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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 | 2009-6-30 15:35:09

前言:

身為風流公子的他也有久攻不下的目標,這本該不打緊,繼續纏著就行,但家裡卻出現一個對他不安分的新成員,不到半天光景,便已佔上他未婚妻的缺,氣得他直想掐死她了事,兩人的訂婚夜,她竟守在房門外聽他和人妖精打架,並盡責的收拾他用過的「安全帽」,不料在她傚法他將訂婚戒拋入池塘後,他才漸漸慢半拍的發現,錯了!他心田里落地生根的別無他人,是她,誰知當她心軟原諒他的錯時,他卻在最不該的時刻,喊錯了芳名……


楔子

  急駛的車子在醫院的門口停了下來,輪胎因外緊急剎車而和地面摩擦,發出刺耳的「吱吱」聲。車門大開,一個面容嚴肅、一身勁裝的女人自駕駛座跨下車,早就在一旁等候的警員連忙迎了上來。  

  「祁警官,這邊請。」警員必恭必敬地說,領著她走進醫院。  

  祁虹,「特別行動組」的組長,雖然年齡並不大,但因在任職期間屢破大案,而獲得破格升職,對她的強勢作風,大夥兒都是信服不已。  

  「事情是怎麼發生的?」祁虹一面問,一面腳步不停歇地隨著警員走進醫院的太平間。  

  「死者是三十五歲的女性,名字是梁青蓉,她身中六刀,前胸口兩刀,後背四刀,致命傷是後頸上的一刀,深及見骨。在送到醫院後,因大量失血,不治身亡。「警員推開太平間的門,一面說:「因為在她的皮包內找到和你合照,所以想請你來認一下。」  

  「兇手呢?」祁虹問,走近病床,盯著覆蓋在白色床單下的人形。  

  「已經被逮捕了,犯人是從精神病院裡逃出來的病人,已經被收押。」警員掀開白色床單。  

  祁虹看著床上已經沒有生命的人,深吸口氣,她真的不願意相信,眼前這個屍體是一向溫柔體貼、善解人意的青蓉姐。  

  梁青蓉是祁虹的同鄉,從小她就是祁虹傾慕的對象。祁虹從小個性就大而化之,如同男孩般的爽朗,而大祁虹將近十歲的梁青蓉則是溫柔賢慧,有著祁虹一向欠缺的女性特質。  

  祁虹雖然不敢想像自己會像梁青蓉那樣有女人味,但有時難免會羨慕她的纖細嬌柔。  

  梁青蓉二十五歲時,和她相依為命的父親去世後,她便隻身搬到台北來工作,此後,祁虹便少有她的消息。直到祁虹當上了警察,兩年前和梁青蓉在街頭偶遇,兩人才開始有了聯繫。  

  梁青蓉未婚,但身旁帶了個小女兒梁曉羽,祁虹雖然好奇,不過基於不便探討別人的私隱,她沒問過梁青蓉,因為她看得出來,對梁曉羽的父親,梁青蓉大有不便提起的忌諱。  

  上個月她才和青蓉姐通過電話,沒想到再見面時,卻已天人永隔。歎口氣,祁虹點點頭說:「沒錯,是梁青蓉,她遇襲時只有一個人嗎?」  

  「不,還有個小女孩。」  

  祁虹快速地轉身,急切地問:「小女孩?人呢?受傷了嗎?」  

  「沒有,她被死者壓在身下保護著,毫髮無傷,不過好像被嚇壞了,問她什麼都不回答,現在醫生在對她作檢查。」警員把屍體再蓋上白色床單,領著祁虹走出去。  

  醫療室裡,一個瘦骨嶙峋的小女孩蜷縮在病床上。  

  「醫生,她現在怎麼樣了?」祁虹亮了亮證件表明身份。  

  醫生仔細地看著檢查報告,搖搖頭,「沒有異常,我想她會不說話,應該是因為目睹了殘忍的殺戮,被嚇著了,而且誰碰她她就尖叫,我已經Call心理科的醫生來會診了。」  

  「醫生,謝謝你。」祁虹謝過醫生,走近床邊,她瞧著那始終低著頭的小女孩,「曉羽。」她輕喚著,然後在床沿邊坐下來輕摸了摸小女孩的頭。  

  梁曉羽抬頭看了祁虹一眼,又迅速地低下頭,蒼白的小臉上有著驚惶失措的神情,大眼睛中滿盈著恐懼。  

  好漂亮的女娃兒,祁虹驚歎著,雖然如此弱不禁風的模樣,但那秀氣的小臉正如她母親的翻版,將來長大也該是美人胚子一個,只希望她別像他母親一般的命苦。  

  「曉羽,我是虹姐啊,你不認得我了?」祁虹放柔語調,她知道曉羽一直有輕微的自閉症。  

  梁曉羽明顯地縮了一下,躲開她的手,小小的手掌握住頸上項鏈的墜子,握地緊緊的。  

  祁虹怔了一下,她認出那是梁青蓉向來不離身的鏈子,上頭還沾了不少的血跡。  

  「我們已經調查過了,梁青蓉並沒有別的親人,所以我已經找社工人員來了,會暫時將她安置在家扶中心。」警員向祁虹報告著。  

  「不用了,我就是這孩子的親人,我會收養她。」祁虹說道,抱起梁曉羽,而出乎醫生、護士意料之外的,梁曉羽不哭也不叫地任她抱起來。  

  「曉羽好乖,虹姐帶你回家。」祁虹輕聲說著。  

  梁曉羽仍是不語,只是瞪大眼睛瞅著她,手裡仍握著鏈墜。  

第一章

  早晨的第一道晨曦射入房間時,梁曉羽就醒了,毫無賴床樣子的她,馬上翻身下床,動作迅速地換下睡衣。  

  進浴室梳洗完畢好,站在鏡前,她梳理著齊肩的短髮,在腦後簡單地綁個馬尾。清澈明亮的水眸已經完全沒有睡意的殘留,她對鏡中的自己笑了笑,翩然轉身出了房間。  

  照一向的慣例,她下樓到了後院,將關在籠子裡的狗兒放出來,狗兒們對她猛搖尾巴,圍繞在她身旁,她輕笑著摸摸每一隻狗兒的頭,說:「喏,去跑跑吧!」  

  狗兒們搖著尾巴,全跑到草地上嬉戲玩耍去了,這五隻狗原先全都是在街上的流浪狗,是梁曉羽把它們由街上撿回來的,她還幫它們治病、照顧它們,因此狗兒們和她格外親近。  

  梁曉羽看著它們玩耍,好半晌後,她抬腕看看表,先伸個懶腰深呼吸一下,便轉身走向廚房。  

  音姐、芊鈴出任務去了,小榛才新婚沒多久,現在「虹苑」中就只剩下虹姐和嚴叔了,她一面思索著早餐該煮些什麼,一面開始洗米。  

  她年紀小,虹姐不太讓她出任務,除了偶爾的接應之外,她頂多是和音姐去做些跟監的行動。因此,屋內的清掃工作、大夥兒的飲食,她就自動擔起責任了,多年下來,她也駕輕就熟,大家喜歡吃什麼,她都一清二楚。  

  做好了小菜,她小心地擺上餐桌,回到後院,她吹了聲口哨,狗兒馬上乖乖地一隻隻回到籠子中,她替它們換好乾淨的水,回到餐廳時,祁虹與嚴力也起床了。  

  「虹姐,嚴叔,吃早餐了。」梁曉羽添好粥,乖巧的等兩個長輩坐定,她才坐下來。  

  「曉羽,等會兒吃飽了,你到我的書房來一下。」祁虹吩咐著。  

  「好。」她點點頭。  

  她的生活一向就是如此井然有序、一成不變,這種生活對她來說,已經習慣了。但是她不知道,一切的一切,將從她進入祁虹的書房後,開始有所不同了。  

  「夜星」集團,位於市中心的三十二層夜星大樓上。  

  一身西裝筆挺,臉上帶著熱情而充滿魅力的笑容,「夜星」的副總裁尉星栩邊向對他打招呼的職員點頭回禮,邊走向霍永晰的辦公室。  

  「尉副總早。」  

  雖然是一大清早,但霍永晰的秘書何薇薇已經開始忙著今天的工作了,她笑著對他打招呼。  

  何薇薇已婚,還有孩子,是典型的職業婦女,她做事認真負責,是霍永晰的得力助手。  

  「永晰呢?」尉星栩探頭探腦的,想看看霍永晰來了沒。  

  「霍先生到駱總的辦公室去了。」何薇薇笑著說,在心裡想,又來了,尉副總肯定又有事兒要她幫忙。  

  「哦!」他挑了挑眉,露出一抹賊兮兮的笑,拉了把椅子在她的桌子前坐下來,「薇薇,你今天好漂亮哦!」  

  「是嗎?」她臉色變也沒變,淡然地說:「我每天都是一樣的。」  

  「不是,你今天特別容光煥發、美麗動人耶!」他讚美地道,「認真的女人最美麗,薇薇,你真的是又認真、又美麗的好女人喲!」  

  「謝謝誇獎。」她打開電腦,看了他一眼,笑著聲明,「不過今天不行,霍先生有一個新的Case交代我今天要完成。」  

  「薇薇,你別那麼殘忍嘛!今天沒有你真的不行,你就當做好事,救救我嘛!」尉星栩見「諂媚政策」失效,馬上改為「哀兵政策」,他可憐兮兮地說:「今天這個會議太重要了,沒有你我就死定了。」  

  「不會那麼嚴重吧!」何薇薇早就習慣他的誇張了。  

  「就是那麼嚴重,嚴重到我可能會被『辭頭路』,薇薇,你不會見死不救吧?」他極盡可憐之能事,試圖遊說她去幫忙。  

  「『辭頭路』?那麼嚴重嗎?」清朗的嗓音帶著笑意,霍永晰從外面走進來,對尉星栩揚揚眉,戲謔地說:「喲,昨天咱們的最佳男主角,今天怎麼那麼早就出現了。」  

  「閉嘴。」尉星栩瞪了瞪眼,站起來隨著霍永晰進入他的辦公室,口中嘀嘀咕咕地念著,「你這小子,才新婚不去度蜜月,還來上班幹什麼?」  

  「我如果去度蜜月了,豈不錯過昨天的好戲了?」霍永晰推推眼鏡,鏡片後睿智的眸子仍是笑意滿盈。  

  「少無聊了。」尉星栩沒好氣地說,「昨天是她自己發花癡,關我屁事啊!就是有你那麼無聊的人,一說再說,不煩啊?」  

  「sorry。」霍永晰道著歉,仍是忍不住笑。  

  尉星栩瞪著他,不禁回想起昨天的狀況,想著想著也無奈地笑了。  

  昨天下午,尉星栩那平常就打扮地妖艷萬分,身材好得教人噴鼻血的女秘書,不知道是哪裡發神經了,居然只穿著薄如蟬翼的小可愛,在辦公室的沙發上,擺出風情萬種的姿態,等待他開會回來。  

  沒想到那麼剛好,除了尉星栩之外,還有駱夜辰、霍永晰,再加上兩個來自日本的客戶,會後一起上他的辦公室談生意,這下子,大家都被那春色無邊的景象嚇呆了。  

  結果,現場的幾個大男人表情不一,尉星栩滿臉尷尬,駱夜辰板著冷冷的臉,霍永晰則快被笑憋死了,而兩個日本客戶則是曖昧地笑著,一副心照不宣的模樣。  

  客戶走後,那哭哭啼啼的女秘書隨即被駱夜辰辭掉,而尉星栩則在岳芊痕同情的目光下,在總裁辦公室內被駱夜辰狠狠地「削」了一頓,然後丟給他一個極其難搞的Case,要他搞定。  

  「真是離譜,我和她根本沒什麼嘛!」尉星栩忿忿不平地說。  

  他承認他以前是挺花的,而且不可否認的是,他喜歡女人,喜歡那種能玩得起的女人,他也從不排斥什麼一x情之類的事,只要是你情我願,他認為這種事是很平常的。  

  但自從他迷戀上芊鈴之後,他就改變了,對別的女人他怎麼也提不起興趣,她的倩影佔滿他的思緒,現在邊成他若碰到別的女人便會有罪惡感,他會覺得對不起芊鈴。  

  「我知道。」霍永晰早就去查清楚了,「這會兒不又是你那些親愛的家人搞的貴,不巧的是……哈哈!」  

  他說著又忍不住笑了。  

  「我就知道,唉!」尉星栩大聲地歎氣,從今年度開始,應徵到他身邊的每一個秘書,都被他的父親收買了,個個千方百計想拐他失身,好達到逼他結婚的目的。  

  所有的事就從去年底的家族餐會,尉星栩的哥哥尉日愷突然帶了個「男朋友」回家,並宣佈他是同性戀開始的。  

  這件事把尉家兩老給嚇壞了,他們萬萬沒有想到身為「尉氏珠寶公司」的總裁,一向也是有名風流的尉日愷居然喜歡男人,這事的震撼讓他們不得不把疑問的眼神轉到同樣處處留情的尉星栩身上。  

  因為誰知道那些風流韻事會不會同樣是個煙霧彈,眼見大兒子已經無法挽回,他們只好盯緊二兒子,對他進行長久的疲勞轟炸,逼他定下心來。  

  雖然尉日愷和尉星栩不是尉衡巖的親生兒子,而是收養的,但尉星栩對他的養育之恩,還是銘記於心,也把他當成自己的親生父親般的看待,對他的話雖不至於言聽計從,但總是以不違逆為原則。  

  因此雖然知道父親一而再、再而三地玩著小把戲,他也只能苦笑以對。  

  尉星栩明白,要讓父親放心,只有以行動來證明,就是交個女朋友帶回家去,父親才能真的放心。  

  可是想歸想,他心底的佳人卻是久攻不下,讓他只能暗自著急。  

  「如果我能追上芊鈴那丫頭,所有的事情都解決了,可是她真是鐵石心腸,任我如何討好她,她總是無動於衷。」他語氣間煞是委屈。  

  霍永晰隱在眼鏡鏡片後的眸子精光一閃,他微微一笑,沒答腔。  

  「其實啊!如果要讓昨天那種事不再發生,只有一個法子。」尉星栩突然眼睛一亮,笑嘻嘻地說:「永晰,我們是不是好兄弟?」  

  霍永晰皺了下眉,斬釘截鐵地答道:「免談!「  

  「什麼嘛!一點兄弟之情都不顧,哼!你別忘了,是誰幫你出主意讓你順利騙來那個難搞定的『小神偷』。」尉星栩十足邀功的模樣。  

  「什麼都行,只有薇薇,她是我不可或缺的左右手,絕對不行。」霍永晰說得極其堅定。  

  「好嘛好嘛!那借我一天總可以吧?」尉星栩退而求次地要求著。  

  霍永晰沉吟半晌,無奈地皺著眉,勉強地點頭,「只一天,別讓她太晚下班,她還得接孩子呢!」  

  看著尉星栩離開,霍永晰不由得搖搖頭,依他看來,星栩和芊鈴幾乎是沒希望的,但讓他擔心的是,星栩這處處留情的多情浪子,這次似乎是放下真心了。  

  輕敲下書房的門,等裡頭傳來回應梁曉羽才推開門走進去,並不忘輕關上門,她在祁虹書桌前的椅子坐下,開口問:「虹姐,找我來有什麼事嗎?」  

  「嗯。」祁虹注視著梁曉羽,這女孩兒一向貼心溫柔、玲瓏剔透,讓人不得不疼她,她每次看著總是滿懷疼惜,她對梁曉羽笑了笑,問道:「明天是青蓉姐的忌日,你記得嗎?」  

  「我記得。」她怎麼會忘了呢?  

  「你在我身邊也已經十年了吧!」時間過得真快,祁虹在心中感歎著,想當初曉羽還是個才六、七歲的小女娃兒,現在已經出落得如此美麗動人,和她的母親一樣漂亮。  

  「嗯。」梁曉羽點點頭。  

  「曉羽,你記得你父親嗎?」  

  祁虹的話讓梁曉羽一楞,她的眼眸染上疑色,手指不由自主地撫上頸項上從不離身的項鏈。  

  「我不記得。」她輕搖搖頭,從她有記憶開始,就只是和母親相依為命,她從沒見過父親,唯一僅有的線索,就是這條鏈墜內一張小小的相片。  

  那是母親和父親的合照,但因照片實在過小,而且不是很清晰,所以照片中的父親對她來說,根本就是一個陌生人,她相信,就算他站在她面前,她也是不會認出來的。  

  「如果你的父親來找你,你會不會跟他回去?」祁虹問道。  

  梁曉羽蹙眉不語。  

  祁虹歎口氣,「他委託私家偵探在找你。」  

  梁曉羽一震,說:「為什麼?」  

  「那個偵探輾轉查到關於當年所發生的刑案,知道青蓉姐的後事是我辦的,也知道你被我所收養,而那偵探和我小有交情,所以先來通知我。」祁虹把一張照片放在她面前,「這就是你的父親,『尉氏珠寶公司』的前任總裁,尉衡巖。」  

  「尉……」梁曉羽喃喃地重複著,瞪著照片上的人,雖然已經不如她鏈墜裡的年輕,但看得出來是同一個人。  

  「對,這就是你的父親,尉衡巖。」祁虹拍拍她放在桌上的手背,問:「曉羽,你要見他嗎?」  

  「虹姐,你認為我該見他嗎?」梁曉羽反問,唇邊染上一抹苦笑,幽幽地說:「媽媽既然在我還沒出生時就離開他,表示不想和他有所幹系,那麼現在,我還有必要和他有所接觸嗎?」  

  「要離開一個曾經和自己如此親密的人,其中的確該有它的道理存在,」祁虹點頭同意了她的話,接著說:「我們不明白中間的緣由,我也無法揣測當初青蓉姐心裡的想法,但是曉羽,我可以肯定的是,青蓉姐會同意你去見他的。「  

  「為什麼?」梁曉羽不解地問。  

  「天底下沒有什麼關懷比骨肉親情更密切的,在怎麼樣,他是你父親,這點是無法磨滅的。」祁虹笑了笑,語重心長地說:「依青蓉姐的個性,她會同意你去認識、瞭解自己的父親,她不會希望你就這樣一輩子和親生父親陌路而行,而且虹姐相信,既然是青蓉姐選擇的人,她的眼光不會差到哪裡去的。」  

  「可是……」她搖搖頭,,「媽媽最後還是選擇離開了他,我不認為我去認他,媽媽會高興。」  

  「不,當初青蓉姐雖然隻身辛苦地撫養你,但我可以感覺得出來,她對你父親全無怨懟之心,也許有什麼誤會,或是有什麼無奈,才會讓她帶你離開他。」  

  祁虹握住她的手,繼續說:「一切只有等你去和尉衡巖見了面,才有答案。反正只是見一面,也不是要你一定得認他,一定得跟他回去做他的女兒,對不對?」  

  「如果,」梁曉羽抬眼直視著祁虹,眼眸中出現不確定,他低聲地說:「我不認他,還能回虹姐身邊嗎?」  

  「當然了。」祁虹給她一個堅定的笑容,「我以前就說過,我就是你的親人,不管你有沒有父親,認不認他,虹姐永遠都是你的虹姐,虹苑永遠是你的家。」  

  「虹姐,謝謝你。」梁曉羽感動極了,長吸口氣,她下定決心地說:「我去見他。」  

  於是,經由祁虹的安排,在距離梁青蓉的墓地不遠的一家小咖啡廳,梁曉羽和尉衡巖見了面。  

  當梁曉羽站在咖啡廳的門口,便一眼就認出裡面坐在輪椅上的老人就是尉衡巖,她的父親。  

  她深呼吸,穩定情緒再緩步走過去,原本坐在尉衡巖身旁的尉日愷站起來,替她拉開椅子。她在尉衡巖的對面坐下,用一雙清澈的眼眸,毫不畏懼地直視著他。  

  「你是曉羽?」尉衡巖上下地打量著她,微微發抖的嗓音顯示出他激動的情緒。  

  眼前的梁曉羽,一身純白色的洋裝,未施脂粉的小臉看來美麗而清純,她那臉型、五官,活脫脫是她母親梁青蓉的翻版,而尉衡巖面對自己找尋多年的女兒,一時之間,除了問那句話,其他的,他一句都說不出口。  

  「我是曉羽。」她回答了他的問話,語氣鎮定,比較起來,她的心情似乎沒有尉衡巖那麼激動。  

  「好像……實在太像了……」尉衡巖似乎沉溺在自己的回憶中,喃喃地說:「你和你母親簡直是一模一樣——」  

  梁曉羽不置可否地抿抿唇,她自然知道自己和媽媽長得有多像,這時候,剛好服務生送上熱咖啡,她便一逕盯著霧氣冉冉上升,沒有開口。  

  「對不起,我這樣子問大概有點失禮。」尉日愷直盯著她,謹慎地問:「但是為了慎重起見,你身上有沒有任何可茲證明你確實是梁青蓉女兒的東西?例如出生證明、或是什麼……」  

  他話沒說完,尉衡巖就搶著阻止他,說道:「不用證明了,她和青蓉實在太像了。」  

  「總有人長得相似,爸,別忘了前兩次的教訓,我們還是弄清楚比較好吧!」尉日愷態度堅持。  

  一絲不悅自梁曉羽眼中掠過,她知道他是誰,現任「尉氏珠寶公司」的總裁,尉星栩的哥哥尉日愷,據說他是很精明能幹的人。瞧他那咄咄逼人的態度,彷彿她是存了多不良的心,要來認這個父親。  

  見她抬手解下頸上的項鏈,尉衡巖眼睛一亮,嚷著,「是了,那項鏈是我送給青蓉的。」  

  梁曉羽打開項鏈,將其中的照片讓尉日愷看仔細,然後冷笑一下,她站起身毫不猶豫地就要離開,說實在的,她已經後悔答應虹姐來這兒了。  

  「等一下,」尉衡巖急切地喚著她,「曉羽,你別走啊!」  

  梁曉羽的腳步停都不停,直到尉日愷攔在她的面前,她才停下來瞪著他,她冷冷地說:「請讓讓。」  

  「我道歉。」尉日愷研究般地打量她,隨即笑著說道:「聽說青蓉阿姨是很溫柔的人,怎麼你的個性遺傳到爸了,那麼沖,看來沒錯,你是爸的女兒,」  

  梁曉羽戒備地看著他,他和方纔那嚴峻審問的態度完全不同,現在他俊朗的臉上是和善的笑容。  

  他自然地想伸手摟她的肩,她一閃,讓他的手撲個空,他不以為忤地笑著,比比焦急地看著他們的尉衡巖,「過去坐下再談吧!」  

  她不動,仍是瞪視著他。  

  「不能怪我太小心,因為之前為了找你,爸已經錯認兩次女兒了,他現在會中風坐輪椅,也是因為著原因。」尉日愷歎口氣說,「太有錢是很可怕的事,你永遠不知道別人何時要設計你。彆拗了,曉羽,爸已經找了你十幾年了,如果你讓我氣走了,他會罵死我的。」  

  梁曉羽看看尉日愷誠懇的表情,再看看焦慮地想控制輪椅到他們身邊地尉衡巖,她轉身走回去,一言不發地坐下來。  

  「曉羽,你不知道我找你和你媽媽找得多苦,千萬別像你媽媽說走就走,她當初一點解釋的機會都不給我,就走得無影無蹤。」尉衡巖伸手握住她的手,握得緊緊地不防開。  

  「你知道嗎?當初為了找你媽媽,我都快瘋了,她一個女人挺著個大肚子,能到哪裡去呢?」他聲音中滿是自責。  

  「既然如此,為什麼要讓媽媽離開你?」梁曉羽抽回自己的手,擺在膝上,雖然知道他是自己的父親,她仍是不習慣旁人的接觸。  

  「青蓉什麼都沒對你說嗎?」  

  她搖頭,淡淡地說:「媽媽只說我沒有爸爸。」  

  「是嗎?」尉衡巖歎口氣,「她和我認識時,就是那種什麼委屈都往肚裡吞的個性。那時,她在我的珠寶公司當門市小姐,她性子好,對任何事都逆來順受,所以總是被同樣在門市工作的人欺壓。」  

  梁曉羽記憶中的母親就是這樣,工作上有什麼不順心,便在夜深人靜時,一個人默默垂淚,她以為梁曉羽睡了,其實那時還小的梁曉羽總是把一切看在眼裡。  

  也許是感受到母親的傷心,她從小就學著母親一般,當母親將她放在育幼院期間,她有什麼委屈也往肚裡吞,而不去增加母親的煩惱。  

  「我看在眼裡,真是心疼她,就把她調到我身邊當秘書,雖然我已經有妻子了,但我對她是真心的。」尉衡巖掉進回憶的漩渦中,繼續回想著。  

  「青蓉也知道我有家室了,甚至於她和我的妻子芳瑜成為無話不談的好姐妹。芳瑜是個好女人,但是她唯一的缺陷就是不孕,她不能為我生下一兒半女,這一直是我們的遺憾;所以當青蓉出現在我身邊時,我們相信她是上天送來為我尉家留一脈香火的人。」  

  「這樣子……太不公平了。」梁曉羽無法苟同他們的想法。  

  「除了無法給青蓉一個名正言順的身份之外,其他的,我對待她就如同妻子一般。」尉衡巖接著說:「青蓉也知道我們的難處,她柔順、美好、不奢求任何名分,當我們知道她懷孕以後,芳瑜曾說要和我離婚,給青蓉一個尉太太的身份,但青蓉怎麼都不肯,她說她願意當芳瑜的好姐妹,她不貪圖任何名分。」  

  「如果真是這樣,媽媽為什麼離開你?」她滿懷疑問。  

  「是我不好,在我大哥夫妻因車禍身亡,只留下一個女兒後,我的母親就把為尉家留下香火的希望全放在我身上,她是個非常傳統的女性,也是個嚴苛的婆婆,因此,我一直不敢讓她知道芳瑜不孕的事實。她老人家終年長居新加坡,但我和青蓉的事,不知怎的傳到她的耳中,所以她斷定是我出軌,而青蓉是第三者,她趁我到國外處理一個朋友的後事時,回到台灣,就這樣子把青蓉趕走了。」  

  他想起當時的事,仍是心痛萬分。「她自作主張給青蓉安排墮胎的手術,但青蓉趁醫生不注意時,逃出了醫院,不知去向。我回來後知道了此事,才把事情的始末告訴我母親,她也後悔了,但是,我們從此再也找不到青蓉了。」  

  梁曉羽專注地看著他,試圖看出他話中有幾分真實,在那張飽經風霜的蒼老臉上,她看到了誠懇及深深的悔意。  

  「我知道青蓉一定很恨我,恨我無法保護她、無法保護她腹中的孩子。」尉衡巖喃喃地說,對這件事,他已經自責了十幾年了,他哀求地說:「曉羽,你一定要回到我的身邊,讓我好好照顧你、疼愛你,好不好?」  

  她沉默半晌,突然說:「媽媽她……並不恨你。」  

  「你怎麼知道?青蓉有跟你說過任何關於我的事嗎?」尉衡巖急切地問道。  

  「沒有,但是你知道媽媽是怎麼死的嗎?」  

  尉衡巖楞了一下,輕輕點點頭,他所雇的私家偵探早已把青蓉的死因告訴他了。  

  「那一天風很涼,媽媽到育幼院接我回去和她住幾天。」梁曉羽的眼神移想遠方,幽幽地說:「我們已經快到家了,只差一條巷子,那人突然衝出來,拿把刀就往我們身上刺。」  

  她吸了一口氣,在緩緩地吐出,「媽媽趴在我身上保護我,四周好吵好吵,媽媽滿臉的血。然後她用最後的力量解下項鏈,交到我手上,我不知道她想跟我說什麼,但她只是一直吐血,說不出話來。」  

  「曉羽……」尉衡巖喊著她,去不曉得任何安慰她,他聽得出來,她的嗓音在微微發抖。  

  那時她才只是個幾歲的小孩吧!那種場面肯定嚇壞她了。  

  「好多人圍在我們四周,救護車來了,把我們送上車,媽媽無法開口,只是看著項鏈掉淚,還沒到醫院時媽媽就走了。我知道,媽媽是要我知道爸爸的樣子,才會拼著最後一口氣把項鏈交給我。」她將視線移回來尉衡巖的臉上,清澈的眼眸中毫無埋怨,「媽媽如果恨你,她不會把鏈子交給我的,她會希望我和你永遠沒有交集。」  

  「是這樣子嗎?」尉衡巖的臉上已經流滿淚水,他將臉埋進掌中,痛楚地低喊著,「青蓉,是我對不起你……」  

  他激動的情緒讓他突然劇烈地喘了起來,手指揪著胸前的衣服,尉日愷見狀忙自口袋中掏出他心臟病的藥,拿杯開水讓他服下。  

  「爸爸,你別那麼激動。」  

  梁曉羽的話讓尉衡巖猛然抬起頭來,眼中是滿滿的驚喜及不確定。  

  他遲疑地問:「曉羽,你剛才叫我什麼?」  

  「爸爸。」梁曉羽重複著。  

  一旁的尉日愷微皺起眉,用研究的眼光看著她。  

  「太好了、太好了,你肯認我了是不是?曉羽,你肯認我這個父親了,是嗎?」尉衡巖喜出望外地喊著,又激動了起來。他真的不敢相信,曉羽真的原諒他了,她叫他爸爸了。  

  「聽完過去的一切,我想那大概是真的。」她幽幽地一歎,「虹姐說得對,媽媽是不曾怨恨你,或許那是媽媽心甘情願的,所以她對你沒有絲毫的怨恨,那麼我也不該怪你。」  

  「你和你母親一樣,是個心地善良的孩子。」尉衡巖心中感歎萬千,他是多麼幸運能碰到青蓉,讓青蓉為他生下如此善解人意的女兒,只是一切是這樣的陰錯陽差,是命運的捉弄讓他辜負了青蓉,但他一定會好好補償曉羽的。  

  「不過,我雖然肯喊你一聲爸爸,但是我不會和你回去的。」梁曉羽的話一瞬間又澆熄尉衡巖的希望。  

  「為什麼?」他難掩失望之情。  

  「我現在過得很好,也不認為現在認了你,融進你們的生活中,會讓我過得更好,我想還是安於現狀吧!」她說道。  

  「不,不能這樣,曉羽,我千方百計地找你,為的就是要補償你,你是我的女兒,但十多年來,我全沒對你盡到照顧的責任,讓你吃那麼多的苦,你不知道我心中的愧疚有多深,曉羽,讓爸爸用餘生來補償你,回到我身邊來,好不好?」尉衡巖哀求地說。  

  「我過得一直很好,虹姐對我很好,嚴叔對我很好,姐姐們也對我很好,所有的人都很照顧我,我並不覺得自己吃苦了。」梁曉羽微笑了起來,緩緩地搖搖頭,「我並不想離開她們,我已經習慣把她們當成家人了,所以,我不會離開虹苑,不會搬回你身邊的。」  

  「他們再怎麼對你好,畢竟和你沒有血緣關係啊!」尉日愷開口勸道:「既然和爸相認了,你還是回來比較好。」  

  尉衡巖十分贊成他的話,猛點著頭。  

  「有沒有血緣關係,有什麼重要呢?」梁曉羽轉向尉日愷,「你和爸爸還不是毫無血緣關係,難道爸爸會把你當外人嗎?難道你會排斥而對他不孝嗎?」  

  她的話讓他一楞,隨即她的笑容苦澀了起來,「而且,除了那割不斷的血緣關係之外,我的出生證明上是父不詳,現在是被虹姐正式收養的,因為這樣,我並不認為我該以血緣關係為理由而回來。」  

  「可是……」尉衡巖還想勸她,卻不知任何說服她,畢竟她說得合情合理。  

  「爸,你先到車上休息一下,讓我和曉羽談談,好嗎?」尉日愷研究般的眼神仍盯著梁曉羽。  

  「也好,你幫我勸勸她。」他知道這個大兒子的口才和遊說能力和二兒子星栩是不軒輊,一樣的好。  

  他任司機將他推出門口,突然又回頭說:「日愷,你不要忘了要給曉羽的東西。」  

  「我知道。」尉日愷目送尉衡巖離開。

第二章

  將視線移回梁曉羽的臉上,尉日愷歎了口氣道:「如果你還介意我剛才一開始時說的話,那我道歉,誠摯地道歉。」  

  她呆了一下,蹙眉回想著,然後笑著搖頭,「沒有,我沒有介意你說的話,事實上小心是對的。」  

  「那我就想不出有什麼理由讓你不肯回到爸的身邊了。」他想著所有的可能性,說:「如果你顧忌的是媽,那你大可放心,媽和爸一樣,一直希望能找回你,這次是因為奶奶不小心跌倒住院,媽到新加坡去照顧她,所以才沒和爸來,但她知道找到你了,還千叮嚀萬囑咐地要我們一定要帶你回去。」  

  「我誰都不顧忌。」梁曉羽坦白地說,「其實如果不是虹姐堅持要我來,我不會來和爸爸相認的。虹姐說父女親情是割不斷的,這點我贊同,所以我來了,但虹姐也說了,要不要隨他回家,我自己可以抉擇,而我的選擇是,我不會和他回去的。」  

  「你很堅決嗎?」見她毫不考慮地點頭,他眉峰微蹙,接著問:「你說的虹姐就是祁虹,天虹組的負責人,對不對?」  

  「你調查過了?」她記得虹姐說已經交代那個偵探不能洩露她們的身份,而他會知道天虹組,一定是調查過了。  

  「是的。」尉日愷坦然地承認,他的小心是必須的,「尉氏珠寶公司」在珠寶鑽石業中畢竟是數一數二的,成為一些人的覬覦對象是在所難免,前幾次就是有心術不正的偵探聯合貪婪的女子設下騙局,讓父親一再失望,所以這次他真的是分外小心。  

  「哦。」梁曉羽不怒反笑,端起熱氣散去,已經半冷的咖啡輕啜一口,,苦澀的滋味讓她眉心一皺,哇!忘了加糖,天知道她一向怕極了苦味兒,她慢條斯理地取過桌上的糖罐,一面加糖一面說:「那很公平,因為我也事先調查過你們了。」  

  「哦!」尉日愷同樣應了一聲,看著她加了好幾勺的糖,他靠向椅背,興味盎然地問:「那你調查到什麼了?」  

  「很多。」她再喝口咖啡,滿意它的甜度,才蓋上糖罐,看著他,她的眼中有著淡淡的笑意,「你們兄弟的八卦著實不少。」  

  「星栩的該比較多吧!」他揚揚眉,知道他這個弟弟一直是風流有名的。  

  「的確,他的八卦……多得嚇人。」她同意他的話,提起尉星栩,一抹若有似無的光芒在她眼底閃過。  

  「不過我想,我的八卦比較勁爆,對不對?」尉日愷毫不修飾地說:「大家把我的感情觀給渲染地有些不堪吧?」  

  「稍微。」對他的直言不諱,她有點訝異,看進他那雙併無心虛或難堪的眼睛,她發現他對他自己是同性戀著件事很泰然處之,對別人的看法和觀感也毫不在意,她不禁有些佩服他,身為大公司的總裁,一言一行都會是媒體和大眾注目的對象,這是需要勇氣的。  

  「怎麼說起我了,咱們不是在談你嗎?」尉日愷笑了起來,把話題轉回來,「你放心,爸並不知道你的收養人是在從事那麼危險的工作,我怕他擔心並沒有告訴他。」  

  「沒什麼好擔心的,虹姐疼我,我還未滿十八歲,她不會讓我出危險的任務的。」梁曉羽微偏著頭看向窗外的尉衡巖,長歎口氣說:「我在虹姐身邊十年了,她一直很疼愛我,把我視同己出,我怎麼能就這樣和你們回去呢?對我來說,虹苑是我的家,虹姐是我的親人,這一點是不會改變的。」  

  「所以你不回來,全是你私人的因素?」  

  「我從一出生就姓梁,已經快十年了,難道要我現在改回姓尉嗎?」她音量轉低,自言自語般的喃念,「要我姓尉,成為你的妹妹嗎?」  

  「什麼?」尉日愷沒聽清楚。  

  「沒什麼。」她笑了笑,眉梢間不知怎地就染上了薄愁。  

  「好吧!我想爸會尊重的意願。」他由口袋裡掏出一個小盒子,打開放在她面前的桌上,「這是爸交代一定要給你的東西,你收下吧。」  

  盒子裡頭是一個純金的尾戒,她拿起它,上頭的圖案是一隻麒麟,她輕撫過精緻的圖騰,輕呼著:「好漂亮!」  

  「戴上,這是尉家人的標誌,爸的尾戒上是龍,媽的是鳳,我的是獅子,星栩的是……」  

  「老虎。」梁曉羽仍盯著戒指,自動把他的話接下去。  

  「對,是老虎,你怎麼知道?」他疑惑地問,腦中突然閃過久遠之前的一幅景象,他努力想捉住僅僅一閃而過的回憶,直勾勾地看著她,問:「我們以前……見過嗎?」  

  梁曉羽但笑不語,伸手掠開前額的劉海,上面有一道小小的疤痕。  

  「是你,那個女孩……」尉日愷失聲叫了起來,他想起來了,她就是那個沉默的小女孩嘛!  

  「對,是我。」他黯然地垂下眼睫,低低地說:「他一向自豪的就是眼力過人,怎麼你都認出我了,就他仍是……唉!」  

  她的歎息引起他的好奇,眼力過人,說的是星栩吧!怎麼回事,他們兩個認識嗎?  

  他還來不及發問,她看看表,「時間不早了,我要走了。」  

  「好,走吧!」他暫且壓下滿腹的疑問,結了帳,和她一同走出咖啡廳。  

  走到尉衡巖面前,尉日愷把梁曉羽的決定告訴了他。  

  「這樣嗎?曉羽,你真的不和我回去?」尉衡巖的失望之情溢於言表。  

  「嗯,對不起,不過爸爸,我會常去看你的。」她給他承諾,轉身離開。  

  兩人目送她離去的背影,尉日愷的心思不停轉著,唇角揚起一抹笑,他對還在歎息的尉衡巖說:「爸,你別傷心了,其實這件事倒也不是沒有轉圜的餘地。」  

  「哪還有什麼轉圜的餘地,這孩子的語氣那麼堅決,唉!」他又重重地歎口氣。  

  「要讓曉羽進我們尉家的門,並不是只有讓她認你做父親,或是叫她把姓改回姓尉這幾條途徑啊!」尉日愷唇邊的笑意擴大,心想,星栩啊星栩,你可別怪大哥,大哥是在救你一命啊!  

  「啊!」尉衡巖突然頓悟出大兒子話中的含義,思索的瞇起眼睛,也許這是可行的吧……  

  將車子停在夜星大樓前,尉星栩對何薇薇說:「喏,資料麻煩你帶進去。」  

  「尉副總不回公司嗎?」何薇薇問,還不到下班時間啊!  

  這一周以來,因為尉星栩還沒找到適合的女秘書,所以霍永晰只好勉強把何薇薇出借,讓她跟著他出外談公事。  

  不過忙歸忙,何薇薇倒是十分佩服尉星栩,他不僅頭腦清晰、反應敏捷,有些極難處理的Case都被他用熱絡的笑容以及三寸不爛之舌給搞定了,像今天這個Case,對方的人可能都沒弄清楚合約的內容就簽了字,尉副總真不愧是公司內第一的交涉高手。  

  「不回去了,我跟老大說過了,我晚上有點事。」尉星栩口中的老大是「夜星」的總裁駱夜辰。  

  何薇薇下了車,尉星栩目送她進入公司的大門,才開動車子,他一面朝他的目的地前進,一面大著手機。  

  「喂,大哥,是我,我馬上到。」  

  放下電話後不到五分鐘,他已經到達尉日愷居住的大樓門口,尉日愷正等在那兒,準備搭他的便車。  

  「怎麼,大哥,你幹嗎不開車,還有我過來接你?」尉星栩熟練地掉轉車頭,今天他們兩兄弟接到父親的電話,告知今天晚上要家庭聚會,所以他們正朝著尉衡巖居住的別墅而去。  

  「有點事要跟你談談。」尉日愷點燃一根煙,向尉星栩比了比,他搖搖頭。  

  「什麼事?」他專心地注視著前面的路況,一面問。  

  「星栩,你該知道爸找到他女兒了吧?」尉日愷開門見山地說。  

  「知道,爸跟我說過了,那女孩叫梁曉羽,我見過她,但沒想到她是爸的女兒。」尉星栩眼前浮現梁曉羽那清秀的模樣。  

  那天虹組中看起來最乖巧安靜的女孩,竟然和他們有那麼深的淵源,真是太巧了。  

  「你見過?你還記得?」尉日愷有些許的訝然。  

  「當然了,我前陣子才見過她嘛,我有沒有老人癡呆症,哪會不記得。」尉星栩挑挑眉說,「她們的組織是很強的,不過我沒告訴爸有關她身處的環境,我想,爸應該還不知道。」  

  「對,我也瞞著爸。」他贊同星栩的做法,如果讓爸知道了,爸一定會強迫曉羽脫離那個環境。  

  「媽和奶奶知道嗎?」尉星栩問道。  

  「都知道了,媽迫不及待地想見曉羽,所以昨天已經從新加坡回來了,奶奶也來了。」尉日愷笑了起來,意有所指地說:「聽說,菱耘也跟著奶奶回來。」  

  「是嗎?」尉星栩瞄了他一眼,有點悶地說:「給我一根煙吧。」  

  「煩了嗎?」尉日愷有點幸災樂禍地笑著,為他點了支煙。  

  尉菱耘一直對尉星栩特別有好感,每次回來台灣時總是纏著他。  

  她自小和尉老太太住在新加坡,因為幼年就雙親亡故,所以尉老太太非常疼她,幾乎到了寵壞的地步。  

  對於尉家這兩個兄弟,尉老太太雖然也同樣喜愛,但畢竟不是尉衡巖親生的,總是有點遺憾,所以尉老太太一直希望他們兩兄弟有一個能和尉菱耘結婚。這樣子總是保有正統尉家的血脈。  

  「這次菱耘和奶奶回來,你恐怕是凶多吉少了。」尉日愷一副事不關己,己不勞心的模樣。  

  「沒什麼凶多吉少的,我都已經幾歲了,難道還要聽她的擺佈嗎?」尉星栩嘟嚷著。  

  「哼哼,那可由不得你。」尉日愷調侃地說,「咱們兩兄弟啊,如果在以前,就是御筆親點的『駙馬爺』,哪裡能有說不的權利,我聰明,所以在我大學發現自己不喜歡女人的時候,我就把我的未來獻給公司了,我可以為公司賣命一輩子,以報答爸的養育之恩。」  

  他頓了一下,接著說:「你呆嘛,堅持在外頭工作,未來不能獻給公司,你只好把你的未來獻給尉家的女人,以報答爸的養育之恩。」  

  「我從來都不知道你是這種心態,,也不點醒我一下,你一點手足之情都沒有。」尉星栩瞪了瞪他,忿忿地吸了口煙。  

  「這次你可要有心理準備,奶奶被菱耘纏得受不了,這次一定會跟爸討論你和她的事。」他是聽媽說的。  

  「那等會兒不下車了。」尉星栩開始擔心了。  

  「那更慘,你不在,奶奶和爸爸如果作了決定,你連反駁的機會都沒有。」尉日愷壞壞地笑著說:「還是你想背上不孝忤逆的罪名?」  

  他低罵了句髒話,心裡卻明白大哥所說的狀況對他是不利極了。  

  「事情倒也不是沒有扳平的空間,等一下就看你自己怎麼做了。」尉日愷提醒他,「你也不是只有和菱耘結婚這一條路可走。」  

  「怎麼說?」尉星栩不解。  

  尉日愷笑了笑,沒有回答。  

  在尉家的別墅中,梁曉羽已經先到了。  

  「來,我瞧瞧。」羅芳瑜拉著她的手,就如同尉衡巖剛看到她時一般的興奮。「真是太好了,真是太好了,我們找了你好久,總算是找到你了。」說著說著,忍不住就哭了起來。  

  對她的熱情及淚水,糧曉羽一下子有點手足無措,只能遲疑地看著尉衡巖,不知道該如何稱呼她。  

  「好了,好了,你別猛掉淚啊!等一下嚇到曉羽了。」尉衡巖坐在輪椅上,由看護推著過來,他對梁曉羽說:「這是我妻子芳瑜,你若不習慣,叫她阿姨好了。」  

  「嗯。」梁曉羽點點頭,反握著她的手,輕聲說:「阿姨,你別哭了,喏,現在找到我了,該高興不是嗎?」  

  「對、對。」羅芳瑜擦擦淚水,仔細端詳著她的臉,轉頭對尉衡巖說:「你瞧瞧,這模樣多像青蓉啊!尤其是那雙眼睛,多溫柔、多善解人意,像極了她媽媽。」  

  「對呀!我頭一眼看到她,就知道我找到了。」他才說著,尉老太太和尉菱耘也走下樓來。  

  「這就是當年那個孩子嗎?」尉老太太直接走到梁曉羽面前,挑剔地審視她。  

  「是的,她是曉羽。」尉衡巖為她們介紹著,「曉羽,這是奶奶。」  

  「奶奶好。」梁曉羽乖巧地喊人,雖然當初是眼前的老太太趕母親離開的,不過她已經知道那是誤會,十多年前的事了,還有什麼好計較的呢!對自己的命運,她向來是不怨天尤人的。  

  「曉羽嗎?」尉老太太對她的乖順似乎很滿意,審視的神情放鬆了,她歎口氣道:「倒是長得清秀漂亮,回來就好。」  

  「是啊,回來就好,以前的事就甭提了吧。」看見母親接受梁曉羽了,尉衡巖鬆了口氣。  

  「叔叔,這真的是你的女兒嗎?可別像前幾次一樣弄錯了,害奶奶白高興一場。」尉菱耘打量著梁曉羽,語鋒尖銳地開口。  

  對她的話,尉衡巖的臉色變了變。  

  「當然是真的,我們都查清楚了。」羅芳瑜深知菱耘那刁蠻任性、口不擇言的個性,怕她惹惱了尉衡巖,連忙說道。  

  「恐怕只查到她是那個女人的女兒,私生女嘛!父親是不是叔叔還有待考量呢!誰知道那女人在外面有沒有搞三捻四的,還是查清楚的好喲!」尉菱耘完全辜負了羅芳瑜想打圓場的苦心,還在說著風涼話。  

  這話一說出,尉衡巖的臉色更難看了。  

  梁曉羽俏臉一沉,知道這種話對母親是極大的侮辱,她毫不思索地閃身過去,訊雷不及掩耳地揚手打了尉菱耘一巴掌,然後她轉身毫無留戀地向大門走去。  

  「啊……你竟敢打我……」尉菱耘從來沒挨過耳光,楞了好幾秒,才想到要尖叫。  

  「曉羽、曉羽……快攔著她……」尉衡巖急遽地喊著,一時間,尖叫聲、急喊聲充斥屋內。  

  憤怒的梁曉羽腳步極快地到了門口,沒注意下,一頭撞進剛要入門的尉星栩的懷抱中。  

  「小心。」他穩住她的身子,眼神一轉,把門內的狀況盡收眼底,看見捂著臉,在那頭雞貓子鬼叫的尉菱耘時,他明白了,一抹笑意漾上了雙眸,他微低頭,俯在她耳邊說:「你打她啊?」  

  「對。」她的眼眸中還有冷意,掙開他的手,試圖再向外走去,她生氣了,只想離開。  

  「星栩,攔著她。」尉衡巖喊道。  

  尉星栩伸長手臂,輕易地將梁曉羽再擁進臂彎中,她抬頭瞪他,冷冷地問:「幹嗎,你要幫她報仇啊?」  

  尉星栩搖頭,俊逸的臉上笑意滿盈,對她揚著眉,「她本來就很欠揍,打得好。」  

  「那就別爛著我。」她身子一低,想從他的臂膀中掙脫,可他突然收緊手臂,將她桎梏在自己懷中。  

  「怎麼回事?」尉日愷由外頭進來,愕然的問道。  

  「大哥,這兒交給你了。」由於尉菱耘的哭叫怒吼聲太尖銳嘈雜了,尉星栩提高音量對尉日愷說著,然後轉向尉衡巖,大喊:「爸,我帶曉羽去外頭庭院走走,馬上回來。」  

  「別讓她離開。」尉衡巖緊張兮兮地喊回去。  

  「我知道。」  

  直到兩人到了庭院,尉星栩才鬆開自己摟著梁曉羽的手。  

  庭院中有著一大片的綠草如茵,並點綴著幾株不知名的小花朵,在微風中搖曳著,他們在庭院的一角站定。  

  「怎麼回事?菱耘說了什麼不該說的話嗎?」尉星栩問道,他認為若沒有特殊的理由,曉羽是不會出手的,依他對菱耘的瞭解,一定是她說了什麼不好的話。  

  「要怎麼質疑我的身份、怎麼看我,我都不在乎,但是如果對我的母親有什麼不敬,我不會放過她的。」梁曉羽直視著他,小臉在黃昏餘暉的照射下,顯得肅穆而莊嚴。  

  「原來如此。」他瞭解了。無奈地搖頭說:「別跟她介意,她被奶奶寵壞了,向來是霸道得不得了,在新加坡大家都讓著她,因此養成她尖酸苛薄哦的個性。」  

  「就算是這樣,我也不用去遷就她吧!」她仍然十分不愉快。  

  「沒人要你遷就她,事實上,我還要為你拍手喝彩呢!我們顧忌於奶奶,不敢出手教訓她,你可幫了我們大忙了。」他對她頑皮地擠擠眼,而成功地逗笑她了。  

  梁曉羽揚唇微笑著,好半晌,她訕訕地說:「你知道我是……」  

  「知道。」尉星栩像兄長般地揉揉她的頭髮,真摯地道:「歡迎回來,小妹。」  

  她聽見他給她的稱呼,笑容不禁隱去,歎口氣低聲說:「我又後悔回來了。」  

  「千萬別這樣,別理菱耘,她頂多住幾天就又回新加坡去了,你和爸能團聚,該高興才對。」尉星栩勸著,因為她還在為剛才的事生氣。  

  「我覺得她對我的敵意很深,彷彿我是一個闖入者。」她掠了掠被風吹得貼在臉頰上的髮絲,微側著頭凝視他,順著他的話問:「你呢?你會不會討厭我?」  

  「怎麼會呢!」他對她笑了笑,「爸和你媽媽的事,我和大哥都知道,你那麼乖巧、那麼年輕可愛,大家都會喜歡你,不會有誰討厭你的。」  

  「人家都說夜星的尉副總能言善道,看來是真的。」她摩擦著手臂,傍晚半山腰的風有些冷,她雖然穿著長袖襯衫,仍是感到有些涼意。  

  「會冷嗎?」他體貼地脫下西裝外套,披在她肩上。  

  她拉攏外套的領口,微垂下眼簾,開口問:「我們見過,你還記得嗎?」  

  「當然記得了。」尉星栩微皺下眉,怎麼回事,大家都以為他得了老年癡呆症不成,「而且不止一次,但都是在超商那兒,對不對?哦有一次我們還被偷襲,記得嗎?」  

  「嗯。」梁曉羽有些失望地抬頭看他一眼,「聽說你眼力過人,一向過目不忘?」  

  「還好啦!不過除非是非常非常不重要,雞毛蒜皮的小事,其他的我或多或少會有一點印象。」他對自己的這項能力一直是頗為自豪。  

  「非常非常……不重要的事嗎?」她的聲音極低,纖細的手指撫上小指上的戒指輕輕轉動著。  

  正在此時,傭人出來請他們進屋去,他將手搭在她肩上,對她鼓勵般的拍了拍,兩人一同回到屋內。  

  裡面的情況顯然已經控制住了,除了剛進門的他們之外,其他人已經在餐桌前坐定。  

  尉菱耘擺了張臭臉,怨恨地瞪著梁曉羽,因為她剛被尉衡巖罵了一頓,連一向極為疼愛她的尉老太太都念了她幾句,讓她心裡嘔死了。  

  「曉羽,過來這兒坐。」尉衡巖把身邊的位子為梁曉羽空下了,見她進來,忙招呼著。  

  梁曉羽過去坐下,尉星栩也在她身邊的空位坐下,大家都坐定後,晚餐就開始了。  

  用餐中途,尉衡巖因為實在太高興,於是命傭人開了瓶酒,等傭人把大家的杯子注滿酒,他舉起杯子,「來,為了找到曉羽,為了今天大家的團聚,大家乾一杯。」  

  大家碰了杯,就見尉星栩拿過梁曉羽手中的杯子,笑著說:「拜託,你還未成年,不許喝酒的。」  

  「哎呀,對了對了,還是星栩想得周到,給小姐拿杯果汁來。」羅芳瑜這才想到,忙叫傭人那杯果汁給梁曉羽。  

  梁曉羽悄悄靠向尉星栩,低聲道:「我能喝酒的,而且酒量還不錯。」  

  「小丫頭不許喝酒。」他同樣低聲回道。  

  梁曉羽對他嫣然一笑。  

  他們的舉動看在尉菱耘眼中,真是又妒又恨,她扯了扯身旁尉老太太的衣角,扁了扁嘴,尉老太太方才說了她幾句,心裡著是也心疼,看到她的動作,便瞭解地拍拍她的手。  

  「對了,星栩今年也二十六歲了吧!」尉老太太清清喉嚨,開了口。  

  尉星栩皺起濃眉,求救般的瞄了眼坐在尉老太太另一旁的尉日愷,尉日愷和他交換了一個心照不宣的眼神。  

  「奶奶啊!您最愛吃的紅燒獅子頭,來,您嘗嘗。」尉日愷慇勤地舀了一顆獅子頭,放在尉老太太的碗中。  

  「對啊對啊!今天的獅子頭好吃極了。」尉星栩接口,笑著說:「廚子大概知道奶奶愛吃,特別用心做的,奶奶您一定要嘗嘗。」  

  尉老太太嘗了口,又開口說:「菱耘今年也二十一歲了……」  

  「媽,今天的湯真是好喝極了。」羅芳瑜快手快腳地為她盛了碗湯,陪著笑臉說:「趁熱喝一點吧!」  

  接下來,只要尉老太太一開口,就有人打斷她,為她添湯夾菜,讓她好半天還沒說完她想說的話。  

  梁曉羽的眼睛轉來轉去,看著尉老太太碗裡的菜愈堆愈高,尉菱耘的嘴愈嘟愈高,其他人則是一臉焦慮,尤其是尉星栩,簡直是臉色發青了,她突然間明瞭,笑意在清澈的眼眸中不斷擴大,最後索性放下筷子,端起杯子輕啜著果汁,以掩飾笑容。  

  「少幸災樂禍了。」尉星栩發現她的笑容,忙亂中偷偷地警告著她。  

  但卻只是讓她更開心了。  

  終於,尉老太太也發現不對了,瞪著他們說:「別再給我夾菜了,好好聽我說完,行嗎?」  

  聖旨一下,眾人不約而同地停下動作,尉日愷給尉星栩一個「Sorry」的眼神,羅芳瑜則看向尉衡巖。  

  「媽,先聽我說一句話,可以嗎?」尉衡巖說話了,見尉老太太點頭,便接著說:「十多年前,我們對不起青蓉,讓曉羽在外受苦了怎麼久,這一點,我心裡一直不安。」  

  聽見他的話,尉老太太不由得也歎口氣。  

  尉衡巖摸摸身旁梁曉羽的頭,滿懷憐愛地看著她,「曉羽,你那麼乖,那麼好,原諒了所有人,但你就是不肯回來,不肯改回我的姓,這點倔強,算是對爸爸錯誤的懲罰嗎?」  

  發現梁曉羽不語,他又歎口氣,「我一直在想,要怎麼補償你才好呢?現在總算被我想到了,既然你不肯改姓尉,那就讓星栩娶你吧!你們結婚,你總算是進了我尉家的門了,好不好?」  

  「什麼!」包括尉老太太、尉菱耘、甚至是尉星栩,都一起叫了起來。  

  梁曉羽的臉上毫無表情,看了看尉衡巖,再看一眼羅芳瑜,最後,她的視線繞了眾人一圈,回到一臉錯愕的尉星栩臉上,她專注地、深深地看著他,緩緩地點了頭。  

  「好,我同意爸的安排。」口中清楚地回了話,她仍是凝視著尉星栩,那雙原本就溫馴的眸子,無端地更多了幾許的柔情。  

  「我……」尉星栩從震撼中回到現實,剛想反對,卻接觸到那雙漾著溫柔的水眸,他的話無緣由地梗住了。  

  「爸,等一下,我要和星栩談談,星栩,你過來。」尉日愷跳了起來,拉著尉星栩就往樓上書房跑。  

  「奶奶,我不管,事情怎麼會這樣……」直到這時候,尉菱耘才明白事情沒有照她想的在走。  

  不管週遭的嘈雜聲,梁曉羽一徑注視著樓梯的方向,她悄悄地退了席,輕移腳步,也上了二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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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 | 2009-6-30 15:37:04

第三章

  「我不要,絕對不要!」一關上書房的門,尉星栩就發飆了。  

  「由不得你要不要,我在來的路上就告訴過你了。」尉日愷試圖和他講道理,「現在是曉羽,不是菱耘,這已經算是緩刑了,起碼曉羽比菱耘好上百倍,對不對?」  

  「不管是誰,總之不是我自己喜歡的,我都不要。」尉星栩氣悶地說:「我心裡已經有喜歡的對象了。」  

  「你怎麼不帶回來呢?」  

  「還沒追到,喂!不許笑。」尉星栩斥責他大哥的笑聲,可惡,他已經夠煩了,大哥居然還笑得出來?  

  「憑你,尉星栩耶!居然有追不到的女人?」他對星栩的男性魅力一向有信心,怎麼會有星栩攻不下的女人呢?  

  「那有什麼稀奇?」尉星栩嘟嚷著,有點尷尬。  

  「我懂了,那你更要答應和曉羽的事了。」尉日愷分析著,「如果是和菱耘,一定會在近期內結婚,而曉羽才十七歲,頂多是讓你們先訂婚,要結婚起碼得再過一段時間,中間還有轉圜的餘地。」  

  「可是……」  

  「爸現在只是求個心安罷了,而且當初要不是為了我們家裡出事,爸趕來為我們處理善後,曉羽的母親也不會出事,於情於理,我都覺得你該先答允,未來如何,再見招拆招吧!」  

  尉日愷的話實在有理,讓尉星栩沉默的思考著。  

  門在被輕敲後打開了,梁曉羽走進來,目光遲疑地看著尉日愷,「大哥,可以讓我跟他談談嗎?」  

  「可以。」尉日愷對尉星栩蹙眉示警,隨即走出去。  

  「你為什麼要答應?」尉星栩問,語氣自然不是很好。  

  「因為……我想,你應該不會想接受奶奶的安排,跟尉菱耘結婚。」梁曉羽回答著。  

  「哼!那麼說起來,你是在幫我了?」他冷哼著。  

  「也不全是,另外就是……」她走到他面前,清楚地告訴他:「我喜歡你。」  

  「你什麼?」他叫了起來,「你不知道我在追芊鈴嗎?」  

  「我知道,可是芊鈴她不會喜歡你的。」她堅定地說。  

  「你又知道了!」尉星栩的火氣又大了起來,芊鈴會不會喜歡他,關她什麼事?他討厭她那篤定的語氣。  

  「我就是知道。」她昂頭注視他,輕聲道:「放棄芊鈴吧!不然,你會受傷的。」  

  「不關你的事。」他怒不可遏地推了她一下。  

  她踉蹌地退了一步,差點跌倒,還好伸手揪住他的衣角,才穩住身子。  

  他厭惡地扯回衣角,眼中毫不掩飾的怒火讓她垂下頭。  

  「咱們做個協定,訂了婚之後,如果你追上了芊鈴,或是你真的覺得我無法讓你忍受了,我一定會放你自由,不會纏著你不放的。」梁曉羽抬起眼睫毛,眸中籠罩著一片薄霧,她黯然一歎說:「稍微注意我,看看我的心,好不好?其實嚴格說起來,你根本沒有反對的餘地,不是我,就是尉菱耘,說真的,你被困住了。」  

  尉星栩瞪著她,知道她說對了,現在的自己就像一隻掉進陷阱的野獸,連困獸之鬥都做不成,似乎沒有第二條路了。  

  尉星栩呻吟著,張開苦澀的眼睛,天啊!他的頭快爆開了。  

  他勉強自己由床上爬起來,邊坐在床沿邊,捧著痛得欲裂的腦袋,用拇指按壓著太陽穴。  

  該死的,他昨晚到底喝了多少酒?尉星栩低垂著頭,抿緊唇忍住作嘔的衝動,但難過的呻吟聲還是逸出他的口。  

  「喏,吃藥吧!」溫柔的嗓音響起,同時一隻小手出現在他面前,手掌上是宿醉的良伴阿斯匹靈。  

  「謝謝。」他啞著嗓子,喃喃地道謝,接過藥丟進口中,再接過水杯喝了一大口,讓清涼的水將藥衝進去,同時稍減他口中難受的苦澀味。  

  小手上移到他的額角,輕重適中地按摩著他的太陽穴,讓他頭痛的感覺頓時減退不少,進而發出舒服的歎息聲,合著眼睛享受著溫柔的服侍。  

  「好一點了嗎?」她問著,手指移到他緊繃的後頸,按摩著揉開他緊繃的肌肉,讓他放鬆下來。  

  「嗯。」尉星栩再歎口氣,突然他僵住了,抬頭張開眼睛,他看進梁曉羽清澈的眸子中。  

  「以後別再喝那麼多酒了,不好的。」她的手仍擱在他的後肩,他捉住她的手腕,但在意識到自己的赤裸時,不禁大驚失色地忙放開她,拿起放在一旁折疊整齊的睡袍穿上。  

  「你……為什麼會在這裡?」尉星栩綁好睡袍的帶子,質問她,一面拚命回想昨晚的狀況。  

  昨天他和她訂婚了,從頭到尾他都沒有笑容,戴上戒指後,他就甩頭而去,獨自一人到酒吧喝地爛醉。  

  他依稀記得,在半醉時自己搭上了一個豐滿的美女,然後帶她回家後,兩人免不了是一番翻雲覆雨,他雖然醉,但有沒有做過還是記得的,而且床上凌亂的痕跡也說明了昨晚「戰況」之激烈。  

  現在身邊的人為什麼是她?天啊!他不會醉到和梁曉羽發生關係而不自知吧!尉星栩苦思著,頭又痛了起來。  

  「她走了。」似乎看出他的心裡在想什麼,梁曉羽收拾著床單,順便告訴他,「如果你在想昨晚的女人,我給他五千塊打發她走了,對了,錢是從你皮夾拿的。」  

  「你怎麼進來的?」尉星栩稍微放下心,用眼睛瞪著手腳利落地換好新床單的她。  

  「大哥給我鑰匙的。」她背對著他,撫平床單,淡淡地說道:「大哥說你肯定是去把自己灌得爛醉,要我來照顧你,我來時,你正在……呃……正在『忙』,我整個晚上都在客廳看電視,到早上才打發她走。」  

  「什麼?我們在裡面……你就在外面看電視?」他不敢置信地重複著。  

  「嗯,半夜有些影集很好看的,只是你們……有點吵。」她總算轉身看著他,她的雙頰粉紅,唇角有著隱約的笑意,揚揚手中的東西,她說:「搭訕陌生女人實在不好,不過好在你還知道要保護自己。」  

  尉星栩看清她手中的東西時,臉頰瞬間漲紅,一把將用過的保險套自她的手上奪下來,罵著髒話一頭衝進浴室,「碰」地關上門。  

  該死的小妮子,那麼大方地拿著這種東西;該死的自己,幹嗎臉紅啊!尉星栩瞪著鏡子中的自己,恨恨地咒罵著。  

  脫下睡袍,他正想打開蓮蓬頭沖個澡,外頭的梁曉羽又敲門了。  

  「幹嗎?沒事你可以滾了。」他惡聲惡氣地說。  

  「這兒還有一個保險套,你要自己處理嗎?」她柔細的嗓音聽得出來是充滿笑意。  

  尉星栩猛地拉開門,搶下她手中的東西,又用力關上門。而等聽到梁曉羽的笑聲,他才驚覺到他剛才是赤裸的。  

  見鬼了,他在幹麼啊!他一面罵著,一面扭開水龍頭,讓水沖洩下來。  

  「哇!」他發出哀號聲,冷死了,天啊!他開到冷水了。  

  之後的日子,尉星栩幾乎要被慣壞了。  

  他雖然單身,不過他的屋子一向收拾得還算乾淨,但自從他和梁曉羽訂婚後,屋子更是變得一塵不染。  

  因為他表示不喜歡在家裡看到她,所以她從不在他在家的時候上門。但他下班時,桌上總留有張紙條,上頭娟秀的字體提醒他鍋裡熱著湯,要他記得喝;他冰箱中的啤酒存量減少了大半,取而代之的是一瓶瓶新鮮的果汁,甚至他的床單、被褥總是曬得蓬蓬鬆鬆的,有著陽光暖暖的香氣。  

  她那所有貼心的動作,沒來由得惹得尉星栩極為心煩,尤其是在幾天後,他知道芊菱由羅馬回來了,心裡更是煩躁萬分。  

  這天,在公司的走廊上,尉星栩碰到了來探望姐姐的岳芊鈴。  

  「芊鈴,你回來了。」看著那俏麗的人兒,他迎上前去。  

  岳芊鈴一反往常那對他不理睬的態度,笑瞇瞇地說:「嗨!是你啊!」  

  「回來多久了?」他受寵若驚地問,因為她的態度,他在心底重燃希望的火苗。  

  「有半個月了吧!」她對他眨眨眼,「恭喜你了。」  

  「恭喜我什麼?」尉星栩一楞。  

  「你和曉羽啊!少裝了,我剛才也恭喜過曉羽了。」她沒留意到他的臉沉了下來,猶自說著,「你也真行,一聲不響地就拐了我們乖巧的曉羽,我可警告你啊!如果你欺負她,我們不會放過你的。」  

  「芊鈴,這件事是……」他剛想解釋,她已經向前走去。  

  「不跟你說了,我要去姐姐那兒。」岳芊鈴壓根兒沒打算聽他說話,自顧自地走想總裁辦公室。  

  尉星栩挫敗地咬咬牙,芊鈴怎麼會這麼快就知道他已經訂婚的事,還大方的恭喜他,可惡!他氣憤地轉身離開。  

  他知道,一定是梁曉羽在芊鈴面前說了什麼,不行,他絕不能讓芊鈴認定他和梁曉羽的事,他一定要先處理這件事。  

  笑容滿面地在插上鮮花的花瓶中裝滿水,梁曉羽輕哼著歌,由廚房走出來,正想將花瓶放在客廳時,大門被猛然推開,尉星栩像火車頭般的衝進來。  

  「你怎麼回來了?」她訝異的問,看見他不高興的臉時,她的笑臉也不見了,停住腳步,她迅速地武裝自己。  

  她看得出來,他非常非常的不高興,而那股怒氣,是向著她而來的。  

  「我要解除婚約。」他直衝到她面前,劈頭就說。  

  她楞了一下,沒想到他會那麼直接地跟她談起這件事,所以本能反應地搖頭說:「不……」  

  「不什麼?我說要解除就是要解除。」他幾乎吼到她臉上,「還有,我說過不許你來的,以後別讓我再看到你出現在這裡,把你手中的鑰匙還給我,以後別再我面前出現,聽到沒?」  

  梁曉羽深深地看著他,心裡有些明白了,她退了一步,避開他所帶來的壓迫感,「我想,你應該是在公司遇到芊鈴了吧?」  

  「我還沒問你呢!你對芊鈴說了什麼?」尉星栩怒不可遏地說:「她怎麼會一見面就恭喜我?不管你在她面前編造了什麼謊言,都不可原諒。」  

  他很傷人。梁曉羽被刺傷了,她不急著為自己辯白,只是向客廳走去,她想先放下手中的花瓶,再好好跟他溝通。  

  她的移動被他視為逃避,握住她的手臂,他吼著:「幹麼?你無話可說,想逃了是嗎?」  

  他完全沒留心他的手勁有多大,她被突如其來的痛楚弄得鬆了手,花瓶在瞬間落地摔成碎片,花兒和水散落一地。  

  「我……」不只梁曉羽嚇倒,連尉星栩都嚇了一跳,他放開她,原本被怒火蒙蔽的理智被嚇得回來了大半。  

  她看了看滿地的狼籍,視線上移,對上他的眼神,歎口氣說:「不是我說的,剛才芊鈴也恭喜我了。我想,若不是芊痕說的,就是小榛說的,這事兒總是……紙包不住火的。」  

  她的嗓音越來越低,幾乎到了聽不見的地步。  

  「這……」尉星栩如此聰明,他自然發現自己的魯莽了,他同樣看了看地上的凌亂,不知該說什麼好。  

  「弄清楚了,有沒有讓你好過一點?你應該可以回去上班了。」梁曉羽不著痕跡地碰了碰手上的訂婚戒指,蹲下身子,她開始收拾碎片,「婚約的事,我說過,若你追上了芊鈴,我絕不死纏著你。至於我,你若不喜歡我,我收拾好碎片後就離開,鑰匙是大哥給我的,我會交還給他。」  

  說完,她安靜地收拾著地上的碎片及殘花。  

  半晌後,關門的聲音傳來,她頭抬都沒抬,繼續收拾著,直到一個銳利的碎片劃破了她的手指,她瞪著那滲出血珠的小口子,看著血珠兒逐漸擴大,她眨了眨眼,淚珠兒滾下來,和著血珠兒一同滾落在地板上……  

  梁曉羽將應該要曬乾的草藥在廣場上晾開,細心地分類堆好,等她忙完,她才抹了抹額上的汗歎了口氣。  

  雖然「鬼魅神醫」於以潔的醫術過人,但她對一些民間傳說,能治病強身的偏方仍是有所信服,她也常上山研究草藥,並分析其中的療效。  

  大多數的草藥都必須曬乾以便收藏,所以在她的居所有一個寬大的廣場,而平常那些晾乾、分類、收藏的工作,大多是由和於以潔一向親近的梁曉羽做的。  

  在這兒,也有一個梁曉羽的房間,有時,她會來這兒住上一段日子,因為這兒離虹苑大概只有十來分鐘的路程,所以就算她來來去去的還是能為大夥兒準備膳食。  

  「都弄好了?」於以潔走過來,對梁曉羽笑著。  

  今天難得天氣十分晴朗,陽光溫暖而和煦,但於以潔仍是用黑布蒙著臉,這已經成為她的習慣,也像一種保護色。  

  她的臉上有一道疤痕,由左邊太陽穴延伸過上唇人中處,再到右耳下方,這是以前遭人砍傷的。她年輕時,美麗聰敏,醫術又好,難免驕傲自大,而得罪了黑道的人,那一刀只差沒要了她的命。  

  以後她痛定思痛,寧願隱姓埋名。之前的那場意外,不僅讓她失去美貌,更讓他失去心愛的人,因為當她未婚夫知道她出了意外,臉上永遠會有傷疤時,便捨她而去,這造成了她現在極度厭惡男人的個性。  

  當初,是祁虹為她擺平了仇家,因此兩人成了莫逆之交。對天虹組的幾個女孩,她總是有著「同是天涯淪落人」的相惜之感,她喜愛安靜,所以梁曉羽和她就十分投緣。  

  「都弄好了,看來下午仍是好天氣,到傍晚大概就能收了。」梁曉羽看了看晴朗的天際,對她笑了笑,把手中的婁子放下。  

  「辛苦你了,中午我來弄吃的吧!」  

  「於姐,我來就好了。」梁曉羽忙說,準備午餐本來就該是她的工作,而且,她現在只想用忙碌麻痺自己。  

  她真的已經快一個月沒到尉星栩家裡去了。她信守承諾,要去看爸爸時,也總是挑不會和他碰頭的時間,她知道他不想見她,就算心痛、就算想念他,她也不會去惹他不開心的。  

  除了承諾,她也怕他總是一見面就要解除婚約。她近來想了很多,以前,她總是認為她的癡心能讓他軟化,,只要她全心全意地付出,多多少少總會有回報的。  

  但總是愛太傷人吧!她付出再多,那一顆真心總像丟進深不見底的古井中,久久不見回音,就算勉強傳來回應模糊不清、扭曲變形地劃得她的心滿是創傷,她有點明白自己的愚蠢了,雙方都付出是幸福的,單方面付出的則是傻瓜。  

  「別再爭了,我們一起來準備午餐吧!」於以潔笑著拉起她的手,一同走進屋內。  

  兩人在廚房忙時,於以潔看了她一眼,「曉羽,你已經來我這兒住了快一個月了吧!」  

  「嗯,於姐要趕我了嗎?」梁曉羽將鍋中的菜起鍋,笑著問道。  

  「我怎麼會趕你,我巴不得你永遠住在我這兒呢!」於以潔注視她,語重心長地說:「可是,逃避是辦法嗎?」  

  「於姐……」梁曉羽頓了一下,將裝了菜的盤子放在餐桌上,輕歎著說:「我沒有在逃避,我只是需要時間想一下。」  

  「想到什麼沒有?」於以潔把湯端上桌。  

  「嗯,快想通了。」梁曉羽坐下來,手肘靠在桌上,用手支著下巴,她看著空氣中的某一點,喃喃地道:「或許等我想通了,會覺得著整件事都很可笑,一切都是我在庸人自擾……」  

  「是嗎?」於以潔神情嚴肅地看著她,「曉羽,對那個尉星栩你是真心的嗎?如果是,我這兒倒有某種偏方,能讓他對你死心塌地的。」  

  她說得輕描淡寫,梁曉羽好一會兒才弄清她的意思,不禁微微一笑,幽幽地說:「算了吧,還是看看有沒有能吃了就忘了他、忘了愛情的藥,讓我吃了,就什麼事都沒了。」  

  「真的有這種藥,有沒有效我就不清楚了。」於以潔一本正經地回答,「你要試試看嗎?」  

  「不要。」梁曉羽不曉得她說真的說假的,但她可不想嘗試呢!  

  兩人正聊著,電話卻響了,這支電話只有天虹組的幾個女孩才知道,這樣於以潔馬上接了起來。  

  她聽著,臉色凝重了起來,讓梁曉羽同樣感到緊張。  

  放下話筒以後,她對梁曉羽說:「快,芊痕出事了,我們要準備一下為她接生。」  

  梁曉羽點頭,放下手中的碗,她快速地到手術室準備去了。  

  放下手中沾著血跡的白袍,梁曉羽走進浴室,洗了洗手。她在洗手台中放滿了水,將疲憊的小臉埋進清涼的水中,許久許久,直到她悶不住氣了,才將臉抬起來,重重地喘息著。  

  她望著鏡中的自己,一抹苦笑出現在她的唇角,鏡中的人兒,臉色蒼白地回視著她。  

  好不容易,真的好不容易,她見到他了,思念猶如浪潮般的要將她淹沒,她誰也騙不了,那股思念強得像要殺死她,但那入眼的打擊卻是如此之大。  

  芊鈴在他懷中。  

  如此登對、如此相配的兩個人啊!他是多麼自然、多麼呵護地摟著她,彷彿那兒本來就該是她的歸屬,相較之下,自己像一個闖入者,而那闖入的途徑,就是自己手指間那閃著亮光的戒指。  

  她突然明白了,或許他真的永遠不會愛上她,不管她的愛再深再濃,他們永遠都會是平行線,沒有交集,無論最後芊鈴和他有沒有結果,他的心都不會停佇在她身旁。  

  就如同剛才他見到她,那眼神中或許有些挑釁,但卻絲毫沒有半點心虛,而到最後,他的眼神始終是停在芊鈴的背影上。  

  這深深地割了她一刀,或許,該要割得再重一些,徹底地割斷她愛他十年的心。  

  梁曉羽想著想著,心中只有傷心及絕望,但在她濕漉漉的臉上,她竟分不出自己是否落淚了……  

  日子又過了一個月,在岳芊痕雙胞胎寶寶的滿月慶祝會上,梁曉羽又見到了尉星栩。  

  她站得遠遠地望著他,他心情似乎不是很好,猛灌著酒,她必須小心地避開他,和他保持距離。  

  算起來,她和他有近兩個月沒說過話了吧!她懷念他的聲音,但這也好,至少他不再對她發火,不再對她怒目相向,梁曉羽想著,便到搖籃旁看著雙胞胎。  

  她看著那兩張一模一樣的臉,不由得露出淺笑,這由她和於姐親手接生、搶救下來的娃娃,真的好可愛。她的笑容加深,伸手輕觸著娃娃軟軟的臉頰,他們的研究仍是瞇瞇的,頭髮也稀稀疏疏,其實有點醜,但是就是好可愛,好惹人疼。  

  在眼角的餘光中,梁曉羽瞥見尉星栩拉著岳芊鈴的手,一會兒,岳芊鈴就和他一前一後地走到門口,到庭院去了。  

  眸子一黯,她悄悄地起身,沒驚動別人,也跟了出去。  

  雖然早就知道會心碎,但是在看見尉星栩把戒指拋進池塘的舉動時,梁曉羽的呼吸一窒,心彷彿被掏空了。  

  不能哭的,早就該有心理準備會是這樣的結局,她拚命的告訴自己。抿緊唇,她看著岳芊鈴驚惶失措的對她解釋著,聽著他殘忍的話語,心突然平靜了下來。  

  當岳芊鈴和宣稱的愛人離去,她看著瘋狂大笑的尉星栩,深吸口氣,試圖作最後的努力,他幽幽地說:「我早說過,芊鈴不會喜歡你的,我不願看你受傷啊!」  

  尉星栩怒吼著,「受不受傷是我的事,如果不是因為你,我未必會輸得那麼慘,所有的一切都是你的錯。」  

  她不語,聽著他每一句傷人的話。  

  他神色猙獰,繼續說:「你因為你是誰啊?救世主嗎?老實告訴你,在我眼裡,你只是倒追男人的花癡,你少來你有多愛我的那一套,我受夠你。」  

  還是等來了「受夠了」這句話,梁曉羽凝視他,決定鬆手了,她脫下手指上的戒指,同樣拋如池塘中,然後告訴他,「你將永遠不會知道我有多愛你,到此為止,我放你自由,我們……解除婚約吧!」  

  說完她轉身離去,不再眷戀。她真的因為可以守著他一輩子的,她真的曾經以為過,但現在她知道錯了,而且錯得很離譜。  

  或許,還是這樣子最好吧……

第四章

  夜已經深了,不知怎的,原先是好得不得了的天氣,一入了夜,就天地變色得下起了大雨來了。滂沱大雨淅瀝嘩啦地下著,想來一時半刻是不會停了,加上深沉漆黑的夜色,讓街道上形成一幕冷清詭譎的景象。  

  已經將近夏至了,原本天氣不該如此寒冷凍人,但今天就是那麼讓人寒人心肺的冷,屋外如此,屋內也是如此。  

  尉星栩頹然地放下手中的空酒瓶,他面前的桌上已經堆了為數不少的酒瓶,但是怎麼搞的,他到現在連一絲一毫的醉意都沒有。  

  他斜靠在沙發上,西裝外套已經脫掉,領帶也鬆鬆地掛在脖子上,身上的襯衫皺巴巴的,一向神采飛揚的俊臉更是失了原先的俊朗,而一直是燦亮有神的雙眸,此刻則佈滿了血絲,疲憊的情緒讓他的唇角出現小細紋。  

  他知道,他失去追求岳芊鈴的機會了。  

  其實早幾天前,芊痕就給他暗示過,說芊鈴有心上人了,但他總是不願接受事實,他一直對自己很有自信,認為如果他想要,沒有追不上手的女人,而這一次他真的踢到鐵板了,他心裡十分明白,芊鈴所說的話是認真的,她永遠不會愛上他的。  

  失敗就是失敗,尉星栩向來不是會為了一個失敗就喪志的人,在事業上如此,在戀愛上,他也不認為自己會有例外。  

  這個時候,他或許該到酒吧找個同樣芳心寂寞的女人,來段露水姻緣,鬆弛他的身心,重新驗證自己的魅力仍是存在的,等過一段時間後,他就能忘了她,就能再過從前那種放浪不羈、隨心所欲、風流快活的生活。  

  但到了酒吧門口,他卻沒進入尋樂,而是又開著車轉回家了。  

  他想,他能灌醉自己,可是不曉得是不是啤酒工廠偷工減料了,這酒怎麼灌都灌不醉,雖然全身都懶洋洋的,但他的思緒仍是非常清晰。  

  此時,門鎖被轉動,有人推開了門,尉星栩閉上眼睛,不管來人是誰,他都沒心情和人談話。  

  「唉!」輕幽溫柔的歎息聲響起,讓他不由得僵了一下。  

  「又喝那麼多酒。」梁曉羽看著醉倒在沙發上的尉星栩,她是想籍著來還鑰匙看看他要不要緊,原以為他又會有女伴同在屋內,沒想到只有他一個人,還喝得醉醺醺的。  

  她小心地在不發出聲響的狀況下收拾好滿桌的空瓶子,再輕手輕腳地為他解下領帶,解開襯衫的頭兩顆扣子,試圖讓他睡得舒適一點。  

  尉星栩保持不動的人她做任何事,豎著耳朵聽她在屋內走動著。  

  她進房間抱了條毯子為他蓋上,溫柔小心地為他除去鞋襪。關上窗子後,她開了空調,然後走進廚房。  

  他聽見她在廚房忙碌著,聽見她開冰箱、洗鍋子的聲音。她忙了好久,當他都快睡去時,她才走出廚房。  

  「我為你燉了湯,在電鍋裡。」梁曉羽一面留紙條,一面輕聲地自言自語著,她歎口氣說:「總是不會好好照顧自己,喏!冰箱裡又全是啤酒了,那對身體沒好處的。」  

  用煙灰缸壓著紙條,她在沙發前的地毯坐下來,柔和的眼眸一瞬也不瞬地瞅著他。  

  尉星栩清楚地感覺到她的視線,他保持著彷彿熟睡的狀態,心想,她大概要離開了吧!  

  「我知道你現在很討厭我,不,你可能恨死我了。」她低下了頭喃語,「所以,我現在來把鑰匙還你,以後我大概不會再在這兒出現了。」  

  她把鑰匙放在桌上,「我一直問你以前見過我嗎?你真的一點都不記得?連大哥都想起來,但你卻一點記憶都沒有,其實我早該死心了,在你心裡,我只是屬於非常非常不重要的事,對不對?」  

  尉星栩在心裡皺眉,她在說什麼啊?  

  「其實那已經是十年前的事了,我怎麼能希望你放在心裡呢?」梁曉羽幽幽地說,聲音因回憶而有些飄渺,「只有我自己死心眼,認定你了,但是我沒想到會為你帶來困擾。」  

  十年?他的腦子快速地運轉著。  

  「那時候,我才不到七歲,媽媽去工作時,就送我到育幼院。我小時候就是個沉默的小孩,不喜歡和同伴玩,也不同人說話,大概是因為我太安靜,老師都很疼惜我。」她後來才知道,那樣子叫做「自閉症」。  

  「育幼院的小孩大多是來自單親家庭,所以鮮少有欺負同伴的事發生,只有院長的兒子,總是要仗勢欺人,欺負比他弱小的院童。」那時雖然氣憤,但大家還是都不敢違抗院長的兒子。  

  「育幼院中常有一些善心人士送來一些事物或是日常用品,那天,你和大哥也送了些東西來,你還記得嗎?」  

  他想起來了,以前他和大哥的確是常奉爸的命令到各育幼院去做善事,不過他還是想不起她。  

  「我一向都不喜歡熱鬧,如果有人來,我就會躲到後院的禮拜堂去。那天,院長的兒子牽來一條好大的狗,他一看到我,就放狗來追我。」雖然那只是一條狼犬,但對當時是小女孩的她來說,那狗就如同龐然大物般的嚇人。  

  「我被嚇得直往前院跑,在接近大門口時遇上了正要離開的你們。」  

  尉星栩在心裡叫了起來,他想起來了,她是那個小女孩嘛!  

  「當那大狗撲上來時,你一把揪住我,扯到你身後,而那大狗尖銳的牙就咬進你的上臂,等到別人來抓走那條狗時,你已經流了好多血。」梁曉羽停下來,深吸口氣。  

  他的腦海浮起那張慘白的小臉,那張雖然嚇得魂飛魄散,卻仍是抿緊唇不哭不鬧的漂亮小臉,天啊,他怎麼會沒把她們串聯起來呢?  

  「我被你扯得撞在地上跌破了額頭,而你卻不管手臂流著血,還是過來安慰我,那時候,我就愛上你了吧!」梁曉羽苦笑了一下,自嘲地道:「太早熟了吧?但那時我就想,我會記得你的,絕不會忘掉。我似乎是太高估一個小女孩的記憶力了,媽媽去世後,我漸漸長大,或許有時會想到你,但我已經淡忘你的模樣了,我只記得你小指尾戒上那只栩栩如生的老虎圖案。」  

  她輕碰他垂落的手指上的戒指,「所以我第一次在超商見到你時,並沒特別注意。直到第二次,就是我們在超商被伏擊那一次,你撲倒我,勾起我的回憶,然後我看到你的戒指,當時我真的不敢相信,我還有能見到你的一天。」  

  她低聲笑了,有些無奈和落寞,「可是,你在追芊鈴,我想我是沒機會的。但是後來我發現芊鈴心底根本沒有你,再發現我們的淵源,我以為我可以給你最多最多的愛,我以為只要我付出,會給你帶來快樂的。而如果你在芊鈴那兒受傷了,我可以給你最大的呵護及安慰,不管你會不會愛上我,只要我愛你,那就夠了。」  

  「可是,我真的錯得離譜,愛情若只有單方面付出,會變成負擔的。所以我想放你自由,該是最好的吧!」  

  她的眼眶紅了,終於,淚水還是滾下來了,她用幽柔的聲音,低低地說:「我會好好的當你的妹妹,或許,等以後你不再恨我的時候,我們能當朋友吧!我真的希望你能快樂啊!真的。」  

  站起身來,她凝望著他,無法克制的眷戀情緒使她情不自禁的低下頭,唇瓣如羽毛般的輕點過他緊閉的唇,她耳語著,「我多麼希望我就是芊鈴啊!我還是很愛很愛你的,一輩子都是。」  

  說完她離開了,尉星栩直到聽見關門聲,才張開眼睛。  

  她的告白意外地撼動他的心,讓他一下子不知所措了起來……  

  不再見尉星栩似乎是不可能的事,因為才過了一個星期,梁曉羽到尉衡巖家去看望走動時,就碰到他了。  

  見到他在屋內,她在門邊頓了幾秒,不確定自己該進去還是離開。  

  此時,羅芳瑜看到她,笑容滿面地過來將她拉進屋內。  

  「曉羽,你來了。」看到她,尉衡巖很高興。  

  「嗯,爸爸,奶奶,阿姨,大哥。」她叫過每一個人,轉向尉星栩時,遲疑地咬咬下唇,不知道該如何叫他。  

  尉星栩也盯著他,面無表情。  

  「喏,奶奶您看。」尉菱耘衝過來,捉住她的手,尖聲說:「她的戒指也不見了,我早就說他們的訂婚有問題嘛!」  

  梁曉羽甩開她的手,蹙著眉,「別碰我。」  

  「曉羽,你的戒指呢?」尉老太太問著,「星栩不說,那你說,你們的訂婚到底算不算數?」  

  「我……」她支吾著,眼睛看向尉星栩,他還是緊盯著她,沒做表示。  

  「說啊!奶奶問你話,你快說啊!」尉菱耘像抓到他們什麼小辮子似的咄咄逼人。  

  「我們……」梁曉羽低下頭,輕搖了搖頭,,「我們……」  

  「我們吵架了,所以把戒指拿起來了。」尉星栩接著說。  

  梁曉羽聞言錯愕地抬起頭來,傻楞楞地看著他走近她。  

  「只是情人間甜蜜的小爭吵,對不對?」他伸手環住她的肩,笑著凝望她,只有她看見他眼眸中冷冷的光芒。  

  「是這樣嗎?」尉老太太懷疑地問。  

  「嗯。」梁曉羽只好配合他。  

  「對嘛!小兩口越吵越甜蜜嘛!」尉日愷說,對他們眨眨眼。  

  尉菱耘雖然還是覺得古怪,也只好作罷。  

  梁曉羽抬睫看著尉星栩,眼中是滿滿的疑問,她不懂,現在是他能擺脫這個婚約最好的時機,為什麼他不把握呢?  

  「怎麼,你以為我會那麼輕易放過你嗎?」看出她小腦袋的疑問,他唇角帶著一抹冷譎的笑,俯下頭,他親暱地將唇貼在她耳畔,陰柔地說:「你最好陪我演完這場戲,這是你欠我的。」  

  語畢,他對著她的耳朵吹了口氣,她縮了一下,麻癢的感覺讓她發著抖,耳垂也隨即燒紅了起來。  

  他揚起眉,扳過她的小臉,就在眾目睽睽之下,他吻住了她的唇。  

  梁曉羽呆住了。  

  他重重地吮住她從未被侵佔過的櫻唇,霸道地分開她,滑溜的舌探進其中,火熱地糾纏著她、探索著每一寸的甜蜜。她忘了呼吸,窒了氣息,思維漸漸被他抽空,她手指無力地扣住他的衣角,只能一再地反應他,任他佔據她的所有感覺。  

  等他鬆開她時,她仍是渾渾噩噩的,沒察覺到尉菱耘已氣憤地衝上樓,沒察覺到尉日愷在吹口哨,更沒察覺到尉衡巖和羅芳瑜交換了一個安慰的眼神,她的眼裡只剩下一個他。  

  尉星栩莫測高深的看著梁曉羽,但她讀不出他眼中的訊息,然後他笑了,還是冷譎的說:「等著吧,我們還有得『和』了。」  

  梁曉羽不懂他話裡的意思,但不安漸漸襲上她的心頭。  

  無論如何,梁曉羽還是決定避著尉星栩。  

  她原先以為他要用她來做幌子,讓尉菱耘對他死心,對於這一點,她願意配合他,但他太詭譎了,似乎有著什麼盤算,讓她心裡毛毛的。  

  她已經打算對他死心了,所以他真地決定避著他,而她也成功地做到了,自上次在家裡的人面前演出那一幕熱吻後,她就沒有再回去過,同樣的,他也沒來找過她。  

  「曉羽,你好漂亮喲!」岳芊鈴拖著長長的新娘禮服裙擺,走過來讚美地說著。  

  梁曉羽身上是一襲粉紅色的禮服,柔紗的質料包裹著她濃纖合度的身軀,秀氣而細緻的臉上只上了淡淡的粉底,唇上點了粉紅亮彩的唇膏,她今天是岳芊鈴的伴娘,雖然俏臉上仍是無表情,但她那股淡漠的氣息,卻使她看起來更加迷人極了。  

  「你才漂亮呢!」梁曉羽給她一個笑容,衷心地說。  

  她真的覺得芊鈴今天好美好美,也許是因為愛情的滋潤,芊鈴看起來容光煥發,幸福的光環圍繞著芊鈴。  

  「彼此彼此。」岳芊鈴笑嘻嘻地說:「對了,曉羽,今天傑的伴郎們不錯吧!每個都很帥,對不對?」  

  「是吧!」梁曉羽意興闌珊的回答著,她知道芊鈴的意思,那股牽紅線的氣氛漂浮在空氣中,芊鈴只差沒拿條紅巾子,頭上戴朵大紅花,打扮成媒婆的樣子了。  

  「怎麼樣?你覺得哪個最帥?」岳芊鈴興致勃勃地問。  

  「我不知道。」梁曉羽老實地回答,那倒是真的,她才沒心情仔細去研究他們的長相呢!  

  「不知道?」岳芊鈴楞了一下,隨即向她推薦,「湯洛怎麼樣,他是副總耶!人又高有帥,個性又好,比起另一個某某副總起碼好上十倍。」  

  「是嗎?」  

  見梁曉羽還是一副興致缺缺的模樣,岳芊鈴歎口氣,還想說些什麼時,門被大力推開,漆黑冷冰的槍管出現在她們的視線中。  

  「我幹麼非來不可?」嘀咕著,尉星栩的臉色難看極了。  

  結婚就結婚嘛,幹麼還送喜貼給他,更差勁的是,老大還「命令」他一定得和他們兩夫妻一同出席。  

  這算什麼啊!他悶悶不樂地想著,用力地關上車門。  

  駱夜辰和岳芊恨對看一眼,岳芊痕走到他面前,用一雙水盈盈的眸子注視著他,輕聲說:「你別那麼生氣嘛!我也一直希望芊鈴能和你在一起,可是這事兒是講緣分的,你們兩個人沒有緣分吧,我想,芊鈴也應該瞭解你的心意,如果傷害了你,她心裡一定也很難受的,她會需要你的祝福的。」  

  尉星栩沒作聲。  

  「對啊,星栩,男子漢要有氣度一點,如果你真的喜歡她,就應該尊重她的選擇,難道你不希望她能快樂嗎?」駱夜辰過來摟著小妻子的肩,加入勸說的行列。  

  「我知道。」尉星栩仍是老大不爽的模樣,但他明白他們說的都是有道理的。  

  「那就好。」駱夜辰拍拍他的肩,三個人離開停車場,向禮堂走去。  

  還未進到大門,他們就聽到悶悶的槍聲,嚇了一跳忙快步走進去。  

  化妝室前已經聚集了許多人,駱夜辰看到龍劭傑手臂流著血地走進化妝室,在門合上之前,他瞥到裡面的情況。  

  度過了忙碌焦急的幾分鐘之後,門被打開來,梁曉羽蒼白著臉蛋,出現在門內,她輕語:「沒事了……」  

  尉星栩的視線由她如白紙般的臉蛋下移,看到被血染紅的半條裙子,他一凜,不假思索地一個箭步上前,抱起已經不支倒地的梁曉羽。  

  「你……」她看進他深沉的眸子中,其中的暴怒讓她心頭一縮;他又生什麼氣了?她輕歎著,不願再去深思,任自己沉入黑暗中。  

  她昏過去了。尉星栩的心猛地抽緊,她流了那麼多血,如此嬌小纖細的身子,怎麼受得了呢?他抱緊她,無暇去理會其他人的狀況及想法,回過身便迅速地走向樓梯,他知道,救護車已經在外面等待了。  

  「嗯……」梁曉羽扇動著長睫毛,自迷霧中緩緩甦醒,她才挪了一下身子,尉星栩就按住她。  

  「別亂動。」他沉聲說道,伸手拭了拭她滿額的冷汗,她的呼吸炙熱,額上的汗卻是冷的。  

  「我在哪裡?」梁曉羽問,嗓音低啞粗嘎。  

  「救護車上,我們就快到醫院了。喏,你正打著點滴,別亂動,乖乖地躺好。」  

  尉星栩告訴她,注視她那霧茫茫的眸子,他握住她沒打點滴的那隻手,心中掠過一抹連他自己都不解的疼惜。  

  「唔……」她這才清楚地感覺到腰間火燒般的疼痛,強烈的痛楚讓她不禁呻吟著。  

  「很痛嗎?」他看見她的眼中迅速充滿淚水,然後落了下來,他伸手拭著她的淚珠,手指輕柔地撫摸著她的臉頰。  

  「有一點。」她吸著氣,看著他的眼睛有著難得的溫柔,她振作起精神,強迫自己對他微笑,「別擔心,好在芊鈴沒事,本來受傷的人應該是她的,好在我幫了她一個小忙,你別擔心了。」  

  她以為他在擔心芊鈴嗎?星栩看著體貼地近乎愚蠢的她,真的搞不懂她的想法。輕歎口氣,他低頭對她說:「我沒有在擔心她,她自然有她老公去擔心,倒是你……」  

  他低謂著,注視那雙大眼睛中出現的恍然大悟,然後錯愕的光芒出現在她眼底,他忍不住向前吻上了她微啟的小嘴。  

  尉日愷看了眼沉睡的梁曉羽,在看看坐在一旁椅子上,沉著臉的尉星栩,他意有所指的笑了,說:「她看起來很好,像是沒有什麼關係了,你別一副擔心憂慮的樣子。「  

  「我沒有。」尉星栩簡單地說,他早就知道她是被子彈擦傷,但因失血過多,要住院幾天罷了,並沒有什麼大礙。  

  他煩心的是因為他剛才仔細地想過了,尤其是對自己突如其來的柔情,他自己都被駭著了,他不知道自己是何時開始對她有了憐惜之心,他應該還在生她氣,可是看到她受傷,他居然亂了方寸,這太……  

  「沒有嗎?」尉日愷走到他身旁坐下,問:「我老早就想問了,你們是怎麼回事啊?」  

  「解除婚約了。」尉星栩煩躁地說,「上個月就解除婚約了。」  

  「什麼?」尉日愷失聲叫了起來,追問道:「怎麼回事?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什麼發生什麼事了?」尉星栩瞪著他,「我本來就不愛她,本來就不要這個婚約的,你又不是不知道。」  

  「可是……」尉日愷還想說什麼,但隨即被尉星栩打斷。  

  「沒什麼可不可是的,總之事情就是這樣。」尉星栩冷笑了一下,「要不是怕爸擔心,我才不管她的死活呢!」  

  「哦——」尉日愷的尾音拖得老長。  

  其實他剛才看見星栩那擔心的模樣,心裡已經有點譜,只怕曉羽已經讓星栩怦然心動了。  

  曉羽的臉因失血而蒼白,星栩的臉色卻比她還難看,當醫生在為曉羽診察傷口,她呻吟呼痛時,星栩自己都沒發現他的拳握得有多緊,還有在救護車上星栩通知自己時,那語氣中的驚慌緊張,讓自己以為曉羽傷得有多嚴重,結果只是擦傷嘛!  

  只是這小子不知道是還在死鴨子嘴硬,或是連他自己都沒察覺到他的心!尉日愷在心裡歎息著,眼角餘光瞄到床上的人兒動了一下,顯然梁曉羽是醒了。  

  尉星栩也注意到了,忙移到床前,焦慮地看著梁曉羽長長的睫毛扇了扇,緩緩張開眼睛。  

  「你醒了,怎麼,還有沒有哪裡疼?」他的嗓音有著急切的關心,掠開她額前的散發,探了探她的溫度,想確定她沒有發燒。  

  「我很好。」她輕聲說,視線移到尉星栩身後的尉日愷身上,她對他微微一笑,「大哥,你來了。」  

  「對啊!」尉日愷走近床邊,對她挑起濃眉,戲謔地道:「剛才星栩給我電話時,說得那麼嚴重,我還因為你發生什麼大事,怎麼能不來呢?」  

  「我沒事,只是受了點小傷,」梁曉羽閉了閉眼睛,歎口氣說:「沒什麼大礙,休息個幾天就會好的,用不著大驚小怪的。」  

  「我大驚小怪?」尉星栩由鼻孔噴氣,她都不知道她剛才有多嚇人嗎?不知道她剛才的處境有多危險嗎?那顆子彈若不是僅僅擦過她的腰間,而是直接貫入她腹部的話,她現在就不會說他大驚小怪了。  

  「大哥,麻煩你,我想起來。」她說著,用沒打點滴的手摸著床柱邊上的升降按鈕。  

  「我來幫你。」看見梁曉羽捨近她的尉星栩,而向他求助時,尉日愷眼中閃過一絲瞭然,唇邊隱約泛起笑意,他走近,推了推尉星栩,試圖擠開尉星栩好幫梁曉羽。  

  「我來。」尉星栩老大不爽地推了尉日愷一把,眼睛裡是不悅的光芒,但手上的動作卻溫柔小心,他將床升起來,輕扶著她坐起,再將枕頭枕在她背後,小心地弄好她手腕上的點滴位置。  

  梁曉羽瞧著他半晌,移開視線,垂下眼簾。  

  她方才醒來時,正好聽見他的話,原來是這樣……她苦澀地抿抿唇,心好沉好沉,她還以為他的舉動有什麼特別的含義,原來只是因為他身為兄長的責任感使然。  

  至於那一吻……是她的夢境吧!是她在被痛楚侵襲及昏厥的迷霧中,所產生的甜蜜幻影……  

  好傻好傻啊!她苦苦地笑了,為那個仍是抱持著絲毫冀望的自己,明知此生以無望,她卻又何苦要去想、要去盼呢!  

  「這事兒……別告訴爸爸。」她開口說,「別讓他老人家擔心。」說完她直視著尉星栩。  

  尉日愷一楞,然後笑了,果然是這樣,剛才星栩的話還是讓曉羽聽見了,他淺淺地說:「當然了,你怕爸擔心,星栩怕爸擔心,我也怕爸擔心的。」  

  尉星栩張口結舌。  

  梁曉羽不看他,對著尉日愷說:「大哥,你可以幫我辦出院嗎?」  

  「可以嗎?醫生說你失血過多,要在醫院靜養幾天呢!」尉日愷說。  

  「不要緊的,我回去能得到的照顧比醫院還多呢!」梁曉羽說的是真的,回去有於以潔的照顧。  

  「那好吧!大哥去給你辦。」尉日愷瞄了瞄一直不發一言的尉星栩,便離開病房去給梁曉羽辦出院去了。  

  病房中只剩他們兩人,尉星栩清清喉嚨,開口說:「曉羽,我……」  

  「算了,你的意思我很清楚。」她深深地凝望著他,幽幽地說:「在我上一次去你家時,在芊鈴家時,甚至是剛才,你都說得很清楚了,但是,我希望看在爸爸的份上,你仍當我是你小妹,好嗎?二哥。」  

  聽見她對他的稱謂,尉星栩楞住了,久久無法出聲。  

  她叫大哥,卻從未叫過他二哥,也許是為了在她的心中,想的是要把他當情人來看待,而不是只要兄長之情,所以她就算不直呼他的名字,也從不叫他二哥的。  

  但現在,她給了他這個稱呼,這代表的是什麼呢?他注視著她,一瞬間竟有些許的不安……

第五章

  經過於以潔十來天的治療,梁曉羽身體上的傷痛是恢復了,但她心裡的創傷卻怎麼也好不了。於是,當她自認好得差不多時,她回虹苑去找祁虹。  

  她知道前陣子有個委託案,但因為小榛懷孕、芊鈴新婚燕爾,音姐又還沒回來,所以虹姐正在猶豫接不接。  

  「虹姐。」梁曉羽在書桌前坐下來,直截了當地說:「這個任務,讓我來幫你吧!」  

  「曉羽,可是你……」祁虹猶豫不決地說著。  

  「我知道,下星期我就滿十八歲了,虹姐你疼我才不讓我出任務,也一直都是以我大小作理由,但我認為我夠大了。」她的小臉上是滿滿的堅定,「讓我來幫你吧!」  

  「你可以嗎?」祁虹歎著氣,無論曉羽是不是快滿十八歲,在她看來,都像從前那個小小的、怯生生的、需要人輕憐呵護的曉羽啊!  

  「我可以的。」梁曉羽斬釘截鐵地說。  

  祁虹點點頭了,「好吧,你去試試,這次的任務警方也有派人在裡面臥底,可以與你裡應外合,我也比較放心。」  

  「謝謝虹姐。」梁曉羽的眼睛發亮,興致勃勃地說:「虹姐放心,我不會讓你失望的。」  

  「不管誰出任務,我都是那句老話。」祁虹把卷宗交給她,「一切小心為上,安全第一,任務其次,明白嗎?」  

  「我明白了。」梁曉羽翻開卷宗,開始和她一起研究這個任務。  

  在夜總會的休息室中,梁曉羽一面讓警方派在這兒臥底的方凝替她上妝,一面在心中思考過濾著她們的計劃。  

  警方懷疑這家夜總會在私下進行人口販賣的交易,他們用金錢利誘一些未成年少女到夜總會在當坐台小姐,然後和人口販子聯手將那些少女運到國外去強迫她們賣淫。  

  因為他們的目標都是一些在街上無所事事、成天遊蕩的逃家少女,不然就是那些父母都忙碌,或是單親的家庭,那種就算失蹤,家裡的人也不會馬上注意到的女孩。  

  所以常常是警方得到消息來搜查時,人已經不知去向,,搜索半天,還是無功而返。  

  方凝來臥底已經將近四個月了,但可能是因為她的年齡不符合他們的需求,所以她暗訪了許久,仍是一無所獲,只探查到每個月初,夜總會總是會公休幾天,而那之後,就會有幾個小姐不見。  

  夜總會的說法是離職,但警方相信是被賣到國外去的可能性較大。  

  因為知道天虹組的能耐,所以警方還是找上門來委託。  

  「曉羽,好了。」方凝滿意地看著梁曉羽,這般美麗卻又帶著一絲冷漠氣息,成熟的裝扮下是稚氣未脫的清純,她想,這女娃兒肯定會成為那些壞人覬覦的對象。  

  梁曉羽看著鏡中的自己,濃妝艷抹的臉對她來說有點陌生,她轉向方凝說:「凝姐,謝謝。」  

  方凝看著她俏臉上的面無表情,歎口氣說:「曉羽,你要多點笑容啊,要投他們所好。」  

  梁曉羽點點頭。  

  但出乎方凝意料之外的,梁曉羽那種冷漠的氣質,在夜總會中竟特別受歡迎,也許是因為看多了坐台小姐們貪婪巴結的嘴臉,像她這樣如空谷幽蘭般的清雅脫俗、冷冽似冰,反而更吸引人。  

  她做了十來天,天天滿台,終於引起夜總會老闆,綽號紅龍的流氓的注意了。  

  這天,他把她叫到他辦公室內。  

  「曉羽,坐。」紅龍看到她進來,忙笑容滿面地招呼著,這女孩可是他的大搖錢樹呢!  

  「老闆找我有事嗎?」梁曉羽在靠門邊的椅子坐下,開口問。  

  「聽方凝說,你是因為父母車禍雙亡,為了償還他們遺留下來的債務,才到我這兒來工作的?」紅龍問道。  

  「嗯。」她點點頭,細緻的臉上面無表情,心中卻是一振,總算來了。  

  「是這樣子啊!」他裝出個同情的樣子,心裡卻在獰笑著。  

  看來又是一個符合他們要求的女孩,就算她失蹤,恐怕一時半刻也不會有人尋找她,而且她漂亮動人的容貌,應該會得到很高的竟標價。  

  紅龍看著她冷冷的模樣,心想,她這種難以征服的個性,會讓日本那個變態虐待狂買主,產生很大的興趣的,他幾乎已經能看見成群的鈔票在他面前對他招手飛舞。  

  「那麼說起來,你經濟上的壓力很重了,一定需要很多錢,對不對?你想不想賺更多錢啊?」  

  他的話讓梁曉羽擰起眉頭,她的語氣降到冰點,冷冷地說:「我來之前就說過了,我純坐台,不做出賣身體的事,如果你不滿意,咱們就一拍兩散,我可以另謀高就。」  

  「我知道,你別生氣。」他陪著笑臉,安撫著她,「我知道你的原則,怎麼會逼你做你不願意的事呢?」  

  「那還有什麼方法……能讓我賺更多錢?」梁曉羽特意在語氣中,清楚地加了一絲的興趣感。  

  「咱們開門做生意啊,總是會碰上各式各樣的客人,但是不是每個男人都能大大方方地上舞廳來,像有一些政治人物、影劇紅星,他們雖然有需要,可總不能大方地進門來,如果被狗仔隊逮著了把柄,少不了又是醜聞一件。」紅龍說道。  

  梁曉羽點點頭。  

  「所以嘍!為了服務他們,我們總會讓一些比較夠水準的小姐去應酬他們。」他注意著她你反應,繼續說:「只是陪他們喝喝酒、聊聊天、也許吃吃豆腐吧!不過你放心,若你不願意,過夜出場就免了,不會有人強迫你的。」  

  「只有這樣?喝酒聊天而已?」她懷疑地問道。  

  「如果你看上了哪為明星、政要,想出場我們也不反對,搞不好會就此飛上枝頭當鳳凰,那你就好命了。」紅龍看出她有所動搖了,拚命鼓吹著。  

  「我不敢奢望。」梁曉羽冷笑了一下,「真的可以賺很多錢?」  

  「當然是真的,那些人都是出手大方得不得了。」他站起來,走到她面前,問:「怎麼樣,做不做?」  

  「我考慮一下。」梁曉羽不馬上答應,怕他起疑,所以要裝模作樣地拿著喬。  

  「今天剛好有聚會,如果你要做,等會兒到這兒來。」他把一張紙條塞進她手中,對她猥褻地眨眨眼。  

  她攤開紙條,是一個住址,默念了一次,將它記在心裡。  

  紅龍收起玩笑態度,恐嚇地說:「你要明白,這聚會關係到很多人的聲譽,如果消息外流,哼哼!你就要小心了,毀容、殺害,那群人什麼事都敢做,知道嗎?」  

  「我知道了。」她特意裝出恐懼的表情,站起來走出他的辦公室。  

  回到休息室,她裝作若無其事地瞧了瞧正緊張地看著她的方凝,她知道休息室中可能裝有隱藏式攝影機,便對方凝使了個眼色。  

  方凝會意地轉開頭,手一揮,化妝包掉到地上,裡頭的東西滾落一地。  

  「哎呀,我太不小心了。」方凝驚呼著,梁曉羽彎腰撿起一支滾到她腳邊的口紅,走過去放進化妝箱,同時將手中捏成一團的紙條神不知鬼不覺地丟入。  

  「謝了。」方凝笑著道謝。  

  「不客氣。」梁曉羽仍是冷漠的表情,走過方凝身邊時,她低聲說:「今晚。」  

  她的腳步全沒停,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方凝則還在一面抱怨自己的粗心,一面向幫她撿起化妝品的姐妹們道謝。  

  梁曉羽看了看鐘,已經快九點了,看來等一下子她或許能去探探……  

  一看到尉星栩,梁曉羽的計劃全被擾亂,她楞住了,一時之間只能瞪著同樣膛目結舌的他。  

  「來來,這是曉羽,我們店裡最有人氣的小姐。」領班沒發現他們之間的異狀,還在興沖沖的介紹著,「曉羽,這是『夜星』集團的尉副總,他可是我們的貴客呢!這是鈴木先生,尉副總今晚的貴賓,你要好生伺候著,知道嗎?」  

  「嗯。」梁曉羽回過神來,移開視線,她對鈴木點頭微笑,安靜地在他身旁坐下。  

  「好,果然很漂亮,台灣的姑娘一級棒。」鈴木上下打量著她,一雙細長的小眼睛透著好色的光芒。  

  尉星栩深吸口氣,雙眸迅速染上怒意。  

  她在幹什麼啊?他瞪著他的裝扮,濃得掩去她原先清純可人臉蛋的妝,讓她看來成熟嫵媚,身上貼身的露背禮服,不讓她半個背上潔白無暇的肌膚完全毫無遮掩,連她胸前的雪膚都有大半暴露在鈴木這個急色鬼的眼裡。  

  因為鈴木的好色是有名的,所以和他談生意時,大多都要投其所好地帶他到這種風月場所來,但自己萬萬沒想到會在這兒看到曉羽。  

  他有一陣子沒見過她了,尉星栩心想,現在她人兒就在眼前,突然湧上心頭的思念讓他嚇了一跳。  

  該死的,他把她放上心了。  

  梁曉羽似乎察覺到他在看她,低垂的頭兒微抬,她斜睨著他,塗著玫瑰紅的唇掠過一抹笑,望著他的水眸中閃著異常的光亮,有點挑釁、有點嗔怨,一瞬間把他看呆了。  

  「來,喝酒。」鈴木一隻手端著杯子,另一隻手則肆無忌憚地在她的雪肩上遊走。  

  她接過酒杯一飲而盡,籍放酒杯的動作閃避鈴木的手,但他更放肆地將毛手下移,隔著裙子的薄紗摸著她的大腿色迷迷地說:「小美人兒,等一下我包你出場好嗎?」說完,他在她大腿上捏了一把。  

  「對不起,我只坐台,不出場的。」她忍住作嘔的衝動,拂開他的手。  

  「多少錢你出個價。」鈴木的毛手又襲上來,用一隻手圈住她的肩,另一隻手則摸上她的胸前。  

  梁曉羽縮了一下,不著痕跡地掙開他的手。  

  尉星栩看不下去了,忍著發作的衝動,他伸手搭上鈴木的手腕,技巧地讓他想再襲上梁曉羽胸部的手轉了向,他揚著笑臉說:「鈴木先生,我看我們再討論一下合約吧!」  

  「合約?真是掃興。」鈴木不太愉悅地說,草草地看了看合約書,他壓低嗓子對尉星栩道:「這樣吧!你幫我搞定這個女人,讓我帶出場去爽一下,我馬上簽合約。」  

  尉星栩的眸子閃了閃,唇角的笑變冷,他對鈴木說:「簽了合約,我帶你去找更漂亮的女人,人家不要何必勉強她呢?」  

  「我就要她,告訴你,今天我搞不到她,合約就免談!」鈴木大聲地吼著,趾高氣揚地看著他,「只是一個妓女嘛!怎麼會搞不定?」  

  尉星栩的笑容更冷,眼眸變得深沉,他沉聲說:「妓女?你知不知道,她是我的未婚妻。」  

  說完他一拳狠揍在鈴木的臉上,當場打斷鈴木的鼻樑,鈴木像殺豬般鬼哭神號地叫著。  

  對於事情的發展,梁曉羽一下子沒反應過來,直到尉星栩過來拉起她,強拖著離開夜總會。  

  到了停車場,他才鬆開她的手,惡狠狠地瞪著她。  

  「這一陣子你都沒回去看爸,我們以為你忙,誰知道你在忙這個。」他鄙夷地說,「你幹麼,缺錢缺到這種地步嗎!讓爸知道了,你知道他會有多難過!」  

  「你……」她氣極了,一切計劃都被他破壞了,她生氣地瞪著他,伸手進他西裝內取出他的手機,她撥了通電話給祁紅。  

  「虹姐,我這兒出了點事……嗯,不要緊,可是行動可能要提早了,怕經過這一鬧,對方有了防備……我?我不要緊,等一下我就回去……嗯,我知道……嗯,我會小心的,拜!」說完,她把手機塞回他手中,氣呼呼地瞪著他。  

  尉星栩是聰明人,自然能由她剛才的通話內容知道自己做了什麼好事,他支吾著不知該說什麼。  

  「你在做什麼呀!」梁曉羽瞪著他許久,終究是無奈地歎口氣說:「這下可好,所有的計劃都被你搞砸了。」  

  「對不起,我該想到的。」尉星栩衷心地道著歉,他是一下子被怒火蒙蔽了理智,才會沒有深思其中的道理。  

  「算了,我想今晚虹姐也該有收穫了。」梁曉羽微垂螓首,涼風吹拂著她的秀髮,在空氣中飄散著一股若有似無的柔香。  

  尉星栩深吸進屬於她的淡淡馨香,情不自禁就伸手去撥弄她柔軟的髮絲。  

  「為什麼要幫我?為了我而得罪重要的客戶,值得嗎?」她抬眼看他,眼神充滿迷濛,她專注地瞅著他,問:「我早就……不是你的未婚妻了,我們的婚約早就解除,我要當坐台小姐,要被客人吃豆腐,都不關你的事,為什麼要為了我而去打人?」  

  「那是因為……」他遲疑地盯住那微啟的小嘴,一親芳澤的衝動油然而生,他幾乎要吻她了,只差一點距離時,他看進她的眼眸中,一股被看穿的感覺遽然而起。  

  他突然覺得她已經看穿他了,她已經洞悉他對她產生感情了,這個想法令他不悅,他拉開距離,冷冽地說:「那是因為不能讓你丟爸的臉,要是爸知道你做這種事,他會很傷心的。」  

  梁曉羽怔住了,剛才那一瞬間,她還以為他會吻她……  

  苦澀地抿抿唇,淚水沖上眼眶,她喃喃的說:「我還以為……你會有一點點在乎我的……我好傻……」  

  看著她的淚珠滾下,尉星栩懊惱地想殺了自己,幹麼逞那一時之快,現在瞧瞧他又做了什麼好事。  

  「我……」他搔搔頭,正在想該如何對她說,他不是這個意思的,但他還沒開口,一陣清楚的足音傳來,讓他神色一凜。  

  「有人來了。」梁曉羽也發現了,她蹙眉說:「應該是夜總會的保鏢,你在這兒鬧事,他們不會輕易放過你的。」  

  「走。」尉星栩打開車門,梁曉羽迅速上車,他一踩油門,車子呼嘯而出,向前衝去。  

  而那群彪型大漢哪肯放過他們,馬上有車追了上來。  

  尉星栩在偌大的停車場左轉右閃,眼角瞥見出口處已被另一輛車堵死了,他一咬牙,低喊著,「坐穩了。」說完他對著出口處的車直撞過去。  

  擋在那兒的車顯然沒想到他會敢衝過來,車上的人忙將車子向後退,尉星栩將車直撞上去,終於撞偏了那輛車,也撞出一個出口。他略微倒車,再向前衝,車子側邊和牆壁磨擦,  冒出小小的火星,但總算讓他衝出停車場。  

  他沒料到一出停車場,就有別的車擋在前頭,由於他的車子去勢太快,要閃已經是措手不及,就筆直地撞了上去,車頭嵌進那輛車的後車門。  

  尉星栩罵著髒話,看見向他們衝來的人,他看向梁曉羽,被她嚇了一跳,她的臉色白得像雪一般。  

  「你怎麼了?」他焦急地問。  

  「沒事。」她搖搖頭,剛才她撞到了頭,現在好暈好暈。  

  「我們得下車。」他推開車門,繞到另一邊打開車門,拉出她,完全顧不得她已經腳步顛簸,拉著她便向前奔去。  

  奔出幾步,保鏢們已經追上來,尉星栩聽到身後傳來的風聲呼嘯,直覺反應地一轉身,躲過朝他擊來的木棍,手一扯,他把她推到一旁大喊:「保護自己。」  

  他迎上手中都拿著木棍及刀子的保鏢們,赤手空拳地和他們打了起來,他並不是省油的燈,雖然以一敵眾,一時半刻間他還是勉強能應付,但隨著越來越多的人,他漸漸有點捉襟見肘。  

  梁曉羽深呼吸著,頭腦的暈眩漸漸消失,她看著他左支右絀地應付著敵人,想進入戰圈幫忙時,正好看見欲打向尉星栩後腦勺的一棍,而他顯然沒看見,毫無閃躲的意思。  

  「不——」她撲到他的身後,替他挨了這一棍。  

  「曉羽……」尉星栩回身,伸手接住她癱軟的身子,顧不得他一停手,肯定會被攻擊而受傷,他喊著她,看著鮮血溢出她的唇角,感覺她似乎停了呼吸,嚇得魂飛魄散。  

  那群保鏢見有機可乘,木棍、刀子紛紛向他身上招呼,他渾然未覺,只是慌張得摸著梁曉羽的臉頰,探著她的氣息。  

  正在危急時,突然掠進兩個人,不到幾秒就打得眾人落花流水,來人便是龍劭傑和岳芊鈴。  

  「曉羽……曉羽……」尉星栩嘶啞著嗓子,不斷地喚著她,但她的雙目依然緊閉,全無任何的反應。  

  醫院,急診室外。  

  尉星栩煙一支點過一支,坐立難安地來回走動著。  

  「就是有人那麼無聊,好端端的一個任務他也能把它搞得危險萬分。」岳芊鈴滿腔怨氣,嘀嘀咕咕地罵著尉星栩。  

  他瞄她一眼,沒回話,熄了手中的煙,在點上一支,深吸一口。  

  「喂!醫院禁煙你不曉得嗎?」岳芊鈴心裡對他真是有千個萬個不滿,光是為了他辜負曉羽的真心就很該死了,現在再加上讓曉羽受傷,而且還是替他受傷,他就更罪不可赦了。  

  「芊鈴。」祁紅對她搖搖頭,大夥兒都已經很煩了,芊鈴還在那兒嘮叨著。  

  而且她看得出來,尉星栩是真的在擔心曉羽,她仔細觀察他,發現他的擔心並不只是因為曉羽的受傷是為了他,看他心煩氣躁的模樣,在在說明曉羽在他心底已佔有了位置。  

  「虹姐,於姐什麼時候回來呀?」岳芊鈴問道。  

  真的是很不巧,於以潔恰好不在,不然現在梁曉羽該是送到她那兒去,而不是到醫院來了。  

  「十天吧!如果有需要,我會聯絡她讓她提早回來的。」祁紅說道。  

  此時,急診室的門打開,醫生走了出來。  

  「她怎麼樣了?」尉星栩一個箭步上前,焦急地詢問著。  

  「哪一個是病人的家屬?」醫生問。  

  尉星栩馬上答腔,「我是她的未婚夫。」  

  他的話讓岳芊鈴瞪大眼睛。  

  「病人倒沒什麼外傷,只是她的後腦受到重擊,怕有血塊淤在腦中,詳細的結果,要等檢查報告出來才知道。」醫生說道。  

  「她醒了嗎?」尉星栩的眼睛已經焦急地看向急診室內。  

  「還沒,你們還是先替她辦住院手續吧!」醫生說完就離開了。  

  尉星栩遲疑著無法決定該先進去看梁曉羽,還是先去辦住院手續,掙扎之際岳芊鈴過來拍拍他的肩。  

  「我去替曉羽辦手續,你去看看他吧!」她語氣中的敵意已經消失。  

  尉星栩看著她,點了點頭,走進急診室內。
引言 使用道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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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 | 2009-6-30 15:39:05

第六章

  病房內,尉星栩仍是坐立不安地踱來踱去。  

  「我拜託你坐下好不好?」說話的是已經懷有幾個月身孕的陶榆榛,坐在病房的椅子上,她的眼睛跟著他轉來轉去,都快花了。  

  「她為什麼還不醒?」尉星栩問。  

  「我又不是醫生,我怎麼知道。」她沒好氣地說。  

  他走到病床邊,在椅子上坐下,她的臉色已經不再如出事時那般蒼白,而有著淡淡的紅潤。看著那宛如娃娃般細緻的臉蛋,他忍不住伸手輕觸著她的臉頰,溫柔而小心的,像怕碰壞她似的。  

  「其實小榛,我在想的是,曉羽被打到的是頭部,會不會她醒來就把我們都忘了?」岳芊鈴轉著眼睛,揣測地說。  

  「對呀!搞不好曉羽真的會得失憶症呢!」陶榆榛附和著。  

  「咦,那正好,她如果把事情忘得一乾二淨,就可以忘了她曾經那麼喜歡某個混蛋了。」岳芊鈴斜睨著尉星栩,意有所指地說。「對啊對啊,芊鈴,你不是說要給曉羽介紹好男人嗎?」陶榆榛同樣睨著他,語氣中總是加了一點點的故意。  

  「嗯,介紹我們公司的湯洛,你見過的嘛!」岳芊鈴倒真的想替梁曉羽和湯洛拉線,她一直認為湯洛比尉星栩好多了。  

  「哦——那個又高又帥的副總,對不對?」陶榆榛大點其頭,「不錯耶!配得上咱們的曉羽。」  

  她們在那兒一頭熱地討論著,但尉星栩充耳不聞,只是盯著梁曉羽。  

  梁曉羽彷彿感覺到他的視線,蠕動了一下,秀氣的眉兒鎖了起來,長長的睫毛煽動著,他大喜,俯身向她,輕喚著:「曉羽,你醒了?」  

  「唔……」梁曉羽歎著氣,撐開眼皮,彷彿對不准焦距般地眨動著迷濛的眼睛,她遲疑地、啞啞地說:「你是?」  

  尉星栩看著她似乎陌生的神情,心頭一震,方才岳芊鈴的話猛地襲上他心頭。  

  她忘了他?把他從她心中拔除了?不……他穩住她的臉,讓她正對著他,他看進她那雙水朦朦的眸子中。  

  「曉羽……不,我不許你忘了我,是我啊,我是星栩……」他激動地喊著,「我是你未婚夫,你什麼都可以忘,就是不許你忘了我,聽懂了嗎?不許你忘了我。」  

  「不。」她楞了楞,搖頭說,「你不是我的未婚夫。」  

  「我說是就是。」他強硬地說,語氣是不容置疑的堅定,就算曉羽已經沒有這個記憶了,他也一定要灌輸她這個念頭,他才不會讓芊鈴她們介紹什麼副總給她呢!  

  「你不是,我們已經解除婚約了。」梁曉羽的話讓尉星栩心頭一振。  

  「你沒有喪失記憶?」他不相信地說,懷疑地看進那雙仍是失焦、朦朧的眸子中。  

  「嗯,我沒有喪失記憶,可是……」她頓了頓,無奈地說:「我看不見了。」  

  這句話一說出來,病房內的眾人都呆住了。  

  醫生為梁曉羽徹底檢查後,搖搖頭說:「沒有異狀。」  

  「沒有異狀?那她為什麼看不見了?」尉星栩狂吼著,一副不信任醫生的模樣。  

  「病人一切正常啊,可能是有X光無法檢查出的小血塊存在病人的腦中,剛好壓迫到視神經,這很難說的。」醫生全然不懼怕他的怒吼,推了推眼鏡,慢條斯理地說。  

  「沒辦法嗎?可以開刀嗎?」尉星栩再問。  

  「因為我們院裡最好的外科醫生柯子翔正在休假中,所以這種手術暫時無法施行,恐怕還要觀察一陣子,再作決定。」醫生研究著病歷,「也許血塊消了,自然會好也說不定。」  

  一旁的梁曉羽只是一逕地沉默著。  

  「要多久?」岳芊鈴問。  

  「也許幾天,也許一段日子……」  

  「也許、也許,你是醫生,什麼都是也許,難道不能有確切的時間,或是有效的辦法?」尉星栩不耐煩地打斷醫生的話。  

  「不能。」這次醫生倒是斬釘截鐵地說。  

  回到病房後,尉星栩將坐在輪椅上的梁曉羽抱上病床,他在床沿坐下,將她的小手握在大掌中,後悔地道:「對不起,都是我不好。」  

  「沒關係,是我自己運氣不好,別自責。」她笑了笑,茫然地看向空中,問:「芊鈴,你在嗎?」  

  「我在。」岳芊鈴回答著。  

  「替我辦出院好嗎?」梁曉羽要求著。  

  尉星栩馬上反對,「不行,你這樣子怎麼出院。」  

  「我待在醫院中,醫生也只能觀察而已,倒不如讓我出院,等於姐回來,我想她會有辦法的。」梁曉羽充滿信心地表示,「我一點都不擔心,我知道這只是一段時間而已,於姐會幫我重見光明的。」  

  「我去辦出院。」岳芊鈴懂了,轉身離開病房。  

  「可是,你在這兒有護士照顧,出院了誰照顧你?」尉星栩一千個一萬個不放心。  

  「我會照顧自己的,而且還有虹姐啊,我想芊鈴、小榛也會常回虹苑,你不用替我擔心。」梁曉羽說道。  

  尉星栩不語,堅毅的嘴角抿成一直線。  

  出了院,回到虹苑後,尉星栩又開口了。  

  「我要帶曉羽走。」他說道。  

  「什麼?」祁紅皺起眉,「曉羽現在需要人全天的照顧,你怎麼能帶她走呢?」  

  「我說過那不關你的事啊!」梁曉羽坐在沙發上,歎口氣道。  

  「你要怎麼照顧她?你一個男人怎麼能照顧好她?」祁紅不甚同意。  

  「我會把她帶回家,自然有人照顧她。」他走到梁曉羽身旁,毫無預警地把她抱起來。  

  「啊……」她嚇了一跳,忙伸手環住他的頸項,有點生氣地說:「回家?你告訴爸爸我受傷的事?」  

  「別亂動,待會兒摔下去了。」他望著祁紅,「放心吧!我保證她會好好的,如果於姐回來了,我一定帶她回來。」  

  「好吧!」祁紅深深地看著他,語重心長地叮嚀:「好好照顧她,別欺負她了。」  

  「虹姐……」梁曉羽真不敢相信,虹姐真的把她交給他?  

  「我替她收拾一些衣物,你等一下。」祁紅離開客廳,到梁曉羽房內收拾好了他的衣服,幫著拿到車上。  

  「好好照顧她。」再一次交代著,祁紅看著車子在梁曉羽的抗議聲中絕塵而去。她的唇邊泛起一抹笑意。  

  「我們在幹麼?」梁曉羽揪緊尉星栩的衣袖,為他們的停住腳步而不解。  

  她明明記得,回家後從車庫到大門的距離應該沒那麼長,而且為什麼不進去呢?  

  「等電梯。」他簡單地回答她。  

  「電梯?」梁曉羽傻楞楞地重複著,突然恍然大悟,「我們要去你家,但不是回爸爸那兒。」  

  尉星栩的家在大樓,這樣才要搭電梯。  

  「爸和媽陪奶奶回新加坡了,怎麼你不知道嗎?」尉星栩的聲音有著悶悶的笑意。  

  「我怎麼會知道,你騙我,也騙了虹姐,我要回虹苑去。」她鬆開他的袖子,退後了一步。  

  「我哪有騙你們?我說回家,是回我家,也說有人會照顧你,那個人就是我。」他長手一伸,輕易地將她攔腰橫抱在懷中。  

  她不服氣地掙扎。  

  而他俯身在她耳際說:「噓、噓!電梯來了,別亂動,你會踢到人的。」  

  梁曉羽停止掙扎側耳聽著,並沒有聽見任何旁人的聲音,她氣死了,又踢著腳,嚷著:「你又騙我,這兒哪有人……啊……」  

  她趕緊停下來,因為她真的踢到人了。  

  「對……對不起……」她囁嚅地道歉,乖巧地縮在他懷中,一動也不敢再動,小臉蛋紅通通的。  

  「抱歉。」尉星栩笑著道歉,認出那人是二樓的房客,一個單身上班族,叫朱立仁。  

  「沒關係。」朱立仁同樣笑著說,看了看尉星栩懷中的梁曉羽,他曖昧地對尉星栩使個眼色。  

  二樓到了,他出了電梯,等門合上,梁曉羽才小小聲地問:「他……走了嗎?」  

  「還沒,你剛才一腳把他踢得黏在牆壁上當壁虎了。」尉星栩同樣小小聲回答。  

  「胡說八道。」她笑了,笑容甜美得讓他忍不住低頭親了親她的唇。  

  雖然只是輕輕地吻了一下,卻讓梁曉羽的笑容消失,她沉默地任他抱著她進入他的屋子,等他將她放在沙發上才開口。  

  「我們得先說清楚。」她的手指在膝上扭絞著,幽幽地說:「既然你執意認為該為我的受傷負責,那依你,但是我們早就不再有婚約了,我當你是二哥,以後那種親暱的舉動別再發生了,好嗎?」  

  「曉羽……」尉星栩蹲在她面前,捉住她的手輕輕揉搓著。  

  「如果答應我,我就留下來,否則請送我回虹苑。」她將手由他手中抽出來。  

  「我答應你。」看著那張堅定的小臉,他只好答應了,「但我有個條件,你不許叫我二哥,要叫我的名字。」  

  「為什麼?」梁曉羽不解地微側頭,那模樣兒可愛得讓尉星栩又想親她。  

  「因為我不習慣。」他微咳了聲,杜絕自己的邪念,「怎麼樣?同意嗎?」  

  「嗯,一言為定。」她摸索著他的手,握了握,笑容又回到她的臉上。  

  「一言為定。」他雖然這麼說,心裡才不這麼想呢!  

  這純真的傻女孩兒,他們在他屋內孤男寡女的,她有看不見,他若要服侍她,難免在洗澡、如廁、更衣時會有些逾矩親暱的舉動,她因為和他「一言為定」就行了嗎?只怕到時若要發生什麼不可抗拒的事,也不是他能阻止的。  

  他看著她的笑靨,心裡歎息著。  

  果然,才到了晚上,梁曉羽就發現問題了。  

  那是在吃了晚餐的一個小時後,尉星栩在客廳一旁的桌上用電腦工作著,但電視開著,梁曉羽則在「聽」新聞。  

  「星栩。」她喊他,摸索著想站起來,「我想洗個澡。」  

  除了在醫院中她昏迷不醒時芊鈴曾為她擦身稍作清潔外,她就沒再洗過澡了,現在開始覺得全身都不舒服極了。  

  「我來幫你。」尉星栩停下手邊的工作,過來握住她的手,將她帶進房間。  

  「這兒是客房吧?」她問道。  

  尉星栩沒回答,開始解她衣服上的扣子。  

  「你做什麼?」她大驚失色,捉住他的手阻止他的動作。  

  「我不幫你,你自己能脫嗎?」他輕鬆地用單手捉住她雙手纖細的手腕,成功地用另一隻手脫下她的襯衫。  

  「不要。」梁曉羽覺得裙扣一鬆,裙子滑落到腳踝,她真是又羞又氣。  

  可下一刻她只覺胸前一涼,連內衣也被褪去,她掙開他的手,雙手環在胸前,現在她全身上下僅剩下最後的屏障,其他的全無遮掩地暴露在他眼前,這讓她羞得全身都紅了。  

  真可惡,他脫女人的衣服竟脫得那麼順手、那麼快。  

  她的淚水含在眼眶中,察覺到他沒試圖再脫她的底褲,而是鬆開她,到房間那頭打開櫃子,一會兒他回到她身旁,用一條大浴巾裹著她。  

  「好了好了,乖乖地不許哭。」他用手指擦擦她的淚水,哄著她。  

  瞧著她淚汪汪的小臉上漾著紅暈,潔白的頸項及露在浴巾外的香肩也是羞紅一片,形成一副誘人的景象,他不禁看呆了。  

  「明明說好……你……又對人家這樣……」梁曉羽抽噎著說,明明是在抱怨,但她的鼻音濃重,倒有幾分撒嬌的甜味兒存在。  

  尉星栩看見小人兒淚越流越凶,忙收斂心神,將她抱起來走進浴室,一面讓她坐在浴缸邊上,一面告訴她,「你乖乖的,我幫你洗好頭,就讓你自己洗澡,好不好?」  

  他溫柔地用水沾濕她的秀髮,倒了洗髮精後,便輕手輕腳地揉搓著她的發,按摩著她的頭皮;用溫和的語氣說:「喏,我相信你自己沒辦法洗頭吧,我是哥哥耶,幫妹妹洗頭沒什麼吧!」  

  她眨著眼,淚水停歇了,她可以感覺到他的手溫柔呵護地在她發上和緩移動,再下移到她的後頸輕柔地按摩著。  

  「嗯……」她發出一聲舒服的輕哼,然後被自己嚇了一跳,臉蛋又紅了,她怯生生地對他笑。  

  「怎麼了?」尉星栩好喜歡她那柔怯的笑容。  

  「沒有呀!」她垂下睫毛,輕笑著說:「我只是沒想到你洗頭的技術那麼好。」  

  「那以後如果失業了我就去當洗頭小弟。」他笑著,「來,頭低一點,我幫你沖水。」  

  梁曉羽低下頭,讓他為她沖淨發上的泡沫,兩人都沒說話,但卻有一股安寧恬靜的氣氛飄浮在空中,但除那之外還有另外一股一觸即發的火熱氣息。  

  「好了。」他用毛巾為她擦拭著頭髮。  

  「謝謝。」她長呼口氣,眨著眼睛。  

  「來,剩下的要不要我幫你?」他問著,拉她站起來。  

  「我自己來。」她說,手指不由自主地揪住浴巾。  

  「嗯,小心一點。」他也不強迫她,仔細地為她說明了浴室中沒一樣東西的位置,他幫她在洗手台放了乾淨的浴巾及毛巾,讓她可以容易地就拿到,他回頭看著她。  

  她的雙頰紅潤,唇兒嬌嫩粉紅,無法集中焦距的雙眸中,是一片水霧瀰漫,濕濕的鬢髮微捲著,服貼著她的臉頰,她看起來實在太可口誘人了,讓他忍不住托起她的下巴。  

  「你看起來好甜,我如果親你,你會生氣嗎?」他靠近她低啞地問,將炙熱的氣息吹在她臉上。  

  「會。」梁曉羽自然反應地呢喃著,腦中有點混沌,她看不見他的神情,但可以聽出他語氣中濃弄的慾望。  

  「會嗎?」尉星栩喃喃地說,唇離她只有幾公分了,他嘟嚷著,「去他的什麼一言為定……」  

  他吻住她的唇,深長、炙熱、索求般地吻住了她……  

  隨著他的舌尖竄入她的唇中,她全然無法抵擋他,他已然吮紅了她的唇瓣,現在需索的舌則貪婪地在她柔嫩的唇腔內肆意遊走,逗弄著她的小舌,糾纏挑弄,久久不願離開。  

  「唔……」  

  她類似歎息的小嚶嚀聲讓他更加忘情,他的手游移而下,順著細緻的頸側,到她半裸的胸前,鬆開包裹她的浴巾的結,人浴巾掉落到地上,大手隨即襲上已然因突如其來的寒意而傲然挺立的粉嫩蓓蕾,輕搓緩揉地愛撫著她。  

  同時他按住她的後腰,讓她貼近他,用膝蓋分開她的雙腿,他讓她的柔軟禁地隔著兩人間的衣物磨蹭著他的大腿。  

  將她向後抵在牆上,他離開她的唇,火熱的唇下移取代他的手指,輕舔吮吻著她。  

  梁曉羽一震,推拒的將手抵在他肩上,拉開距離以避開他的唇,喘吁吁地說:「不要……求你……」  

  尉星栩一凜,他原先只是要一個吻而已,誰知這慾望來得如此強烈,讓他差點失了理智就在這兒要了她。  

  他是要她,但不該是在這兒,不該是在冷硬的浴室地板上,他應該在溫暖的房間,柔軟的床上好好疼惜她。  

  「抱歉。」他道歉,嗓子因慾望而沙啞,看著那漲得通紅的小臉,他心疼萬分地讓她在他臂膀中站穩身子。  

  梁曉羽極力要控制自己發軟的腿,她的身體全都暖烘烘的,尤其是方才被他碰觸過的地方更是火辣辣的,甚至因慾火而隱隱作痛。  

  但是她不能啊!不能讓他和她再有牽絆,她已經決定不要再愛他了,她已經決定要把他當哥哥看待了,她不能讓自己的決心再薄弱下來,如果把清白給了他,她會一輩子無法忘記他的。  

  這對她來說,會是最差的結果,到時候她會無法再把他當成哥哥,然後,她只有切斷他們唯一的親屬聯繫,遠遠地避開他。如果真的變成這樣,她不知道自己受得了嗎?  

  同一刻,尉星栩的心中卻正在想著,該死,他愛上她了。  

  尉星栩盯著懷中半裸著身子的小人兒,赫然發現他真的愛上她了。  

  這種愛,並不是因為他此時對她的慾望,而是比慾望更深、更沉、更溫柔的感情。  

  比起他對芊鈴的那種近乎迷戀的感覺,他對曉羽是另一種更深沉呵護的心情,他會注意她的感覺,會在乎她的一顰一笑,這如空氣般溫和恬淡的小女人,不知何時侵佔他的心了。  

  這股愛戀,比他對芊鈴的迷戀還來得猛烈,那是種充滿柔情的眷戀。  

  是的,他要曉羽,也要這個婚約,他不會鬆手的,想到這裡,他的心情突然篤定下來,整個人輕鬆了。  

  「放……放開我。」梁曉羽稍微恢復些許力氣了,她推著他的胸膛要他放開她。  

  「小心。」他放開她。  

  「我自己可以了,你出去。」她的嗓音仍有些驚慌,背過身子,她懇求地說:「求求你……你出去吧!」  

  「嗯,不許鎖門,我出去了。」尉星栩君子地離開浴室,但他仍是把浴室的門半開著。  

  他怕他沒盯著她,她若跌倒或撞到哪兒就糟了,所以他不出聲,半倚在門扉旁,看著她摸索著,她明明記得他在這兒放了干的大浴巾啊,怎麼不見了?  

  她摸索著洗手台上的沒一寸,渾然不知浴巾在方纔她拿毛巾擦身體時碰掉了,她的眉心蹙得緊緊的,手摸到洗手它的邊緣,接著便撲了個空差點跌倒,還好她捉住水龍頭。  

  「啊……」正驚魂未定時,尉星栩自她身後用另一條大浴巾將她緊緊裹住,順便將她抱起來,走出浴室將她放在床沿邊,讓她坐下。  

  「浴巾掉了。」他簡單地告訴她,拿出吹風機為她吹乾頭髮。  

  「哦!」她應了聲,突然覺得不對,便指控地說:「你怎麼知道我在找浴巾?你……偷看我?」  

  「我沒偷看。」尉星栩正經八百地告訴她,「我靠在門邊,光明正大地看。」  

  「你……怎麼可以這樣!」梁曉羽又羞紅了臉,天啊!這次可是一絲不掛地讓他看光了。  

  「我怕你跌倒或出意外啊!來,轉一下頭。」他溫柔地吹著她的袖發,義正詞嚴的說:「等一下你如果跌倒再撞到頭昏倒了,或是摔傷了哪兒,叫我怎麼和虹姐她們交代。」  

  「可是……再怎麼樣你都不能看我洗澡啊!人家都沒穿衣服……」她嘟嚷著。  

  「廢話,誰洗澡時穿衣服了?」他輕鬆地說,關了吹風機,再取來梳子為她梳齊秀髮,「不然等你好了,我也洗個澡給你看回來,那你就不吃虧了。」  

  「那不一樣啊!」梁曉羽悶悶地說。  

  「放心好了,雖然你的皮膚不錯,身材也不錯,玲瓏有致的,但是我的身材也算好的,你不會吃虧的。」尉星栩離開一下下,調侃地說:「不過你可別看上癮,以後常要來偷看那我就慘了。」  

  「我才不會呢!」她聽到他如此大言不慚,不禁忘了羞怯,輕笑了起來。  

  「那就好。」  

  他彷彿鬆了口氣地說,讓她又笑了。  

  「來。」他解開她的浴巾,為她套上睡衣。  

  梁曉羽歎口氣,也認了。  

  反正橫豎都被看光了,他要為她服務,就由著他吧!再說她如果自己穿,肯定又要奮鬥一段時間。  

  她乖順地抬手,讓手穿過睡衣的袖子,再站起來讓睡衣的下擺落到膝蓋處,他為她扣上胸前的扣子,滿意地看著她。  

  她的睡衣是白色純棉的,雖然是不透明的質料,但她裡面什麼都沒穿,還是隱隱透出胸部柔美的曲線,讓他只好深吸口氣,試圖平息突如其來又蠢蠢欲動的慾念。  

  「天啊!我每天在用的洗髮精,怎麼你用了特別香?」老天,她好香啊!尉星栩深呼吸時卻只聞進她甜甜的香氣,他懊惱地嘀咕著,掀開被子,讓她在大床上躺下來。  

  「什麼?」沒聽清楚他在說什麼,不過她倒是困了,她打了個哈欠睏倦地眨著眼睛。  

  「沒事。」尉星栩替她拉上被子,「你睡,等一下我做好事再回來陪你。」  

  他跟公司請了假,老是老大和永晰在請假,總該輪到他了吧!  

  但是因為之前他們兩個都是受傷請假,只有他是為了照顧人請假,所以老大很不體貼地還是要他把公事帶回家做,真是命苦啊——尉星栩心想。  

  「陪我?」梁曉羽疑惑地問。  

  「嗯,乖喲!」他像哄小孩般地吻吻她的額,離開了房間。  

  他幹麼要人陪啊?這兒床這麼大,難道還怕她摔下床啊……  

  等一下,她努力地思索著,在她印象中,只有一間房間有那麼大的床,啊!不會……  

  她睡在他的房間?他瞪大雙眼,一下子睡意全跑了。

第七章

  喘吁吁地爬上六樓,尉日愷心裡實在後悔著。  

  星栩真會挑,什麼日子不好選,就選上個大樓停電的日子,害他手上提了水果、補品,還要爬上六樓。  

  他站在尉星栩的家門前,放下手中的水果籃,空出一隻手去按門鈴。  

  笨啊,停電了門鈴會響才有鬼呢!尉日愷在心裡罵著自己笨,然後開始敲門。  

  大概只過了十秒,尉星栩就開門了。  

  「你沒鑰匙啊!敲什麼鬼門。」大概是因為停電太熱了,所以他的語氣極度不悅。  

  「我沒帶鑰匙,你沒看我拿那麼多東西啊!也不會幫幫忙還在那兒大呼小叫的。」尉日愷走進去,邊埋怨著,「什麼嘛居然停電了,害我拼老命爬了六樓。」  

  尉星栩不理會他,撇下一句,「關門。」說完又匆匆走回房間。  

  「小子,你幹麼啊?裡面有女人嗎?跑那麼快。」尉日愷嘀咕著,轉念一想,不對啊,曉羽在這兒,星栩怎麼可能帶女人回來?  

  他走進房間,看到裡頭的景象,不禁笑了起來。  

  「噓!」尉星栩噓他,對他皺眉。  

  房裡的確很熱,雖然開了落地窗,仍是沒什麼風。  

  梁曉羽正在睡午覺,身上蓋了薄被,可能是因為熱,她蹙著眉兒似乎睡得不甚安穩。  

  而尉星栩打著赤膊,穿著短褲,做在床沿邊,拿了把扇子,正努力地為她扇風。  

  「你在幹麼呀?」尉日愷搖著頭問。  

  「噓,小聲一點,她才睡沒多久。」尉星栩放下扇子,到浴室擰了條冷毛巾,為她擦擦臉,無奈地說:「她中午吃了藥後會很想睡,誰知道突然停電,熱得她睡睡醒醒,好可憐。」  

  「原來如此。」尉日愷點點頭。  

  「她不睡頭腦會暈沉沉的,要睡又熱壞了,我只好一直替她扇風。」尉星栩將毛巾放在一旁的梳妝台上,在拿起扇子。  

  梁曉羽鎖著眉,歎口氣,翻了個身,將臉蛋埋在另一端的枕上,一會兒她又翻回來,看來是真的睡得極不安穩。  

  「乖喲……」尉星栩呵護地對她低語著,手上扇得非常勤快。  

  「你大少爺就一下午都在這兒扇風?」尉日愷興味盎然地問。  

  「那有什麼辦法?」尉星栩白他一眼。  

  「她好一點了嗎?傷沒問題吧?眼睛呢?」尉日愷走近床邊,蹲下來仔細地端詳著她的臉。  

  「別靠她太近,她現在很敏感,一點點驚動就會驚醒的。」尉星栩警告著他,溫柔地把梁曉羽散在額前的發掠開。  

  「哦……」尉日愷好玩地看著尉星栩的動作,他只是靠近一點都不行?星栩自己還碰她呢,就不怕吵醒她?  

  「她的情況很穩定,這事兒你沒告訴爸吧?「尉星栩問。  

  「哪敢說啊!」尉日愷搖搖頭。  

  「那就好,曉羽也說別告訴他們了,省得大家擔心。」尉星栩雖在跟他說話,但視線一直停在梁曉羽臉上。  

  「喂,你啊!跟我老實說。」尉日愷研究般地看著他,問道:「你喜歡曉羽了?」  

  「看得出來嗎?」尉星栩反問。  

  「當然,你和我說話時,全沒看著我,都在注意她。」尉日愷挑著眉說,看星栩這樣子,是掉進愛河爬不出來了,而且他自己也發現了。  

  「是嗎?」尉星栩自言自語般地喃念,「她……的確牽動我的心了,我竟到這次她受傷了才發現,以前的我真該死,總是傷害她……」  

  「還不算晚啊!」尉日愷拍拍他的肩,「曉羽很喜歡你的,她不會把你過去的錯放在心上。」  

  「是嗎?」尉星栩苦笑著。  

  他才沒把握呢,如果大哥知道他以前是怎樣傷害曉羽的,大哥就不會說得那麼篤定了。  

  「好熱,我去再給她擰條冷毛巾來。」尉星栩站起來走進浴室去。  

  「大哥。」梁曉羽忽然開口叫他。  

  「喲,你醒了?」尉日愷坐在床沿邊,看著那雙仍然清澈,去已然失焦的水眸。  

  「嗯,你來好久了嗎?」她摸索著坐了起來。  

  「來了一下子。」尉日愷扶著她,讓她倚在床頭上。  

  「怎麼吵醒她了?」尉星栩走出浴室,看見她醒了,有點生氣地問著尉日愷。  

  「是我自己醒了。」梁曉羽說,倦倦地歎口氣說:「好熱。」  

  「嗯,我問過了,傍晚電就會修復的。」尉星栩用冷毛巾輕貼她的臉,問道:「渴嗎?我給你拿杯果汁好嗎?」  

  她看起來又熱又倦,一副沒睡好的模樣,他心疼地想到。  

  「好。」被他一提,她真的覺得渴了。  

  尉星栩離開房間後,尉日愷低笑了起來,「曉羽,你聽見剛才我們的對話了吧!」  

  「什麼呀!」她低下頭,小聲地問。  

  「跟大哥裝糊塗?」尉日愷摸摸她的頭,「星栩啊!傻楞楞的,以前的事就別跟他介意了。」  

  她抿緊唇不語,平靜的小臉上窺不出她的心事。  

  沉默地躺在柔軟的大床上,梁曉羽睜著眼,視線停留在天花板。  

  電早已經來了。空調驅走房間一下午的悶熱,現在室內是涼爽宜人的氣溫,夜也已經很深了,但她就是睡不著,她一直在想下午尉星栩他們兩兄弟的對話。  

  尉日愷說對了,當時她是醒了,從尉日愷進房間開始她就醒了,所以他們之間的對話她都聽見了。  

  包括尉星栩那麼呵護的語氣,那麼溫柔的動作,及他坦然地承認對她動心,一切的一切她都聽在耳裡,這讓她錯愕萬分。  

  這些天來,他對她的確是呵護遷就、疼惜萬分,一向對她的怒目相向、怒氣騰騰早已不復見。  

  他沒去上班,一直待在家裡陪她,從早到晚地陪著她,所有她做起來十分不方便的事,他都幫她做得好好的。  

  他溫柔地服侍她的生活起居,陪她一起「聽」電視,在她悶悶不樂的時候,說笑話哄她開心起來。  

  傍晚時,若天氣好,他會牽著她的手,到樓下的中庭花園散散步,他會溫柔地摟著她的肩,讓她在微風吹拂中,享受清新的空氣。  

  甚至在夜裡,他會讓她先睡,等他處理完公事,他會上床來,輕輕地將她抱進懷中,沒有任何逾矩的動作,他只會溫柔地擁抱她,讓她在黑夜中突然甦醒時知道有人陪著她。  

  事實上,對他們之間暗暗流動的情慾波濤,梁曉羽可以清楚地感覺出來,她從以前就是感覺非常敏銳的一個女孩,看不見之後,她更是敏感。  

  她知道每次在替她更衣時,他總是會氣息變得粗重,清晨醒來時,她也總能察覺到他蠢蠢欲動的慾望。  

  只是,他掩飾得很好,他會像個哥哥般溫柔地摟抱她,親吻她的額,但第一天在浴室發生的事都沒再發生過。  

  她一直以為他是為了她替他受傷而愧疚,及當她是妹妹般的呵護,才會對她那麼好的,她全沒想到他居然對自己動心了。  

  梁曉羽歎口氣,翻個身將臉蛋埋在枕中,她的心亂了。  

  一方面,她為了他的動心而竊喜,但另一方面,她怕他的這種感覺,只是一種所謂的日久生情、習慣使然。  

  除了「一見鍾情」之外,幾乎所有的喜愛都是由「習慣」而來的吧!  

  例如喜歡一首歌,除了非常喜歡這個歌者,愛屋及烏地也會喜歡他唱的歌之外,若常常聽到,久而久之,那種熟悉感也會帶來一種錯覺,讓人認為這首歌很好聽。  

  她認為愛情也是如此,現在這種狀況,他們每天面對面相處,她又處在一種讓人疼愛憐惜的可憐處境中,他極有可能是把同情當成愛情,也就是說,他並不是當真愛上她,只是因為現在對她的用心和關注,讓他錯以為愛上她了。  

  這個念頭讓梁曉羽全然不敢抱持任何奢望,她怕,怕若再給自己希望,將來她眼睛好了,他們不再朝夕相處時,對這段感情他會明白過來,而再度傷害她、離開她,這種失望會讓她無法承受的。  

  所以她很煩啊,煩到睡不著了。  

  她在歎口氣,又再翻了個身,她不知道自己已經翻到床沿了,就這麼摔到床下,掉在地毯上。  

  「曉羽,小心。」尉星栩剛好進房,一個箭步上前,將她的身子抱了起來,驚魂未定地問:「沒事吧?有沒有摔著了?」  

  她搖搖頭,她身上裹著被子,而且地毯很軟,沒摔痛她。  

  「怎麼還沒睡?」他在床沿坐下,讓她坐在腿上。一手扯開她身上的被子,小心地審視她有沒有摔傷哪裡,看著那張毫無睡意的小臉,他緊張兮兮地問:「你不舒服嗎?怎麼不叫我?哪兒不舒服了?我瞧瞧。」  

  他捧著她的臉蛋,用額頭探探她的額,蹙著眉道:「還好,沒發燒,有沒有那裡痛?眼睛還好吧?頭呢?疼了嗎?曉羽,你要乖乖地告訴我你哪兒不舒服啊!」  

  「我很好。」明顯地聽出他的緊張,梁曉羽給他一朵笑容,「我真的很好,你別擔心了。」  

  「真的嗎?」尉星栩仍是不放心,她睡前吃了藥,早該沉沉睡去,在仔仔細細地端詳她的臉後,確定她的臉色紅潤,他才放心了。  

  「嗯,我很好。」她悄悄的抬手圈著他的頸項,將臉貼到他胸口,聽著他強而有力的心跳聲。  

  他幹麼那麼疼惜她,那麼關心她?梁曉羽在心底歎氣,這會給她帶來希望的,他的關懷已經超出一個做哥哥的範圍了,那讓她覺得他似乎是真的把她放在心裡捧在手心。  

  「你睡不著嗎?」對她突如其來的擁抱,他雖然不解,但還是抱緊她,撫著她的發,輕柔地道:「我陪你說說話好不好?還是你要喝點牛奶,比較能幫助入睡?」  

  「都不要。」她挨近他,將臉埋在他的肩窩上,嗅聞著他身上淡淡的煙味及屬於男性特有的溫暖氣息。  

  「那麼睡了嗎?」尉星栩輕搖晃著她,嗓音低沉地像在唱催眠曲般,「我抱你,你睡了再放你到床上,好嗎?」  

  梁曉羽沒說話,只是闔上眼睛,一會兒,她的氣息平順下來,彷彿是睡著了。  

  他輕手輕腳地拉下她圈住他的手臂,小心翼翼地撥開她額前的散發,見她的眼睛緊閉著,但似乎還不是十分入眠般,因為她的睫毛如蝴蝶振翅般的抖動著。  

  他忍不住地吻了吻她的眼皮,溫柔地抱起她,將她放在床上,當他剛想回身拿被子來替她蓋好,她卻睜開眼睛,又吸引他的全副注意力。  

  「我以為你睡了。」他對她說。  

  梁曉羽將手伸上來,摸索著半空中尋著他。  

  「來。」他將她半抱起來,這小妮子今晚是怎麼了?一副心神恍惚的樣子,而且非常的撒嬌、非常的黏人,他不解地想著。  

  她用手臂纏上他的頸項,拉下他的頭,將唇兒迎了上去,她主動地吻了他。  

  他只訝異了一秒,隨即捉回了主動權,托住她的後腦,深吻著她,他長驅直入她半啟的唇瓣,搜索著她甜蜜的滋味,她配合他的侵略,丁香小舌怯生生地同樣在探索著他。  

  他深深地吻她,難受的慾望熱得似乎要將她燃燒了,梁曉羽喘息著,整個魂魄幾乎要被他吸走。  

  一吻既畢,他凝望著她臉上的春情蕩漾,深呼吸地收斂心神,他不知道這小人兒怎麼回事,一副心甘情願要獻身的模樣,讓他不解。  

  今晚她吃錯什麼了嗎?  

  哎呀!該不會是大哥在給她喝的補品中放了什麼亂七八糟的春藥了吧?尉星栩駭然地想著著荒謬的可能性。  

  梁曉羽茫然地由熱情中回到現實,發現了他的裹足不前,她猛眨著眼,手臂再次纏了上去,試圖再次尋回他的唇。  

  「曉羽,怎麼了?」他避開她的唇,將她偎上來的身子摟進懷中,問:「怎麼回事?你哪兒不對勁了?」  

  「你……不想要我嗎?」她怯生生地問,語氣中邀請的意味已經十分的濃厚。  

  「你真的不對勁。」尉星栩不放心地將她放回床上,看著她紅撲撲的臉蛋,他探著她的體溫,那熱騰騰地讓他有些膽戰心驚。  

  「我沒有不對勁。」梁曉羽喃喃地說,用臉頰磨蹭著他的大掌。  

  「怎麼會沒有不對勁,你瞧瞧你的模樣兒,那麼誘人……」他真痛恨自己幹麼那麼君子啊,他想拉過被子來為她蓋上,但她死纏著他的手不肯放開。  

  「你……不要我嗎?」她再問了一次,心已經怯了,勇氣也隨著他的不動而消失。  

  他這樣子拒絕她,是因為她對他全然毫無吸引力嗎?她心想,淚水沖進眼眶中,盈滿著直威脅要滾落。  

  「我……」尉星栩才說一個字,她就哭了。  

  夾雜著心碎和羞憤的情緒,使她淚眼汪汪地怎麼也止不住。  

  「別哭啊!」他傷腦筋地為他拭著淚,天啊,她如此梨花帶淚的模樣更掀起他的慾望,他都不知道自己快變成禽獸了,因為她越傷心哭泣得滿臉紅通通的,他越想吃掉她。  

  「不肯要我,是因為……因為芊鈴嗎?」梁曉羽抽泣著問,「因為你心裡只有她,連……連一點點空隙都沒辦法……容納我……」  

  「不是這樣的。」他急急地道。  

  她搖著頭,傷心欲絕地說:「我真傻,我……如果我是芊鈴……那就好了。」  

  這是她第二次說這種話,尉星栩萬般不捨地想,這丫頭怎麼老想變成別人呢?她不知道她已經在他心中生根萌芽了嗎?  

  捧著那張濕漉漉的臉,他鄭重地告訴她,「你就是你,曉羽,別老想著要變成別人,而且,這個溫柔可愛的梁曉羽已經讓我動心了。」  

  「你騙我……」她眨巴著眼睛,可憐兮兮地說:「你心裡只有芊鈴,沒有我,我知道的。」  

  「我沒騙你。」溫柔地吻了吻她的唇,他輕輕地說:「我是喜歡你的,為了尊重你才會忍住不碰你的。」  

  他再吻了吻她,聲音濁重了起來,低啞地道:「不過無論如何,你都會是我的人了,我又何必管那麼多呢……」  

  他自言自語的似乎在說服自己,然後他的吻就霸道了起來,像宣佈佔有般地侵入她的唇齒間。  

  「柔軟又香甜的小人兒……」尉星栩嘟嚷著,唇橫移到她的頸側,深吮著烙印了一個又一個的吻痕,他的手滑了下來,解開她睡衣的扣子,探進去輕揉著她柔軟的胸脯。  

  梁曉羽喘了口大氣躺回床上,順勢將他拉下來,半壓在她身上。  

  尉星栩將她鉗制在懷中,唇已經下移,順著方才手指探巡的行徑而下,隔著她的睡衣他含住她誘人的乳峰,舔濕她胸前的衣服,直到她發燙的乳峰傲然挺立著,彷彿邀請他般的抵著已然半透明的睡衣。  

  「嗯……」梁曉羽發出細碎的嚶嚀聲,身子拱了上來,臉蛋一片緋紅,被吻腫的唇瓣誘人地微啟著,雙眸中水霧氤氳,還有一抹異常的光亮,讓她看起來嬌媚萬分。                    

  天啊!他怎麼能克制自己想吃了她的衝動?他按奈不住地開始將手在她的身上游移著,從她柔軟高聳的胸脯,下移到她纖細的腰間,他由她已被撩起的睡衣下擺侵入,不耐地拉開她的睡衣領口,他直接含著她的蓓蕾,在口中時強時弱的吸吮,用靈活的舌尖逗弄著。  

  她用手指揪緊他的發,唇間逸出難掩的嬌吟聲,而他放過已經被吮得火熱的一邊乳峰,襲上另一邊,照樣畫葫蘆地逗弄著。  

  「星栩……星栩……」她狂亂地喚著他,無法克制地顫抖著。  

  尉星栩脫下她的睡衣,看著她柔軟潔白、已經誘惑他幾天的身子赤裸裸地呈現在他眼前,他長吸口氣,強烈的慾望使他的眼眸加深了顏色,他忍不住地再吻住她的唇。  

  梁曉羽沉醉地閉上眼睛,雖然她仍是看不到,閉不閉眼睛都是一樣的,但她仍是自然反應地隨著他手指的下移入侵而羞赧地闔上眼眸。  

  「來,別緊張,放鬆一點。」他輕吻著她的耳後敏感的肌膚,喃喃地誘哄著她,他的手指尋到她腿間的柔軟,輕佻慢捻地讓她無法控制地濕熱了起來。  

  她是如此年輕的女娃兒,而且還是清白無暇的處女之身,從未和男人有過親密的接觸,如果沒有讓她準備得很好,會弄痛她的。尉星栩想著,手指在她不設防時,已經侵入她的體內,淺淺地移動著。  

  「唔……」從來不敢想過有人如此親暱地碰觸那個地方,她緊張地試圖闔上被他分開的雙腿,同時扭著身子想躲開他的手。  

  但她的扭動掙扎卻只是讓他進入地更深、探索地更親密,同時她羞怯地發現她被碰觸的地方更濕潤了,她紅透了臉兒,但一股令人酥麻的甜美感覺卻襲上她的心頭。  

  「別害羞,會很舒服的,乖乖的……」尉星栩粗嘎的說,邊看她的臉龐,專注著手上撫弄的動作,他知道她快要達到高潮了,這也正是他所希望的,讓她舒服、濕熱,等一下她才比較能適應他。  

  雖然他自己備受折磨,想深埋進她柔軟體內的慾望,讓他快瘋狂了,但他還是想先讓曉羽達到顛峰,他想看見她狂喜的臉。  

  「嗯……「梁曉羽無力地用手指扣住他結實的肩,她身體內凝聚了折騰人的張力,吶喊著要解放,而那能讓她紓解的管道,就是他熱情地撫弄她的手指,她的意識全集中在那兒。  

  「啊……」突然,甜美的浪潮席捲過她的全身,她哭喊了出來,緊纏著他壞壞的手指,然後她猛然放鬆,劇烈地喘息著,虛軟無力地躺在他的臂彎中。  

  瞧著那張解放後更加誘人的小臉,尉星栩深吻著她的唇,慾念更被煽動,他順勢將她放回床上,快速地脫去身上僅剩的衣物,微抬高身子,摸索著床頭櫃的抽屜。  

  梁曉羽仍是昏沉沉的,但她仍能聽出他正在拆保險套的袋子,正在做著準備。  

  說真的她挺感動的,因為她已經能由他抵著她的堅挺察覺他有多興奮,但他仍是尊重保護著她。  

  她抬手纏住他的頸項,拱起身子,心甘情願地將自己交給他。  

  他準備好了,一個溫柔的挺進,突破障礙的同時他封住了她的小嘴,吞下她疼痛的輕呼,他穩住,讓她有時間適應他。  

  直到她的身子奈不住地貼近他,輕微地開始蠕動著,他才開始移動衝刺,將兩人帶進另一波更強更快的高潮漩渦中……  

  身子仍是火熱著,尤其是才初經人事的下體更是火辣辣地有著磨人的疼痛,情緒仍因高潮而高漲著,但梁曉羽的心卻涼了,然後慢慢地死去。  

  她緊闔著眼睛,淚水不受控制地由眼角滑落下來,很快地濕了她頭下的枕巾。  

  尉星栩退出她的身子,懊惱地快殺死自己了,他是著了什麼魔,居然在高潮的那一剎那,喊出了芊鈴的名字。  

  他明明清楚地知道身下承受他的是曉羽,是他已經放在心上的人,但他仍是混蛋地叫出不該叫的名字,他是怎麼了?他翻身坐起來,氣急敗壞地扯著頭髮。  

  梁曉羽一感到他的離開,馬上轉身背對他,將臉兒埋入枕巾,悶悶地啜泣著。  

  「曉羽,對不起,我……」看見她的舉動,他心裡真的悔恨萬分,他該死。  

  她拚命咬住下唇,是她自己對他投懷送抱的,明明知道他的心裡只有芊鈴,是她要把自己交給他的,他原本是不要的啊,是她自己硬送上門的,都是她的錯,一切一切都怨不得人啊!  

  只是知道他把她當芊鈴的替身,親耳聽見他喚出芊鈴的名字,讓她的心都碎了。  

  看著那聳動的瘦弱肩頭,尉星栩心底真是心疼不捨,他想伸手去碰她,又頹然地縮回來,天啊!現在曉羽一定恨死他了。  

  他下床走進浴室,一會兒回來後,他溫柔小心地分開她的腿,用溫熱的毛巾擦拭著她的腿間,她僵直著身子,沒拒絕他為她做的,但也不回應他,她沒睡著,但是不發一言。  

  將毛巾丟回浴室,他上床將她拉進懷中,讓她的背靠在他胸前,他將臉藏進她的發間,懊悔地說:「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對不起……」  

  梁曉羽哭出聲來,仍是不回答他,她只是不停地哭著。  

  「我一直都知道是你,一直知道在我懷中被我這樣疼著的,是曉羽你啊,我是瘋了,才會喊出她的名字,別生我的氣。」他吻著她的發心,嗓音中是濃濃的悔意。  

  「不要說了。」梁曉羽搖了搖頭,回身將自己埋進他懷中,抽噎著,「不要再說了,其實我一直都知道你的心裡只有芊鈴,只是……是我自己傻,不怪你……」  

  「你怎麼會知道我的心呢?你……」  

  他的話被她打斷。  

  「我好累。」她已經不哭了,緊靠著他,嗓音疲倦地說:「靜靜地抱著我,這件事……我不想談了。」  

  「嗯,我們等明天再說,你睡吧!」尉星栩摟緊她,他都忘了她才被情慾的滋味給累壞了,他呵護地讓她睡在懷中,聽見她歎息著,緩緩放鬆後終於沉沉睡去。

第八章

  第二天尉星栩就後悔了,他昨晚該跟曉羽說清楚的,現在可好,一早開始,她就不跟他說話了,無論他用什麼方法,她都是沉默以對。  

  一整天她就如同木雕娃娃般的安靜,臉上也毫無表情,幾乎要逼瘋他了,他怎麼會想到這一向柔順的小人兒拗起來會那麼難纏呢!  

  到了傍晚,他終於崩潰了,他再也無法忍受她的態度,氣沖沖地衝進廚房,拿了把水果刀,回到客廳後,他把刀子塞進梁曉羽手中,「喏,你既然氣得不願意理我,那就殺了我吧!」  

  梁曉羽總算有反應了,她臉上閃過一絲訝異,不願去握那刀子,她淡淡地說:「我沒有生氣了,也不想殺你。」  

  「你總算肯開口了。」尉星栩放下刀子,蹲在她面前,「不生我的氣,那為什麼一整天都不理我?」  

  梁曉羽歎口氣,幽幽地道:「我在反省。」  

  「反省?」他不明白她的意思。  

  「對。」她苦澀地笑了笑,「在反省我的錯誤。」  

  「什麼錯誤?」他不許她為昨晚的事後悔,「昨晚的事,是早晚都會發生的,我們已經訂婚,遲早你都會是我的人,昨晚只是提早讓它發生,沒有什麼錯誤。」                    

  「不,我們不該發生那種事的,我不該勉強你接受我的。」她沉思地說:「那根本就是一個錯誤,我們的關係會就這樣子破壞了,我原本以為我們能當好兄妹的,但經過昨晚,什麼都被搗亂了。」  

  「我們本來就不會是好兄妹的,我們訂了婚,在眾人面前訂了婚,是賴不掉的。」尉星栩告訴她,注視那張他又無法窺出情緒的小臉,他突然有點膽戰心驚。  

  「你忘了,你原本就不要我們的婚約的。」她提醒他。  

  「那是因為一開始我……」他停下來,吸口氣繼續說:「我不知道我會愛上你。」  

  「你……什麼?」聽見他令人意外的話語,梁曉羽愣住了,過了好半晌,她淡淡一笑,搖搖頭,「我不相信你。」  

  「為什麼不相信我?」他問。  

  「如果你是因為昨晚的事才這麼說的,那沒有必要,我已經調適過來了,對我在你心底的位置,我一直知道的,我已經沒有受傷的感覺了。」她苦笑著,微側著頭,臉上是認命的表情。  

  她一直都知道的,不是嗎?她想著,歎了口氣。  

  「如果不是呢?我不是因為昨晚的事才說我愛上你的。」他伸手觸摸她的臉蛋,溫柔地說:「如果我說,我真的為你傾心,真的被你偷去我的心,你信不信我?」  

  梁曉羽怔住了,她茫然地看向他的方向。  

  她能相信他嗎?那再一次放縱自己的感情嗎?昨晚她放縱過一次,然後受傷了,這一次她還敢順著自己的心去走嗎?深深的怯意湧上心頭,讓她選擇封鎖自己的感情。  

  「不,你的話我一句都不相信。」她抬起手,讓他看清楚她的指間只剩下代表家徽的戒指,「我們的婚約早就沒了,戒指既然丟了,就什麼都沒了。」  

  尉星栩啞口無言,因為那戒指的確是他先她而丟的,對這件事他全無反駁的餘地。  

  「我們之間的定位似乎有些模糊,我想,我已經不適合在待在這兒來。」她輕聲地告知,「虹姐說她已經聯絡上於姐了,我想這幾天她就會回來,所以,請你送我回虹苑去吧!」  

  「不行。」尉星栩馬上回答,他明白了,對他的示愛曉羽真的連一個字都不相信,她還是不能原諒他,所以她選擇由他身邊逃開。  

  「如果你沒空,電話借我打,我讓嚴叔來接我。」她心裡已經打定主意要走。  

  「我不會讓你這樣子離開的。」他斬釘截鐵地告訴她。  

  梁曉羽正想再說什麼,尉星栩書房裡的電話響了,他遲疑著,不知道該不該去接。  

  「接電話呀!」她知道那是從紐約打來的,是他等了一下午的公事,她催著他去接。  

  「等我五分鐘,我們得徹底談談。」他握握她的手,起身道書房去接電話。  

  他真的只用了五分鐘就快速地談妥了一筆上億元的生意,當他急忙地出了書房,不禁連串罵著髒話,看著只是虛掩上的大門,她自己離開了。  

  天殺的,她眼睛看不見,能上哪兒去?他匆忙地衝出大門,已然不見她的蹤影。  

  他知道她一定是下樓去了,可能是到電梯旁的警衛室去借電話,難道她就這麼急著想擺脫他嗎?  

  他等不及電梯,腳步急遽地奔下樓,在一連衝下六樓,到達警衛室仍看不見梁曉羽的身影時,他的心涼了半截。  

  「尉先生,有事嗎?」警衛看到他東張西望,一副焦急的模樣,忙由警衛是出來關心地詢問著。  

  「剛才梁小姐有下來嗎?」他知道若要通過大門,一定要經過警衛室,尤其是曉羽的眼睛又看不見,除此之外,她是無法離開這棟大樓的。  

  「梁小姐?沒有啊!」警衛愣了一下,搖搖頭,「我一直都在,沒看到任何人經過啊,而且梁小姐不是看不見嗎?怎麼尉先生你沒陪著她啊?」  

  梁曉羽經常到樓下來散步,她溫柔親切,雖然看不見卻還是笑容可掬,給警衛們留下極好的印象。  

  尉星栩一聽,腳步不停歇地又要衝上樓,警衛追在他身後,急切地問:「怎麼回事?」  

  尉星栩來不及回答他,衝到電梯前,電梯正好打開,裡頭空無一人,他心慌了起來,這小丫頭會上哪兒去了?  

  「尉先生,梁小姐不見了嗎?要不要報警啊?」警衛看他這樣子,心裡明白了七八分,連忙左右地幫忙看著。  

  「這……夜辰,你來得正好。」尉星栩看到正向他走來的人,趕忙想看到救星般地叫了起來。  

  遠處駱夜辰和岳芊痕聯袂而來,駱夜辰仍是西裝筆挺,該是由公司直接來的,而他身邊的岳芊痕則是一如往常般的一身純白洋裝,小鳥依人地偎在老公的臂彎中。  

  「怎麼回事?看到我那麼高興嗎?」駱夜辰今天是應小妻子的要求,代岳芊鈴來看看梁曉羽,他看著尉星栩一臉的慌張焦慮,濃眉蹙了起來,問道:「發生什麼事了?」  

  「曉羽她……她不見了。」尉星栩氣急敗壞地說。  

  「不見了?」岳芊痕驚呼著。  

  「嗯,我們有了小摩擦,她……總之我從書房接個電話之後,她就不見了。」尉星栩說,疲倦地抹著臉。  

  「曉羽她看不見啊,能上哪兒去呢?」岳芊痕露出擔心的神色,小臉昂起看著駱夜辰,道:「夜辰,怎麼辦?我們要報警嗎?」  

  「警衛沒看到她嗎?」駱夜辰問著,得到警衛確實的答案後,他沉吟著,「先別慌,搞不好曉羽根本沒走,你確定她下樓來了嗎?」  

  「我不確定,我從書房出來時她就走了,門是虛掩的。」尉星栩重重捶了下牆,「都是我不好,我不該讓她生氣的。」  

  「你確定她走了,警衛卻說沒看到她……」駱夜辰皺眉思索著,「那表示她沒下樓,說不定她根本沒離開你家,你回去看過了嗎?」  

  「沒有。」尉星栩愣了一下,他完全斷定曉羽走了,根本沒想過她是否還在屋內。  

  「叮」的一聲電梯來了,一行人就急急忙忙地進入電梯,回到六樓尉星栩的家。  

  「曉羽,曉羽,你在嗎?別嚇我了,快出來……」尉星栩前前後後地把屋子搜遍了,仍是沒有伊人的蹤影,他更慌了。  

  「曉羽真的不再,怎麼辦?」岳芊痕蹙著眉說:「難道她真的不見了,怎麼會呢?」  

  「人怎麼可能憑空不見了。」駱夜辰向來不怎麼信那些虛幻離奇的事,他看著如無頭蒼蠅般的尉星栩,問:「你們吵得很嚴重嗎?她會不會故意躲起來嚇你?」  

  「曉羽才不會做這種事呢!」岳芊痕搖搖頭,「我瞭解她的個性,她不會像芊鈴或小榛一樣躲起來要人著急,而且她現在眼睛看不見,行動不便極了,能躲到哪兒去?」  

  「那麼有沒有可能是她搭了電梯,根本沒下到一樓,也許停在之間的哪一樓,她不曉得,就走了出去,星栩,你有沒有每一層去找找?」駱夜辰提醒著。  

  尉星栩一聽他說完,來不及回話就衝出了大門。  

  五樓、四樓、三樓……到二樓時,仍是空無一人,他沮喪地靠在二樓的樓梯口,天啊!曉羽,你到底在哪裡?  

  「沒有嗎?」一路跟下來的駱夜辰拍拍他的肩,「別著急,先打個電話回虹苑,看曉羽有沒有……星栩,怎麼了?」  

  駱夜辰停住,不解地看著尉星栩像著魔般,將視線停留在某一點,然後快步走過去。  

  「是曉羽的戒指。」尉星栩彎腰撿起地板上的戒指,是梁曉羽原先戴在小指上的戒指。顯然經過拉扯,現在戒指已經有些變型,他握緊它,喃喃地說:「怎麼會在這兒,她剛才明明還戴在手上的……」  

  他環顧四周,二樓共有四間房子,兩間是空的,一間是一對上班族夫妻住的,他們有兩個小孩,所以不可能是他們。  

  他的視線挪到最裡面的一間,想到那天在電梯中,那個姓朱的上班族打量曉羽的猥褻眼神,他毫不猶豫地說:「那裡,D座,曉羽一定在裡面。」  

  「朱先生那裡?」一直跟著他們轉來轉去的警衛訝異地問,他想了想,說:「對了,朱先生今天休息沒上班,可是梁小姐怎麼會在裡面?」  

  「去敲門。」尉星栩斬釘截鐵地說,他確定梁曉羽一定在裡面。  

  警衛雖然認為不可能,但仍是聳聳肩,走過去敲了門。  

  沒錯,梁曉羽是碰到麻煩了。  

  趁著尉星栩在書房聽電話時,她摸索著出了大門,再憑著記憶,摸索到了電梯,按下按鈕等候著,當電梯來了以後,她走了進去,再尋找著樓層的按鈕。  

  她由下往上摸索著,B2、B1、一樓,她按下一樓的按鈕。  

  心想她如果下了樓,就可以到警衛室去借電話,請虹姐或嚴叔來接她。  

  她實在需要離開星栩,讓她自己,也讓他好好地冷靜一下,她在心裡想著,歎了口氣,發覺現在的情況對他和她都太混亂了。  

  「叮」的一聲,電梯門開了,打斷她的思緒,她強振作起精神,模著走出門口。  

  她因為這兒應該是一樓了,沒想到電梯其實是停在二樓。  

  按了電梯正想下樓的朱立仁盯著她沿著牆摸索著前進,一抹不懷好意的笑出現在他唇邊,他沒進電梯去,反而尾隨在後,自梁曉羽身後一把抱住了她。  

  「誰?」梁曉羽大吃一驚,直覺反應地抬手回擊那鉗制她的人,但因為眼睛看不見,反而被他抱得死緊。  

  「別怕,小美人兒,我們見過的。」他在她耳邊淫猥地耳語著,用手遮住她的嘴,他輕易地橫抱起她讓她雙腳離地,被帶向他的屋子去。  

  梁曉羽聽出那聲音了,是她頭一天來時在電梯碰到的男人,她大驚失色,心中暗呼不妙。  

  「唔……唔……」她想呼救,但嘴被摀住了,她只能拳打腳踢地掙扎著。  

  畢竟她也是有練過功的底子,朱立仁一個不小心讓她掙脫了,她慌忙無措地盲目逃去……  

  「救命啊……」才逃出兩步,她又被他捉住,看不見是她最大的致命傷。  

  朱立仁粗暴地用手帕塞進她的嘴,使勁地拖著她來到他的家門口,拿出鑰匙來開門。  

  梁曉羽的雙手臂被他緊緊挾住,情急之下她只能用力扯下小指上的戒指,讓它滾落在地板上。  

  門開了,他硬將她抱起來進入屋內,將她丟在客廳的地板上,他關上門,淫笑著說:「別怕,我會好好疼你的。」梁曉羽無助地用手摸索著想逃走,但她撞到東西摔倒時,扭到了腳踝,一陣刺骨的疼痛,讓她又坐倒在地。  

  「你……別過來……」她向後退,直到背抵住沙發的後背。她張大茫然的眸子,全然不知道他會由何處向她進襲,泛上心頭的恐懼感,真是筆墨無法形容。  

  「嘖嘖,那麼標緻的小姑娘,居然是個瞎子,太可惜了。」朱立仁上下打量她,輕佻地伸手摸她的臉龐。  

  「不要碰我!」梁曉羽拍開他的手,「你不要碰我,星栩會來找我的……你敢對我怎麼樣,他不會放過你的……」  

  他揚手給了她一耳光,力道之大讓她耳邊嗡嗡作響,同時嘴角也破了,緩緩地滲出小血絲。  

  「找你?哼!我就要他一輩子都找不到你。」他猙獰地說,他一向就很嫉妒尉星栩地女人緣,常常看到他帶各種美艷的女人在大樓出入,讓他十分眼紅,現在可讓他逮著機會了。  

  他看得出來,尉星栩非常寵著眼前這瞎眼的女人,他如果傷害她、蹂躪她,再讓她消失,尉星栩一定會痛苦萬分的。  

  他想著想著,更形興奮,伸手就去拉扯著梁曉羽的衣服,「刷」的一聲,她的襯衫由領口被撕開。  

  「不要……嗚……不要傷害我……」她用雙手環住身軀,無助地哭了起來。  

  「你乖乖地聽話,我就不會傷害你。」朱立仁看見她蒼白的小臉上爬滿淚水,伸出手就去摸她的臉。  

  「不要打我……」梁曉羽害怕地將身子向後縮,畏縮驚怕地叫著。  

  「好,我不會打你的,我會好好疼你的。」他伸手去摟她,一張臭嘴猛在她臉上吻著,捏住她小巧的下巴,他硬親著她的嘴,將舌頭伸進她的唇內肆虐著。  

  梁曉羽就是在等這個機會,她狠命地咬住他滑溜噁心的舌頭,同時屈膝向他的命根子踢去。  

  「啊——」朱立仁痛得大叫,跳離她的身子,他的口中流出鮮血,但舌頭的痛怎麼也比不上下體如爆裂般的痛楚,他捂著嘴,痛得在地上打著滾。  

  梁曉羽見機不可失,忙摸索著想逃走。她完全弄不清大門的方向,只能摸到門就開了想進去。  

  「賤人,你敬酒不吃吃罰酒。」他含糊不清地怒吼著,撲上去硬將她拖進那扇門後的臥房內,將她按到在地毯上,扯著她的頭髮,同時惡狠狠地左右開弓給她幾記耳光。  

  她只覺臉頰火辣辣地痛,但仍是極力地掙扎著。可她怎麼抵得過他的力氣,還是被他扯脫了上衣,露出只剩純白內衣的胸脯,她如雪般柔細的肌膚,引得他撲上去啃咬吸吮著。  

  他的魔手拉高她的裙擺,摸上她滑嫩的大腿,使勁地搓揉按捏著,留下一個一個地淤痕。  

  梁曉羽拚命地掙扎,仍是避不開那侵襲她的魔鬼,她的唇又被掩住了,只能發出嗚咽聲,漸漸地陷入絕望之中。  

  正在此刻,門鈴響了。  

  「嘖,是誰破壞我的好事。」朱立仁不耐地說。  

  梁曉羽咬住他的手,迫使他放開她,然後扯開喉嚨叫了起來。  

  「救命啊……唔……」  

  他揪住她的發,讓她一頭撞在床柱上,她眼前一黑,昏厥了過去,他見她安靜下來,癱軟在地上,才滿意地起身去開門。  

  從魚眼見門外是警衛和尉星栩,朱立仁心下一凜,開了裡面的門,隔著鐵門問:「有事嗎?」  

  「朱先生,請問你有沒有看到梁小姐?」警衛一面客氣地問,一面想探頭探腦地窺探著裡面。  

  「我沒看見。」朱立仁裝糊塗,擋住他們的視線,就想關上門。  

  尉星栩眼明手快地由鐵門的空隙抵住門,說道:「曉羽的戒指掉在外面,她人一定在裡面,我要進去看看,開門。」  

  「不管你再怎麼有錢有勢,也不能私闖民宅吧!」朱立仁冷笑著,用力想關上門,「再不走我報警了。」  

  兩人正僵持不下時,梁曉羽扶著牆,腳步蹣跚、東倒西歪地走出房門,虛弱地喊著,「星栩……救我。」  

  她在裡面原本暈過去了,但在黑暗的迷霧中,她聽見了星栩的聲音,知道他來救自己了,這股力量支持她用盡最後一分力氣,走出臥房來。  

  「快開門。」尉星栩見到她衣衫破碎,一身狼狽,不禁怒火奔騰,手使勁一推,將裡頭的門給推開,朱立仁被他推得腳步不穩,跌坐在地上。  

  警衛趕忙拿出掛在腰間的萬能鑰匙,打開了外面的鐵門。  

  尉星栩衝進去,不由分說地先踹了朱立仁兩腳,隨即衝到梁曉羽身旁,將她抱了起來。  

  她彷彿失了知覺,雙目緊閉,臉色蒼白,使她臉頰上的紅腫指印及唇邊的血跡,更讓人覺得觸目驚心。  

  跟在尉星栩身後進屋的駱夜辰,看到裡面的情景,漆黑的眼眸不禁冷了起來,唇角泛出一抹殘酷的笑,他將岳芊痕推出門外,說:「芊兒,你乖,在門口等我一下。」  

  岳芊痕雖然擔心著梁曉羽,還是乖順地點點頭,在鐵門外等候著。  

  駱夜辰進門,從地上揪起了朱立仁,含著冷絕的笑意,把他像沙包般地打得不成人形。頭臉全都腫了起來,看他失去了知覺,駱夜辰才把他重重地拋到地上。  

  輕鬆地整理好身上的西裝外套,他到門外,把他的小妻子迎進來,岳芊痕瞄了瞄地上被打成豬頭的朱立仁,讚賞地對老公微笑著。  

  「曉羽,曉羽,你沒事吧……」尉星栩脫下身上的襯衫,緊裹走她半裸的身體上,心疼萬分地將她緊抱在懷中。  

  梁曉羽眨了眨眼睛,眼神之是一片茫茫然,半晌,她的唇瓣開始發抖,伸手緊緊地回抱著他,她哭叫著,「星栩、星栩我好怕……」  

  「對不起,對不起……都是我不好,是我的錯……」尉星栩迭聲說著,將她抱起來,自己在沙發坐下,讓她坐在他腿上,小心翼翼地拉開她裹著的衣服,試圖看她是否受傷了。  

  梁曉羽不斷哭泣著,將臉藏在他的肩窩,手仍抱他抱得死緊,不停地發著抖。  

  「告訴我,你有沒有哪兒受傷了?」他哄著她,當看見她半裸的酥胸上的紅腫咬痕時,他倒抽口氣,緊繃了起來,再向下看見她仍算完整的裙子時,他才緩緩吐出一口氣。  

  捧著哭得濕漉漉的小臉,他不捨地用手指撫摸著紅腫處,回頭冷著嗓子說:「老大,別打死他了,留一口氣給我,我要親自送這禽獸下地獄去。」  

  「不用了,已經報警了,還是送他進監獄吧!」駱夜辰踢了踢朱立仁,見他毫無反應,才滿意地摟著岳芊痕,走近沙發上的兩人。  

  「曉羽沒事吧?」看著梁曉羽淒慘的模樣,岳芊痕不安地問著。  

  「被嚇壞了吧?我可憐的小人兒。」尉星栩重新整理好梁曉羽身上的襯衫,把她緊擁在懷中。  

  「天啊!曉羽的臉……他打她啊?」岳芊痕低呼著,一向柔和地眸子也生氣了,她回頭瞪了瞪地上的男人。  

  「我已經為她報仇了。」駱夜辰冷笑了下。  

  的確,朱立仁大概只剩下一口氣了。  

  梁曉羽深埋在尉星栩懷中,雖然仍在抖著,但情緒已經漸漸平靜下來,她深吸進他身上她所熟悉的古龍水香味,及那淡淡的煙味,慢慢停止哭泣,唯獨她的手仍是緊抱著他。  

  「警察馬上來了。」警衛過來,同情地看著梁曉羽,「尉先生,你要先送梁小姐回去嗎?等一下警察可能要做筆錄。」  

  「我先送她上去,她被嚇壞了。」  

  尉星栩說著,剛想站起來,梁曉羽啞啞地開口了。  

  「我沒事,還是等做完筆錄再回去吧!」她雖然說話了,小臉仍埋在他懷中。  

  「你可以嗎?你一直在發抖呢!」尉星栩輕撫著她的背,擔心地問。  

  「嗯,抱著我,我不要離開你。」梁曉羽脆弱地說,語氣中還是存著驚慌,手在他背後圈緊。  

  「我會抱著你的。」他對她承諾著,憐惜地吻吻她的發。  

  一會兒,警察來了,梁曉羽偎在尉星栩懷中,小小聲地、勇敢地回答著警察的問話。  

  尉星栩心疼地感覺到她不安的手毫不放鬆地緊抱著他,小小的身軀抖得像寒風中的枯葉,但她已經鎮定下來了,堅強地回答著每個問題。  

  這樣勇敢的小人兒,他真是為她心折啊!  

  作好了筆錄,他充滿愛意地抱起她,輕憐呵護地說:「我們回家吧!」  

  梁曉羽點點頭,疲倦地合上眼眸,她知道,惡夢終於過去了,仁,讚賞地對老公微笑著。  

  「曉羽,曉羽,你沒事吧……」尉星栩脫下身上的襯衫,緊裹走她半裸的身體上,心疼萬分地將她緊抱在懷中。  

  梁曉羽眨了眨眼睛,眼神之是一片茫茫然,半晌,她的唇瓣開始發抖,伸手緊緊地回抱著他,她哭叫著,「星栩、星栩我好怕……」  

  「對不起,對不起……都是我不好,是我的錯……」尉星栩迭聲說著,將她抱起來,自己在沙發坐下,讓她坐在他腿上,小心翼翼地拉開她裹著的衣服,試圖看她是否受傷了。  

  梁曉羽不斷哭泣著,將臉藏在他的肩窩,手仍抱他抱得死緊,不停地發著抖。  

  「告訴我,你有沒有哪兒受傷了?」他哄著她,當看見她半裸的酥胸上的紅腫咬痕時,他倒抽口氣,緊繃了起來,再向下看見她仍算完整的裙子時,他才緩緩吐出一口氣。  

  捧著哭得濕漉漉的小臉,他不捨地用手指撫摸著紅腫處,回頭冷著嗓子說:「老大,別打死他了,留一口氣給我,我要親自送這禽獸下地獄去。」  

  「不用了,已經報警了,還是送他進監獄吧!」駱很痛的,但她似乎是渾然未覺,只是一直不停地抹著。  

  「別這樣,」他不捨地試圖拉下她的手,但她掙脫他,只是摸索著找到了流洩的水花,便拚命地將水往臉上撲。  

  她只要一想到那醜惡的男人曾親過她、碰過她,就有一股難以忍受的噁心感湧上心頭,迫使她只能不停地試圖洗淨自己。  

  「好髒,他碰過我的地方都好髒,都留著他的味道,我要洗掉它。」她瘋狂地用手捧著水,搓洗著自己的臉頰、頸項,一直到胸口。  

  「你會弄傷自己的。」他怎麼能忍受她如此的自虐,顧不得身上的衣物,他踏進水花中,用大掌捧起她的臉,深情地吻住了她。  

  他避開她唇角的傷口,小心翼翼地吮吻著她的唇,舌尖探入她口中,嘗盡她小嘴中甜美的滋味,然後他輕吻了下她的傷口,笑著說:「好了,現在嘗到的都是我的味道了,對不對?」  

  梁曉羽微張著唇,傻愣愣地點點頭。  

  尉星栩再親著她的額頭、鼻尖、臉頰,溫柔地將吻灑在她的小臉上,喃喃地低語,「嗯哼,現在把小臉兒洗乾淨了,還有哪兒呢?」  

  他吻著她的頸項,輕柔地烙下吻痕,然後移到她的耳朵,輕咬舔吮著,小小的耳垂紅了起來,他滿意地、低沉地笑了,吻的洗禮繼續蜿蜒而下。  

  「這兒呢?我瞧瞧。」他摟著她纖細的柳腰,唇在她潔白帶有些許紅腫的胸脯上游移著。  

  她的神智緩緩清楚了,她可以感覺到他的唇在她身上移動著,溫暖的觸感讓她由心底舒服了起來,她發出夢幻般的歎息,原本緊顰著的眉兒舒展開來,手指扶著他的肩頭。  

  「舒服嗎?」他輕吻著她柔軟的小腹,引導她在浴缸邊上坐下來,他穩當地握住她的細腰,蹲了下來。  

  在看見她雪白無暇的大腿上那令人觸目驚心的淤痕時,尉星栩的眼底揚起怒火,暗罵著,那該死的畜生,自己剛才該殺了他的。  

  憐惜地撫過每一個淤痕,他用心地親吻著她每一寸肌膚,梁曉羽半合上水眸,手指在他肩上輕按著,直到感覺到他的呼吸炙熱地吹拂在她的腿間,她才猛然張開眼睛。  

  「那……那兒不行……」她的臉紅了,嗓音甜甜細細、呢呢噥噥地說,細小的手指則扣緊他的肩膀。  

  「不行嗎?」他低啞地笑著,取過浴巾裹住她的身子,他抱起她,俯在她耳邊壞壞地道:「那兒很重要呢,我們到床上去,我幫你好好地檢查檢查一下。」  

  梁曉羽抬手環住他的頸項,呼吸急促著,一張粉臉漲得通紅地藏在他的肩窩上。  

  在暖和的床上,尉星栩開始重新親暱地愛撫她,直到他濕熱顫抖,為他開展身體,同時發出誘人的嬌喘聲,他才接近她,分開她的雙腿,將自己置身其中。  

  「唔……」親密地才接觸到,梁曉羽突然僵住了,她用手抵在他的肩上,搖著螓首拒絕他的佔有。  

  「怎麼了?別怕。」他深吻她的唇,溫柔地只是抵住她,喘息著控制自己的慾望,因為他可以感覺到她在發抖,不安的情緒清楚地散發著。  

  「是我在碰你啊,曉羽,我的寶貝,來,叫我的名字。」他握住她的手,和她十指交纏,在她耳邊呵著氣,百般溫柔地哄著她。  

  梁曉羽眨了眨眼睛,深吸進他那她熟悉的味道,恐懼感慢慢地消失。  

  對了,在她身上親密貼合她的是她用生命去愛的男人啊,她吐出緊繃的一口氣,手指握緊他的手指。  

  「星……星栩……嗯……」  

  她呢喃出他名字的同時,尉星栩不讓她再有思考退縮的機會,一個有力的推進,停佇在她的體內。  

  「星栩……」她重重地喘口氣,火熱的感官刺激讓她只能不斷地喚著他,一次又一次地隨著他越來越快、越來越深入的衝刺,喊出他的名字。  

  炫目的焰火在她眼前閃爍著,她拱起身子發出尖銳的喊聲,收縮地緊裹著他,攀上高潮的顛峰。  

  將她緊緊地抱在懷中,尉星栩咬緊牙,忍著確定她已經解脫了,才頭一次毫無任何防備地激放出自己的慾望……
引言 使用道具
zerosmall
王子 | 2009-6-30 15:40:30

第九章

  尉星栩睜開眼睛時,瞥向床頭櫃上的鐘,發現自己只睡了不到兩小時。他低頭就著室內昏黃柔和的燈光,仔細地看著懷中的小人兒,她均勻的呼吸聲及安詳的睡臉讓他安下心來。  

  房間裡有點冷,已經很晚了,該把冷氣的溫度給稍微調高,他鬆開梁曉羽,讓她枕在柔軟的枕上,下床去調冷氣的溫度。  

  梁曉羽翻個身,發出小小的嚶嚀聲,尉星栩忙過來拍拍她,摸摸她的臉龐,為她拉攏了被子,掠開那散在頰邊的髮絲。  

  突然他想到剛才她喊腳痛,他便小心地掀開被子,只見她纖細的腳踝果然微腫著,看來是扭傷了。  

  他皺著濃眉,不敢去碰,怕吵醒了她。  

  打開梳妝台最下面的抽屜,他想先準備好專治跌打損傷的藥膏,等她醒了再為她擦拭。  

  在拿藥時,旁邊的一張照片吸引了他的注意力,是岳芊鈴,她身穿白紗,幸福的笑著。  

  尉星栩在梳妝台前坐下,仔細凝望著那張照片,好半晌後,他歎口氣,唇角隨即揚起一抹笑。  

  對於照片中巧笑倩兮的人,他已失去了如往日般迷惑的感覺,芊鈴仍是讓他感到漂亮動人,但他的心中卻另外被一個柔順可人的小人兒給盈滿了。  

  他想著,眼神看向床上的梁曉羽,發現她醒了,正安靜地躺著,迷濛的大眼睛望向他這方向,一瞬也不瞬的,彷彿出神般的不知在想什麼。  

  「曉羽,你醒了。」尉星栩放下手中的照片,走過來坐在床沿邊,她伸出手在半空中摸索著,他馬上握住她的手。  

  「怎麼不多睡一會兒,你才睡不到兩小時呢!」他將她的手舉高到頰邊貼著他的臉,再吻吻她的手背,「腳痛嗎?還是你餓了,對了,整個晚上你都沒吃東西呢,我去給你弄吃的好不好?」  

  「我好渴。」梁曉羽小聲地說。  

  「我去給你倒杯開水。.不對,還是給你沖杯牛奶好了。「他讓她半坐起來,倚在床頭上,再用枕頭讓她靠在背上,隨即套上睡袍,走出房間到廚房給她沖牛奶。  

  等他回來,梁曉羽還是安靜地坐在床上面向窗外,娟秀的小臉一派安詳寧靜的模樣,絲被半擁在胸口,她的雙手交疊地握著,放在膝上。  

  除了她嘴角那紫紅色的傷口仍存在外,剛才差點被強暴的事似乎已經離她很遠,她現在看起來又如同往常般的恬靜可人。  

  「來,牛奶。」尉星栩將杯子湊到她唇邊,小心地餵她喝著,因怕燙著她,所以他把牛奶沖得溫溫的,讓她可以容易入口。  

  梁曉羽慢慢地喝了大半杯,滿足地歎口氣,搖搖頭,「喝不下了。」  

  尉星栩把杯子放在梳妝台上,抽了張面紙替她擦擦嘴,想到她的腳,他不放心地問:「腳疼嗎?要不要我先替你擦擦藥?」  

  「還好,我要躺下來。」梁曉羽說著。  

  他幫她躺下時,她伸長雪白的手臂,邀請般的說:「抱我。」  

  她的嗓音軟軟甜甜的,讓他無法拒絕,他低下身體,雙手摟著她,用額貼貼她的額,溫柔地低喃:「怎麼了?」  

  「抱我。」她喃喃地重複著,聲音輕得宛如耳語,拉下他的頭,她撒嬌地吻吻他的下巴,嬌柔的身子迎了上來。  

  他不瞭解她為什麼突然撒起嬌來,但他怎麼也不會拒絕她的,於是他拉開她身上的絲被,脫去他身上的睡袍,好好地再度愛了她……  

  安靜地開著車,尉星栩仍是抽空去瞧著旁邊的梁曉羽。  

  早上祁虹就來了電話,說於以潔已經趕回來了,要他把她帶回去。  

  因為昨天他疼了她一夜,所以他體貼地不去吵醒酣睡的她,而讓她自然地睡醒了,吃過中餐後才帶她會回於以潔的住處去。  

  車子到了門口,他下車繞到另一頭,將一直沒開口說話的梁曉羽給抱下車。  

  「等一下進去後,你把我交給於姐就去忙你的吧!」梁曉羽安心地勾著他的頸項道。  

  「我陪你好不好?」尉星栩徵求著她的意見。  

  「不用了。」她搖搖頭,「你陪我這麼多天了,也該回公司忙你的了,而且於姐一向不許男人待在她附近的,更別提她在治療我的時候。」  

  「我擔心你啊!」尉星栩按了門鈴,等著開門。  

  「不用擔心啦!於姐會好好照顧我的。」梁曉羽對他微笑著。  

  果然,將梁曉羽抱進診療室以後,尉星栩就被於以潔毫不客氣地「請」出門,他雖然不悅,也只能離開。  

  於以潔仔細地檢查了梁曉羽的眼睛,蹙了蹙眉,再蹲下來檢查她的腳,沉默地為她上藥。  

  「什麼時候開始看得見的?」於以潔淡淡地開口問,手上包紮的動作沒停止。  

  「昨天晚上。」梁曉羽據實以告,早就知道瞞不過於姐的。  

  大概是因為昨天她撞到了頭,半夜起來時她就發現自己看得到了,她幽幽地歎了口氣,把昨天發生的事告訴於以潔。  

  「現在有沒有哪裡不舒服?」於以潔問。  

  「沒有。」那倒是真的,除了腳痛,還有一點腰酸背痛以外,她的頭和眼睛倒是沒有什麼不適。  

  「他知道嗎?」於以潔包好紗布,彷彿無心地問。  

  「不知道。」梁曉羽清澈的眸子黯了黯。  

  她根本就不應該在那時候看得到的,也不該在那時候醒來的。  

  他們的關係已經進展到那麼親密,她已經能感受到他對她似乎是產生除了妹妹之外的感情,也以為他們可以試著重來一次,她的心總算能再一次放在他身上。  

  但昨晚她醒來時,看到他看著芊鈴的照片發楞,那種專注的神情,還有似乎萬分迷戀的笑容,讓她瞭解到,芊鈴永遠會橫在他們中間。  

  她並不怨恨芊鈴,相較之下,她反而比較痛恨自己,恨自己無法讓他真正動心,恨自己不夠好,不能取代芊鈴在他心中的位置。  

  就算他們會有結果,就算他們真的能永遠在一起,她也不會成為他心中的唯一,在他心底永遠有一個角落存在著芊鈴的影子。  

  她知道,星栩是個肯負責的男人,如果和她在一起,他不會再用別的女人來傷害她,他一樣會疼她、會愛她。  

  若是以前,她會認為那就夠了,她不奢求什麼,只要他肯看著她,注意她的心,那就夠了。  

  但和他相處幾天下來,她發現她變貪心了,她無法在他心中仍存在另一個女人時,接受他不完全的愛,她想要一個完完整整的他,對她全心全意,沒有別人橫在他們中間。  

  只是那很難啊!她現在真的亂了分寸。她歎口氣,落寞的神情讓於以潔對她多看了一眼。  

  「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於以潔關心地問。  

  「沒事。」梁曉羽搖搖頭,問:「於姐,我可以在這兒住一陣子嗎?我還不想讓他知道我看得見了。「  

  「當然可以。」於以潔自然是歡迎她的,「阿音現在也在我這兒小住,你正好陪陪她。」  

  「音姐回來了?」梁曉羽好驚訝,一時忘了自己的煩惱。  

  音姐失蹤好一陣子了,現在居然在這兒?梁曉羽焦急地問:「音姐怎麼了?受傷了嗎?」  

  「嗯。」於以潔意有所指地道:「和你一樣。」  

  「腳受傷了?嚴不嚴重?」梁曉羽焦急地看著她。  

  「不是腳,是心啊!」於以潔語重心長地說:「心病還要心藥醫,對你們兩個,於姐是愛莫能助了。」  

  梁曉羽垂下眼睫毛,不知該說什麼。  

  後來,梁曉羽發現樊音的問題比她嚴重多了。  

  樊音本就是冷漠不苟言笑的,但她這陣子更是沉默而駭人。  

  兩個人都休息一陣子後,祁紅讓梁曉羽隨樊音出任務去,她那彷彿送死的拼勁,讓梁曉羽著實是膽戰心驚。  

  為了替祁紅顧好樊音,梁曉羽根本就沒心情去想自己的事,日子過得很快,等她發現時,她已經快一個月沒見到尉星栩了。  

  平常他們只有通通電話,他十分關心她的身體及眼睛恢復狀況,但若他要求見面,她總是用治療來搪塞過去。  

  一方面是因為忙,另一方面是她還沒思考好他們的關係該如何走下去,所以她就把自己當成了縮頭烏龜,能拖就拖。  

  當他們的關係還含糊不清時,岳芊鈴卻挑這個時候來攪局了。  

  岳芊鈴對他們的事一直記掛在心,也一直想撮合梁曉羽和她所認為配得上梁曉羽的「躍龍集團」副總裁湯洛,所以她老是找一些借口要梁曉羽和湯洛見面。  

  像今天,梁曉羽就硬是被岳芊鈴給拖來參加一個慈善晚會,當然了,她的身份是湯洛的舞伴。  

  其實在一開始湯洛就已經坦白地對梁曉羽表示他已經有要好的女朋友,也就是總公司的白璃,他們兩個青梅竹馬,雖然一個在台灣,另一個遠在羅馬,但兩人的心意是相通的。  

  而梁曉羽也坦誠自己心中有人,但就只有岳芊鈴在那兒一頭熱地硬是要撮合他們,任兩個人怎麼跟她解釋都是說不通,只好順著她的意思,反正是聯袂出席一些宴會,倒也沒什麼麻煩。  

  今晚梁曉羽卻後悔了,因為她和湯洛才攜手出現在宴會中時,就看到尉星栩了。  

  哎呀!本該知道這樣大型的慈善晚會,「夜星」集團也應該會有人來參加的,梁曉羽眼神一轉,遠處的岳芊鈴對她做個鬼臉。  

  可惡的芊鈴,她是故意的,梁曉羽悶悶地想。  

  看到身穿鵝黃色小禮服的梁曉羽,尉星栩的眼裡閃過一絲訝然和一絲驚喜,但看到和她一同出席的人時,他臉色一沉,舉步向他們走來。  

  梁曉羽蹙起柳眉,低聲地拜託湯洛先離開一下,讓她跟尉星栩談談,等湯洛離開後,尉星栩也來到她面前。  

  「我要你陪我出席,你不肯,倒陪他來了。」他語氣間酸味十足,他非常的不高興。  

  「你要我陪你出席?」梁曉羽反問,她怎麼不知道這件事?  

  「對啊,上次我就拜託芊鈴告訴你了,她回我說你沒空。」尉星栩總是找不到梁曉羽,只好托岳芊鈴傳話,「原來你的沒空是這樣子?」他的語氣象吃醋的老公一樣。  

  「我根本就不知道這件事。」梁曉羽看了看岳芊鈴的方向,後者馬上勾住老公的手,臉上掛著甜笑,就是不看他們。  

  「真的嗎?」尉星栩懷疑地問。  

  「嗯。」她點點頭。  

  「我以外你在躲我。」他目光炯炯地凝望著她,這讓他魂牽夢縈的小人兒,他很想念她。  

  「沒……沒有啊。」她撥了撥鬢髮,有點不自在地垂下眼睫毛。  

  「沒有嗎?」尉星栩伸手輕觸她的臉頰,溫柔地問:「身體還好吧?眼睛呢?有沒有哪裡不舒服?腳也好了嗎?」  

  「都好了,」梁曉羽眨著長睫毛,怔怔地看著他的俊臉向她靠近,直到俯在她耳邊,她縮了一下,身子已經落在他的臂彎中。  

  「我好想你,你知道嗎?」他在她耳邊呼氣,親暱地摟住她的纖腰。  

  「我……我怎麼會知道……」她小聲地回答著,有點意亂情迷。  

  遠處,岳芊鈴推推湯洛,「喂,有沒有搞錯啊,人是你帶來的,為什麼可以落入別人的魔掌中?去把人給我帶回來。」  

  「這……」湯洛面有難色地道:「不好吧,他們很登對啊。」  

  「登你的頭啦,我警告你喔,你如果不去,就等著跟公司所有的單身女人一個個相親吧!」她雙手叉腰,還是用老借口威脅他。  

  「這……」湯洛看看龍劭傑,等他確定龍劭傑根本就不打算救他時,他認命地歎口氣,「好吧,去就去。」  

  音樂正好響起,湯洛走到彷彿已經忘了週遭還有人,正含情脈脈相互凝視的兩人身旁,無奈地伸出手,「尉先生,抱歉,曉羽今晚是我的舞伴,可不可以請你……」  

  他話還沒說完,尉星栩轉頭瞪著他,不悅的開口。  

  「曉羽是我的未婚妻,你不知道嗎!」居然叫得那麼親熱,這傢伙以為他曉羽的是誰啊?尉星栩語氣冷冽著。  

  「這……」湯洛尷尬地笑了笑,天啊!他真是無辜極了,念頭一轉,他揚起眉,決定把事情推倒總裁夫人身上,於是他對尉星栩說:「可是龍夫人『命令』我一定要帶走曉羽,尉先生別為難我吧!」  

  原來一切都是芊鈴在搞鬼,尉星栩瞇起雙眸,怒不可遏地拉著梁曉羽,走到正想和老公跳舞的岳芊鈴面前。  

  「喲!我以外是誰呢,原來是『夜星』的尉副總呀!」岳芊鈴笑著說,「怎麼一副氣沖沖的樣子啊?」  

  「岳芊鈴,我警告你,要拉皮條找別人去,別把主意打倒曉羽身上。」尉星栩難得地失了風度,將梁曉羽摟在臂膀中,他鏗鏘有力地說:「曉羽是我的未婚妻,請你記得這一點,她是我的寶貝,我很愛她,不會把她讓給別人的。」  

  他一說完,梁曉羽驚訝地瞧著他,半晌後,她的眼神柔和下來,緩緩濕潤了。  

  「哦,是嗎?」岳芊鈴也被他突如其來的告白嚇倒了,然後她想起他說自己是拉皮條的,不禁生起氣來,於是她裝出一副不解的表情說:「可是我不是聽說你們解除婚約了嗎?連訂婚戒指都丟進池塘了,曉羽,對不對?喏,對這件事,你有什麼解釋啊?」  

  尉星栩被問得啞口無言,他看了看梁曉羽,她也抬頭瞅著他,眼神中有這淡淡的埋怨及痛楚。  

  他真是後悔萬分,當初不該如此逞一時之快,現在才無法回答芊鈴咄咄逼人的問話,但他仍是拉著梁曉羽,迅速地離開舞會的會場。  

  岳芊鈴看著他們離開,臉上出現一個大大的笑容。  

  「你唷,我還因為星栩會修理你呢!」對鬼靈精怪的老婆,龍劭傑只能寵溺地揉揉她的發。  

  「你才不會讓他修理我呢!」岳芊鈴抬頭對老公甜甜一笑,隨即轉向湯洛,「至於你嘛……膽敢出賣我。」  

  「我沒有啊……」對湯洛的辨白,她連聽都不聽,逕自在那兒盤算著。  

  「明天開始好了,一天相親三個,很快就能全部相完。」  

  這……他是招誰惹誰了啊?湯洛無奈地只能仰天長嘯。  

  將手擱在膝上,梁曉羽瞅著緊繃著臉開車的尉星栩,一直到進入他家為止,他們都沒交談半句。  

  一進入他家,才關上門,他馬上將她壓在門板上,用一隻手托起她的下顎,唇欺了上去,就要吻她。  

  她別開臉,他的唇就擦過她的臉頰,落在細緻的耳垂上。  

  「別躲我。」他輕喘著,用兩隻大掌捧定她的臉龐,不許她再躲他,他密密實實地吮住她的唇,深情而炙熱地吻著她。  

  她終究還是被融化了,抬起手環住他的頸項,她回應著,兩個人吻了許久,到彼此都因缺氧而粗喘著,才緩緩分開。  

  用手指磨蹭著她因吻而紅潤腫脹的唇瓣,尉星栩虔誠地說:「曉羽,我愛你。」  

  她的眼睛一瞬也不瞬地盯著他,眼眸逐漸地霧濕了,淚水滾了下來。  

  「為什麼哭?」看著那晶瑩如天星的淚水滑過她的臉頰,他不捨地吻去它,但他越溫柔,她的淚落地更快。  

  「怎麼了?乖,別哭了,我會心疼的。」將她抱起來,他坐在沙發上,讓她坐在他腿上,萬般心疼地把那張淚汪汪的小臉捧在手心,他歎息著不斷為她拭淚。  

  見她無法克制地啜泣著,他再也忍不住了,低頭捕捉住她的小嘴,他深深地吻她,吮著她唇瓣上淚水的鹹味。  

  完了,他對她這般楚楚可憐的模樣全然沒有免疫能力,尉星栩可以感覺到慾火的節節升高,他已經多久沒碰過她了?正在想著時,他的手指已經自有主張地拉下她身後禮服的拉鏈。  

  梁曉羽只覺背脊一涼,他的手指已經順著光潔的背來回輕撫著,引發她一陣酥麻的輕顫,然後他靈活地挑開她內衣的鉤扣。  

  「嗯……」她抗議地輕哼著。  

  他放開她的唇,發現她的淚水停了,臉蛋浮起淡淡誘人的暈紅。  

  她哭得眼睛紅腫的,鼻頭也紅通通的,怯生生地想伸手到身後去阻止他的毛手,但她的動作讓她胸前的領口鬆開,可以看見她雪白的胸脯。  

  那麼誘人的小娃兒,讓人想一口吃了她。  

  尉星栩根本不想控制自己的慾望,趁著她手忙腳亂地顧著上半身的衣物,他偷襲她的裙底,成功地褪下她的褲襪及底褲。  

  「不要……」她的抗議還沒成型,他已經霸道地調整她的位置,讓她面向他,撩起她的裙擺,他找到她,深深地佔有了她。  

  「唔……」她咬住下唇,還沒全然準備好的身體因他的入侵而緊張地痙攣著,她無助地將手搭在他的寬肩上。  

  「放鬆一點……」他吮吻著他頸項,小心地不移動讓她適應他,他的唇由她敞開的領口吻上她的胸,手指悄悄下移到兩人之間,親暱地愛撫挑逗著她,  

  快感一波波地襲上來,甜蜜的嬌喘開始逸出她的唇邊,當高潮的波浪猛然擊中她時,他覆上她的唇,吞下她尖銳的喊聲,同時開始律動著,讓另一波更強烈的漩渦將他們緊緊包圍……

第十章

  「曉羽,嫁給我吧!」在溫暖的大床上,梁曉羽才一醒,尉星栩就跟她求婚。  

  梁曉羽眨著仍睏倦的眼睛,腦袋已經清醒了,她用柔和清澈的眼睛瞅著他,沒回答他的話。  

  「你再不嫁給我,會把我逼瘋了。」他輕吻了吻她柔軟的髮心,懇求地說。  

  一直到著實地把她摟在懷中,好好地疼了她,他才發現自己對她的眷戀超乎他的想像。這些天都沒見著她,他真的想念她,好想好想就這樣一輩子把她抱在懷中,留在身邊。  

  她歎口氣,眼眸染上一抹陰影,她很高興聽到他的求婚,但她還是會不可避免地想到橫在他們之間的問題。  

  「怎麼回事?」尉星栩明顯地感覺到她的不安,雙手一抱,把她摟到身上,讓她睡在他的胸膛上,和他面對面。  

  「你愛我……真的嗎?」梁曉羽囁嚅地問道,小臉上是不確定的不安。  

  「真的,我愛你。」他笑著親親她。  

  「那……芊鈴呢?」她垂下眼睫毛,雖然知道那樣問不夠落落大方,但她仍是問了。  

  「芊鈴?關她什麼事?」他不解地問,旋即縮起眉頭說:「對了,以後不管她要幫你介紹誰,要你幫什麼忙,都別理她,知道嗎?」  

  「不是……而是……」梁曉羽舔舔唇,遲疑地問:「我是說,你以前對她……」  

  「以前是以前。」尉星栩打斷她的話,他知道她在說什麼了,疼惜地輕撫她的背,他正視著她,坦蕩蕩地說:「我承認,以前我對她有些許的迷戀,但是,現在在我心中只有一個人。」  

  梁曉羽看著他漆黑的眼瞳,注意聽他的話。  

  「我現在心底只有一個小女人,她呀,溫柔又貼心,可愛又動人,最重要的是,她偷偷地愛我十年之久,對我全心全意的,又老是想變成別人,卻不知道她已經偷走我的心了。」他含著笑容看著她臉上漾起紅暈。  

  「你……你怎麼知道的?」她細聲細氣地問,黑白分明的眼眸中有著嬌怯。  

  「我就是知道。」尉星栩拂開她額前的劉海,碰了碰她額上淡淡的疤痕,按下她的頭,他吻了吻那疤痕。  

  她拚命眨著眼睛,不知怎地,她相信他,相信他所說的一切,相信他真的愛她比愛芊鈴多,相信他真的把她放在心中了,相信他的求婚,相信他真的愛她……總之一切她都願意相信。  

  她的沉默讓他不安,他好怕她會拒絕他,好怕好怕。  

  「嫁給我,好嗎?」尉星栩讓她將額貼在他的額上,和她四目對望,他的氣息呵在她的唇上,眼底是濃濃的、幾乎要淹沒她的深情。  

  「好。」她耳語般的吐出一個會讓他欣喜若狂的字,然後她緩緩地靠近他,主動地吻上他堅毅的唇……  

  他們將要結婚的喜訊把尉老太太又從新加坡引回台灣來,想當然而,尉菱耘也跟著來了。  

  事實上尉菱耘對尉星栩一直沒有死心過,她喜歡他那麼久了,一直都想著要嫁給他,誰知道這都被一個黃毛丫頭破壞了她的計劃,怎麼不讓尉菱耘氣惱呢?  

  於是這一天,尉菱耘來到尉星栩的家,她要讓他知道她沒有一點比不上那個梁曉羽。  

  今天是假日,尉星栩正在看結婚場地的目錄,門鈴響時,他泛起一個大大的笑容,趕忙跳起來去開門,他約了曉羽看場地,一定是那小妮子來了。  

  「是你啊。」他的笑在看見門外的尉菱耘時消失了。  

  尉菱耘不請自入,笑盈盈地說:「對啊,怎麼不歡迎我嗎?」  

  「也不是不歡迎。」尉星栩聳聳肩,再怎麼說,菱耘總算是他的妹妹,他笑了笑,擺擺手,「請進,我去給你倒杯飲料。」  

  等他倒了杯果汁,走出廚房時,便被尉菱耘嚇了一跳。  

  她已經脫去外套,裡面赫然只有穿著小可愛,小麥色的肌膚配上玲瓏有致的身材,細腰豐胸,她真是非常惹火的一個女人,很容易就會挑起男人的慾望。  

  「你在做什麼啊?」尉星栩聲音十分冷靜,他雖不是柳下惠,但也不是會被女色所誘惑的。  

  而且現在他的心中已經盈滿曉羽的身影,她再如何美艷,都很難挑逗得了他的。  

  「你看不出來嗎?我一直都很喜歡你啊!」尉菱耘用媚眼勾著他,解下小可愛的束縛,露出會讓男人流鼻血的傲人胸房。  

  「快穿上。」尉星栩撿起她脫下的外套,上前遮住她的身體,心中暗暗叫苦,不趕快解決這個花癡,等會兒若被曉羽看到,那他可就是跳到黃河都洗不清了。  

  「星栩,人家是心甘情願要把自己交給你的。「  

  尉菱耘順勢偎進他的懷中,撲鼻的香水味讓他嗆了一下,曉羽身上從來就只有淡淡的幽香,他屏住呼吸想推開她。  

  「你別胡鬧了,我和曉羽就要結婚了。「他試圖拉開她的手,孰料她像八爪魚一樣纏得死緊。  

  「那又怎麼樣?」她嘟著嘴說,「你不喜歡她吧!當初你也是反對啊!一定是叔叔逼你的,我比起那個梁曉羽來,一點都不輸給她。」  

  「你錯了,當初一開始我的確是排斥爸的安排,但是我現在是真的愛上她了,她是一個如此惹人疼的小女人,我的心被她完全佔據了。」尉星栩告訴她,歎口氣,他掙脫她,把外套披在她肩上,「別再胡鬧了,除了曉羽,我不會碰別的女人的。」  

  「我不信,我不信。」尉菱耘嚷著,硬是纏上尉星栩,緊攀著他的頸項,用紅唇猛吻著他,胸脯在他胸前磨蹭著。  

  門內的尉菱耘還在癡纏著尉星栩,門外的梁曉羽已經把他們的對話聽得一清二楚了。  

  她的雙眼明亮著,唇角有著一抹甜蜜的笑,親耳聽到他在別的女人面前坦承愛她,讓她整個心都甜滋滋的。  

  她看尉星栩手忙腳亂地推拒著尉菱耘的「自動獻身」,正在遲疑是否該去救他時,電梯「叮」的一聲門開了,尉日愷推著坐輪椅的尉衡巖出現了。  

  救星來了,她笑著迎上去。  

  「曉羽,怎麼不進去?」尉日愷好奇地問。  

  「他……呃……在忙。」梁曉羽眼角眉梢間都是笑意,低聲對尉日愷說:「  菱耘來了,在裡面。」  

  「菱耘?」尉日愷直了眼,曉羽的意思不會是……天啊!  

  「爸,我可以和你到下面中庭去散散步嗎?」梁曉羽徵求過尉衡巖的意見,對尉日愷眨眨眼,便推著尉衡巖進電梯裡去。  

  尉日愷皺著眉,二話不說地推開尉星栩家的大門,把門內的兩人都嚇了一跳。  

  「大哥,你來了。」尉星栩明顯地鬆了一口氣。  

  尉菱耘則嘟起嘴,不甘願地攏緊外套。  

  「嗯,不止我來了,爸跟曉羽都來了。」尉日愷的眼神中帶著濃濃的譴責意味,瞪得尉菱耘低下頭去。  

  「曉……曉羽?」尉星栩臉色發青了,他左顧右盼地說:「她人呢?」  

  「推爸下樓散步去了。」尉日愷對他搖頭,「她都看到了。」  

  「天啊!她生氣了嗎?」尉星栩真想殺了自己算了。  

  「看不出來。」尉日愷真的窺不出梁曉羽的情緒,他覺得她並不是生氣,反而像有一點高興。  

  「我去找她。」尉星栩衝出大門,心裡著急地不得了,老天保佑,千萬別讓曉羽誤會了,他一面祈禱一面衝下樓去。  

  尉日愷瞪著尉菱耘,對她道:「今天的事就算了,以後別再犯了,你根本就無法介入他們之間的。」  

  她真的輸給梁曉羽嗎?尉菱耘心裡真是不服氣啊!  

  而在中庭裡,梁曉羽和尉衡巖正聊著天,兩父女談得非常愉快,一會尉星栩喘吁吁地衝過來。  

  「爸,曉羽。」他站定後,喘著大氣,他等不及電梯就一路衝下樓來,到現在還喘著。  

  「幹麼跑那麼急?」尉衡巖好奇地問。  

  「沒……沒事。」尉星栩小心地注視著梁曉羽,不知道她是不是生氣了。  

  她似笑非笑地斜睨了他一眼,自口袋中拿出面紙,她踮起腳尖,擦著他唇角的一抹口紅印。  

  「沾到口紅了。」她低聲道。  

  「謝謝。」道了謝,尉星栩突然覺得似乎不該道謝的,他笨拙地抹著唇角,尷尬地不知該說什麼。  

  「對了,我才在跟曉羽討論你們的蜜月旅行要去哪兒,其實排個行程到新加坡住幾天也行啊!」尉衡巖說道,沒發現他們的異狀。  

  「不行,不去新加坡。」尉星栩叫了起來,隨即發現自己的失態。  

  梁曉羽「噗嗤」一聲地笑了,大眼睛亮閃閃的,讓尉星栩尷尬萬分地對她皺皺眉,伸手把她捉到懷中。  

  「最難消受美人恩。」她站在他懷抱中,低聲調侃地說。  

  尉星栩自此才鬆了口氣,確定她完全沒生氣,他吻吻她的臉,可憐兮兮地抱怨:「你在門外都不進來救我。」  

  「才不管你呢!誰知道你是不是自願的。」她抿著嘴兒笑,看著他的模樣,她踮起腳尖,用唇親親他方才沾到口紅的地方,溫柔地說:「好了,消除印記。」  

  「她剛才不止親我這兒耶!」尉星栩的聲音轉低,「等一下我們再好好地檢查一下。」  

  梁曉羽的臉蛋紅了起來,推推他的胸,啐道:「才不要呢!不正經。」  

  我們完全忘了尉衡巖的存在,自顧自地調著情,看在尉衡巖眼裡卻是欣慰萬分,他看得出來眼前的兩個年輕人是兩情相悅的。  

  「你們的婚戒日愷都給你們準備好了,這次可得好好收著,別再像上次的訂婚戒一樣掉了。」他提醒著他們。  

  梁曉羽雖然臉上還掛著笑容,但尉星栩明顯地看出她的眼底閃過一絲黯淡,她很快就掩飾過去,但他還是能感到她的失意之情。  

  在心裡歎口氣,他開始想著該如何來彌補他的過錯。  

  大家都因為尉星栩瘋了。  

  這一天,所有人都聚在駱家大宅的庭院中,看著馬達轟隆隆地把小池塘的水都給抽乾。  

  「這樣子找得到嗎?」岳芊鈴看著水越來越少,疑惑地問。  

  她老公到羅馬開會去了,她窮極無聊正好來看熱鬧。  

  「哎呀,不管找不找得到,總是星栩的心意嘛!」陶榆榛的肚子已經很明顯了,窩在霍永晰的懷中,她笑嘻嘻地說。  

  「可是夜辰,」岳芊痕抬頭看著駱夜辰,小心翼翼地問:「那兩條魚真的那麼貴啊?」  

  「嗯,一條一千萬。」駱夜辰酷酷地說,看了看暫時被安置在大盆子裡的兩條日本錦鯉,再看了看小妻子驚歎的神情,才加上一句,「日幣。」  

  「就算是日幣,也是很貴啊!」岳芊痕吐吐舌頭,喃喃地說:「以後我再也不敢亂倒東西了。」  

  她和夜辰的臥房正好在上方的二樓,每次他要她喝一些補品,她如果喝不下,都偷偷地向下倒進池塘來,哇!這兩條魚那麼貴,以後可不能隨便倒了,誰知道會不會怎麼樣。  

  「什麼?」駱夜辰沒聽懂她在嘀咕什麼。  

  「沒有啊。」岳芊痕對他笑著搖搖頭。  

  池子裡的水抽得差不多了,尉星栩親自捲起袖子、褲管,小心地踩進去,翻開每一塊石頭仔細找著。  

  「我也下去幫忙好嗎?」梁曉羽站在池塘邊問道。  

  「別下來,池底青苔很滑的,小心跌倒了。」尉星栩阻止她,皺著眉踩穩腳步,小心翼翼地搜尋著每個角落。  

  找了許久都沒找著,他直起身子,捶捶酸痛的背,疑惑地看著只剩淺水的池塘,口中喃喃地道:「怎麼可能沒有呢?」  

  「算了,別找了。」梁曉羽對他伸出手,「上來吧,那也不是挺重要的。」  

  「對你來說很重要啊!」他注視她,溫柔地笑了笑,轉身說:「我再重找一次。」  

  梁曉羽看著他的背影,感動得眼眶都紅了。  

  當尉星栩搜尋到池子中央時,突然天空打了聲悶雷,豆大的雨點迅速灑落。  

  「星栩,別找了,上來吧!」梁曉羽喚著他,雨很大,衣服馬上就被淋濕了。  

  大家都自動移到涼亭去避雨,而梁曉羽雖然全身都濕了,仍是站在池邊。  

  「進涼亭去,你會感冒的。」尉星栩喊著,見她搖搖頭,仍站在大雨中,他焦急地想走回去,腳底一滑,整個人栽進水中。  

  「星栩……」梁曉羽看見他摔在水中,同樣著急地想進池塘去,岳芊鈴一把趕緊拉住她。  

  「你瘋了,摔一個不夠你還下去陪他啊!」岳芊鈴打著僕人送來的傘遮著她,對池中央的尉星栩喊著:「喂!你也先回來吧,曉羽都淋濕了,你不回來她不會進涼亭去的。」  

  尉星栩想了想,還是接受岳芊鈴的建議,身手利落地上來,拉著同樣濕透的梁曉羽衝進涼亭,霍永晰馬上把傭人拿來的毛巾丟給他們。  

  尉星栩顧不了自己也全濕了,接過毛巾馬上替梁曉羽擦拭著,口中一面念著:「淋得那麼濕,小心感冒了,真是的,那麼不會照顧自己。」  

  「你才是呢!」梁曉羽同樣心疼地用毛巾擦著他在滴水的頭髮,「就說別找了,現在弄得都濕透了。」  

  看到兩人對彼此呵護萬分的模樣,其他的人不禁相視而笑。  

  「唇兒都冷冰冰的。」尉星栩憐惜地撫著她的唇,接過傭人遞來的熱茶,吹了吹湊到她的唇邊去,命令地說:「快喝一口,別凍壞了。」  

  她聽話地啜了一口,隨即把杯子推到他唇邊去。  

  而在一旁的霍永晰皺著眉道:「這西北雨看來不會下很久,但是星栩,你還要再下去找嗎?」  

  「要。」尉星栩斬釘截鐵地回答。  

  「怎麼會找不到呢?」霍永晰沉吟著,問:「夜辰,有沒有可能是傭人撿到了沒說?」  

  「決不可能。」駱夜辰說得斷然,他待人處事冷冽嚴格是有名的,相信他家裡絕對沒有膽敢私自收藏東西的傭人。  

  「哦,那……」霍永晰的視線移到盆子裡的魚,看了看尉星栩,他微笑地開口問:「夜辰,這魚那麼貴,殺了豈不可惜?」  

  「有人要你殺它們嗎?」駱夜辰反問,眼裡突然出現恍然大悟,他同樣看了看尉星栩,冷峻的眼底難得也浮現了笑意。  

  「拿刀來。」尉星栩吩咐著傭人,傭人遲疑地看著駱夜辰,看到主人點頭,他才跑去拿刀。  

  「永晰,你是說戒指在魚肚子裡?陶榆榛問,一臉「不會吧」的表情。  

  「我可沒說。」霍永晰揚揚眉,嘿,那魚那麼貴,待會兒殺了不在魚肚子裡,可別算在他頭上,他憂心地想著。  

  「喂,一條一千萬耶,你想清楚啊!」岳芊鈴提醒著尉星栩。  

  這時,僕人喘吁吁地拿來一把菜刀,遞給尉星栩。  

  「星栩,不要。」梁曉羽捉住他拿刀子的手,對他搖頭。  

  「你乖,到那兒去。」尉星栩把她推到另一邊,抓出一條魚,放在石桌上,剛想手起刀落時,突然又停住。  

  他皺著眉,放下刀子,打開魚鰓,赫然看見那兒卡著一枚亮晶晶的戒指。  

  「有了。」剛才魚因缺水而把鰓一張一合的,恰好被他瞥見銀光一閃,所以魚就幸運撿回一條「魚」命。  

  尉星栩把魚放回盆中,抓出另外一條,同樣找到另一枚戒指。  

  「找到了。」他興高采烈地說,把戒指在水中洗淨了,放在掌心上,獻寶般地送到梁曉羽面前。  

  梁曉羽看著他高興的模樣,雖然全身狼狽不堪,頭髮亂七八糟,襯衫也皺巴巴的,但她是多麼愛他啊!  

  投到他懷中,她點著頭,語氣哽咽著說:「嗯,我看到了,總算找到了。」  

  「我愛你。」尉星栩抱緊她,溫柔地告訴她。  

  「我也愛你。」梁曉羽也輕聲地說著。  

  涼亭外,雨不知何時停了,溫暖的陽光又展露出臉,彷彿在祝福著這對有情人能終成眷屬。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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