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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言:
蝦米?要她去當那個任性富家少爺的看護?
聽說歷任看護全被他整得哀哀叫
看在錢多多的份上,她就擔下這重責大任
但這位少爺的任性是不是給他太超過啦
她第一天報到就被砸了滿頭滿臉的蛋
還被設計跌進地下室裡摔個狗吃屎
他成天使喚她做東做西忙個沒完沒了就算了
竟敢不顧她的抗議硬是把她吻得天昏地暗
更大剌剌的把她的胸部當枕頭呼呼大睡
還大言不慚的說是給她表現的機會
可惡!她不但淪為女僕,如今還得身兼床伴……
第一章
紅玉醫院護理人員宿舍的交誼廳裡掛著紅布條,上面寫著大大的「潘唯真歡送會」,由布條上佈滿膠帶撕貼的痕跡看來,類似的歡送會舉辦得相當頻繁。
「唯真,我們為妳獻上最誠摯的祝福。」護理長拍拍她的肩,一臉的憐憫。
「是啊!又有一隻可憐無辜的小綿羊即將送進邪惡王子的牢籠裡了。」也曾被派去受苦受難的林前輩搖頭歎息。
她們誇張的言詞讓潘唯真有些哭笑不得。
她剛進紅玉醫院半年,三天前,向來對她很親切,像兄長般愛護她的院長聶永庭忽然召她前去,表示需要一位專業護士進駐紅玉山莊,擔任他弟弟聶永臣的專職看護。
她原想婉拒,因為她正在準備麻醉師的考試,但聶永庭沒給她拒絕的機會,說這只是一般性的職務調動,且立即生效,於是她只好乖乖接受了。
「唯真,祝福妳!」幾個同為開刀房護士的同事們舉起酒杯,既同情她不幸的「榮升」,又為自己逃過一劫感到慶幸,臉上交織著古怪的神情。
潘唯真嘴角微微抽動。這群同事把好好的歡送會搞得活像哀悼會似的,她被指派的新工作真的有這麼恐怖嗎?
「唯真,妳千萬、務必、一定要忍耐,熬到被趕出來時,妳就得救了。」
一位過來人悄悄的傳授她過關的技巧。
「咦,得救?」潘唯真驚訝地望向她,這是什麼意思呀?
「這是真的,妳若沒忍住,到時恐怕就回不來了。」另一位過來人也湊過來一起咬耳朵。
「耶?」什麼叫回不來?會被毀屍滅跡嗎?潘唯真全身冒起雞皮疙瘩。
「我們紅玉醫院的待遇可是業界最高的,回不來太可惜了。」
「前輩,能不能透露一下所謂回不來是什麼意思?」潘唯真心裡毛毛的問。
「惹毛了聶家二少,妳這輩子別想進任何跟紅玉集團有關的單位了。」前輩一副「妳怎麼這麼呆」的表情,語氣更加憐憫。
「妳的意思是說會被開除?」
「廢話,不然妳以為是什麼?」
「喔!」她點點頭,好奇心全被挑起。「那忍耐到被趕出來又是什麼意思?」
「妳居然什麼都不知道?告訴妳吧,聶家二少討厭醫護人員,單單去年就換了六個看護,我去了一個半月,天天被整得七葷八素,幸好他少爺一個不爽把我轟出來,我才脫離苦海。」林前輩歎道。
「整?一個需要看護的人還能整人,看來他的病不怎麼嚴重嘛。」潘唯真有些傻眼。
「不必懷疑,他是整人專家中的專家,而且他身體不舒服時整得特別凶,我去的那兩個月也是慘兮兮,不過,只要別讓他太生氣,他只會把人轟出來,應該不至於撂話開除人。」王前輩也開口證明那位少爺整人的手段「灰熊」厲害。
「有人被開除嗎?」天哪,看來那位二少爺脾氣不太好。
「有,而且不少,聽說都是把他惹毛了,他老兄拿起電話直接指示高層開除人,那些倒霉鬼連申訴的機會都沒有。聶家二少在紅玉集團的權力似乎很大呢。」
潘唯真聽完後,反而放鬆不少。「這樣啊,那親愛的護理長,我的職位要幫我保留喔,我很快就會回來了。」
聽了她的話,幾個前輩立刻聚在一起討論。
照理說,這種必須堅忍不拔、忍人所不能忍的工作,應該輪不到仍算菜鳥的唯真去才對呀,而且她實在不太適合耶……
「妳們不覺得奇怪嗎?對方可是院長最親愛的小弟耶,這次怎麼會找唯真去呢?她老是丟三落四的,會被選上實在匪夷所思。」
「也對,唯真在工作上是很認真,也很盡責,但生活上卻老是少根筋,讓她去當看護,搞不好被整的反倒是那位二少爺。」
她們會這麼認為是有原因的,誰教潘唯真剛搬進宿舍時就鬧了笑話。有天值完班回來,她泡了碗麵打算當消夜,怎知她洗完澡就去睡了,隔天早上,那些面漲成平常的兩倍大,噁心的樣子讓他們那層樓的人足足一個星期不敢泡麵吃,她少根筋的事跡從此傳遍整間醫院。
「這樣一來,院長就要再請一位看護去照料被整的二少爺啦。」
「哈哈哈……要是真的如此,唯真就替我們出一口怨氣了。」
幾個過來人笑成一團,潘唯真只能嘟著嘴瞪視她們。這些前輩當她聾了嗎?居然當著她的面恥笑她!雖然她們說的都是實情,但也太不給面子了吧?
「不過這樣一來,唯真肯定回不來了。」護理長捂著唇一臉嚴肅的說道,不過,眼裡的笑意洩漏了她也認同她們的話。
「妳們嘛幫幫忙,我再怎麼說都是個護士耶!說得好像我是什麼恐怖的終結者似的。」
「本來就是,不過不是恐怖,是可笑!」
潘唯真天性樂觀又直爽,一直很受同事們喜愛,因此大伙都開她玩笑。
「喂,妳們……」她真是拿她們沒轍。
「唯真,記住了,要懂得察言觀色,無論他有多胡鬧,妳又多委屈,一切都要忍下來,萬萬不可和他起衝突,不然就慘了,知道嗎?」護理長拍拍她的肩。唯真雖然好相處,但真把她惹毛了,她的牛脾氣也是很難搞定的。
「我知道,謝謝護理長。」她漾開憨憨的笑。大家說了半天,唯一重點就是要她忍,她盡量啦。
「還有一件最重要的事,妳一定要記住。」護理長神情嚴肅的握住她的手。
「還有啊?」
「絕對別讓聶家二少的美色給迷住了。」
「美色?」
「沒錯。單是看院長,妳就該知道聶家的人容貌都很出色,不過妳可別忘了他整人的手段,更別說他的身份地位了,我們是高攀不起的。」護理長語重心長的勸道。
之前不少中選的護士抱著鳳凰夢踏進紅玉山莊,全都鎩羽而歸,所以每次換看護時,她都會苦心勸導一番,免得女孩們夢碎紅玉山莊惹,徒留傷心難過。
「護理長,妳放心,我啊,很有自知之明的,既沒臉蛋也沒身材,不會抱著這種期待的。」潘唯真哈哈大笑。想作夢至少也要有那個條件,她這種小家碧玉型的女孩,很難喔!
「那就好。」護理長安心的笑了笑。
「唯真,這個幸運符送妳。」
「我的也給妳!」幾個經歷過恐怖試煉的前輩們全把自己的幸運符貢獻出來。
潘唯真看著手上滿滿的幸運符,覺得她們實在太誇張了。
「相信我們,妳真的很需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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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北近郊的山區有個神秘的紅玉山莊,是紅玉集團的大本營。
紅玉集團的特殊之處,在於它是由三個家族所組成,五十年前不過是個規模很小的企業,以經營電子業為主,但在經歷兩代的努力後,擴大為傲視亞洲的大集團,目前已交由第三代掌理,它的觸角更是遍佈各行各業,紅玉醫院即是一例。
這三大家族一直密切的分工合作,聶家負責掌舵,許家則是執行,而溫家是開發業務的能手。
正因為它的發展近乎傳奇,圍繞著它流傳的小道消息從沒斷過,其中以紅玉山莊最受矚目。這三個家族的人數相當多,能住進紅玉山莊的卻極少,可惜它戒備森嚴,至今尚無人能揭開它的神秘面紗。
更讓人津津樂道的是,聽說這三個家族在合夥前全是一級貧戶,個個是文盲,只能從事勞力工作,而且運勢都很背,不是身子骨差,就是運氣極爛,不然就是家庭失和,老婆跟人跑了。
總之,他們兜在一塊前,景況均悲慘得只差沒去要飯,對照之下,紅玉集團現在的發達教人驚訝又欽羨,甚至有人說他們是得到神仙的指示,才能投資什麼賺什麼。
不過,也有人堅稱得到內幕消息,其實那些精英中的精英們一點都不眷戀紅玉集團的金山銀山,反而想逃離它的束縛。
潘唯真提著行李左右望了望,眼前是長城般的紅色圍牆。她深呼口氣,喃喃地自嘲道:「那些精英想逃離,我卻往裡頭跳,真窩囊耶!」
因為她的「榮升」,醫院裡隨時有同事拉住她,悄悄向她洩漏一些「內幕消息」,而且堅稱所言不虛,問題是他們神秘關她什麼事呀?她只希望能在最短的時間內全身而退,回紅玉醫院工作。
她按了門鈴,立刻有人將門打開。
「潘唯真小姐嗎?」警衛顯然正等著她。
「我是。」她禮貌的應道。
警衛領著她走向前方的吉普車,另一位警衛已經發動車子等著她。領路的警衛一臉同情的替她將行李抬上車後,又回到工作崗位上。
「謝謝。」她坐上車後向他點頭道謝。
吉普車行經偌大的花園,此時正是櫻花盛開的季節,花園裡全是緋櫻,她驚艷的四處張望欣賞著。
瞧了一會兒後,她再次望向前方,三棟大房子矗立在眼前下處,再次讓她張大了嘴。
那是三幢風格完全不同的美麗屋宇,左邊的是中式兩層樓的建築,雕樑畫棟,飛簷藻稅,窗子也是圓的或八角型的,顯得古意盎然;右邊則是棟純西式的三層樓建築,門前有兩根大石柱,上頭有著天使的雕像,顯得貴氣十足;中間則是棟純日式的房屋,黑白相間的檜木建築,給人淳樸又氣派的平和感。
令人訝異的是,三種回然不同的建築擺在一塊不僅不突兀,反而讓人有種賞心悅目的調和感,完全展現出設計者的巧思。
「到了。」警衛將潘唯真送到中間那棟日式建築的門前,替她拿將行李拿下車。
潘唯真向他點頭道謝,那名警衛有些憐憫的看她一眼後,默默的開車回前頭的大門。
「怎麼每個人都一副『妳很可憐』的樣子呀?那位二少爺真有這麼恐怖嗎?」
她提起行李,才想敲門,已經有人迎了出來。
「妳是唯真嗎?」一位頭髮花白的老太太笑咪咪的望著她。
「是的。」潘唯真瞧見她和藹的笑容,也笑著應道。
「我姓葉,是這兒的管家。」
「我可以叫妳葉奶奶嗎?」
「呵呵……當然可以了,快進來吧!」
葉奶奶請一位女傭將潘唯真的行李先拿進去,然後拉著她在沙發坐下,先進行職前溝通。
「先喝杯茶暖暖身子吧。」
「謝謝。」
「嗯……妳是二少爺的看護,主要的工作是照顧他虛弱的身體。」葉奶奶第一眼就很喜歡這個雙眸清澈,長相甜美,看來很好相處的女孩,所以說得特別委婉,生怕把她嚇跑了。
「我知道。」順便忍受他的整人把戲。潘唯真在心裡加了句。
「另外,因為二少爺不喜歡有多餘的人在他的住處出入,所以後院那兒所有的事務必須由妳負責,妳能接受嗎?」
「意思是說後院平時只有我在那裡囉?」她有些驚訝。
「嗯,不過料理三餐和洗衣這些瑣事有專人負責,妳只需要把二少爺的住處打理乾淨就行了。」
「二少爺的身體很虛弱嗎?」
「也不一定,時好時壞,所以才需要看護照顧。真有什麼事,妳可以打內線電話通知我。」
「我瞭解了。」
「那麼我們過去吧。」葉奶奶起身,領著她走在通往後院的長廊上。
潘唯真跟在她身後,好奇的瞧著四周美麗的櫻花。這裡的櫻樹特別多,看來聶家的人十分喜歡櫻花。
「另外,嗯……唯真,二少爺他因為身子骨差,沒上過學,也很少外出,所以他的脾氣有些古怪,妳要體諒他的成長背景,若有什麼得罪的地方,千萬別和他計較。」
「聽說他很愛整人?」她直接地問。
「呃……有些時候啦!他其實是個很可愛的孩子,很單純,就是有時控制不了脾氣,發洩的方法就是整他周圍的人。」葉奶奶尷尬的笑了笑。
果然有人警告過唯真了,但她實在不希望唯真也抱著做兩個月就走人的心態,之前的看護們對二少爺實在稱不上用心。
「可愛?他幾歲?」潘唯真狐疑的望著她。院長的年紀好像三十出頭,弟弟不可能小到哪裡去,還可愛咧!再說,沒幾個男人受得了「可愛」這種形容詞吧。
「二十五。」
「啊,和我一樣。」
「妳可別拿妳的心智和他比,我說了,他接觸的人並不多,他……」葉奶奶急了。
「我懂了。」意思就是他很幼稚就對了,所以每個人才一再告誡她別跟他計較,算了,反正她一忍再忍,等到她真的無法忍耐時再說吧。
「妳真的懂了嗎?」
「嗯,總之被整算我倒霉,別和他計較,就是這個意思吧?」她不甚在意的應道。
葉奶奶更擔心了,這小女生顯然一點都不瞭解二少爺整人的手段,真希望她能撐久一點,老實說,她很喜歡這丫頭呢!
「就在前面了。」葉奶奶指著前方單獨的一棟屋宇,同樣是純日式的建築。
潘唯真有些訝異的望著那間大房子。它和主屋之間除了有道走廊相連外,連庭院都是分開的,看來那位二少爺很孤僻。
「唯真,妳一定要記住,別跟他計較喔。」葉奶奶好心的提醒她。初次見面,二少爺一定會準備見面禮的。
「嗯。」
葉奶奶領著她走過長廊,來到聶永臣的住處。
「二少爺,唯真來了。」葉奶奶敲門道。
「讓她進來,妳回去吧。」裡面傳來好聽的男子聲音。
「唯真……」葉奶奶有些不安的往回走,並擔心的站在主屋的走廊上望著她。
潘唯真被她古怪的神情弄得心裡毛毛的,難道二少爺一開始就會整人嗎?她的明眸溜了一圈,將門瞧個仔細,確定沒有古怪的機關才小心的推開門。
她機警的留在門外,陽光斜斜地映入,她沒瞧見人,屋裡的擺設倒相當雅致。十秒鐘過去了,什麼動靜都沒有,於是她鬆了口氣。
她大著膽子踏進屋裡,順手關上門時,突然間,一堆白色物體從天而降。
「啊!什麼東西?」她驚呼一聲,嚇得兩手捂頭縮起脖子。
直到黏黏的蛋白和蛋黃流得滿臉,她才驚覺發生了什麼事,抬起頭,只見一個籃子在她的頭頂上方晃啊晃,彷彿在嘲笑她的愚蠢。
可惡,這沒品又幼稚的少爺居然來這套?
潘唯真臉色鐵青,想立刻找出罪魁禍首,偏偏眼睛被黏乎乎的蛋汁沾得張不開,她狼狽的拉起衣角抹去臉上的汁液,心想等她逮到人時絕對要給他一頓粗飽,這種惡少,別以為她會忍讓!
然而,院長那帶著殷切期待的聲音彷彿在她耳邊響起--
唯真,永臣是我唯一的弟弟,是我最重要的家人,請妳務必全力以赴,我相信妳能勝任,拜託妳了。
哼,這渾球憑什麼有院長這麼優的兄長?好!偏偏她就是不願讓院長失望,她一定要忍!
磨著牙深呼吸一口氣,她握緊拳頭,張開怒眸尋找「兇手」。
當她瞧見一個人影倚坐在窗台上望著她笑時,她忽然愣住了。
她不相信,一個幼稚的惡男怎麼可能擁有這麼清澈明亮又無辜的瞳眸?
「呵呵呵……」聶永臣輕笑出聲,靠著窗,手撐在彎起的右膝上,好整以暇的看著她。
這女人沒讓他失望,讓他看了場好戲。她在極短時間裡,由一座即將爆發的火山變成休火山,那不甘願又硬是隱忍怒氣的模樣真好玩!
「你實在……」潘唯真呆望著他的臉。
沒想到他的氣質和院長渾然不同,院長是個成熟且很有魅力的優質男人,而聶永臣卻混合了男人與男孩的特質,難怪葉奶奶會用「可愛」來形容他。
他那雙直勾勾瞅著她的明眸教人很難移開視線,和他對望,她忽然有種錯覺,彷彿他是個善良的天使,讓人瞬間遺忘了任何他幹下的惡行。
微腥的蛋汁讓潘唯真回過神來,蹙眉瞪著他出色的五官。護理長說得沒錯,他是那種在路上瞧見會讓人忍不住一再回頭欣賞的美男子,看來斯文優雅,可是,此刻他嘴角微微上揚,表示這傢伙分明享受著整人的快感。
「你實在很惡劣。」怒火又冒起,潘唯真恨恨的瞪著他。
這個小惡魔憑什麼掛著無辜的表情啊?此刻若任何人進來,瞧見他那純真又微赧的模樣,肯定會認定她這身狼狽和他一點關係都沒有,真可惡!就有這種佔盡便宜的人!
「惡劣?妳是太笨還是太有膽識?難道沒人告訴妳忍字訣嗎?」聽見她的指責,聶永臣揚了揚眉。
「你明知大家都在忍,還故意整人?」她的語氣瞬間高八度。
「有何不可?這是我的樂趣。」他優雅的站起身走向她。
望著身著一襲黑衫的聶永臣直直朝她而來,她才驚覺他好瘦,修長的身形高她約莫二十公分,而且髮長及腰。
有沒有搞錯啊?她才是女人耶,在肩頭上亂翹的短髮怎麼也留不長,這男人居然擁有一頭亮麗又飄逸的長髮,真是沒天理!
在她對他的長髮又羨慕又嫉妒的同時,聶永臣也快速的打量著她。
這次來了個清秀但毛躁的野丫頭,小小的臉蛋上有雙很漂亮,閃耀著堅毅神情的明眸,小而挺的鼻樑顯示她十分有個性,嫣紅的菱唇會發出憤怒的磨牙聲,這個充滿活力的小女人讓他覺得很有趣。
嗯,很順眼!他頭一回覺得來了個不錯的對手,想起她剛剛逗趣的表情,他再次漾開笑靨。呵,真想多看幾次她強忍怒火的神情!
「歡迎妳進駐我的『城堡』,我是聶永臣,請多多指教。」他在她的身前站定,滿心期待接下來整她的日子。
看著他的笑臉,潘唯真不禁打了個寒戰。她有種被關進黑牢,永不見天日的錯覺。院長大人啊!她可不可以現在就落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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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好潘小姐來了,不然我大概會被趕走。二少爺他是愈討厭的人整得愈凶,看來他很討厭潘小姐。」一個女傭小聲的說。
「雖然有點可憐,不過還是希望她堅強點,盡量撐久一些,這樣我們就輕鬆多了。」另一個女傭低聲應道,之後,兩人拐了個彎往廚房走去。
潘唯真來主屋拿信,聽見她們的對話,不禁有些喪氣,噘著嘴走回後院。
「只因為我是護士就討厭我,太可笑了吧?」
回想著這一個星期來慘遭惡整的悲慘經歷,她覺得護理長真是愛說笑,要是誰被整得慘兮兮的還煞到他,那人肯定有被虐狂!
「真搞不懂院長為何堅持他需要看護,昨天我半夜醒來,還發現他在打電玩耶!我才不信身體虛弱的人可以熬夜飆網咧,而且那渾球居然說我是女傭,分明是想氣死我。」
潘唯真覺得好嘔,老是被整已經夠倒霉了,那惡少不但一臉無辜的享受整人的樂趣,還理所當然的指使她操勞家務,一個星期下來,她很確定他那聲「女傭」不是叫好玩的,而是真的把她當傭人使喚。
這幼稚的少爺!她愈想心情愈低落,心不在焉的走過長廊進到屋裡。
「妳跑到哪去混了?」聶永臣午睡醒來沒見到人,已有些不悅,見她魂不守舍的晃進來,立刻開口質問。
「拿信呀!」
「妳別亂跑,那些東西有人會送過來,不必妳去拿。」他因為心情不好,臉色很難看,口氣更差。
潘唯真翻了個白眼。她不過是去拿個信,前後不到十分鐘,有什麼好惱的?老是兩個人關在一起大眼瞪小眼,難怪他想整人。
「妳那是什麼表情?」
「我……算了,你急著找我,是有事要我做嗎?」她雖然很不爽,還是捺著性子,像哄小孩似的問道。
「妳一個小女傭問這麼多幹嘛?我教妳別亂跑乖乖聽話聽不懂啊?」聽見她敷衍的話,聶永臣更不高興了。
「我說過幾百遍了,我是護士,來當你的看護的,你別老是亂給我改職稱行不行?」她被惹毛了,蹙著眉再次替自己正名。
「我管妳以前是什麼,現在我說妳是女傭就是女傭。」
「拷!沒見過像你這麼……」她氣得罵髒話,又立刻警覺的把到了嘴邊的氣話忍住。可惡,她遲早被這惡少氣死!
「我怎樣?說完呀,別客氣嘛!」她那個表情活像他是什麼極惡之人似的,讓他不知怎麼著胸口忽然有些鬱悶。
他之所以一再撩撥她,是因為她是頭一個敢向他回嘴的看護。這些天來,她總是直接的將情緒表現在臉上,不像之前那些看護,全都一副可憐小媳婦般委曲求全的模樣,看了就教人不爽。
以前他總是暢快的將對方整個過癮,看厭了就把人轟出去,可是對於潘唯真,他卻是因為想看她的反應,才進行整人的把戲。
「沒事。你要喝下午茶了嗎?」她突然想起大家對她的殷殷告誡,決定還是別逞一時的口舌之快。
聶永臣冷著眸子望著她。她居然忍住了?這女人分明是跟他作對。
一道詭異的光芒自他眼中一閃而過,之後,他轉身往臥房走去,忽然間他身子一晃,虛軟地撞翻茶几倒在地上,燈座、雜誌因而散落一地。
潘唯真呆在當場,望著他一動也不動的身子,好一會兒才驚覺不對勁,馬上衝到他的身邊小心的推了推他。
沒反應?他居然昏過去了?
「聶永臣?」她又推了推他,還是沒反應。「二少爺?你別鬧了,現在是你最愛的下午茶時間,今天有你喜歡的甜點,快起來啊!」
可是趴在地上的他還是一點反應都沒有。潘唯真不禁慌了,她居然害他氣得昏過去!她心中極為愧疚。
「怎麼會這樣?你也太誇張了吧,是你要和我吵的,怎麼可以突然昏過去呢?快起來!」
她更用力的搖著他,完全忘了自己是個護士,該進行急救步驟。
「聶永臣,你快醒醒!」她急得哭了出來。「了不起我以後不跟你吵了嘛,你快醒來啦!」
潘唯真搖了半晌,才想到該替他急救。
「對了,人工呼吸!」她連忙粗魯的將他翻過來,他的頭撞到地板,發出極大的碰撞聲,蓋過他口中的悶哼。
她立刻就定位,準備替他做口對口人工呼吸,哪知才俯下身,唇離他僅剩三公分,她驚慌的眼突然對上他黑白分明的瞳眸,嚇得她倏地彈直腰身。
她感到不敢置信,小手伸過去將他的眼瞼捏起,但他仍然張開眼,而且眼裡多了促狹。
「你你你……」她的指頭顫抖的指著他。假的?居然是假的……
「笨女傭,這樣都分不清楚,還敢說妳是護士,別笑死人了,哈哈……」聶永臣放聲大笑,抱著肚子縮成一團,雙肩不停的抖動。
這渾球居然對她開這種沒營養的玩笑?潘唯真掄起拳頭直想揍人。這惡棍,遲早有一天,她絕對會把扁人的想法付諸行動!
第二章
「生氣啦?」聶永臣撐著左手肘,半躺在地板上瞅著她笑道。
當然氣,她氣得想蓋他布袋狠狠的揍他一頓,但在確定他沒事後,原本緊揪著她心頭那莫名的驚慌瞬間消失無蹤,她知道自己根本拿他沒辦法,只好壓下心裡熊熊的怒火,不跟他計較。
「唉!」潘唯真歎口氣,冷著臉收拾一地的狼藉。
望著她忙碌的身影,他的好心情又飛了。乖乖做事的她好無趣,他不喜歡她刻意收起爪子的模樣。
「過來。」聶永臣霸氣十足的喚道。
她蹙眉回過頭不解的看著他。她都忍氣吞聲了,他還想幹嘛?
「是茶几重要還是我重要?居然先整理死的東西,妳這小女傭到底把我擺在哪裡?」他擺明了是故意找碴。
「你又沒怎樣。」
「我躺在冷颼颼的地板上,妳不怕我受寒嗎?」
「拜託,你幾歲的人了,冷的話不會起來呀?」她在心裡罵了一堆圈圈叉叉。
「過來扶我。」他伸出右手等著她服務。
潘唯真氣得直磨牙,她剛剛居然還因為他沒事而感到安心,真是蠢斃了!這種禍害除了欺負她外,對社會還能有什麼貢獻?
「快點,我的手會酸。」
「是,大少爺!」她氣急敗壞的走過去,咬牙粗魯的扯著他的手。
「妳叫錯了,我是二少爺,大少爺是我哥。」聶永臣好整以暇的指正。
「都一樣啦!」將他的手臂掛上她的肩頭,她使盡全身力氣想撐起身子。
無奈這幼稚少爺完全不肯使力,讓矮他一顆頭的小丫頭扶得氣喘如牛。
好不容易兩人站了起來,他卻故意將全身重量都壓在她身上,害得兩人差點又跌回地板上。
她連忙抱緊他,喘吁吁的問:「你想坐哪?」
「躺椅吧!」他咧開嘴笑得很開心,選了個最遠的地方。
潘唯真在心頭不斷咒罵,死命拖著他往前走。好不容易來到窗邊的躺椅,她直接把他丟在躺椅上,他則順手把她一塊拉進躺椅,趴在他身上。
累得半死的她一時之間沒發現這情況,喘息許久才察覺出不對勁,倏地抬頭,冷不防對上他惡劣的笑臉。
「趴在我身上很舒服嗎?色女!」
「我……我又不是故意的。」她漲紅了臉,手忙腳亂的離開他的胸前,站得遠遠的。
「不是故意都趴得這麼理所當然了,若是刻意的,我豈不是讓妳給吃了?」聶永臣斜靠在躺椅上冷冷的取笑道。
「誰要吃了你啊?明明是你拉住我,我才會倒在你身上的。」她連忙指出事實證明自己的清白。
「誰教妳這麼粗魯,居然用丟的,妳這毛病絕對要改,這麼粗魯的女人是沒人要的。」
「你……算了,你高興就好。」潘唯真猛翻白眼,已經沒力氣跟他鬥了。
「說得這麼委屈,明明是我比較吃虧耶!妳過來。」見她躲得那麼遠,少爺他又不爽了。
「幹嘛?」她萬分警戒的瞪著他。
「妳剛剛害我撞到頭,現在已經腫起來了。」
「真的假的?」
「騙妳幹嘛?就在妳粗魯的把我翻過來時撞到的。快點!妳不是一直堅持妳是看護嗎?少爺我好心給妳一點表現的機會。」
她狐疑地看著他許久,才心不甘情不願的走過去,伸手摸摸他的後腦勺。
真的腫起來了。一瞬間,她被愧疚感淹沒,完全忘了若不是他騙人,也不會有這個腫包。
「你等一下,我去拿冰塊。」她轉身欲離開,卻被他一把拉回來,再次撞進他的懷裡。
她詫異的抬起頭看著他。
「又不是腫得多大,妳揉一揉就好了。」聞著她身上淡淡的馨香,聶永臣的語氣柔和許多。如今她的注意力全在他身上,讓他心情好多了。
「你說的喔,明天若還沒消腫,可別又怪我。」見他仍固執的握著她的手,她只好聳聳肩,繞到躺椅邊替他揉著腫包。
「妳動作輕一點,會痛耶!」
「喔。」
「像妳這麼粗魯的人怎麼能當護士呢?大哥到底在想什麼?喂,妳沒對他使什麼不入流的詭計吧?」
潘唯真在他身後扮鬼臉。臭小鬼,她是看在院長的面子上才不跟他計較!
「再下面一點。」她輕柔的動作讓他整個人放鬆,閉起眼睛享受她的揉捏。嗯,這笨女人也不是沒有優點嘛。
「下面?」腫包明明在上面呀?她有些疑惑的往下摸了摸。
「嗯……再往下一點。」
「少爺,再往下就是脖子了,你到底撞到哪裡?」
「有差嗎?我教妳按妳就按呀!對了,以後每天睡前都要替我按摩,知道嗎?小女傭。」
聽見他的話,她倏地停止動作,踅離他遠遠的,免得她一拳直接往他的頭頂招呼。這惡少到底在想什麼啊?
「我有教妳停嗎?妳也未免太不盡責了。」他摸摸後腦,其實對她的「服務」很滿意。
潘唯真大大地歎口氣,無力的問:「我實在搞不懂,你到底能在這種整人把戲裡得到什麼樂趣呢?」
「至少能讓我臉上的肌肉做點運動呀。」
「果然……」幼稚!她搖搖頭認輸了,葉奶奶說得沒錯,他們的心智果然天差地別,屬於無法溝通的層級。
「怎樣?」又來了,每每她出現這種好像他沒救了的古怪神情時,他心裡就會有一種很悶的躁鬱感。
「這麼說好了,雖然這工作實在不是人幹的,至少你還是讓我見識到人間少有的『成人版幼稚行為』,我也不算完全沒有收穫。」她不想忍了,就算因此被開除,都比留在這裡被整好!
又說他幼稚!他不是第一次聽見別人這樣說他,卻是頭一次對這個形容詞動怒,因為是從她的嘴裡說出來的嗎?他不知道,反正他就是無法容忍她有任何看不超他的言行舉止。
「生氣啦?」見他冷著臉,她故意學著他剛剛的口氣笑問道。
「幼稚嗎?有何不可?少爺我今天心情很好,再賞妳一個人間少有的特別服務吧。」聶永臣倏地起身靠近她。
「耶?」她因他快如閃電的動作愣住了。
他看似瘦弱的臂膀霸道又強勢的攬緊她的纖腰,唇直接欺上她的。
四唇相貼的那一刻,驚愕如轟隆隆的響雷劈上兩人的心。
瞪著他的眸子,潘唯真的腦子停頓在他居然吻她的震撼中,無法思考。
聶永臣直到接觸到她軟軟的唇瓣,才驚覺自己做了什麼事,但和她的碰觸並不令人難受,反而有種希望愈陷愈深的感覺,更有種他從未有過,難以控制的渴望湧現,令他無法移開唇。他緩緩閉上眼,收緊臂膀,不想停止這個吻。
他攏緊雙臂的動作驚醒了潘唯真,他竟然真的吻她!
他的唇如此契合的封住她的唇瓣,帶來陣陣酥麻感,她彷彿傻住了,完全沒想到可以推開他,而且吻著吻著,她心裡突然有種悸動,不想太早抽離這種有些古怪的親密感覺。
直到他的舌溜進他口中大肆探索,她才真正回過神來,明白了「親吻」這幾兩個字所代表的意思。
天啊,這是他最新的整人花招嗎?
潘唯真猛力推開他,手緊捂著胸口。
終止了那神奇的魔咒,卻止不住心口的狂潮。她無措地望進他深邃的眸中,完全瞧不出他真正的意圖。
她的臉燥熱得像快要燒起來。這實在太丟臉了,她到底跟他吻了多久?
「我……我去澆花了。」她慌亂的移開視線,匆匆往外跑,還差點絆倒,踉蹌著腳步狼狽的逃離。
聶永臣望著她落荒而逃的身影,不由得撫上自己的唇。
這女人留在他唇上的滋味很奇妙,讓他心蕩神馳……
他捂著怦然的胸口,倏地瞪大眼。搞什麼啊?他居然……她可是他最討厭的醫護人員耶!
一定是錯覺,他才不可能對厭惡的人有感覺!
他不斷如此說服自己,可是,未曾有過的悸動卻不停地叩著他的心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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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意外之吻讓潘唯真躲了他一下午,之後,兩人全當什麼事都沒發生過一般,恢復原來的相處模式。
「可惡,我居然真的在做傭人的工作?」隔天,潘唯真擦著櫃子,突然停下手上的動作,臉上滿是無奈,但又十分不服氣。
躺在窗邊看書的聶永臣抬起頭望向她,被她好玩的神情逗笑了。
聽見他的輕笑聲,她怨恨的睞他一眼,之後又認命的繼續擦擦抹抹。
「傭人又怎樣?妳瞧不起傭人啊?」
「你少曲解我的意思。」
「在我聽來,妳就是這個意思呀。」他將書丟到一旁,兩手交迭在腦後,給她一記迷人的笑,優閒地撩撥著她。
潘唯真因他的笑容而微微心悸,腦海裡浮現昨日的那個吻。倏地,她嚇出一身冷汗,搞什麼啊?她該不會被他整得精神失常了吧,居然有被電到的感覺?她連忙低頭念著六字大明咒,要自己快快回魂。
「現在才裝乖巧太晚了吧?笨女傭。」
「我只是陳述事實,現在的工作內容和我該做的事根本不同。」她微惱的回頭糾正他的話,說完才覺得自己很蠢,他聽得進去才怪咧!她歎口氣,繼續擦著櫃子。
「少蠢了,這些就是妳該做的工作,認命吧。」
她總是把所有的情緒表現在臉上,逗得他很樂,自從她來了之後,他心裡的孤寂感消失了,這女人真是個很有價值的玩具呢,他要把她留在身邊很久很久……
倏地他驚坐而起。他在想什麼?居然想留住她?
哼,這女人實在太過分了,竟然蠻橫的闖進他的心湖,打擾他的平靜,她憑什麼?長得不美又粗魯,老是一臉怨恨,他卻對她動了心?真令人不爽!
潘唯真一回頭,就見他不悅的瞪視著她。「喂,你別用這麼恐怖的眼神瞪人好不好呀?我又沒惹你。」
「怎麼沒有?妳的存在就惹到我了。」他惱火的道。
「那你什麼時候要把我轟出去?」潘唯真難掩興奮之情。現在就回去,搞不好會創下歷來最短的看護紀錄呢!
聶永臣冷冷的睨著她。她什麼意思?想走?別妄想!沒把她徹底玩夠前,她哪裡也別想去。
「喂……」他冷冽的凝視她讓她不禁愣住。
「二少爺,經理們已經來了。」葉奶奶在門口探了探,見兩人之間充滿古怪的氣氛,她趕緊出聲打破尷尬。
潘唯真不解的看著他。經理們來找他做什麼?
「妳去地下室把我的法文小說全拿上來。」沒理會葉奶奶,他瞇著眼吩咐道。這女人莫名其妙的讓他這麼不爽,整一整她好了。
「喔。」她放下手邊的工作,乖乖的走向他的房間。
她也是最近這兩天才知道他的臥室裡有個小小的地下室,約莫一個人高,兩坪大的空間裡擺了不少書。奇怪,他不是沒上過學嗎?可他卻擁有五種文字以上的書籍,而且種類繁雜,從財經類的書到各種小說都有,令人咋舌。
「唯真……」葉奶奶瞧見他的神情,不安的喚住她。
「妳幹嘛?」聶永臣不悅的睨了葉奶奶一眼。
潘唯真看了看他們。這擺明了幼稚的二少爺又要整人了,地下室裡會有什麼等著她呢?她哀怨的想著,還是走進他房裡。
「二少爺……」葉奶奶望著他,向他求情。
「讓他們等,我等會兒再過去。」無視於她的請求,他微微一笑,等待著即將發生的事。
瞧見二少爺露出無辜又純真的笑容,葉奶奶沒轍,心想,唯真丫頭只能自求多福了。
「哇--啊--」房裡忽然傳來潘唯真的慘叫聲,然後是重物落地的聲響,之後一切歸於平靜。
聶永臣走進臥房,就見她以難看的姿勢趴在地下室裡。
地下室的樓梯是活動式的,他今早一時興起,把其中一塊板子換成瓦楞紙,是她沒注意看樓梯是否有異狀,這可怨不得他,呵呵……他的眼裡充滿期待,接下來,她會為他提供什麼樣的娛樂呢?
幸好這兒鋪著地毯,不然她肯定摔得鼻青臉腫。潘唯真恨恨地想著。
她背對著樓梯,沒發現他的凝視,倏地她跪坐起身,掄著拳頭咬牙切齒的嘶吼道:「聶永臣,你有什麼手段盡量使出來吧!我要是輸給你這幼稚的死小孩,我就一輩子不當護士,天天替你抹地板!」
「妳說的喲,別後悔!哈哈哈……」他詭計得逞,愉快的揚長而去。
她惱怒的拾起一本小說回過頭想砸爛他的嘴,然而他已經走遠,只剩狂笑聲不斷傳來。
她氣憤的丟下小說,嘴裡吐出更多的咒罵,「死小孩!臭少爺!沒品、幼稚、無聊的討厭鬼……」
她捂著耳朵,可是他狂妄的笑聲還是隱隱在她耳邊迴盪。
挫敗的盤腿坐在地上,撫著疼痛的膝蓋,她覺得自己的心莫名的受到沉重的打擊。「原來他是這麼的厭惡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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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唯真不時望向聶永臣。
「太奇怪了,到底是怎麼了?」見他晚餐一口都沒吃,她再氣他整人的把戲,還是替他擔心。
自從和經理們開完會後,他就一直癱在躺椅上,而且反常的處於發呆的狀態,神情彷彿跑完三十公里般疲憊。
他們到底是開什麼會呀?
而葉奶奶的態度更教她擔心,從下午到晚上她跑了好多趟,不斷來探看他的情況。
啊,難道這就是他發病的前兆?潘唯真突然想起他是個必須有人看護的病人。
「二少爺?二少爺?」
她一連喚了數聲,他沒有焦距的眸子才緩緩轉向她,依然一臉茫然。
「你多少吃一些吧。」蹲在他的身邊,她愈來愈擔心了。
他的眸光停駐在她的身上,卻讀不出任何訊息。
「二少爺,你這樣失魂落魄的樣子教我好不習慣,回神了好不好?」她的小手在他眼前揮了揮。
聶永臣飄忽的心神終於被她的叨念拉了回來,聽見她的聲音,他的手緩緩舉起,撫上她的臉龐,終於,他的眸子對了焦,看見她滿臉擔憂。
「二少爺?」她被他的動作弄糊塗了。
「妳擔心我?」他微微揚起嘴角。
「當然,你現在像一坨爛泥,嚇死人了。」
「爛泥?」這是什麼爛形容詞呀?他不悅的聳起劍眉,不過,她對他真誠的關懷卻又讓他心頭熱呼呼的,他就稍稍原諒她好了。
「你到底是怎麼了?跟白天開會的事有關嗎?」
聶永臣沉默不語。他一輩子都不想讓她知道這件事,更渴望不曾遭遇這種蠢事。
潘唯真被他眼裡閃過的抗拒和渴望揪疼了心,他到底怎麼了?
他的手再次撫上她的容顏。這麼明顯發自內心的關懷,他還以為除了家人之外再也見不到了呢,為什麼?她上午才被他惡整過不是嗎?
先前的看護們因為老是被他欺負,從來不曾真正關懷過他,而她竟然可以不計較那些,原來世上也有這樣心胸寬大的女人啊……
他的身體漸漸失去元氣,虛軟的往後一躺。
時候又到了嗎?他心中歎息著。
「二少爺?」
「不要叫我二少爺。」他不悅的睞了她一眼。這會兒,這稱謂從她嘴裡說出來,竟讓他覺得刺耳,真是怪了。
「啊?那……聶永臣,你別這樣一副要死不活的樣子啦,我才是那個被惡整的人耶,我都沒捶胸頓足了,你扮什麼悲情啊?」
想起她上午的窘狀,他不禁輕笑出聲。「妳一定很恨我。」
「廢話,你去跌跌看,很痛耶!」她下意識的揉揉鼻子。
「我又不是笨蛋,幹嘛那麼做?」胸口倏地一陣抽痛,他撫胸蹙緊眉頭。
「喂,是你整我耶,我都沒責罵你了,你的眉頭幹嘛愈蹙愈緊呀?」她有些慌了,覺得他愈來愈不對勁。
「妳不想罵我?」他的胸口好不舒服……
「我沒那麼笨,真罵了你,我搞不好會被整得更慘,萬一少爺你一個不爽把我開除了,我連醫院都回不去,豈不虧大了?」
「妳想得太遠了,在可以預知的未來裡,妳只能乖乖在我這裡當個小女僕。」他不想放她走,不想……
「喂,問你一個很嚴肅的問題,硬把我當成女傭,是你整我的手段之一嗎?」
「因為妳本來就是我的女傭,而且是我個人專用的。」捂著胸口,他的氣息愈來愈弱,但令他驚訝的是,因為她的存在,竟讓他發病的過程沒那麼痛楚難耐了。
「聶永臣,你是不是從來沒被人扁過?」潘唯真差點吐血,這傢伙若是對每個人都這樣囂張,遲早有一天被蓋布袋海扁一頓。
「也不能算沒有。」他有些落寞的苦笑道。發病時,他被那無盡的疼痛扁得可凶了。
她再次因他一閃而逝的孤寂眸光而心疼。這是怎麼回事?這令人不忍的一面才是真正的他嗎?見他又捂著胸口,她擔心的坐到他的身邊。
「你是不是不舒服?」她的手探向他的額頭,涼涼的沒發燒呀,他該不會是有心臟方面的宿疾吧?她的小手探向他的手腕測了下脈搏,也還好呀。
「終於看出來啦?原來妳的眼睛沒瞎嘛,真是可喜可賀啊。」聶永臣諷笑著。這女人神經有夠粗,他都這個樣子了,難道還不像個病人嗎?
「你的藥呢?這麼多天來,我沒見你吃過藥。」她的手在他背上輕輕撫著。現在該怎麼辦?請院長回來一趟嗎?
「不必吃藥。」他的注意力全擺在背上。她的手很輕柔的撫著他,他又不是嗆到了,這麼做有什麼意義?雖然可笑,他卻一點也沒有制止她的打算。
「怎麼可能?院長沒替你開處方嗎?」潘唯真停下動作。
「我是沒藥醫的。」他不悅的蹙起眉,幸好她問完後手又繼續撫著他的背,他才舒開眉頭自嘲地笑了笑。
「聶永臣!」她生氣了,他怎麼可以這樣自暴自棄?
「笨女僕,別用拳頭,我現在是病人。」他好笑的壓了壓她鼓起的粉頰。
察覺她的拳頭真的捶上他的背,她愧疚的伸伸舌頭,繼續原來輕撫的動作,可是嘴上的數落仍沒停。「我最討厭你這種放棄自己的病人了,想遠離病痛,一定要有堅強的意志力才行。你是很惹人厭,但我還是希望你能痊癒。」
「我沒放棄,也不是在開玩笑,發病時痛過就算了,死不了,卻也沒藥醫。」聽著她叨念,他的心頭有種難以言喻的騷動。
她很凶,說他惹人厭,可是眼裡的關懷卻又那麼的真切。這女人一直以最真的一面與他相處,討厭就是討厭,關懷就是關懷,的確是人如其名,好個真實的女人!
而他,居然就這麼栽了,輕易被這女人毫不浪漫的溫柔擄獲。
在他就要發作的同時察覺這個事實,真是雪上加霜呀!
「居然有這種事?對了,之前我問院長要注意些什麼,他居然只說,在你發病時陪著你就可以,真是奇怪。」潘唯真不解,但眼前的他明明很痛苦呀,難道他得的是目前醫學無法治療的怪病?
見她一臉不敢置信,他好心的進一步解釋。「他說的是真的,我所有的檢查都做過了,但報告上寫著一切正常。」
「你的臉色好蒼白,要回房休息嗎?」
「也好。」他掙扎著想站起來,卻發現使不上力。
「你別勉強,我扶你吧。」潘唯真連忙將他架上肩膀,想扶他回房。
「我看算了。」他全身都在痛,可是她粗魯依舊,拉他起身的動作扯得他好疼,這女人,為什麼心意和動作可以分離得這麼遙遠呢?
「睡在這裡不舒服啦,你撐著點,再走幾步就到了。」
「唯……」粗魯沒品味,卻意外撞進他的心扉,原來他真的喜歡上她了,實在是個壞消息啊。
雖然這麼想,可是聶永臣的嘴角卻俏悄上揚而不自知,隨後,他身子一沉,閉上眼陷入黑暗之中。
「啊?你怎麼了?」
潘唯真再也撐不住他的重量,愣愣的看著他滑躺在地板上。
「聶永臣?聶永臣?」她驚慌的呼喚著,好希望他這次也是騙她的,她寧可被整,也不想見他昏迷不醒。「聶永臣,你快醒來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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