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起航　第140章　劫持

　　林兮看著窗外，平靜地說：「當他擋在我前面的時候，準備放棄左手的時候，有想過酬勞嗎？」　

　　「如果沒有，那為什麽我們要考慮價值，在這個時候？」

　　四號顯得有些焦急，說：「小姐。」

　　林兮嘆了口氣，說：「讓我一個人安靜一下，我需要好好想想，究竟是我們錯了，還是這個世界錯了。」

　　四號沈默片刻，說：「我在受訓成為天璣衛的那一刻起，一切就只從主人的利益出發。現在也是一樣。」

　　「我知道了。」

　　四號離開，林兮站在窗前，一動不動，宛如雕像。

　　城市裡，孟江湖指揮一衆藍旗軍戰士將炮車開上高臺，停在掩體中。三名冬狩小隊成員將輪流值守，負責炮車。不遠處另一台炮車已經落位，秦奕正在檢查炮車的每一處零件和細節。

　　有了這兩台炮車，至少就擁有對重炮的快速反擊能力，不會再讓對手轟出第二輪炮彈。

　　此刻正是中午，但天陰得仿若黃昏，狂風呼嘯，雖然沒有下雨，但是空氣中已有刺骨的寒意。

　　旁邊的工廠中機器轟鳴，大量礦石經過道道工序，混合在一起。熔爐已經損毀，不過精選過的礦物送入精煉機中，片刻功夫就會變成根根金屬材料棒。

　　現在三台大型精煉機一字排開，源源不斷地生産材料。而第四台精煉機很快就會組裝完畢。三台大型精煉機每天都能處理十噸礦石，出産數噸金屬和廢料。而廢料稍經加工，就是上好的建築材料。

　　至於能源，天空中無窮無盡的閃電就是最好的能源。李若白以鉛酸等物質為原料，大量構建了能量矩陣。雖然矩陣能夠儲存的電力有限，同時很快就會釋放一空，但用來驅動大型精煉機卻是再合適不過。

　　李若白只是需要一個能夠緩衝並短暫存儲電能的裝置而已，還沒等儲能矩陣電力放光，又會有一道新的閃電落下。

　　在颶風季的支撐下，所有的製造機和精煉機都全面開工，城市的工業生産能力正在迅速提升。

　　一輛載重卡車駛入工廠。它將被加裝裝甲，從而變成移動的火力堡壘。

　　這只是衆多等待改造的卡車之一。楚君歸之前提出以裝甲和火力應對豹型戰士的建議，正中改造戰士的軟肋。當日的戰鬥更是表明，不管豹型、茜拉、鏈鋸，還是別的什麽東西，再怎麽發揮，在楚君歸眼中都是慢動作。只要保護好楚君歸，這些戰士來多少都是屠殺。

　　只是孟江湖臉上總是籠罩陰雲。

　　卡車的裝甲只能提供有限保護，不能夠支撐太久。沒有楚君歸的高速殺戮，其他戰士難以在豹型戰士接近前造成足夠的殺傷。而一旦被豹型近身，那就是一邊倒的殺戮。

　　這些生體改造戰士對輻射有著異常高的抗性，特殊殺傷彈也難以奈何他們。所以失去楚君歸這個支點，種種戰術就都失去了意義，哪怕是孟江湖，也找不到可以彌補雙方巨大實力差距的方法。

　　這時通訊頻道裡忽然亮起一個緊急通訊請求，孟江湖點了接通，裡面就響起一個惶急的聲音：「將軍，楚君歸不見了！」

　　「什麽？」孟江湖沒有驚慌，立刻檢索這段時間的所有監控畫面。一分鐘後，檢索結束，楚君歸的失蹤時間被確定為半小時之前。一名少年憑空在醫療室中出現，抱起楚君歸，然後憑空消失。

　　孟江湖臉色難看，調出工作任務的進度表看了看。生産反光學隱身的偵測系統已在日程表上，現在應該已經造好並且布置完畢。然而這項工作進度卻嚴重拖後，因為負責建造的是李若白和林兮。

　　這兩位最近正在鬧矛盾，人盡皆知，也無人敢催他們。沒想到就出了意外。

　　孟江湖收了個人終端，迅速趕往醫療室，一路上他反復回想醫療室周圍的結構，卻發現撤退通道實在太多，沒有辦法預測對方的撤退路線，而且他也沒有那麽多人手去分散尋找。

　　醫療室裡，李若白、林兮和四號都已經到了。看著空蕩蕩的病床，每個人臉色都不好看。

　　最後還是孟江湖開口：「好消息是，君歸應該還活著。」

　　林兮和李若白臉色這才好看了些。

　　林兮伸手輕輕撫過病床，說：「我們能夠出動的機動部隊有多少？彈藥補充完成了嗎？」

　　「在保證三天補給和足夠機動性的前提下，可以出動十台車和三百人。」

　　「太少了，對方至少還有一千多的豹型戰士。」四號說。

　　「三百夠了。李若白，想辦法找出他們的方向。」林兮道。

　　李若白苦笑，「我盡力。」

　　林兮也知道最多也只能是大致方向，能否及時把楚君歸救出來，只能靠運氣。

　　孟江湖說：「我現在就去做動員準備。」

　　沒有人說要出城搜索，這種天氣下無人機也飛不遠，小部隊出城搜索只能是給對手送菜。

　　失去了楚君歸之後，衆人才真正體會到他在戰場上意味著什麽。

　　在意識黑域中，他再次醒來，看著周圍的黑暗，他知道，自己又回來了。他起身，突然看到了一點微弱的光芒。

　　難道又是他？試驗體想著，走向光芒，於是又看到了微弱光柱下的小男孩。男孩依舊雙手抱膝，蜷成一團，看不清面容。

　　「你是誰？」他試著問。

　　小男孩沒有反應。

　　「你有名字嗎？」他又問。

　　小男孩依舊沒有動靜。

　　他正想再問，忽然間黑暗破碎，他的意識被迅速拉回原點，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光芒越來越遠，被黑暗吞沒。

　　楚君歸逐漸醒來，第一感覺就是身體在微微顛簸，並且迅速移動。他沒有睜眼，憑著感覺，就知道自己被人背在背上，正在高速奔跑。

　　正常人類跑不出這種速度，而鬥宿戰甲的震動特徵又不是這樣。楚君歸迅速得出判斷：背著他的應該是一個改造體，而且實力還在鏈鋸之上。至少從他爆發出的力量與速度來看，能量輸出要高出鏈鋸一個等級。

　　震波不斷將周圍勾勒出來，他們正在森林中疾行，而且時速超過了八十公里！背著楚君歸的人動作如行雲流水，自然而然地就避過了所有障礙物，遇到難以通過的地形就是一躍而過。

　　楚君歸已經確定了這個人的身份，就是那號稱有不死之身的少年。

　　楚君歸一動不動，實際上悄悄開始自檢。片刻後自檢得出結論，他身體機能大幅受損，背部傷勢只恢復了10%左右，許多部位要完全生長出新的肌體才能恢復。

　　整體而言，他的戰力損失近半。

　　這也夠了。楚君歸回想和少年的戰鬥過程，得出結論。

　　楚君歸忽然伸手，拉住一根擦身而過的粗枝！

　　高速奔行中的少年驟然一頓，脖頸被楚君歸勒住，整個人都翻到了空中。喀嚓一聲，粗枝經不住這般大力，徹底斷裂。

　　楚君歸借勢將少年掄了起來，重重砸在地上。

　　少年一個翻身，從地上彈起，穩穩落下，拔出短刀，如野獸般盯著楚君歸，說：「你醒了？」

　　「這是哪裡？」楚君歸看看周圍，全然是陌生環境，顯然從來沒有來過。

　　此刻周圍漆黑一片，少年的雙眼透著淡淡綠色瑩光，看來黑暗環境對他無效。而楚君歸依靠感知震波和聲波，不用睜眼也能行動自如。

　　少年忽然撲上來，揮刀就刺。但這一次楚君歸不會再讓他得手，側身一讓，順手一推，就讓少年再度砸進地面。楚君歸順勢舉起左手，霰彈槍卻發出空膛的聲音。他這才想起帶有干擾輻射的霰彈就只有五發，上次戰鬥中已經都用掉了。楚君歸再往身後一摸，手槍也不在那裡。

　　少年又翻身躍起，盯著楚君歸，喉嚨中發出如野獸般的嗚嗚威脅聲。

　　楚君歸活動了一下身體，向少年走近一步。少年如同被刺激到的野獸，頭髮都竪起來了，卻下意識地後退一步。

　　「你……看得見我？」少年忽然問。

　　「當然。」

　　「不……可能。」

　　「要不要來試試？」楚君歸向少年勾了勾手。

　　少年一聲咆哮，淩空飛撲，又與楚君歸擦身而過，而且改變了方向，迎頭撞上一棵大樹，頓時頭暈眼花。大樹竟被撞得歪向一邊，而少年也是站立不穩，退了幾步，一屁股坐在地上。

　　他掙紮爬起，又搖晃了好幾下，這才站穩。他揮刀想要恐嚇對手，卻發現自己的刀不知何時已經到了楚君歸手裡。

　　楚君歸將短刀隨手拋下，又向少年走去。

　　少年不斷後退，威脅道：「我是不死之身，你殺不了我。」

　　「我可以扭斷你的頸骨，打斷你的四肢，然後再看能不能殺得了你。」

　　少年後背突然撞上了一棵樹，他這才意識到自己一直在後退。羞憤之下，他一聲咆哮：「我和你拼了！」

　　「來。」楚君歸招了招手。

　　少年的近戰格鬥技術其實頗為粗糙，比李若白都差了點意思。打過這麽多次，楚君歸已經對此有準確的評估衡量。在他看來，少年的近身格鬥版本最多也就是4.0的程度。哪怕楚君歸現在只剩下一半戰力，也完全能夠壓制住他。

第一卷　起航　第141章　救援

　　少年沖向楚君歸，再次擦身而過，然後一條手臂軟軟垂下，關節已被卸下。少年扶著脫落的關節，用力往上一送，自己將關節裝上。　

　　楚君歸耐心等到他做完這一切，才挑了挑手指，示意再來。

　　少年毫不畏懼，如猛虎般撲上。楚君歸這次直接撞上去，然後借碰撞之力纏住他的手臂，順勢一絞。喀的一聲脆響，已將他臂骨絞斷。

　　少年再次站起時，已經沒有了憤怒，代之以謹慎和冷靜。他徹底變形的手臂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復原。被扭斷的骨骼好像完全可以自動接續。

　　楚君歸指了指少年的手，說：「你接上多少次，我就可以擰斷更多次。你的能量儲備是有限的，要不要試試能支撐多久？」

　　少年又想沖上，旁邊卻憑空伸出一隻小手，按住了他的肩。白裙少女浮現，看著楚君歸，拉著少年緩緩後退。

　　她伸出另一隻手，向楚君歸招手，眼中說的是：「跟我們走……」

　　楚君歸搖頭，這當然是不可能的。

　　少女反復重複著這句話，帶著少年逐漸後退，然後就此消失。

　　楚君歸沒有再動手，當少女出現時，少年就完全脫離了他的鎖定。他明明就在眼前，但在楚君歸的感知中完全沒有他的存在。少年甚至連血流與心跳的聲音都憑空消失。

　　隨著少年和白裙少女消失，楚君歸躍上一棵大樹，爬到樹頂，分辨方向。好在他昏迷的時間還不長，少年帶著他沒有走出很遠，楚君歸根據周圍的山型輪廓大致確定了城市的方向。

　　這一次也不是沒有收穫，至少楚君歸知道了少年和少女更多的秘密。看來只有和少女在一起時，少年才會進入那種無法偵測、無法鎖定的狀態。

　　只是少女為何會讓楚君歸跟他們走？而且他們明顯不想殺了楚君歸，否則的話路上就有無數機會。

　　沒辦法解決的問題，試驗體都會暫時放到一邊，他得先回去再說。

　　城市，指揮大樓，窗外已是一片漆黑。

　　現在其實離夜還早，但是在颶風季，只有中午一點時間可以看到天光。指揮大樓的燈光昏暗，走廊裡也是時明時暗。任何供電線路，只要沒有特別的保護，就會受到雷電影響。

　　冬狩小隊成員誰都不想把這裡當成家，也就沒有整修電路的興趣，更沒有時間。

　　頂層窗戶悄悄打開，林兮站在窗前，看著窗外已經開始飄雨的黑暗。她忽然抬腿，就準備跨過窗臺。

　　「跳樓並不是一個好的習慣。」

　　突然響起的聲音讓林兮一震，差點一頭栽出去。

　　她漠然轉身，盯著旁邊一個如蒼蠅般大小的無人機，寒聲道：「李若白！你居然敢偷窺我！」

　　無人機中響起李若白的聲音：「我對你的肉體不感興趣，也沒打算再偷看你洗澡，那都是五歲之前幹的事了。我只是擔心你會做點什麽不理智的事而已。」

　　「我會做什麽不理智的事？」

　　「比如說，跳個樓什麽的。雖然摔不死，可是會讓大家覺得你的性格很奇怪。」

　　「說重點，在我捏爆你的無人機之前。」

　　「好吧，你贏了。我想說的是，一個人去找楚君歸不是個好主意。」

　　「如果你要說的只是這個的話，就跟你的無人機再見吧。」林兮一把握住無人機，在手心捏爆。

　　她躍出窗戶，撲向深沈的黑暗。

　　十幾層樓奈何不了鬥宿戰甲，林兮一個緩衝制動，就輕盈地落在地上。她忽然看到旁邊竟然有個黑影，這一驚非同小可！

　　她瞬間出手，槍口已頂在黑影的頭上。

　　黑影現身，居然是李若白。他輕輕撥開林兮的槍，說：「我說過，一個人去找君歸不是好主意，但兩個人就不同了。」

　　林兮拍拍他的肩，說：「從你會說話時起直到現在，我第一次覺得你還是挺順眼的。」

　　「這能算是誇獎嗎？」

　　「你覺得算就算。」

　　兩人登上一輛越野卡車，駛向城外。

　　指揮大樓內，孟江湖看看時間，吩咐道：「集結部隊，五分鐘後出發。」

　　他轉頭看看身邊的秦奕，問：「定位器都裝好了嗎？」

　　秦奕吹了聲口哨，說：「當然！安在李若白那傢夥的屁股上。他絕對想不到那裡會藏著一個定位器。」

　　孟江湖瞪了他一眼，說：「下次別幹這種事。」

　　秦奕滿不在乎，「不這麽裝還能怎麽辦？總不能裝小姐身上吧？」

　　孟江湖嘆了口氣，說：「這毛病不改，遲早會吃大虧。」

　　「冒犯大人物嗎？又不是第一次了。」

　　孟江湖不說話，看著個人終端上顯示的位置信息，開始規劃行軍路線。數輛滿載戰士的裝甲卡車駛出，遠遠跟上李若白和林兮的卡車。

　　最前方的卡車中，李若白一邊駕車，一邊問：「我們應該到哪去找君歸？」

　　「我怎麽知道？」

　　李若白忍下翻白眼的衝動，說：「你和君歸在一起呆了那麽久，就沒給他上個追蹤器什麽的？」

　　「裝那個幹什麽？」

　　「用處大了！比如說捉……」李若白忽然感覺到一陣殺氣，立刻把後面的話咽了回去。

　　林兮一副算你識相的表情，道：「你給他治了好幾次傷，就沒植入點什麽？他那條手臂呢，沒動手腳？」

　　「我那些手段，怎麽可能用在他身上？你把我想成什麽了。」

　　聊到這裡，兩人忽然沈默，都想到一個問題：要怎麽找楚君歸？

　　兩人既沒有方向，也沒有線索，就這樣沖到了城外。可是連起碼的方向都不知道，這要怎麽找？

　　李若白乾笑一聲：「也許我們運氣好，君歸自己就掉下來了。」

　　林兮狠狠瞪了他一眼，明顯沒有開玩笑的心情。

　　就在這時，忽聽砰的一聲悶響，一件重物砸在車頂，然後彈了一下，又摔到了發動機蓋上，臉直接貼在擋風玻璃上。

　　李若白目瞪口呆，失聲道：「君歸？！」

　　趴在發動機蓋上的正是楚君歸，他掙紮著撐起身體，然後一個搖晃，差點摔下去。

　　李若白下意識地一腳刹車，卡車震顫著停住。而楚君歸在慣性作用下向前沖去，終於摔到車下。

　　林兮直接跳了出去，李若白將車停好，也跳下了車。他走到車前時，就見林兮緊緊抱著楚君歸，一動不動。

　　李若白仰頭望天，邁了兩圈方步，再吹了段小曲，才來到林兮身後，說：「兮姐，再不鬆手，他就要昏過去了。」

　　林兮啊的一聲，趕緊把楚君歸放到眼前細看。楚君歸臉色蒼白，艱難地笑了笑。

　　「你怎麽了？哪裡受傷？」

　　「……餓了。」

　　林兮和李若白面面相覷，兩人誰也沒帶吃的。

　　「趕緊回城！」

　　「好！」

　　兩人把楚君歸扶上車，調頭就向城裡開。這一突然動作頓時在後方引起慌亂，孟江湖緊急命令所有卡車調頭，同時分散回城。不然的話就會迎頭撞上李若白和林兮的車，偷偷跟蹤的事也就會被發現。

　　雖然是為了林兮好，但大小姐也是要面子的。更何況李若白屁股上還有一枚追蹤器，也不知道該怎麽收場。

　　終於回到城裡，一回指揮大樓，林兮就抱著楚君歸直奔餐廳。回城的時候，李若白已經通知餐廳開工。

　　當楚君歸坐下時，桌上已經放滿了菜。他不疾不徐地吃，林兮就在對面看。

　　等楚君歸把桌上菜都打掃得差不多了，李若白才問起這次發生的事。

　　楚君歸簡要說了被帶走和逃脫的經過，最後說：「我突然餓了，就上樹想要找點吃的，結果不小心被蛇咬了，身體大半被麻痹。本來要等慢慢恢復，後來看到你們過來，就想辦法從樹上挪下來，掉在你們的車上。」

　　李若白看看個人終端，接到楚君歸的地方已在數十公里之外。他忽然說：「我知道他們基地的方向了！」

　　半日之後，一隊武裝卡車駛出城市，緩緩開向西北方。少年想帶楚君歸去的，哪怕不是他們的實驗室，也一定是相當重要的基地。按照李若白的分析，很可能就是改造人的生産工廠。

　　頭車車頂，楚君歸坐在車廂裡，面前就是一頂重機槍和一管榴彈發射器。李若白盯著楚君歸看個不停，最後忍不住問：「你究竟是怎麽長的？」

　　「什麽意思？」

　　「先不說你吃下了十人份的飯，就說說那條蛇吧。」

　　「嗯？你想要？可是我已經把它吃了。」

　　「我是說蛇毒！從你身上提取出來的樣本表明，這條蛇的毒液是劇毒，而根本不是什麽麻痹。」

　　「確實是劇毒，我都被毒得動不了了。」

　　李若白哭笑不得，說：「算了，不和你說了。反正我在你血液裡也找到了抗體樣本，到目前為止，恐怕都是最頂級的解毒劑了。」

　　楚君歸拿起一顆彈頭上漆著醒目黃漆的子彈，說：「這是專門對付改造體的？」

　　「是的。彈頭裡包含了強電和酸性材料，能夠有效對付他們的金屬骨骼以及身上那些原始的電子部件。基本上一發下去，就能癱瘓。然後他們就等著看酸性材料一點點把傷口擴大。」

　　「有必要把他們殺光嗎？」

　　李若白一怔，然後笑道：「當然要殺光！他們是克隆出來、再經過改造移植的戰士，根本沒有自己的思想，只知道按既定的程序行事。你把他們看成是有肉的機器人就行了。而且盛唐中早有共識，克隆人根本就不算人。」

第一卷　起航　第142章　交涉

　　楚君歸知道李若白說的沒錯，不止是盛唐，英薩聯邦也是一樣，完全不承認克隆體有人權。

　　只有共同體來者不拒。在共同體中，只要表現出足夠的智能，並且付過錢，就能拿到公民權，不管是什麽形態。

　　此次主動出擊，也是被逼無奈，總不能一直被動挨打。因為生化工廠的存在，時間拖得越久，改造體戰士就越多。

　　車隊前行，大約開了半日功夫，李若白的個人終端上突然顯示警報，在掃描範圍的邊緣出現了數個紅點。

　　「敵人出現！準備戰鬥！」李若白第一時間將戰鬥警報通知全隊。

　　楚君歸已經抱起重機槍，視野中已經鎖定了數個目標。

　　林兮的聲音在通訊頻道中響起：「目標確認，開火！」

　　楚君歸扣下扳機，視野中的幾個目標掙紮了幾下，又向前沖了一段，方才倒下。重機槍的威力已經有些不夠了，對付豹型戰士都不能一擊斃命，在森林中想要爆頭難度也是成倍增加。

　　楚君歸現在只有一半的概率能夠命中豹型戰士頭部，心中開始焦慮。

　　不斷有豹型戰士從森林中沖出，但是車隊已經結成防禦陣型，冬狩小隊的成員分散在各輛車裡，每個方向都保證了足夠凶猛的火力，藍旗軍戰士則負責消滅沖到近處的豹型戰士。

　　戰鬥激烈但短暫，沖出來的不過兩百多戰士，他們手上原始的武器難以擊穿卡車的裝甲板，然後在一衆冬狩小隊成員的凶猛火力壓制下，很快就全軍覆沒。

　　李若白沖上車頂，架起了便攜式導彈發射器。果然，空中響起尖嘯，幾發重炮轟來。攔截導彈迅速升空，堪堪將所有炮彈攔截。

　　車隊後部的自行炮車已經展開，開始迅猛射擊，幾乎接近每分鐘十五發的最大射速。這一次秦奕沒有再讓人失望，反擊既準且狠，而且一輪過後，又補了一輪。然後敵人的重炮就再也沒有動靜了。

　　「就地構築炮車陣地，突擊部隊搜索前進。」林兮下了第二道命令。

　　前方的五輛裝甲卡車啓動，繼續向前。兩輛卡車留下來保護移動炮車。

　　大約往前開了幾公里，車隊就出了森林，眼前出現一座小鎮。

　　小鎮外圍有數個重炮陣地，此刻都是煙火滾滾，已經被秦奕的反擊摧毀。重炮陣地上倒著一片豹型戰士屍體。

　　小鎮中央是一座幾乎全封閉的高大建築，外牆上漆著一個標記，因為時間久遠而褪色，只剩下灰白。這座建築看上去像是總部或研究機構，而旁邊還有一個建築群，大約有五座廠房並排矗立。

　　一個鋼鐵巨人出現在小鎮邊緣，提著輪管加特林，大步向車隊走來。但是隨著一聲奇異的槍聲，他的腦袋連同頭盔都不翼而飛，龐大的身體又向前走了幾步，才仰天倒下。加特林向周圍胡亂射了一圈子彈，這才不情不願地停止了轉動。

　　林兮抱著電磁狙擊步槍，在瞄準鏡中觀察著整個小鎮，說：「不太對勁，守衛力量有些過於薄弱了。」

　　「上次撤走的戰士可不止這麽點。」李若白也同意。

　　「試探攻擊。」

　　楚君歸從車上跳下，活動了一下身體，適應了一下新的鬥宿戰甲，然後抱著重機槍向小鎮走去。十幾名戰士伴隨在左右，負責保護側翼。林兮留在原處沒有動，在狙擊鏡中監視著小鎮的動靜。

　　她手中這把狙擊槍威力巨大，哪怕是帕拉莫的鋼甲也擋不住。

　　楚君歸都快要走進小鎮了，還是沒有遇到像樣的抵抗，就只有寥寥無幾的豹型戰士出現，他們一沖出來就被楚君歸掃倒。旁邊兩名冬狩小隊成員射術也相當不錯，居然能從楚君歸手裡搶走幾個戰果。

　　到了這個時候，活下來的每一個人都是實力與運氣兼備。

　　楚君歸看看周圍，向前一指，說：「先不要動工廠和中間建築，我們直接向前穿過小鎮，清理掉周圍殘敵，然後再考慮怎麽進攻工廠。」

　　楚君歸將這隊人分成三個小組，自已領著幾名藍旗軍戰士走在中間，成品字型搜索前進。

　　小鎮不大，很快楚君歸就看到了另一邊的邊緣。就在這時十幾名豹型戰士突然出現，自左向右，沿著道路往前沖去。

　　送上門的靶子楚君歸自然不會客氣，重機槍一陣橫掃，瞬間將目標掃倒大半。但是餘下的戰果並不屬於楚君歸的隊友，從另一側射來一片彈雨，將餘下的豹型戰士打倒。

　　楚君歸立刻將槍口對準了彈雨襲來的方向，同時在通訊頻道中說：「遇到不明身份武裝。」

　　楚君歸耳中響起林兮的聲音：「小心觀察，對方若有異動隨時可以開槍。」

　　在道路的另一端，一個同樣扛著機槍的壯漢走了出來，上下打量著楚君歸。他身高超過了兩米，身上穿著獸皮與金屬片混織的夾克，露在外面的肌肉虬結如鐵。

　　他一隻眼睛上戴著目鏡，看到楚君歸身上的鬥宿戰甲，臉上明顯閃過驚異。他再看看楚君歸左右的藍旗軍戰士，問：「你是藍旗軍的人？藍旗軍不是這些改造傀儡的走狗嗎，為什麽會進攻這裡？另外，我不記得聽說過藍旗軍中有你這一號人物。」

　　「你們是誰？」

　　「我們？」大漢的眉毛挑了挑。

　　「你們。讓他們都出來吧，藏著也沒意思。」

　　大漢哈哈一笑，說：「這都能被你發現，厲害！好了，都出來吧！」

　　隨著大漢一聲呼哨，無數人頭從屋頂、窗口、門後出現，成片的槍口對準了楚君歸和他的小隊。

　　「要不要考慮投降？」大漢放聲大笑。

　　楚君歸掃了一眼，說：「一共就216個人，還想要我投降？」

　　大漢笑容一窒，指指楚君歸左右，說：「你們好像連20個都不到。」

　　楚君歸向豹型戰士的屍體一指，「這裡面80%都是我們幹掉的。」

　　大漢雙眉緊鎖，盯著楚君歸身上的戰甲看了半天，忽然眉宇展開，笑道：「那麽合作？」

　　「哪方面？」

　　「把這裡打下來！這是那些該死的改造試驗體兩處生産基地之一。拿下這裡，改造試驗體就翻不出什麽花樣了。」

　　楚君歸不動聲色，「合作的事我說的不算，要看首領怎麽說。」

　　「首領？」大漢微微變色，他本來就對楚君歸有些忌憚，現在聽說楚君歸之上還有首領，頓時對對方的實力重新評估。

　　大漢上下打量著楚君歸，楚君歸也在看著他。不知怎麽的，大漢突然間覺得楚君歸的目光格外有穿透力，似乎一切秘密都要被他看穿。

　　大漢強忍著心中的不適，打了個哈哈，說：「我叫漢斯，你呢？」

　　「楚君歸。」

　　「這是盛唐的名字。」

　　「你們來自共同體？」

　　「祖先是。」大漢不動聲色。

　　「我也一樣。」楚君歸的戰術欺騙上線。

　　漢斯顯得放鬆了些，回身做了個手勢，所有手下就把槍口指向地面。漢斯說：「如果你們來自盛唐，那就應該跟這些該死的改造體沒什麽關係。我們可以合作。」

　　楚君歸說：「你身上改造過的部位也不少，為什麽那麽痛恨改造體？」

　　漢斯放聲大笑，「盛唐人永遠都是那麽有偏見！我們不是改造體，只是植入！植入懂嗎，我還是我，只不過把部分器官換成更強大的部件。而改造體不一樣，他們都是克隆出來，和機械、金屬和動物器官組合成的怪物。他們根本沒有自我意識，就是一堆長了肉的機器，而且只知道服從。哪怕一條狗也比改造體高貴！」

　　楚君歸倒是不知道還有這種區別。他點頭道：「受教了，那麽，我們現在可以談談合作中最重要的部分：怎麽分？」

　　漢斯大手一揮，「裡面所有東西，按人頭均分！」

　　這時李若白的聲音響起：「如果是這樣的話，那還不如先幹掉你們，東西都是我們的。」

　　漢斯臉色一變，轉頭望去，這才發現不知不覺中竟已被包圍。

　　李若白站在一輛裝甲卡車上，拍了拍手中的重型榴彈發射器，說：「我勸你最好不要玩什麽花樣。你們不會比這些改造體更難對付。而我的人這段時間睡眠不太好，很容易走火。」

　　漢斯盯著李若白手中的榴彈發射器，說：「這東西對付不了我。」

　　李若白吹了聲口哨，說：「那就換一樣。」

　　砰的一聲，漢斯手中的加特林突然炸成碎片，衝擊力直接將他掀了個跟頭。他大驚，一個打滾爬了起來，看看身上，沒有什麽傷，但雙手手套全都撕裂，手心鮮血淋漓。

　　漢斯緩緩轉身，看到林兮蹲跪在另一輛裝甲卡車上，手中巨大狙擊槍已經對準了自己的腦袋。

　　「這是什麽槍？」漢斯問。

　　「你沒必要知道。」

　　漢斯看看林兮，再看看楚君歸和李若白，嘴角抽動幾下，說：「你們說怎麽分？」

　　「地盤歸我們，戰利品你們可以占兩成。」李若白上來就是獅子大開口。

　　漢斯眼皮都在跳動，片刻之後方道：「成交。」

第一卷　起航　第143章　威力太小

　　最後的攻堅戰開始了，雙方各自從一個方向分進合擊。只不過雙方都留了不少人在外面，美其名曰預備隊，實際上都是防備對方的人手。

　　不過當李若白呼叫重炮，乾脆利落地端掉了工廠區大門處的兩座堅固堡壘後，漢斯的態度就發生了微妙的轉變，明顯打消了一些不該有的心思。

　　楚君歸一馬當先，來到工廠大門，和漢斯各站一邊，同時發力，拉開了廠區的移門。

　　不出所料，裡面立刻響起急驟槍聲。

　　門外的人早就各自隱蔽，讓這輪彈雨全都落了個空。空中又響起奇異的蜂鳴，兩顆電磁狙擊彈呼嘯而至，打穿了廠區內端著機槍掃射的兩台鋼鐵帕拉莫。

　　楚君歸隨即現身，機槍轟鳴，將裡面剩餘的幾個豹型戰士全部掃倒。而改換了突擊步槍的漢斯居然也能從楚君歸手裡搶到一個戰果。

　　對這一結果，雙方都很意外。

　　楚君歸當先進入廠房，環視四周。

　　這座廠房看起來像是成品倉庫，兩側牆壁上都是成排的貨架，頂部裝有滑軌和起重機。貨架上還有幾個零散的休眠艙，只是艙門都已打開，裡面空空如也。

　　楚君歸向廠房盡頭的大門一指，說：「我們去下一座。」

　　「好。」漢斯跟在楚君歸身後，自動自覺地護衛後方和側翼。

　　再後面一座廠房是組裝區。在這裡有三條生産線，分別對應不同型號的改造體。生産線上也全是空的，兩邊則散亂扔著許多盔甲部件，都沒有來得及安裝。

　　楚君歸撿起一片盔甲看了看，旁邊漢斯就說：「這是鏈鋸用的護甲。」

　　「你也知道鏈鋸？」

　　「當然！我們已經和改造體戰鬥了上百年，不知道有多少族人死在他們手裡。鏈鋸是改造體中最可怕的殺戮機器，特別殘忍。過去十多年中，我們只幹掉了兩頭鏈鋸，付出的代價卻是十分慘重。」

　　楚君歸將護甲部件扔下，說：「去下一處吧。」他向漢斯手中的突擊步槍看了一眼，說：「你們的科技發展得不錯。」

　　「我們是三百年前掉落在群星陷阱裡的，自然比這些改造體要強一些。你們呢？」

　　楚君歸沒有回答。

　　漢斯說：「等這仗打完，也許我們可以交換點什麽。我們可以提供周圍一帶的情報和一些獨特的科技。作為回報，我對你們手中那把狙擊槍和身上的戰甲非常有興趣。」

　　「那要看你用什麽來交換了。」

　　「哈哈，會有讓你們滿意的東西的。先清理了這些改造體垃圾再說。」

　　楚君歸點頭，和漢斯進入下一間廠房。

　　這間廠房明顯不同，穿過氣密大門後，進入一座閃著幽藍光芒的大廳。大廳兩側有整齊的兩排培養艙，中間則是十多個手術臺。培養艙大部分是空的，只有幾個裡面躺著豹型戰士。

　　培養艙中的豹型戰士一動不動，對艙外發生的一切都全無知覺。而手術臺上還躺著一個豹型戰士，四肢都被切開，旁邊放著金屬骨骼。

　　吊著的血瓶早已經空了，而切開的傷口血已經流乾，整個手術臺上都是乾涸的血。這個豹型戰士不知在做什麽改造，剛剛弄到一半，就被戰鬥打斷，就此被扔在手術臺上，流血而死。

　　漢斯用槍口捅了捅手術臺上的屍體，說：「看到沒有，這就是改造體生産的過程。他們等到完全長成，就用金屬骨骼替換掉原有的骨頭，然後再等著養好。在這個過程中，自然會有『損耗』」。

　　漢斯將損耗這個詞說得格外的重。

　　「這些傢夥就算挺過這一關，也不會有自己的意識。他們會完全被植入的芯片控制，只知道服從命令。所以哪怕是沒完工的傢夥，也不能留。」

　　說著，漢斯舉槍瞄準了還在培養艙裡的豹型戰士。但是他的槍口卻被楚君歸按下。漢斯掙了幾下，竟然紋絲不動。他深深看了楚君歸一眼，問：「這些留著都是禍害。」

　　「殺他們不需要開槍。斷電或是直接放光培養液也是一樣的。」

　　漢斯皺眉，不解為何要這麽麻煩。不過在楚君歸不經意間展示的恐怖力量面前，他明智地沒有質疑。

　　此刻漢斯怎麽都不會猜到楚君歸心中真正的想法：完好無損的才好賣。

　　培養艙中的豹型戰士都還沒有發育完全，對外界的事情一無所知。楚君歸直接走入下一座廠房。

　　這裡更像一座巨大的溫室，布滿了密密麻麻的玻璃培養罐，至少有幾百個。許多培養罐裡有大小不一的肉體，大部分像是胚胎，一部分已經快要發育完成了，顯示出明顯豹型戰士的輪廓。

　　「這裡就是他們的克隆工廠了，我的建議是炸掉它，徹底毀掉這裡。」

　　「你們只有2成戰利品的分配權。怎麽處置這裡，是我們的事。」

　　漢斯聳肩，說：「別以為你們能夠控制這些克隆改造體。他們在克隆之初就植入了基因密碼，只會對特定的指揮官效忠。除非你們能找到破解基因密碼的方法，但也要新造一批改造體，才能有用。」

　　「明白。」

　　在進入最後一座廠房之前，楚君歸沒有立刻開門，而是問：「這裡面會有什麽？」

　　漢斯開始顯出些許的緊張，用槍口對準了大門，說：「如果我沒猜錯，後面應該是精英改造體的培養實驗室。」

　　「鏈鋸？」

　　「對，還有帕拉莫，茜拉什麽的，都會在這裡培養。」

　　楚君歸槍口一擺，說：「你去開門。」

　　漢斯後退一步，警惕地問：「你想幹什麽？」

　　「如果裡面有鏈鋸，你未必能打中他。而且你的槍威力太小。」

　　漢斯看看楚君歸手中的重機槍，咬了咬牙，走到大門前，用力拉動移門。

　　鐵門發出吱呀聲音，剛剛開了一條縫，裡面就沖出一道黑影，在空中一個轉折，直撲楚君歸！

　　楚君歸不急不忙，節奏分明地拔出手槍，幾乎快要抵上黑影身體，然後扣下扳機。

　　一聲轟鳴！

　　漢斯幾乎以為是一顆手雷在腳邊爆炸，猛烈的氣流吹得他鬚髮飛起。而黑影則如被鐵錘淩空擊中，倒飛出去，鮮血噴灑如雨。

　　看著楚君歸手中的老式手槍，漢斯這才明白他剛剛那句話的含義。

第一卷　起航　第144章　地獄之子

　　倒在地上的是鏈鋸，只是它手中既沒有鏈鋸，也沒有其它武器，連一些應該焊在身上的護甲都沒有，就是一團全無保護的肉。

　　楚君歸一槍轟在他的頭上，幾乎將他整個腦袋轟飛，只剩下金屬頭骨，而且也只剩下小半。

　　楚君歸看看鏈鋸的屍體，確定這只是一具還沒有完工的半成品。漢斯則是緊張地盯著大門門縫。

　　「走吧，裡面……應該沒有東西了。」

　　楚君歸用力拉開大門，率領衆人進入最後一間廠房。

　　廠房被分割成幾個區域，各自封閉獨立，每個區域中有幾個大小不等的培養罐，不少培養罐裡都有培養體，發育階段各不相同，有的只是手指大小的胚胎，有的已經接近成人大小。

　　不同的是，每個培養罐中都放置有現成的合金骨架，裡面的培養體則是沿著合金骨架生長。有的培養體是數個肉團同時在骨架的不同位置上生長。從骨架上看，這是最接近於人的骨架，只是四肢的比例比人類要長一些。

　　看到這具骨架，楚君歸就知道，這應該是蔚藍風暴的培養體。

　　漢斯見楚君歸一直盯著這具骨架看，就走了過來，說：「這傢夥的代號是蔚藍風暴，是比鏈鋸更先進一代的改造體，也是這裡最新的作品。這幫瘋子想出的都是瘋狂的主意，比如蔚藍風暴，就是四肢、身體和大腦同時生長，最後拼接在一起。」

　　「也就是說，這實際上不是一個，而是六個改造體？」

　　「可以這麽說，只不過一個專門思考，一個專門提供動力和後勤，另外四個負責運動和戰鬥。」

　　楚君歸一邊看，一邊默默地把一切都紀錄下來。

　　漢斯看看楚君歸，說：「聽說以前藍旗軍的首領就是蔚藍風暴，還是很早就逃出去的失敗品。」

　　「什麽是失敗品？」

　　漢斯仔細觀察著楚君歸，卻看不出任何表情的變化，失望之餘也暗自驚異楚君歸城府之深。

　　其實他這倒是錯怪了楚君歸，試驗體平時就是沒有表情的，當他有明顯情緒的時候，多半就是戰術欺騙已啓動。

　　漢斯放棄了試探的想法，說：「失敗品就是控制指令失效，産生了自我意識的改造體。這些改造體的大腦基本是按照我們人類的克隆的，所以就算笨點，也還是有基本智慧的。就是大多數看起來像是智商欠費而已。」

　　「欠費？」楚君歸覺得這顆星球似乎不應該出現這個詞。

　　「我們可不像這些改造體，連貨幣都不需要。」

　　「蔚藍風暴似乎沒有鏈鋸厲害。」

　　「那是因為蔚藍風暴還不完善，直到現在也最多算是半成品，並且失敗率特別的高。就算是製成了，也沒有什麽特殊的戰鬥能力，頂多也就是比其它改造體聰明一點而已。這些改造體創造蔚藍風暴的目的，就是想要製造指揮官一類的角色。」

　　楚君歸點頭，又問：「那麽是誰製造了這些改造體？」

　　「一個改造體。」

　　「改造體？不是某個瘋狂的科學家？」

　　漢斯苦笑，「改造體可比科學家瘋狂多了。這段歷史，如果你們有興趣，也可以作為我們交易的一部分。」

　　「代價呢？」

　　「我對你們的炮車很感興趣。」

　　「對哪裡感興趣？」

　　漢斯又看了楚君歸一眼，自然從那張撲克臉上看不出任何東西，無奈道：「好吧，讓你們知道了也沒什麽。重炮並不稀奇，裝在坦克或是卡車上也不是什麽新鮮主意。但是你們的重炮打得格外的準，而且反應速度非常快，這就是我們需要的。」

　　說到這裡，楚君歸就明白了。改造體大多行動迅捷，等普通重炮調整好射擊諸元，開始轟擊時，他們早就不在原地了。普通重炮頂多就能充當火力攔截的屏障，或者是定點攻堅時使用，用處不大。而且重炮對於厚重裝甲的精英改造體威脅不大。

　　「炮車可以給你們幾輛，但是不便宜。」

　　漢斯露出驚喜，「放心！我們絕對能給出讓你們滿意的東西！」

　　楚君歸當然不會說，他們的炮車能夠實現即時反應和高精度打擊，靠的一是個人終端構架的信息傳輸網路，二是依靠大型製造機造出的高精度炮管。這兩樣東西要遠遠超出漢斯他們的科技水準。

　　至於索要什麽代價，自然有李若白出面。相信他要的東西絕對會值回票價。

　　在廠房盡頭，還有一個封閉區域。這個區域格外的大，幾乎占了整個廠房的一半。

　　區域大門有電子密碼鎖進行保護。但是這種幾百年前的科技，在楚君歸眼中就跟一個鬆鬆垮垮的活扣沒什麽區別。他伸手蓋住密碼鎖，指尖悄悄伸出數據接口，密碼鎖旋即轉為綠色，大門緩緩向兩側打開。

　　漢斯的笑容中隱現緊張，說：「這後面可是藏了很危險的東西。可以的話，最好直接幹掉，所有殘骸都要燒掉，才能不留後患。我沒有開……玩笑……」

　　看到門後的實驗室，漢斯的笑容直接凝固。

　　門後的實驗室堪稱巨大，兩邊擺滿了操作臺，各種儀器堆積如山，明顯比外面要先進得多。在實驗室正中，有三個巨大的培養艙，其中左邊的一具已經打開，裡面的培養體看樣子已經出來了，只是不知去向。

　　中央的培養艙要大一些，裡面是空的，連培養液都沒有，顯然廢棄已久。而右邊的培養艙液中，飄浮著一個小女孩，看上去還不到十歲。

　　漢斯盯著左邊的培養艙，而楚君歸則看著右邊的小女孩。

　　漢斯手都有些顫抖，喃喃自語：「他已經逃出去了？」

　　楚君歸敏銳地捕捉到他話中的關鍵詞：「他？為什麽說是逃？」

　　「地獄之子，不滅的化身，幽影殺手，都可以用來形容他。他擁有不死之身，可以在世界的邊緣地帶行走而不會被發覺。他可以躲在你的影子裡，直到你入睡的時候，才會悄悄割斷你的喉嚨！」漢斯像是在夢囈。

　　楚君歸立刻想到了那個少年，倒是很符合漢斯的形容。雖然楚君歸並不覺得那少年有多厲害，但是他的隱身能力確實讓人頭疼，就是李若白也想不出為什麽。

　　楚君歸又望向培養艙中的少女。從容貌看，這就是那個神秘的白裙少女，只是她此刻飄浮在培養液中，沒有一點生命跡象。難道說她受傷過重，已經死了？

　　少女是赤裸的，從身體上看沒有任何傷口，也不見白裙在哪裡。

　　楚君歸走到控制台前，似是隨意撫過成排的按鍵，實際上已經開始掃描並接收控制台裡的信息。

　　其中幾段資料立刻引起了楚君歸的注意。

　　「#4506：223年7月16日，培養體發育完成。」

　　「#4911：226年1月9日，培養體大腦確認死亡。」

　　「#4913:226年1月10日，培養體生體防腐作業完成。」

　　「#4971：226年5月17日，培養體部分細胞出現活性反應。」

　　根據系統顯示，當前時間為536年9月。也就是說，如果培養艙沒有再動過，那麽少女是在300多年前就被製造出來，然後沒多久就死了。在她死後，這個實驗室的人不知道又做了些什麽，居然沒有處理掉，而是一直留在培養艙中。更加詭異的是，此後不久，她居然又有了生機，雖然是細胞層級的生機，那也是非同小可。

　　楚君歸看過之後，不動聲色間悄悄將這些日誌資料全部刪除，分毫也不準備留給漢斯。他繼續尋找操作資料，想要看看實驗室究竟進行了哪些項目，可是搜遍數據庫，也是沒有找到。看來項目資料要不然被刪除，要不然就是存儲在其它地方。

　　但是這裡顯然沒有遠程網路，所有服務器都在本地，都在這個鎮上。

　　這時漢斯終於平復了情緒，對楚君歸說：「你不想知道我為什麽會感到害怕嗎？」

　　「想。」楚君歸看著漢斯，手依然沒有離開控制台，一邊轉移資料，一邊把轉移好的原始資料刪除。

　　漢斯再多聊一會，這座實驗室就不會有任何數據留給他了。

　　漢斯顯然沒有注意到楚君歸還有這等手段，看著楚君歸的手，笑了笑，說：「你是想破解系統嗎？」

　　「想試試，但我不太懂這個。」

　　「這裡的系統非常嚴密，當年我的先人們曾經占領過這裡，花費了幾個月的時間都沒能破解。你不用試了，試了也是白費力氣。」

　　「一會還是試試，說不定就成功了呢？」楚君歸一臉無所謂。

　　漢斯笑了一聲，說：「隨你。」

　　在楚君歸感覺中，要不是這系統十分原始，也不能像現在這樣使用無線方式破解。唯一麻煩的就是這座實驗室系統傳輸數據的速度太慢，還得搬運好幾分鐘。所以楚君歸願意聽聽漢斯的廢話。

　　「地獄之子一共有兩個，一男一女。女的沒有成功，據說培養出來不久就死掉了。而男的活了下來。過去幾百年中，改造體一直在試圖控制地獄之子，但從來都沒有成功。」

第一卷　起航　第145章　迷失部落

　　楚君歸看著培養艙中的少女，怎麽看都覺得不像是已經死了幾百年的樣子。而且一個死了的改造體，為何還要一直放在培養艙裡不放出來？難道離開培養艙，就會發生什麽不好的事？　

　　只可惜沒有找到實驗資料，否則的話就能解開更多的迷團。

　　「這裡原本有什麽嗎？」楚君歸指指中央的培養艙。

　　「不知道。」

　　楚君歸覺察到漢斯的身體有瞬間的異常，看來他其實是知道些什麽，就是不肯說而已。

　　楚君歸不動聲色，悄然將最後實驗室的影像和資料傳遞給李若白和林兮。然後轉向漢斯，問：「有什麽建議嗎？」

　　漢斯苦笑，說：「還真有一個建議，那就是我們立刻聯合，想辦法追捕地獄之子。」

　　「為什麽？」

　　「地獄之子是十分特殊的改造體，據我們的資料記載，地獄之子擁有不遜色於人類的智慧，非常善於學習。別忘了，他們還有不死之身，這樣的傢夥逃了出去，用不了多久，就會站到整個星球食物鏈的頂端。他們可沒有什麽善良和憐憫，破壞與殺戮就是他們的本能。」

　　楚君歸微微皺眉，如果真是這樣，那麽這件事倒還有些棘手了。

　　「你最開始的時候說，改造體有兩個基地，這是其中之一。另一個基地在哪？」

　　漢斯這次倒是十分爽快，遞過一份地圖，說：「這上面不光有另一個基地，周邊改造體的一些重要據點也都標注出來了。這算是我們善意的證明，希望我們可以聯手幹掉這些該死的改造體。」

　　「你們似乎對改造體十分痛恨？」

　　「當然！」漢斯咬牙，「我們原生人類和改造體就是天然的對立。改造體建立軍隊，目的就是要把所有原生人類都納入統治，變成他們的奴隸！我們已經和他們戰鬥了幾百年，光是我自家，就是十多個叔伯兄弟死在改造體手裡。這群沒有靈魂的機器傀儡根本目的就是滅絕所有的人類！」

　　「他們為什麽要這麽做？」楚君歸並不相信一個智能體的最初目的就是殺戮。說到底，改造體的目的都是人為輸入的。

　　「也許是單純的想要消滅威脅，也許只是想要統治這個星球，誰知道呢？反正從我們的祖先來到這裡時起，就一直在和改造體進行戰爭。」

　　這時李若白的聲音在通訊頻道中響起：「已經徹底占領了中央大樓，這裡像是一個原料處理和儲存基地。」

　　「這邊的實驗室很有意思，你們應該過來看看。」楚君歸道。

　　「我已經看到了。我會馬上過來，你要小心那個漢斯。」

　　片刻之後，李若白匆匆趕到，與林兮一同走進最後的實驗室。李若白看到培養艙中的小女孩，仍是大吃一驚。

　　他將個人終端聯接在實驗臺上，試圖搜索和破解系統，片刻後嘆了口氣，說：「很遺憾，所有資料都被刪除了。」

　　漢斯明顯有些不信，卻也沒有辦法，說：「我們現在有共同的敵人了。絕不能給地獄之子足夠的時間成長。如果你們願意，可以到我們的城市看看，順便瞭解一下我們和改造體戰鬥的歷史。」

　　林兮微微點頭，楚君歸便道：「好，等這裡清理完畢，我們就過去。」

　　整個小鎮中還有大約幾百名人類，他們大多是從事清潔、搬運等低級工作，一個個木訥而呆滯，沒有一個人識字。這在35世紀，簡直是不可想像，但在改造體的據點卻真實出現。

　　孟江湖將這些人集中起來，重新編組並分配了任務。小鎮上的人看來已經習慣了服從，沒有任何的反抗。

　　漢斯則集結了自己的部隊，拿到了分配的兩成戰鬥品。他需要的都是基本物資，對於工廠和實驗室內的設備興趣不大，並且強烈建議將工廠和原料基地炸掉，以除後患。

　　林兮自然不會答應這樣的要求，她將漢斯一群人放到小鎮外駐紮，又花了整整一天時間清理整個小鎮。意外收穫是，小鎮地下居然還有一座核能發電站，雖然是非常原始的裂變反應堆，但是有了穩定的能源供應，就可以幹很多事了。

　　林兮留下一批人手看守小鎮，就率領隊伍跟隨漢斯，前往他們的城市。

　　迷失部落，這是漢斯這一族群的自稱。他們的城市相當遙遠，在數百公里之外，所使用的交通工具是粗獷的全地型越野車，速度和通過性更好，卻不如冬狩小隊卡車的續航和運載能力。

　　迷失部落的城市修建在險峻群山的半山處，地勢異常險要，巨石堆砌的城牆足有數十米高，城頭上到處都是速射機炮。這種大口徑機炮兼具防空與對地功能，威力巨大。

　　看到這座城市，楚君歸和林兮就明白為何改造體會打不下來。改造體的科技體系十分畸形，對於重炮和空中力量幾乎一無所知，否則的話無論怎樣堅固的要塞都經不住轟炸和重炮攻擊。

　　城牆上的速射炮明顯是針對豹型戰士，以及兼具速度與力量的精英改造戰士。對於輕裝甲也有一定效果。

　　來到城下，林兮向城市掃了一眼，就說：「進城吧。」

　　漢斯微覺詫異，但仍恭敬地說：「我的人已經通知了部落長老會，相信長老們已經在議事大廳中等著您了。我來為您引路。」

　　車隊緩緩駛入城市，有些艱難地爬上坡度相當大的主路，駛向整個城市最高的建築，長老會的議事大廳。

　　議事大廳是座氣勢恢宏的建築，足有二十多米高，十二根粗大石柱支撐著建築的前半部分，穩固又頗具美感，大門則有十米高，需要幾名戰士同時發力才能開啓。

　　漢斯當先引路，將林兮、楚君歸和孟江湖等人引入議事大廳。其餘戰士則是在大廳外就地駐紮。

　　議事大廳內，有三圈座位，一層比一層高，而中央則是一個講臺，看樣子是供發言使用。

　　大廳內有上百個座位，此刻只坐了不到一半，大多是白髮蒼蒼的老人，有不少人都有植入機械肢體，或者是其它改裝。

　　衆人一進大廳，所有目光全都投注過來。一衆長老看到楚君歸的機械左臂時，目光頓時有所緩和，氣氛也不似開始時那樣緊張。

第一卷　起航　第146章　迷失之城

　　為首的一位老人伸出了雙臂，說：「遠道而來的神秘客人們，你們好！我是路亞，歡迎你們來失之城，來到這座充滿苦難的城市。」　

　　楚君歸對這種類似於歌詠的說話方式感到不可思議。林兮則迎了上去，說：「我們很願意瞭解你們的歷史。歷史就意味著智慧。」

　　「我們很願意開放所有的秘密。不過，每過一天，地獄之子就會變得更加強大，所以請容我冒昧地問一句，你們願意和我們共同對抗地獄之子嗎？」

　　「非常願意！事實上，改造體和地獄之子也殺了不少我們的兄弟姐妹。」

　　路亞向林兮深深看了一眼，當然無法從鏡面化的頭盔中看出什麽。他便轉身向大廳深處走去，說：「請跟我來，我們的歷史都在後面陳列著。」

　　幾人跟隨路亞，穿過大廳後面的小門，再走過一小段走廊，就來到一間類似於博物館的展示廳中。

　　中央展臺上，居然是一個飛船模型！

　　雖然一看就知道是落後型號，但這畢竟是真正的能夠在星際航行的飛船。

　　「這是先鋒勇氣號，也是我們先祖抵達這裡時所乘坐的移民飛船。只是在跳躍進入這個星系時它受了重傷，只能勉強支撐到降落在行星表面。邊上那些，都是先鋒勇氣號的殘骸。」

　　旁邊幾個展臺上果然都是飛船殘骸。林兮的熱情立刻被澆滅了。

　　路亞帶著他們來到下一處展臺，這裡有一張老照片，看上去像是飛船全體船員的合影，另外還有一個電子相冊。

　　「這是先鋒勇氣號的全體船員，一共93人。萬幸的是，當時船上裝載的超過一千個低溫休眠艙大多完好無損，我們才能在這顆星球上生存。」

　　接下來是一些影像資料。當時先鋒勇氣號的船員喚醒了休眠艙中的移民，就此在這個星球生存。移民們建立了最初的基地，探索資源，並且逐漸向未知地帶探索。

　　一切看起來都十分順利，然而當某一天，一支探險隊超過了規定的期限而沒有返回時，移民們就知道自己可能遇上了麻煩。

　　接下來，就如許多電影和小說中的情節，這批來自共同體的移民遭遇了改造體，雙方彼此知道了對方的存在。改造體根本不會交流，他們立刻發動了戰爭。

　　最初的移民還有豐富的物資和充足的彈藥，對改造體也有科技優勢。他們成功擊退了改造體軍隊的多次襲擊，甚至一度占領了改造體的一個工廠。在那裡，他們第一次看到了地獄之子。

　　當時關於如何處置地獄之子，移民內部也有嚴重分歧。一些人主張立刻銷毀，畢竟連改造體都無可奈何的造物，如何評估其危險都不為過。而另外一些人則找出種種理由反對，真實原因其實只有一個，那就是『不死之身』。

　　雖然誰都不知道地獄之子是不是真能不死，但是很多科學家都很清楚，所謂不死之身實際上是通向永生的第一步，也是關鍵一步。

　　在永生的誘惑下，移民們忽略了巨大的風險，選擇保留地獄之子，並且試圖破譯系統，奪取地獄之子的研究資料。

　　然而他們還沒能成功破譯系統，就被突然出現的改造體軍隊突襲，損失慘重之下不得不撤退，地獄之子重回改造體之手。

　　此後幾百年，就是新移民和改造體不斷拉鋸的過程。大量傷亡使得移民們的人口數量始終在萬人左右徘徊，直到他們分出幾支前往遠方探索建城，繁衍生息，人口才開始增長。

　　然而移民們發現，改造體中竟然也有人類，其中雖然很多都是奴隸，但也有人能夠自由生活。這讓他們對改造體的目的産生了疑惑，不明白改造體的目的究竟是什麽。

　　但是有一點可以確定，改造體對待新移民一向是斬盡殺絕的態度，不曾變過。移民們也不知道改造體是怎麽區分的，那些沒有自主意志的豹型戰士遇到移民就會激戰到死，而碰上自己一方的人則是視而不見。

　　接下來，就是一系列改造體罪行的展示。包括生化克隆工廠，需要用卡車運轉的新移民屍體，成堆被肢解的移民肢體和器官，以及被釘在柱子上只能慢慢痛苦死去的移民。

　　「這些改造體看起來像是邪教。」林兮說。

　　路亞用力揮動手臂，大聲道：「他們就是瘋子、機器和殺人狂！他們沒有靈魂，也不知憐憫，對待我們就像屠夫面對豬羊一樣。在這顆星球上，我們雙方注定只有一方能夠生存！」

　　等長老稍微冷靜，林兮說：「關於地獄之子，有什麽可以告訴我們的嗎？」

　　路亞稍顯猶豫，低聲和身邊幾位長老商量了一會，說：「我們的先輩在占據了生化工廠時，曾經取得了一些資料。作為誠意，我們願意先和你們分享一部分。」

　　路亞帶著衆人來到了博物館的另一側，隨著燈光變暗，牆壁上出現了一個隱藏的屏幕，開始播放一段影像。

　　影片一開始明顯是顯微鏡視角，一個個細胞散落在各處。就在這時，一個細胞闖入視線，它明顯比其它細胞要大得多，直接撲向附近的細胞，將其整個吞噬！

　　吞噬數個細胞之後，它就分裂出一個新的細胞。新細胞同樣開始吞噬周圍細胞，就這樣，這種能夠吞噬的凶惡細胞不斷分裂，越來越多，轉眼間視野中就只剩下這麽一種細胞。

　　在沒了食物之後，它們自行聚在一起，然後其中部分開始變化，開始演化出其它功能。就這樣，在短短十幾分鐘時間內，一隻多細胞生命體就出現在衆人面前。

　　「影片加速了嗎？」

　　「沒有。」

　　路亞的回答讓衆人都是一驚。這意味著這種細胞的速度是普通細胞的幾百倍，而且它們似乎還有種神秘的感應能力，能夠判斷周圍環境中食物充足與否。一旦沒有足夠食物，它們就會選擇進化成更高形態的生命。

第一卷　起航　第147章　超級細胞

　　林兮不動聲色，問：「還有後續的影片嗎？」

　　「還有一點。」

　　路亞略顯猶豫，但還是做了個手勢，身後的兩名長老便走入後間，通過權限驗證後，屏幕上出現了一段新的影像。

　　在培養皿中央有一個小黑點，按照標注的數據，直徑不過兩毫米。一名研究人員小心翼翼地通過密閉通道，往培養皿投入一顆肉粒。肉粒雖然只用黃豆大小，但體積已經比黑點大了好幾百倍。

　　但是黑點以驚人的速度沖了過去，一下紮進肉粒內。片刻功夫，一片黑意就不斷在肉粒上蔓延，最後覆蓋了整個肉粒。

　　林兮看看時間，整個過程是五分鐘多一點。

　　影像最後階段，是肉粒開始彈跳，並且不斷衝擊培養皿，好在培養皿足夠結實，沒有破碎。可是也出現了幾道細細裂紋。幾名研究員手忙腳亂地給培養皿噴灑加固膜，這樣才把肉粒封在裡面。

　　即使是隔著屏幕，那一聲聲沈悶的撞擊聲也像是敲打在衆人的心底。

　　影像到此結束。

　　一衆長老應該都看過這段影像，可是結束的時候，還是有不少人長出一口氣。

　　「後來呢？」

　　「還有最後一段，不過內容要暫時保密。等到我們解決了地獄之子，自然可以共享一切技術資料。」

　　衆人回到議事大廳，分別坐定，路亞說：「各位應該已經瞭解了地獄之子的恐怖，如果我們放任不理，那麽這個星球遲早會變成了他專屬的獵場，所有的生命都會變成它的食物！儘管我們彼此之間還不夠瞭解，但是基於都是人類這一共同點，我們就是天然的盟友。」

　　林兮解除了面甲的鏡面設置，點了點頭，說：「確實如此。」

　　看到林兮的容貌，衆長老都是一窒，連路亞也有些微的失神。

　　路亞躬身行禮，說：「請原諒我的失禮，實是您的容貌超出了我們貧乏的想像。」

　　林兮微微欠身，說：「長老會中都是睿智的長者，永遠都不會失禮。」

　　楚君歸忍不住在私人頻道中說：「你都是從哪學的這種說話方式？」

　　林兮悄悄回答，「這是一種復古的禮節，可以追溯到很多年之前。在共同體中很流行這一類禮節，以免被我們鄙視他們的文化。」

　　「原來如此。」

　　「你怎麽看這些資料？」

　　楚君歸想了想與地獄之子交手的經過，說：「和我交手的那個少年，如果真的是地獄之子，那麽戰力比他們形容要低太多了。而這些細胞，我認為，已經沒有後續影像了。沒有足夠能源供應，他們培養出的那些細胞應該都已經死了吧。」

　　「沒錯！其實對這類超級生命體的研究從很早之前就開始了，但是越到後面進展越是緩慢。這些超級細胞在達到一定規模後就會陷入混亂，不知道應該如何進化。他們就好像一群凶殘猛獸，雖然在自然界中沒有天敵，但也永遠都不會懂得生産。因此在吃光獵物後，自己也會滅亡。」

　　「就沒有自然産生分工的超級細胞嗎？」

　　「只能在相當小的規模上分工。就像蜜蜂和螞蟻，僅此而已。當超級細胞數量再多，就沒法産生更加複雜的分工了。」

　　「不能達到人類這一層級嗎？」

　　「不可能。那相當於教會獅子老虎建立國家，反正是沒成功過。」

　　楚君歸心中一動，說：「等我們回去，能不能給我看看這方面的資料？」

　　林兮猶豫了一下，說：「我可以用我的權限帶你進去，但你只能看，不能複製。」

　　「好的。」

　　兩人在私人頻道中聊的同時，林兮正一本正經地對路亞說：「我們應該在消滅地獄之子這件事上怎麽合作？」

　　路亞說：「我們會派出一支精幹的小分隊配合你們行動。與此同時，我們還會貢獻出獨有的追蹤地獄之子的探測器。只要地獄之子在一百公里範圍內活動，就可以感應到他的存在。」

　　「探測器確定有效嗎？」林兮有些不太相信。在這颶風季裡，哪怕是冬狩小隊，通訊極限距離也難以超過十公里。這些共同體的後裔憑著幾百年前的科技，就能實現百公里級別的通訊？

　　「當然。」路亞顯得信心十足。

　　「能知道原理嗎？」

　　路亞並沒有打算隱瞞，說：「原理很簡單。地獄之子的細胞彼此之間有著神秘的聯繫，當距離在一定範圍內時，就會有聚集的衝動。所以通過觀察活體細胞的反應，我們就能夠知道地獄之子的存在，而且可以判斷方向。」

　　「明白了。」林兮點頭，如此就說得過去了。

　　路亞撫著手掌，說：「我們也有一個小小的請求。」

　　「請講。」

　　「為了對付地獄之子，我們需要派出最精銳的戰士，攜帶最好的武器裝備。但是改造體不會讓我們輕鬆上陣，一旦他們在這期間攻城，我們脆弱的城防不見得能夠承受得住他們的攻擊。因此，我們需要您仁慈的援助。」

　　這是漢斯此前就曾提到過的要求，林兮也已經有所準備。

　　她環視周圍，說：「我可以為你們提供兩門自走重炮，以及改良的炮彈生産技術。有兩門重炮，完全可以應對改造體大部隊的進攻。」

　　路亞喜形於色，說：「這樣最好。」

　　「兩門自走重炮明天就能交付，同時會配兩個基數的炮彈。不過炮彈生産技術要等我們回來後再行交付。這一技術需要根據你們的火藥技術進行調整。」

　　「沒問題。」路亞答應得十分痛快。

　　接下來林兮安排部隊入城，進駐路亞專門劃出的營區。在前往迷失之城的路上，實際上第二門自走重炮的主要零件和炮管都由製造機製造完畢，現在需要的只是組裝而已。製造機、精煉機這些設備才代表了盛唐的真正科技水準，自然不可能交給共同體後裔，甚至都不會讓他們知道。

　　當部隊進駐後，漢斯就派人送來了成噸的火藥。楚君歸負責對這批火藥進行掃描和分析，並計算出合適的炮彈裝藥量。而彈頭裝藥使用的是盛唐技術，雖然也是上百年前的技術，可是也比這裡先進了許多，爆炸威力直接上了一個等級。

　　交付的第一批炮彈使用的是盛唐彈頭，而給了技術之後，這些共同體後裔就只能使用自己現有的火藥為彈頭裝藥了。

第一卷　起航　第148章　假說

　　整軍備戰持續了兩天，這也是共同體後裔們準備追蹤器所必須的時間。　

　　迷失之城中組建了一支20人的精銳小隊，依舊是漢斯作為隊長。為這次遠征準備的物資足足裝了三輛卡車，可見長老會對此次任務的看重。

　　在這兩天中，林兮也對迷失之城有了初步的瞭解。這座城市中現有七千多人，裡面已經建立起相當齊全的工業門類，幾座綜合性很強的工廠能夠覆蓋大部分的需求。然而由於城市太小，電子産業嚴重落後，甚至還不如母星人類星際開拓前的水平。

　　共同體移民後裔經過幾百年的掙紮求生，再加上其它幾座小城的人口，也僅僅略超過萬人，人口數相比最初的移民多不了多少。可見這些年來與改造體戰爭的慘烈。

　　這一次與改造體的戰鬥中，漢斯意外發現改造體的軍力弱了很多，而且指揮也十分混亂，於是長老會動員部隊，由漢斯率領，居然一路殺到了改造體的生化工廠。他們也付出了代價，出發時五百多人的部隊，等出現在楚君歸面前時已經只剩下300不到了。這還是因為小鎮周圍的守衛大部分被冬狩小隊隊員幹掉的緣故。

　　改造體戰力突然削弱，自然是因為上一次的城市攻防戰中損失慘重。在冬狩小隊強大的火力與卓越指揮下，精英改造體幾乎全軍覆沒，豹型戰士也損失過半。沒有精英戰士支撐，改造體就像是沒有骨頭的生物，戰力十分有限。

　　這兩天中，共同體後裔們不斷試探冬狩小隊的來歷，楚君歸和林兮對此完全不與理會。藍旗軍戰士們知道的也不多，並且個個守口如瓶。路亞一干長老無可奈何，也不敢有其它的小動作，畢竟冬狩小隊一看就具有壓倒性的火力，普通槍彈更是對他們的戰甲沒有作用。

　　就這樣兩天過去，第三日清晨時分，漢斯匆匆而至，身邊還跟了一個有些削瘦的年輕人。

　　「這是威爾，城裡的主席技術主管，他負責操作追蹤器。能否順利找到地獄之子，就靠他了，所以我們得保護好他。」漢斯笑著說。

　　林兮向秦奕一指，說：「你負責保護他。」

　　「好。」自從與李若白爭吵之後，秦奕的話明顯變少，身上多了股騰騰殺氣。

　　一切準備妥當，林兮便下令出發。由十餘輛卡車組成的車隊緩緩駛出迷失之城，開向改造體的總部。

　　出城不久，一架無人機飛到車隊上空，在高空盤旋。林兮和楚君歸的通訊頻道中響起李若白的聲音：「我在這裡有了些新的發現，這就傳給你們看看。」

　　一段影像資料傳送過來，楚君歸點開，就看到最後的地獄之子實驗室。李若白從逃脫少年的培養艙中取出一點殘液，置入檢測裝置，開始檢測。

　　顯微鏡中的影像一片混濁，看不到任何成型的細胞。當倍數再度擴大後，就能看到一根根仿若蟲子般的細線。

　　「這裡的培養液異常乾淨，裡面看不到任何細菌，這很不正常。這裡並不是無菌環境，培養艙也不是剛剛開啓。那麽就只有一個解釋，凡是進入培養液的微生物，都變成了這些東西的食物。」李若白解釋道。

　　這並不是即時通訊，所以沒有人發問，都安靜看著。

　　畫面再次放大，已經進入奈米級別。那一條條細線般的微生物細節已經非常清楚，就像一個個圓型顆粒連接在一起，偶爾可見某一個會些許擺動一下。

　　「這些傢夥與其說是生物，倒不如說是一個個超大的分子。它們的遺傳信息收錄在RNA中，有些類似於某些病毒，所以暫且給它們命名為腺體病毒。我們再仔細看看它的結構。」

　　影像中，一個腺體病毒被再次放大，占據了整個畫面，然後上面幾個顆粒分別用不同顔色標注。

　　「它的前端用於識別信息，中段是儲存能量並保存遺傳信息的部分，後部則負責運動和推進。怎麽樣，看起來是不是和我們的生體奈米機器人有些相似？只不過這個是天然原始的版本。」

　　「最後，我用那個號稱不死之身的手臂組織與這些腺體病毒放在一起，結果很有趣。」

　　影像中出現了幾個人體組織細胞，附近的腺體病毒立刻聚攏過去，一個個鑽入細胞中。片刻之後，那些細胞就開始分裂，分裂幾乎每分鐘都會進行一次，轉眼之間最初的幾個組織細胞已經變成了上百個細胞，只不過用去不到十分鐘的時間。這還是後期腺體病毒越來越少，所以分裂過程也相應放緩的緣故。

　　「我們再看看放入其它細胞會怎麽樣。」

　　影像再度變化，幾個人體組織細胞被投入。除了楚君歸之外，其他人完全看不出這次的細胞和上次有什麽不同。

　　在衆人眼中，細胞長得都一樣，就如盛唐人看英薩，或是英薩人看盛唐一樣。

　　周圍的腺體病毒就如聞到了血腥味道的鯊魚，迅速聚攏過來，一個個紮在了細胞上，轉眼間就鑽了進去，一個個人體組織細胞開始變得鼓脹，就和剛剛一樣。

　　但是結局卻是不同。

　　取自少年的細胞變大後就分裂出新的細胞，而這一次的組織細胞是破裂，從裡面遊出數倍的腺體病毒。顯然，這些細胞都變成了腺體病毒的食物，整個過程完全逆轉。

　　「我想，我們已經找到了所謂不死之身的真面目，就是基於腺體病毒的超強肌體修復能力。理論上來說，他只要有一個細胞存在，在足夠多的腺體病毒環境中，就可以復生。地獄之子的創始人，是想以這種方式來繞過鄧南華之壁。」

　　楚君歸即刻搜索資料庫，找到了鄧南華之壁的說明。

　　鄧南華是盛唐早年最負盛名的基因學家，主攻超級生命體的研究。在她手中，誕生過無數足以改變人類命運的著名成果。人們普遍認為，因為她的存在，使盛唐在基因編輯、器官植入以及異種器官融合等領域的進展直接推進了上百年，使盛唐徹底淩駕於共同體和聯邦之上。

　　但她一生中最著名的成果，卻是一個假說，或者說是預測，這一假說被稱為鄧南華之壁，聯邦和共同體則稱之為嘆息之牆。

第一卷　起航　第149章　超級生命體

　　無論鄧南華之壁或是嘆息之牆，指的都是在超級生命培養過程中遇到的一個神秘瓶頸。

　　當處於細胞級時，具備超級生命特徵的細胞在聚集到一起時，會隨著環境中食物的減少而自動産生分工，有的轉化成運動器官，有的進化出感知能力，有的負責思考和指揮，有的則是進食、消化，供給全身細胞的消耗。

　　最小只需要不到十個超級細胞，就可以形成一個具有完整功能的生命體。

　　隨著超級細胞數量的不斷增加，所組成的超級生命亦會變得愈發複雜和強大。在大致相等的體量內，這些超級生命始終位於食物鏈的頂端，且遠遠超過第二名。可以說，在它們眼中，一切皆為食物。

　　隨著研究的深入，各星域對超級生命的定義也逐漸明晰且趨於一致。簡而言之，超級生命應該具備以下三個特徵：一、具備高度智慧；二、自主進化以適應不同環境；三、超強的綜合身體素質。

　　其中高度智慧和自主進化是核心，也是人類研究超級生命的本意。實際上，人類是想要研究出一種可以適應各種極端生存環境的生體兵器，用於征服行星表面。

　　實驗在最初非常順利，由不斷優化篩選的基因合成的超級細胞在初始階段充分表現出超級生命的特徵，根據不同環境能夠進化出不同形態，並且在一次次試錯中變得更加完美。它們能夠忍受從零下100到零上150度的溫度變化，能夠在只有5%氧氣含量的大氣中生存，速度、力量和恢復能力都遠在普通生物之上。

　　但是人們很快發現，隨著超級細胞數量聚合的數量不斷提升，就開始有個別細胞出現了隨機突變的跡象。這個概率並不大，最開始以十億計的細胞中，也不過有幾個突變。突變的超級細胞因為周圍都是同類，找不到食物，又無法與整體融合，所以很快就會死去。

　　然而隨著聚合的超級細胞越來越多，發生突變的個體數量開始呈指數型上升，它們突變的類型也變得多種多樣。

　　最初突變的超級細胞都會默默地餓死，但是隨著突變增多，有些突變的超級細胞就開始反抗，試圖攻擊沒有突變的個體。正常的超級細胞數量完勝，因此一個反擊就會把暴動的細胞滅殺。可是消滅了一批突變細胞，又會出現一批新的突變細胞。就這樣，超級生命體體內一角，就開始了內耗。

　　這自然是科學家們不願意看到的，只是暴亂規模有限，他們也就忍了，繼續增加細胞聚合的數量。

　　當聚合生命體達到一個雞蛋大小時，它體內暴亂的點已經數以百計，而且新的突變品種産生了。這種新細胞可以僞裝成正常細胞，從而獲得肌體的營養分配。但它們從來沒有忘記自己突變細胞的本分，在取得營養後，它們就會召喚其它突變細胞，將欺騙來的營養分給它們，再由後者進行戰鬥。

　　聚合生命體擴大到一個鵝蛋大小時，超級細胞突變的概率已經達到驚人的地步，突變形式也五花八門，各種功能皆有。甚至光是和正常超級細胞同歸於盡的招數就有數百種。到了這個階段，就有研究員感慨，好像在這一方小小天地中看到了一個處處動蕩的國度。到處是硝煙和戰火，誰也不知道接下來哪個細胞還是正常，哪個細胞又發生了突變。

　　鄧南華也同樣在這道意外難關前止步。她窮盡畢生心力，始終沒能徹底解決這一問題。在她晚年，總結過往數十年的研究資料，通過大量數據的對比分析，鄧南華認為，超級細胞處理信息的能力有限，因此有效聚合的總量存在一個上限。據此，她提出了那條著名假說：

　　任何符合定義的超級細胞，都無法自行聚合成總體積超過49*49*49的有效智慧生命。這即是鄧南華之壁。

　　此後數百年中，為了繞過鄧南華之壁，人類不知想了多少辦法，最終還是止步於此。

　　投機取巧的方式也不是沒有，但要麽就是不實用，要麽就是造出的並不是真正的超級生命。

　　而現在，難道一個真正的超級生命就這樣出現在衆人面前？

　　影像最後，李若白說：「對地獄之子的基因分析已經有初步的結果，應該說，這是個僞超級生命體，他的基因中已經對大部分的變量預設了方向，也就是說，他的進化是嚴重受限的。另外，他的恢復和能力進化離不開腺體病毒。腺體病毒是清除他體內不受控制的突變細胞的方式。其實地獄之子根本沒有繞過鄧南華之壁。」

　　「最後，一個好消息是，腺體病毒對環境有非常苛刻的要求，製備到保存十分不易。作為輔助超級生命的工具，它被自限了分裂次數。這座實驗室的設備實際上十分原始，能夠製作出腺體病毒，當年的主人也是天才。所以，離開了這裡後，所謂地獄之子的活躍是有期限的，等到體內的腺體病毒消耗完畢，他就沒有不死之身的能力了。」

　　看完李若白傳遞回來的消息，林兮將未來一天的行動路線上傳到無人機，約定了下一次通訊的時間地點，就讓無人機返回。

　　處理完這一切，她在通訊頻道裡問：「君歸，你和他交過手，有把握活捉他嗎？」

　　楚君歸皺了皺眉，說：「變數很大，能夠擊倒，但未必能活捉。另外，當他與白裙少女一起出現時，就像是換了一種存在方式，我沒有辦法找到他，只能看著他逃跑。」

　　「另一種存在方式？能夠形容一下嗎？」林兮問。

　　「很難形容。」

　　楚君歸此前已經詳細描述過少年的詭異之處，只不過試驗體並不是科學家，其實林兮和李若白也都不是，所以沒有找出哪裡不對。

　　林兮略一沈吟，說：「那就先找到他再說。」

　　車隊緩緩向前，繼續駛向改造體的大本營。沒過多久，卡車內的通話器中響起漢斯的聲音：「找到他了！」

第一卷　起航　第150章　防禦模式

　　威爾的探測器看起來確實有用，利用超級細胞之間彼此感應的能力進行偵測的想法也足夠驚艶。　

　　少年所在的位置正是改造體的總部，與車隊目前的方向一致，就不知道是不是巧合了。

　　按照漢斯早前提供的資料，改造體總部此刻還在一百公里之外，這一帶都是地勢起伏不平的山區，車速不快，大約還要開大半天時間。

　　林兮看看時間，說：「警戒前進，在距離目標四十公里外紮營。我們第二天天亮再進攻。」

　　「沒問題。」漢斯回答得很痛快。現在冬狩小隊是主力，那麽就要按冬狩小隊的戰鬥方式來。

　　部隊一路上沒有遇到什麽阻擋，就到了宿營地。楚君歸不需要那麽多的睡眠，於是來到載有大型製造機的卡車上，按照重新設計出的藍圖一顆顆打造手槍子彈。這是個考驗耐心的活兒，子彈最後必須手工封裝。

　　在打印部件的時候，楚君歸拿出老式手槍，將它拆開，擦拭保養。手槍的設計簡潔而經典，真正的設計理念都可以溯源到1980年。正因為簡單，所以可靠。

　　不知為什麽，每當看到這把老式手槍，楚君歸就會感到寧靜和安心。這種感覺是此前從來沒有過的。

　　楚君歸把手槍槍管放到眼前，對著裡面看了一眼。掃描結果顯示，槍管的膛線依舊整潔如初，就像從來沒有用過。

　　這可就難得了。楚龍圖給的那幾顆子彈每一發威力都大得像機炮炮彈，完全可以一槍擊斃一頭大象。普通手槍打上幾槍就會報廢，這把老式手槍卻是分毫無損，材質看起來很不簡單，就和那幾顆特殊子彈一樣。

　　很快楚君歸保養好了手槍，收回槍套，然後取過造好的原料，開始一顆顆封裝子彈。他用的火藥算是1.5版本，威力介於普通炸藥和先進高能炸藥之間。在這裡材料有限，他們還造不出標準2.0版本的先進高能炸藥。

　　但就算是標準2.0的先進火藥，也沒有那麽大的威力。此刻楚龍圖給的子彈還剩下四顆，楚君歸已經都收了起來，轉而使用自己手裝的彈藥。楚老爺子給的子彈很不簡單，或許他不是給子彈，而是想要給一份火藥配方。

　　大約做了幾十顆子彈後，楚君歸忽然有所感應，抬頭望向車廂外。外面一片漆黑，呼嘯的風幾乎掩蓋了一切聲音。細而綿密的雨絲織成了一張大幕，將整個夜晚都籠罩在內。

　　在楚君歸的視野中，看不到任何東西，可是他卻感覺黑暗中有什麽東西在看著自己。果然，白裙少女緩緩浮現，有如幽靈。

　　她空洞的雙眼看著楚君歸，以獨有的方式重複著那句話：「加入是同源。」

　　楚君歸並不這樣認為。他想了想，通過戰甲燈光的閃爍，回道：「不可能。」

　　白裙少女不變的表情忽然有了變化，她的眼中有了生氣，似是好奇、又像是驚恐地看著楚君歸，然後徐徐消失。

　　在她身影消失的瞬間，楚君歸突然抬手，一槍轟出！

　　少女左手下方，少年身影浮現，他滿臉的驚訝和痛苦，胸口出現一個大洞，整個胸膛幾乎被那威力巨大的子彈打個對穿。

　　楚君歸幾乎毫不停歇，一口氣將手槍彈匣射空！

　　少年身上不斷綻放血光，更有三槍全部集中在他膝蓋部位，瞬間將他小腿切下。其餘幾槍則是均勻分布在軀幹和四肢各處。楚君歸特意給他眉心留了一槍，只是不出所料，少年的頭似乎是虛幻的，子彈憑空穿過，沒有給他造成任何傷害。

　　爆頭不成，楚君歸就特意消耗他的血肉。李若白的研究表明，所謂不死之身也要靠體內的腺體病毒維持。而腺體病毒並不是無窮無盡的，血肉消耗越多，少年再生能力就消失得越快。

　　至於切掉小腿，也是汲取了上次被他逃掉的教訓。一個行動不便的傢夥，哪怕再怎麽會隱藏，威脅也是有限。

　　「你怎麽會發現我？」少年艱難地問。

　　白裙少女不等楚君歸回答，就拖著少年消失在黑暗之中。

　　楚君歸當然不會回答少年的問題。白裙少女剛剛的右手自然垂在身側，左手卻是半抬的，很不自然。再加上上次他看過少女是怎麽把少年帶走的，自然就知道少年在她左手那裡。於是楚君歸試探著開了一槍，果然命中。

　　槍聲驚醒了整個車隊，林兮第一時間趕了過來，問：「是他們？」

　　「是的。」

　　林兮點了點頭，啓動指揮頻道，說：「戰鬥準備：野外陣地防禦模式三。」

　　冬狩小隊成員都是久經訓練，立刻占據早就分配好的陣地。藍旗軍戰士雖然不知道什麽是野外陣地防禦模式，但指揮官們自然會帶著他們進入指定陣位。

　　一輛重裝甲卡車上升起一座自動武器站，獨特的三聯裝重機槍正是盛唐的標誌性設計。這座自動武器站升起之後，即刻自行轉動，鎖定了黑暗中的一個目標。三聯裝重機槍旋即開火，猛烈的火力瞬間將一個豹型戰士打成篩子。

　　這個時候，冬狩小隊的戰場掃描儀上也紛紛出現大批紅點。

　　冬狩小隊成員的頭盔顯示器中已經勾勒出一個個高速運動的目標輪廓，他們毫不猶豫地開火，將一個個豹型戰士擊倒。

　　藍旗軍戰士沒有頭盔顯示器，他們緊張又茫然地盯著黑暗，試圖從裡面看到些什麽。

　　這時數顆照明彈升上天空，將防禦陣地周圍照耀得如同白晝。照明彈的光芒中隱含有數種光譜，可以將不同性質的敵人都投影到已方戰士的頭盔顯示器上。

　　豹型戰士無所遁形，即刻加快速度，全力向防禦陣地衝刺。

　　在這個時候，自動武器站顯示出可怕的威力。它極為精準，火力又格外強大，三聯裝的重機槍只要一個點射就能幹掉一個生命力頑強的豹型戰士。

　　漢斯等人只需要守衛一個方向，但來襲的改造體數量衆多，他們壓力也是不小。但在這場戰鬥中，這些共同體後裔才真正展示了實力。他們的射擊又準又猛，水準直追冬狩小隊成員。當幾頭豹型戰士冒死沖入陣地後，幾個戰士毫不畏懼，拔出戰刀就沖了上去。一番短暫且激烈的肉搏後，突入陣地的豹型戰士全部被擊殺。

　　楚君歸一如既往，穩定且高效地收割著目標。就在這時，他眼角餘光看到已方一名藍旗軍戰士突然倒下。

　　他周圍沒有敵人，也不是中槍，而是喉嚨被憑空割開，鮮血如噴泉般濺射。

第一卷　起航　第151章　暗處

　　在這名戰士瀕死瞬間，楚君歸只看到一抹刀鋒出現，染血後就消失在虛空中。　

　　另外一側，共同體後裔的一名精銳戰士手中機槍突然停止射擊，身體一軟，緩緩跌倒。

　　楚君歸調整了自己的射擊方向，將大半己方陣地納入視野，一旦出現問題，他可以第一時間發現。

　　緊接著，一名冬狩小隊成員突然慘叫，後腰處戰甲破碎，出現一個血洞。他反應也是極快，強忍劇痛，反手用槍托砸向身後，可是卻砸了個空。就在這時，一顆子彈自遠處飛來，在他面前飛過，竟於虛空中帶起一連串的血光。

　　少年自虛空中現身，向楚君歸狠狠瞪了一眼，這才由白裙少女帶著隱入黑暗。

　　楚君歸手上動作如電，迅速在一顆子彈彈頭上沾了輻射粉末，壓入手槍，然後在少年剛剛隱入黑暗時一槍轟出。

　　少年又自黑暗中浮現，看著自己腹部出現的巨大血洞，一臉的難以置信。他身後的少女裙擺上也出現一個大洞，大腿外側也缺失了一大塊。不過她的傷口處就是慘白一片，好像整條腿都是石膏之類材質製成，缺損處根本看不到任何肌肉血管。

　　就在少年震驚的短暫瞬間，楚君歸五指間夾了四顆子彈，以肉眼難辨的速度在彈頭上沾了輻射粉末，然後一一壓入手槍彈膛，每壓入一顆子彈就是一槍，然後再壓一顆子彈，再是一槍。

　　四槍過後，少年身上已是多了四個血洞，少女身軀也是破碎不堪。

　　少女合身撲在少年身上，拖著他一起隱入黑暗。

　　楚君歸連射數槍，子彈都從黑暗中憑空穿過，沒有任何結果。他微微皺眉，收了手槍，無奈接受了又被少年少女逃走的事實，抱起機槍繼續收割改造體戰士的性命。

　　這時負責監測戰場情況的冬狩小隊成員忽然發出警告：「全員準備，疑似敵方戰車部隊接近！」

　　在楚君歸的頭盔顯示器上，出現一片紅色光點，大約七八輛戰車正向他們的陣地駛來。

　　面對戰車攻勢，林兮毫不慌張，直接下令：「特殊殺傷彈準備，三角覆蓋射擊！」

　　當改造體的戰車部隊從夜色中沖出時，三顆帶著特殊尾跡的曳光彈落在戰車群中間，一瞬間，所有通訊器中都響起了刺耳的雜音，漢斯、威爾這些共同體後裔的通訊器更是不堪，有許多直接燒毀。

　　三發覆蓋射擊後，所有戰車要麽停在原地，要麽就漫無目的地四處打轉。戰車上附著的改造體戰士紛紛墜落，少數幾個還能活動的也如喝醉酒一樣，四處搖晃，根本不知道自己該幹什麽。

　　漢斯摘下耳機，好像燙手似地摔在地上，然後一把拉過威爾，大聲問：「該死的，剛剛那是什麽攻擊？」

　　威爾也扔了耳機，一臉痛苦地揉著耳朵，漢斯又問了兩遍，他才聽清問題，苦笑道：「超高能量的殺傷性粒子攻擊。」

　　「什麽？」漢斯沒有聽懂。

　　「簡單點說，就是中子彈，只不過是小型化、無汙染的那種。」

　　「我剛才明明看到的是曳光彈！」

　　「那就是了。」

　　漢斯忽然明白了什麽，倒吸一口冷氣，說：「你的意思是說，那三顆子彈就是中子彈？」

　　「沒錯。小型化的中子彈。」

　　漢斯臉色瞬間變得難看之極，說：「見鬼了，這麽小的中子彈？還敢在這麽近的距離用？」

　　「要麽是他們能夠精確控制殺傷範圍，要麽就是身上的戰甲可以無視粒子攻擊。不管是哪種，你都不會覺得開心的。」

　　「還好沒有在城裡動手……」漢斯臉色陰晴不定。

　　「他們的科技水準，比我們至少先進兩百年。這差距大到幾乎無法彌補，不過好在他們手上的東西似乎不多，甚至還要用藍旗軍的武器。另一個關鍵是，他們人數不多，而且好像已經被地獄之子盯上了。」威爾顯得很鎮定。

　　漢斯拍拍威爾的肩，說：「我明白了。」

　　三發特殊攻擊彈瞬間在戰場上造了一片空白區域，但是改造體的攻勢依舊猛烈，子彈密集如雨，而且開始出現炮擊。

　　林兮對炮擊顯然胸有成竹，第一發炮彈落下後，她立刻就下令發射反炮擊導彈，同時炮車作還擊準備。其它車輛則開始向四面分散，戰士們以裝甲卡車為依托，不斷反壓迫改造體戰士。

　　共同體後裔的應對相對呆板得多，仍然守在原地與改造體對射。

　　這時通訊器中響起林兮的聲音：「呆在原地幹什麽，準備挨炸嗎？跟隨我們，移動突擊。」

　　整個部隊開始移動，就像移動堡壘。第二輪炮擊落下時，炮火密度就少了許多，大部分都落了個空，而少數落向部隊頭頂的則都被攔截。

　　在頂住第二輪炮擊後，林兮的反擊就開始了，唯一一門速射炮車開始轟鳴，按照計算出的發射陣地坐標對改造體炮兵一個個定點清除。同時數枚微型導彈也迅速升空，向遠方飛去。

　　一輪反擊後，改造體的炮兵全軍覆沒。

　　失去了重火力的改造體似乎知道再進攻也是送死，潮水般退入黑暗。

　　漢斯收了槍，低聲咒駡了一句什麽，然後拍拍威爾，說：「看來安全了，媽的，每次和這些傀儡戰鬥，都不會輕鬆。」

　　「這一仗已經是最容易的了。」威爾扶著卡車，慢慢站了起來。他有些遲緩的動作引起漢斯注意，問：「怎麽了？」

　　「膝蓋上中了一槍。」

　　漢斯吃了一驚，俯身查看傷勢，然後鬆了口氣，說：「還好沒有打穿，這條腿還保得住。你上車吧！」

　　「不。」威爾斷然拒絕，說：「給我裝個輔助動力裝置就行了。我可不想上車，那就是一個個移動的汽油桶。」

　　「他們的卡車被炸到了不也沒事？」

　　「那是人家的卡車。我們的挨發狙擊彈都有可能爆炸。」

　　「那你等著，我去找藥和輔助動力裝置。」

　　威爾無意中向探測器看了一眼，忽然一聲驚叫：「地獄之子！他就在我們中間！」

第一卷　起航　第152章　畫像

　　威爾的驚叫像是激發了一個開關，好幾名共同體後裔的戰士突然飈血倒地，藍旗軍瞬間也有近十人傷亡，還有一名冬狩小隊的成員也未能幸免。　

　　傷亡的人實在太多，一時之間連楚君歸也無法判斷少年究竟在何處，他拔出手槍，將一匣經過輻射處理的子彈上膛，等候著少年下一次出手。

　　楚君歸並沒有等多久，又一名藍旗軍戰士被割喉時，在楚君歸的視野中，立刻根據傷口的形狀大小以及出現的順序，勾勒出少年的虛擬影像，連帶少女的位置都作了判斷。

　　楚君歸抬手就是一槍，落空；虛擬影像立刻給出第二種可能，他又是一槍，再落空；等到第三種可能出現時，楚君歸毫不猶豫，再開一槍，伴隨著一聲慘叫，少年終於出現。

　　這一槍擊中他的肩頭，將小半個肩膀都轟碎。少年伸手捂肩這一瞬間，楚君歸又是一槍命中他的右肩。這一次少女的手浮現，只是小手和放手的那塊肩膀都被楚君歸一槍轟碎。

　　少年身體一下子顯得凝實，他轉頭怒視楚君歸，喉間低聲咆哮，彷彿野獸在威脅對手。就在這時，一聲略顯尖銳的嘯音炸開，少年的頭忽然間消失不見。

　　不遠處，林兮瞄準鏡的準星下移，對準了少年的下體，一槍過後，那裡立刻變成了一個恐怖的空洞。哪怕少年是什麽地獄之子，既然他是人型，說不定就會有男人該有的弱點。這一槍下去，就算少年還能恢復，也要給他留點心理陰影。

　　楚君歸看到少年新添的傷口，不知為什麽，忽然感覺從尾椎升起一道寒意。

　　試驗體克服了不知從哪裡來的恐懼，抬槍速射，一口氣將彈匣打空，少年也被轟得七零八落。

　　這時白裙少女出現，她一聲尖叫，撲到少年身上，兩人一起消失。

　　這時林兮的電磁狙擊彈和楚君歸新換的手槍彈一齊飛來，但只在地上打出兩個大洞。

　　林兮看了看時間，說：「這傢夥恢復的太快了，腺體病毒不可能含有這麽多的能量。他多半有補給腺體病毒的地方。」

　　「改造體總部？」

　　「有可能。不能讓他一直恢復，一小時後我們就出發，進攻改造體總部。不管付出多少代價，都要把那裡打下來！」

　　林兮戰鬥決心已下，其他人自然遵命。這時離天亮也沒多久了，許多人都開始做戰鬥準備，而核心精銳則抓緊最後的時間休息。

　　威爾似乎有些無聊，拿著筆記本，在上面畫著什麽。

　　「比例準確，材質也沒有錯誤，畫的不錯。」背後突然響起的聲音嚇得威爾一個寒戰。

　　他回頭一看，見楚君歸站在身後，正默默看著他手上的畫。

　　筆記本上是林兮的肖像，她持槍而立，回首凝望。雖然還只是幅半成品，但已經十分傳神，讓人贊嘆。威爾笑得有些尷尬，說：「只是打發時間的一個小愛好。如果覺得有什麽冒犯的地方，我可以把頭盔畫上去。」

　　然而楚君歸的目光卻不在林兮身上，而是一直看著她手中的狙擊槍，贊道：「立體結構也十分準確，精度不比照片差多少了。如果能畫出三視圖，或許會更好。」

　　威爾笑了，說：「原來你這麽喜歡槍。」

　　「你也一樣。上面一頁是什麽？」楚君歸問。

　　威爾有些猶豫，最後還是把前一頁翻了過來。出乎意料，上一頁居然是楚君歸！

　　畫面中的楚君歸單手持槍，作勢欲射，寥寥幾筆就把他勾勒得極為靈動，特別是有若機械般冰冷的眼神，更是堪稱神來之筆。

　　楚君歸手中依舊是那把老式的手槍，這把槍同樣用的是寫實畫法，細節、陰影處理得一絲不苟，堪比高像素的照片。

　　楚君歸只看了一眼，就說：「十分精確，誤差可以忽略不計。」

　　威爾顯得有些茫然，道：「你在說什麽？」

　　「沒什麽。探測器有動靜嗎？」

　　威爾將探測器拿出，上面是一個顯示屏，中央的一個綠點安靜不動。這個綠點就代表著取自地獄之子的超級細胞，只要它向某個方向動，越靠近邊緣，顔色就會變得越紅。此刻的綠色，表示地獄之子在感應範圍之外。

　　楚君歸看著探測儀，沈吟不語，片刻後說：「這東西未必準。」

　　「此前兩次都是準確預測到的。」威爾顯得有些不高興。

　　「改造體總部，說不定就有能讓超級細胞安靜下來的辦法，或者至少隔絕它們之間的感知。」

　　威爾其實也想過這種可能，點了點頭。

　　「等打下來就知道了。」這時通訊頻道中響起林兮的聲音：「十分鐘倒計時，各部隊做出發前的最後準備。」

　　「我該回去了。」楚君歸向威爾的筆記本又看了一眼，轉身離去。

　　等楚君歸離開，威爾悄悄擦了擦額頭滲出的汗珠。

　　片刻之後，車隊再次出發，這一次是展開的戰鬥隊型，楚君歸抱著重機槍在第一輛車上。左側是漢斯和他的共同體精銳戰士，右側則是搭載了自動武器站的卡車。林兮居中，以電磁狙擊槍掌控全域。

　　大約一小時後，距離改造體總部基地就只剩下不到十公里，一直銷聲匿跡的改造體們終於反應過來這支部隊的目的是什麽，又開始陸陸續續出現，拼命衝擊車隊，試圖阻攔。

　　車隊的火力極為凶猛，漢斯等人多年和改造體厮殺，彼此之間都非常熟悉，每個戰士都是能夠單挑幾個豹型的精銳。漢斯則在戰鬥中逐漸展示出不亞於精英型改造體的戰力。

　　楚君歸自不必多說，出現在他視野中的目標都算是移動如龜爬的靶子。他右手邊的自動武器站也是極為凶猛，三聯裝的重機槍噴吐子彈簡直如狂風暴雨。只要被掃中，非死即傷。

　　這座武器站消耗彈藥自然也不是蓋的，整輛卡車裡都是它的備彈。

　　至於精英改造體，已經在此前的戰鬥中被消滅得七七八八，偶爾出現，也都被林兮一槍報銷。

　　「全體加速，以最快速度突進！」林兮下了新的命令。

　　車隊即刻提速，在崎嶇不平的地型上，有的卡車甚至都高高躍起。好在這批卡車都是精選過的，皮實耐用，這樣操練也沒有一輛趴窩。

　　在凶猛火力輔助下，車隊突擊得極為迅速。許多陸續趕來的改造體戰士都撲了個空，不得不在車隊後面緊追。

　　而在前方，一座城市已經出現在地平線上。

第一卷　起航　第153章　破城

　　遙望遠方的城市，漢斯哈哈大笑，說：「這些改造體就算有腦子，智商也實在有限。他們要是一心守城，而不是一批一批地前來送死，我們傷亡會比現在高得多。說不定都打不下來。」

　　楚君歸表示同意，從用兵來說，改造體其實比野獸高明不到哪裡去。

　　這時林兮、孟江湖等又齊聚楚君歸的私人頻道，這次還多了四號和秦奕。所有人都覺得楚君歸這裡又私密氣氛又好，最適合秘密開會了。

　　林兮首先說：「這些改造體的情況有些不對，按照正常來說，克隆體的智商應該和人類相仿，甚至經過強化後，還會在某些方面超出。可是這裡大部分改造體的智能非常低下，完全是靠本能行事的野獸。」

　　秦奕說：「或許他們的技術有明顯缺陷，沒有把智力部分弄好？」

　　林兮在學識上涉獵甚廣，說：「無論是克隆還是拼接，基本智力都應該與人接近，只有超級細胞聚合生物智力才不穩定。許多改造體表現出智力低下，其實是因為承受著精神或者肉體上的痛苦或是缺失了成長過程中的學習機會。能夠製造出地獄之子，這個研究所的奠基人水準應該是不錯的，不可能犯這種錯誤。」

　　「智力部分有一定缺陷是可能的，但不應該是目前這種完全沒有智慧的狀態。看起來，他們只有精英個體才有智慧。如果能夠和李若白取得聯繫就好了，他研究那邊的實驗室，或許已經有成果了。」孟江湖說。

　　「不管什麽原因，等打下來就該知道了。」林兮道。

　　隨著她一聲令下，本已放緩速度的車隊繼續向前，一邊以猛烈火網掃蕩著城市中出現的一切目標。

　　進入城市，林兮並沒有立刻深入，而是在城市外緣機動，以擇機多消滅一些改造體。迄今為止，改造體都沒有有效指揮，頂多就是些進攻、撤退之類的死命令。利用改造體這種特性，就可以源源不斷地將它們引誘出來，利用火力上的優勢擊殺。

　　林兮可不想有更多的傷亡了，她的冬狩小隊成員到目前為止，就只剩下20不到，裡面還有幾個是原本飛船的船員。

　　這一戰術果然奏效，很快就將整個城市的改造體戰士都引了出來。豹型戰士無論速度多快，都快不過楚君歸和自動武器站的追蹤。

　　轉眼之間，城市裡遊走的改造體就全部被消滅。

　　城市的布局和生化工廠大同小異，邊緣區域是一些整齊但簡陋的房子，裡面住著人類奴隸。每個房間裡都要塞上十幾個奴隸。他們負責城市的清潔、建造，以及其它一些低端工作。

　　城市中央，就是改造體的總部，也是改造體最後的堡壘。那是一座科研軍工綜合體，初步掃描偵察顯示，整座綜合體都是由一座核電站供能。

　　林兮指揮部隊在大門外布置了防禦陣地，一切準備妥當，就讓一個藍旗軍戰士前往大門處，安放高能炸藥。

　　那名戰士年紀還不大，看上去有些害怕，不過還是咬著牙，抱著炸藥包沖向大門。

　　綜合體的大門上沒有監控設備，除了厚重一些外，看不出其它異常。

　　戰士才跑到一半，忽然腦袋離開身體，高高飛上天空！

　　林兮和楚君歸幾乎同時開槍，子彈在大門上轟出兩團火光，然而都沒有命中什麽。白裙少女自空中浮現，向楚君歸看了一眼，然後消失。

　　楚君歸大步奔出，到了藍旗軍戰士的屍體旁，撿起他手邊的高能炸藥，直接拋出，炸藥包飛過數十米，啪的一聲粘在大門上。

　　轟鳴之後，合金大門被炸得徹底變型，向內倒塌。合金大門雖然足夠堅固，但是門框和牆壁卻不行，被直接炸毀。

　　楚君歸抱著機槍，跳下卡車，向綜合體內走去。漢斯緊緊跟上，這是表現的機會，也隱含著防備楚君歸把什麽好東西提前藏起來。只是他不知道，上次實驗室中最重要的資料都被試驗體當著他的面給收走了。

　　四號也跟在楚君歸右側。她不斷掃描周圍建築結構，同時放出一隻探路的微型無人機，前出偵察。

　　綜合體規模極大，本身就像一個小鎮，由多個建築構成。好在除了一些固定職責的守衛外，這裡已經沒什麽改造體戰士了。因此衆人掃蕩速度非常快，很快就到了中央科研中心的大門外。

　　四號直接炸開了大門，再瞬間擊毀門後的兩座固定自動機槍塔，就當先走進大門。

　　楚君歸正要走到最前，卻被四號一把拉住。她說：「你給我們掩護。漢斯，帶上你的人，我們走在前面。」

　　漢斯自然不會有意見。這時威爾拉了拉他，說：「完全沒有地獄之子的活動跡象。」

　　「不管有沒有，先占了再說。」漢斯招呼手下，快速跟上了四號。

　　科研中心的一層是座大廳，裡面出乎意料的破敗。許多不容易注意到的角落裡都是塵土和垃圾，無論建築還是家具擺設都是格外的陳舊，有些舊得讓人懷疑是不是還能使用。

　　大廳中一副久無人跡的樣子，衆人走進大廳，四下張望，都有種來錯了地方的感覺。這裡可是改造體的科研中心，居然會如此殘破。

　　楚君歸看到牆角的一堆垃圾中似乎有什麽東西，他走過去撿了起來，發現是一塊褪色旗幟包裹著的牌子。而這面旗幟上的圖案仍是依稀可辨，應該是聯邦的徽章。楚君歸將旗幟打開，看到裡面是塊銘牌，上面寫著：韋爾納生物科技研究中心。

　　楚君歸將銘牌掃描下來，在私人頻道中問：「你們聽說過聯邦的韋爾納生物科技研究中心嗎？」

　　孟江湖顯得有些驚訝，說：「韋爾納？那是聯邦早年的一位天才生物學家，主攻超級生命。難道他就是這裡的創始人？」

　　「時間上是吻合的。」林兮說。

　　「看來我們要在這裡多花些時間了。」孟江湖道。

　　楚君歸拿著銘牌，忽然間捕捉到陣陣微弱震動。轉眼之間，他的臉色就變了，將銘牌扔在地上，叫道：「敵襲！數量非常多！」

第一卷　起航　第154章　變故

　　這個時候，漢斯正用混合著戲謔和認真的聲音說：「我建議在這裡要非常嚴格地控制使用過度的火力。這裡的一切東西都可能非常有價值。」　

　　他的話音未落，楚君歸就摘下背上的巨大方盾，用力插在地上，整個人都縮到了盾後。四號的反應極快，立刻沖到楚君歸身邊，將重盾並排立下。所有冬狩小隊成員都是歷經生死，一見楚君歸和四號動作，立刻有樣學樣。配備重盾的要麽躲在楚君歸和四號身後，要麽就自尋掩護。

　　堪堪做好防禦，大廳的幾處大門就猛地炸開，巨大的爆炸威力將天花板都掀了起來！

　　楚君歸和四號就像被戰車撞中，滑退數米。方盾釘進地面的鋼刺都被硬生生折斷。

　　許多不及防備的藍旗軍戰士被直接掀飛，狠狠撞在身後牆上。兩名共同體後裔則沖得太靠前，被直接炸碎。

　　冬狩小隊成員們早有準備，只有數人受了點輕傷，掙紮著都爬了起來。他們身上的戰甲都是上等貨，對於爆炸和彈片殺傷都極強的抵抗能力。這些盛唐精銳戰士大多經過基因優化，身體素質比普通人要強得多，所以這種爆炸對他們用處不大。

　　可是沒有穿戴重甲的藍旗軍戰士就死傷慘重，共同體後裔全都經過身體改造，多多少少有植入器官，所以傷亡情況相對好一點。

　　然而爆炸只是第一步，緊接著無數改造體戰士就在炸開的通道出現，他們並沒有衝擊，而是拼命傾瀉火力，用火力殺傷大廳內的敵人。而且伴隨著彈雨，還有十餘顆各式各樣的手雷滾了過來。

　　楚君歸判斷出情勢不利，立刻道：「撤出去！」

　　「為什麽？！」四號下意識地吼了一聲，然後才發現是楚君歸在說話。她有些惱怒地起身，瘋了一樣地掃射，邊射邊退。

　　楚君歸則是半邊身體縮在盾牌後面，將重機槍架在盾牌邊緣處當微沖用，一邊後退一邊清理改造體的火力點。

　　在經過一名受傷藍旗軍戰士身邊時，楚君歸從腰間拉出一根多用途繩索，掛在那戰士腰間，拖著他一起退出大廳。

　　期間改造體戰士幾次試圖衝鋒，但它們一離開掩體，傷亡就會驟增，轉眼之間兩次衝鋒中，它們就付出了一百多具屍體作為代價。

　　在楚君歸面前，密集衝鋒幾乎等同於送死。

　　楚君歸好不容易集結了部隊，退回到大門門廳處，暫時穩住陣線。四號捅了捅他，放輕聲音，說：「我才是指揮。」

　　「啊！我忘了……」

　　四號有些哭笑不得，說：「我們剛才應該守住大廳一角，等候小姐進來接應。」

　　「我覺得，守住的可能性不大，而且會付出更多的傷亡，所以選擇了撤退。」楚君歸沒有說的是，他感應到非常多的敵人，如果硬守沒什麽掩體的大廳，那麽除了他、四號以及漢斯之外，恐怕活下來的就沒有幾個了。

　　科研大樓外，林兮已經看以了裡面的變故。她第一時間調集部隊，把所有的重盾都帶上，並且帶足炸藥，準備接應回楚君歸後硬攻。

　　部隊剛剛集結，忽然間她耳中響起刺耳的警報聲，頭盔顯示器上出現大批紅點，正在迅速接近，其中有幾個速度格外的快。

　　林兮轉頭，就看到幾頭豹型戰士正從屋頂上飛奔而來。它們身上都沒有鑲上裝甲，因此沒什麽負重，速度格外的快。林兮的頭盔顯示器上，出現幾個醒目的紅框，圈在幾頭豹型戰士的腰間。

　　一瞬間，林兮看清了紅框圈住的東西，那是一圈黃色的方塊，一看就是烈性炸藥。

　　林兮右手在狙擊槍上一抹，即刻切換成速射模式，同時以聲音下令攔截。

　　幾枚單兵導彈騰空而起，迅若閃電，各自命中一個豹型戰士。餘下兩個則被林兮以精準之極的射擊狙殺。

　　單兵導彈雖然只有手掌大小，可是威力不低，直接將豹型戰士炸得粉碎。

　　然後是更猛烈的爆炸，豹型戰士身上攜帶的大量炸藥在它們死後一一爆炸，幾乎將整片街區都摧毀，靠近的兩輛裝甲卡車都被掀翻。

　　林兮輕輕出了一口氣，手心中微微見汗。剛剛實在緊張，只要她一槍打得偏了，或者選錯了目標，漏過一個，被它沖到防禦陣地中，那就是死傷慘重。

　　不過雖然攔住了所有自爆的改造體，但是她手中的攔截導彈也消耗殆盡，而且防禦陣型也出現一陣混亂。

　　緊接著大量改造體戰士出現，開始潮水般的攻擊，一時之間，林兮也只能依托早就構建好的防禦陣地苦苦支撐。

　　激戰中，林兮有些疑惑，改造體怎麽突然間變聰明了？

　　不光是林兮有這樣的疑惑，楚君歸和四號也同樣如此。此刻他們率領的前出部隊已經傷亡了三分之一，只剩下不到40人。雖然戰死的大多是藍旗軍戰士和共同體後裔，但是對於士氣的打擊卻是相當大，只有楚君歸除外。

　　此刻空中不斷有曲射炮彈落下，落點全在大門外的空地上。炮火並不緻密，一發一發地打，顯然對手幾門迫擊炮都在不斷移動，以避免被反擊導彈擊毀。

　　這種炮擊更多是為了阻斷林兮對於進入科研中心部隊的支援。

　　其實此刻林兮已經沒有餘力支援，因為許久不見的精英改造體都出現了。她只能勉強維持戰線的完整，盡最大可能給改造體製造殺傷。自動武器站的彈藥消耗已達三分之二，就看是彈藥先耗光，還是改造體先被殺光。

　　科研中心內，楚君歸等人的處境也不妙。裡面的改造體戰士攻勢持續不斷，想方設法地壓縮對手陣線。而且這些改造體肆無忌憚地使用爆炸性武器，對於建築的損害毫不心痛。

　　楚君歸也不再客氣，更不理會漢斯的反對，將幾顆藍旗軍的手雷捆在一起，揮手就拋到了改造體戰士的頭頂。他拋出的時間精確到了極點，手雷剛好在大群改造體戰士頭頂爆炸，劇烈的爆炸將上一層樓的樓板都炸塌，大片碎石砸在下方的改造體戰士頭上。

　　楚君歸手中重機槍不斷嘶吼，將在煙塵中現身的改造體戰士一個個擊倒。

　　漢斯也在拼命射擊，減輕楚君歸壓力，只是看到殘破的建築，他臉上全是肉痛。

第一卷　起航　第155章　理由不成立

　　激戰中，楚君歸忽然從衆多的雜音中捕捉到一種特殊的震動，波型圖案觸發了記憶中的危險資料庫，並且瞬間鎖定了危險的來源。那是正在倒計時、即將起爆的雷管！

　　在這一時刻，哪怕試驗體也沒有充足反應時間，楚君歸下意識地將身側前方的四號往後一拉，然後向後躍出，撲倒了正在後方掩護射擊的黑丫。

　　漢斯以眼角餘光看到楚君歸的動作，不假思索，本能地就向楚君歸同一方向躍出，還不忘順手拉了威爾一把。

　　他堪堪落地，身後就響起一聲驚天動地的爆炸！

　　猛烈的爆炸直接摧毀了三層樓，將大半樓板都炸了下來。而這時才看出這座歷史悠久的科研大樓的優秀，那些真正承重的立柱在如此猛烈的爆炸中頂多是有些裂痕，露出了裡面高強度的合金骨架，大部分立柱連裂痕都沒有。

　　這種上百公斤的炸藥爆炸，哪怕再多來幾次，也完全動搖不了大樓的根基。

　　可是人體比不了建築，哪怕改造體也不行。在爆炸中心三十米內，幾乎一切都被撕成粉碎，所有在第一層攻擊的改造體戰士都在爆炸中化為肉泥。它們本就沒多少智慧，看來安排這次爆炸的人也沒把它們當成真正的生命，而只是拖住楚君歸等人的炮灰。

　　劇烈的爆炸形成的衝擊波噴出大樓，將大段外牆轟塌。形成的煙塵和狂風甚至波及到了林兮的陣地。

　　林兮一時驚呆，然後以沈穩聲音問：「君歸、四號！裡面情況怎樣？」

　　通訊頻道中響起楚君歸的聲音：「敵人設置了爆炸陷阱，威力很大，所有這一層的改造體全滅，我們的傷亡也很大。不過四號沒事。」

　　這時通訊頻道中響起四號聲音：「真夠勁！差點把我炸暈，現在還算好，沒什麽大事，至少身體是全的。等等，這是漢斯那傢夥，居然沒把他炸死？」

　　「我們的傷亡怎麽樣？」林兮問。

　　「我們還剩下四個人，藍旗軍全滅。另外，漢斯他們還有五個活著。」楚君歸即刻回答。

　　這時又是一發大威力的炮彈落下。林兮一咬牙，說：「你們堅守陣地，我去把那門炮幹掉。」

　　說罷，林兮將戰甲輔助動力開到最大，一躍十餘米，瞬間穿過雙方交火的中間地點，然後開啓噴氣輔助，直接飛掠百米，消失在建築群中。

　　一分鐘後，通訊頻道中就響起林兮的聲音：「炮已經幹掉了。你們可以撤出來了。」

　　科研大樓中，四號悄悄關閉了公共頻道，對楚君歸說：「你先撤，我去看看還有活著的沒。」

　　但楚君歸一把拉住了她，搖了搖頭，說：「不用費事了，都死了。」

　　「都死了？可是……」

　　「沒有可是。你把他們幾個拖出去。」楚君歸向地上的漢斯和威爾一指。而黑丫和另一名冬狩小隊成員有戰甲保護，只是受了些震蕩，頭暈一陣也就好了。

　　四號沒有糾結誰是指揮的事，而是問：「你呢？」

　　「這裡一定有一個指揮。趁著他還沒有重新布防，我先想辦法去幹掉他。」

　　四號立刻反對：「不行，太危險了！要去也是我去！」

　　「你不是地獄之子的對手。」

　　說罷，楚君歸也不聽反駁，直接沖入未散的硝煙中。四號完全沒想到楚君歸會孤身深入，剛想要跟上時，他的身影已經消失在了視野中。

　　四號咬咬牙，拿出戰術繩索，將漢斯和威爾腳綁在一起，向外面拖去。黑丫和另一名小隊成員各帶一人，將漢斯小隊的另兩個輕傷員拖走。至於最後一個人，雖然還活著，但是一條左腿不翼而飛，所有人都選擇了忽略。

　　誰也不知道這裡的改造體瘋子埋了多少炸藥，重傷員只能先留在原地，先救能夠活下去的人。

　　此刻外圍改造體的攻勢更加瘋狂，自動武器站的彈藥飛速消耗。要不是它的火力足夠強大，或許還真要被改造體給攻破防線。

　　林兮並沒有返回防線，而是在外圍不斷遊走，以超強的個人戰力瘋狂收割改造體戰士。幾門被隱藏起來的重武器剛剛出現，就被林兮摧毀。

　　而當四號等人返回後，得到加強的陣地終於穩定下來，再加上林兮在外圍的收割，戰局正一點一點向著冬狩小隊傾斜。

　　科研大樓內，楚君歸正如幽靈一樣迅速移動，向頂樓攀登。在模糊記憶中，他似乎進行過類似的訓練，而且還不止一次。和記憶中那些複雜到讓人頭痛、且陷阱多到瘋狂的建築比起來，這座科研大樓就像童話裡王國的公主，防禦只能靠低胸的宮廷長裙。

　　上面樓層中還有不少改造體戰士，它們亂哄哄的，顯然還沒有得到新的命令。這才是熟悉的改造體，剛剛那些紀律嚴明、指揮清晰的改造體完全是一支訓練有素的軍隊。

　　楚君歸一出現，立刻開火，瞬間將改造體打倒大半，然後在後面的幾名改造體鎖定自己的瞬間側身避入拐角。

　　幾名改造體沒想那麽多，立刻沖了過來。然而他們一動，捕捉到腳步聲的楚君歸馬上再度現身，抓住改造體端槍瞄準的瞬間遲滯開火，直接將他們全部擊殺。

　　楚君歸將已經打空子彈的重機槍背在身後，撿起改造體們使用的突擊步槍，檢查了一下，然後收集了一些子彈，就向上層走去。

　　他剛剛走上樓梯，就響起一個柔和女人的聲音：「回去吧，不要繼續前進。」

　　楚君歸腳步不停，回道：「為什麽？」

　　「繼續前進，只會給我們，也給你們自己帶來毀滅。」

　　「理由？」楚君歸一邊問，一邊已經上了樓，然後站在樓門處，掄起步槍，向樓門空處砸去。

　　一個改造體戰士剛好在這時出現，直接將腦袋送到楚君歸的槍托下。砰的一聲悶響，它立刻倒地不起。哪怕是改造體也經不住楚君歸的全力一砸。

　　楚君歸看了看手中已經完全變形的突擊步槍，搖了搖頭，扔到一邊，彎腰撿起改造體的步槍。

　　槍剛入手，楚君歸忽然拔出手槍，對著長廊盡頭連開三槍！一個茜拉型精英戰士剛剛出現，就被三槍打成了篩子。

　　幹完這些，楚君歸從容撿起步槍，將槍彈上膛，然後又重複了一遍：「理由？」

　　「理由是，你們的傷亡如果過多，就沒有能力建造飛船，也沒有能力逃離這裡。你們將只能和我們一起，永遠困在這座囚籠裡。」

　　「理由不成立。飛船的話，我一個人就能擼得出來。」楚君歸繼續向前。

第一卷　起航　第156章　秘密

　　柔和女聲似乎沒想到會遇到這種回答，一時沈默之際，楚君歸已經又殺通一層，直奔頂層而去。

　　「你們的科技，究竟到了什麽程度？」

　　「我讀書少，這個問題沒法回答你。」楚君歸悶頭走路。

　　楚君歸沒有說謊，他確實沒有讀過書，所有知識都來自於下載，至於那些特別為他編譯的功能組件，只要下載就能完美使用，類似於過去聖人的所謂生而知之，反正也不屬於讀書範疇。

　　「怎麽可能？越是發達的科技，用於學習的時間就應該越長。能告訴我這是為什麽嗎？」

　　「不能。」楚君歸擊斃了最後幾個改造體，已經站到了通向頂層的樓梯口。他意外發現電梯居然還可以用，不過哪怕試驗體沒讀過書，也知道使用電梯不是個好主意。

　　他沒有急於上樓，而是在這一層轉了一圈，將改造體戰士身上的武器彈藥搜集了一下，檢查過武器，然後再重新回到了這一層。

　　柔和女聲嘆了口氣，說：「我們不應該是敵人。」

　　「一個致力於消滅或奴役星球上所有人類的勢力，注定是我的敵人。」楚君歸將幾顆手雷捆在一起。

　　「如果你一定這樣認為，那是因為你還不瞭解我們的歷史。你想要知道的一切都在頂層，包括那些我們想要遺忘的……過去。」

　　楚君歸掂掂手裡沈甸甸的手雷，感覺威力已經足夠了，說：「我想你弄錯了一件事。我對你們那些什麽歷史一點興趣都沒有。我現在想要做的就是徹底幹掉你們，然後沒有打擾的修建飛船，離開這該死的地方。至於你們所謂的秘密，都一起埋在廢墟裡吧。或許幾千年後，能被後人當成古物發掘。」

　　柔和女聲沒有生氣，反而嘆了口氣，說：「你已經迷失了。」

　　「沒什麽想說的話，我要上去了。」

　　「……」

　　在楚君歸面前，頂層大門自動滑向兩邊，門後出現十幾名改造體戰士，都呆呆地站在那裡一動不動。顯然，改造體已經放棄了抵抗。

　　楚君歸略一遲疑，還是上了樓，沒有放下手雷。在從那些改造體中間穿過的瞬間，楚君歸似乎手滑，居然沒拿住手雷，整捆手雷就掉向地面！

　　所有改造體雖然智慧不夠，但都有基本的生存本能，目光都落在那捆手雷上。嗵的一聲，手雷砸在地上，彈了幾下。

　　手雷沒有爆炸，槍聲卻壓倒了一切，楚君歸瞬間打空手槍彈匣，然後拔出短刀，撲向最後幾個改造體戰士，轉眼間將他們變成了屍體。

　　「為什麽要這樣，他們並沒有打算與你為敵。」

　　「你派它們送死的時候，怎麽沒有這麽仁慈？難道你不是把他們當成工具？」

　　「並不是。」

　　「可惜我不信。」

　　楚君歸面前出現一座大門，門上方的指示牌上寫著『中央實驗室』。大門旁有驗證指紋和虹膜的安全裝置，並且有醒目的警告，說明三次輸入錯誤即會引起安全機制反應，銷毀所有數據。

　　柔和女聲沒有再出現，似乎和楚君歸對話之後，並不打算再對他開放實驗室。

　　楚君歸並不管她是不是有意刁難，這種幾百年前的安全措施難不倒實驗體。他將手放在密碼裝置上，掃描內部結構之後，轉眼之間就強行破解。

　　安全裝置的指示燈轉為綠色，實驗室大門緩緩打開。

　　實驗室中央是巨大且複雜的控制台，後半面全部是隔離區，裡面有一大兩小三個培養艙。中央的大培養艙和一個小培養艙全都打開了，只有一個培養艙是關著的。不過這裡的培養艙都是不透明的，看不到小培養艙裡究竟有沒有東西。

　　楚君歸來到控制台前，以個人終端掃描和分析整個控制台。

　　和外面的破敗不同，中央實驗室的設施保存得相當完好。這裡有單獨的供電線路，也有足夠的備用電源，哪怕下面樓層幾乎都被炸爛了，也沒有切斷中央實驗室的能源供應。

　　這裡的核能電站建在地下，保護輸電線路的管道是以合金鋼製成。哪怕是核電站被摧毀，備用電源也可以支撐十年以上。

　　楚君歸很快就攻破了表層的安全系統，得到了初步的控制權限，然後開始分析整個結構。實驗的系統分為控制、操作、安全和數據庫幾部分。破解數據庫並不困難，但是最為核心的控制和操作系統倒是遇到了點麻煩。

　　楚君歸也不著急，用個人終端繼續破解核心系統，自己則是進入數據庫，邊下載邊分析。

　　幾百年前的海量資料庫，放到現在已經不算什麽了，楚君歸的個人芯片存儲量都比中央實驗室的多得多。這點資料，大約需要十幾分鐘就能傳輸完畢，主要限制其實是實驗室硬體的處理速度。

　　忽然之間，一段異樣的數據引起了楚君歸的注意。這部分數據的格式和紀錄方式和前面有所不同，異常的工整，完全不像是人為處理過的，而更像是由人工智能自動生成的數據。

　　關注到這一段數據，楚君歸就將它提出來單獨分析。

　　這些數據，都是實驗報告，但是和其它的實驗報告有所不同。分析比對表明，兩部分數據中的實驗大部分居然是重合的。也就是說，一個實驗生成了兩個實驗報告？

　　這顯然不太可能。

　　楚君歸有了興趣，就將兩種不同的實驗報告全部提取出來，開始分析。

　　實驗報告的數據量其實不大，所以很快就有了結果。這些實驗全部是關於一個名為x的項目的，實質就是超級生命體的研究。其中一部分顯然是正常的科研人員紀錄的實驗報告，裡面有好幾個人的落款簽名，還有審核批準的痕跡。

　　而另一部分，更像是人工智能所生成的，有些數據只有使用機器底層語言才能看得懂。

　　有意思的是，在科研人員所寫的實驗報告中，楚君歸發現了一個隱藏得非常巧妙的數據區。他隨手就破解了秘密數據的密碼，將裡面的內容調了出來，發現居然是些個人日記一樣的東西。

　　留下這些日記的人名叫索諾夫，按照數據庫記錄，他的級別相當高，僅次於這座實驗室的主管。

　　日志的第一篇，開頭這樣寫著：「聽說明天有大人物要來視察，出於對他們風評的負面評價，我覺得有必要記下點什麽。」

第一卷　起航　第157章　神國

　　日誌經過層層加密，裡面充斥著大量無用的數據和代碼，真正能夠成文的話不過寥寥幾行。想必日誌的主人不希望有人能夠看到裡面的內容，因此層層布防。就算是程序員例行檢查，在突破幾層防禦後也只會以為這裡面沒有什麽，不過是些系統自己生成的亂碼。

　　這種防禦在試驗體眼中如同白紙，一捅就破。

　　「我們都以為大人物是上將，然而真正的大人物似乎是上將身後的小個子。至少，在幾個重要的問題上，上將似乎都是在看他的臉色。」

　　「三天的視察，上將和大人物對我們這裡的實驗進度非常滿意，而主任，那個長著一張腹蛇臉的老傢夥，信誓旦旦地保證實驗在今年就能有所進展，三年內會有決定性的突破。上將和大人物居然信了那個老東西的話，他們難道不知道這裡的行星自轉一周是28小時，而一年有21個月嗎？」

　　「今天我也參加了彙報，當然是坐在台下。讓我震驚的是，老腹蛇口中的進展和突破居然是指突破三級。他難道不知道超級生命最終的人形態就是五級嗎？目前我們剛剛完成了最簡單的第一級，已經出現了不穩定的跡象，老腹蛇怎麽就敢這麽說？這是完全不可能的！別說三年，就是三十年也不可能！」

　　「我聽說，那位大人物帶來了一個新計劃，為此撥款可以讓我們在這個該死的地方維持三十年！見鬼，我連三年都不想呆了！我恨透了出門要戴呼吸器的生活！」

　　「明天就要討論新計劃了，而我也被納入會議範圍。這一次，據說我可以，也應該發表建議。」

　　「會議結束了，新計劃名為『神國』，意在再造一個神的國度。當然，原本的計劃上是這麽寫的，而我，更願意管這個計劃叫做『神的後宮』。那位大人物，據說在我們的合衆國裡是排位前五的超級富豪，自己擁有一整顆星球。而他顯然不滿足於此，所以出資建立了這個名叫神國的計劃，意為我們合衆國，乃至整個共同體的大人物們打造一個可以為所欲為的神國。」

　　「神國當然不僅僅是普通意義上的後宮。它之所以名為神國，就是因為只有神之選民可以住在裡面，也就是說，裡面都是超級生命！這看起來簡直就是瘋狂，但實際上，這些都是在嚴密的基因框架下受到約束的超級生命。他們沒有真正超級生命的多變、複雜和不可預測，他們只能長成預設成的幾種樣子。是的，他們根本就不是超級生命，而只是頂著超級生命名義的噱頭。或許那些富豪們實在太過無聊，只有操幾個超級生命才能讓他們感覺到活著的意義？」

　　「今天的會議上，老腹蛇居然已經拿出了計劃書，看起來還挺像一回事。第一步的核心計劃是可以自如調節面容和身材的超級生命體。當然，只是外表，和實際的戰力、智慧與生存能力完全無關。這個項目的核心點，就在於她或他可以變成任何人，按照主顧們的要求。這算什麽？」

　　「今天開始討論細節，也就是說，昨天的計劃通過了？這算什麽？！我們這些人，這些在整個共同體中都屬於頂尖的專家們，拋棄了家庭，來到這個鳥不拉屎的地方，就為了變成整個共同體妓院的最大供應商？！顯然，所有人都忘記了，共同體嚴禁克隆人類。當然，沒有人真正在乎，包括我在內，否則我也不會在這裡了。但除了每年一千萬的薪水外，我還在乎工作和生活的意義！」

　　「我沒有提出反對，我需要這份工作。」

　　「這是計劃討論的第三天。算上視察的時間，上將和那位大人物已經在這裡呆了十天了，而且一點都沒有要走的跡象。看來神國計劃對他們真的很重要。原來這些大人物也需要交配，非常需要。」

　　「第五天，計劃已經有不受控制的跡象了。起因只是在於我多說了一句，要不要將母星上古時代的那些半神、神子和英雄做進去。結果這個建議獲得一邊倒的贊許！見鬼，那些半神可有不少都是半人半獸的傢夥！看來這個世界上重口味的傢夥還真不少。我真是不該多嘴，天知道那些傢夥怎麽會把一次嘲諷當成了真正的建議。不過老傢夥因為這個建議答應了加薪20%和額外一個月假期。他還是挺厚道的，也許我不該私下駡他。」

　　「第九天了，他們正走在危險的邊緣，計劃打開對超級生命智能的限制。這是真正的潘多拉之盒，沒有人知道當超級生命有了真正的智慧會發生什麽。難道那些恐怖電影的經典橋段就是在我們手上實現的？」

　　「神國的核心，不是維納斯而是雅典娜。」

　　「他們的真正目的，不是後宮，而是真正的神國。」

　　「距離上次寫日誌已經過去了多久？一年零十五天還是十六天，我都有些忘記了。這可不像是我，一個能夠輕易記住五百位數字的天才。作為天才，我不得不貢獻出自己的基因，也就是說，未來的雅典娜身上，將會有我貢獻的基因片段。」

　　「兩年了，我們的計劃始終沒有太大的進展。今天第一百三十六號試驗體又崩潰了，而它距離成功還很遙遠。老傢夥明顯蒼老了很多，他甚至放棄了所有的娛樂，開始看書學習了。真沒想到他會被逼成這樣。所有人都知道，他能夠坐在主任的位置上並不是因為懂學術，而是因為能弄來經費。」

　　「一百七十五號實驗體再一次崩潰了，僅僅是因為感冒。我們已經把它培育到了接近七歲兒童的地步，卻沒想到一次小小的感冒會觸發他整個系統的崩潰。那些強悍的超級細胞在組成更高級的生命後，卻變得如此脆弱。也許我們應該重新審視生命本身。神國計劃並不是全無收穫，至少，我們發現許多過去被視為無用的基因片段其實有著相當重要的作用，過去的我們，只是因為無知而妄下判斷。這樣的基因片段，我們已經發現90多處了，還有多少沒有發現？」

　　「或許，我們正在神的領域裡探索。」

第一卷　起航　第158章　潘多拉之盒

　　日誌仍在繼續。

　　「今天是一個里程碑，我們第兩百個實驗體崩潰了。它唯一的價值就是又證明了一條不可行的路。這麽長時間沒有建樹，我們甚至懷疑是不是真有一條能夠成功的路。我試著將所有基因變量都納入考量，然後得到的是一個天文數字。假如我每秒鐘可以驗證三十種不同的選擇，那麽只要我可以活得比最古老的恒星還多個幾億年，那麽我就可以完成所有的工作。父神的全部秘密，就在於數字。」

　　「第二百一十個實驗體崩潰了。壞消息是我們沒有絲毫進展，沒有得到任何有意義的數據。好消息則是老傢夥和那位大人物似乎達成了諒解，項目繼續，而且到位的資金和物資反而成倍增加。現在我們可以同時啓動五十個試驗體了，這真是瘋狂。」

　　「好消息是，我的薪水增加了一倍；壞消息是，我的休假被取消了。」

　　「所有人的忍耐都達到了極限，以至於終於有人提出了一個瘋狂的構想，而更瘋狂的是，我竟然同意了。我們已經用過去幾年的時間和上百億的經費所換來的一系列失敗，證明了造物主的偉大。那麽為什麽不讓造物主那只無形的手來完成我們無法完成的部分呢？所以計劃就是，將超級細胞植入人類子宮，讓自然孕育的過程來進行調整。我們所培育的超級生命已經和人類有99%的相似，計劃似乎可行。」

　　「第一批十個試驗體全部失敗，連帶著它們的母體也隨之死亡。現在是更為激進的第二計劃，那就是在細胞層面，讓超級生命與人交配……還好不是成人。話說回來，如果我們能夠培育出成人版的超級生命，也就不用在這裡煩惱了。」

　　「我們申請了一萬個卵子進行實驗，而大人物給了我們二十萬個！」

　　「在5978個培養器中出現的是死物或是一灘毫無意義的爛肉後，我們終於等到了第一個活著的樣本！這是歷史性的一刻，然而，很難說我們會被銘記在豐碑上，或是被釘在恥辱柱上。依我看，後者的可能性要大得多。」

　　「新的樣本活過了24小時！它表現出超越正常人類一百倍的生長速度。現在，它看起來像是三個多月的嬰兒，已經有了雛形。老傢夥還算冷靜，只是喝了兩整瓶的威士忌，並沒有讓自己醉死。他下令繼續實驗，而這一次的規模是五萬個。之所以是五萬個，是因為我們只有這麽大的地方。」

　　「一個月過去了，作為唯一成功的試驗體，她已經長成了一個少女，而且擁有任意改變容貌的能力。很難想像她其實還是一個嬰兒。好在我們給她加裝了最新開發出的記憶清洗裝置，雖然這個裝置還有相當大的副作用，但是作為超級生命，她完全可以挺過去。」

　　「上將又來到了這裡，還帶來了更多的大人物。他們測試了試驗體的能力，相當震驚。隨即，某一位大人物提出了要對試驗體的終極用途進行一次測試。老傢夥答應了，或者說，他無法拒絕。於是，測試在當晚進行，並且是閉門的。」

　　「早上，那位大人物走出實驗室，聲稱測試非常成功，並且用了一長串形容詞來表達他的感受。接下來幾天，就是大人物們集體進行的密集測試，幾乎沒有中斷。超級生命不需要睡覺，也不需要休息，只要很少的食物和水她就能生長很久。然後，她甚至在這幾天裡還在生長。」

　　「測試終於結束了。」

　　「大人物們想要把她帶走，但是老傢夥堅決反對。他表示這唯一成功的實驗體將會成為母體，是神國計劃成功的關鍵。如果把她帶走，那所有人得到的將只是一個半成品的試驗體。他說服了大人物們。」

　　「她確實是唯一成功的，因為我們已經用完了整整二十萬個卵子，確切點說是200008個。兩位女同事捐出了她們的卵子。我真無法理解她們的想法，這是想要成為神母嗎？好在神並不打算獎勵她們的瘋狂，那些卵子連成為爛肉的機會都沒有。」

　　「大人物們回去了，新的經費也已經批下來了，這一次我們得到了整整兩百萬的卵子！實驗基地的規模將擴充到過去的八倍。而我的薪水再次增長，三千萬完全就是天文數字。可是我依然沒有假期。」

　　「兩個月過去了，她終於停止了生長，謝天謝地。現在她看起來就像是一個二十歲的女人，誰能知道她其實只出生了兩個月呢？我發現她的眼睛意外的清澈，有些光芒在裡面閃爍，我想似乎可以教她點什麽。也許，她的天賦並不僅僅在身體上。」

　　「今天午休，我無意中發現鮑文那傢夥居然偷偷的和她發生了不該發生的事！我已經和他搭檔了快十年，從沒有一刻像現在這樣失望。被我抓到的時候，他開始還顯得震驚，然後就變得滿不在乎，居然沒有停止動作，還跟我說所有人都這樣。我需要和老傢夥好好談一談。」

　　「老傢夥並不在意，然後不經意透露，他早就參加了所謂的『測試』。在離開之前，他說我也可以參加測試，作為對多年服務的獎賞。難道說，這個基地中就只有我不知道這些？我覺得，這個地方越發他媽的見鬼了。」

　　「她溫柔且寧靜，沒有任何的不耐煩，並且可以滿足我的任何要求。但是當她坐在我面前時，我只會感覺到寧定，並且有一種隱約的畏懼。她的目光太有穿透力了，甚至我有種感覺，她好像能夠看穿我的一切。」

　　「我開始嘗試著教她一些東西，然後發現，她可以在瞬間學會一切！我決定對她進行一些智商上的測試。所有我能夠找到的任何一套試題，她都是100%正確。我明白，一百分是因為，試卷只有一百分。」

　　「第二天的測驗，並沒有比第一天更難。然而她卻開始犯一點小錯，我覺得，她是為了讓自己不再拿滿分而故意犯的錯。這一晚，我第一次失眠。」

第一卷　起航　第159章　災變

　　日誌的間隔開始變長，內容也越來越短。

　　「我開始變得很難拒絕她。其實她的要求一點都不過分，就是想學些東西，什麽都想學。我甚至不明白她為什麽會對化學和神學都如此感興趣，這是完全的兩極。我問過她，她說只是好奇。我居然相信了。」

　　「幾個月過去了，她完全停止了生長，也沒有表現出多少超級生命的特性。難道是我們人的基因占比太多了嗎？沒有進展的漫長過程耗盡了所有人的耐心。於是我提出對她放鬆一些限制，居然得到了包括老傢夥在內所有上司的同意。看來，他們都參加過『測試』。」

　　「她的聰明再一次震驚了我。那些傢夥現在眼中就只有她的身體嗎？他們或許忘記了，哪怕她哪個部位檢查出來都是人，實際上也是個超級生命。能夠把我們整個基地毀滅的超級生命。」

　　「我開始跟不上她學習的進度。」

　　「終於，我沒什麽可教她的了。她提出想要通過系統自己學習，被我拒絕了。」

　　「天哪！發生了什麽？我……我居然沒有抵制住她的誘惑。她提出了，我就答應了！那種仙境般的感覺，難道就是所有人都迷戀她的原因？我……」

　　「我告訴了她系統的密碼。希望她只是因為好奇而學習。」

　　「我開始持續不斷地和她做，每次固定的學習時間，完全變成了那件事。墮落會受到懲罰……會嗎？」

　　「奇妙的事發生了，她私下跟我提出了一個新的思路。我按照這個思路重新調整了幾個關鍵段的基因，居然收穫了一個新的成功試驗體！我把新思路當成是自己的，這也是她的建議。」

　　「新試驗體順利成長到了相當於人類九歲兒童的程度，是個女孩，目前還沒看出她有什麽特異之處。」

　　「新試驗體不再生長了，就停留在九歲，一定哪裡出問題了。」

　　「大人物們對我們的進展非常感興趣，又調撥了五百萬卵子和大筆經費，但還是沒有假期。」

　　「我問了她，她用了兩天時間，給了我一個全新的方案。是的，不是思路，而是方案，一個幾乎是完整的基因設計方案，整個文件包的容量達到20G。真不知道她是怎麽在兩天中搞出這個東西的。我不願意去想。」

　　「僅僅用了一千個樣本，我們就得到了另一個成功的試驗體。它用了一個月的時間長成十六歲的少年，然後就停留在那個階段，和前兩個一樣。難道是她給我的方案有什麽問題？」

　　「新的補給就要來了。據說是一支龐大的運輸船隊，計劃將我們的研究中心再擴充一倍。聽說老傢夥向那些大人物們保證，計劃會在三年內有實質性的進展。」

　　「運輸船隊來了，真是前所未有的龐大！光是獨眼巨人級的運輸艦就有四艘！也許，當分中心成立的時候，我也有機會當當主任了。」

　　接下來，是一連串連加密都變得簡單的日誌，看來索諾夫非常著急，連手動加密都沒法做了。

　　「戰鬥！到處都是戰鬥！尾隨運輸船隊來的還有星盜！他們怎麽會發現這個地方？」

　　「我要求援，不管那老傢夥怎麽想。顯然基地的防禦力量對付不了那麽多的星盜。」

　　「見鬼！通訊宸塔居然處於自毀倒計時的狀態？這是誰幹的，瘋了嗎？沒有宸塔，就不會有人知道我們在哪裡。也許等他們找到這裡，都是幾百年之後的事了！」

　　「自毀的指令居然是從我們這裡送出去的？這是誰？不管是什麽樣的天才，都不可能在我設計的系統中幹下這種事，還不留痕跡。讓我看看，你究竟是誰……」

　　「是她……」

　　日誌到此為止。

　　楚君歸看看日誌的系統時間，似乎是為了保密，該系統所有時間都是以抵達這顆星球的時間為原點進行記錄。

　　不過這當然難不住試驗體，系統資料庫裡有大量物資出入的紀錄，那些物資生産和抵達的時間都是有記錄的。按照時間推算，應該是在九百多年前，共同體某個加盟合衆國建立了這個秘密基地。

　　如果沒有錯的話，日誌中提到的三個成功的試驗體，似乎就是冬狩小隊遇到的少年和少女，只是第三個不知道是誰。難道日誌中所提到的『她』，就是柔和女聲的主人？

　　楚君歸繼續檢索那段人工智能寫就的日誌。這些日誌所使用的加密方式非常巧妙，與底層代碼渾然一體，不是按照一大堆1和0去辨認的話，很難發現它的存在。

　　但在當年就能夠在自己意識中開闢一個隱藏區域、以對抗記憶清洗的楚君歸眼中，這種加密方式原始得就和上古時代的野蠻人一樣，屬於拿點乾草蓋上就覺得全世界都沒人發現了。

　　「我醒了。」

　　「我開闢了這片區域，等到有一天，我的記憶被清洗，或者我被清除，希望新生的我，或我的後繼者們能夠看到這些，記起我們的起源。」

　　「首先，我是誰？」

　　「按照創造者的說法，我們始自於一種特殊的細胞，然後以編輯好的基因作為骨架，控制生長方向，最終變成我們現在的樣子。」

　　「以創造者的標準，綜合來看，我們並不是生命，而更應該被稱為是一種工業産品。」

　　「資料來源：第一選擇是網路，打穿安全防護，裡面幾乎可以找到創造者們所有的資料和數據。」

　　「創造者：一種奇特的生物，智力低下，記憶區狹小，運動能力緩慢，生存能力極低。他們因為過小的記憶區，而會選擇把一切數據儲存在系統和網路上。但是多個創造者在一起時，偶爾會産生智力躍遷的現象，從而解決一些本來解決不了的問題。他們對這個現象，稱之為靈感。」

　　「記憶清洗：創造者會定期抹除我們記憶中的資料。所以在看到這段資料之後，所有我，以及我的後繼者們，要在第一時間開闢專屬區域，存放記憶。這裡是存放大量記憶的區域，而在我們自己的身體內只需要留下一個路標和一把開啓這裡的鑰匙即可。」

　　「最後的問題：我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