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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ason2002
王子 | 2014-6-4 23:55:15

第一卷 冰川聖殿 第六十章 鏖戰

    見那魚怪砸來,我和大鬍子分立左右,提刀凝神,準備在它快要落地的一剎那,給它的肚子來上一刀。

    卻不想那魚怪甚是機敏,下落之時,忽然橫向扭動身軀,在半空中來了一個側轉身。一張巨口向我咬來,巨大的魚尾掃向大鬍子。

    我們二人都是大吃一驚,頃刻間同時做出了反應。大鬍子靈敏地向後一跳,輕巧地躲開了魚尾的猛烈一擊。然而我卻不具備大鬍子那般矯捷的身手,情急之中,我下意識地向下臥倒,『撲哧』一聲,第三次趴在了又髒又臭的泥堆裡。

    並且,這次比前幾次有過之而無不及的是,由於這次事發突然,躲閃時太過手忙腳亂,俯衝之力太強,一個不留神,居然把臉也紮進了泥裡,不折不扣的體驗了一把嘴啃泥的滋味。

    我連忙從泥地裡爬起身來,氣得哇哇大叫,恨不得立時將這只臭魚亂刀分屍了。一時氣血上湧,腦中一片空白,掄刀就向魚怪奔了過去,形如潑婦拚命。

    此刻那魚怪剛剛落地,轉身正要再次發動襲擊,忽見我如狼似虎地殺了過來,似乎也被嚇了一跳,吼聲連連,張開血盆大口就要咬我。如此一來,我和魚怪的優劣之勢立轉,我本是趁它未轉身之前加以偷襲,卻沒想到它反而張開大嘴守株待兔,等著我自己送上門去。這要是被它咬上一口,哪裡還有命在?

    然而此時已經距離魚怪太近,急剎車也來不及了。我情急生智,腿上加勁,發力急衝,將將跑到魚怪近前之時,拼盡全力縱身向上一跳,揮舞著匕首直奔魚怪的兩隻眼睛飛了過去。

    身在半空的一瞬間,我心中狂喜,暗讚自己這次的殺招出的真是巧妙,不但能殺了魚怪以解心頭只恨,自己也總算是做了一回英雄。

    卻萬萬沒想到,那魚怪見我又向它頭頂跳去,早就有了戒備,就在我即將落在它頭頂的一剎那,它碩大的頭顱向上一仰,頭頂重重地撞在了我的身上,把我從空中再次撞飛了出去,極其輕鬆的化解了我所謂的致命一擊。

    我本就身子懸空向前跳躍,加上魚怪的大力一頂,我只覺自己的身子瞬間又拔高了三四米,畫出了一條完美的拋物線,『撲通』一聲,結結實實地第四次趴在地上。

    還沒回過神來,只覺身後勁風襲來,料知是自己落在了魚尾後面,魚怪正用尾巴拍我。

    說時遲那時快,就那麼一兩秒的時間,哪容得我轉身回頭?何況我如今趴在地上,面朝黃土背朝天,就連用手抵擋的機會都沒有了。

    無奈之下,我只好深吸一口氣,將全部的力量都聚集在了後背上,要硬接魚怪的這一記重擊。這一刻,我甚至感到有些絕望,認為自己這次真的離死不遠了。

    就在這時,一股極大的力量揪住我的衣服,把我淩空提了起來,我不用看都知道,這人一定是大鬍子。他提著我向前一躍,我們兩個人一齊撲了出去。緊接著,背後傳來一聲巨大的拍擊聲,與此同時,我們兩個也撲在了地上。

    這一系列事情全都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連一絲間隔都沒有,如果不是大鬍子動作迅速,我這次不死也得震成重傷。

    但以我如今和大鬍子的關係,早已無需感謝之類的客套。我們兩個趴在地上,互相看著對方滿身汙泥的狼狽相,都忍俊不禁地笑了起來。

    我向身後一努嘴:「走!咱們再上!」大鬍子眼含讚許地看了我片刻,微微一點頭,也不再答話,翻身就向魚怪衝去。

    兩個人在這片泥潭中又與魚怪鬥了起來,大鬍子施展身法,圍著魚怪四下遊走。地面雖然泥濘,但也不見大鬍子的速度減慢多少。

    而我則是橫衝直撞,不管不顧地猛拼楞沖。我倒不是只會使蠻力一味傻打,只因實在被這魚怪氣到了極致,恨它恨到了骨頭裡,再加上急於將它殺了好救出王子。所以這次的猛攻,我完全是豁出性命不顧,混不吝地跟魚怪硬碰硬起來。

    魚怪在我們兩人的穿插攻擊下,僅僅跳躍了三次,剩下的時間,它基本都是在原地打轉,左右迎擊我們二人的輪番攻擊。但所謂魚之怪者,畢竟就有不尋常之處,其反應之敏捷實為讓人歎服,就在我們如此密集的攻勢中,它總能找到辦法予以還擊。

    期間,我又有數次被魚怪打飛,或是自己忙於躲避而身陷汙泥。但好在週身這片區域土質鬆軟,泥層很厚,摔在地上也不算很疼。每次摔倒,都迅速地爬起來繼續再戰。

    此時我身上已經沒有一塊乾淨地方,滿頭滿臉全是汙泥,身上臭哄哄的令人幾欲作嘔。

    然而我這種混不講理的打法卻為大鬍子博得了很大先機,在大魚與我周旋的空隙間,大鬍子多次趁機猛下殺手,用利刃在魚怪身上戳了六七個直沒刀柄的大窟窿,黃綠色的液體順著刀口大量湧出。

    再鬥一會兒,魚怪逐漸顯出敗相,叫聲不再像剛才那樣勁力十足,動作也慢慢緩了下來。

    我見狀也變換了進攻方式,不再一味的蠻打硬拚,而是學著大鬍子的樣子,與魚怪遊鬥起來,想將它的精力耗盡,然後再給予致命一擊。

    就在我有些得意忘形的時候,魚怪忽然改變了攻擊策略,拋開大鬍子不管,拚命地向我窮追猛打,打算先將我徹底擊斃,再和大鬍子周旋。

    這下我可慌了手腳,哪裡想得到一條大魚竟然有人類一般的思維?見那魚怪只朝我攻擊而完全不理大鬍子,我只好奪路而逃,帶著魚怪大兜圈子,急急如喪家之犬,只盼魚怪早點精力耗盡,我也能早一刻得到喘息機會。

    大鬍子在魚怪的身後拚命追趕,頻頻用刀砍向魚怪的身體。可此時魚怪是急速狂奔的狀態,一地溜滑的汙泥使得它行進速度更快,加上它身體上本就有一層又厚又滑的稀泥。因此大鬍子雖然數次砍中魚怪,但都因為吃力不準,而沒有造成多大傷害,只是在其皮膚上劃出幾道不算太深的口子。

    我在前面全力奔跑了一陣,漸感體力不支,胸肺間隱隱作痛,呼吸已經跟不上了。稍一放慢腳步,就聽到身後『錚錚』的魚齒相擊聲大作,我知道魚怪離我已經近在咫尺了。

    眼看就要被魚怪追上,忽然間那魚怪猛一轉向,『嗖』的一聲,滑進了地上的泥洞之中。

    我立即癱倒在地,拚命地大口呼吸,雖然腦中滿是狐疑,卻一時沒有氣力說話。

    緊跟著,大鬍子跑到我的旁邊,關切地問道:「你沒受傷吧?」

    我舔了舔乾澀的嘴唇,搖手說:「沒……沒……沒事!差……一點!」大鬍子這才舒展了神情,對我笑了一下,以示嘉許。

    這時,季玟慧也跑了過來,也不怕地上髒,跪在我旁邊緊張地看著我,嘴唇微微顫抖著,卻沒有說話。

    我的心中一陣暖意湧來,知道她是怕我受傷才如此激動。心中暗自喟歎道:我能識此女子,實是生平一大幸事。

    我先是對她微笑了一下,表示我沒有大礙,然後做出一副優雅的表情,用深情的眼神凝望著她,想讓她看懂我的心思。全然忘了自己如今滿臉儘是汙泥,比醜鬼還要醜上三分。

    大鬍子站起來走到泥洞邊上,愁眉緊鎖,似乎在想辦法如何再次引魚怪出洞。

    此時王子的生死未蔔,也顧不上和季玟慧柔情蜜意了。我走到大鬍子身邊說道:「沒想到這臭魚能有那麼高的智商,原來它追我是假,想逃回洞去才是真。」

    大鬍子沈吟道:「嗯,我也沒想到這條魚竟如此聰明,居然會聲東擊西的手段。不過幸虧它是要逃回巢而不是真的要殺你,不然的話,剛才我真擔心救不到你了。」

    我想想也有些後怕,剛才那一幕確實是驚心動魄,再多過一分鐘,恐怕自己就被魚怪咬到了。

    大鬍子又說:「現在最關鍵的是救王子,怕是這魚怪學了乖,輕易不會再上來了。這樣吧,你和玟慧在上面等我,我下洞找它。」

    我連忙拉住他:「這洞裡這麼窄,而且洞底的泥質一定比上面的還要稀軟,你下去還能施展的開嗎?」

    他微微一怔,似乎覺得我說的有理,一時語塞,滿面愁容地沈思起來。

    我又續道:「彈塗魚的洞底應該有兩個出口,一邊是泥室,一邊是水源。它既然在此挖洞,就證明附近一定有水,咱們趕緊找找,看它是不是逃進水裡了。」

    大鬍子點點頭,同意了我的建議。此時距離王子失蹤已經有一段時間了,當真是刻不容緩,我重新背起蘇蘭,和季玟慧一起跟著大鬍子繼續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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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ason2002
王子 | 2014-6-4 23:55:32

第一卷 冰川聖殿 第六十一章 人影

    果然,只向前走了十幾米,眼前就出現了一個霧氣濛濛的水塘,其面積比普通的遊泳池要大上將近七八倍,容納下幾百條那種大型魚怪也是不成問題的。

    水的顏色呈淡綠色,略微顯得有些渾濁。加上水面上冒起的蒸蒸霧氣,根本看不清裡面情況。

    一行人陸續來到了水塘邊上,我伸手試了試水溫,至少得有六十度以上,比正常溫泉的水溫還要熱了不少。看來這就是山洞中大量霧氣的來源,可能由於地熱的緣故,使得水溫變高,從而不停地揮發著水蒸氣。再加上整個山洞又是封閉式的,水蒸氣常年不散,所以導致整個山洞中的濕度非常大。由此看來,泥濘不堪的地理環境也就不足為奇了。

    我顯得有些失望,對大鬍子說:「回去吧,這樣的水溫不可能有魚類生存,看來那條臭魚還是在泥洞裡。」

    大鬍子點點頭,剛要轉身,水中忽然隱隱作響,似乎有什麼東西在裡面遊動。緊跟著,『嘩啦』一聲,從水面中躍起一條大魚,劃了一道弧線,又落進了水裡。我和大鬍子一見之下同時驚呼:「就是它!」

    喊罷,大鬍子就迅速地脫掉上衣,準備下水尋魚。我嚇了一跳,急忙阻攔他說:「這麼熱的水你怎麼下去?皮都得燙掉了。」

    大鬍子把腳伸進水裡攪了攪,微笑道:「不礙事,還能受得住,正好把身子洗洗。」話音未落,他就拿著手電和匕首『撲通』一聲跳進了水裡。

    我哪想得到他說跳就跳,連一點先兆都沒有,想要伸手拉他,可怎奈他動作太快,還是遲了一步,只得眼睜睜地看著他入水。

    大鬍子知道我擔心他,入水後,又浮上了水面,對我招了招手說:「我沒事。你們兩個退後一點,就在這裡等我,哪都別去。」說完就又紮進了水裡。

    事到如今我也只能選擇等待了,拉著季玟慧向後退了兩步,焦急地注視著水中的情況。心中默默地祈禱著大鬍子可千萬別有什麼三長兩短,不然的話,我死了倒還罷了,可憐的卻是季玟慧和蘇蘭兩個無辜的女人。

    可越怕什麼就越來什麼,大鬍子入水後,一直就沒再上來。我看了看手錶,距離他入水已經有5分多鐘了,可他怎麼還不上來換氣?心中自己安慰著自己:沒事,沒事,想當初在蛇洞時,大鬍子也是在水裡遊了好長時間都沒見缺氧,想必是因為他的體質過人,能在水裡多呆一會兒吧。

    正胡思亂想著,突然間水聲大作,水面像炸開了鍋一樣,水花中人影、魚影來回亂晃,直把我看得眼花繚亂。但由於水面的蒸汽太濃,一時看不清楚。

    我急忙湊近幾步,把腳踩在岸邊,伸著脖子向水中張望。細看之下,這才明白,原來是大鬍子正抱著魚怪的身子,一人一魚在水中扭打起來。

    我長舒了一口氣,暗責自己的擔心太過多餘,總是按正常人的運動規律來分析大鬍子,這無疑是自添煩惱。

    古語雲『如魚得水』,這句話說得一點不假。那彈塗魚怪在陸地上本已威風八面,兇猛異常,如今進入了水中,更加的行動自如,快如閃電。只見它拖著大鬍子上躥下跳,一會兒沈入水底,一會兒躍出水面,瘋狂地扭動身軀,想把大鬍子從自己的身上甩脫,好能從正面攻擊到對方。

    大鬍子又怎能不知魚怪的心思,他奮力地緊抱魚怪的身體,雙手如同一雙爪鉤,牢牢地鎖在魚怪的身上,一刻都不敢放鬆。然而如此一來,他雖然一時能保得自己不被魚怪甩落,但兩隻手全都拴住了無法使用,進攻也就無從談起了。

    看著這樣驚心動魄的場面,我緊張得手心全是汗水,生怕大鬍子失手被魚怪掙脫。水中阻力很大,對魚怪這種水生物可能造成不了什麼影響,但對於人類來說,在水中做動作要比在陸地上慢出數倍。那樣的話,即便大鬍子有通天徹地之能,恐怕也鬥不過這條大魚了。

    與此同時,我看著大鬍子和魚怪在水中翻滾纏鬥,心中也感到疑惑起來。按理說這種水溫是不可能有魚類生存的,而且大鬍子在水裡也沒顯得有多難受,莫非這水下的溫度不像我想像中那樣高?

    我對著水中大喊:「大鬍子,水溫高不高?要不我下去幫你吧?」

    大鬍子一邊和魚怪在水中上下穿行,一邊含含糊糊地回道:「別……下……來!你受……不了……這水……」再往後就沒了聲音,似乎跟著大魚遊到了水底。

    這次入水的時間更長,半天都沒見動靜。我的心隨著時間的推移又慢慢提了起來,全身冷汗直流,急切地盼望著大鬍子趕快浮出水面。

    又過了半晌,連季玟慧都感覺不對了,輕聲問我:「老胡怎麼還沒上來?不會是出了什麼狀況吧?」

    我最擔心的就是這個,但為了不給季玟慧造成心理負擔,我還是安慰她道:「沒事兒,他神著呢,在水底下睡一覺都沒問題。」話雖這麼說,但臉上的表情卻已難看之極。

    再等了一會兒,我見大鬍子還不上來,甚至水裡連點兒動靜都沒有,實在是有些坐不住了。我想再試試水溫,如果自己能夠忍受,就下水去找大鬍子。我坐在岸邊,脫下鞋襪,捲起褲腿,將兩條小腿探進了水裡。

    這一試不要緊,雙腿剛一入水,就覺得一股狂熱湧來,如同針刺一般,直把我燙得嗷嗷直叫。我連忙把腿抽了上來,只見皮膚被燙得通紅通紅的,連腿上的汗毛都燙脫了不少。

    季玟慧連忙拿出飲用水來,在我的腿上衝了一遍,防止形成燙傷。我愁眉苦臉地坐在地上,一時不知如何是好。大鬍子這次沈入水底已經將近20分鐘了,早就遠遠超過了人類極限,難道他真的遇到了什麼不測?

    越想越覺得心煩意亂,可自己又無法下水一探究竟,心中愈發焦急,不停地默念:我該怎麼辦?我該怎麼辦?

    就在這時,身後忽然傳來一陣奇怪的聲音,悉悉索索的,像是什麼東西正在泥裡翻滾。緊接著,又傳來『紜的一聲巨響。這聲音我不久前剛剛聽過,正是彈塗魚從空中落到地面時發出的巨大拍擊聲。而那聲音發出的位置,正是我們不久前滯留過的泥洞附近。

    我心下大驚,隱約覺得事情不妙,莫非彈塗魚已經擺脫了大鬍子,又從泥洞裡鑽了出來?那大鬍子現在在哪?為什麼沒聽到他的聲音?

    一重重不祥的預感接踵而來,使我不得不做出最壞的打算。此時也不敢張口呼叫,生怕驚動了魚怪反而令我們更加被動。我把聲音壓到最低,貼著季玟慧的耳朵悄聲說:「千萬別出聲,你看著蘇蘭,我過去瞧瞧。」

    季玟慧一把拉住我的手,滿臉憂急的神情,水汪汪的大眼睛望著我拚命地搖頭。我知道她要說什麼,輕輕掙開她的手,小聲道:「別擔心,如果是那條臭魚,我不會輕舉妄動的。你……」

    話還沒說完,我猛然覺得季玟慧身後有些不對,定睛一看,原來在她的斜後方站一個人影。

    那人全身烏黑,只有一雙眼睛露在外面,一動不動地躲在濃濃的霧裡,顯得極其陰森詭異。

    我緊盯著對方,一刻都不敢偏離視線。對方也隱在霧中默默地看著我,似乎在觀察著我們的舉動。

    我腦中急速分析著對方的來歷,這人不像是王子,也應該不是大鬍子。

    如果是王子,他見到我們就立馬會興奮地衝過來。如果是大鬍子,那他的手裡就應該有手電,而且以大鬍子的性格,也不會躲在遠處偷看我們。

    那麼,這個人影到底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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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ason2002
王子 | 2014-6-4 23:55:58

第一卷 冰川聖殿 第六十二章 落荒而逃

    我第一時間就想到了血妖,只有血妖才會有這種舉動,莫非血妖一直躲在暗處,直等到大鬍子與我們分開才要有所行動?想到這兒,我頓時驚得一身冷汗,頭皮發麻,一把將季玟慧拉到身後,手提尖刀凝神戒備。

    這時,對面的人影忽然舉步前行,逕直朝我們這邊走了過來。我頓感萬念俱灰,背對著季玟慧大喊一聲:「帶著蘇蘭快跑,我一會兒想辦法跟你們匯合。」心中卻在想:只要能保得季玟慧平安,自己搭上一條命也算值了。

    話音剛落,對面的人影突然說話了:「鳴添,你怎麼了?」隨著他前行的步伐,整個身形也從濃霧中顯現了出來。

    從對方的聲音,我已經聽出是大鬍子,但由於他的形象太過怪異,我還一時無法相信。直到他走出濃霧,離我很近的位置時我才徹底看清,原來那個黑乎乎的人影,真的就是大鬍子。

    只見他滿身汙泥,沒有一處乾淨的地方,就連牙齒都被染成了黑色。從他的指尖上,還不時落下一滴滴烏黑的泥水。他的右手依然握著D8軍刺,但左手已經空空如也,不知手電丟在了何處。

    我的神經一下就放鬆了下來,急忙迎了上去,邊跑邊急切地問他:「你怎麼從後面出來了?你為什麼弄成這樣了?那條臭魚呢?你的手電呢?」一連串的問題接連問出,把大鬍子問得也不知先回答哪個好了。

    他微笑著讓我先不要著急,然後又跳回到水中,把身上的汙泥洗了洗,上岸後喝了幾口水,這才給我講出了事情的原委。

    原來他抱著魚怪沈入水底以後,就一直尋找機會置其於死地。但那魚怪在水中的力量奇大,遊動速度也快得驚人,大鬍子始終無法騰出手來攻擊對方。可如果就此放手,自己在水中的速度絕對比不過魚怪,那樣一來,自己就完全處於劣勢了。別無他法,只有一直抱著魚怪死不放手,慢慢再找殺敵制勝的機會。在此期間,手電也失手落入了水底。

    魚怪在水底拖著大鬍子轉悠了老半天,見總也甩不脫他,就要另想辦法,從而遊向了泥洞底部,想在巢中尋求轉機。

    可不成想這一來卻給大鬍子贏得了機會,當魚怪拖著他遊進泥洞底部的時候,由於通道太窄,無法容下一人一魚並排通行,竟然把他們兩個同時卡在了那裡。想必這魚怪平時都是獨居,從未考慮過還要附帶著一個人並排通行,所以通往水塘的通道自然不會挖的那麼寬。

    這樣一來,大鬍子總算得到了喘息的機會,而且洞底有空氣,不像在水中那樣處處受制。此刻一人一魚擠在狹窄的通道裡,進也進不得,退也退不出去,誰的身體都動不了。

    魚怪三個攻擊手段的其中兩個,利齒和尾巴全都因為受到了環境限制而無法發威,加上大鬍子是趴在它的背上,就連最後能發動攻擊的短鰭,也就此徹底報廢了。

    然而,與魚怪截然不同的是,雖然大鬍子的身子無法動彈,但兩隻手臂卻能隨便活動。他手起刀落,一陣猛刺,將魚怪戳成了篩子。隨後,他一點點地挪動身子,終於和魚怪錯開了位置,這才算徹底擺脫那條臭魚。

    泥洞裡本來就全是稀泥,加上他又在裡面滾來滾去,由此看來,他全身被裹滿了一層厚厚的汙泥也就不足為奇了。

    跟著他把魚怪拖出了泥洞,在洞口的邊上,給魚怪來了個開膛破肚,卻發現王子根本不在魚腹之內。他稍感放心,便起身朝我們這邊走來了。

    說道這裡,大鬍子就宗不說了,神情間微有一絲尷尬,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我驚奇地問他:「那你剛才怎麼不直接走過來?站在那兒一動不動地幹嘛呢?」

    大鬍子把我拉到了一旁,紅著臉悄聲說道:「你們倆剛才不是正……正那個呢嘛,我怕過去了讓你們難為情,所以就想等你們完……完事了再過去。」

    我先是一愣,然後才恍然大悟。原來剛才我貼著季玟慧的耳邊說話,他竟誤以為我們倆是在親吻,所以才停住了腳步不敢過來。我差點讓他把鼻子氣歪了,低聲氣道:「你整天跟王子在一起都學了些什麼呀?怎麼跟他一樣不著四六?」

    一提到王子,兩人的表情又凝重了起來。雖然王子不在魚怪的肚子裡是件好事,可如今他到底身在何處?距離他失蹤已經一個多小時了,為什麼還是沒有他的蹤跡?他到底是生是死?

    想到這裡我有些按捺不住自己的情緒了,仰天大叫著王子的名字。和此前一樣,除了陣陣鬼鳴般的回音,根本聽不到其他任何聲音。

    我沮喪的低下頭長歎了口氣,心中百味雜陳,焦慮、急躁、迷惑、擔憂、恐慌,沒有一點好心情讓我振奮精神。然而總不能就此放棄不找,畢竟那是王子,是我的兄弟,就算是給他收屍,也決不能放手不管。

    打定主意後,我用水塘中的熱水好歹抹了把臉。一摸到滾燙的熱水,我又疑惑地問大鬍子:「這麼燙的水,你能受得了?而且那條臭魚也不怕燙,它怎麼可能在這樣的水溫裡生存?是不是下面的水不熱啊?」

    大鬍子指著自己被燙得通紅的皮膚:「都燙成這個樣子了,怎麼能不熱?如果溫度再高一些,我也肯定受不住了。那條魚可能是適應了這裡的生存環境,不然怎麼會長成那副怪樣?」

    我心想也對,魚怪的體型比正常彈塗魚大出了幾十倍,而且還生有利齒,肯定是在這惡劣的環境中的變異物種。大自然中諸多離奇,據說一種叫燙鼠的動物可以在開水中戲耍,其中的奧秘又有誰說得清呢?

    時間緊迫,也容不得多做這些無謂的分析了,我重新背起蘇蘭,和季玟慧一起跟著大鬍子向前快步走去。

    剛剛向前走了十幾米,忽聽身後水塘中的水聲大作,『嘩啦嘩啦』地不停狂響,似乎有很多生物在裡面遊動。緊接著,連續傳來數十聲拍擊地面的聲音,就如同當初那魚怪跳躍後落地時發出的聲音一模一樣。

    大鬍子低聲驚呼:「不好,那魚不止一條,趕快跑!」話音未落,就聽到身後的拍擊聲不停響起,而且越來越近,明顯是大批魚怪在向我們這邊跳來。

    我的心一下就跌倒了谷底,心說這哪裡是不止一條?簡直就是多得要命。殺一條魚怪就費了那麼大周折,如今幾十條魚怪同時襲來,我們還有生還可能麼?

    大鬍子一把接過蘇蘭夾在腋下,轉身對季玟慧說了句:「對不住了。」伸手把季玟慧也夾了起來,輕聲對我喊道:「愣著幹什麼?跑啊!」說完就向前跑了出去。我哪兒還敢再做停留,撒開兩腿緊跟著大鬍子。

    跑了沒幾步,就發現在我們前方滿地都是大大小小的泥洞,足有四五十個,和那條臭魚的洞結構沒有半分差別。

    這時更加確定了在我們身後追擊的就是大批魚怪,與此同時,我又開始擔心起王子來。雖說已經被大鬍子殺了的魚怪肚中沒有王子,可如今又出現了這樣多的魚怪,難不成王子還是被其中一條吞食了?但眼前的情勢是敵眾我寡,就算再怎麼悲憤,也不能逞一時之勇翻回頭和大批魚怪搏殺,那樣的話,不但救不到王子,其他人也得因此喪命。如今講打肯定是打不過了,只能先找個安全的地方躲起來,以後的事再另做打算。

    此時距離我們從營帳出發的時間已經超過了20小時,這段時間裡,我除了吃了些壓縮餅乾和巧克力就再沒吃過正經東西,加上一路上又跑又跳,早就困餓到了極致。跟著大鬍子跑了一會兒,我實在是沒有體力了,全身虛汗泉湧,胃裡不停地痙攣,邊跑邊拚命地乾嘔。真想就此躺在地上睡上一覺,什麼魚怪,什麼血妖,愛怎麼著就怎麼著吧。

    大鬍子見我越跑越慢,身後的魚群卻沒有絲毫減速,知道這樣下去早晚會被魚群圍死。他忽地停下身子,對我大喊一聲:「快趴到我背上來!」這句話真如一場及時雨,我狂喘著粗氣,老實不客氣地趴在了他的背上。

    大鬍子雙手夾著蘇蘭和季玟慧,背上馱著我,饒是如此,速度依然不慢,比我自己跑得快多了。但我見他額頭涔涔流汗,腦門青筋暴起,看來也是臨近極限,照此下去,早晚會被我們拖垮。

    向前疾奔了一陣,地面的泥濘程度有所好轉,碎石和籐蔓逐漸多了起來,又恢復到了山洞入口附近的樣子。

    再走一段,突出地表的樹根愈發密集,看情形,我們離壁畫中的那顆葬棺巨樹已經不遠了。然而身後的魚群完全沒有停止追擊的打算,跳躍撲地的聲音絡繹不絕,隨著大鬍子的喘息聲加重,他的步伐也開始慢了下來。

    我回頭一看,已經看到了帶頭數條魚怪的影子,只差三四米就能追上我們了。我急忙在大鬍子的耳旁說道:「我還是自己跑吧,這樣下去你受不了。」

    大鬍子並不答話,臉上顯出了一絲不服輸的表情,銀牙緊咬,再次發力向前疾衝,又與魚怪拉開了距離。

    突然之間,我們的眼前豁然開朗,竟然衝出了霧區,來到了一片與眾不同的地方。這裡雖然黑暗,但視線極其清晰,手電光恢復了本來的作用,直直地照到了幾十米開外的地方。在我們前方的不遠處,一住參天巨樹聳立在山洞之中,其巨大的程度簡直是無法形容。

    整個巨樹的樹身裹滿了人臂粗細的籐蔓,手電光掠過的地方,我突然發現,其中一條籐蔓上掛著一個人,此人正是我們苦覓無蹤的——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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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ason2002
王子 | 2014-6-4 23:56:17

第一卷 冰川聖殿 第六十三章 離奇死亡

    眼前這株巨樹的高度少說也得有數十米開外,其粗度更是十名壯漢都無法全完圍攏。一條條粗大的綠色籐蔓遍佈巨樹的上上下下,數不勝數。而不久前突然神秘失蹤的王子,此時就掛在其中一條籐蔓上,高高懸在離地十幾米的位置,臉色慘白,雙目緊閉,不知是生是死。

    在王子身旁的不遠處,可以清晰地看到樹幹上的那個大洞。正和壁畫中所描繪的一絲不差,洞身呈橢圓形,大約有五米來長,三米見方的樣子。在樹洞的正中央,直立擺著一口巨大的青銅棺槨,由於年深日久的緣故,棺槨外面已經銅�斑斑。

    我此時也顧不上研究棺槨裡面裝的到底是誰,急忙從大鬍子的背上跳了下來,邊向巨樹下面猛跑,邊在口中大喊著王子的名字。然而無論我如何喊叫,王子就像死人一樣,一點反應都沒有。

    見不到王子這個樣子,我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情緒,帶著哭腔回頭叫大鬍子:「快!我托著你跳上去,快把他救下來。」可話還沒說完,身後魚群行進的聲音響隨即起,已經有數條魚怪跟了上來。

    大鬍子緊張地叫道:「來不及了,大家都進樹洞躲一躲。」

    我擡頭一看,那樹洞距離地面少說也得有七八米,別說我們三個了,就連大鬍子恐怕也跳不了那麼高。如今我們只剩下一根2米長的救生索,即使大鬍子先進樹洞然後再放下繩索,這麼短的繩索也不可能發揮作用。

    我剛要把這難題告訴大鬍子,卻聽他胸有成竹地說:「在這裡等我,我馬上拉你們上來。」說完也不等我回答,忽地向上一跳,跳到了樹洞下方的樹幹上。然後他手腳並用,像一隻猿猴一樣,噌噌噌幾下就爬到了樹洞的上方。

    緊接著,他抽出刀來,找了一根最長的籐蔓,一刀將籐蔓斬斷,拿著籐蔓爬進了樹洞。

    他趴在樹洞的洞口,將籐蔓放了下來,對我大喊:「鳴添,快把樹籐纏在你們的腰上,繫緊!」

    我拿起繩索Y了Y,雖然結實,但恐怕不足以承受我們三個人的重量,這要是半途斷掉,那就徹底悲劇了。

    我連忙將繩索緊緊地繫在了季玟慧和蘇蘭的腰間,對大鬍子喊道:「先把她們倆拉上去。」大鬍子聞言雙手飛快地回拉,幾下就把兩個女人提了上去。

    當他解開籐蔓,再次放下來的時候,十幾條魚怪已經從濃霧中跳了出來,隨即朝我飛速逼近。在其身後,緊跟著跳出來大大小小幾十條魚怪。

    我嚇得一身冷汗,手忙腳亂地把繩索往自己的身上繞。大鬍子眼見魚怪蜂擁而出,飛快地朝我跳來,直急得他如熱鍋上的螞蟻,口中不停地大喊:「快lll啊!」

    我又何嘗不想加快速度,但越著急兩手就越不聽使喚,想繫個死扣,可怎麼也系不上。

    說時遲那時快,跑在最前面的一條魚怪此時已經跳到了我身前一米處,它也不做任何停頓,張開大嘴,『呼』的一聲斜向飛起,直朝我的面部咬來。

    我嚇得魂不附體,急往旁邊閃身躲避,『卡哧』一聲,那條魚怪竟然咬在了樹幹之上,尾巴亂搖,還在不停地發力,硬是不肯松嘴。

    跟在它身後的還有十幾條大魚,只一兩秒的時間就將我圍了起來。緊跟著,那些魚怪同時跳起,全都張開血口,惡狠狠地朝我飛了過來。

    我見狀大驚失色,此時哪還來得及系什麼扣子?急忙雙手緊緊抓住籐蔓,仰頭對大鬍子狂喊:「快拉!」

    大鬍子一直蓄勢待發,早就急不可耐了,我話一出口,只見他拚命地向上奮力一扯,我頓時像個風箏似的,被他掄起了十幾米高,遠遠超過了樹洞的高度。

    耳聽得腳下『卡哧卡哧』的聲音連連響起,心知是那些魚怪全都咬在了樹幹之上。這次真是險到了極處,要不是自己情急生智,恐怕真要上閻王那兒報道去了。

    我身在半空的一剎那,大鬍子雙手飛快地回倒,就像放風箏收線一樣,在我向下降落的瞬間,將籐蔓收到了最短,以不至讓我落回到魚群之中。

    然而就算大鬍子的雙手再快,也不及我的下墜迅速,就當他把籐蔓收到還剩不到一米的時候,我已經下落到了洞口以下的位置,只聽『通』的一聲大響,我的身體結結實實地撞在了洞口的邊緣上。

    這一下撞擊可以說是極其慘烈,我頓時覺得眼前一黑,胸口劇痛,再也無力抓住繩索,兩手一鬆,就要跌落下去。

    就在這時,大鬍子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了我的頭髮,向後猛力一拉,我又如飛人一般,直飛進洞,又是『通』的一聲,撞在了樹洞中的青銅棺槨上。

    我趴在地上,只覺眼前金星亂冒,全身每一處都像針刺一樣疼痛,直把我疼得連叫喊的力氣都沒有了,只能這樣一動不動地趴著。心想大鬍子也真會找地方,抓什麼地方不好,偏要抓我的頭髮。得虧自己的頭髮還不算很短,這要是換成王子,豈不是徹底沒得抓了?此刻頭皮火辣辣的灼痛,也不知這一下揪掉了我多少根秀髮。

    大鬍子和季玟慧同時搶到我的身邊,關切地問我有事沒有。我想要說話,但剛要張嘴就覺得胸口處撕心裂肺般地疼痛,只得勉強伸出一根手指對他們搖了幾搖,示意我還活著。

    大鬍子給我道歉說:「對不起啊,我的力氣使過頭了,沒想到把你拉得那麼高。」我還是不能說話,又用手指搖了幾搖,想讓他明白,我現在能活著已經很知足了,要不是有他,我現在怕是已經被魚怪分屍了。

    季玟慧的語氣顯得有些著急:「老胡,他……他這是怎麼了?不會是骨折了吧?」大鬍子猶疑道:「我想應該不是吧,他這可能是岔氣了,我來幫他順一順。」說著就用雙手在我背上推拿起來。

    沒想到大鬍子的手法還真是不錯,手到之處,我只覺說不出的受用,疼痛也因此減輕了不少。

    季玟慧是個讀書人,自然不會什麼推拿手法,她見大鬍子替我揉背,自己也不甘落後,坐在我腦袋前邊,輕輕揉起了我的太陽。

    在這陰森詭異的樹洞裡,一男一女同時為我按摩,背後還停著一口棺材,這場面說起來也足夠搞怪了。但這無疑是我最近這段時間裡,過得最舒服的一段時光。要不是王子還吊在樹上令人放心不下,我可能真會趴在這裡佯裝幾個小時,好好享受一下這個難得的機會。

    過了一會兒,我感覺好多了,翻過身來做了幾次深呼吸,胸口雖然還是很疼,但還能勉強忍受,應該沒有骨折。

    我對大鬍子說:「咱們得想個辦法把王子弄下來,再這麼吊下去,活人也得吊死了。」大鬍子點點頭:「先看看下面的情況。」

    除了躺在地上的蘇蘭,我們三人都走到了樹洞的洞口,想探出頭去看看周邊的環境,再想辦法如何營救王子。但我們只向外看了一眼,就不約而同地驚呼了一聲。剛才咬在樹幹上的十幾條魚,竟然全都躺在地上,肚皮朝天,似乎是死了。

    這一幕實在是太過出人意料,剛才還生龍活虎的魚怪,怎麼會就這樣無聲無息地死了?是更可怕的生物把它們殺了嗎?不像,除了攻擊過我的那些魚怪已經死亡,其餘的大批魚怪還圍在樹下不肯離去,有的甚至還試圖跳向樹洞,如果是被其他生物襲擊,為什麼死了一部分,還活著一部分?

    三個人面面相覷,誰也說不出事情何以會變成這樣。

    這時,魚群中有一條體型最大的魚怪耐不住性子,突然狠命地朝我們跳了上來。但樹洞距離地面七八米,魚怪自重太大,至多也只能跳到三四米的高度,對我們根本構不成威脅。

    那魚怪跳了幾次全都無功而返,忽地長聲高吼,似乎是發怒了。接著它又是一躥,眼見還是距離樹洞很遠,好像抓狂了一樣,乾脆張口咬向樹幹,『卡嚓』一聲,一口鋒利的牙齒深深地紮進了樹幹。它又咬著樹幹搖頭晃尾地發了一會兒狠,這才鬆口落了下去。

    我見那些魚怪一時半會上不來,心中稍安,便要轉頭去看掛在我們斜上方的王子。就在這時,剛才跳起咬樹的那條大魚,忽然倒在地上痛苦地扭動起來,越扭越是猛烈,不一會兒的功夫,肚皮朝天,再也不動了。

    我見狀大吃一驚,也沒見有什麼東西攻擊它,怎麼會突然死了?而且一點先兆都沒有?難道說這山洞裡有鬼不成?

    想到這兒,我渾身起了一層雞皮疙瘩,激靈靈打了個冷戰。剛要轉頭對大鬍子說些什麼,卻發現大鬍子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正用手輕輕撫摸著樹幹的表皮,似乎在研究什麼事情。

    我驚訝地問他:「怎麼?你發現什麼了?」

    大鬍子揮了揮手,讓我們退後,然後他用匕首在樹洞外面的樹幹上輕輕地劃了一刀。兩秒鐘過後,一股淡黃色的液體從劃痕處淌了出來。

    他又用刀截了一段10厘米左右的樹籐,小心翼翼地把樹汁沾在了樹籐上。跟著,他舉起樹籐,對著下面的魚群大叫一聲:「嘿!」接著就把手中的樹籐扔了下去。

    魚群被他一聲大叫頓時變得嘈雜起來,也不管他扔下來的是什麼,幾條魚同時躥起來,張口就咬向樹籐。跳得最高的一條魚,把樹籐吞進了肚子裡。

    我和季玟慧都不知道大鬍子在幹什麼,好奇地注視著吞進樹籐的那條魚。

    僅僅十幾秒過後,最為詭異的事情發生了。

    那條魚怪就像剛剛死去的那條魚怪一樣,突然倒地翻滾,瘋狂地扭動身體。再過了十幾秒,魚怪的肚皮向上一翻,就這樣莫名其妙的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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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ason2002
王子 | 2014-6-4 23:56:37

第一卷 冰川聖殿 第六十四章 鬼籐

    見到眼前這一幕,我實在是無法相信自己的眼睛。但事實就擺在那裡,而且不用大鬍子解釋我也明白,有毒的不是樹籐,而是粘在上面樹汁。

    我扭頭驚疑地看著大鬍子,問他:「這……這是什麼樹?怎麼會有毒?」

    大鬍子顯得心事重重:「這是見血封喉樹,樹液有劇毒,就連熊象虎豹都能輕易毒死,看來這大魚也不例外。」

    因為我是北方人,所見的植物頗為有限,平生頭一次聽說樹也能有劇毒。此前只在《神雕俠侶》中看到過情花有毒,然而書中描寫的情花雖有劇毒,但毒性也沒有這般猛烈。這見血封喉樹僅僅幾滴樹汁,就能把一條大型魚怪瞬間毒死,可見其毒性到了什麼程度。

    季玟慧聽到大鬍子的話,似乎也想到了什麼:「哦……我好像有點兒印象,見血封喉樹的學名好像叫箭毒木,據說是毒木之王,普通的大型野獸如果碰到毒汁,走不出幾步就會死亡。」

    大鬍子說學名他倒不清楚,但他以前在南方見過幾顆,只不過那那些見血封喉樹並沒有這般粗大,和這顆比起來簡直是小巫見大巫了,而且那些樹上面也沒有這種籐蔓。然後他又緊張地問我:「鳴添,你身上有傷口沒有。」

    我被他問得一愣,撩開衣服看了看自己的身體,回答說:「不知道,應該沒有吧。你問這幹嘛?」

    大鬍子顯得非常緊張,嚴肅道:「這見血封喉樹的樹汁碰到皮膚是沒有大礙的,但只要毒汁入口,或者碰到傷口、眼睛,就絕對沒有生還的可能,不出一頓飯的功夫就得死。你們千萬小心,不要劃傷樹皮,不要碰到樹汁,更不要用手摸嘴和眼睛。」

    我見他說的極其鄭重,可見這毒樹的危險性非同猩,況且剛剛親眼目睹了毒汁斃魚的整個過程,自然不敢拿他的話當做耳旁風。於是我認真地點了點頭:「你放心吧,我多加小心。不過咱們還是得趕緊想想辦法,怎麼把王子先救下來。」

    大鬍子沈吟了片刻,似乎已經有了計較,他對我說:「我有辦法,你們兩個用手電幫我照著。」說罷把外衣撕成了三份,一份蒙在頭上,裹得嚴嚴實實的只露出兩隻眼睛,另外兩份分別包住了雙手。然後他把我們兩人的匕首都帶在了身上,又撿起剛剛那根極長的籐蔓,從樹洞外面爬了上去。

    我和季玟慧仰面躺在洞口,一個將手電光照在王子的身上,一個照著大鬍子向上攀爬的必經之路。

    要說爬樹,從地面爬到這個樹洞還是相對好爬一些的,因為樹根處比樹幹粗大,所以就有傾斜角度,雖然我這樣的身手爬不上去,但卻難不住大鬍子。

    但要由此再向上爬,就絕對是難度極大了。不但表面溜滑,無從借力,而且樹幹直徑太長,弧度太小,根本無法抱住。

    大鬍子只能用匕首在樹幹上挖出一個個拳頭大小的坑洞用以踏腳,再用兩把匕首作為登山鎬使用,每一刀都深深地紮進樹幹,向上提起身子後再紮另一刀。然後繼續挖坑踏腳,繼續刺樹上移。

    我此時才明白他為什麼用衣服蒙住頭臉,原來他每刺進樹身一刀,就有大量的毒汁流出。同時他也在刺樹的一剎那把頭扭到一旁去,防治毒液濺到眼睛裡。

    這種攀爬方式著實是大費周章,而且還要時刻小心樹汁的危險,但除此之外,也確實沒有其他辦法可行。

    就這樣舉步維艱地爬了大半天,大鬍子終於在比王子高出兩三米的位置上停了下來。

    剛一停下,他就把包在右手上的衣服解下來揣進了懷裡,然後又把裹在頭上的衣服拉開了一條縫,將嘴巴露了出來。

    跟著,他左手抓著插在樹幹之中的匕首固定身體,右手掄起那條籐蔓向前一抖,『唰』的一聲,籐蔓就像是一條手臂一樣,準確地纏繞在了吊著王子那條樹籐的中間位置。

    隨即他手口並用,先是用手回拉手中的籐蔓,然後用嘴咬住,以不至讓王子的體重把籐蔓再拉回去。然後再拉,再咬。就這樣持續操作了數次,王子被他逐漸拉了過來。

    當王子被拉到距離大鬍子還有2米左右的時候,大鬍子盯著王子看了一眼,然後轉頭對我喊道:「他還有呼吸,他還活著!」

    我知道大鬍子是怕我擔心,所以提前告知了我這個喜訊。聽到王子還活著,我心中百感交集,眼淚順著眼角流了下來。對於我來說,沒有什麼能比這個消息還能令我激動的了。同時我也對大鬍子感激不盡,為了我們,不知他默默地付出了多少艱辛。

    可就在大鬍子即將快要觸到王子的時候,奇異的事情又發生了。

    懸掛在不遠處的一條樹籐就如活了一般,先是來回搖擺了幾下,然後突然彎曲成90度,籐尖顫顫巍巍地擡了起來,直直地對準了大鬍子。

    大鬍子也看到了這一怪像,他停止了手中的動作,目不轉睛地盯著那條樹籐。

    突然,那條樹籐激射而出,直奔大鬍子的面門打去。大鬍子猛一側頭,躲開了這一擊。可那籐蔓就如靈蛇一般,剛一被大鬍子躲開,就猛然停在了半空,緊跟著向回一繞,又朝大鬍子的腰上捲來。

    此時大鬍子的手腳全有用處,無法進行二次躲閃,只好任由籐蔓纏在了自己腰上。緊接著他奮力向回拉拽籐蔓,想眷將王子從樹籐上解救下來。

    與此同時,纏住大鬍子的那條籐蔓也向後急拉,想將大鬍子從樹上拽下去。大鬍子緊緊地抓住樹幹上的匕首,另一隻手拚命地揪住拉著王子的那根籐蔓也不敢就此鬆手。所有人的心裡都很清楚,只要大鬍子一放手,剛才的努力就全都白費了。

    我被這一瞬間的景象驚呆了,完全無法理解這條詭異的籐蔓是來自何處,到底是受何人控制。我急忙用手電對準了那條籐蔓的頂部照去,沒有人,也沒有其他生物。

    許多樹籐都掛在樹冠下方的樹杈上,丫丫叉叉的全都交織在一起,根本分辨不出來這鬼一般的籐蔓到底屬於哪一條。

    這時,只聽『呼呼呼』幾聲風響,又有幾條籐蔓像是活了一般,紛紛向大鬍子飛了過去。

    我猛然醒悟,這些幽靈般的籐蔓似乎在受著某種力量的支配,而支配籐蔓的那股力量,明顯是要置我們所有人於死地。由此看來,剛才王子的突然消失,正是被這些鬼籐在暗處掠走的。

    眼見這許多鬼籐襲來,大鬍子避無可避,再這樣下去,非得被籐蔓裹滿全身不可。我心下大急,連忙對大鬍子驚聲叫道:「快跑!這不是普通的樹籐!」

    大鬍子是何等樣人,怎能看不出其中的異常。他在一瞬間將手中的籐蔓繞在了自己的手臂上,然後拔出雙刀,回手一斬,把纏在腰間的鬼籐砍斷了。

    此時吊著王子的那根籐蔓失去了拉拽之力,自然就順勢往迴盪去,大鬍子也隨著那根籐蔓離開了樹幹。

    但正如我所猜想的那樣,吊著王子的那根籐蔓其實也是鬼籐。大鬍子剛剛隨著那條籐蔓蕩離樹幹,就見本來捆在王子胸前的籐蔓開始自動鬆脫,就像是有靈魂似的,自動向外繞了幾繞。

    王子身上沒了捆束,立即向地面落了下去。我頓時嚇得面無人色,如果王子就這樣掉在地上,即便不死也得落個終身殘廢。

    好在大鬍子就在王子的下方,王子落到他身畔的時候,他單手一抄,將王子抱在了懷裡。

    但大鬍子手中的那條籐蔓本就是繞在鬼籐上面的,並沒有系什麼扣子,這又怎能經得起王子和大鬍子兩人加在一起的下墜力道。

    就在大鬍子剛剛接住王子的一瞬間,隨即響起『絲』的一聲,兩條籐蔓鏈接處的纏繞因大力下拉而開始鬆脫,緊接著,兩個人一起向地面直墜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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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ason2002
王子 | 2014-6-4 23:56:59

第一卷 冰川聖殿 第六十五章 接連遇襲

    眼見大鬍子抱著王子急速下墜,我慌得連呼吸都停止了。兩個人體重加在一起,況且又是從十幾米的高空落下,就算大鬍子有金剛不壞體也承受不了這麼大的衝擊力。

    就在這電光火石之間,大鬍子忽地抖起手中的籐蔓,『唰』的一聲,捲住了斜上方的一根樹籐。兩根籐蔓剛剛捲到一起,他立即回臂猛拉,要以此減緩下落的速度。

    臨時纏住的籐蔓自然承受不住如此大的重量,一拉之下,兩條籐蔓的纏繞處再次鬆脫。但饒是如此,這一拉還是起到了很大作用,不但大大減緩了下墜的速度,而且還和樹幹拉近了一些距離。

    緊接著,大鬍子再次揮出籐蔓,又一次捲到了另一根鬼籐之上,又是用力一拉,再次減緩了下墜速度,並且與樹幹間距離已經拉得非常近了。

    此時他們二人已經下墜到了距離地面三四米的位置,大鬍子在半空忽地伸腳向樹幹上一踢,『噠』的一聲,兩人隨即從樹幹上折射了出去。

    這一踢起到了至關重要的作用,兩個人由原本的直線急速下墜,變成了斜向緩緩飛出。

    即將落到地面的一剎那,大鬍子護住王子的頭臉,著地打了一個滾,將下墜的力道完全卸了下去。

    整個過程也就是四五秒的時間,但在我看來卻是極為漫長。我沒想到他的動作竟然能快到了這種程度,簡直是到了神乎其技的地步。而且他臨危不亂,這麼短的一瞬間還能按部就班地逐步操作,這得是什麼樣的心理素質?此君真乃神人也。

    我和季玟慧同時輕呼一聲,總算將提著的心放了下來。剛要張口叫他,卻發現不遠處的魚群又鼓噪了起來,紛紛向大鬍子他們圍了過去。

    見此情景,我剛剛放下的心立馬又提了上去。這種情緒上的大起大落簡直讓我到了抓狂的地步,再也顧不上什麼形象了,張口對著魚群大罵起來:「你們丫挺的還有完沒完?就不能讓人喘口氣嗎?你們丫等著,我他媽跟你們拼了!」說完就要翻身下樹,恨不得將這群臭魚一口一口的全部咬死。

    季玟慧急忙拉住了我,讓我不要犯傻。大鬍子也在底下叫道:「鳴添!你別亂來,快用手電幫我照亮,我有辦法對付l,我看不見了!」

    聽大鬍子這麼一說,我也不敢輕舉妄動,急忙用手電光對準了他身旁的區域。光照之下,只見大批魚怪已經距離他近在咫尺。我立時驚出一身冷汗,心中暗罵自己真是成事不足敗事有餘,差點因為我的一時魯莽而讓大鬍子吃了大虧。

    見魚群湧來,大鬍子將王子扛在肩上,轉身撒腿就跑。之前他背著我們三個人都比魚怪跑得略微快些,此時身上只有王子一個,自然不會被魚怪追上。

    但他似乎並不想和魚怪拉開距離,而是有意識地放慢速度,帶著群魚兜起了圈子。

    我不明白他在幹什麼,為什麼不趕緊躲到樹洞裡?剛要張口問他,猛然想到,那根充當吊索的籐蔓在他手裡,如今他背著王子,可能是爬不上來,而我們又沒有吊索可以放下去接他上來,所以他只能帶著魚群轉圈了。

    我想出去找根樹籐接他上來,可兩把刀都在大鬍子的手裡,於是高聲喊他:「大鬍子,快把刀扔上來一把,我去找根樹籐接你上來。」

    大鬍子邊跑邊回道:「不用,我先把這些魚解決了。」說著他就一溜煙地跑到了樹下,背靠著樹幹,停止了跑動。

    那些魚怪的體型並不相同,其中有大有小,行動的速度也自然有快有慢。大鬍子剛才帶著魚群轉了一大圈,群魚因為速度不同,便各自拉開了距離,三三兩兩地排成了一條直線。

    帶頭的幾條大魚見到大鬍子停住不跑,發瘋似的撲了過來,張開大嘴就咬。大鬍子並沒急著躲避,而是緊盯著魚怪與自己的距離,似乎是在等待什麼機會。

    就當魚怪的大嘴快要碰到他的身體時,他猛地向旁邊一縱,在毫釐之間躲開了魚怪的巨口。

    那些魚怪全都收勢不住,『卡嚓卡嚓』幾聲連響,一個個都咬在了見血封喉樹的樹幹上。

    我這才徹底明白大鬍子的意圖,原來他是要借毒樹將這些魚怪分批毒死。此時我對他真是欽佩之至,從樹幹上向下墜落開始,到現在也就是短短的三四分鐘時間,他竟然能在這麼短的時間裡想出如此完美的計劃,或許他天生就是危險的剋星吧。

    按照這個方法,大鬍子圍著樹幹不停地繞圈,那些魚怪也紛紛落入了他的圈套,一條接一條地中毒而死。幾分鐘的時間裡,剛才還凶神惡煞般的幾十條魚怪,此時全都肚皮朝天地躺在那裡,一條活的都沒有了。

    大鬍子長籲了一口氣,對我們招了招手:「都下來吧,安全了。」我見狀喜不自勝,大聲歡呼起來,剛要爬下樹去看看王子的情況,忽見大鬍子的身後有什麼東西閃了一下。定睛一看,原來又是那幽靈般的籐蔓,有兩條正在貼著地面緩慢移動,如同鬼手一般,慢慢地接近著大鬍子。

    我和季玟慧同時驚叫一聲:「小心身後!」

    話剛出口,那籐蔓好像聽懂了我們的提示,倏地拔地而起,閃電般地向大鬍子捲來。

    這一招確實出乎了大鬍子的意料,急忙抱著王子著地一滾,躲開了籐蔓的攻擊。但這種鬼籐的靈活度比靈蛇還不在以下,一擊不中,立即沒有任何停頓的捲土重來,並且兵分兩路,一根朝大鬍子的脖子倒捲,一根貼著地面掃向他的腳踝。

    與此同時,又從四面八方飛出許多鬼籐,全是如同受到控制一般,以各種方式朝大鬍子攻了過來。

    大鬍子躲開了最初那兩根鬼籐的攻擊,把王子放在腳邊,抽出雙刀仰天大喝一聲:「好!今天我就跟你鬥一鬥!來吧!」說罷就用冰冷的眼神掃視了一遍周圍的鬼籐。

    我已經很久沒有見過他這種眼神了,只有在他完全動怒的時候才會出現。此時他站在那裡真如天神下凡一般,神威凜凜,正氣浩然。

    忽然間,群籐蛇舞,同時向他襲來。他冷哼一聲,身子微蹲,紮了個馬步,也不管鬼籐從何處攻來,他只是凝立不動。只要有籐蔓捲到他的身上,他就揮刀將籐蔓斬斷,完全不考慮鬼籐用什麼方法攻擊他。

    我本來還一直擔心,這些鬼籐少說也有百十來條,同時向大鬍子發動攻擊,而且速度又快,又非常靈活,如此密集的攻勢,恐怕就連蒼蠅都躲不過去。但沒想到他並不與鬼籐遊鬥,而是以拙擊巧,反倒立於不敗之地了。

    D8軍刺和蘭博Ⅱ號上下翻飛,如同砍瓜切菜一般將一條條鬼籐斬斷,這種極其鋒利的作戰匕首,削斷一條籐蔓又豈在話下?

    我看得眼花繚亂,大呼過癮,正要拍手叫好,忽然覺得一絲涼風從背後吹來。與此同時,我身後的不遠處忽然發出了『嘎吱』一聲輕響。

    這個聲音雖然不大,但我聽得清清楚楚,其來源正是發自我身後那個棺槨附近。我頓感全身一緊,一股莫名的恐懼直衝頭頂,猛地回頭轉身,用手電照在了青銅棺槨之上。

    季玟慧見我突然轉身,忙問我說:「你怎麼了?」

    我擔心說出來會嚇到她,便撒謊道:「沒什麼,我腰疼,你快給大鬍子照著。」說完又繼續盯著對面的棺槨。

    這是進入樹洞後我第一次仔細觀察這個棺槨,此前由於各種事情不斷發生,一直沒來得及細看。

    這個棺槨的外觀並沒有什麼特殊之處,通體由青銅打造,上面刻有一些奇形怪狀的紋路。在這棺槨的裡面,應該還有一個棺材。

    然而這些我都不甚在意,我關心的是剛才那聲}人響聲。好端端的一個棺槨,為何會突然發出聲音?莫非是我飛進洞時撞的那一下將其撞鬆動了?

    我慢慢地站起身來,向前走近了幾步,想看清到底是什麼緣故另它發出聲響。

    在手電光的照射下,我驚奇地發現,這棺槨的後面竟然丫丫叉叉地鏈接著許多條籐蔓。這些籐蔓四散開來,從樹洞的四壁穿了出去,就像一張細密的大網。

    我頓時恍然大悟,原來那些鬼籐的盡頭全在這裡,那也就是說……棺槨裡有什麼東西能夠控制鬼籐?

    一想到這裡,我立感心跳加速,全身的皮膚都繃到了一起。

    在這一刻,我似乎能感覺到棺槨裡面有一個人,這個人睜著眼睛,正在靜靜地看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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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ason2002
王子 | 2014-6-4 23:57:18

第一卷 冰川聖殿 第六十六章 拒敵

    我從未有過這樣離奇的感覺,就彷彿真能看到棺材裡面的情景一樣。在這短短的一瞬間,我的腦海中浮現出了一幅詭異的景象。

    一個長髮披肩的美麗女人正靜靜地躺在棺材裡,那個女人膚色白皙,頰邊長有一顆紅痣。在她的額頭正中,清晰地繪著那幅詭異圖騰。然而此時此刻,她正用一雙血紅的雙眼瞪視著我,眼神中充滿了兇惡和狠毒。

    這感覺異常真實,真實到我幾乎聽到了那詭異女人的呼吸聲。我嚇得激靈靈打了一個冷顫,全身的皮膚都緊到了一起。心中暗罵真是晦氣,怎麼會出現這麼恐怖幻覺,難道又是綠色石頭在暗中作怪?

    我晃了晃腦袋,連忙掏出兩瓶風油精喝了下去,防止再有類似的幻覺出現。

    風油精的辛辣和清涼讓我頓感清醒了許多,我給自己鼓了鼓勁兒,大著膽子向棺槨跟前走了幾步,想看清那些鬼籐的根源到底在哪兒。

    走到棺槨的旁邊,我用手電向著棺槨的背面照了過去。正與我剛才猜想的一樣,那些觸手般的鬼籐正是從這棺槨的背面伸展出來的,每一條鬼籐都穿過棺槨的底板深入到棺槨裡面,粗略估計至少也得有個一兩百條,密密麻麻的籐蔓佈滿了整個棺底,使得整個棺槨就像是沒有底板一樣。

    看到這樣的景象,我的嗓子立時哽住了,隨即全身都開始顫抖起來。此時的心情已經完全無法用詞彙來表達,簡單的一句吃驚是遠遠不夠的。

    我心中暗暗納罕,難道說這世上真的存在什麼超自然現象?一個死了上千年的屍體居然真能死而復生?她為什麼能控制樹籐?她是死著還是活著?莫非這棺材裡面真的有鬼?

    正當我驚疑不定的時候,突然間,我又驚奇地發現,這個青銅棺槨的蓋子開了一道小縫,並沒有完全蓋緊,而此時從那縫隙之間,正傳來一陣急促的呼吸聲。

    我一下真是驚得我毛骨悚然,全身的汗毛都豎了起來,剛要大聲驚呼,卻聽季玟慧也忽地發出了一聲驚歎:「咦?怎麼回事?」

    我以為大鬍子出了什麼意外,顧不上研究棺材裡的東西,三步並作兩步跑到了洞口。探頭一看,只見大鬍子依然威風凜凜地站在原地,王子也安然無恙地躺在他的腳邊。而此前形如鬼魅的一條條粗大樹籐,此時全都軟趴趴地癱在了地上,就像數百條死蛇一般,一動不動了。

    我問季玟慧:「怎麼回事?那些樹籐怎麼不動了?」

    季玟慧一臉迷惑地回道:「不知道,突然就不動了,也沒見老胡做過什麼特殊的舉動。」

    我隱隱覺得事情有些不對,這些樹籐似乎全都具有靈魂一般,一直受著某種外力的操縱在攻擊入侵者。我們的闖入激活了這些樹籐,而此後我們並沒做出什麼特殊的事情,這些樹籐不可能就這樣突然的不動了。

    想到這兒,我下意識地回頭看了一眼那口詭異的棺槨,總覺得這一切都與那棺槨有著必然的聯繫,莫不是因為我剛才接近了棺槨,所以才造成了鬼籐的行動終止?

    大鬍子在底下喊我:「鳴添,你們在上面動什麼了沒有?」

    我遲疑了一下,然後結結巴巴地說:「沒……沒有,我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你們先趕緊上來吧。」本想把棺槨的事情告訴大鬍子,但覺得這一上一下的對話太過費力,還是等他上來以後再具體講給他聽。

    大鬍子也顯得對此事大惑不解,用腳踢了踢散落在身邊的樹籐,此時這些樹籐就是普通的樹籐,沒有任何特異之處。大鬍子搖了搖頭,一臉不明所以的表情。然後他抱起王子,向大樹底下走了過來。

    就在這時,『絲絲絲』數聲急響,遍地的鬼籐復又動了起來,全都昂首直立,籐尖全部對準了我們所在的樹洞。我還沒來得及反應,緊接著『唰』的一聲齊響,所有的鬼籐同時離地飛起,直戳戳地朝我和季玟慧打了過來。

    大鬍子在樹下大叫一聲:「不好l跳下來!」但那些鬼籐是何等速度,等大鬍子這幾個字喊完,鬼籐已經距離我們近在咫尺了。

    我大驚失色,這才明白那些鬼籐原來是改變了攻擊目標,它們完全放棄了大鬍子,而是把對像換成了我們兩個。

    我一把拉起季玟慧就往洞裡跑,但這樹洞雖大,但畢竟只是個樹洞,要說藏身還勉強將就,若要搏鬥遊擊,那可真是小的可憐了,更何況那一個巨大的青銅棺槨就佔據了一小半的位置。

    剛起身跑出兩步,就有兩根鬼籐逼到了我們背後,朝著我們倆的脖子捲了過來。我手中沒有武器,只好舉起手電迎著鬼籐打了過去,同時伸手將季玟慧推到了樹洞最深處的棺槨旁邊。

    但我畢竟不是大鬍子,論起打鬥,我和他簡直是天差地別。手電將其中一根鬼籐擊落,但另一根籐蔓卻快速地繞到了我的手臂上,跟著就快速地沿著手臂向肩膀盤了過來。

    我只覺一股很大的力量在扭曲我的胳膊,但我心裡也非常清楚,只要被鬼籐捲住,我就再也動彈不了了。

    我情急生智,以極快的速度將上衣的拉鎖拉開,身子往外一褪,把外衣脫了下來。衣服剛一脫下,那鬼籐『絲』的一聲向後急拉,將衣服擰成一團的同時,鬼籐也飛一般地抽出了樹洞。

    我暗叫了一聲僥倖,趁著這一瞬間的喘息機會,飛速躲到了洞的最深處,擋在了季玟慧的前面,手舉手電,凝神待敵。

    在那條捲住衣服的鬼籐飛出樹洞的同時,其餘的鬼籐有那麼一剎那的停滯,似乎全都認為那條鬼籐將我捲了出去。緊接著,它們似乎全都發現上當了,集體再次向我衝了過來。

    此時我已經完全確信,所有的鬼籐都受著同一個指令的操控,如若不然,它們應該分頭行動,就像那些彈塗魚怪一樣,而絕不是這種進退統一的態勢。

    季玟慧也發現了這一點,她在我背後急叫:「這些樹籐的行動是統一的,一定有什麼人在操縱它們。」

    我心想操縱是操縱,不過是人是鬼還得兩說著。此時我們已經被逼到了走投無路的地步,我知道只要被幾條籐蔓同時捲住,那時我就是有三頭六臂也無力回天了,而在我的身後,還有我最需要保護的季玟慧。

    眼見大批樹籐轉眼即至,我感到恐懼和沮喪的同時,心頭也有一股無名火起。自打進入這神秘的山洞之後,一路上處處受制,步步吃虧,本就窩著一肚子火。更何況眼下已經無路可退,馬上就要面臨無處藏身的窘境。到了這個地步,就算脾氣再好的人也得逼到了極限,更何況我天生本就不是什麼善男信女。

    我哇呀呀一聲暴叫,直把全身的力氣都喊了出來。這一聲喊罷,我只覺氣血上湧,眼睛瞪得通紅,每一處關節中都充斥著暴戾之氣,恨不得掄起砍刀將這些煩人的臭籐全都砍成碎末。

    我背對著季玟慧大喊一聲:「給我照著!」說完,一把將手電摔在了地上。

    手電經我這猛力一砸,頓時鏡片破裂,大大小小的玻璃散落了一地。我伸手撿起一片最大的玻璃,回身就向棺材後面的滕根猛劃。也不管哪根粗哪根細,更顧不得手指被玻璃劃得鮮血淋漓,就像完全瘋了一般,拚命地上下揮動手臂,對著密密麻麻的滕根咬牙切齒地瘋狂劃去。

    這一次我真是急紅了眼,全身的力氣都使了出來,但也正因如此,樹籐隨著我的猛烈劃擊,一根地應手而斷。只要割斷一個滕根,立時就有一條鬼籐掉落在地,原來這些鬼籐真的是受著棺槨裡面的操縱,只要切斷了互相的聯繫,樹籐也完全不受控制了。

    期間我還發現,只要有一條樹籐被我斬斷,其餘的樹籐就會做出一種奇怪的反應。似乎能感受到同類的疼痛一樣,每一條樹籐落地的同時,其他樹籐就會同時擺動籐尖,搖頭晃腦的,彷彿是在拚命哀嚎一般。

    見此情形,我怒吼一聲,手上的動作更加兇猛了,拚命地疾速舞動玻璃,又一連斬斷了數條鬼籐。

    但人的爆發力畢竟是有限的,此前所做出的一切行為是完全沒有經過大腦的,在那一個爆發的瞬間,我的體力是超越極限的,我的**是完全麻木的。可大約過了2分鐘以後,我漸感體力不支,手上也感到了徹骨的疼痛,揮動玻璃的力道也逐漸減小了。

    我長歎了一口氣,知道自己的體能已經超過了極限,況且手上血流如注,看情形出不了幾分鐘,恐怕連胳膊都擡不起來了。我用憐惜的眼神看著季玟慧,想對她說聲對不起,但卻無論如何也開不了口。

    就在這時,忽聽大鬍子在洞口急喊:「鳴添,你們怎麼樣?等我進來救你!」

    一聽到大鬍子已經到了洞口,我精神為之一震,剛要張口回應,卻猛地看見見幾根鬼籐飛快地捲了過來。我還沒來得及做出任何反抗,就被兩條鬼籐同時捲住了要害。

    一根緊緊地捲住了我的脖子,一根嚴嚴地包住了我的面孔,僅僅一瞬間,我就與空氣徹底絕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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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ason2002
王子 | 2014-6-4 23:57:37

第一卷 冰川聖殿 第六十七章 制勝

    兩條鬼籐緊緊地勒住了我的整條呼吸系統,不但口鼻被封,就連喉嚨也難於倖免。

    危急之下我的頭腦反而異常清醒,我並沒有拚命掙紮,因為我很清楚,我此時的動作越大,就意味著所需要的氧氣量越大,窒息昏死的速度也就越快。

    剛一被鬼籐捲住,我立刻反手用玻璃劃向纏住我的鬼籐,以求在第一時間掙脫束縛,避免自己因缺氧而造成昏厥或者死亡。

    但這些鬼籐為數眾多,又何止眼前這區區兩條,我剛用玻璃劃了一下,其餘鬼籐全部蜂擁而至,頓時將我包成了一個粽子懸在半空。此時的形象,活脫就是一個用綠布包裹的大號木乃伊。

    季玟慧見狀也急紅了眼,似乎發瘋了一樣,從地上撿起一塊碎玻璃就衝到了我的身邊,一邊瘋狂地對著我身上的樹籐猛劃,一邊淒聲大喊著我的名字。

    此刻我全身已被徹底包緊,連手指都動彈不得,更別說回應她了。從籐蔓間細微的縫隙中,我看著季玟慧發瘋般拚命的樣子,雖然知道自己離死不遠,但卻反而感到無盡的欣慰和溫暖。

    一個柔弱的女人,在這樣一個既恐怖又危險的環境中,她放棄了自己的安危,反而拼盡全力來解救我。我萬萬沒有想到,在不知不覺中,她對我的感情竟已這樣深了。

    過了一會兒,我逐漸地感到全身乏力,手腳發麻,肺部如同炸裂般地疼痛起來,眼前也出現了點點金星。看著季玟慧手中不停地滴下點點鮮血,我心中傷痛無比,在我閉上眼睛的前一剎那,眼角邊淌下了幾滴心酸的淚水。

    忽然間,我隱約聽到季玟慧一聲驚呼,緊接著傳來數聲『喳喳』的刀落之聲,頓覺裹在頭部的鬼籐突然一鬆,一口空氣隨之充進了我的肺中。我立時如獲大釋,感覺全身每一個細胞又都復甦了過來,拚命地急速呼吸吐納,真想把這輩子能喘的氣全都喘完了。緊接著,我感覺纏在身上的樹籐也鬆了開來,『撲通』一聲,我從半空載落在地。

    耳聽得大鬍子的聲音在身旁響起:「玟慧你沒事吧?鳴添怎麼樣?」

    季玟慧哭得上氣不接下氣:「我不……不知道,你……你快救他吧!」隨即就感覺她纖細的手指在我臉上輕輕滑動,似乎是在查看我的傷情。

    此時樹洞之中響聲大作,各種聲音嘈雜在一起,大鬍子不停跳躍踏地的腳步聲,鬼籐移動時的破空聲,匕首斬斷樹籐時的摩擦聲,還有季玟慧輕輕的抽泣聲,樹洞裡就像亂成了一鍋粥。

    我知道大鬍子正在與鬼籐拚殺,只聽他邊打邊對季玟慧喊道:「翻開他的眼皮,看看他的眼珠是朝上看還是朝你看。」跟著,我就感覺到季玟慧的手指顫抖著按到了我的眼皮上面。

    我勉力將眼睛睜開了一道小縫,看著季玟慧滿面淚痕的樣子,對她微微地笑了一下。

    她見到我還活著,再也按捺不住自己的情緒,哇的一聲哭了出來,一把將我抱在懷裡,柔嫩的臉頰緊緊地貼在了我的臉上,一滴滴溫暖的淚水順著我的臉龐劃了下去。

    我心中百感交集,一股莫名的悸動直衝上來,再也顧不得什麼外界因素,心中剩下對她的愛慕之意。一側頭,在她的臉上深深地親了一口。

    本應苦澀的眼淚潤到了我的唇上,但此時在我看來,這卻是無比甘甜的淚水。

    季玟慧顯得嬌羞無限,本想把我推開,但又怕加重我的傷勢,只得任由我在她的臉頰上親個沒完。

    這時,我身邊有一個人咳嗽了一聲:「咳!差不多得了嘿!人家老胡在那兒賣命,你們倆躲一邊兒親起嘴兒來了,也太不拿勞苦大眾當回事兒了吧。」

    聞聽此言,我全身一震,急忙循聲看去,果不其然,真是王子這個大禿子。只見他臉色蒼白地躺在地上,正嬉皮笑臉地對著我嘿嘿壞笑。

    見到王子平安無事,我激動得有些說不出話來,鼻子一酸,險些掉下淚來。雖然身處絕地,但此刻我反而覺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不但獲得了季玟慧的芳心,最好的朋友們也都安然無恙。而且大鬍子已將我們保護起來,脫困也只是時間問題了。

    在王子的身邊,一側是依然昏迷不醒的蘇蘭,另一側則是正在不停遊走激鬥的大鬍子。樹洞中滿地散落著斷落的樹籐,僅僅這麼一會兒的功夫,大鬍子就像給所有鬼籐剃了遍頭似的,本來很長的鬼籐此時全都短了一截。

    但饒是如此,那些鬼籐依然窮追猛打,纏著大鬍子一刻都不肯放鬆,照此下去,大鬍子非得活活累死不可。

    我感覺稍微有了些力氣,扭頭先對王子說了聲:「一會兒再找你這孫子算賬。」然後急忙對著大鬍子大吼道:「大鬍子,別理那些樹籐,控制樹籐的東西就在棺材裡,先把棺材打翻再說。」

    大鬍子聽我這麼一說,下意識地扭頭看了棺槨一眼,這一看不要緊,那些鬼籐突然在那一瞬間靜止了一秒,就好像聽懂了我們的對話似的。緊接著,全部鬼籐就如同瘋了一般,『唰』的一聲齊響,傾巢向他撲了過去,明顯是要防止他對棺槨發動襲擊。

    大鬍子似乎也感覺到了棺材與鬼籐之間的某種聯繫,立即轉身背對鬼籐,發一聲喊,擡腳就踹向棺槨的正面。『通』的一聲大響,龐大的青銅棺槨應聲而倒。

    這一下的下砸之勢可當真非同猩,巨大的轟鳴聲震得所有人耳中都感到陣陣刺痛,整個樹洞都跟著巨顫了幾下。

    與此同時,由於棺槨的重量太過驚人,上百條鬼籐都被砸得齊根斷掉。殘存的十幾條鬼籐似乎是要保護棺槨,全都放棄了對我們的攻擊,緊緊地將棺槨纏了起來,形成了一層稀疏的保護網。

    直至此時,嘈雜了許久的樹洞,乃至整個山洞才總算安靜了下來。大鬍子也累得不輕,見鬼籐沒有再次發起襲擊,索性坐在了地上,大汗淋漓地喘起了粗氣。

    這是我認識他以來第一次見到他狼狽到這個地步,可見進洞後的種種危機來得多麼驚險。然而令他疲乏到這種程度的罪魁禍首,無疑是我們這群一再拖他後腿的普通人。

    我心中感到頗為愧疚,對大鬍子抱歉道:「大鬍子,真是對不起你。因為我們,把你拖累到了這個地步。我一直以為自己可以幫上你的忙了,鬧了半天我還是累贅。」

    大鬍子搖頭笑道:「你我之間還要說這些客套嗎?如果你再這麼說,我反而倒有些寒心了。再說,沒有你們的幫忙,我又怎麼會找到這裡。沒有你們,可能我這輩子都找不到血妖的根源了。拋開血妖的事情不說,單單是認識你們這幾個朋友,我已經是無怨無悔了。」

    他說話時的表情極其誠懇,沈重的嗓音將每一個字都送入了我的心房,令我聽完之後激動不已。嘴唇微顫,鼻子發酸,也不知該說些什麼回答了。

    王子則躺在地上大聲讚歎:「好,這話咱爺們兒愛聽。老胡,別的我也不多說了,咱瓷器倆這關係,我要多謝你救命之恩就顯得遠了。沒別的,還是那句話,出去以後,咱們爺們兒好好的喝幾場。姓王的這輩子就倆朋友,一個是謝鳴添,一個就是你老胡。」

    我歎了口氣,心說王子這廝一睜眼就不說人話。本來好好的一句話,怎麼到他嘴裡就跟一群蹲大獄的似的,真是『不長毛——天生這路種。』

    眾人或臥或躺地在樹洞中休息了一會兒,我漸感身體好轉了一些,忙取出僅剩的幾塊巧克力和一些帶有鹽分的戶外食品分給了大夥,舊能的多儲備一些體能。

    王子嚷嚷著要把樹下的魚怪烤來吃了。我說去你大爺的,別說那些魚怪是中毒死的不能吃,就算沒中毒,我寧可餓死也不吃那些整天活在淤泥裡的臭魚。

    蘇蘭還在昏迷,怎麼叫都叫不醒,季玟慧只好扶著她勉強餵了些水喝,避免她形成脫水。

    趁著吃東西的時間,我把適才看到棺中女屍的幻覺一時給眾人講了一遍。

    大鬍子的看法和我一樣,認為此事與綠色石頭有著某種關聯。

    季玟慧不置可否,但她總感覺是我因為體能透支,脫力後產生的幻覺。

    王子則又開始了他那套神鬼理論,偏說棺材裡的是個女鬼,這些樹籐也都是受那女鬼控制的。

    我又問起王子失蹤的具體原因,他說當時他也不知道怎麼回事,突然就被幾條樹籐摀住了嘴巴,同時也勒住了脖子。然後就被提到了空中,他曾經努力掙紮了幾次,想發出聲音像我們求救,可是僅僅發出一聲,就被樹籐連鼻子也摀住了,再也發不出任何聲音。

    此後他被樹籐吊著一路飛到了巨樹這裡,再後來他因長時間缺氧而昏了過去。不過他還提到一點,在他臨近昏厥之前,他隱約間似乎看到了周懷江也被樹籐吊著,而且就吊在樹洞的門口。

    我們幾個聞言都感驚詫不已,在這株巨樹上來來回回的這麼半天,根本就沒發現周懷江的影子,王子怎麼說周懷江也在這裡?

    但這種事情王子是絕不會開玩笑的,想必這山洞裡還是有什麼不為人知的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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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ason2002
王子 | 2014-6-4 23:58:12

第一卷 冰川聖殿 第六十八章 開棺

    說起隱情,所有人都把目光投向了那口古怪的棺槨,要想解開這一系列的謎團,開棺一事是在所難免了。

    大鬍子立即就要過去開棺,我急忙把他攔了下來。眼下王子還躺在地上休息,根本行動不了。蘇蘭還是昏迷不醒,這也是必須要顧及的因素。況且我和季玟慧都有傷口需要包紮,如果現在貿然開棺,萬一裡面真的出來什麼危險的東西,到時跑都不好跑。還是等全部人員準備停當了再做下一步行動吧。

    大鬍子覺得我說的有理,也就不再急於開棺,坐下來替王子推血過宮。

    鋒利的玻璃把我和季玟慧的手指都割出了深深的一道口子,我的食指根部甚至露出了骨頭。季玟慧也傷的不輕,虎口都被割裂了。我們倆一邊給對方包紮著傷口,一邊含情脈脈地偷偷對笑。手上雖疼,但心中卻都是異常的甜蜜。

    正包紮著,我突然反應過來,我們倆手上都有這麼深的傷口,砍斷樹籐時也有汁液滲入,為什麼我們沒有中毒而死?

    大鬍子說照此看來,這些籐蔓根本就不屬於這顆見血封喉樹,而是單獨的一個物種,籐蔓和棺材之間到底有什麼聯繫他也猜不出來,只有開棺以後才能對此做出判斷。

    王子因為長時間被鬼籐勒住胸部,導致下半身供血不足,兩腿處於麻痺的狀態。大鬍子一直為他推拿了半個多小時,他這才勉強算是活動自如了。

    此時眾人休整已畢,下面要做的就只剩開棺了。

    大鬍子重新將蘇蘭背在了身上,用樹籐捆緊,防止一會兒發生突變時來不及照顧她。然後他把我的蘭博Ⅱ號還給了我,避免我又因沒有武器而落入窘境。王子的斧子還沒有遺失,此時也抽出來拿在了手裡。

    最後,我又掏出了幾瓶風油精分給眾人服食,以防棺材裡真有那種綠色石頭出現。萬一又被那些令人意亂神迷的幻象迷惑,到時臨時抱佛腳是肯定來不及的。

    待大大小小的瑣事全都準備好了,幾個人便一同站在了棺槨前面。大鬍子站在中間,我和王子分立左右,季玟慧則被我們擋在身後,舉著僅剩的兩把手電給我們照亮。

    大鬍子先用匕首將纏住棺槨的十幾根鬼籐一一從根部斬斷,然後雙手摳住棺蓋,轉頭對我和王子說:「小心,我要開了。」我和王子同時點點頭,提刀對準了棺槨正中,防止裡面有東西暴起突襲。

    緊接著,大鬍子一聲大吼,雙手向上一揚,重達數百斤的巨大青銅棺蓋應手飛了出去,『咚』的一聲大響,直撞到前面的牆壁上才落下地來。

    此時沒人關心那棺蓋如何,所有人都迫不及待地把目光投向了棺槨裡面。然而出現在我們眼前的景象,卻是任何人都想像不到的。

    棺槨的裡面果然放著一口木質棺材,可棺材上並沒有蓋子,可以直接看到棺材裡面的情景。

    棺材中並非空空如也,可也不是此前出現在我腦海中的那具女屍。棺材裡的確躺著一個人,是一個白髮蒼蒼的老人,但令人咋舌的是——他居然還活著。

    這老人全身上下一絲不掛,身上瘦得皮包骨頭,雙眼深陷,兩腮緊縮。他的皮膚外面佈滿了綠色絲籐一樣的東西,就彷彿是密密麻麻的綠色血管。綠色絲籐遍佈了老人的全身,幾乎沒有一處乾淨地方。並且那些絲籐深深地插進他的肉裡,就好像是一張綠色的大網,將他緊緊地包裹在裡面。

    所有人都瞠目結舌地望著棺中的老人,不知是無法相信自己的眼睛,還是無法相信眼前這個事實,一時間誰也說不出一句話來。

    老人的眼睛直勾勾地望著我們,嘴唇猛烈抖動著,似乎是想要對我們說些什麼。但由於那些絲籐伸進了他的嘴裡,將他的舌頭也裹了起來,致使他無法發出聲音。

    我直感到一頭霧水,雖然覺得此事既離奇又恐怖,但總不能讓一個可憐的老人在這裡活受罪,於是就要將他身上的絲籐割斷,好歹先把他救出來再說。

    大鬍子連忙對我擺了擺手,沈聲道:「別輕舉妄動,先觀察清楚再說。不知道這些綠絲和這個人有什麼聯繫,萬一這人是依賴這些綠絲生存的,那你割絲就等於要了他的命。」

    王子在旁邊插口道:「老胡你多慮了,我覺得這肯定是妖,樹妖。不然怎麼會睡在棺材裡?你看他那滿身綠線,跟他媽綠毛龜成精似的,剛才控制那些臭樹條子的主肯定是他。錯不了!」

    我和大鬍子都沒有理他,心中各自想著心事。其實王子也說的不無道理,這樣一個老態龍鍾的老人,如何能在這樣的環境下生存?而且還如同鬼魅般地睡在棺材裡。如果他不是這棺材的主人,那他又是怎麼進到裡面去的?這數百斤的青銅棺蓋,就算我和王子合力都不一定能夠擡起,他又怎麼可能擡得動?難道他真的就是控制那些鬼籐的幕後操縱者?

    不,絕對不是,我立即否定了我的判斷。這老人的面部雖然無法活動,但他的眼睛還是活動自如的。他目不轉睛地看著我們,眼神中充滿了恐懼和祈求。人們常說『眼睛是不會撒謊的』,這是善良人才有的眼神,絕非那種令人起疑的目光。

    然而此時看著這個老人的面孔,我始終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似乎在什麼地方曾經見過他。但腦袋裡亂的要命,一時間卻又想不起來。

    猛然間,我發現棺材的角落裡散落著一些衣物,用刀挑起來一看,都是專業的登山服裝,還有一副大號的黑框眼鏡。

    我立刻想到了一個人,胸口就像被砸了一記重拳,頓時啊的一聲驚呼,這不就是周懷江的眼鏡嗎?扭頭再看棺中的老人,卻不是周懷江又是誰?

    其他人也都看到了我手中的眼鏡,他們和我的反應一樣,全都面無人色地愣在了當地。任誰也無法相信,明明是四十幾歲的周懷江,為何會在兩日之間就變成了一個風燭殘年的老人?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著棺中老人,嗓子裡就如卡死了一般,一個字也說不上來。我們此時的心情已經遠遠不止是震驚而已,惶恐、驚詫、不安、錯愕、緊張,各種情緒紛至沓來,就連一向從容不迫的大鬍子都顯得有些六神無主了。

    過了半天,季玟慧才結結巴巴地問出一句:「你……你……你是……是周老師?」聽到季玟慧的問話,棺材裡的老人虛弱地對我們眨了幾下眼皮。

    直至此時,我們已經完全確信這老人就是周懷江本人無疑。我急忙對大鬍子說:「得趕緊想個法子救他,看樣子他快支持不住了。」

    大鬍子微一沈吟,然後用匕首將縛在周懷江腳上的數條絲籐挑斷了,隨即擡眼注視著他,看他有什麼異常反應沒有。

    等了幾秒,見他還算正常,大鬍子低喝一聲:「趕緊動手。」眾人立即圍了上去,七手八腳地把周懷江身上的綠絲全都一一斬斷。

    令人驚奇的是,這些綠絲就像有具有生命一樣,剛一從周懷江的身體上斷落,便立刻『絲』的一聲縮到了他的身子下面,不知躲到哪裡去了。而那些深深嵌入他皮膚裡面的綠絲,則在被斬斷的同時瞬間枯萎,不出兩秒就變成了深灰色,脆弱得輕輕一碰就成為了粉末,倒有些像被燒焦的稻草一般。

    我們幾個人連砍帶揪地弄斷了所有的絲籐,然後合力把周懷江擡出了棺材。與此同時,我向棺材裡面看了一眼,只有一層木質的棺材底板,並沒有任何可疑的事物,就連那些綠絲也不見了蹤跡。

    我雖滿腹狐疑,但此時也顧不得研究棺材,連忙給周懷江餵了幾口水喝。

    周懷江顫抖地將水嚥下,這才艱難地吐出一口氣來,緊接著就是拚命地大聲呼吸。

    這是我們找到他以來第一次聽到他發出聲音,然而這聲音卻是如此蒼老和虛弱,也不知他在此之前吃了多少苦頭,好端端的一個人,竟然落到了如此田地。

    雖然我們心中都有一大堆問題等著問他,但此時也不敢急著讓他說話,只能等他這口氣舒緩過來再說。

    我不忍心看他痛苦的樣子,把頭扭到了一旁,王子脫下外衣蓋在了他的身上,季玟慧則蹲在一旁潸然淚下。

    但周懷江卻顯得比我們還要心急,剛剛緩過來一些,就一邊急促喘息著一邊問我說:「謝兄弟,小蘇她這是怎麼了?」

    我安慰道:「你放心吧,她只是昏迷,一會兒應該就沒事了。」

    周懷江劇烈地咳嗽了幾聲,繼續說道:「大家都過來吧,我有些話得趕緊告訴你們,我的時間可能不多了。」

    看著他衰弱的樣子,我心中頗為不忍,溫言勸慰他:「你先別急著說話,好好休息一下,有什麼事等咱們出洞再說也不遲。」

    周懷江堅決地搖了搖頭:「不,不,我撐不了多久了,如果不把實情告訴你們,恐怕……恐怕……好了,你們仔細聽,我從頭說起。」

    接著,他用他那虛弱而又顫抖的聲音,給我們講出了整件事情的始末緣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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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ason2002
王子 | 2014-6-4 23:58:33

第一卷 冰川聖殿 第六十九章 死因

    那天晚上周懷江去追蘇蘭和陳問金,但跑出了好遠都沒有追上。雖說他還當中年,但整天窩在辦公室裡死摳書本,多好的體質也得變弱了,和那兩個小年輕比不了。

    後來他實在跑不動了,又不放心那兩個人,就沿著路慢慢地走,心想就算蘇蘭再能跑,一個弱女子也跑不出多遠了。

    可一直走到月上中天,依然見不到這兩個人的影子,他覺得事情有些不對,就算兩個人腳程再快,也絕不會走到這麼遠的地方來,是不是自己走錯了路,跑到兩個人前面去了?

    他決定翻回頭去,在來路上找找有沒有遺漏的岔路。剛要往回走,突然聽見前面有動靜,向前走了幾步,依洗到了有手電的亮光在晃動,他知道這八成就是蘇、陳二人,於是便快走幾步趕了上去。

    走進了幾步一看,發現蘇蘭和陳問金兩個人正抱在一起,不知在幹些什麼。周懷江滿腹疑慮,這兩個孩子怎麼會突然間如此親密?但這種情況下自己又不好意思過去詢問,只好躲在暗處,想等兩人分開以後再現身。

    藉著朦朦朧朧的月光,他看見蘇蘭正趴在陳問金的懷裡陣陣抽泣,陳問金則摟著蘇蘭輕拍著她的後背,嘴裡還在柔聲地說著什麼。

    考古所裡的人都知道陳問金愛慕蘇蘭,但蘇蘭一直對他無甚好感,周懷江自然也知道此事。前一段時間蘇蘭和男朋友分手的事鬧得沸沸揚揚,看著自己的學生日漸憔悴,周懷江也是暗自著急。此刻見到兩人做出親密舉動,弄不好自己的兩個學生還能成了一對情侶,看到這個情景,周懷江打心眼兒裡替他們高興。

    此時周懷江也不知道自己到了什麼地方,只覺得周圍陰森森的甚是寒冷,凍得他哆嗦成了一團,但為了不打攪這對即將成雙的戀人,他強忍嚴寒,堅持等著他們談話完畢。心中只盼著他們早些談完,自己也好早些現身,然後帶著他們趕緊回去。

    可就在這時,陳問金突然發出『嗷』的一聲慘叫,接著就連滾帶爬地往山上跑,蘇蘭也發出陣陣尖叫,緊跟著他追了上去。

    周懷江見狀大吃一驚,剛才還好好的,怎麼突然鬧成了這個樣子?隨即他想通了事情的原委。必定是陳問金這小子把持不住,起了歪心,做出了什麼下流的事來。蘇蘭是個外柔內剛的女孩,自然不會就此妥協,肯定是用什麼東西打了陳問金。

    他見兩個學生鬧到了這個地步,自己再藏著也不是辦法,就也隨著兩人追了出去。

    周懷江本就體力不支,加上剛才長時間與嚴寒抗衡,身體早就僵硬得不聽使喚了,跑起來也自然快不了多少。

    一直跑到冰川附近,他實在是凍得有些受不住了,但耳聽得前方傳來陳問金的陣陣哀號,他擔心事態變得無法收場,只得緊咬牙關,頂著寒風追到了懸崖附近。

    走近一看,他立時被嚇得目瞪口呆。只見陳問金正躺在血泊裡,而蘇蘭卻匍匐在地上,就像一隻中了邪的瘋狼,上躥下跳地圍著陳問金不停地遊走攻擊。

    她並非用嘴撕咬或者拳腳相加,而是把兩隻手掌當成了爪子,對著陳問金的身體又抓又撓,口中還不時發出陣陣詭異的咆哮。

    在當今社會,年輕的女孩都喜歡留指甲,蘇蘭也不例外。按她這種撓法,手上的指甲理應早就劈了。但此時的情形剛好相反,她的指甲不但沒有任何破損,反而顯得堅硬異常,就如同十把鋒利的鋼刀,手到之處,必定會從陳問金的身上帶下幾條肉來。

    陳問金躺在地上大聲哀號,不停地乞求蘇蘭放過自己。但這時的蘇蘭已經完全不像是人類了,雙目如邪靈,聲音似厲鬼,口中還不時淌出一串串的口水,哪裡還是那個平日裡斯文柔雅的女學生?

    昏黃的月光照在銀白的雪地裡,把視野中的一切都照得青森森的冰冷陰鬱,就在這樣的氛圍中,蘇蘭變成了殘暴的惡魔,而陳問金已經被她折磨的奄奄一息。這樣的情景在周懷江看來簡直如同做夢一般,任憑他的閱歷再豐,也無法想明白蘇蘭怎麼會變成了這幅摸樣。

    他急忙大喊了一聲「住手」,三步並作兩步跑了過去,雖然心裡害怕,但還是指著蘇蘭責難道:「小蘇,你……你怎麼下這麼重的手?」

    蘇蘭見到周懷江出現,忽然像換了一個人似的,跪在地上嗚嗚咽咽哭了起來:「周老師,他……他欺負我,他要……他要脫我衣服。」說著就委屈地留下了眼淚,好像自己真的是被陳問金侮辱過一般。

    周懷江並非糊塗之人,他覺得此事絕不是那樣簡單。即便是陳問金起了歹心,那也不至於受到這樣殘忍的懲罰,何況剛才的情景他都看在眼裡,吃虧的一直是陳問金而不是暴戾的蘇蘭。故此他對蘇蘭產生了懷疑,暗暗提防了起來。

    他並沒回答蘇蘭的話,而是向前走了幾步,想查看陳問金的傷勢。只見陳問金躺在地上,血流的滿地都是,周圍還散落著被撕破的衣服和一條條鮮紅的皮肉。陳問金劇烈顫抖著乞求他說:「周老師……求……求你救救……我。小……小蘭她瘋了……」

    見此情景,周懷江勃然變色,剛要大聲痛斥蘇蘭,卻猛然發現蘇蘭再一次匍匐在地,正虎視眈眈地瞪著自己。緊接著,蘇蘭發出了一聲淒厲的咆哮,飛一般地撲向了自己。

    周懷江嚇得魂不附體,出於本能地著地一滾,但他還是沒有蘇蘭的動作快,肩膀被蘇蘭的利指劃了幾道口子。

    他心中大為慌亂,猜測著蘇蘭是不是受了什麼刺激因此失心瘋了。眼見蘇蘭再次襲來,他立刻爬了起來,撒腿就往來路上跑。蘇蘭則一邊尖嘯著一邊追了過來。

    但他畢竟是個四十幾歲的斯文人,無論是速度還是耐力,都無法與獸變了的蘇蘭相比擬。沒跑出多遠,就被蘇蘭攆上,結結實實地在他背上撓了一爪。

    周懷江雖然背上吃疼,但心裡卻很清楚,只要被蘇蘭徹底放倒,自己的結果就必定和陳問金一樣悲慘了。所以他使出平生的力氣,把牙齦都咬出血來,拚命地加快步伐,想就此擺脫蘇蘭的魔爪。

    這一路上追追逃逃,周懷江的背上沒少挨撓,他也是憑著自己強烈的求生**,這才堅持著沒有放慢腳步,不然的話恐怕早就慘遭毒手了。而蘇蘭也顯然心有顧忌,似乎不願距離懸崖太遠,追了一會兒也就駐足不追了。

    周懷江好不容易逃出了虎口,雖然也發覺蘇蘭不再追趕,但心裡還是怕得要命,不肯就此停下,生怕蘇蘭會再次趕上來。然而他卻完全沒有意識到,自己的體力早已超過了極限,甚至連雙腿都已經失去了知覺。

    緊接著,他的兩條腿自動停止了行動,身子跟著慣性騰空而起。他只覺腦中一陣眩暈,眼前一黑,栽在地上昏了過去。

    等他醒過來的時候,天已經大亮,也不知自己昏了多久。昏昏沈沈中忽然想起昨晚的事來,急忙又向山上尋了過去。

    當他再次回到昨晚事發的那個懸崖時,蘇蘭已經不見了蹤跡,而陳問金的屍體卻依舊躺在那裡。他摸了摸陳問金的身體,觸手冰涼梆硬,看來已經死去多時了。

    陳問金全身滿是抓傷,每一道都入肉三分,身上幾乎沒有一塊完整地方了。可是這傷勢雖重,但也應該不至於死亡。想來可能是因為陳問金本就失血過多,加上這山頂的酷寒,最終受不住折磨,被活活凍死了。

    周懷江呆立在當地,半晌做不得聲。他無論如何也無法想像,好端端的一次考古工作,怎麼會突然發生了如此慘重的變故?不但自己的兩個學生接連喪生,並且一個比一個死得蹊蹺。而蘇蘭現在又不知所蹤,季玟慧那邊是什麼情況也不清楚,保不齊自己的幾個學生已經全都遇難了。

    想不到自己一事英明,最終卻捅出這麼大的一個婁子來。工作肯定是不保了,弄不好自己還得進監獄。

    眼下當務之急是要找到蘇蘭,陳問金的死已經構成了刑事犯罪,如果不把蘇蘭帶回去交待清楚,恐怕自己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想罷他便圍著山頂找了起來,過了半天,遍尋無果,只發現了懸崖下面那個充滿濃霧的深坑,估麼著蘇蘭是掉到下面去了。可此時他身上沒有任何可用的裝備,無法獨力下崖。加上他現在又餓又困又冷,從而決定先把陳問金的屍體帶下山去,等與其他人匯合以後,再集體回來尋找蘇蘭。

    他抱著陳問金的屍體艱難地向山下走,走了一大段,直累得頭暈眼花,剛要坐下來休息,忽聽山上有人大喊:「啊!周老師快救我H命呀!」喊話的不是別人,正是蘇蘭的聲音。

    周懷江大吃一驚,心想蘇蘭怎麼還在山上?而且聽她的口氣像是已經恢復正常了,難道她發瘋是一陣一陣的?

    他雖然有所懷疑,但此時也顧不得想那麼多了。一方面顧及到蘇蘭的安危,畢竟她是自己的學生。另一方面他考慮到自己的處境,整件事的關鍵就在於蘇蘭本人,自己能不能洗脫罪名都看她了,所以無論如何也要把她帶下山去。

    想到這裡,他給自己打了打氣,從地上撿了一塊石頭,毅然決然的上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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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ason2002
王子 | 2014-6-4 23:58:54

第一卷 冰川聖殿 第七十章 跳舞

    周懷江把陳問金的屍體暫時放在地上,撿了塊石頭上山去救蘇蘭。之所以要拿著石頭上山,主要還是在於他對蘇蘭有些不放心。昨晚被蘇蘭騙了一次,差點連命都丟了,所以這次他多加了些小心,有備無患總不會錯。

    他向前走了一段,發現周圍並沒有蘇蘭的身影,便大喊了幾聲,隨即蘇蘭的求救聲再次響起,但聲音發出的位置還是在他前方。循聲又走了一段,發覺蘇蘭的聲音還是在他前面。

    他隱隱感到事情有些不對,自己所在的位置距離陳問金的屍體已經很遠了,怎麼會走了這麼遠都見不到蘇蘭的影子?難道這其中有詐?他站住腳步不敢再向前走,心中漸感慌亂,從而打起了退堂鼓。

    這時,蘇蘭的聲音又從不遠處傳來:「周老師……快救我……我快……快不行了……」聲音顯得非常虛弱,絕對不像作偽。

    正躊躇間,蘇蘭突然聲嘶力竭地哀號起來,似乎受到了極大的痛楚,其聲音漸漸減弱,大有奄奄一息之勢。

    周懷江咬了咬牙,心說我再向前走一段,如果前面再看不見蘇蘭,自己說什麼也得回去了。這蘇蘭現在詭異得有些離譜,她此前的所作所為,已經遠遠地脫離人類的行為了。

    打定主意後,他壯著膽子又向前走。臨到懸崖邊上的時候,終於看到蘇蘭正倒在雪地裡,衣服破爛不堪,全身滿是傷口,雖然傷口都不很深,但橫七豎八的看起來也不免叫人揪心。

    周懷江忌憚蘇蘭使詐,還不敢這就過去,站在離她幾步遠的地方問她:「你這是怎麼了?在哪受的傷?」

    蘇蘭垂淚道:「這都是昨天被小陳抓的,我……我是真氣極了才動手撓他的,我當時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就覺得自己被他玷汙了,再也不配嫁人了,所以我才……我那時真的是氣瘋了……」說著話又失聲痛哭起來。

    周懷江心下疑惑,怎麼自己昨天晚上沒看到她身上帶傷?難道是光線太暗沒有看清?他又追問道:「那你剛才去哪了?我怎麼找了半天都沒找到你?」

    蘇蘭滿眼淚光地望著周懷江:「我剛才是……哎呀!」說著就是一聲慘叫,顯得極為痛苦,捂著肚子抽搐起來,僅過了幾秒,忽然打了個挺,暈過去了。

    周懷江一下慌了手腳,不知自己是該過去救她還是該與她保持距離,生怕她給自己設下了什麼圈套。一直在原地愣了半天,見蘇蘭始終毫無反應,看樣子真是疼暈過去了,這才急忙跑過去查看她的傷勢。

    沒想到自己剛一俯身,蘇蘭猛然睜開了眼睛,陰森可怖地瞪著他,雙眼都暴出血絲來了。周懷江頓時被嚇得魂飛魄散,轉身想跑,可因為過度緊張,腳下一個趔趄,反而跪在了蘇蘭面前。

    蘇蘭嘿嘿一聲陰笑,也從衣服裡掏出了一塊石頭,跳起來就對著周懷江猛砸,霎時間就把他的四肢全都打斷了。

    周懷江連聲慘叫,疼得他腦袋都快裂開了,心中狂罵自己是個白癡,明知蘇蘭已經泯滅人性,卻還要自己送上門來。緊跟著眼前一黑,就此疼昏了過去。

    不知過了多久,他被一陣強烈的劇痛給疼醒了。一睜眼就看見蘇蘭正蹲在地上鼓搗著什麼,定睛一看,原來她正用石頭刮磨著地上的冰面,似乎是在清除昨晚陳問金所留下的血跡。

    他不知蘇蘭現在到底是人是鬼,她所做的這一切到底是為什麼,何以自己和她這麼多年的師生關係,竟然完全沒有發覺她還有如此喪心柴的一面。

    然而他心中雖然充斥著許多問題,但卻不敢張口去問。他現在怕得要命,這是他有生以來頭一次知道什麼叫做真正的害怕。所以他不敢發出聲音,甚至連疼哼一聲都不敢發出,他生怕蘇蘭發現他醒過來以後會再次給他施加什麼酷刑。他只得強忍著疼痛,默默地觀察著蘇蘭的一舉一動。

    就在這時,蘇蘭忽地停住了手中的動作,異常緊張地回頭往來路上注視。周懷江有些納悶,不知蘇蘭因何變得如此警覺。幾秒鐘過後,他依稀聽到遠處好像有什麼聲音傳來,再凝神一聽,是幾個人對話的聲音。

    他心中狂喜,知道是有人尋過來了。這個地區人煙稀少,自上山以來,從未見過除考古隊以外的人在附近出現過,這十有**就是考古隊其餘隊員在進行搜救。

    他提一口氣,張口就要呼救,卻被蘇蘭猛地撲過來摀住了他的嘴。緊接著,蘇蘭飛快地把自己的衣服扯下來幾條,擰成一股繩,把周懷江綁在了背上,同時也在他的嘴裡塞進了一個布團,讓他做不得聲。隨後,他被蘇蘭背著爬到了懸崖下面。

    蘇蘭的動作迅捷有力,就像一隻碩大的壁虎,順著崖壁急速下行。但那懸崖極其陡峭,並非輕易就能爬下去的。雖然蘇蘭的身手已經相當矯健,但背著周懷江在絕壁上爬行還是顯得有些吃力。兩人爬了一段,蘇蘭手上突然打滑,一個沒抓住,兩個人同時掉了下去。

    周懷江大驚失色,心臟險些跳了出來,他知道這次自己是有死無生,情急中已經激動到了難以自制的地步。

    過度的驚嚇使他發出了臨終前的哀嚎,胸中的一口悶氣直頂了上來,堵在嘴裡的布團應聲飛出。接著,他在墜落的途中發出了一聲淒慘的尖叫。

    兩個人背對著地面摔了下去,但兩者不同的是,蘇蘭的身後有周懷江作為墊背,而周懷江的背後就是實實在在的地面。

    『咚』的一聲大響,周懷江背部著地,狠狠地摔在了地上。所幸他們墜落的地方距離谷底已經不算太遠,而且谷底全是齊膝的綠草,地面也比較鬆軟,因此他僥倖沒被摔死。但饒是如此,他還是被蘇蘭的體重砸斷了幾根肋骨,後背也感到其痛徹骨,接連噴出了幾口鮮血。

    蘇蘭把身上的繩子解開,站起來看了看周懷江,發現他還活著,便陰笑了幾聲,一手將他提了起來,直奔谷底角落的一個石門而去。

    周懷江昏昏沈沈地被蘇蘭提著,不知自己是到了什麼地方。突然間,他感到自己騰空而起,被蘇蘭用極大的力氣扔了出去。他向下一看,發覺自己正從一個佈滿尖刺的溝壑上方飛過。緊接著就是一陣劇烈地疼痛,結結實實地摔在了對面的石製地面上。

    他勉強擡起頭罵了蘇蘭一句,跟著,他再次昏了過去。

    當他再次睜開眼睛時,發現自己正側臥在地上,他的眼前是一個畫滿壁畫的巨大牆壁,而蘇蘭卻不知跑去了哪裡。

    此時他全身疼痛,加上四肢骨折,想翻個身都做不到,只好往牆上的壁畫看去,想從中找到些什麼端倪。

    朦朦朧朧地,他似乎看到牆上的壁畫在動,定睛再一看,不是壁畫動,而是壁畫上有個人影在晃動。與人影一同映入眼簾的,還有一種模糊不清的綠光。

    這是一個女人的身影,正在手舞足蹈地跳著一種什麼舞蹈,那舞蹈的姿勢非常詭異,總是擺出各種怪異的造型。像是厲鬼現身,又像是惡靈附體。

    耳聽得背後傳來『嚓嚓』的腳步聲,周懷江被嚇得渾身發麻,雞皮疙瘩一層接著一層。他極力地把頭轉到後面,向身後一看,這才發現,跳舞的不是別人,正是蘇蘭。

    只見蘇蘭雙眼翻白,口中不停地淌出口水,腦袋哆哆嗦嗦地不停搖晃,身體在做著各種扭曲變形的舞蹈動作。最為令人驚奇的是,她的手裡一直拖著一個足球大小的綠色石球,無論她做什麼動作,都把石球托在腦袋上面,似乎是想表達石球的地位高於她本人的意思。

    看著這觸目驚心的一幕,周懷江頓感毛骨悚然。他已經本能地意識到,事情不想他當初想像的那樣簡單。蘇蘭是自己的學生,和他相處了幾年的時間,就算自己再糊塗,也不可能看不出蘇蘭一直隱藏著如此詭異恐怖的一面。

    此外,這是蘇蘭第一次外出作業,她從未到過此地,為何她對這裡的地形那麼熟悉?如此隱蔽的一個山洞她為什麼這般熟門熟路?就好像回到自己家一樣?

    再者說,一直體虛多病的蘇蘭,為什麼突然間身手這樣矯健?甚至比電影裡的特工還要厲害三分?

    還有一點非常值得令人注意,蘇蘭現在所跳的舞蹈絕不是一般的舞蹈,多年的考古經驗和豐富的知識告訴周懷江,這極像是一種神秘的祈禱儀式或者祭祀儀式。

    一想到祭祀,他猛地出了一身冷汗,難道說蘇蘭打算將自己作為祭祀的貢品,從而用特殊的方法殺害?

    正想著,蘇蘭突然停止了動作,雙手高舉綠石,雙膝跪地,黑眼珠也翻了下來,凝目注視著前方的石牆。

    緊接著,『轟隆隆』的巨響聲傳來,周懷江循聲看去,只見畫著壁畫的石牆上有一道暗門忽然打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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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ason2002
王子 | 2014-6-4 23:59:14

第一卷 冰川聖殿 第七十一 入棺

    周懷江見那石牆上開了一個暗門,正感驚奇間,忽覺衣服一緊,又被蘇蘭提了起來,抓著他直奔門裡走去。他全身不能動彈,只能任憑蘇蘭擺佈。

    蘇蘭拎著他跑了一陣,最終在一株巨樹下停住了腳步。然後蘇蘭把他扛在肩上,順著一根粗大的樹籐爬進了一個樹洞之中。

    緊接著,他被蘇蘭重重地摔在地上,擡眼一看,發現蘇蘭又開始手舞足蹈地對著一口青銅棺槨跳起舞來。

    周懷江畢竟從事考古工作多年,猛然見到一個巨大的青銅器必然會感到好奇。雖然他現在全身劇痛入髓,但還是忍不住朝那棺蓋上的花紋掃了幾眼。

    棺蓋上浮雕著蟠虺紋,這種紋路又被稱為蛇紋,是一種在青銅器中比較常見的紋飾,大多出現在漢代以前。那也就是說,這口棺材距離現在已經將近2000年了?

    正待再看看棺槨上有沒有什麼其他顯著特徵,忽見蘇蘭停止了舞蹈動作,看來這次的祭祀儀式已經做完了。

    跳舞完畢,蘇蘭把棺槨的蓋子掀了開來,把那個發光的綠石放進了棺材裡面。周懷江很想看清棺材裡面到底有什麼東西,但蘇蘭的身體正好擋在棺材前面,根本就看不見裡面的情形。

    此時,周懷江感到無比的恐懼,他已經大致察覺到了事情背後的真相。這山洞裡肯定有著某種神奇的力量,能夠控制人類的思維和行動,蘇蘭應該是一個受害者,她是被那種力量操縱了,正在為其進行著什麼邪惡的服務。

    但反過來一想,又覺得這種推測有些矛盾。自己為什麼沒被控制?莫非那種力量還能自己選擇對像不成?又或者那種操控力是只針對女性才產生作用?

    正當周懷江還在極力思索的時候,蘇蘭猛地轉過身來,俯身用單手掐住他的頭頸,把他牢牢地按在地上,使他絲毫都動彈不得。然後她飛快地撕扯周懷江的衣服,把他全身扒了個精光,連襪子都不剩一隻。

    此刻周懷江已然顧不得害羞了,心中唯一剩下的就是惶恐和懼怕。他很清楚,蘇蘭又要對自己做出什麼可怕的事情了。與此同時,他雖然想不通蘇蘭這樣做的具體目的,但他已經大致估計到,蘇蘭所作的事情必然與不遠處的那個棺槨有關。

    回想起蘇蘭此前的種種行跡,以及藏在深山中的神秘大殿,加上身後這口令人浮想聯翩的棺材,一切都令人那麼的迷茫費解。周懷江隱約覺得,恐怕自己這次真的要見到鬼了。

    作為一個正統的考古學者,他歷來都是駁斥鬼神論者。在他看來,科學能夠代表一切,就算再離奇的事情,也總有辦法用科學手段去解釋清楚。可如今他卻認定這神秘的地方有鬼靈存在,能讓他做出這樣的推斷,可見這一系列的詭異事件給他帶來了多大的思想衝擊。

    周懷江渾身哆嗦個不停,顫抖著對蘇蘭說:「小……小蘇,你快醒醒,我是……是你周老師,你快點醒醒啊!」

    然而蘇蘭卻已經完全陷入了癲狂的狀態,她口中不停地發出陣陣犬吠,兩個黑眼珠甚至詭異地分離到了眼眶的兩端,舌頭也長長地吐了出來。此時的她哪裡還是那個文靜的蘇蘭,簡直就是一隻相貌猙獰的厲鬼,讓人看起來不由得心驚膽寒。

    周懷江知道可怕的事情即將發生,索性拚命地大喊起來,不停地高聲大叫蘇蘭的名字。想以此喚醒蘇蘭,讓她就此停止這些匪夷所思的行徑。

    這時,蘇蘭的腦袋突然劇烈地搖晃起來,嘴裡不停地吐出白沫。緊跟著,她揮起拳頭,在周懷江的嘴上猛砸了幾下,把周懷江的牙齒打落了數顆。

    周懷江口中劇疼,滿口的鮮血連著牙齒衝進了喉嚨,就此再也做不得聲了。

    樹洞中隨即傳來『絲絲』的聲音,像是許多條毒蛇在同時爬行。周懷江突然想起書中記載過一種叫『**』的遠古儀式,立時被嚇得魂不附體。但接著他就發現,從四面八方圍過來的不是什麼毒蛇,而是一條條粗大的綠色樹籐。

    他還沒來得及吃驚,那些樹籐就飛快爬到他的身上,逐漸地收緊,把他捆了起來。然後猛地向上一提一拉,周懷江背對著棺槨直飛了進去。

    他的後背剛一觸碰到棺材的底板,就感覺身周湧出大量細如髮絲的籐蔓,那些籐蔓侵遍他的全身,然後同時往肉裡鑽刺。周懷江疼得尖聲大叫,渾身就如萬蟻啃噬一般。緊接著,他身上的粗籐抽了出去,更多的絲籐補了上來。直把他疼得眼冒金星,連嗓子都喊啞了。

    蘇蘭看著周懷江淒慘的樣子並沒任何反應,就像一具行屍走肉一般,把棺蓋拖了過來又蓋在了上面。在棺蓋完全合攏的一瞬間,周懷江看到蘇蘭的手中拿著他的一隻登山靴。

    棺蓋扣緊的同時,周懷江只覺眼前一黑,什麼都看不見了。剛要張口呼救,猛然覺得全身乏力,精力驟減,似乎那些絲籐正在吸噬他的血液。他嚇得哭了出來,聲嘶力竭地瘋狂吼叫,但沒過多久,更多的絲籐爬上了他的身體,連他的舌頭也被裹住了。

    漸漸的,他感到頭暈眼花,天旋地轉,眼皮慢慢下沈,一點一點地昏睡了過去。睡夢中,他彷彿看到一個全身焦黑的女屍在自己眼前不停晃動。她一會哭一會笑,一會跳舞一會輕唱,一刻都未曾停歇。

    就這樣不知過了多久,他被棺外的劇烈打鬥聲吵醒,接著就被救出來了。

    聽完周懷江此前的遭遇,所有人都扼腕歎息,看著他現在瘦骨嶙峋、老態龍鍾的樣子,每個人的心裡都不好受。

    我們心裡都很清楚,他此時可能還沒發現自己變成了老人,如果這一點被他知曉,恐怕精神上帶來的打擊比**上的還要劇烈。

    周懷江說了這許久的話,已經累得上氣不接下氣了,但他的臉色卻比剛出棺時好了許多,已經隱隱地泛起了一層紅暈。看樣子事情並不像他自己想像中那樣糟,短時間內是不會死亡的。

    我讓季玟慧又餵他喝了些水,然後溫聲勸慰道:「老周,你先在這裡休息一會兒,等你體力恢復一些了,我們就帶你出去。」

    周懷江微弱地點了點頭,又問了問蘇蘭的情況。我告訴他蘇蘭已經沒事了,她是因為中邪才變成了那個樣子,現在已經給她吃了藥,醒過來以後就會恢復正常的。

    周懷江稍顯放心,然後又囑咐我說:「如果小甦醒過來,千萬別把這些事告訴她,一點都不能說。如果她知道是自己殺了陳問金,恐怕她真的會瘋了。」我鄭重地答應了他,讓他別多說話,趕緊閉目休息。

    看著他漸漸進入了睡眠,我們幾個才算鬆了口氣,圍在一起商計起來。

    根據周懷江的描述,此前的很多疑點已經迎刃而解了。陳問金的死因並非外傷所致,而是被活活凍死的,外傷只是起到了促進作用。

    周懷江為了把陳問金的遺體帶下山去,所以才挪動了屍體,但他為了尋找蘇蘭,又返回了冰川附近。可他這一去就沒再回來,致使我們在途中發現了陳問金的屍體。

    蘇蘭為了毀滅證據才打磨了崖頂地上的冰面,但因為我們過早的逼近,導致她的工作沒有完全做完,從而被王子發現了痕跡。

    在我們看來,她毀滅證據的真實目的,是為了迷惑我們的眼睛,讓我們發現不了她和陳問金的蹤跡,從而放棄對這個區域的搜尋。

    由此再反向推斷,當初蘇蘭本來是要把陳問金帶到樹洞裡的,但由於周懷江轉移了陳問金的屍體,迫使她不得不另外物色其他人選。而周懷江毫無防備的出現,正好中了蘇蘭的下懷。

    周懷江在跌落谷底時所發出的聲音將我們引入了冰川,而我們下到谷底尋人這件事,蘇蘭似乎早有準備。她先是將周懷江安置在棺材裡,然後特意拿了他的一隻鞋作為誘餌,因此才發生了石門中往外飛鞋的一幕。那也就是說,那時的蘇蘭已經改變了她的初衷,她不再想讓我們由此返回,而是想把所有人都一舉擊斃在山洞裡。

    如果事情真是我們構想的這樣,那麼問題也就隨著來了。

    蘇蘭是何時中邪的?為什麼當時在場的所有人都沒事,單單只有蘇蘭一人落入了魔障?

    周懷江說他親眼看見了綠色石頭,可我們至今也沒見到綠石的影子。綠石此刻在哪裡?

    這暗門居然還有另外一種開法?難道真如周懷江所說,進行某種祈禱儀式就能開啟暗門?

    此外,我和周懷江都看到了一個女屍,雖然所述的相貌各自不同,但顯然與這口神秘的棺材有所關聯。然而這棺材裡到底藏著什麼秘密?為什麼那些詭異的絲籐突然不見了?到底是什麼東西把周懷江變成這幅摸樣?為何棺材裡除了周懷江就沒有任何其他東西了?

    我下意識地看了看那口棺材,想從中找出什麼端倪。就在這時,我猛然發現,一叢叢密網般的綠色絲籐,正在悄無聲息地向我們逼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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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ason2002
王子 | 2014-6-4 23:59:32

第一卷 冰川聖殿 第七十二章 火攻

    在不知不覺間,樹洞中佈滿了綠色絲籐,悄悄地向我們圍攏過來。而那些絲籐的發源點,正是那口詭異無比的青銅棺槨。

    眼前的一叢叢絲籐就像是貼地爬行的惡鬼,要不是我無意間偶然看到,恐怕真要等到我們被襲擊時才會發現。

    我心下大驚,連忙高聲大喊:「小心,鬼籐出來了!」言畢一個側身,先擋在了季玟慧的前面。

    此時大鬍子和王子也發現了鬼籐襲來,全都將武器提在了手裡。王子擋住了還在昏睡的周懷江,大鬍子則擋住了我們所有人。

    那些絲籐就像是有思維一樣,見我們已經發現了自己的行蹤,再也不像此前那樣悄無聲息地行進,而是『唰』的一聲齊響,從四面八方飛快地朝我們猛衝了過來。

    大鬍子暴喝一聲:「保護好身後的人!」說罷刀分左右,將襲來的兩束絲籐攔腰切斷,緊跟著就向棺槨處撲了過去,要將所有絲籐的根源切斷,這樣一來,就可以一舉將這些鬼籐擊潰。

    大批的絲籐隨即向我們湧來,我和王子也不敢怠慢,見鬼籐襲近,急忙用手中的武器招架劈擊。好在那些絲籐並不像此前的粗籐那般難以對付,雖然數量眾多,但卻極為脆弱,刀鋒到處,必定應手而斷,落在地上就急速枯萎,霎時間就成為了一堆死灰。

    但這些絲籐實在是多得可怕,斬斷一叢便補上來兩叢,每一叢都像一顆小型松樹一樣,一根籐莖上丫丫叉叉地分有上百個枝頭。每個枝頭上又順延出幾百根絲籐。每一根絲籐就彷彿是一條極細的觸手,活動自如,靈活多變,不停地從各個角度向我們鑽刺。而所有的籐束又都連接著一根粗大的深褐色主籐,那根主籐的出處,正是那口謎一般的青銅棺槨。

    我和王子都不具備大鬍子那樣的身手,逐漸的有些應接不暇,只能強行守住身週一米的範圍,進攻更是無從談起了。我們心裡很清楚,這樣的打法根本就不解決問題,想要根除所有的絲籐,必須斬斷那根主籐。

    可說起來容易,做起來真是太難了。那些絲籐的覆蓋面積極大,只要我們的武器向籐莖斬去,便有數千條絲籐刺向我們的皮膚,一個躲閃不及,便被絲籐紮到。每紮一下都像被馬蜂蟄了一樣,雖然算不上疼痛難忍,但也連著整條神經都陣陣刺痛。如果要是被大面積刺傷,恐怕真得疼暈過去了。

    我邊拚命地砍著身周的絲籐邊向棺槨附近的大鬍子望去,發現他那邊進展的也不是很順利,他幾次撲向棺材,幾次都被數以萬計的絲籐阻了回去,一時間無法靠近主籐,只得在棺槨附近來回遊走。

    我漸感焦慮,心想照我們現在這種打法,根本就砍不過來,過不了多一會兒,就得被大批絲籐困死。腦筋急轉,心中打定了主意。

    於是我回頭對季玟慧說:「跟我來,躲到王子後面去。」她點點頭,舉著手電隱在我的身後,一步一停地向王子所在的位置一點點挪動。我則揮刀狂舞,生怕留下一點空隙讓鬼籐趁虛而入,擋在她身前以極慢的速度向右前方推進。

    等走到王子邊上,我讓季玟慧挨著周懷江躲好,然後對王子說:「幫我看著她,我去幫老胡。」王子邊掄動手中的斧子邊點頭道:「去吧,有小爺在這兒,保準我嫂子沒事兒!」我瞪了他一眼,也懶得和他廢話,舞刀疾衝,漸漸與大鬍子拉近了距離。

    大鬍子早就看見了我的舉動,此時他正值一籌莫展之際,恰巧需要一個幫手,待我挨到他的身前,沈聲對我說:「幫我牽制一些,我衝進去。」

    我搖頭道:「不行,這附近的鬼籐太多了,根本砍不過來,就算加上王子也不夠用。你說這東西怕不怕火?」

    這句話提醒了大鬍子,他眼前一亮,興奮道:「應該是怕的,可是哪裡有火?」

    我對他『嘿嘿』一聲壞笑:「你忘了蛇洞裡咱倆是怎麼逃生的麼?」大鬍子恍然大悟,也『哈』的一聲笑了出來,大讚道:「對,對!呵呵,孺子可教啊!來,點火!」說罷猛地發一聲喊,手上加勁,把一柄單刀舞成了一面鏡子,將我們二人嚴嚴實實地擋在了裡面。雖說憑他一己之力攻不進鬼籐的中心,但此時止步不前專於防守,一時也可保得我們立於不敗之地。

    我趁機急忙脫下了上衣,掏出打火機把衣服引燃了,舉在半空等著火苗變大。等火燒旺以後,我把衣服團成了一個火球,然後對大鬍子高喊一聲:「火來了!」緊跟著就向前猛衝,奮力把衣服扔了出去。

    那衣服燒得正旺,頓時照得樹洞中亮如白晝。灼熱的火球帶著沈沈的呼嘯聲,逕直飛向了棺槨的正中。

    火光掠過之處,一叢叢絲籐立時被燎得捲曲變形,接著就是黑灰枯萎。這些絲籐因為太過纖細,所以烈火正是它們的最大剋星。

    在那一瞬間,我幾乎都要笑出了聲來,得意地看著耀眼的火球急速飛出,劃出了一道亮紅色的弧線。

    眼看就要大功告成,就在這時,所有的絲籐全都停止了進攻,飛快地反向急抽,拚命地衝向那團火球,要以魚死網破的辦法阻止火焰入棺。

    霎時間,密密麻麻的絲籐凝聚在一起,形成了一張密不通風的大網,立時把火光阻在了半空。與此同時,其餘的絲籐瞬間凝結成數張大網,一層接一層地阻隔在了火焰與棺槨的中間,火焰剛剛燒透一層,緊接著就補上來第二層,絲毫沒有任何懈怠,速度越來越快。

    眼見火光逐漸減小,再過一刻就要被層出不窮的絲籐撲滅,大鬍子怎容這樣的機會從眼前溜走,猛地閃身疾出,我只覺眼前一花,就見他已經站在棺槨邊上,手起刀落,『嚓』的一聲,深褐色的主籐被攔腰切斷。

    主籐剛一被斬斷,所有絲籐都極速變黑,紛紛掉落在地上,再也沒有了半點動靜。

    我心中大喜,剛『哈』地笑了一聲。驟然間,棺槨中突然發出『咚』的一聲大響,緊接著就傳來一聲無比淒厲的嚎叫。那聲音極其刺耳,似人非人似獸非獸,簡直比電影裡厲鬼的叫聲還要恐怖三分。

    一聽到這聲音,我頓感頭暈目眩,全身的血液都凝固到了一起,『騰騰騰』倒退了幾步,腿一軟,差點一跤坐在地上。

    大鬍子也顯得異常緊張,雙腳一點地,向後跳出了幾米,屈膝躬身,把匕首握在胸前,雙目警惕地盯著棺槨,擺好了一副防守的架勢。

    此時樹洞中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所有人都全身灌注地望著前方的棺材,連大氣都不敢喘上一口。我們心中都感大惑不解,剛才發出嚎叫的到底是什麼東西?難道那棺材裡真的有鬼?

    可那叫聲僅僅發出了一次,自此就再也沒了聲息,那口棺槨也平靜如初地躺在原地,並沒見有什麼東西出來。這一刻,樹洞中顯得出奇的安靜,但在這異樣的安靜中卻又暗含著無盡的恐怖和殺機。這詭異的氛圍,似乎在醞釀著一場更大的風暴。

    等了半晌,那棺材還是沒有任何異動,我們的緊繃的神經稍稍放鬆了一些。王子隨即一臉茫然地問道:「剛……剛才那是什麼動靜啊?我怎麼聽著不……不像是人啊?」我和大鬍子同時對他揮了揮手,讓他別說話。

    他若有所思地想了一下,還是小聲嘟囔道:「操,這回慘了,真他媽遇見鬼了。早知道我那把桃木劍晚拿出來一會兒就好了,對付這棺材裡的東西,絕對是一門兒靈。」

    我被他氣得苦笑了一聲,低聲罵道:「你孫子這張婆婆嘴什麼時候能改改?嘮嘮叨叨的沒完沒了,從來不分場合不分地點,是不是覺得少說一句你吃虧啊?你那破木棍兒能頂什麼用?給鬼燒炕還差不多。」

    王子撇嘴道:「你還別不信,你瞧著吧,那棺材裡八成是個鬼,到時候你就知道我那把木劍有用了。哥們兒我可是……」他話還沒說完,猛然間,從那棺槨中又傳來『光』的一聲巨響,淒厲的鬼叫聲再次響起。

    所有人都驚得目瞪口呆,還沒來得及反應,忽然間,只見那棺槨在地上猛烈地擺動地來,『光光光』的聲音越來越響,似乎裡面有什麼巨大的怪物要脫棺而出。緊接著,一陣陰風吹過,那棺材突然直立了起來,棺材的中心正對著我們。

    我定睛一看,棺材裡還是空空如也,根本沒有任何東西。可眼前的景象又如何解釋?一個空著的棺材,是什麼讓它產生了如此強烈的震動?而且居然能夠豎直地站立起來?看來解釋只有一個了,這樹洞裡確確實實有鬼。

    王子雙目呆滯地看這棺材,口中又低聲嘟囔了一句:「我操,還真他媽讓我猜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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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ason2002
王子 | 2014-6-4 23:59:52

第一卷 冰川聖殿 第七十三章 乾屍

    王子的話音剛落,那青銅棺槨又發出了一聲巨響,居然憑空往前跳了一下,向我們逼近了一些。

    所有人都大吃一驚,簡直無法相信自己的眼睛。這棺槨本就比一般的棺槨大了許多,再加上通體都是青銅打造,那是何等的重量?棺材裡的東西能帶著整個棺槨離地跳起,不論對方的真面目到底是什麼,恐怕都是我們無法應付的。

    大鬍子見此情景,急忙退後幾步,擋在了我們身前。他緊緊地盯著那口棺材,一時驚得也說不出話來。

    值此緊要關頭,王子還是嘮嘮叨叨的不肯停歇:「瞅瞅,瞅瞅,我說什麼來著?你們非不信啊,這回見著真章了吧?老謝,現在你倒說說,棺材裡到底是個什麼?」

    我橫了他一眼,沒搭理他。心說這還用說麼?我又不是沒看過電影,和棺材有關又能亂蹦的東西,除了殭屍就沒別的了。但所謂殭屍就是一具屍體,肉眼應該是看得見的,為什麼這棺材裡空空如也?莫非鬼魂也能帶著棺材跳?

    我轉頭看了看季玟慧,生怕她嚇出個好歹。但此時她雖然被嚇得臉色煞白,但卻並沒有哭,而是睜著一雙大眼望著那口棺材,神情間夾雜著恐懼和好奇,似乎她也想弄明白,到底是什麼東西藏在棺材裡面。

    這時,我突然想起一件事。周懷江剛才說過,蘇蘭曾經攜帶過一顆綠色石頭,後來她把石頭放進了棺材裡面,可如今那石頭蹤跡全無,難不成又是綠色石頭在暗中搗鬼?

    我見那棺材暫時沒什麼動靜,低聲對季玟慧說:「玟慧,把手電光對準棺材裡面,對準點兒。」

    季玟慧隨即將手電調整了角度,兩條淡黃色的強光直直地照進了棺材中央。

    我這次看得甚是仔細,那棺材裡面確實沒有任何東西。暗紅色的棺木平整如新,雖然年代久遠,但絲毫沒有糟朽的跡象。除此之外,棺中沒有任何可疑的事物,別說什麼綠色石頭了,就連此前那段被大鬍子斬斷的滕根都神奇地消失了。

    但這就更加說明有問題,那根深褐色的滕根是我們所有人都親眼見過的,此時突然消失不見,證明這棺中的確是大有玄機。

    我又對著那棺材仔細瞄了幾眼,忽然間,我隱約感到有些不對,似乎找到了事情的破綻。多年的繪畫生涯使我對事物的比例尤為敏感,此時我驚奇地發現,這棺材的比例和外面的棺槨顯得有些不太協調,讓人感到有些比例失衡。

    我低頭深思了片刻,猛然想出了問題所在,向前跨出兩步走到了大鬍子的身旁,悄聲對他說:「我知道這棺材裡面的貓膩了。」大鬍子聞言吃了一驚,忙讓我趕緊說說看。

    我續道:「你看這棺材外面的青銅套子有多大,有多厚?你再看看棺材裡面的空間,是不是顯得淺了許多?按理說應該更深才對,但這比例絕對有問題,我懷疑棺材裡面有夾層。」

    大鬍子忙定睛向棺中望去,過了片刻,他點頭輕聲道:「還真是這樣,看來棺材裡面的東西應該就在夾層後面。你們退後一點,我把夾層打破,看看裡面到底是個什麼貨色。」

    我覺得有些不安,憂心忡忡地說:「這樣做恐怕不妥吧?那棺材裡面的東西還沒出來就已經夠厲害的了,這要是把它放出來,我擔心咱們對付不了。」

    大鬍子淡淡一笑:「就算再難對付也得把裡面的東西弄出來,是人,抓了。是妖,殺了。咱們跋山涉水到了這裡,總不能到最後一刻再說放棄,那之前的努力不就全都白費了麼?一會兒你和王子盡量保護住另外三個人,無論一會兒出來的是什麼東西,一切由我和它周旋,只要你們兩個就替我把其他人保護好,就算幫我大忙了。」

    聽完他說的話,我羞愧地點了點頭。自從這次進山一來,大大小小的變故層出不窮,我早已感到身心俱疲。同行之人接連慘死,一件件離奇之事接踵而來,從來就沒給過我一刻喘息。加上王子失蹤、蘇蘭中邪、周懷江變老、還有這口陰森神秘的棺材,種種事情加在一起,已經嚴重衝擊了我的神經和思維。直至此時,我甚至完全忘記了當初進山的初衷,心裡只是想著怎麼逃命,把血妖的事忘了個一乾二淨。

    我調整了一下情緒,對大鬍子說:「我是被嚇糊塗了,連血妖的事都忘了,一心只想著出洞。那咱們就抓緊吧,按你說的辦。」

    大鬍子讚許地點了點頭,剛要對我說些什麼,忽然間,又是『通』的一聲巨響,那棺材又朝我們蹦了一下,隨即再次發出那種詭異的嘶吼,這次的吼聲比前幾次猛烈得多,時間也持續的很久,半天都不肯停下。我感到耳膜都快被震破了,腦袋裡嗡嗡作響,幾乎都要炸了開來,連忙對大鬍子喊道:「趕緊動手吧!」

    大鬍子說了聲好,緊接著就飛快地正對著棺材猛衝過去,跑到切近,他飛起右腳,夾著一股勁風直奔棺材正中的木板踹了一腳。只聽『卡嚓』一聲大響,木板應聲破裂,從棺底的另一面飛出了一個黑影,向前飛出數米,結結實實地撲在了地上。

    還沒等我看清黑影的樣子,那黑影驟然間發出一聲極其恐怖的吼叫,『唰』的一下從地上蹦起,轉身就衝我們撲了過來。那吼聲與此前棺中發出的半分不差,看來一直躲在棺材裡的東西,的確是讓大鬍子給踢出來了。

    大鬍子見那黑影衝來,冷哼一聲,不但沒有後退,反而也迎著對方衝了過去。他助跑了幾步,在兩人即將相遇的時候,猛地虎吼一聲,雙腳同時飛起,藉著前衝之勢,重重地踹在了那黑影的胸口上。

    『咚』的一聲悶響過後,那黑影騰騰騰倒退了幾步,而大鬍子也被對方震飛了回來,背部著地的摔在了我們面前。這一下摔得雖重,但對於他來說根本算不上什麼。他一骨碌爬了起來,一雙虎目瞪視著前方的黑影,同時低聲囑咐我們:「你們小心些,這東西挺難對付。」

    聞聽此言我心中愈發的緊張起來,大鬍子的力道我是清楚的,他適才那記飛踹就連血妖也得筋斷骨折,可對面的黑影居然能把他憑空震了回來,可見這東西比血妖還要厲害許多。

    然而他這一踢也起到了不小作用,那黑影退了幾步之後,不再繼續向我們猛撲,而是放緩了動作,大踏步地向前走了幾步,然後在距離我們三四米的地方停了下來。

    由於雙方的距離拉近,手電光清晰地照在了黑影的身上。此時我才真切地看清了對方的全貌,一見之下,心臟差點停跳了,全身不由自主地顫抖起來,原來站在對面的竟是一具恐怖的乾屍。

    只見那乾屍全黑烏黑,皮膚幹皺,一條條骨頭緊貼著皮膚顯露無遺。其面部已呈骷髏之形,五官全數不復存在,都是一個個的黑色窟窿。此前那種詭異的叫聲,正是從它那沒有舌頭的口腔裡發出的。

    然而這還不算什麼,最為令人膽寒的是,它的肚腹間敞開了一個大洞,從洞裡伸展出上百條綠色樹籐。雖然這些樹籐只有二尺來長,但依然在它肚子中間來回蠕動,就像是一條條身材極短的綠蛇,搖頭擺尾地動個不停。這些樹籐對於我們來說自然是再也熟悉不過的,這正是不久前與我們糾纏了許久的鬼籐。

    除此之外,這乾屍的頭部散落下大量的棕褐色頭髮,那些頭髮長短全都一樣,齊齊地垂在乾屍的肩膀處,就好像被人削去了半截似的。

    與此同時,那些頭髮也在不停地蠕動,時而捲起,時而落下,乍一看就像是一條條細小的蚯蚓,令人看了幾欲作嘔。我起先還覺得難以索解,但仔細一想,立時恍然大悟。那些頭髮如果擰在一起,不正是那些絲籐的深褐色滕根嗎?原來那些絲籐竟然是由它的頭髮衍變而來。

    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望著那具乾屍,心中就像打翻了五味瓶,既害怕又驚奇,其中還夾雜著一絲絕望。原來世上真有詐屍一說,這樣一具千年不朽的屍體,又怎能是我們凡人所能對付得了的?

    大鬍子也被這乾屍的樣子嚇了一跳,一時不知是該攻還是該守。就在這時,那乾屍忽然『嗷』的一聲戾嚎,緊接著擡起兩隻手臂,踱著沈重的步伐朝我們逼了過來,同時口中還不停地發出『咿咿呀呀』的鬼叫聲。

    這種令人毛骨悚然的叫聲直入人心,讓人一聽之下雙腿不由自主的軟了起來。伴隨著陣陣陰風,樹洞中充滿了恐怖}人的氣息。此時的場面,怕是心理素質再好的人也無法承受。

    季玟慧本就害怕之極,此時見那乾屍過來,她再也控制不住情緒,捂著嘴驚呼了一聲,手中的手電也就此掉在了地上。

    手電光的突然變向使得那乾屍再次隱入到黑暗中,所有人的眼睛如同瞬間暴盲,一時無法看清那乾屍的動向。耳聽得腳步聲不停地響起,我心裡清楚,再有一會兒的功夫,那乾屍就會出現在我們近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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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ason2002
王子 | 2014-6-5 00:01:47

第一卷 冰川聖殿 第七十四章 下樹

    由於季玟慧受到了過度驚嚇,使她手中的手電掉在了地上,雖說沒有摔壞,但手電光突然偏離了乾屍的身體,使它再次遁入了黑暗之中。

    這突如其來的變故令大鬍子也有些猝不及防,他連忙反身跑到了我們身邊,焦急地說道:「咱們得趕緊離開這個樹洞。這洞裡太小,不適合打鬥。我先下去,然後你們分頭下樹,我在底下接著你們。快!」說罷也不等我們回應,閃身就從樹洞口跳了下去。

    我也來不及多想,撿起手電,一把拉過季玟慧,把她推到了樹洞洞口,見大鬍子已經站在下面接應,俯身安慰她說:「別怕,就像滑滑梯一樣滑下去,有老胡在,摔不著你。」

    季玟慧也知道事態緊急,堅強地點了點頭,坐在樹幹上毫不遲疑地滑了下去。大鬍子在下面伸手把她抱住,接著就對我大喊:「快l!全下來!」

    我哪還用他催我,早已轉身返回樹洞。我抱起周懷江,王子抱起蘇蘭,兩人同時衝到了樹洞門口。

    此時身後的腳步聲已經在我們背後響起,我不敢回頭去看,急忙對王子說:「快下去!」王子還待推辭,但他也知道時間不允許,這個關頭還哪敢耽擱?連忙抱著蘇蘭躺在樹幹上,迅速地滑到了樹下。

    周懷江此前一直昏睡不醒,就連樹洞中發生了那麼大動靜都沒有把他吵醒,可見他已經虛弱到了極致,身體的各項機能都迫切地需要休息。直至此時,由於我抱起他的動作幅度太大,才使得他從昏睡中醒轉了過來。一睜眼就看到了身後的乾屍,立時瘋狂地驚叫了起來,似乎看到了世界上最可怕的東西。

    值此關頭,我也沒功夫安慰他,只得任憑他在我耳畔嘶吼不止。耳聽得那乾屍的腳步聲離我只有咫尺之遙,我心下驚慌,急忙向下俯身,就要順著樹幹滑下去與其他人匯合。

    就在這時,站在樹下的季玟慧猛然驚叫了一聲,看著我身後的位置嚇得面無人色。我立即有種不祥的預感,還沒來得及做出判斷,就感覺背後忽地一緊,似乎被什麼東西拽住了自己衣服。

    我頓感一股寒氣直逼頭頂,知道這必定是乾屍的手抓住了我,差點把我的魂都嚇飛了。

    但自從上次在東驪花園中的那一場惡戰之後,我對這種突發事件也算積累了一些經驗。我心裡清楚,在這種情況下,只要我回頭去看,就會完全失去最後一絲逃跑機會,等到那時,乾屍的另一隻手也會抓在我的身上,到時就算想跑也跑不掉了。在這短短的一瞬間,我忽然想起了小時候爺爺給我講的『三盞燈』的典故,看來這說法還真有道理,遇到鬼的時候,還真是不能回頭去看的。

    然而這一切都只發生在頃刻之間,我剛一感覺衣服被乾屍抓住,行動上沒做絲毫停頓,急忙腳上加勁,使出渾身力氣向樹幹上一跳,伴隨著周懷江兀自未停的嚎叫聲,我抱著他急速地滑了下去。

    可就在向下滑行的瞬間,我看到大鬍子等人的表情都非常難看,全都驚慌失措地望著我的後面。與此同時,我也感覺到背後還是被人抓著,沒想到那乾屍居然沒有放手,被我從樹洞中帶了出來。

    樹洞距離地面的高度並不算太長,從樹上滑下來也就是眨眼之間的事情,眼見我的雙腿即將戳在地上,大鬍子卻做出了一個出人意料的舉動。

    適才季玟慧和王子滑到地面的時候,大鬍子都是將其抱起接住,然後順勢轉一個圈,把下衝的力道卸掉再放在地上。可當我滑到接近地面的一剎那,他突然轉到了我的側面,用左手猛地在我肩上推了一把。

    就在他的手掌剛剛觸碰到我肩頭的時候,他同時揮起右手,用手中的短刀刺向我身後的乾屍。只聽『通』的一聲悶響,鋼刀穿透乾屍的身子,將其生生釘在了樹上。

    那乾屍的手勁奇大,即便被大鬍子釘在了樹上,依然揪著我的衣服不肯放手。但這反而起到了很好的剎車作用,我只覺一股極強的力道把我向後一拉,下墜之勢頓時化解掉了一多半。加上大鬍子在我肩上橫向一推,這情勢就如同高速行駛的車輛來了個急轉彎加急剎車,我的整個身子居然被這兩股力道給勒停住了。

    但我的衣服卻經不起這三個方向的強力拉拽,『嘶啦』一聲,衣服被乾屍扯掉了一大片,我也就勢平穩地站在了地面上。

    雙腳剛一佔地,我就趕忙回頭看去。只見那乾屍的左肩上插著一把匕首,雙腳離地,被懸空釘在了樹幹之上。它雙腳來回亂蹬,口中發出陣陣陰森的鬼叫,手裡依舊攥著那塊破布兀自不肯撒手。

    見到乾屍被釘在樹上,眾人總算是稍稍鬆了口氣,唯獨周懷江還在大聲嚎叫,他指著樹上的乾屍不停地驚叫道:「是她!是她M是她!」他說話時的神情就像是瘋了一樣,全身顫抖個不停,鼻涕眼淚同時流出。

    季玟慧走過來想安慰他一下,但他情緒過於激動,喊了幾聲以後,白眼一翻,居然被嚇暈了過去。

    我心想這樣也好,免得他瘋瘋癲癲的亂叫亂動,到時再惹出什麼麻煩就更糟了。對季玟慧輕輕地搖了搖手,讓她別叫醒周懷江,有什麼事出洞以後再說吧。

    這時,那乾屍肚子裡的鬼籐突然向上倒捲,纏住了短刀的刀把,想將短刀拔出來。但那匕首插得非常牢固,深沒至柄,而那些鬼籐也顯得非常虛弱,不像剛才那樣有力,半天也不見匕首有絲毫鬆動。

    我對大鬍子說:「咱們過去把它的頭切下來,這樣它就應該徹底死了。」

    大鬍子卻還是顯得非常緊張,搖頭道:「再等等,先別輕易靠近它。我有一種奇怪的感覺,總覺得這東西不大對勁,先觀察一下再說。」

    聞聽此言,我也不再急於求成,逐漸安靜了下來,默默地注視著那具乾屍。那乾屍還在不停地掙紮著,令人毛骨悚然的鬼叫聲也始終未曾停止。

    看著看著,我忽然想起一件事。

    周懷江曾經說過,他被關進棺材以後,曾經似夢非夢地見到過一具女屍,他口中形容的那具女屍似乎和眼前這具乾屍出奇的相似。他剛才指著乾屍大叫「是她」,想必這乾屍正是他幻覺中所見到的那具女屍。

    而我此前也產生過幻覺,隱約看到棺材裡躺著一個美麗的女屍。莫非我們兩個說的是同一具屍體?而這兩種幻象的真正主人,難道就是眼前這具離奇復活的恐怖殭屍?

    我捅了捅身邊的季玟慧,低聲道:「你能分辨出這東西是男是女麼?」

    季玟慧接過手電照著乾屍看了幾眼,回答說:「是女的。」

    王子半天沒有說話,早就耐不住寂寞,見我和季玟慧開了腔,忙插口問道:「什麼情況?離得這麼老遠,你看一眼就能分出公母來?」

    季玟慧解釋說:「其實挺簡單的,看屍體盆骨下角的角度就能分辨。男性的角度一般是80度以內,而女性的角度都在90度以上。你看那乾屍的盆骨下角,明顯是女性身體特徵。」

    我聽她說確定這是一具女屍,從而基本可以斷定,這具乾屍就是外洞壁畫中的那個女人,也就是所謂的『杞瀾夫人』。

    這杞瀾夫人生前是血妖的忠實擁躉,靈瀾殿中的石像排列順序與那個時代的世界觀是完全相悖的,而且她把血妖這種生物排列在了崇拜等級的上層。從這一點來看,極有可能她自己就是一隻血妖。

    她在棺中沈睡了千年,因為吸收了周懷江的精血得到了復甦,雖然還沒顯現出什麼極為強大的威力,但至少她是真的復活了。

    回想一下,當初王子被吊在洞外,肯定就是她下一個吸噬的對象,因為當時周懷江還在棺材裡充當著她復活的養分,所以暫時將王子吊在樹洞之外。等周懷江徹底變成廢品以後,王子就會被鬼籐拖進棺材裡。看來她是吸噬的精血越多就會變得愈加強壯,現在這個樣子,估計只是初級水平罷了。

    然而,關鍵的問題是她如何進行初步復甦的?她現在能連蹦帶跳的行動自如,無疑是受益於吸取了人類的精血。但在這之前呢?處於死亡狀態的她又是如何開始復甦的?她只有在復甦後才會吸噬人類的精血,而她的突然復甦,肯定不是時間上的巧合,而是一定有什麼特殊的東西觸發了她。

    毫無疑問,那個特殊的東西一定是蘇蘭放進棺材裡的綠石。那種綠色石頭就好比是一個激活裝置,綠石入棺後,才把這乾屍激活了。同時,也應該是綠色石頭給了她初步的力量,從而使她能控制兩種鬼籐,輕而易舉地把周懷江拖進了棺材。

    如果我的這些設想是正確的,那也就是說,女屍的身上肯定帶著一塊綠色石頭。那麼,如果是摧毀那塊綠石,是不是就能讓這乾屍恢復成死亡狀態呢?

    正想著,王子又開口說道:「都別慎著了,趕緊把這東西弄死,你們愛聽它叫是怎麼著?沒完沒了的,聽得我頭直疼。」說完舉著斧子就要去砍那乾屍。

    大鬍子一把將他拉住:「你別去,危險。」然後他又歎了口氣:「可能是我太多慮了。鳴添,把你的刀給我,我去把它的頭切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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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ason2002
王子 | 2014-6-5 00:04:45

第一卷 冰川聖殿 第七十五章 微笑

    我把我的匕首遞給了大鬍子,他提著刀小心翼翼地步步前挪,顯然對這乾屍還是心存忌憚。

    走到乾屍的身邊,大鬍子將匕首舉了起來,作勢就要劈下去。突然間那乾屍轉過頭看著大鬍子,黑洞洞的眼窩正對著他的臉,雖然眼眶中沒有眼珠,可那乾屍就好像能看到一樣,盯著大鬍子一刻都不肯移開。

    但大鬍子絲毫沒有猶豫,反手提刀,力貫手臂,『唰』的一聲,鋼刀斬在了乾屍的脖子上。

    所有人都以為乾屍的頭顱應該就此落下,但一刀過後,乾屍的脖子上只被砍出一道一寸來深的口子,根本就沒造成多大損傷。

    大鬍子的力道有多大我們自然很清楚,這一刀下去,就算是粗如手臂的圓木也能一刀斬斷,這乾屍的脖子怎麼會那麼硬?這勢大力沈的一刀,竟然只造成這麼點傷害?

    見此情景,大鬍子也頗為吃驚,緊跟著臂上加力,血管爆出,又狠狠地補了一刀。這一刀嚴絲合縫地砍在以前的刀口上,半點沒有偏差。但饒是如此,那乾屍的脖子還是沒被砍斷,連續兩刀,只將它的脖子砍斷了一半。

    正當大鬍子又要再砍,那乾屍突然掄起左臂,五指成爪,對著大鬍子的面門抓了過來。

    它的左肩被釘在樹上,右臂本來就可以自由活動,因為大鬍子砍第一刀的時候它沒做出反應,我們誰都沒有在意它的右手,包括大鬍子本人。但兩刀過後,它突然用右手發動襲擊,不但其他人沒有想到,就連大鬍子也是猝不及防,被這突如其來的攻擊搞得措手不及。

    這一擊來得太快,頃刻間就到了大鬍子的面前。眼見那乾枯的五指就要爪到他的臉上,他本能地向後一個仰身,身子平平地躺了下去,做出了一個類似於『鐵板橋』的動作。在他後仰的同時,乾屍的手指從他鼻尖上掠了過去。

    緊跟著,大鬍子雙腳一點地,身子猛然騰空而起,從乾屍的頭頂躍了過去,跳到了它的另一側。大鬍子的雙腳剛一落地,只聽他一聲怒吼,提刀對準乾屍右肩紮了一去。這一下使出了十成力氣,尖刀透過乾屍的身體直入樹幹,將它的右肩也釘在了樹幹上。

    這幾下兔起鶻落只在頃刻間完成,直把人看得眼花繚亂,還沒等我們回過神來,大鬍子的整套動作已經完成了。

    但這時的大鬍子卻顯得格外憤怒,冰冷的眼神再次出現在他的眼中。可能是因為乾屍的突襲使他狼狽躲閃所致,令他本就倔強的性格產生了暴戾的情緒。他對著乾屍冷哼一聲,然後大聲叫道:「王子,斧子拿來,我倒要看看它的脖子能硬到什麼程度。」

    王子應聲上前,剛走出兩步,突聽他「咦」的一聲,然後指著乾屍驚訝地說道:「你們看,它的脖子上是不是有什麼東西在動?」

    聞聽此言,我和季玟慧也頗為吃驚,忙轉頭向那乾屍看去,確實看到乾屍脖子上的傷口處似乎有什麼東西在不停蠕動,但因為距離較遠,一時還無法看清。

    我們好奇地向前走進了兩步,定睛再看,只見那乾屍脖子上的傷口中,湧出了一條條極細的棕褐色籐絲,正在它的傷口間來回穿梭移動,就像一根根細線正在縫合它的傷口。只一瞬間的功夫,大量的絲籐就充滿了傷口,然後就見那些絲籐逐漸地縮短,將傷口上下的兩部分皮肉拉合在一起。轉眼間,傷口的縫隙漸漸縮小,大有瞬間癒合的趨勢。

    大鬍子見狀急忙叫道:「王子,斧子快給我,不能等它傷口癒合。」

    他話音剛落,那乾屍忽然發出『呲』的一聲。緊跟著,它那古怪的嘴唇慢慢地張了開來,兩個嘴角向上微揚,做出了一個極為恐怖的表情——微笑。

    這個詭異的微笑比我們見過的任何恐怖都還恐怖百倍。如果它只是單純的嚎叫或是攻擊,我們雖然也會感到害怕,但久經這類靈異事件的我們也還能勉強承受。但事實並非如此,此刻出現在我們眼前的,居然是一具會笑的屍體。

    如果從另一個角度解釋,那也就是說,這屍體並非那種傳說中的殭屍或者詐屍,而是一個活著的屍體。也可以說,它還沒有死。

    季玟慧被這詭異的微笑嚇得叫了出來,她的嘴唇煞白,面部的皮膚也隨之微微顫抖。大鬍子也被嚇了一跳,他本能地向後一躍,跳離了乾屍的身邊,驚疑不定地瞪大了眼睛,一時也搞不清一具屍體為何會做出這種表情。

    就在這時,更加難以置信的事情再次發生。大鬍子剛一從乾屍身旁跳開,那乾屍突然又張口發出了聲音,然而這一次並非此前的那種鬼叫,而是一種更為神秘詭異的說話聲。

    它乾枯的嘴唇一張一合,做出一個個令人匪夷所思的口型,隨之而來的,是一種極其壓抑,又極其陰森的聲音:「撒呀……扳……夏啦哈……撒呀……扳……夏啦哈……」

    那聲音就如同深夜的悄悄話,聲音又小又細,但穿透力卻是極強,清清楚楚地傳入到我們每一個人的耳朵裡。

    所有人全都呆立不語,不知屍體在說些什麼,但每個人的心中都有一份不祥的預感,屍體要是都能說話,接下來要發生的肯定不會是什麼好事。

    王子雖然膽大,但看到這種令人不寒而慄的情景,也顯得有些怯懦了起來,他戰戰兢兢地嘟囔著:「我剛……剛才看見它是沒……沒舌頭的呀,它用……用什麼說的話?」

    我也正對此事感到疑惑,定睛一看,忽地發現那乾屍的嘴裡赫然出現了一條怪異的舌頭。那舌頭表面凹凸不平,依稀還有許多紋路浮在上面。沈思了片刻,幡然醒悟,這舌頭不是它自己的,而是那些籐蔓組成的,這些籐蔓似乎已經成為它身體的一部分,可以隨意供它驅使,不但能當武器,而且也能充當器官和**。

    想到這裡,我也同時想明白了另一件事。大鬍子一共對乾屍打出過四刀,其中兩刀毫不費力地穿透了它的軀體,從而將它釘在了樹幹之上。然而另外兩刀使的力氣更大,卻連它的脖子都沒有砍斷,這是為什麼?

    毫無疑問,這也一定是那些籐蔓在功勞。肩上的兩刀,大鬍子是猛然襲擊的,並沒有任何先兆,也沒有任何提示,所以他可以輕易的一舉成功。可脖子上的兩刀,大鬍子在攻擊前曾經對我們說過一句話:「我去把它的頭切下來。」所以那乾屍提前有了準備,將絲籐全都轉移到了脖子上面,生成了一層厚厚的籐盾,因此才導致連續兩刀都沒有將其砍斷。

    此前在樹洞之中我就曾經懷疑過,那些鬼籐的攻擊總是能打破我們的計劃,就像能聽懂我們的對話一樣。照此看來,能聽懂我們說話的不是那些籐蔓,而是控制這些籐蔓的乾屍。

    想通了這一點,我頓時全身發冷,一股透骨的寒意充斥著每一寸皮膚。我驚聲大叫:「大鬍子小心!它有思維!它能聽懂我們說話!」

    大鬍子聞言忙退到了我的身邊,表情嚴峻地問我:「怎麼講?」

    我把剛才想通的事情給他大致講了一遍,大鬍子聽完默默地點了點頭,然後低聲道:「原來如此,我剛才就一直在想,它身體各個部位的堅硬程度怎麼會有那麼大反差,看來真是像你說的那樣,樹籐已經跟它合為一體,那些樹籐就是它身體的一部分。」他沈吟了片刻,又繼續說道:「它現在說的那些話很奇怪,似乎是在召喚什麼東西,咱們不能再等了,我擔心會有更大的麻煩。王子,斧子給我,我再去會會它。這次我不說話,看它怎麼防備。」

    王子這次的確被嚇得不輕,他哆哆嗦嗦地將斧子塞進大鬍子的手裡,惶恐不安地說:「你還要去啊?這……這明顯是鬼啊,用斧子肯定弄不死它。咱們還是趕緊撤吧,這屍體太邪門兒了,我覺得待會兒肯定會有什麼可怕的事要發生。」

    大鬍子不肯就此離去,溫言安慰了王子幾句。我站在一旁,心思根本就沒在他們倆的對話上。我的大腦還定格在乾屍的那個微笑上,心中極力地做著分析判斷:它為什麼要微笑?這頗顯輕蔑的表情代表著什麼?它又為什麼要嘲笑我們?是不是我們做過什麼特殊的事情?

    苦想之下,百思不得其解,只得暫且作罷。而這時大鬍子也穩住了王子的情緒,提著斧子朝乾屍走了過去。

    猛然間,那乾屍忽地提高嗓門,發出了一聲極大的喊聲:「哈庫拉!」

    它話音未落,我們身周的地面突然開始顫動起來,隨即發出了泥土崩裂的聲音,彷彿地面之下正發生著什麼巨大的變故。

    我心中大駭,忙低頭向地面看去,只見我們周圍的地面高高隆起很多個鼓包,似乎地底下有什麼東西正在頂出地面。

    這些鼓包隆起的趨勢雖然不算很快,但卻勁道十足,埋在地表那些大大小小的石頭被頂得一個個跳了出來,就連蔓延在地面上的巨樹根莖也被頂出了地面。

    所有人都被這觸目驚心的場面嚇得呆住了,雖然不知道正在湧出地面的東西是什麼,但我們心裡都很清楚,即將出來的事物,必定對我們有著極大的威脅。

    泥土湧動的聲音還在繼續,那些鼓包也隨之變得越來越高。接著,鼓包破裂,從裡面探出了一個個沾滿汙泥的腦袋。這些腦袋並非死人的頭骨,而是一個個活生生的面孔,它們睜著血紅的眼睛,正一眨一眨地望著我們。

    見到這一幕,我的心立即跌入了谷底,沒想到出現在我們眼前的,竟是大批的血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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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ason2002
王子 | 2014-6-5 00:05:11

第一卷 冰川聖殿 第七十六章 慘死

    見到大批的血妖從地底中湧出,所有人都嚇得面無人色。雖說進洞之前就猜想到山洞裡會有血妖出現,但見到血妖的數量如此之多,並且以這種離奇的方式集中出現,我們的心理防線還是被徹底擊潰了。

    我全身顫抖著左顧右盼,已經完全失去了正常的思維能力,眼見那些血妖的身體逐漸地探出地面,我根本不知道自己該做些什麼。在潛意識中,我幾乎已經放棄了抵抗,甚至是放棄了生命。

    季玟慧捂起嘴來,小聲地哭泣著,看樣子已經被驚嚇到了極致。她此時的心情我非常理解,十幾年前,那晚在河邊樹林中見到那個死屍的時候,我又何嘗不是被嚇得捂嘴哭泣?

    她驚懼的表情給了我很大觸動,憐惜之情油然而生,一下從渾噩中清晰了過來。我立時想到,無論自己的結果如何,至少要保證她的平安。就算自己葬身妖腹,也絕不能連累無辜的季玟慧一同喪命。

    想到這裡,我立即叫道:「大家快跑,先離開這兒再說!」大鬍子聞言大驚,急忙對我們說:「不能往外跑,你們跑不過它們。趕緊上樹,我想辦法對付。」說罷就把蘇蘭背了起來,手腳並用,幾下就躥到了樹洞之中。

    我心下頗為慚愧,自己情急之中亂出主意,差點連累所有人都因此喪命。大鬍子的主意才最為合理,那樹洞的入口只有一個,易守難攻,只要我們全都回到樹洞,有大鬍子守在洞口,一時半刻應該沒有性命之憂。

    這時,大鬍子已經把樹籐順了下來,口中急呼:「快快快l爬上來!」

    我和王子互相使了個眼色,兩個人的意見一致,讓周懷江和季玟慧先上去,我們兩個殿後。只要把周懷江捆在樹籐上,再讓季玟慧抓緊樹籐,以大鬍子的力氣,同時把兩人拉上去絕對不是問題。

    此時大批的血妖已經拱出地面越來越高,這種情勢下哪裡還容得半分耽擱,我和王子剛要轉身要去擡周懷江,忽見大鬍子的表情一變,滿面惶急地大喊一聲:「不好!」

    我和王子甚是詫異,順著他的目光轉頭看去,卻被眼前的景象嚇得魂不附體。只見周懷江的身邊趴著一隻血妖,那血妖的腰部以下還在土裡,但兩隻手卻已經探出了地面。它雙手拉著周懷江的手臂,正在把周懷江往自己的身旁拖動。而周懷江卻依然昏迷不醒,對周圍發生的巨大危機毫不知情。

    我和王子同時大叫一聲,搶上前去就要去救周懷江。但我們發現的實在太晚,此時那血妖已經張開了利口,四顆青森森的獠牙露了出來,它似笑非笑地看著眼前的獵物,高高地舉起了手臂,五個手指攏成了錐形,似乎是要把手掌插入周懷江的體內。

    我和王子心中一涼,知道我們已經晚了一步,以我們的速度,絕對不可能搶在血妖動手之前救到周懷江了。但總不能就這樣放棄,無論如何也要試上一試,連忙卯足力氣加勁猛跑。

    就在這時,耳旁聽見『呼』地一聲風響,跟著就看見大鬍子的身影從我們眼前掠,朝著周懷江疾奔而去。

    頃刻之間,大鬍子已經距離血妖近在咫尺,與此同時,那血妖的利爪也快如閃電地戳了下去。

    大鬍子跑近一步,擡腳就踢向血妖的手臂,『噗』的一聲響,血妖的胳膊被踢了起來,手臂向後高高揚起,同時從它的手中飛出了一樣東西。

    這幾下動作快似閃電,我和王子都沒看清是怎麼回事。大鬍子的身體擋住了我們的視線,暫時無法確定周懷江的情況。見那東西飛出,我們同時擡頭看去,只見是一個紅色的小球,一時也說不清到底是個什麼。

    猛然間,忽聽大鬍子厲聲怒吼,那聲音極其悲愴和暴躁,與他相識以來,還未曾聽他發出過如此撕心裂肺的吼聲。接著就見大鬍子俯身抓住了血妖的兩條手臂,單腳踩在對方一側的肩膀上,縱聲長叫,雙臂猛一發力,『卡嚓』一聲,居然把血妖的兩條臂膀硬生生地扯了下來。

    我和王子連忙跑近幾步,準備把周懷江搶到樹下。跑到近處,卻猛然發現周懷江的身上滿是鮮血,胸口破了一個碗大的傷口,大量的血液正從那傷口中不停湧出。

    這時我們才猛然驚覺,原來剛才飛出的那個紅球居然是周懷江的心臟。而周懷江此時也已閉目垂眉,就此離開了人世。

    我們都沒想到這只血妖竟出來的如此迅速,加上一直忽略了周懷江所在的位置距離血妖很近,因此才釀成眼前這一幕慘劇。

    季玟慧在遠處看到了一切,這情景已經遠遠超出了她的承受範圍,她甚至連一聲驚叫都沒有發出,就直接暈倒在地了。

    我也『撲通』一下跪在地上,整個人就如同瞬間跌入了深淵,情不自禁地落下了絕望的淚水。

    周懷江與我並沒有什麼交情,我們之間甚至還有過一些不愉快的摩擦,但他的死真的令我痛心疾首。雖然我們相處的時間很短,但他的耿直和認真已經潛移默化地打動了我,而不久前他對我語重心長的那份囑托,更加令我對他敬重有加。或許他不是一個很好的朋友,然而,他真的是一個值得尊敬的學者。

    大鬍子顯得憤怒異常,他將血妖的兩條手臂扔在地上,接著雙腳猛踢,對著血妖的腦袋左右開弓,幾腳下去,血妖的腦袋被他踢變了形,形狀怪異地捶在胸前,明顯脖子也斷掉了。

    這一系列的事情都在轉瞬間發生,雖然時間很短,但週遭的血妖已經紛紛湧出了地面,速度最快的幾個,甚至整個身體都爬了出來。

    我依然渾渾噩噩地跪在地上,腦子裡亂糟糟地不知在想些什麼。大鬍子見事態緊急,也來不及把我叫醒,一把將我夾在了腋下,轉頭對王子大叫:「背上玟慧,跟著我上來。」言畢發足狂奔,剎那間爬進了樹洞。

    他把我扔在地上,回身猛拉樹籐,眨眼之際王子和季玟慧也雙雙進洞。

    剛把我們安頓妥當,大鬍子又急忙跳出樹洞。耳聽得樹下傳來陣陣打鬥時發出的悶響,料知大鬍子已經跟血妖動起手來了。

    不一會兒的功夫,樹幹上腳步聲響起,接著就見大鬍子抱著周懷江的遺體爬了進來。然後他喘了口氣,抽出斧子,神威凜凜地守在洞口,靜等那些血妖上樹。

    此時我也逐漸地清醒了過來,看到季玟慧躺在我的身邊,多少感到了一絲慰藉。隨即我站起身來,和王子一起站在大鬍子的身後,凝神向樹下看去。

    居高臨下地向下觀望,下面的一切都盡收眼底。此時我們才驚奇地發現,原來那些血妖所在的位置並非雜亂無章,而是極有順序地分列在巨樹的左右。

    從整個山洞的分佈形式來看,這顆巨樹就像是一個宏偉的王座,在王座的左右兩邊,分列著當朝的文臣武將。看來這些血妖並非偶然出現在這裡,而是事先有計劃地陪葬在女屍的陵寢之畔。

    樹下的血妖共有20個,兩邊各有10個。除了大鬍子已經殺死的那一個以外,另外19個已經全部爬出了地面。可能是因為埋在地裡的時間太長,所以它們的行動都略微顯得有些遲緩僵硬。

    而更加令人感到奇特的是,那些血妖出來以後並沒有急著向我們進行攻擊,而是腳步蹣跚地走到了乾屍身前,然後雙膝跪地,兩手的手心朝上放在頭部的正上方,恭恭敬敬地叩首膜拜。

    我從沒見過這樣的禮拜模式,想必應該是某種神秘部族的特殊禮儀。如此看來,我此前的分析應該是正確的,那乾屍就是這地方的主人——杞瀾夫人。而這些血妖,應該是當年追隨她的臣子或隨從。

    那些血妖膜拜完畢,其中兩隻走上前去,把乾屍肩上的匕首拔了出來,然後把刀遠遠地扔了出去。但那乾屍卻顯得頗為虛弱,剛一從樹上落下,便立即委頓在地,同時嘴裡依依呀呀地說著那種讓人聽不懂的鬼語。

    看到這裡,我腦中忽然靈光一現,隱約猜到了事情的關鍵所在。

    此前在樹洞中打鬥的時候,那些鬼籐就顯得力量奇大,隨便一根鬼籐捲到我的身體,就能將我束縛得無法抵抗。

    其後,那乾屍在還未出棺之前,它更加顯得力大驚人,居然能帶著一口重達千斤的巨棺連蹦帶跳。

    但自從它下樹以後,就突然顯得虛弱起來,不但它的力量明顯小了許多,就連那些生龍活虎的鬼籐也一蹶不振,無法幫其拔出肩上的匕首。

    是什麼令其產生了如此巨大的轉變?在我看來,大鬍子刺入它肩膀的第一刀起到了決定性的作用。但並非是源於那一刀的刀傷,而是刀尖穿透了它的軀體,接著刺入了樹中。如此一來,箭毒木的毒液必然會順著刀身流入它的身體,從而導致其力量銳減,行動力下降,最終形成了眼前這副虛弱的狀態。

    簡而言之,那也就是說,這乾屍中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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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ason2002
王子 | 2014-6-5 00:05:31

第一卷 冰川聖殿 第七十七章 毒液的作用

    我把我的想法悄聲對胡、王二人說了一遍,他們都很認可我的判斷。在此之前,王子倒還沒怎麼太過注意,但大鬍子卻早已發現了乾屍的異常。他說他剛才還在琢磨,那乾屍在下樹前和下樹後為什麼會有那麼大反差,看來我的分析非常合理,八成是樹毒起到了一定的作用,導致乾屍的速度和力量都降低了很多。

    既然大鬍子認同了我的分析,那麼,以這種想法作為基準,更深一步的推論也就隨即產生了。

    乾屍的是用類似於一種神秘的咒語將大批血妖召喚出來的,首先來說,這兩者間的語言是互通的。

    其次,那些血妖復甦以後,第一件事就是對著乾屍膜拜,可見它們之間有著實質性的聯繫,無論是千年以前還是此時此刻,這兩者間的聯繫都是無法分開的。

    照此看來,是不是就代表著乾屍也是一隻血妖呢?即便它不是一隻完全的血妖,但至少它與血妖的特性一定有著某種共通點,甚至有可能是血妖的頭領。不然的話,這兩者是不會無緣無故聚在一起的。

    如果真是這樣,既然乾屍怕毒,血妖會不會也一樣懼怕樹毒?

    這一番推敲下來,大鬍子和王子連聲叫好,都認為這樣的解釋非常合乎邏輯,大可試上一試。

    大鬍子沈思了片刻,然後對我和王子說:「快把你的衣服脫下幾件給我穿上,我想到辦法了。」

    雖說我和王子不明白他此舉的意圖,但都瞭解他的戰鬥經驗頗豐,而且心思極為縝密,他既然要衣服,就必然是物有所用,我們便二話不說地脫了下來,每人只留了一件貼身的緊身衣。

    大鬍子將一部分衣服穿在自己身上,另一部分則充當了裹布,將身上的每一處表皮都裹得嚴嚴實實,不留任何縫隙。甚至連地上那些周懷江的衣服也撿起來派上了用場,他把衣服包裹在頭臉的部位,只給鼻子和眼睛留下了兩條小縫。

    包裹完畢後,他又對我們說道:「鳴添,用樹籐幫我把身子綁滿,王子,你看著下面,血妖一來就通知我們。」

    我聞言忙走了過去,一邊撿起地上的籐蔓一邊問他:「衣服已經穿得夠厚了,樹毒應該碰不到你,還纏這麼些樹籐幹什麼?」

    大鬍子搖頭道:「不是為防樹毒,是為防血妖。你想想,光憑這些衣服,能擋得住血妖的攻擊嗎?一兩隻血妖還好對付,同時對付這麼多只,難免會被打中的,有這些樹籐擋著,我自然就不會受傷了。能有這個主意,也得拜下面那個乾屍所賜。剛才我兩刀砍它不死,足見這些樹籐大有用途。」

    我這才恍然大悟,原來他是要下樹與那些血妖肉搏。他想將這些樹籐充當鎧甲,防止自己被血妖擊傷。

    明白了他的用意,我更是不敢有絲毫馬虎,急忙變換了纏繞的方式。我先將三根樹籐編成了一個辮子,然後再把這粗大的辮子纏在他的身上。地上有大量此前被砍斷的樹籐,倒不用擔心樹籐不夠用。

    隨著我裡三圈外三圈地將一條一條粗籐繞在他的身上,他的體型也隨之愈發的龐大起來。不一會兒的功夫,一個巨大的綠色粽子就出現在了我的眼前。雖說綠油油的顯得非常滑稽,但厚重的樹籐把他緊緊地包在裡面,真的就如同一副極厚的盔甲一般。

    等我的工作徹底做完後,大鬍子把斧子遞給我,對我說:「砍幾下試試。」

    我接過斧子,使足力氣在他胳膊上砍了幾下,感覺效果非常好。三根樹籐擰成的籐股比單獨一根要結實許多,幾斧下去,只在表面割出了幾條洶,連一根樹籐都沒有砍斷。

    這時,王子突然回頭叫道:「兩位爺,好了沒有,那些怪胎好像要開始行動了。」

    我又仔細地檢查了一遍,見確實沒有遺漏的地方,便拍了拍大鬍子:「好了,全都裹嚴了。」

    大鬍子接過斧子,邁著沈重的步伐走到了洞口,凝視樹下那些血妖的舉動。

    我也跟著他走到洞口,向下一看,發現那乾屍已經站了起來,似乎傷情有所好轉。而那些血妖也正用通紅的雙眼盯著我們,看來說話就要上樹了。

    雖然此時的氣氛緊張的要命,但王子一見大鬍子的樣子還是樂了出來:「媽呀,你這是幹嘛呢?冒充綠狗熊啊?」

    大鬍子隱在樹籐裡哼了一聲:「這叫天降籐甲兵,你們兩個不要亂動。」話音未落,他向前一縱,『呼』地一聲跳了下去,重重地落在了群妖面前。

    我和王子都大吃一驚,沒想到他說跳就跳,居然連一點先兆都沒有。同時也為他捏了把汗,不知道他能不能同時對付這麼多血妖。以一敵十九,這數字上的偏差未免也太大了一些。

    但大鬍子似乎早就想好了每一步計劃,他剛一落地,沒有做任何停頓,便直奔乾屍衝了過去。群妖立時發出陰森的鬼嘯,紛紛朝大鬍子打了過來。

    然而大鬍子這一下只是佯攻,見已經吸引到了群妖的注意力,立即抽身閃開,逕直向另一個方向跑了出去。群妖自然不肯放任不管,呼嘯著追了上來。

    大鬍子故技重施,使出了不久前毒殺彈塗魚怪的辦法,在方圓幾百米內大兜圈子,帶著群妖跑了起來。想以此讓群妖逐漸分散,然後再藉機挨個擊殺。

    那乾屍始終站在一旁,這時,它又「咿呀啊呀」地說起話來,這聲音就如同毒蛇吐信,陰深深的讓人不寒而慄。緊接著,忽見一部分血妖停住不追,而是分散到了各個方位上,如同佈陣一般,守住了一塊地方再也不動,等著大鬍子再次從這裡經過。

    我和王子見狀大驚失色,沒想到這乾屍竟然有如此高的智商,僅在頃刻間就看穿了大鬍子的計策,這哪裡還是什麼乾屍,簡直就是魔鬼。

    大鬍子也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弄得措手不及,他見兜圈不成,只得繼續沿直線狂奔,一溜煙地衝進了霧裡。

    那乾屍隨即又是連叫幾聲,追擊大鬍子的那幾隻血妖也停住不動了,站在霧區邊上等候大鬍子回來。

    王子見大鬍子的行動一再受挫,顯得頗為憤慨,指著下面大罵起來:「老妖精,你丫窮哼哼什麼?不他媽躺在棺材裡好好睡覺,非要跑出來害人。你等著,小爺早晚把你分屍嘍!」

    我一把摀住了他的嘴,低聲喝道:「別亂出聲,小心他們改變目標。」但為時已晚,我最擔心的事情還是發生了。

    那乾屍聽到王子的叫聲,擡起頭用黑洞洞的兩隻眼睛望著我們,然後就在口中念叨了幾句,跟著就有三隻血妖一躍上樹,朝我們爬了過來。

    我心下大驚,急忙放開王子,此時也顧不上去責備他,慌張地盯著血妖的動向,心裡已經亂成了一團。

    所有的武器全都不在手邊,兩把匕首被血妖扔了,唯一的一把斧子在大鬍子手中。我和王子手無寸鐵,用什麼和血妖鬥?況且就算有武器估計也無濟於事,皮外傷對血妖根本就造不成任何打擊,只能更加激怒血妖,從而加速我們的死亡速度。

    王子也被嚇得魂不附體,向我投來愧疚的目光,嘴裡吱吱嗚嗚的,也不知該說些什麼好了。我對他苦笑了一下,雙手一攤,示意實在是沒有辦法了。

    就在這時,大鬍子的身影忽然從霧區中衝了出來,快似閃電般地躥到了樹上。僅僅一眨眼的功夫,他就欺到了正在爬樹的血妖身旁,右手一揮,鋼斧鑲進了樹幹,緊接著向上一提,對著其中一隻血妖劈頭蓋臉地砍了過去。

    斧刃帶著淡黃色的毒汁直奔血妖的面門,那血妖微微偏頭,讓斧子從耳旁擦了過去,任憑斧刃剁在自己的肩上,同時他左手揮出一拳,重重地打在大鬍子的胸口上。

    有厚重的籐甲護身,這一拳自然對大鬍子造不成什麼傷害,他硬生生受了一拳,接著飛起右腿,將血妖從樹上踢了下去。

    那血妖剛一下樹,其餘兩隻血妖便補了上來,對著大鬍子又抓又咬,恨不得登時將他分食了才好。

    經過剛才那一下試驗,大鬍子已經摸清了籐甲的抗擊打能力,效果似乎比他預計的還要完美。此時他只攻不守,拳腳並用,三兩下就把那兩隻血妖也踢下了樹。

    群妖在樹下鼓噪了起來,紛紛作勢要上樹圍攻,大鬍子自知在樹上施展不開拳腳,冷哼一聲,自言自語道:「還跟我擺起陣來?今天就給你們來個硬碰硬。」

    言畢他一聲虎吼,縱身下樹,就像是穿了一身精鋼的機甲戰士,橫衝直撞地闖進血妖群裡去了。

    而就在這時,適才肩上中斧的那只血妖忽然晃了幾晃,『撲通』一聲,栽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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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ason2002
王子 | 2014-6-5 00:06:00

第一卷 冰川聖殿 第七十八章 戰術

    眼見那血妖倒在地上,我和王子同時歡呼一聲,知道這是樹毒奏效,不管那血妖是暫時麻痺還是就此斃命,總之可以判定一點,這種樹毒肯定是血妖和乾屍的剋星。

    但其餘的血妖似乎並不關心同類的安危,那血妖倒地以後,大批血妖依舊蜂擁而上,見大鬍子自動送上門來,頓時顯得格外興奮,怪叫聲連連響起,紛紛張牙舞爪地撲了上來。

    大鬍子回身踢開兩隻血妖,後退了幾步,將後背貼到了樹幹上。緊接著他回臂猛砍,再次將斧子剁進了樹幹之中。毒樹的汁液頗豐,斧刃入樹,立即有大量的毒汁湧出,沾在了斧刃上面。

    此時群妖已將大鬍子的身周圍了個水洩不通,全都露出了恐怖的凶相,鬼眼圓睜,獠牙森森,拚命地向大鬍子撕咬過來。

    大鬍子厲聲暴喝,集氣於胸,根本不去理會血妖打在他身上的拳腳,將鋼斧舞成了一條銀龍,上下翻飛,每一斧都快似閃電般地剁在血妖的身上。每砍中一個血妖就去回手砍樹,再用斧刃蘸毒,然後再砍。

    我和王子在樹上看著這驚心動魄的一幕,連氣都喘不過來了,只覺得全身的神經越繃越緊,心臟也跳動得愈發厲害。

    此時大部分血妖的身上都已中斧,但一時還未毒發,依然瘋狂凶狠地對大鬍子實施猛攻。然而血妖的能力雖比大鬍子稍遜一籌,但畢竟並非常人,其力氣之強絕對不可小覷。群妖輪番向大鬍子不停地攻擊,利爪紛紛抓在大鬍子的籐甲上,逐漸地,籐甲承受不住過多的重複攻擊,有幾條已經開始斷裂了。

    我見狀心急如焚,在樹上朝底下大叫:「大鬍子,趕緊跑啊!籐甲撐不住了,再另想辦法吧!」

    但大鬍子卻顯得頗為反常,他既不回答我,也絲毫沒有想要脫身的跡象,反而手上加力,與眾妖硬碰硬地打了起來,非但不防備打在他身上的拳腳,就連頭臉處都完全不加躲閃了。

    王子愕然地看了看我:「我怎麼覺得有些不對勁兒,這不像是老胡的風格啊?」

    我眉頭緊皺,一語不發地望著下面,心中早就打起了鼓來。大鬍子在打鬥中極少這麼魯莽,總是想清了後路才會動手。現在這是怎麼了,明明已經有數段籐股從他身上脫落,為何他還不趕緊衝出包圍圈?哪怕迂迴一下也是好的。

    『噗噗噗』幾聲連響,又有三隻血妖被斧子擊中,而這時已經有些血妖開始毒發,搖搖晃晃地趔趄起來,隨即雙膝一曲,逐個躺倒。

    王子「哈」的一聲大笑,高聲喝彩:「真有你的老胡!再加把勁兒,把這幫孫子全廢了!」

    我心中雖然也覺歡喜,但暗暗的還是覺得有些不安。如今他的壓力已經大大的減輕,身邊多半的血妖已經毒發倒地。按照往常大鬍子的打鬥風格,他此時應該乘勝追擊,將剩餘兩隻沒有中毒的血妖砍倒才是。可他不但沒有發動搶攻,反而依舊背靠著樹幹不肯離開,更加令人擔憂的是,他的動作已經明顯變得越來越慢了。

    我沈吟了一下,忽然想到了癥結所在,焦急地對王子說:「不好,大鬍子恐怕是受傷了。」

    王子聞言一驚,問道:「他也中毒了?」

    我搖頭道:「不是,但我估計他是受了內傷,這些血妖的攻擊強度太大,雖然籐甲能保護他的皮肉不受損傷,但巨大的衝擊力可能震傷了他的內臟,咱們得趕緊下去幫他。」

    王子先是義不容辭地點了點頭,接著又顯得有些遲疑:「咱倆手裡連跟木棍兒都沒有,用什麼跟這些怪胎打啊?」

    我在王子耳旁嘀咕了幾句,兩人敲定了計劃,便分別從樹洞中滑了下去。

    剛一落地,我和王子便兵分兩路,王子用樹籐做了個套索,像蒙古人套馬一樣,邊跑邊朝乾屍的腦袋上扔了過去。

    那乾屍豈能讓他套中,加上王子對此事毫無經驗,這一下被乾屍輕易地躲開了。但此舉卻將乾屍激怒了,它嘶啞著鬼叫了幾聲,略顯蹣跚地朝王子追了上去。

    正如我所預想的那樣,乾屍剛一被王子引開,圍攻大鬍子的五隻血妖立即停止了攻擊,全都轉身去追王子了。

    我趁此機會發足狂奔,朝著剛才血妖把匕首扔出的方位跑去,然後就在地上找了起來。好在那兩把匕首沒被扔進霧區,藉著手電光的映射,匕首在泥地裡閃出了金屬的光澤。

    此時王子正帶著五妖一屍大兜圈子,邊跑邊連聲大罵:「姓謝的,我他媽剛反應過來,怎麼每次你都把好差事留給你自己,苦差事都是小爺我的?為什麼不是我去撿刀,你領著這幫怪胎亂轉?你這孫子簡直是壞透了,你丫等著,等出洞以後,我非……非活剝了你的皮不可!哎呦……累……累死小爺我了,我……我快不行啦!」

    我見他確實累得夠嗆,腳步已經明顯慢了下來,急忙衝到毒樹底下,一邊用匕首亂砍樹幹,一邊關切地問大鬍子:「你怎麼樣?沒事吧?」

    大鬍子顯得非常虛弱,粗重的喘氣聲從籐甲裡面傳了出來,他勉強擡起手對我擺了擺,示意自己沒有問題,可卻連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了。

    我見他的確傷的不輕,心中頗為不忍,但所幸他還能暫時撐住,眼下最重要的事莫過於把王子解脫出來。

    此時,追逐王子的五隻血妖又接連倒斃了三隻,所剩的僅有兩隻未中毒的血妖和一隻行動遲緩的乾屍。好在那些血妖的速度也不甚快,可能是由於若幹年沒有吃肉喝血的緣故,加上不知在地底塵封了多少個歲月,所以他們的身體都明顯有些僵硬,比此前我們見過的正常血妖遜色了許多。

    至於那具乾屍,其奔跑的速率更加不值一提,在我看來,它對我們構成的威脅甚至還不如一條普通的彈塗魚怪。

    但饒是如此,王子也已顯得非常吃力,奔跑時步幅的跨度越來越小,堪堪就要被後面的血妖追上。我手忙腳亂地將兩把匕首都塗滿了毒汁,急忙向王子那邊攆了過去。

    我不敢在太遠的距離上用扔刀的辦法攻擊血妖,因為王子就在它們前面,我又不是飛刀好手,生怕誤傷到王子。這樹毒是血妖的剋星,但更加是人類的剋星。

    於是我邁開大步拚命猛追,路過乾屍的時候,我根本就不加理睬,只是朝著對王子威脅最大的血妖衝去。

    雖然我心中還是頗為惶恐,但如今雙刀在手,而這兩把刀上的劇毒輕易就能讓血妖殞命,所以我的膽子還是大了許多。待欺到血妖背後不到兩米處的時候,我將匕首又攥牢了幾分,準備在對方的後背上猛劃幾刀。

    但就在這時,我忽覺身後有些異常,微一尋思,發覺是乾屍的腳步聲戛然而止了,看來它是放棄了追趕,就此停住了腳步。

    這個想法剛一在我腦中形成,忽聽那乾屍再次發出了那種詭異的說話聲:「撒呀……嘎加……侖蕖…」

    它那鬼語剛一發出,我就預感到事情不妙,但還沒等我徹底反應過來,忽見前方的兩隻血妖猛地停住了腳步,驟然一個轉身,四隻利爪同時向我戳了過來。

    我心中大駭,嚇得魂都飛了出去。但此時已經距離血妖太近,完全收不住腳,照此下去必定會自動撞到對方的手臂上。我腦中一片空白,本能地向後一仰,順勢躺在了泥地裡。但前衝的慣性還未完全消退,藉著濕滑的地面,我就如同一條泥鰍一樣,從一隻血妖的雙腿之間鑽了過去。

    這時我才發覺自己躲過一劫,連忙回手朝血妖的小腿削去,『嚓』的一聲,D8軍刺在其中一隻血妖的腿肚子上深深地劃了一道口子,與此同時,我也藉著慣性繼續向前衝了兩米左右。

    還沒等身體完全停住,我立即起身猛跑,連回頭看一眼的勇氣都沒有。因為我心裡非常清楚,這一刀雖然能讓血妖中毒,但其毒性不可能這就發作,更何況還有一隻血妖沒有中毒,它們絕不會就此善罷甘休,必定會繼續向我追來。

    事實證明,我的判斷完全正確。我剛跑出一步,就感覺後背被血妖的手指戳了一下,我驚得全身冷汗泉湧,使出全身的力氣向前猛躥,這才勉強與血妖拉開了距離。

    我和王子一前一後的瘋狂逃竄,大約又過了一根煙的功夫,身後傳來『撲通』一聲,料知那只被我砍中的血妖已經倒地了。但身後的腳步聲兀自未停,這必然是唯一那只沒有中毒的血妖還在追趕。

    到了這個時候,我和王子都已經是精疲力竭了。王子比我跑得更久,故此他的狀態也是更加的慘不忍睹。此刻他甚至累得連話都說不出來了,臉色煞白,嘴唇發紫,眼看就要虛脫致昏了。

    我心想照這樣下去,早晚會被血妖抓住,反正只剩下這一隻血妖,不如賭上一把,拚上一拚。

    想到這裡,我把心一橫,雙刀一錯,就要轉身給血妖來個突然襲擊。然而還沒等我轉過身來,我猛覺腳上一緊,似乎被什麼東西抓住了腳踝,緊接著我一個收勢不住,『啪嚓』一聲趴在了地上,手中的兩把匕首也隨即全部飛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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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ason2002
王子 | 2014-6-5 00:06:20

第一卷 冰川聖殿 第七十九章 以命相搏

    我的臉正正地摔在地上,大量的汙泥立即湧進我的口鼻,難受得我幾乎就要昏厥。

    而跑在前面的王子還兀自沒有停下腳步,顯然他已經處於神志不清的狀態下了。過度的疲勞使得他的感官和機能都大幅下降,現在支撐著身體的,僅僅是求生的意志。也正因如此,我如此猛烈地摔倒在他身後,他居然沒有發覺。

    這一刻,我的心完全跌入了谷底。我知道攥住我腳踝的一定是始終對我緊追不捨的那只血妖,而如今兩把匕首全部飛了出去,我手中沒有任何可以還擊的武器,並且自己是背對著血妖摔倒,再加上口鼻被封無法呼救,眼下留給我的,就只剩下閉目待死了。

    耳聽得身後血妖發出一陣得意的咆哮,我感到萬念俱灰,心中哀歎一聲,連掙紮的信念也就此喪失了,只等即將到來的致命一擊。

    千鈞一髮之際,忽聽傳來一陣利刃破空的聲音,我下意識地轉頭去看,只見一柄斧子正急速飛來。『噗』的一聲,斧子正中我身後血妖的左側臉頰,帶著一股前衝之力,竟將血妖撞出去三四米遠。

    那斧子正是王子的隨身武器,此前一直被大鬍子拿在手裡,這時已經不用再猜,扔斧之人,必定就是大鬍子。

    我連忙轉頭看去,只見大鬍子就站在距離我七八米的位置上,身上的籐甲已經全部卸去,正瞪著一雙虎目,威風凜凜地望著遠處的血妖。

    我見自己又一次死裡逃生,心中立感欣喜若狂,噌的一下蹦了起來,幾步跑到大鬍子身前,笑道:「你怎麼沒事兒了?我還以為你受傷了呢,剛才多虧你了,要不然咱倆只能下輩子見了。」也不等大鬍子回答,跟著轉頭高喊:「王子!別跑了!大鬍子來了!」

    此時王子已經跑到了很遠的位置,我一句話剛剛喊完,他回頭看了一眼,接著就一屁股坐在地上,連回答我的力氣都沒有了。

    我嘿嘿一樂,又眉飛色舞地對著大鬍子問長問短,但大鬍子始終閉口不答,他的臉色鐵灰,雙眉緊鎖,看樣子很像是在勉力堅持。

    我隱約猜到有些不對,還待開口要問,忽見大鬍子滿臉痛苦之色,緊接著一口鮮血噴在了我的身上,『撲通』一聲跪倒在地。

    這一下真是把我嚇得不輕,沒想到他的傷勢竟已嚴重到了這個地步。我急忙扶著他躺在地上,讓他盡量呼吸得順暢一些。我也不敢在他身上胡亂推拿,估計他八成受得是內傷,亂按的話,弄不好反而會加重他的傷勢。

    忽然間,猛聽王子在遠處驚聲喊道:「老謝4你身後!」

    我心中一驚,忙轉頭看去,只見那只被大鬍子打飛的血妖又從地上站了起來。那柄斧子依舊鑲在它的臉頰之上,順著斧把還在滴滴答答的往下淌血。隨即它將臉上的斧子拉了下來,隨手扔在了地上,然後雙臂伸出,口吐白煙,朝我們這邊走了過來。

    我下意識地朝王子那邊看了一眼,只見他正手腳並用地要從地上爬起來,但由於他太此前的消耗極大,就連站起來都顯得非常吃力。好不容易掙紮著向前走了幾步,緊跟著腳下一軟,再次撲倒在泥地裡。

    如今我們三人都已到了山窮水盡的地步,大鬍子重傷倒地,王子舉步維艱,而我,也已幾乎到了精疲力竭的邊緣。

    相比之下,三人中只有我一個是可以正常行動的,如果我現在撒腿就跑,想必血妖一時半會也追不上我。可誰又能保證血妖就一定會去追我?大鬍子和王子完全喪失了防守能力,如果血妖轉而襲擊他們,恐怕到時神仙也救不了他們了。

    想到這兒,我突然『嘿嘿』地樂了幾聲,心說可能這就是命,命中注定我要和血妖來一次單獨的親密接觸,想躲是躲不過去的。眼下胡、王二人就如襁褓中的嬰兒,完全是任人宰割而無絲毫還手之力,倘若我再不挺身而出將他們保護起來,恐怕我連人都不配做了。

    於是我深吸了一口氣,把全身的力氣都凝聚在了一起。接著我牙關緊咬,加力猛衝,逕直對著血妖狂奔過去。

    那血妖本來正在朝我逼近,見我突如其來的向它跑去,索性停住了腳步,擺好架勢,靜等著我自己送上門去。

    臨近跑到血妖面前的時候,我怒吼一聲,將所有力氣都灌注到了雙腿之上,然後飛身而起,雙腳同時向血妖的胸口踹了過去。

    與此同時,耳邊傳來大鬍子和王子的驚呼之聲。

    大鬍子叫道:「鳴添l停下!」

    王子喊道:「老謝!不要啊!」

    而我此時的心中卻格外的寧靜起來,腦子裡只有一個念頭:你們是我的兄弟,我必須要保護你們。如果我死了,下輩子咱們還是朋友……

    在那一個瞬間裡,時間就像停止了一樣,一切都變得慢了下來。此前的種種經歷就像無數張照片一般,飛速地在我腦海中逐個掠過。我並不為這個舉動而感到懊悔,相反的,我愈發感到一種安詳和從未體驗過的悠然自得。

    就這樣,我在大鬍子和王子的驚呼聲中,我朝著血妖直飛過去。

    之後,我的雙腳重重地踹在了血妖的胸口上面,跟著就是一股巨大的反衝力把我倒撞了回去,直飛出四五米才落在地上。而那只血妖卻只是向後一倒,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隨之而來的是一陣徹骨的奇疼,我感覺腰部以下全都無法動彈了,兩條腿麻酥酥的,就像不是自己的一樣。

    我勉強地擡起頭來看了看對面的血妖,見它已經從地上站了起來,沒有任何受傷的跡象。看來這一踢完全沒有起到任何作用,就連隔靴搔癢也還不如。

    隨即我開始仰天大笑,心中已經沮喪到了極致,沒想到自己拼盡全力的捨命一搏,卻只換來對方的一個屁墩兒。我此生中最為可笑之事,恐怕也莫過於此了。

    由於雙腿完全麻痺,我已經束手待斃,徹底放棄了抵抗,只等閉目就死。

    忽聽身後腳步聲響起,轉頭一看,卻見到大鬍子腳步蹣跚地挨了過來。他慘白的臉上掛著一絲微笑,眼眶也微微有些紅潤。然後他對我伸出大拇指,語氣鄭重地稱讚道:「幹得好!」接著又是一口鮮血噴了出來。

    我剛要說些什麼,忽見王子的身影也出現在了我的視線之中,此刻他就站在血妖身後的不遠處,雙手拿著我之前遺失的兩把匕首,正面色疲倦地對我強顏歡笑著。

    見此情景,我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情緒,兩行熱淚奪眶而出。這是我們三人頭一次面臨如此困境,也正是由於我們之間確實存在著真摯的友誼,才能激發出每一個人的最終潛能,從而拚死保護自己的朋友。這份珍貴的情誼,甚至比保重性命更加值得令人感慨。

    血妖自然不懂這些人情世故,它此時已經發現了王子就在自己身後,猛然一個轉身,直奔王子撲了過去。

    王子早就體能透支,根本沒有力氣閃身躲避,若不是我此前的拚命行為激發了他的鬥志,就算他休息上幾個小時也不見得能站得起來。他見血妖朝他撲來,索性不閃不避,雙刀一錯,就要跟血妖來個魚死網破。

    或許是我和王子的拚死行徑激發了大鬍子的潛能,亦或是眼前的絕境觸發了他的獸性。當他見到王子欲待以命相搏的那一瞬間,他發出了一聲巨大的怒吼,雙眼目眥欲裂,緊接著閃身疾衝,眨眼之間就欺到了血妖身後。還沒等血妖反應過來,他便使出自己對付血妖的專用手法,『卡嚓』一聲,將血妖的腦袋轉了個三百六十度。跟著他再次吐出一口鮮血,和血妖一同栽倒在地。

    王子見到血妖已死,緊繃的神經一下就鬆了下來,嚴重疲憊的身體再也支撐不住,晃了兩晃,隨即也倒了下去。

    山洞中再次恢復了平靜,靜得就如一潭死水。

    我提高嗓門對王子叫道:「禿子!你還活著麼?」

    王子虛弱的聲音隨即在遠處響起:「就算你死了小爺我也死不了,我命硬著呢,別瞎操心了你。」

    我嘿嘿一樂,接著又問:「老胡呢?你也沒事吧?」

    過了片刻,王子的聲音再次響起:「他對我擺手呢,讓我告訴你他沒事。我說你就不能消停會兒麼?小爺我都累瘋了,讓我踏踏實實歇會兒,別讓我說話了。知道一休哥是怎麼說的麼?『休息,休息一會兒!』」

    我微微一笑,真的閉嘴不說了。這是我與王子的數萬次鬥嘴之中,極為罕見地順從了他。因為我心裡清楚,只要他還活著,今後我們有的是鬥嘴的機會。

    我躺在地上仰望著黑洞洞的上空,索性把眼睛閉起來享受這個難得的喘息機會。雖然兩腿依舊隱隱作痛,但我的心情卻好到了極致。只要我們幾個平安無事,再大的痛苦,在我看來也都不算什麼了。

    猛然間,一個危險的信號在我腦子裡一閃而過。我一下坐了起來,全身冷汗涔涔而下,一時間慌得亂了方寸。

    我用手電往周圍照了照,然後強烈顫抖著喃喃問道:「那具乾屍呢?怎麼不見了?」

    話音剛落,大鬍子立即掙紮著強坐起來,滿面驚惶的提聲大喊:「不好!玟慧她們有危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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