八千里。

  坐在辦公桌後一上午,但真正解決的公事卻沒有幾件,因為男人腦海裡想的,都是之前吳芸找他談的話題。

  吳芸問他什麼時候要把阿雪娶進門?

  他也很想早些把阿雪定下來,但他婚早就求了,是阿雪遲遲不點頭啊!

  還是他應該再求一次婚,鄭重點的求婚?

  「總裁,您今天中午要吃什麼?」一道女聲引起他的注意,但一看見來人,他臉上的失望表情不自覺的閃過。

  「沈秘書,你怎麼忘了敲門?」因為不敲門是阿雪的權利。

  「總裁,我有敲,只是您沒聽到……」沈秘書委屈的小聲辯駁。

  「那你進來做什麼?」他伸手耙了耙頭髮,語氣有著不耐。

  「總裁,今天杜小姐沒送便當來,我是來問您中午要吃什麼?」她可是個盡責的下屬耶,遑論杜小姐也親自托她要記得幫總裁買午餐。

  「都行。」他淡淡的答道。看見是沈秘書來問他中午要吃什麼,他才想起今天阿雪向他說過,她和朋友有約,不能到公司陪他吃飯。

  「那排骨便當行嗎?」沈秘書小心翼翼的觀察他的表情,深怕一不小心踩到地雷。

  「隨便!沒事不要來煩我。」

  「我知道了,總裁,我先出去了。」說完,沈秘書急忙腳底抹油,溜之大吉。

  又剩一個人的薛沐翔,嗅著充滿阿雪身上茉莉花香的辦公室,早已沒了心思工作。

  他改站到窗口旁,思緒翻轉,就連沈秘書把買來的便當放到桌上,他都不知不覺。

  等他回神,便當都快冷了。

  他搖頭一笑,決定趁阿雪不在時,蹺班去買戒指,兩點半再繞到雲揚飯店和約好的客戶碰面,然後直接下班回家,給阿雪一個難忘且浪漫的求婚。

  薛沐翔計劃好一切,上揚的嘴角充滿自信,拿起辦公椅背上的西裝外套,向秘書交代一聲後,人就踏出公司。

  結束和兩個死黨的午餐聚會,時間已近兩點,杜雪冰在接到一通電話後,原本要到公司找薛沐翔的腳步一轉,改到「雲揚飯店」的大廳找人。

  「Ada,我在這。」棕髮褐眸的外國男人,眼尖的看到剛走進飯店大廳的杜雪冰,以一口道地的英文喚道。

  「文迪,真的是你,你怎麼會來台灣?」杜雪冰踩著優雅的步伐接近朝她揮手的外國男人,臉上帶出一抹輕淺笑意,以同樣流利的英文問道。

  「年底的秀只剩不到兩個月時間,我是來向你報告工作室目前的進度,和問問你的設計圖稿準備得怎樣?」

  文迪高興的抱了她一下,隨即退開,一副公事公辦的說話模樣,只有眼底藏著說不出的柔情。

  「呵,我就知道把工作室交給你們處理準沒錯。」她揚起一抹信任的微笑,眸底有著不同於嬌弱外表的精芒。

  「工作室的大小事,我們幾個夥伴都可以處理,但有關Ada的設計圖稿,就只有你一人可以勝任,Ada,你什麼時候才要回法國?」

  「這個……我還沒決定。」

  「為什麼?你在台灣還有什麼事情還沒處理完嗎?」他聞言先是皺眉,而後再舒展開來。

  「嗯,還有一些私事,如果有可能的話,我想,我會在台灣定居。」說這話時,她眼角、眉梢,甚至微揚的嘴角,都染上一層淡淡的幸福色彩。

  「……」見狀,高出她一個頭的文迪,陡然感到口中淨是苦澀的滋味,「Ada,你……」

  「嗯?」

  「不。」想說話,卻又不知該說什麼:想詢問,卻又不敢發問,或許他是不想讓殘酷的事實,剝除他心底最後一絲希望。

  移開逗留在她身上的視線,他這才注意到大廳來往客人對他們兩人好奇的注目,提出建議。「Ada,這裡人太多了,我想我們還是先到房間再聊吧!」

  「也好。」

  「走吧。」他帶著她前往他暫時下榻的飯店房間,想著心事的他,一路無語。

  回到飯店房間,他回復平靜,專心對她報告有關工作室目前的狀況,期間,不牽扯到任何私事。

  在杜雪冰到洗手間,兩人談話暫告一段落時,房門外卻傳來敲門聲。

  「誰?」文迪起身,打開房門,只是他才剛拉開一小個縫隙,房外的男人已經用力一推,踏進房間。

  「先生,你是誰?」文迪仗著他比一般人高大健壯的體格,閃身擋在衝進房的男人面前。

  「阿雪呢?」男人是薛沐翔,他這時表面看似平靜,但說話的語氣卻不時逸出他極力壓下的火氣。

  他想相信阿雪,只是一看到阿雪笑著和一個男人相擁,更相偕到飯店開房間,而且是在他挑好戒指,準備安排一場浪漫的求婚儀式時,他的理智已經發揮不了什麼作用。

  「先生,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麼,請你出去,不然我要叫人趕你走了。」  

  雖然文迪看得出來,眼前的男人火氣很大,但聽到他不曾涉獵過的中文,他是鴨子聽雷——聽不懂。

  「我說阿雪人呢?阿雪,杜雪冰她人是不是在這?」一時忽略站在他面前的是一個外國人,薛沐翔隨即改以英文發問。

  「杜雪冰?啊,你說的是Ada吧,Ada她現在人在洗手間……」聽過Ada中文名字的羅馬拼音,文迪恍然大悟的說道。

  只是他話還沒說完,薛沐翔挾帶嫉妒怒火的拳頭已經擊中他的臉頰,顯然他誤會了他話中意思。

  「Oh!Shit……」一時不察,文迪整個身子往後退了好幾步,搗著紅腫的臉頰大罵。

  「怎麼回事?」恰巧,杜雪冰也從洗手間出來,第一眼見到的就是無辜被打的文迪。

  「文迪,你沒事吧?」

  「阿雪,你眼中到底還有沒有我的存在?」看見杜雪冰一臉擔心的往文迪身邊跑,忽略他的存在,理智線頓時斷裂,薛沐翔改以中文冷冷說道。

  「阿翔?你怎麼會在這?」杜雪冰聞聲轉頭,才發現房中多了一個男人,也換回中文說話。

  只是她驚喜的語氣未落,就被眼前異樣的氣氛硬生生卡住。

  「我怎麼會在這?阿雪,你心虛了嗎?不然為什麼我不能出現在這?」

  薛沐翔怒極反笑,眸中跳動的淨是被背叛的熊熊怒焰。

  這就是他想攜手共度一生的女人嗎?  

  為什麼?為什麼她要背叛他?放在胸口的戒指此時像塊高溫的烙鐵,燙得他心好痛。

  要不是今天和客戶約在雲揚飯店,讓他親眼看到她和一個男人親密的在一起,她是想瞞他到什麼時候?

  「阿翔,你今天怎麼了?說話好奇怪……」杜雪冰走上前,想伸手摸他卻被他避過。

  「不要用你摸過別的男人的手碰我。」

  她被他突來的怒氣斥責得一頭霧水。

  「阿翔,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麼?」杜雪冰瞥見他冷淡的態度,心底茫然,卻為他無端的指控,眉頭越皺越緊。

  她只是上個洗手間出來,為什麼她的世界就好像要全數崩塌了……

  「聽不懂?哈,我都已經親眼看見了,你還敢說你聽不懂我在說什麼?」

  他指著無辜站在一旁的文迪,嗓音是從未有過的冰冷。

  「你背叛我,就在我打算為你佈置一場浪漫的求婚時……哈哈,這世上最傻的男人莫過於我了——」他突然把上衣口袋中的絨布盒子掏出,發洩般的,在她眼前用力的往地上一丟。

  「阿翔,我沒有背叛你,而且我也不用心虛,因為我確信我的行為是正正當當的,沒有一點見不得人。」

  看著地上從壞掉的絨布盒中滾出的戒指,她突然覺得她不認識眼前的男人,因為眼前的阿翔好陌生,陌生到讓她打從心底感到一陣陣的心寒。

  「Ada,你還好嗎?」聽不懂兩人對話的文迪,看著突然用雙手環抱住自己身子的杜雪冰,眼底有著顯而易見的擔憂,好不容易才插進話關心。

  「我沒事,文迪,可以請你暫時先不要開口嗎?」杜雪冰頭也不回的請求。她需要和阿翔好好聊聊。

  「OK。」文迪也發現眼前兩人的情形,壓根插不進第三者,心黯然的同時,也只能隨時保持警戒,保護Ada。

  「正正當當?你和一個男人到飯店開房間,就是你所說的正當行為?」

  薛沐翔冷嗤,被嫉妒的怒火蒙蔽了雙眼的他,已經失去了他向來自傲的判斷力。

  「阿翔,你在胡說什麼?我和文迪只是在談工作的事。」現在杜雪冰終於瞭解他此時為何會陰陽怪氣的發火了。

  她暗吐口氣,知道原因她就能對他好好說明。

  「阿翔,文迪是我在法國的工作夥伴,他也是我的大學同學,而他這次來台灣,主要就是為了向我報告,我們工作室目前的工作進度……」  

  「是嗎?」薛沐翔冷冷勾唇,眼中甚至閃過一絲譏諷。「孤男寡女在飯店房間談公事,如果我說給別人聽,你猜,有多少人會信?」

  「你不相信我?」她從沒想過,他們的愛情會如此禁不起考驗!

  「你值得我相信嗎?」

  「薛沐翔,你說這話是什麼意思?」終於,杜雪冰也被他的冷言冷語撩起了肝火。「這就是你說的愛我?你要一輩子守護我的方式?原來我們的愛情是這麼脆弱,原來我們的愛情是這麼不值得相信……」

  她突然感到身子有些輕晃,臉色也顯得蒼白,她對他淒然一笑,下一秒,她猛然跑出房門。

  「Ada?」看見杜雪冰突然跑了,文迪先是愕然,接著趁薛沐翔發呆之際,用力揮出一拳,回報他剛才送他的一拳。

  「該死——」  

  被打倒在地的薛沐翔迅速跳起,一把將文迪跨出房門的身子往後拉回,咻的一聲,就不見人影。
引言 使用道具
zerosmall
王子 | 2009-5-30 12:40:49

第九章

  薛沐翔用手背抹去嘴角剛剛被文迪偷襲而溢出的血絲,一雙眼則不斷巡視著週遭走過的每一個人,急切的腳步說出他此時的心焦。

  剛剛杜雪冰所說的每一句、每一字,不斷在他腦海重複,但最終全化作她臨走前的那一眼……

  他是不是誤會她了?阿雪明明不是這樣的女人,可他怎麼會管不住他的嘴!說了一堆傷害她的話?

  嘴巴說著愛她、要保護她不再受傷害,偏偏傷她最重的,卻是他這個以愛為名的大笨蛋!

  天哪,阿雪她會不會恨死他,不原諒他了……

  腳步陡然一滯,但巡視的雙眼在這時捕捉到杜雪冰的身影,什麼也來不及多想,下一秒,他已經朝她的方向急奔過去。

  「阿雪。」

  原本倚在公車站牌旁的杜雪冰,在聽到熟悉的叫聲後,突然收起所有疲憊的表情,抹去所有象徵軟弱的淚水,再度把腰桿打直,冷冷的,不理人。

  失去了愛情,她唯有維持僅剩的自尊。

  「阿雪,我終於找到你了。」薛沐翔想碰她,卻被她側身避過。

  「薛先生,請問你找我有什麼事?還是你嫌剛剛的話沒講夠,追上來想繼續羞辱我嗎?」杜雪冰微笑的弧度猶存,整張臉卻看不出有多餘的表情波伏。 

  「不是,我……」

  「如果不是,請你不要來騷擾我。」

  「阿雪……」

  「不好意思,薛先生,我們好像沒熟到可以互叫彼此名字的地步,請你尊稱我一聲杜小姐或是杜雪冰小姐,謝謝。」

  「阿雪,我剛剛真的不是故意說出那些傷人的話,我只是太愛你,才會一時讓嫉妒蒙蔽了理智……」

  「薛先生,你講夠了嗎?」總而言之,就是他不夠信任她,沒有信任為基礎的愛情,能夠維持長久嗎?

  「阿雪……」

  「雪冰。」突然,另一道男聲插入他們之間的談話。「呃……我沒打擾到你們說話吧?」男聲的主人是工籐靖羽,應老婆大人的要求,開車來雲揚飯店附近的公車站牌接杜雪冰回家。

  「有。」薛沐翔怒視著突然出現的男人。

  「沒有,你來的正好。」說著,杜雪冰甚至主動把手勾進他的臂彎,一副小女人的模樣。「薛先生,既然你明指暗示我是一個水性楊花的女人,那剛好,阿羽他就是我這一次新釣的男人,夠優吧?」  

  「你——」薛沐翔擰眉。

  「雪冰?」工籐靖羽對她貶低自己的話語帶點不贊同,但看到她眼中閃過的一絲情傷,他這時只有選擇沉默。

  「阿雪——」

  「阿羽,我們走。」她聽而不聞,挽著工籐靖羽的手往他停放車子的方向離開,期間,她完全沒回頭。

  「你們之間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

  把杜雪冰載回家,等在客廳的就是兩個擔心的女人。她們一看見她,一人一邊拉著杜雪冰的手就跑進房間,準備來場女人間的悄悄話。

  「哪有什麼事,就是我失戀了罷了。」杜雪冰說得輕描淡寫,但她眼中的情緒卻太過平靜。

  「杜小冰,你還當不當我們是你朋友呀?在我們面前,你還需要為裝你什麼事都沒有的樣子嗎?你難道不知道你越說沒事,我們就會越擔心你嗎?」

  接到葉沛婷的電話,知道杜雪冰好像出了什麼事,夜玟卉二話不說就衝來她家,和她在客廳等工籐靖羽把杜雪冰載回。

  「阿雪,我們可是要當一輩子的死黨,何況你和小卉還是我肚中孩子的乾媽,如果你有什麼話想說,我們都很樂意當你的最佳聽眾:如果你想哭、想罵人,我們也會陪在你身邊,和你一起哭、一起罵……」葉沛婷摸摸她明顯凸出的肚子,認真道。

  「小卉,葉子——」杜雪冰想笑,為這段美好的情誼笑,但眼眶中的淚珠卻選在此時滾滾而落。

  「唉,杜小冰,你幹嘛說哭就哭啊……唉,算了,算了,哭出來也好,不然憋在心底,要是不小心憋出病來,就得不償失了。」夜玟卉沒看堅強的杜雪冰哭過,一時慌了手腳,連忙上前抱住她,一張嘴還喃喃念著。

  「我哭了?」杜雪冰卻像是沒聽到夜玟卉的話,愣愣的伸手抹去殘留在臉上的淚痕。

  她這才知道自己對他的感情是如此深,完全不若她剛剛在他面前表現出的高傲平靜。

  「杜小冰,你說的不是廢話嗎……」突然意識到她現在正失戀中,夜玟卉突地噤了聲。

  「是,你哭了,但就算你沒了愛情,你還有我們啊!」葉沛婷也移動著她略為笨重的身子,伸手握住杜雪冰的手,給予支持和勇氣。  

  「對對,葉子說得對,要是杜小冰你還不滿意的話,不然,我們也陪你哭嘛,這樣你的心情會不會感到好一些?」夜玟卉突然拍手建議。  

  「唉,不對,葉子現在是孕婦耶,最好不要哭比較好,杜小冰,我們打個商量,我一個人陪你哭就好了,你覺得怎樣?」

  「小卉,你在說什麼啊?」怎麼會有人去和一個失戀的女人,商量哭不哭的問題呀?

  「葉子,我是好心耶,我是為了你的身體著想,也為了我未出世的乾兒子想……」夜玟卉可理直氣壯的哩。

  「是是,你最對了。」葉沛婷皺鼻,不想跟她計較。

  「呵呵,小卉,葉子,我沒事了,謝謝。」

  或許是哭過的原因,或許是友情的支持,杜雪冰感到胸口的鬱悶減少許多,對兩人笑鬧的對話也不由自主的笑出聲。

  她並不如她想像中的堅強,甚至她是軟弱的,需要人依賴的,她慶幸即使她失去了愛情,仍有她們的友情陪她一起度過。

  「杜小冰,我們朋友是當假的嗎?有什麼好說謝的。」夜玟卉送了她一個大白眼,臉上卻開始有了笑容。「不過。會笑了就好。」

  「是我的錯,但我還是想說,謝謝你們。」杜雪冰誠摯道。

  「你的謝謝我們收到了,阿雪,那你現在有心情可以跟我們說說,你和薛沐翔到底發生什麼事了嗎?」

  葉沛婷張著關心的眼眸,期待的看著她。

  「阿雪。上次我和阿羽的情史,我都乖乖告訴你們。所以你可不能不說喔。」

  「對啊,對啊,阿雪,坦白從寬。抗拒從嚴。」夜玟卉也跟著起哄。

  「好好,我知道,我又沒說我不說。」杜雪冰漾起一抹笑,眼眶雖仍帶著些許淚霧,但心頭卻泛起一絲溫暖。

  「那我們就洗耳恭聽羅。」

  從杜雪冰在他面前跟著一個陌生男人走後,這幾天,薛沐翔的心情就處極端鬱悶的狀態。

  尤其是在拿到今天寄到公司信箱的沒有署名的信後,讓他懊惱的心更加沉重。

  薛先生,我會寄封信給你只是因為我知道阿雪很愛你,我不知道你對阿雪的心意到底為何?只是我知道阿雪要的是一份無雜質,單純的愛,而非懷穎和不信任建構起來的情愛。  

  如果你對阿雪有心,今天阿雪將搭十點的飛機回去,至於回去哪裡?  

  我又是誰?就看你的本事羅。

  PS:那天把阿雪接走的男人,是她好友的老公。

  一個有心者

  「該死。」薛沐翔看到這,臉色霎時變得相當難看,嘴巴忍不住的低咒。因為這時手錶時間已經指向十點過十分,換句話說,這個落款為「一個有心者」的神秘人,壓根就是故意不讓他有機會阻止阿雪離開。

  知道她可能是因為被他傷透了心,才選擇離開台灣,懊惱之餘,他心底也多了一絲後悔。

  前些天和她吵架的情景仍歷歷在目,經過這幾天冷靜思考,才發現他真的是被嫉妒沖昏了頭,才會口不擇言地傷了她,也傷了他自己。

  他是個笨蛋,可是他絕不會讓阿雪帶著心傷就這樣離開他。

  「沈秘書,去機場幫我查查今天所有旅客名單,看是不是有-個叫杜雪冰的人?目的地又是哪裡?」

  阿雪,不管如何,我一定要把你找回——

  收到「一個有心者」寄來的信後,薛沐翔馬不停蹄的調查了所有出境的旅客名單,一得知她飛到法國,甚至不理杜家的獅子大開口,怎麼都要得到杜雪冰在法國的住處。

  一從杜容博口中得知阿雪當初在法國讀書時租屋的地址,他隨即搭上最近的一班飛機,來到法國。  

  沒想到,杜容博給的租屋地址,壓根找不到阿雪她人,因為她早在畢業後一年就搬家了。

  幸好天無絕人之路,在他準備用別的方法找人時,文迪恰好來邀請Baron參加謎工作室在米蘭舉辦的春裝秀,在挨了文迪三拳重擊下,他終於讓文迪相信他的誠意,「出賣」阿雪的行蹤。

  只是怕阿雪怒氣還未消,他暫時只能選擇遠遠的待在一旁看她。

  來到法國一個月,他藉著文迪和謎工作室的人認識,讓工作室的所有人相信他對阿雪的真心,不斷透露阿雪的消息給他知道,更熱心的替他出主意,看要如何挽回阿雪的心。

  期間,文迪曾把她今年唯一設計的男裝拿給他看,經過他的解說,知道這是她專門為他設計的時,他心底有一絲感動,同時也對她感到更多的愧疚。

  得知他們年底有一場在米蘭表演的秀,尤其是主軸的特別表演時,薛沐翔心底已有想法,只是需要工作室和表演模特兒的配合。

  當下,他找來文迪說明他追妻的計劃——

  一個月後  

  米蘭是許多重量級流行時尚的展示舞台,而今天,在謎工作室的工作人員忙碌下,一場標榜為「夢幻饗宴」的春裝表演,也在此展開最後一天的秀。

  謎工作室是這幾年快速竄出的新星,以首席設計師Ada.為眾人矚目焦點,在工作室開創至今只有短短七年,已經在時尚界擁有一席之地。

  這次工作室應邀來米蘭辦秀,所有工作人員以一年時間統籌設計,務求完美,而今天就是最主要的一場。

  前頭的伸展台隨著主持人低沉嗓音的介紹下,身穿一件件輕盈又不失優雅春裝的模特兒,也在同時專業的走動,展示身上服飾的特點。  

  在後台的休息室中,也同樣的忙碌,化妝師、髮型師、設計師每人都隨時嚴陣以待,為即將上台的模特兒打理一切,務必讓模特兒以最完美的一面上台。

  「只剩最後一場主秀了,大家加油。」站在休息室中指揮眾人行動的,是一個頭上挽著髮髻,穿著改良式旗袍,強調出身體美好曲線的東方女子。

  「莉菲·蘿莉,檢查一下主秀服裝,讓等下下台的模特兒換穿;波兒、安琪,準備好作補妝、整理髮型的工作,芙拉,確定所有走秀模特兒的變換次序,不准有任何一絲差錯……」  

  她輕拍拍手,一連串號令快速卻清晰的傳到每個人的耳中。

  隨著每人的動作,她也不得間的看照所有大小細節,在不大的休息室中,到處都可見她忙碌卻仍優雅的身影。

  雖然挽好的髮髻有些散落,臉色也有些疲憊,但她嘴邊的笑意卻依舊柔和,帶給人一種安定的信心。

  突然,她忙碌的身影一頓,若有所感的往身後看去,在找不到任何可疑的人後,她搖搖頭,為自己的敏感失笑。

  這兩個月來,她總有股被人偷窺的感覺,但那抹視線是溫暖、不帶惡意的,就像是他在看她……

  唉,她眼中突然閃過一絲黯然,而後又回復平靜,但她才想繼續手邊的工作,一陣驚呼卻在這時傳來。

  「Ada,Ada……不好了……」助理人員突然急驚風的衝到女子的面前,臉上有著不知所措的表情。

  「瑪格,慢慢來,說,發生了什麼事?"Ada也就是杜雪冰,說話口吻不緊不慢,安撫著慌亂的人心。

  「Ada,蜜雪兒說她不小心扭傷了腳,剛剛在台上她硬撐了過去,但現在她的腳痛到不能走了,怎麼辦?等下的主秀她是最重要的主角耶……」瑪格深吸口氣,劈里啪啦的把擔憂的心情倒出。

  「真的不能走嗎?」

  「對。」

  「好吧,我知道了,瑪格,你先去忙別的事,這件事我會處理的。」杜雪冰輕拍拍瑪格的肩膀,打發她離開後,眉頭微微一皺。

  「芙拉,把等下要上台的衣服拿來,是蜜雪兒要穿的那一件。」她轉頭,吩咐一直張望著她這邊的芙拉。

  「Ada,怎麼了?」在外張羅一切的文迪似乎也發現了異樣,忙碌的莉菲、蘿莉也都跟著圍在她身邊。  .

  「蜜雪兒扭傷腳,不能上台。」杜雪冰接過芙拉拿來的衣服,環視著身邊的工作夥伴,簡單告知。

  「那現在怎麼辦?今天是我們這三天最後的一場秀了。」芙拉發出擔憂之聲。

  「只好臨時換人了。」這也是唯一的辦法了。

  「換誰?這件『染夢』的春裝要表達的,是一個初嘗到戀愛酸甜的女子,和男友因誤會分手而又重新和好的心情,為了襯托出染夢,我們還特地安排蜜雪兒的模特兒男友下海提刀,甚至排練了許久時間,這可是最後一場秀的高潮,現在蜜雪兒不能走秀,換人,行嗎?」蘿莉實在不能心安。

  「Ada,染夢是你這次最好的作品,你說除了蜜雪兒,還有誰能穿出染夢的特質?我想只有你了吧!」莉菲乾脆把問題丟給染夢的設計者,眼中閃過一絲狡黠。

  「這……」

  「Ada,你上場吧!」文迪認真道。

  「什麼?」

  「Ada,這件衣服原本就是你為自己設計的不是嗎?」文迪深深的看著她,眼中閃過一絲異樣。

  「文迪!」杜雪冰訝異的看他一眼,似乎沒想到會被他看出她暗藏的心思。

  「唉,是喔,那Ada你一定更能把染夢的特質詮釋出來羅。」蘿莉以評量的眼光不住打量著她。

  「沒錯,Ada你代替蜜雪兒上台好了。」莉菲也拍手贊同。

  「你們……」她環顧了四周的模特兒,也真的找不出適合穿這件衣服的人,心思微飄,在迎上他們信任的眼神後,她堅定的點頭。

  「好,我上台。」

  「好,芙拉你先去外面跟傑倫說一聲,讓他拖點時間,讓Ada化妝、造型、換衣,Ada你應該很清楚模特兒走秀的方式,等下你就照著走就行了,其他的,你放心,一切有我們。」傑倫便是在外面充當伸展台解說的主持人。

  「那男主角呢?還是傑森嗎?」蘿莉提出疑問。傑森就是蜜雪兒的男友。

  「傑森剛剛送蜜雪兒去醫院了。」芙拉剛走進休息室,宣佈她剛從瑪格那得來的最新消息。

  「那怎麼辦?Ada可以取代蜜雪兒上台,那誰要取代傑森?」莉菲感到她頭都大了,怎麼問題一個接著一個來。

  「我來。」一道耳熟的男聲突然從休息室的大門傳來。

  「阿翔——」杜雪冰抬眼看去,頓時整個人愣住。「你怎麼會在這?」

  下意識的,她改換中文詢問。

  「因為你在這。」薛沐翔深情款款的眸子,一瞬也不瞬的盯著她消瘦的臉頰,一顆心帶著不捨。

  「……」杜雪冰的芳心微顫、小嘴張了張,卻發不出一絲聲音。在這一刻,她的眼中只剩他一人,忘了四周還有一堆人看著他們。

  「好了,好了,現在我們沒有多少時間了,Ada,薛先生,有事等這場秀結束後再說,現在大家開始動作……」兩人的中文對話讓待在休息室中的人都是鴨子聽雷,是文迪率先回神,指揮大家動作。

  只是在沒人注意的情況下,他跟底閃過一絲黯然,但卻又衷心希望Ada能獲得幸福。

  霎時,休息室中的每個人都動了起來,現在所有的事都比不上把今天最後一場主秀表演完重要。

第十章

  抒情樂聲響起,身穿美麗春裝的模特兒踩著優雅的腳步,隨著音樂節奏,不疾不緩的展現出這次春裝設計最大的特色。

  在主持人一一介紹完,所有的模特兒開始往回走,「接下來,讓我們歡迎這場服裝秀最後的主軸——染夢。染夢是.Ada大師今年度的最佳創作,不常設計男裝的大師更為了染夢,設計出一套以優雅風格為主的男性服裝……」

  聽著主持人的介紹,杜雪冰感到整個思緒都亂了,雖然她該出場了,但一想到和她配合的對象是薛沐翔,她突然感到一絲膽怯。

  她怎麼都沒想到,她會在兩個月後和薛沐翔在米蘭,在她工作的地點,和他再相見。

  更誇張的是,她和他,兩個分手的情人,竟然還要在同一個伸展台上,表現出戀愛的甜蜜滋味,為這次的秀劃上一個最完美的旬點……

  天,誰能告訴她這是怎麼一回事?

  「Ada,你該出場了。」不知是誰推了她一把,一臉迷惘,不知如何是好的杜雪冰已經被推上伸展台。

  四周的燈光突然關閉,只有一束聚光燈準確的打在她的身上。

  杜雪冰知道她該往前走,但想到他們先前安排的表演戲碼,她知道伸展台前等著她的,會是薛沐翔,一時間,她感到進退兩難。

  尤其想到她是因為他的不信任而傷心離開台灣一事,精緻描繪的美麗風眼不自覺的染上一絲悲傷。

  舉步不前的她沒注意到,另一束聚光燈已經打開,身穿她設計男裝的薛沐翔,已經滿懷柔情的接近她。

  「阿雪,我知道我錯了,請你原諒我,回到我身邊,好嗎?」薛沐翔深情的目光毫不遮掩的展露在眾人面前。

  他伸出手,溫柔卻霸道的抓著她的手送到嘴邊,像是要把他滿心的愛意化作烙印,深深的刻印在她心上。

  這是他設計的舞台,一個讓眾人見證他對她的愛的舞台。

  「放開我。」杜雪冰身子一顫,絕美的面容陡然覆上一層寒冰,她用力抽回她的手。似是不想聽他那些辯解的話。

  兩個月了,雖然白天忙碌的工作,可以暫時讓她忘了他,但一到夜晚,她單獨一人時,他的影子仍無聲無息的竄出,霸住她整顆心不放。所以她只能以冷漠武裝自己,保護她那顆想叛逃的心。

  「不放,阿雪,我知道我不該不問青紅皂白的指責你、冤枉你,傷了你的心,我明知道你因為家人的關係,對愛抱著許許多多的不安全感,但你為了愛我,你願意投注你所有的信任,在這份愛中……」

  在她抽回手的下一秒,薛沐翔再度緊緊的抓回她的手,更微微使勁一拉,讓她整個人撞進他早已為她準備好的胸膛。

  「是我笨、我傻、我是個大豬頭……但請你相信我,我這個笨蛋是真心誠意愛著你的,期望能和你攜手共度未來,一輩子不離不棄——」他深情的喃語,先前文迪為他排演的細節全都被他丟到腦後,他的眼、他的心裝的只有眼前美麗的人兒。 

  「好聽話誰都會說……」她蟯首微低。不肯承認在看見他時,她的心早就軟了。在這一刻,她的眼中只剩他的存在,沒有觀眾、記者、工作夥伴……

  「我是認真的。」他截斷她的話,甚至伸出一手抬起她的下巴,不讓她閃避他的眼神。

  「阿雪,我愛的人從頭到尾都只有你,所以我才會被嫉妒蒙蔽了理智,說出那些口不擇言的話。」他老實承認自己的心情。

  「阿雪,因為是你,才會讓我變成傻子,但,我甘願。」他深情款款的訴道,如果可能,他甚至想把他愛她的心捧到她面前,只求她的原諒。

  「阿翔……」

  「阿雪,我發誓,同樣的錯誤我不會再犯,阿雪,我愛你,原諒我,回到我身邊來吧。」

  「為什麼?你為什麼要突然出現在我面前,對我說這些動人的情話?難道你不知道忘了你是一件很難的事情嗎?為什麼?你為什麼偏偏選在我的心快平靜下來的時候再來招惹我——」

  她突然雙手握拳,忍不住用力的捶打他,一顆顆晶瑩的淚水似乎也負荷不了心中的苦悶,滴滴滑落。

  「別哭,親愛的,別哭,我會心疼的。」

  他忍受被她捶打的勁道,眼中滿溢著心疼與不捨,雙手更是小心翼翼的捧著她的嬌顏,試探的以唇吻去她眼角的淚水。

  「親愛的,我愛你,我絕對不容許你忘了我。

  見她沒有掙扎,他才放心的順著她的臉龐依序滑下,直到炙熱的雙唇覆住她微張的甜美唇瓣,溫柔的品嚐她口中的蜜津,似乎想把他心底所有最真的情感,全藉由這個吻傳達給她。

  「阿翔……」就算心中有再多的怨氣,在他溫柔的親吻下,在他甜蜜的情話下,她也不由自主的醉了,只能任由軟軟的身子偎進他的懷中。  

  突然,燈光一亮,驚醒陶醉其中的杜雪冰。

  意識到他們兩人現在在哪後,她低呼一聲,紅暈滿佈,還是薛沐翔鎮定的攬著她的腰,陪她走向最前頭的伸展台,大方的接受媒體的拍照。

  只是一走回後台,她羞赧的連衣服都忘了脫,就一溜煙的逃離所有工作人員的面前。

  成功結束最後一場秀,晚上是謎工作室的慶功宴,身為這場秀最大功臣的杜雪冰卻是一個人躲在角落,撫著抽疼的額際,試圖釐清所有頭緒。

  原本她是不想出席的,就怕碰見某人,偏偏工作室的夥伴像是在和她作對,硬是把她從飯店房間拉出來。

  他的出現毫無預警,他看她的深情視線更是出乎她的意料,在她以為快平靜的心湖再度揚起滔天大浪。

  但在後台看到文迪拿出她今年唯一設計的男裝時,她頓時瞭解到是某人出賣了她的行蹤。

  怪不得這一個月來,她總感到有人在偷看她,看來這個偷窺視線的主人就是他了——

  心跳微微加速,她想告訴自己不要在意他,但顯然效果不彰。

  先前伸展台上發生的一切如夢似幻,他的話更是纏繞在她耳邊不散,讓她只能拚命的向走動的侍者,要來色彩繽紛的雞尾酒,一口又一口的灌入。

  不知喝掉第幾杯的雞尾酒,她的眼兒開始艨朧,甚至看到一個她一直想閃避的身影。

  「阿翔,你為什麼又要出現在我面前?你不是不相信我,不要我了嗎?

  還是你以為你只要說幾句好聽話,我就會乖乖回到你身邊?」

  杜雪冰也不知是否醉了,對著印入眼簾裡的熟悉身影,似真似假的嬌嗔,手上拿著的雞尾酒卻是猛地灌入嘴中。

  她好累,要忘了一個深愛的人,讓她感到好累。

  即使這兩個月來,她放縱自己沉溺在工作中,每天,每天把自己搞得全身疲憊,好讓她能一覺到天眠,不要動不動又想起他……但為什麼一看到他,她的心還是忍不住為他加速跳動?

  伸展台上的表白,更是讓她原就不夠堅定的心感到心軟。

  「阿雪,我知道,這一切都是我的錯,阿雪,你回到我身邊好嗎?」

  薛沐翔想阻止她再灌酒,但已來不及,只能把她一飲而盡的空酒杯放到一旁,溫柔的伸手攬住她的腰,不顧她的掙扎,硬是讓兩人的額頭相碰,讓她朦朧的眼直接對上他深情的眸子。

  他相信阿雪已經對她心軟,不然在伸展台上時,她不可能這麼柔順的任他親吻。

  「阿雪,我好想你,媽她也好想你,你回來我們身邊,好嗎?」他甚至把吳芸拖下水,因為他知道,阿雪對媽有一股濃濃的孺慕之情。

  「不要。」連思考都沒有,她一口否決。「我怕了,我已經不想再品嚐被所愛的人傷害的苦澀滋味了。」她垂下眸子,輕聲道。

  她承認她不夠堅強,渴愛的她受不了再一次的被傷害。

  「阿雪,就是因為我傷了你,你才更要回到我身邊,因為我愛你,而我這個大豬頭竟然傷了我最愛的女人,你要善加利用這份愧疚,和媽兩人組個女人同盟,天天在我耳邊炮轟才是啊!」薛沐翔情深的建議,只想要她點頭,回到他身邊。

  「阿翔,你說這什麼傻話啊?」杜雪冰眼眶含淚,卻又感到一絲笑意湧上心頭。

  或許愛情真的是女人的弱點,幾句甜言蜜語,就讓她早已動搖的心更加崩塌。

  「阿雪,我愛你,我的傻話也只有我最愛的女人能聽到,阿雪,不論你要打要罵我都隨你,但我要你知道,這一輩子我想要的女人只有你……阿雪……嫁給我吧。」他在她耳邊不斷呢喃情人間最動聽的愛語,只希望她能再度回到他身邊。

  「……嗯。」被酒精和一波波不斷湧來的愛意,醺醉了整個腦袋,她的理智早已不復存在,剩下只有茫茫的空白,讓人不知她此刻嘴中的輕應,是否代表任何意義。  

  但求婚的男人顯然不在意他求婚對像清醒與否,只見他眼中笑意浮現,迅速掏出懷中的戒指套上她的手指,完全看不出在女主角回答前,他的心臟是如何快速的跳動。

  「阿雪,你答應了,不管你現在是不是清醒,我都不會讓你有機會反悔的。」他突然輕輕低喃,在她抬起頭之時,再度封住她的唇。

  這夜過後,他相信,所有的事情將變得更加美好——

  早上一睜開眼,就看見身旁熟睡的可人兒,薛沐翔不禁感謝老天對他的厚待,讓他如願找回他深愛的妻子。

  他溫柔的撫摸著她略顯消瘦的臉蛋,眼中淨是對她的疼寵和不捨,但在掃射到她手指上戴著的戒指時,他臉上忍不住浮出一抹笑。

  就不知當阿雪酒醉清醒,看到手上的戒指後,會有什麼表情?

  「嗯……」一聲嚶嚀喚回他遠去的心神,改把所有注意投注到她臉上。

  「阿翔?你怎麼會在我的床上?」

  一睜開眼,看見的卻是一個男人的臉,杜雪冰忙亂的爬起身,卻發覺她渾身赤裸,肌膚上還有些青青紫紫,臉上一紅,隨即動作迅速的抓起原本蓋住她身體的被子,裹住自己。

  「阿雪,你說錯了,這不是你的床,而是我們的床。」薛沐翔清楚看到她臉上的茫然,心情很好的糾正她的錯誤。

  「我們的床……咦,這是什麼?為什麼我手上會有戒指?」她話還沒問完,又發現另一個疑點。

  「因為我們昨天結婚了,所以我們手上當然會戴著結婚戒指羅。」他也伸出戴著結婚戒指的大手,在她眼前展示,嘴角的笑容看來很是刺人。

  他向她求婚,她也點頭答應,他們周圍更有超過兩人以上的人證,對他來說,他們是結婚了。

  「結婚?我們昨天結婚了?」她突然覺得頭很痛,關於昨晚的回憶也一波波的在腦海中湧現。

  記得她喝了很多雞尾酒,或許是藉著酒意裝瘋,她不再在他面前保持她平靜的偽裝,結果……

  「對。」

  喔,天哪……她怎麼會這麼輕易的就答應他的求婚?就算她承認她的心還是離不開他,但她也太隨便了吧?

  不行,不行。這樣實在太便宜他了……  、

  「阿雪你要幹嘛?」

  「回家。」她找到一旁散落的衣物,躲在被中穿戴整齊,一下床就要往房門走。

  「但這裡就是你的家啊!」僅著長褲的他急忙伸手把她拉回。

  「我說的是回我在法國的……」

  「我們現在就在法國,而且你租的房子我已經幫你退租,你的衣物也有一部分搬進衣櫃裡,剩下的我也請人幫忙打理,應該下午就會送過來了。」

  見她還搞不清狀況,他好心的說明。

  「你說什麼?」聞言,她再度一愣,雙眼開始燃起些許火花。

  答應和他結婚可以說她是醉了,甚至是心底的願望,但……他憑什麼替她把房子退租?還不經過她同意就隨意碰她的東西?

  「我的意思就是,阿雪,你現在只有這個家。」薛沐翔似乎沒發覺她高漲的怒火,逕自說道。

  「你……誰准你擅自替我做主,你以為你是誰呀?」她快被氣死了,這個自大的沙豬……

  「我不是誰,只是你剛上任的丈夫罷了。」他咧嘴一笑,雖然此刻清楚看到她眼中的怒火,他猶自好心情的笑著。

  「阿雪,親愛的老婆,我愛你。」他突然道,一手把她拉進懷裡,熱情的吻她,直到她忍受不住的癱軟,沒有力氣再多作辯駁……台灣

  「嘖嘖,警告逃妻耶,杜小冰,你可真厲害,無緣無故多了一個老公,現在還佔了各大報社的版面。」夜玟卉拿著報紙,嘖嘖有聲的調侃。

  昨天杜雪冰才回台灣,躲到夜玟卉租的小套房,隔天,警告逃妻的文字就馬上出現在各大報紙,隨便一翻,就能清楚看到。

  「小卉,你要是羨慕,我不介意把這份殊榮送你。」杜雪冰嘴角噙著笑,雙眼卻是直盯著報上刊登的文字。

  警告逃妻!

  親愛的阿雪,就算你不喜歡我在法國為你購置的屋子,你也不用氣到送你親親老公一個過肩摔,還馬上離家出走吧?

  要是你想考驗我對你的愛,待在我身邊隨時看牢我不是更好嗎?

  親愛的逃妻,你若不乖乖回家找老公報到,要是被我找到了,我可是要你乖乖待在房間,為我生一窩的小阿雪和小阿翔喔。

  限你在今天中午十一點之前回家報到,不然我就要親手抓你回家「處罰」羅。

  最愛杜雪冰的薛沐翔「包括你現任丈夫嗎?」看著她偷笑的神情,夜玟卉故意取笑。

  「小卉——」

  「呵呵,杜小冰你捨不得了吧!」夜玟卉一副早已料到的模樣。

  「不過,杜小冰,你明明就已經心軟原諒他了,就連婚也都糊里糊塗的結了,你幹嘛還多此一舉的跑給你老公追呀?還是這是你新發明的夫妻情趣?」

  「我就是要看看他對我到底多有心。」杜雪冰眼中閃過一絲狡猾,誰規定她原諒他了,就不能再整他?  

  知道他為了她,索性把所有工作挪到翔傲集團的法國分部,所以她才能趁他前腳去分公司上班時,後腳就溜回台灣。

  「而且小卉這不也是你故意寄信給他的原因,嗯,『一個有心者』。」

  「唉,杜小冰,你怎麼會知道這件事?我明明進行得很隱密呀……」不過好像該知道的人都知道了就是。

  「我自有我的情報來源。」

  「呵呵,杜小冰,我真服了你了。」阿雪不愧是阿雪,什麼事都瞞不過她的眼睛,不過,她猜想得到等下會發生的事嗎?

  「但阿雪,你家老公警告你這個逃妻,要在中午十二點前回家報到耶,現在已經十一點五十八,不,五十九分……唉,阿雪,看,窗外的汽球……」

  夜玟卉突然指向窗外飄上來的汽球。

  「五十九、五十八、五十七……」杜雪冰聞言也從報紙上抬頭,恰好看到一顆顆寫著數字的汽球從下往上飄。

  兩人好奇的相視,相偕走到窗口,甚至把窗戶打開,探頭往下瞧。

  「時間倒數。」夜玟卉看著底下以人排出的字型。「阿雪,你覺得這會是什麼意思暱?」

  杜雪冰美眸含笑,並不回答她的問題,只是一逕盯著底下的字型,但心底隱約有個底。

  「十、九、八、七……」在倒數十秒時,底下的人群也開始變換陣型,一邊隨著數字汽球的上飄而大聲倒數。

  「……三、二、一。」

  在「一」字一落,底下穿著不同顏色衣服的人群,已經迅速轉變成「翔」、「雪」二字,而中間則是兩顆紅心被一支金箭射穿的圖樣。

  在此同時,套房房門的門鈴也跟著響起。

  夜玟卉似乎早有準備般的把門一開,外頭站著的人,竟然是抱著一束還沾染著清晨露水的紫色鬱金香的薛沐翔。

  「十二點了,親愛的,我來接你回家了。」薛沐翔抱著紫色鬱金香,一步步向轉身面對他的杜雪冰走去,紳士的執起她的手背親吻,眼中淨是對她的深情和疼寵。

  「這是你最愛的紫色鬱金香,剛剛從你逃家的法國空運來台,代表我對你無盡的愛。」他對她眨了眨眼,故意逗她。

  「你把事情鬧得這麼大,就這麼有信心我會跟你回家?你未免也太自大了吧!」抱著那一束充滿他心意的紫色鬱金香,杜雪冰眼中有些濕濡,卻又顧作姿態的詢問,美眸順便睞了正心虛想溜出屋子的夜玟卉一眼。

  「因為我愛你,就算我太霸道、太自大,也都是為了把你綁在我身邊。」

  「臭阿翔,遇見你之後,我就變得越來越脆弱,越來越愛哭了。」

  杜雪冰突然衝進他張開的溫暖懷抱,汲取他一如往常令她心安的氣息,不顧可憐的紫色鬱金香正成了兩人擁抱的夾心餅乾。

  「變得脆弱、變得愛哭,有什麼關係呢?反正我會在你身邊,不論何時,我的懷抱永遠為你敞開。」薛沐翔緊緊的抱住她,感受心中因她而完整的喜悅。

  「這是你說的喔,我會牢牢記住的。」

  「是,是我說的,阿雪,我們回家吧,媽還在家中等我們回去呢!」

  「嗯,我們回家。」她終於有自己的家了,一個有她,有她心愛的老公,和疼她的媽媽的家——

  她會幸福的,對吧?因為她身邊有這麼多她愛,和愛她的人呀!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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